第一百九十六章:耍大爷威风
楚云笙在心底腹诽了几句,脸上依旧是得体的模样,她问道,“殿下不是在主厅,和昭王殿下商议哥哥丧仪的事情么,怎么来这里了?”
秦祁还是冷着一张脸,“听你这意思是说,这里我不能来了?”
被秦祁冷眼瞅着,楚云笙心中一片阴郁,摇头解释说,“平阳不是这个意思,是没想到殿下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空闲。”
说完,楚云笙强行掰回正题上,“本来还想去找殿下问个事情,既然殿下来了,那平阳就直接问了。”
秦祁冷眸审视她一圈,施舍那般点头,“你说。”
“嘁,就算你不让我说,我也会问。”楚云笙在心底暗暗说着。
“殿下对燕王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吧!”
秦祁此刻已经走上了秋意亭,坐在楚云笙旁边的白玉石蹲上,伸手拿了块糕点吃,“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何必拐弯抹角。”
楚云笙直言问,“燕王的行踪,是不是殿下泄的密。”
秦祁和燕王碰过面,也知道燕王就下榻在福来客栈,她心中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影儿,想最后的确认一下。
楚云笙目光落在秦祁身上,期待着秦祁的答案,瞅了半天没听见他回答,只见秦祁修长的手指虚指了下石桌上的茶盏。
她心中无奈,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水,推到秦祁面前。
秦祁瞥了一眼,不愿意拿起茶盏,楚云笙咬咬牙,将秦祁面前的茶端起,双手送到秦祁面前,恭敬的语气说,“殿下请用茶。”
秦祁迟疑了片刻,这才将茶水端起来,先观其色,再闻其味,这才勉强的小啜一口,“太凉了。”
楚云笙:……
这秦祁绝对是过来这里耍大爷威风来了!
楚云笙无奈,让侍女过来这边换茶水。
这时,只听见秦祁说道,“是,也不是。”
楚云笙愣了好一段时间,也不明白秦祁这忽然冒出的这句”是,也不是”到底什么意思,正想开口问她耿耿于怀的那个问题时,瞬间明白了。
她就说嘛,燕王把行踪弄的那么隐秘,即便有人对福来客栈怀疑,也没命去一探究竟。知晓了燕王行踪暴露和秦祁有关系后,她紧接着又问,“那么灵堂的那场火呢?”
秦祁手指点了点白玉石桌,“太凉了。”
楚云笙往亭子旁边一瞥,只见一位穿着素色比甲的侍女走过来,她指着白玉石桌上的茶壶说,“换一壶热茶过来,要热乎的,不能凉。”
就不信烫不死秦祁。
两人在亭子里对坐了一刻钟时间,只见端来了一壶冒着热烟的茶水,瞥见茶壶嘴的热烟,她眼底闪着笑意。提着茶壶倒了杯茶水,本来想双手递给秦祁,是在烫手,她推到秦祁面前,“殿下,请用茶。”
秦祁瞥去一个眼神,扬着唇角,“谁说我要喝茶了。”
楚云笙心中恼怒,想把那壶热乎乎的茶水往秦祁脸上倒去,她耐着性子问,“殿下你这是要……”
秦祁说,“上次的桂花酿,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也该好了。”
楚云笙对侍女说道,“去拿两瓶桂花酿过来,越烈越好。”
秦祁补充说,“上次去疏影台酿的桂花酿。”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楚云笙哪里记得上次的桂花酿藏哪里去了,正想说都是桂花酿,就将就一下。可刚开口,就看见秦祁生冷地目光扫过来,楚云笙赶紧收了声,心中琢磨着上次到底放哪去了!
又半刻种过去,楚云笙道,“我房间放首饰的柜子移开,就在地板下面。”
她藏了这么多天都没舍得喝,到头来便宜了秦祁。
想到这她就肉疼,对着侍女离开的背影说,“一坛,拿一坛就好了。”
等侍女走远,楚云笙问秦祁,“灵堂的火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秦祁语气颇为无奈,“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你怎么首当其冲就想到本王呢?”
楚云笙疑惑,“难道不是殿下?”
泄露燕王行踪的是秦祁,秦祁不就是想打乱燕王的目的?
“本王说不是,你相信么?”
楚云笙想了想,摇头,“不信。”
秦祁淡淡的说,“那就是吧!”
看到他这个态度,楚云笙直皱眉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那就是吧?
弄得好像她冤枉了秦祁那样!
这样的态度,楚云笙也不指望可以从秦祁的口中得到事情的真相了,她从白玉石桌上起身,“等下桂花酿会送过来,殿下别关顾着喝酒,也要帮昭王殿下分担一下。”
说完,楚云笙就外秋意亭外面走去。
看见楚云笙离开,秦祁喊道,“你站住。”
楚云笙已经走下了台阶,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冷声说,“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
秦祁隐约感觉到楚云笙的脾气,语气里多了几分商量,“陪本王饮完了桂花酿,本王解答你想知道的那些问题。”
“该确认的事情,平阳已经通过殿下的话确认了。平阳在这里提醒殿下一句,顾世子对这横生的变故很气愤,殿下最好注意一些。”说完,楚云笙转头就走了。
秦祁眼看楚云笙走远,还想再说什么,但话提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总之心中非常纳闷就对了。
本来还以为是楚云笙想从她这里知道一些什么,结果她是要他多注意一些顾长陵。虽说他不需要楚云笙的提醒,但之前那样戏弄……
楚云笙同样也是阴郁的心情,回到房间后拿出那剩余的四瓶桃花酿,丢到了后院的锦鲤池里。
孟婉儿在后院观景,看到楚云笙这一脸沉闷的样子,走过来问,“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还拿旁的东西出气。”
楚云笙摇头,“没什么,瞧着这东西不舒服,丢了而已!”
当初被秦祁戏耍去了云栖小筑的疏影台,如今又被秦祁戏耍,她要是再留着那些桂花酿就是缺心眼!
孟婉儿看那祭坛酒上面刻着疏影台三个字,又看见她这幅表情,已经对这几坛酒的来历了然于心,“这是肃王殿下还是昭王殿下惹怒了你!”
第一百九十七章:她没生气
肃王。”
楚云笙牙缝里咬出这两字。
她分明是为了秦祁着想,秦祁竟然还戏弄她。把梨花酿往池塘里面丢还不解气,她从池塘边上拾起几块鹅卵石,往池塘里面丢去,正是刚刚丢梨花酿的地方。
有孟婉儿在旁边劝着,楚云笙丢了几块鹅卵石之后,逐渐收了脾气,两人绕着锦鲤池走着。想到孟婉儿七窍玲珑心,猜出她生秦祁的气,未必猜不到是这酒的来历,她解释说,“上次在疏影台偶遇肃王殿下,遂和肃王同游,婉儿你别想歪了。”
孟婉儿钟意秦祁,这要是误把她当做情敌……
“不瞒你说,这段时间感受到了人清冷暖之后,婉儿已经断绝了之前那个荒诞的想法。”说到这,她停了片刻,当初爷爷是太上皇的心腹,她做起了皇后梦,如今这么一跌才知道,她什么都不是。
“前段时间婉儿被户部尚书的嫡次女奚落,是左相府五小姐齐琪帮婉儿,后来才知道,是齐康公子说服五小姐帮助婉儿。从前婉儿对齐康公子视若无睹,现在……”想到从前种种,孟婉儿心中颇有感慨。
楚云笙正想问,孟婉儿是不是对秦祁还有哪种想法,听了孟婉儿这番话,她问,“所以你这是和左相府的二公子齐康对上眼了?”
孟婉儿沉默了良久,最后点了两下脑袋。
没想到孟婉儿就这样放弃了秦祁,楚云笙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见她脸上有愁容,楚云笙问,“也没听说过二公子和谁订过婚,既然两人身上都没有婚约,那不就好办了吗!”
孟婉儿明艳的脸上布满了凝重,“是这么说,但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是太傅不允许还是左相不答应?”除了这两个大家长阻止以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
“这件事我和爷爷说了,爷爷说他和左相都是先帝倚重的股肱之臣,被当今陛下所忌惮,要是两家联姻,更是不被陛下所容。”
听后,楚云笙陷入沉默,这还真的不好办!
她倒宁愿是这两家的大家长不同意呢,这样以孟婉儿的头脑,大概还有迴旋的余地。
孟婉儿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沉闷,她强笑着说,“好不容易把平阳姐姐的心情劝好,这个时候和平阳姐姐说这些干嘛!”
世事无常,楚云笙心中感慨不少,如今皇帝给她这么大的殊荣,看似是安抚永宁府,实则是安抚那些议论皇帝的那些人,好让她们息事宁人。
总有一天,大家接受了皇帝,那么就轮到皇帝秋后算账了,她不能在京城呆久了,皇帝不让她去封地,她乘着现在“盛宠优渥”的时候,上疏恳求去封地。
楚云笙伸手拍了拍孟婉儿的后背,“追求喜欢的,谁都没有错,你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早和我说。”晚了就没机会了。
孟婉儿只当她这是义气话,“你我之间,你的处境比我的还艰难,我不过就是找你述述苦罢了,永宁府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情,平阳姐姐的心中恐怕比我还苦呢!”
要是永宁府这接连的白事,这些都是真的,她心中确实苦不堪言。担心孟婉儿看出端倪,她清冷的脸上添了几分伤恸。
两人在后院走了一段路,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就是晚膳时间,楚云笙送孟婉儿出了永宁府。
这中途遇上了一个小插曲,她和孟婉儿穿过游廊的时候,和秦祁插肩而过,孟婉儿脸上很平淡,看不出半点的情绪波动,更遑谈孟婉儿想在秦祁面前故意表现一类!
这样看来,孟婉儿还真的是放过了秦祁。只是,孟婉儿盯上了另一个,难度不比秦祁低的人!
送孟婉儿走到永宁府门口后,楚云笙折返回芳华院,在刚刚遇上秦祁的那个地方,又一次碰到了秦祁,秦祁坐在游廊旁边的一个抱夏里。
被孟婉儿劝解开了,如今又碰上秦祁,心中还是有些冲,于是她无视掉秦祁,顺着这条游廊走着。
没看见,没看见,她没看见秦祁……
“楚云笙。”秦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楚云笙只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前面走去。
“楚云笙!”
楚云笙再一次无视。
秦祁从抱厦起身,“生气了?”
可一可二不可三,楚云笙最终是败了,她没转过头去看秦祁,但是停下了脚步。
秦祁再一次发问,“你这是生气了?”
“没有。”楚云笙冷硬回答。
秦祁嘴角一牵,“既然没生气,你干嘛把你亲手酿的桂花酿投池塘。”
“你监视我?”楚云笙蓦然转过头,怒瞪着秦祁。
秦祁解释说,“不是监视你,刚刚正好听见有人在议论这个事情。”
原来是芳华院里面的人嘴巴不严实,楚云笙心中记下了,“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话,要是没有的话平阳该回去了。”
秦祁走抱厦走出来,目光落在楚云笙脸上,“面色不善,冷言冷语,你这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楚云笙依旧是那两个字。
秦祁顺着她的话说,“既然没生气,那就把沉入池塘的那几坛桂花酿捞起来。”
“哦,那就是生气了。”说完,楚云笙扭身就走。
她生气没生气,难道秦祁看不出来吗?还一直在这里问她!
秦祁往这边追赶过来,挡在楚云笙的路前面。
游廊不是很宽,秦祁挡在游廊中间,楚云笙只好止步,“殿下到底要干嘛。”
秦祁道,“那我去给你捞,你消消气。”
“不劳烦殿下千金贵体了。”她正准备说,秦祁已经走出二十步开外,这么远的距离,想阻止也阻止不来啊!
秦祁走到游廊尽头,身影埋没在雕梁画栋之间,她恨恨的说,“让你去,冻死你才好。”
虽然是初秋,但比往年要冷上许多,秦祁不是要去么,那就冻死他好了!
楚云笙嘟嚷着,“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事先让人投几块冰块进去,冻死秦祁!”
昭王秦澜从旁边甬道走过,听见这边有动静,就站着听了一耳朵墙角,他笑着走出来,“平阳妹妹这心思好狠毒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生气不值当
楚云笙心思一挑,转过身看去,脸上表情瞬间僵住,“昭王殿下!”
秦澜漆黑的眸子审视着楚云笙,楚云笙咬着唇瓣,挤出一句话,“昭王殿下不应该在大厅商议丧仪的事情吗,怎么在这儿?”
“路过,正巧听见这边有声音,还以为是府邸的人不长眼,在这个节骨眼上喧哗,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和秦澜……”秦澜拉起尾音,令人浮想联翩。
楚云笙正想辩解两句,秦澜却抢在她前面说,“本来还想说一句节哀,不过看平阳这模样,完全是我多虑了。”
完了,这是被秦澜看出了什么吗?
楚云笙也不知秦澜从哪句话开始听,她道,“刚刚是肃王殿下戏耍平阳。”
秦澜瞅着楚云笙那张清丽的脸,眸子幽幽,“我这四哥从来都冷这张脸,更遑论戏耍谁。”
楚云笙急忙接道,“是啊,可能是肃王不想看到平阳丧着张脸,所以才戏耍平阳。”
“原来是这样啊。”秦澜卷着尾音说。
“不然昭王还以为是什么?”楚云笙抬眸,诚挚的眸子撞上秦澜的目光,紧接着又说,“今天见了这么多客人,平阳也累了,昭王殿下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楚云笙朝着他行了一个告退礼,然后转身离开。
身后,听见秦澜说,“平阳留步,能在这里碰见平阳并不是偶遇,本王是想去芳华院找平阳,没想到中途遇上了。”
楚云笙已经转了身,正想往芳华院方向走去,脚步一顿,“殿下请说。”
“昭王府距离永宁府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一日就要在路程上用两个时辰,本王打算处理楚燕璃丧仪期间,都住永宁府。”
楚云笙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本来应该让人安排殿下的居处,是我忘记了这茬事,等下让人给殿下安排。”
“殿下若没有其他事情,平阳就先回去了。”说完,见秦澜轻颔首,她转身往芳华院那边走去。
走到芳华院,正好看见三个侍女走成一排,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酒坛,那不正是上次在疏影台她亲手封坛的桂花酿?
插肩而过时,楚云笙喊住这几人,“我不是丢了吗。”
捧着酒坛的侍女说,“肃王殿下下令,让奴婢送入郡主的屋子里。”
“丢了。”楚云笙没多想就说。
那三个侍女犹豫了片刻,应了一声”是”,然后往回走去。
这些侍女这么听话,楚云笙反而有些不适应,“等等,回来。”
那三人走回来,“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楚云笙盯着那几坛桂花酿,“这些真的是秦祁捞起来的?”
三人面面相觑,“奴婢们不知,不过肃王殿下吩咐奴婢的时候,殿下衣衫是湿的。”
为了几坛酒,跳水里去,还真是疯子。她目光在那几坛酒上扫了一圈,不由皱起眉,“还有一坛呢?是不是秦祁拿走了?”
三人齐齐摇头,“奴婢不知。”
肯定就是秦祁私吞了另外一坛,她摆摆手,“行了行了,去吧!”
见她们往池塘那边去,楚云笙出声喊住,“站住,我院子在这边,谁要你去那边了。”
怎么说这也是她亲手酿的,生秦祁的气,那她的东西泄气,不值得!
她绕着池塘旁边的鹅卵石小路走了一会儿,看到一个面生的侍女走过来,“公主,苏管家求见。”
楚云笙在阑珊边停下,瞅着池塘里那些锦鲤,“请过来。”
苏伯是永宁府的老人了,她很小的时候就担任管家一职,据说好像是母亲和父亲成婚时,从父亲家中跟过来的人。这些年来苏伯处理永宁府的事情很妥当,母亲不当家,哥哥忙御史台的事情,留在府里的时间不多,她又不会掌家,府里的琐事基本都交给苏伯。
如今过来见她,定然是有要事了。
在阑珊处立了许久,楚云笙目光随着那一尾尾锦鲤转动,耳边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老奴见过公主殿下。”
楚云笙扭过头看去,孟伯头上发丝半白,褐色衣服外披着缟素,站在三步开外恭敬行礼。
从前,母亲绝大多时候不理会永宁府的事宜,哥哥除了看账目,显少插手,她完全是偷闲。就是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兢兢业业忙着永宁府大大小小的琐事。
楚云笙清冷里的脸上多了几许温度,“是府里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苏伯说,“殿下让人安排昭王殿下的住处,肃王殿下找上了老奴,老奴不敢擅作主张,只能过来请示公主。”
换作在以前,安排一个住处,他完全可以拿主意。但目下,公主只让人安排昭王的住处,而没有安排肃王的住处,多年的谨慎处事让他多留了一个心眼,打听发现原来是肃王殿下得罪了公主。
这样一来,他更加是不敢擅自拿主意了。
在游廊时,秦澜向她提起,她就顺口答应了,没想到秦祁会找上孟伯,楚云笙激动地问,“秦祁为难苏伯了?”
苏伯一愣,摇头,“这倒没有,只是肃王殿下问起,老奴不敢擅作主张,就过来请示公主了。”
楚云笙心中一松,苏伯于她而言就像长辈一样,秦祁要是真的敢,她才不管什么圣旨让秦祁来永宁府处理丧仪,肯定会把秦祁轰走。
楚云笙想了会儿,“秦祁的府邸距离永宁府不远,哥哥丧仪重在诚心,你回去和秦祁说,陛下钦点他主办哥哥的丧仪,肯定就是看中了他那份诚心,他肯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老奴遵命。”苏伯点头,迈动蹒跚着脚步离开。
苏伯身上尽显老态,楚云笙心下颇有感慨,永宁府门庭逐渐没落,绝对不能等到今上将刀子悬在永宁府上方时才感觉到危机。
回到屋子里后,她让人拿了一份苏伯的资料过来,上面写的都是苏伯对永宁府的功绩,只有寥寥数笔写到苏伯的家人,夫人在生大儿子时,血崩而亡,后来大儿子参军,再无音讯。
看来是一个孤寡老人,只可惜永宁府不能再庇护他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林婉汐
次日一早,楚云笙刚刚用完早膳,将芳华院的侍女整顿了一遍,听侍女来报说孟婉儿过来了。
“她来的倒是勤快。”楚云笙念头一转,对这群侍女说,“以后她过来,直接带来芳华院就好了,不必通报。”
裁了一些侍女,又将剩余的那些侍女教育了一遍,然后把她们放回各自的岗位上。孟婉儿很快就过来了,头上戴着两朵珠花,衣着素净,要再素净一些就和缟素无两样了。
孟太傅在先帝时期就是股肱之臣,又是太上皇的老师,再不得皇帝的心,也是名誉在外,兢兢业业几十年,不是几盆脏水就能泼倒。看如今的情势,皇帝是打算荣养孟太傅到老了。
这样正好!
和她简单的叙了几句,楚云笙开门见山说,“婉儿来的正好,我心里有一件事,想要婉儿帮忙一二。”
孟婉儿脸上难掩诧异,“平阳姐姐什么都有,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得到婉儿吗?”破格封为公主,这份恩宠是南秦建朝以来独一份的,皇帝又颇殷勤往永宁府赏赐东西,她怎么会用得到她!
楚云笙苦笑说,“昨天可是你说的,我的处境还不如你,不过就是空有一个虚名,总有一天都要还回去。”
孟婉儿不过是虚夸了一句,没想到勾起她的伤心事,急忙安慰,“何必这么妄自菲薄,只要没到那个时候,总有办法。”
“我就和你明说了吧,我打算等哥哥头七过后,上疏天听,请求前往封地。”她顿了顿,接下来又说,“我眼下有一个放心不下的事情,永宁府的大管家苏伯,来永宁府十七年,兢兢业业处理永宁府的大小事宜,如今孤苦伶仃,膝下也没有妻儿。”
孟婉儿很快就明了她的意思,“平阳姐姐是打算将苏伯托付给我?”
楚云笙点头,“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苏伯办事很好,永宁府这些年都他一个人在操持,要是去了太傅府,也是多一个助力。”
收下苏伯对孟婉儿来说不是难事,但听楚云笙把人夸上天,她不禁问,“既然办事得力,那为何不随平阳姐姐去封地,这样平阳姐姐身边多一个助力,岂不是美事一桩?”
这样得力的人,谁不是珍之若宝,怎么楚云笙就忙着给人家找归宿?难道说永宁府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方了?
楚云笙愣了片刻,答说,“苏伯是永宁府的大功臣,为永宁府忙碌了大半辈子,不想再拖累他了。”
孟婉儿眼底多了几分同情,她点头应下,“那好,要是陛下允平阳姐姐去封地,到时候婉儿一定收下苏伯,只是孟府管家是爷爷多年的心腹,婉儿恐怕不能给苏伯安排的很好。”
楚云笙不在意的摇头,“苏伯忙碌了大半辈子了,给他随意安排一个清闲的差使就好了。”
孟婉儿开始还有些犹豫,必竟孟府庙小,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听说前几天收拾爷爷书房的小斯毛手毛脚,既然平阳姐姐把苏伯夸上了天,那肯定是一个非常之人,就把他安排去书房吧,也好偷闲。”
听到这般轻松的安排,楚云笙放下心来,“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真是我的及时雨。”
“平阳姐姐莫要夸我了,免得我得意忘了形。”孟婉儿脸上浅笑着。
不多时,一个侍女走进来通报,“殿下,懿小王爷来了,在灵堂凭吊。”
“秦璟竟然回来!”楚云笙很是意外。
上次在定陵,秦璟眼高于顶的样子,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在脑子里,这才几天时间,竟然就乖觉的过来凭吊来了?
孟婉儿问,“小王爷一个人来的?”
侍女回忆说,“携了钦安候府的表小姐过来。”
孟婉儿接着又问,“林家长房的嫡系小姐,林婉汐?”
孟婉儿从来都是静若处子,难得见她一次问这么多事情,楚云笙把注意力投在孟婉儿身上,注意到她眉宇间黯淡的神情,“婉儿你这是怎么了?”
之前听说孟婉儿处处受人排挤,莫不是被那个什么长房小姐排挤了?
林家好像也不是什么大家门户啊,即便说和钦安候府有关系,那也只是一个表小姐,竟然也敢排挤太傅府的小姐!
孟婉儿声音放低了几分,“平阳姐姐你有所不知,前几日钦安候夫人举行的菊花宴上,我侍女如兰不小心碰撞到了小王爷,结果被林家长房的嫡小姐林婉汐杖毙了。”
碰撞这种事情常有发生,碰撞一下就杖毙,楚云笙噤声。虽然说侍女没有人权,但主子身边的大侍女却不一样,即便是别的世家小姐见了,那也要礼遇三分,如兰不过就是碰撞了一下秦璟,那林家小姐竟然把人杖毙了!
这不是出气,这是借着杖毙侍女,来打孟婉儿的脸啊!
楚云笙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林家小姐即便脾气不好,钦安候府也不是她撒野的地方吧!”
孟婉儿讲解道,“自从钦安候府嫡女林婉茹封长宁公主和亲北狄后,林婉汐被贵太妃从老家宜州召来京城,一直以表小姐居在钦安候府,如今看来十有八九就是小王爷的王妃。等到今上举行登基大殿,小王爷受册封,那林婉汐就是东宫妃了,这时候赐死如兰,不正好讨小王爷欢心。”
孟婉儿心下沉重,只可惜她地位一落千丈,现在连贴生侍女都保护不好!
有孟婉儿讲解,楚云笙听明白了一些,“也就是说,林婉汐是钦安候府本家走出来的?被贵太妃相中,想给秦璟立为王妃?”
这太子妃的位置,何曾不是她曾经想要的,如今……孟婉儿低低叹息一声,心中万般的感慨。
她叹道,“这林婉汐处事雷厉风行,是一个厉害的人。”
“林婉茹和亲,她被召来补这个缺,若没有一些非常人能及的手腕,又怎么能入贵太妃的法眼呢!”楚云笙感叹着,想起当初在长乐宫见到的贵太妃,她对那个被贵太妃看中的林婉汐有了猜想。
楚云笙从方塌上起身,孟婉儿一愣,“平阳姐姐你这是要干嘛?”
“永宁府有客人来,我当然要去尽一尽地主之谊。”
第两百章:林婉汐(2)
灵堂设在前院,走了许久才走到。
原先是觉得林婉汐可能走了,穿过甬道时,看见旁边的小路上一黑一紫两个声影。她很快就认出黑色身影,正是如今洋洋得意的秦璟。
认出了秦璟,旁边那个紫色倩影,不必多想就可以确定,就是内定太子妃林婉汐了。往前走几步细看,林婉汐打扮的精致雅典,头上挽着高髻,堆了一套紫玉头面,垂下的穗子碰撞泠泠作响,伴着清脆笑声传入楚云笙耳中。
看到那亮丽耀眼的扮演,楚云笙眉心拧起,问守在这院落的侍女,“林小姐来了多久来了?”
“大概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
她望着眼前这个侍女,正想问什么,却给咽下去了。转了个弯,朝着灵堂那边走去。
孟婉儿有些莫名,往那边两道声影投去一个眼神,随后跟上了楚云笙。
灵堂内,映入眼中都是缟素,白的令人扎眼。
昂头望着那个大大的”奠”字,楚云笙脸上多了几分忧伤,在灵堂找到苏伯,她问,“今日递拜帖的有那些人?”
苏伯愣了下,循着记忆说出了许多人名,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大员及其家眷,也有不少的宗室贵人。
听了十几个名字后,楚云笙终于扑捉到一个有用的信息,懿亲王妃也会来,就在今天上午。她敛下心绪,任重道远说,“她们过来吊念,就麻烦苏伯招呼,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伤心过度,没心情招呼。”
苏伯重重点头,“这是老奴份内的事情。”
他看楚云笙淡薄的身子,叮嘱说,“殿下千万别学前些天那样,再消耗身子去抄写经纶了。”
知道母亲假死后,她再也没糟踏过自己,有几天没抄写经书,她怔了片刻才想起这回事,“这个平阳自有分寸。”
告别了苏伯,楚云笙同孟婉儿走出了灵堂。
一开始她还犯嘀咕,一个刚刚来京城的世家小姐,和她哥哥能有多少交情,竟然在永宁府一个时辰之久。这一问果然露馅了,原来是想在这里“偶遇”懿亲王妃。
孟婉儿当然也听到了苏伯的话,提醒说,“小王爷也在,平阳姐姐你……”
对上孟婉儿担忧的目光,楚云笙冲她眨了眨眼,“婉儿,你不是说喜欢左相家二公子吗,眼下就有一个人可以为你做主。”
孟婉儿一愣,“你是说懿亲王妃?”
说完,孟婉儿很快就转喜为忧。
楚云笙没再多说什么,在灵堂旁边的院子里走了会儿,意外又不意外的撞上了秦璟和林婉汐两人。
不是楚云笙贴上去,她和孟婉儿在灵堂旁边散心,是林婉汐先发现她们两人,然后走来这边,秦璟自然也跟着过来了。
林婉汐没见过楚云笙,更不知她的身份,两人这样一碰,谁都没有先说话,尴尬的气氛从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秦璟想到上次拙政园受的那些气,板着张脸说,“平阳妹妹,上次因为我那随从乱走,委屈你在定陵跪了一会儿,这里给你赔不是。”
秦璟这是在赔罪?楚云笙脸上掩不住的惊讶,依照秦璟的性子,不应当躬身赔罪才对啊,但她很快就想通了,淡淡的说,“一个不听话的奴才,处死就好了。”
这话一出,秦璟脸色果然难看起来,更随他多年的手下,楚云笙竟然要他将人处死,可偏偏这时不宜产生冲突,“平阳妹妹说的是,回去后我已经重罚了。”
楚云笙笑着说,“定陵山路坎坷,我现在走起路来,膝盖还隐隐作痛呢!”
秦璟难看的脸色逐渐化开,“那等下回去,我让人把那随从送过来,任由平阳处置。”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边的林婉汐很快就辨出楚云笙的身份,感觉到身旁秦璟在压制怒意,她及时岔开话题,“原来这位就是平阳公主啊!”
楚云笙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林婉汐,美眸上下扫视,五官端庄秀美,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但笑起来耀若春华,还悬着两个梨涡。
貌美的女子笑起来是锦上添花,但看到林婉汐巧笑倩兮,她才明白千金买笑这句话的真谛。
楚云笙审视林婉汐一圈,随后问,“你是?”
“我有些累,就先回去。林小姐好好陪着平阳公主说话,平阳公主最近至亲接连离世,你要好好帮她开解开解心结。”秦璟特意戳上楚云笙的伤疤,说完后转身离开。
楚云笙道,“小王爷来永宁府次数不多,不一定认得路,婉儿送小王爷。”
孟婉儿迟疑来片刻,然后快步跟上秦璟的步伐。
望着两人身影走远,楚云笙这才收回目光,转看向面前这人,“本公主还不知你是谁呢,麻烦这位姑娘介绍一下吧!”
知晓面前这人身份,林婉汐不敢把目光看向她,低眉顺眼说,“臣女宜州林家长房的长女,名唤林婉汐。”
楚云笙往前走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宜州距离这里千八百里,林姑娘怎么上京来了?”
望着面前那双凤头屐往她面前靠近,林婉汐心头多了几分威压感,不高不低的声音答道,“姑母林贵太妃召臣女入京。”
“原来是钦安候府的亲戚啊。”楚云笙瞅着她,伸手扼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来钦安候府的时日不长吧,否则何以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呢?”
看见楚云笙和孟婉儿站在一起,林婉汐大概可以确定,面前这位落魄公主是想为孟婉儿出气,恭敬的语气说,“臣女眼拙,不知公主殿下指的是什么!”
“你说呢!”她冷笑一声,一只手扼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拨弄了几下她头上的流苏,听着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她眼底闪烁着厌恶。
林婉汐心下忐忑,也不知道要面临怎样的责罚,只听见楚云笙说,“听说钦安候府是递了拜帖过来,既然是来吊念穆王殿下,那就给我做出一副吊念的模样,穿的这么炫人眼目,莫不是想趁着永宁府如今吊念的贵人多,想借机勾搭上,也好一步登天?”
原来是因为这身扮相!林婉汐眸中拢起一层水雾,急忙摇着头,“公主殿下明鉴,臣女绝无此意。”
第两百零一章:身败名裂
楚云笙眼眸一横,语气阴冷,“你的意思是说,本公主冤枉你了?”
林婉汐语噎,张了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首先她着装确实出格了,其次即便楚云笙冤枉了,她也只能吃哑巴亏。千般委屈最后化做一句,“臣女不敢!”
楚云笙从林婉汐头上取下那只流苏最长的步摇,往地上一掷,“现在知道不敢了?来永宁府之前,想必梳妆的嬷嬷劝过林姑娘吧,姑娘还执意扮的花枝招展的模样,是看永宁府日渐败落,以穆王殿下的丧仪当做跳板,想要勾搭上贵婿是吗?”
说到后面,楚云笙气上来了,语气尖锐几分。
林婉汐没想到楚云笙这么大的火气,眼泪汩汩,心中万般怨恨,嘴里口口声声道着恕罪。
楚云笙对旁边候命的侍女道,“将林小姐发髻拆了,这身华丽炫目的外衣脱了,然后带去灵堂,给我跪到日歇十分。”
林婉汐当即呆了,反应过来后哭丧着说,“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了臣女吧!”她没想到竟然惩罚这么重,前来永宁府吊念的人太多了,她要真的脱了外衣跪到灵堂去,那就真实名誉净毁了。
林婉汐跪着死劲磕头,楚云笙恍然未闻,眼中印着林婉汐光鲜亮丽的扮相在院子里笑谈,她催促犹豫的侍女“还不快去。”
等侍女将林婉汐拖下去,楚云笙将脑袋一扭,往旁边的拐角处看去,声音扬了几分,“这是陈御史家的夫人吧!”
伫足在拐角处的妇人走过来,在距楚云笙散步开外的地方见礼,“臣妇拜见平阳公主,公主金安。”
楚云笙走上前去,亲昵的将御史夫人扶起来,“刚刚的事情,想必夫人也见到了,夫人可要为平阳做见证啊!”
御史夫人心上犹豫,但很快就措好了一套说辞,“是这林家小姐欺人太甚,在穆王殿下丧仪期间还衣着光鲜亮丽,和前来吊念的公子交谈甚欢,脸上不见半分痛苦之色,实乃无心肝之人。”
“是啊,穿的这么招摇在平阳面前晃悠,实在气人。”楚云笙恨恨地说着。
她一开始过来这边,是想看看这林婉汐此人如何,完全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刚在哥哥的祭奠上穿的这么花枝招展,竟想借着永宁府的白事和懿亲王妃来一趟偶遇。
听苏伯说今日有几位御史夫人结伴过来,既然这样她也懒得动头脑,光明正大的处置了林婉汐,让她和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有御史夫人作证,她也不用担心明日弹劾她的奏折。
如此一来,岂不美哉?
御史夫人心中清明的很,岂会不明白楚云笙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公主殿下放心,若是有人问起这事,臣妇一定如实述说。”
楚云笙脸上含着几分浅笑,“平阳多谢夫人如此明事理。”
御史夫人借口告退后,楚云笙依旧站在这里,以免孟婉儿过来后找不到她。
在想刚刚的事情,她有些懊悔,刚刚就应该多闹出一些动静出来,这样林婉汐失礼的事情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传开了。
如今林婉汐被扒了外衣跪在灵堂前面,接下来就是等懿亲王妃过来了,懿亲王妃应该不会问罪她吧!?首先这林婉汐是老太妃内定的太子妃,懿亲王妃见不得就乐意;其次母亲和懿亲王妃是手帕交,母亲曾经说到过,要是遇到急事可以找懿亲王妃救急。
懿亲王妃应该不会怪罪她吧!
不多时,孟婉儿就过来了,瞥见地上那只流苏,脸上一愣,“我刚刚过来时路过灵堂,看见林小姐素装跪在灵堂前,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不过送懿小王爷出府一趟,这才多久时间,林婉汐怎么就那幅样子跪在灵堂前面呢?
楚云笙看见孟婉儿过来,走迎过去,“那身华丽的扮相闪了我的眼,我让人把她头上的首饰,身上的华衣褪了,然后罚跪在灵堂到傍晚。”
从灵堂到这里的这段路,孟婉儿心中有过大胆的想法,但听这话从楚云笙的口里说出来,她脸上还是难掩惊讶,“这可是贵太妃内定的太子妃,你……”
楚云笙当然知道林婉汐内定太子妃的身份,“一刻钟之前或许是,但是现在不是了。”
惊讶之余,孟婉儿说,“你这样会出事的。”
“我不做这些事情,那些事情就不会找上我了?”楚云笙笑着,就如顾长陵所说那样,现在她真的可以仗着这个身份横着走。
远点说,外祖母和贵太妃斗了一辈子,她不能让贵太妃顺心如意。拿近的说,林婉汐拿永宁府当做跳板,又在哥哥的祭奠上花枝招展,她容不得。
不管怎么说,今天让林婉汐那副样子跪在灵堂前面,林婉汐这清誉是毁了。
等到中午时,侍女通知她说懿亲王妃到了灵堂。适逢楚云笙在灵堂旁边散心,正准备往灵堂那边走去,这还没启步,就看见懿亲王妃往这边走过来。
懿亲王妃是从灵堂走出来,也就是说,懿亲王妃是见过林婉汐了。楚云笙匆忙看了眼懿亲王妃的脸色,一如往常那样沉静,她收起眸子朝懿亲王妃行礼,“见过王妃。”
懿亲王妃走到楚云笙面前将她扶起,“听说懿亲王为了安抚永宁府,封了你为公主!”
楚云笙颔首,表示有这么回事。懿亲王妃这话的言外之意是说她耍公主威风,乱责罚人吗?
楚云笙心中猜疑不定,只听见懿亲王妃对着身旁那两个侍女道,“不必跟着,本妃和平阳在这里走走。”
随着懿亲王妃走了一段路,楚云笙发现懿亲王妃对永宁府很熟悉。也是,母亲和她说到过,和懿亲王妃曾经是手帕交,这样一来懿亲王妃对永宁府熟悉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不过她印象中,好像不记得母亲和懿亲王妃有过过密的交集。
至少记忆中,懿亲王妃没有来过永宁府一次!
别不会母亲把点头之交当做手帕交了?
想到母亲和懿亲王妃的交情,楚云笙心中安定下来,但很快又对母亲和懿亲王妃之间的交集产生了怀疑,印象中两人十多年没有交集,这只怕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啊!
正当楚云笙犹疑不定时,耳边响起懿亲王妃的声音,“走了一路,一路上你都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第两百零二章:当年往事(1)
楚云笙心神一缩,很快就想到了说法,“平阳在思念母亲和哥哥,扫了王妃的兴致。”说完,她神态显得空洞了几分。
懿亲王妃侧过头,往楚云笙这边一瞥,笑着说,“在想怎么被遗落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在楚云笙的心中激起一片片涟漪,她愕然地望着懿亲王妃,“王妃你……”
这么机密的事情,懿亲王妃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这么轻而易举就说出口,懿亲王妃知道,那么皇帝是不是也知道?
越想下去,楚云笙觉得这件事情越是恐慌!
懿亲王妃像是知道楚云笙心中在想什么事情,她嘴角发出几个令人发怵的笑声,“你别多想,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且我也没有告诉别人。”
楚云笙心中乱入一团麻,只听见懿亲王妃轻笑的声音响起,“是不是很好奇?”
楚云笙也不瞒着,点了点脑袋,“嗯!”
燕王很在意他的行踪,按理说这件事情不应该有人知道才对!
懿亲王妃望着楚云笙这张面孔,有几分出神,“陪我去库房走走吧,我讲给你听。”
楚云笙正想给懿亲王妃带路,这迈了迈脚步,没想到懿亲王妃赶在她的面前去了。想起懿亲王妃对永宁府很熟悉,楚云笙快就释然,随着懿亲王妃的脚步走去。
果然,按照懿亲王妃的走法,很快就走到了库房,并且没有多走一步冤枉路。随意从一个地方走到库房,而且不会绕远路,即便是她也做不到这般啊!
懿亲王妃显然是没有感觉到楚云笙的惊愕,库房的人看见是懿亲王妃,又看见懿亲王妃旁边的楚云笙,没等这两位主子发话,乖觉的拿出钥匙打开库房的大门。
楚云笙从来就没有来过库房,看见库房的门打开了,随着懿亲王妃一起走进去,看见这里摆着的各种的托盘,上面盖着红色的绸绢,心中有些好奇,伸手将红绢揭开,=这些托盘上面摆放着的是各种的首饰,靠着墙壁的那边还摆放着箱子,里面定然就是布匹和衣服了。
懿亲王妃看了眼面前这些托盘,“御工局打造五套首饰,必有一套往永宁府送来,以前觉得这话不实,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楚云笙还没有把面前这些看完,只看见懿亲王妃往旁边的屋子走去,楚云笙心中疑虑,跟着懿亲王妃往那边走去。
穿过走廊,又是另外一个库房,这个库房放置的是书画一类的东西,能够挂在墙壁上的多半都是绝世孤品,楚云笙不懂得欣赏这些东西,古井无波的扫视了一眼。
懿亲王妃往里面走去,停在了一个摆台前面,摆台上供着一支青色的长箫。
这只长箫看起来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楚云笙心念一动,自然也跟过去了。
面前这只长箫,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见到王妃神色有股说不出的悠远,她低低的喊了一句,“王妃。”
懿亲王妃望着这个长箫出神,被楚云笙这么一喊,缓过神来,指着面前这个翠色的长箫,“你知道这个长箫背后的故事吗?”
楚云笙有些犹豫,她敢肯定她肯定见过这歌长箫,但是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楚云笙这个样子,王妃嘴里勾出一抹笑容,“你母亲随燕王去了北狄,即便你以前不知道你母亲当年的事情,当知道你母亲的下落之后,你应该也从各个地方打听了当年的事情吧!”
楚云笙勉强的点头,“听闻过一些。”
懿亲王妃往楚云笙脸上一觑,这张脸和秦述柔并不多相似,而像另外一人。她脑袋一别,指着面前这支翠色的长箫:
当年,燕王殿下是北狄最受倚重的皇子,那时候北狄的皇太子狩猎时候从马上摔下来,大家很自然的把燕王当做了皇太子的不二人选。
那时,北狄和胡人时常发生战争,,北狄决定和南秦结盟,两国都决定以联姻的方式结盟后来就有了北狄最受倚重的皇子来南秦。
那时候的燕王少年成名,文能辨过太傅,武曾以五千兵力背水一战,坑杀胡人三万。来南秦后,更是有不少的世家小姐翘首以盼,只希望能够被燕王看中,也好一飞冲天。
先帝的子女很少,公主笼统就只有两位,嫡长女永宁大长公主,四公主宁平公主,四公主早夭,唯一能够和亲的公主就只有永宁大长公主。
这是先帝的第一个子嗣,也是皇太后唯一的子女,从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和亲北狄即便日后成为北狄的皇后,先帝和皇太后也不愿意,必竟这背井离乡,而且再也没有归期。
先帝和太后为燕王安排了许多的宴会,无外乎就是喊京城的那些身份尊贵的世家小姐,宴会一次一次的过去,燕王迟迟没有看中的人。
实际上不是没有看中的人,而是燕王看中了这最不可能送去和亲的永宁大长公主。
我当年不明白,为什么燕王能够看上秦述柔。这么多年总于是明白了,燕王并不是看上了你她,而是明白她不可能送去和亲。
燕王天之骄子,要什么东西没有,越是有挑战性的东西,他越是感兴趣。
后来燕王就对先帝说看中了秦述柔,希望先帝能够割爱,将这位长女送去北狄,结两国只好。
秦述柔是先帝宠了十多年的嫡长女,和别的皇子公主自然是比不得的,先帝自然是不允许,燕王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出这么狂妄的要求。
先帝不止是秦述柔一个人的父亲,更是天下臣民的父亲,当然不能将他的私情溢于言表,当时先帝只说这件事情他不能做主,让燕王自己去问秦述柔。
秦述柔知道去北狄是什么情况,一口就否决了。
先帝终究是要顾及大家的颜面,最后下令说,一半月期限为准,要是燕王能够在半月之内俘获秦述柔的心,皆大欢喜。
要是半月期限不能成事,那么以后就不许再提这件事情。
第两百零三章:当年往事(2)
半月期限为期的第二天,我就被太后召入皇宫。
燕王爱慕秦述柔的消息传出来,我隐约感觉出是什么事情,那个时候我非常莫名,等听了太后的话之后,我更加的莫名了,太后竟然要我代替秦述柔去和亲!
早年先帝遇到刺杀,太后为先帝挡了一支羽箭,日后再难有孕,太后只有秦述柔一个女儿,万般疼爱,不忍去和亲,再无想见之日。
而我生在武烈侯府,从小就被教化以家族为先,太后是武烈侯府的荣耀,太后和武烈侯府相互扶持,太后有难自然也找武烈侯府帮助。
回了侯府后,就连父亲老侯爷也劝我说,让我代替秦述柔去和亲。
既然是大家的决定,我当然是没有异议,也不能有异议。就等半月之期过去之后,秦述柔说对燕王没有感觉,那时候太后再将我推出来,代替秦述柔和亲北狄。
秦述柔不想去北狄那种偏远的地方,得知我被太后选中和亲的人选,觉得对不起我,劝说太后,要太后将和亲的人选换一换。太后敲定一个决定又岂非是临时起意,即便是深得太后宠爱的秦述柔去求情,这件事情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记得那天,秦述柔从皇宫心灰意冷的走出来,枯站在我居住的清岚苑一夜时间。
那以后,我们两个人都接受了这个安排。
半月时间,燕王时常邀秦述柔去京城的风光好的地方游走,只要是有机会,秦述柔都会捎上我同往,说日后去往北狄,燕王能对我有几分情谊,而不是只当做王妃相敬如宾。
半月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燕王年轻气盛,翩翩公子。这半月的相处下来,从刚刚开始时,不管去哪个地方,即便是吃一顿饭,秦述柔也带上我一同去。
到后来,我逐渐感觉到了不同,秦述柔似乎不是那么喜欢捎上我。
我心中比较复杂,后来逐渐明白了秦述柔为什么把我撇下,秦述柔选择的这条路,绝对走不下去。
等到了半个月的期限时,太后召了秦述柔入宫问,问她对燕王的感觉如何。太后独宠后宫多年,又岂非等闲之辈,早就在秦述柔的身边安插的眼线。
亲口听说了秦述柔的选择之后,太后多次劝说,希望能够让她改变主意。秦述柔的性格倔强,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进行到底,何况燕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郎君。
太后总之是拗不过秦述柔,但也不能让这件事情被北狄的使臣知道了,到时候闹的非让秦述柔和亲不可的下场。
太后将秦述柔关在了长乐宫中,对外声称她染了风寒,这件事情又拖延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秦述柔的性格硬,别说困半个月,即便是半年也不会改变决定。秦述柔的性格遂了太后,秦述柔硬,太后更硬,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僵着。
但北狄的使团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北狄的使团和先帝谈好了议和的协议之后,就一直等着燕王和秦述柔的事情的结果。
后来,太后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劝服了秦述柔,秦述柔答应留在南秦。
燕王很尊重秦述柔,两人这条相隔千里的红线就这样断了。
那以后,秦述柔一病不起。
两国时间的结盟,岂会因为一位公主的病痛而延误,联姻的事情依旧。后来燕王对先帝说,北狄依旧秘密立储君,是北狄的八皇子,于是我便从内定燕王妃变成了八皇子妃。
燕王少年才俊,是大家梦寐以求的郎君,又是秦述柔钟意的人,即便我心中对燕王有这么一些好感,也断然做不出夺人所爱的事情出来,成为了八皇子妃也好。
这时,懿亲王横插一脚,向皇帝说要立我为王妃,于是我就成了南秦的懿亲王妃。
和亲北狄的人就变成了我三妹安乐公主,十里相送,百里软红。
说到这,懿亲王妃叹息了一声,眸子似乎氤氲着一层雾气。
听罢这个故事,楚云笙暗暗猜想,那十五天时间,燕王是对秦述柔动了感情吧!否则何以十八年后再来南秦呢!
“这只萧,就是燕王送给秦述柔的定情信物。”王妃伸手将这只碧萧从端架上小心取下,“她还是这样冒冒失失,此去北狄再无归期,尽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带上。”
楚云笙忽然记起,上次秦祁在大相国寺山脚下捡到她,回来后她觉得该送秦祁一点东西聊表感谢,就然红绡来库房挑选,红绡眼光毒辣挑中了这只长箫。后来,哥哥因为这个萧,还曾经跑来她屋子里来过。
见王妃还沉浸在回忆中,她低低唤了一声,“王妃。”
懿亲王妃片刻后才缓过神,指着手中这只碧色长箫,“这只萧,你去北狄的时候记得带好了。”
楚云笙记下了这话,心中一颤一颤,“王妃你好想什么都知道。”
懿亲王妃好像什么都知道那样,分分钟揭你老底,这才是最令人恐怖的。
懿亲王妃这些年阅人无数,岂会看不穿楚云笙心中的小心思,“燕王曾经和你母亲说过,你母亲若是去北狄的话,那么日后一定是皇后之尊。可是后来北狄的皇帝成了八皇子,燕王能耐可见一斑!”
楚云笙是见识过燕王的厉害,也听说过,但听到王妃这番话,心中还是难以言喻的惊愕,“那么王妃是根据你所知晓得,推测出来?”
懿亲王妃说,“我是推测出了你母亲和燕王诀别时候说的那番话。”
“这个长箫带上吧,别再落下了,这次要是落下了,那么以后都要留在南秦了。”懿亲王妃将手中的长箫递给楚云笙。
楚云笙感觉手中这只长箫的分量很重,紧紧的握在手上。
她一直都知道母亲和燕王之间有过一段故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而这根长箫……
她伸手摩挲着这只冰冷的长箫,望着它,仿佛就可以看见当年母亲和燕王两人郎才女貌。
懿亲王妃见楚云笙这认真的模样,仿佛在她那张脸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楚云笙被懿亲王妃这样盯着,心中有些余悸,又想起自己刚刚责罚了懿亲王妃的准儿媳,不自然的把脑袋垂下几分。
见楚云笙不适,懿亲王妃只好别开目光,“不知道这次你为什么被遗落在这里,但你要相信燕王不会把你丢在这里不管的,顾长陵打算什么时候把你送去北狄?”
第两百零四章:有事相求
连顾长陵都知道?难道这个也是猜测吗?楚云笙心中对懿亲王妃又敬又畏,“还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
“太后已没,你在南秦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而且你留在这里,懿亲王是不会放过你,去北狄确实是一个好的归属。”懿亲王妃点点头,在心中补充一句,本来,她就应该在北狄,若非是太后阻止,一家人怎么会阴差阳错的分隔了这么长时间呢!
楚云笙晚一些去北狄,也不失为一种好处吧,等到了北狄之时,燕王肯定已经把秦述柔和楚燕璃安排好了,到时候楚云笙直接挑现成的捡就好了。
听她提起太后,楚云笙心中升起一抹怅然,要是太后还活着多好,可惜被那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她试探地问,“王妃你是喜欢燕王的吧!”
懿亲王妃脸上表情一僵,“何以见得?”
“听说王妃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很好,但是后来,至少在平阳出身以后,就没有见过王妃来过永宁府。”一开始她还觉得还有些怀疑,母亲和懿亲王妃的关系是不是如母亲说的那么好,现在她非常确定,当年是这样,后来……后来大概是因为有燕王的插足吧!
古今中外,这种戏码还少了吗?
“你母亲是当局者迷,你倒是看得清楚。”懿亲王妃脸上带着迷之微笑,“燕王当年是翩翩公子,惹的不少人动了芳心,和我你说到过,有段时间我和燕王相处过。”
被懿亲王妃这样瞅着,楚云笙感觉头皮发麻,有感觉自己活不长久了,必竟知道了一个这么机密的消息,若是今上知道了这个事情,也不会放过她啊!
她现在可以捂住耳朵说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楚云笙面色不大对劲,懿亲王妃很快就把那抹年代久远的情绪收收起来了,关切的问,“无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了。”她摇着头。
懿亲王妃问,“什么事?”
“平阳想向王妃恳求一件事情!”
“你且说出来听听,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这些年她对秦述柔一直都有愧,如今秦述柔去了北狄,不出意外的话再也不会回来了,楚云笙作为秦述柔的女儿,楚云笙有事恳求,她当仁不让。
王妃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这完全在楚云笙的意料之外,她也不矫情,“是一件喜事,孟太傅的孙女和左相家的二公子对上眼了,希望王妃能够当两人的牵线月老,促成这一壮美事。”
这件事情也唯有懿亲王妃可以促成了。
楚云笙抬眸望着神色逐渐归于平静的懿亲王妃,懿亲王妃不紧不慢说,“我还以为你是说,跪在正堂的林婉汐呢!”
楚云笙一惊,从灵堂走到这里,王妃和一个没事人一样,没想到王妃知道,只是没说。在处置林婉汐时,她甚至都想好了,若是懿亲王妃问起的话,那么她就说林婉汐对哥哥不敬,没有按照不敬王爷的罪责处置就算是宽宥了。
可现在……这王妃知道的东西比她还多,她还能说什么呢?王妃心中清明着呢,楚云笙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的说,“这件事是平阳冲突了,但平阳见不得林婉汐借着永宁府当跳板。”
“贵太妃想要提拔她娘家的人,即便是钦安候府的长女送去和亲了也不死心,还去宜州本家挑人出来,真的用心两良苦了。”懿亲王妃重重叹息了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嘲讽,“当初嫁去懿亲王府,贵太妃也没少给我下绊子,你这次做的好!”
做的好?楚云笙只感觉惊出一身的冷汗,这王妃真的是太恐怖了,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上什么事都知道!
不过回头再想想,太后是出自武烈侯府,太后在后宫和贵太妃分庭抗争这么多年,贵太妃的儿子娶了太后的侄女,确实是一段孽缘,搁谁心里头都见不得会舒坦!
到现在,楚云笙还不敢喘一口大气,她问,“那么孟小姐和左相二公子的事情……”
刚刚说着说着,王妃就不动声色的绕开了这个话题,不管王妃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要问的清楚才行。
经过楚云笙提醒,懿亲王妃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向这个问题上,“太傅和左相都是先帝倚重的大臣,这件事情我去说了,就算是成事了,日后为难的还是这两人!”
这个可以当做变相的拒绝吗?没听到王妃直言说出拒绝的话,楚云笙依旧不肯死心,“那么王妃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情不能我去提,但是我可以尝试着撮合这两人。”
有了王妃这句话,楚云笙放下心来,代替孟婉儿感谢懿亲王妃。
从库房走出来,楚云笙陪着王妃在内院走了会儿,一开始是她习惯性给王妃带路,走了一会儿后发现是王妃再给她领路,甚至有些地方,她都不太熟悉!
这府邸在母亲十二岁时候就开始修建,十四岁时竣工,母亲按照王爷的规制搬出了皇宫,居永宁府。看王妃对永宁府的内宅如此熟悉,楚云笙可以想象,往年王妃定然很喜欢来永宁府串门。
想到这里,楚云笙心中逐渐放松下来,心态没有先前那么忐忑了。一路无话,楚云笙忍不住八卦,“平阳不出永宁府也听闻王妃不愿入皇宫的事情,是因为今上谋朝篡位吗?”
今上曾经几道旨意下到懿亲王府,都是召王妃入皇宫的消息,懿亲王妃非但没有去皇宫,据传自从懿亲王谋位之后,懿亲王妃就再也没有出过懿亲王府,就连太后入殓,作为太后的儿媳亦是侄女,她都未曾去过!
她不出府都听闻了这个消息,可见这个消息传的多么广!
王妃往楚云笙那边一睇,半真半假说,“你认为我不爱那凤冠凤袍?”
楚云笙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脚,只好硬着头皮说,“平阳不知。”
古代女子最高的成就就是皇后了,懿亲王妃出身侯府,又是太后母族,对那个位置怎么说都应该有过想法吧!
第两百零五章:
见着楚云笙这张和那人有几分相似的脸庞,王妃有几分愣神,“我反感王爷谋朝篡位,但这么多年的相处,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这样说来,王妃就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了?既然是这样,为何又几次下达圣旨,她置之不理?
懿亲王妃冷笑,“王爷这么做,不过就是想给我一个好名声罢了。”
这话一出,楚云笙了然。
果真,懿亲王是真的是爱惨了王妃!即便懿亲王自己日后背负谋朝篡位的坏名声,也不想王妃日后同样被人诟病。于私而言,懿亲王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夫君。
不过可惜了,王妃心中的那个人并不是懿亲王!
楚云笙心中感叹,耳边响起懿亲王妃的声音,“听说前几天太后出殡,秦璟让你难堪?”
楚云笙随着王妃的步伐在走,身子忽然往旁边趔趄,若非稳住身形,只怕要摔跤。站稳后她吐纳了几口气,答说,“小王爷宣读旨意,身边的侍从不知道走哪儿去了,小王爷去找了,耽搁了一些时间。”
她避而不谈因为秦璟侍从的失误,让她跪在定陵两刻钟这事,王妃既然问起,那么肯定是都知道了。
懿亲王妃余光倾斜,瞅着跟在她身后的楚云笙,走起路来脚步不敢踏实,这必定是秦璟干的好事了,“秦璟的性子,我还是知道一些,这分明就是故意想要为难你,等会去后我一定责罚他。”
“上午在灵堂旁边碰上了小王爷,小王爷诚挚的和我道歉了,还说等下把那个不懂事的侍从送过来,小王爷难得如此明事理,王妃就别再罚他了。”楚云笙保证,这绝对是出自真心的为秦璟求情。
秦璟放下身段来求情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懿亲王妃来了一趟永宁府,回去之后就责罚秦璟,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要是相信秦璟会把人送过来就太天真了,听说秦璟在拙政园挨了骂,估计是被王爷教导了几句,这才向你赔礼道歉。”她顿了一下,接着又说,“等下秦璟送过来的人,肯定是普通小斯。”
这一点楚云笙心中当然有数,但也不能紧紧相逼不是吗?
王妃把事情都说开了,楚云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不再说了,陪着王妃在永宁府的内院散步。
走了一段时间,感觉面前景色逐渐由陌生变得熟悉,正想走上前去看看,懿亲王妃却顿住脚步,葱指虚指了一下她手中的翠色长笛,“前面就是芳华院了吧,这只长箫你好好收进芳华院,要是你走的时候落下了,我可就要夺走了,当做是你母亲送给我的礼物啊!”
王妃这话里有话,按照楚云笙的习惯,必然会接一句,“王妃若是真的喜欢,送给王妃也无妨。”从前首饰啊衣料什么的,出门经常被人这样夸赞,她说习惯了这句。
知晓这只长箫背后的故事后,她是断然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拱手送出去。
“平阳一定好生收着。”
告别了王妃,楚云笙拿着手中这只长箫回了芳华院,走到屋子里,她唤人出来,挑了一个名贵的盒子,将长笛放在里面,要求每日一拭。
王妃这么一提醒,楚云笙有些担心忘记了这个长箫,于是放置长箫的盒子放在梳妆台傍边,每日清晨和黄昏都可以看一眼,这样总不会忘记了。
下午接近黄昏时,楚云笙慵懒的躺在美人榻上浅眠,侍女走过来报告说懿亲王府来了送了一个侍从过来,还说是小王爷身边的贴身侍从。
是不是秦璟的贴身侍从,楚云笙心中有数,摆了摆手,让她们将这个“恶奴”交给苏伯,至于恶奴的下场如何,这就要看苏伯了。
说完恶奴的事情,楚云笙准备继续梦周公,嘴里发出模模糊糊的声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侍女回答,“酉时刚至。”
嗯,天差不多开始暗了,她瞌着眸子说,“林婉汐那边差不多行了,派一辆马车将人送回去,和她说以后本公主都不想再见到她了。”她沉默了片刻,“另外,将林婉汐今天的那身行装整理好,另一辆马车送去钦安候府,交到侯夫人手中,告诉侯夫人以后没教育好的人,就不要放出来。”
侍女犹豫说,“让林姑娘穿着中衣回去?”
这点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她陷入沉吟,“给她一个幂篱。”怎么说也是钦安候府走出来的人,算是全了钦安候府的颜面吧。
说完林婉汐的事情,她接着又说,“孟婉儿身边的如兰被杖毙,身边肯定没有用的习惯的侍女,让苏伯挑一个聪明伶俐又识字的丫头送过去。”
她从美人榻上起来,将匣子里那封信笺交到侍女的手中,“这个送给孟小姐,看完之后她知道该怎么办!”
中,孟婉儿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身边的侍女如兰又经常怂恿孟婉儿,偏偏孟婉儿又是一个耳根软的人,刚开始还是坚持己见,后来立场就开始摇摆不定。
如今如兰被林婉汐杖毙,送一个恪守本分的侍女过去,孟婉儿大概不会黑化吧!
她能做的也就这样了,至于接下来如何,那就要看孟婉儿的造化了。
南秦的事情算是都交代完了,算起来,她来这里四个月时间,竟然没有一点可以留恋的。
想到要去北狄,她睡意去了许多,披上一件披风往书房走去。书房内,她措辞半天,总于是写好了一封折子,上面内容无外乎如今亲人接连离去,想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前往封地。
折子写好,只等各个出殡之后,交到皇帝面前。
永宁府这边,也可以开始收拾收拾往封地去了。
哥哥丧仪的第三天,顾长陵又来了永宁府,楚云笙将她的打算和顾长陵说了一遍,又问顾长陵要怎样假死混淆视听。
听楚云笙说她写好了折子,打算上疏皇帝去封地,顾长陵脸上出奇的严肃,“你上疏的折子给我。”
楚云笙意识到一丝的不对劲,警惕看着他,“你这是干嘛?”
第两百零六章:叶安澜求见
顾长陵只当她不愿意交出来,接着又劝说,“你要去北狄,我给你想办法,你把你要上疏给皇帝的折子给我。”
“你这是要干嘛?”楚云笙再一次问。
顾长陵要她交出折子,不会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一下她上面写的内容吧!
肯定不是!
楚云笙说,“你即便把折子拿走了,我还可以再写,你和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顾长陵否认她的想法也就算了,至少要和她说,他的打算把,然而他没有!
顾长陵一向,楚云笙说的也有道理,她要是想上疏,即便他走去御史台将所有的折子拦下来,楚云笙还是可以通过别的办法送到皇帝面前。想通了,顾长陵也不执着,“你想去北狄,我会给你想办法,但是你不要去封地。”
“为什么?”自从永宁府接连的噩耗之后,皇帝给永宁府派了不少的士兵守着,防守严密的永宁府,即便她想要学着哥哥葬身火海,那也不能够啊!
京城找不到时机,那就去封地,这个逻辑也没有错误吧!
在楚云笙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只听见顾长陵说,“没有这么多为什么,你就老实的在京城就好了,我会把你送去北狄。”
要是有办法,楚云笙也不想去折腾,“可以,但是你尽早。”
说完这个,楚云笙接着又说,“上次在客栈,燕王答应帮我寻找外祖母给我留下的东西,燕王匆匆去北狄,这件事情就没有后话了,你可以帮我去找一下吗?”
离开南秦势在必行,同时也意味着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了,外祖母留给的东西她必须找到,而且时间不多了。
“这件事燕王书信和我说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不过……”后面的话,顾长陵有些犹豫。
顾长陵犹犹豫豫的模样,楚云笙心中不由一急楚,“不过什么?”
“不过……不过线索不多,这件事情可能需要一些时间。”顾长陵这话算是保守了,他想说的是:“不过,这么长时间没有找到,十有八九是找不着了。”
面对楚云笙灼灼的目光,他说不出令楚云笙心灰意冷的话。
最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楚云笙熠熠的眸子黯淡了几分,摇头道,“没事,你尽管找。”
时间长一点总要比找不到来的好!
见楚云笙如此执着,顾长陵问,“那里面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她没多想就摇头,“不知道。那天在宝月楼,外祖母和我说,她要送给我一份大礼。”冲着那是外祖母送她最后的东西,她就一定要找到。
宝月楼是顾长陵镇守,他确实记得楚云笙去过一次,去的那日晚上太后薨。顾长陵眼底闪过异样色彩,郑重其事的说,“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两人在秋意亭坐了一段时间,走上来一个侍女,“公主,叶公子求见。”
楚云笙问,“叶安澜?”
那侍女点头,“正是叶公子。”
楚云笙记得,哥哥曾经去湘江陪同秦澜治水,叶安澜就是治水有功入仕,哥哥还说过湘江此行,蒙了叶安澜照顾。
顾长陵听到侍女通秉,脸上也掠过意外,建议说,“见一见吧,昨天刚处置了林婉汐,这个时候要是辞了叶安澜,说不定别人就摘指你持宠生娇。”
这话也有道理,楚云笙点点头,“也好,请去侧厅吧!”
侍女小碎步跑过去告知叶安澜,楚云笙从亭子里起身,比较起侍女来,她显得不紧不慢。
楚云笙走出亭子,顾长陵也走出亭子,又走了一段路,顾长陵还是和她同行,楚云笙就问了,“顾世子这是要和我一起去见叶公子吗?”
两人一起走出亭子,原以为顾长陵也要离开,谁想到接下来一段路,顾长陵和她是同行,这根本就不是出府的路啊!
顾长陵边走着,回答说,“我这次过来永宁府,直接过来这边见你,还没有去正堂的灵堂瞅瞅,就这样回去恐怕被人说闲话。正好,也想看看这新晋的内阁学士到底怎么样。”
楚云笙一愣,“内阁学士?”
叶安澜什么时候是内阁学士了?
普通文官想要入内阁,至少也要十多年的时间,叶安澜前段时间不是还在修缮史书吗,怎么一跃成了内阁学士了?
顾长陵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楚云笙怔了怔,而后了然,“叶安澜能被誉为第一公子,必定有其过人的地方,太上皇没有重用叶安澜,如今皇权更替,自然有人重用。”
叶安澜出生草根,太上皇念及治水有功,让叶安澜入仕,后来又将叶安澜安排在犄角格拉里面修书,显然是不打算用。
懿亲王夺权,重用太上皇时期不用的叶安澜,这也说得过去。
顾长陵还以为楚云笙会说叶安澜什么不好听的话,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见解,催促说,“是这么说,快点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堂新贵,要是让有新人知道了,到时候可就说你持宠生娇,怠慢客人!”
怀揣着几分好奇,楚云笙脚步加快了几分。
沿途遇上秦祁,秦祁看见楚云笙步伐匆匆,又见旁边的顾长陵,脸色冷沉几分,“走的这么急,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脑袋里面就不能想一些好的东西吗!”楚云笙瞪秦祁一眼,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说完就继续沿着小路走去。
不用说也知道,秦祁脸色阴沉难看的要死,站在旁边的秦澜将事情始末看的清清楚楚,取笑说,“这个闭门羹滋味如何?”
这次换作秦祁瞪秦澜,虚指着楚云笙走的那个方向,“她这是要去哪?”
秦澜不屑的说,“那边可去的地方太多了,应该不会是送顾长陵出府,大概是要去正堂!”
秦祁又问,“今天下午都有哪些人来永宁府?”
“这个我怎么知道。”秦澜语气不善。
他还没忘记秦祁不管顾伊棠地意愿,强行跑去求旨赐婚的事情,如今局势不同,不能窝里反,可这秦祁都干一些什么?什么事情都问他,把他当仆从使唤?
第两百零七章:瑜岚姑姑下落
楚云笙快步走到了侧厅,原本招待客人都是正堂,如今正堂停放棺椁,招待客人的事情自然就都往后撇,原本的候客厅变成了招待的地方。
顾长陵没有止步,反而更着过来,楚云笙侧过头去看他,“你不是说去正堂,怎么跟过来了?”
顾长陵疑惑的问,“你这不是要领我去正堂吗?”
他目光四顾,永宁府按照亲王规格建立,和武烈侯府的规格差别很大,他完全不能根据武烈侯府的布局对号入座。
他又说,“听你这话,你这是打算撇下我,自己去侧厅吧!”
楚云笙忽然想起,这家伙对永宁府半点都不熟悉,脸上难掩尴尬,“没有,我这就是领你去正堂。”说完,她继续走。
心想反正顾长陵对永宁府不熟悉,虽然已经走过了正堂,但围着正堂绕一个圈,对这里不熟悉的顾长陵自是不会发觉。
于是,她又多走了一段冤枉路,走到正堂前,她止步,“到了。”
顾长陵嘴角掩着一抹笑,“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走过。”
楚云笙有几分心虚,硬着头皮说,“你昨天不就来过么!”
顾长陵朗声笑着,看破不说破,往这里面走去。
把顾长陵送到了正堂后,楚云笙熟门熟路的往侧厅走去,心底琢磨着叶安澜找她到底要做什么,她好像也叶安澜也不熟悉啊!
除了当初城门口匆匆见过一次以外,就只有上次林苑碰过一次面,还说了几句话了,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叶安澜!
不管怎么说,都把人请到了侧厅,肯定是要见的了。
走到侧厅,绕过雕琢精致的百鸟朝凤屏风,果然看见了叶安澜,叶安澜端静的坐在茶几前,空荡荡的茶几上只摆放着一套紫金砂茶具。
侧厅幽静,一丁点的声音都显得很大,叶安澜听到脚步声,从茶几上站起来,对着楚云笙躬身行礼,“下官拜见平阳公主,公主万福康瑞。”
楚云笙端详着叶安澜,一如当初在林苑碰见的那次一样,穿着褐色的长衫,只不过在这秋日显得单薄了,这次腰间多了一块银色的鱼符。
她眸子微凝,陷入片刻的沉思,但很快就回归正题上来了,她道,“免礼。”
一套虚礼下来,耗费了不少时间,最后,楚云笙被叶安澜请到了茶几上。
两人对坐无语,楚云笙难免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还有两个侍女守在这里,她更感觉不舒坦,省掉了那些客套和寒暄的话,开门见山问道,“叶公子这次过来吊念了哥哥,又让人通传说要见平阳,不知道所谓何事?”
她真的真的和叶安澜没什么来往,叶安澜干啥子点名道姓要见她,就不能让她清闲一下子吗?
比起楚云笙,叶安澜就显得淡定许多,气定神闲的说,“前段时间见到了一些事情,回去后发现事关重大,终日惶恐,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过来永宁府,见公主一面。”
楚云笙疑惑的问,“何事?”
写下那道请求前往封地的折子时,她就感觉南秦的人和事都和她没有关系了,叶安澜这句事关重大惶惶不可终日,又是从何说起?
难不成叶安澜在前段时间见到了哥哥,知道哥哥是假死?
想到这里,她心中提心吊胆的,偏偏叶安澜又表现出一副慢性子的模样,楚云笙恨不得撕掉伪装,伸手掐着叶安澜的咽喉,逼问叶安澜到底撞见了什么事情。
叶安澜迟迟不答,楚云笙提醒说,“叶公子?”
叶安澜这才道,“前段时间去严华寺还愿,无意间撞见了一起凶案,一个宫女扮相的人正被谋杀。”他睫羽下垂,目光投在那杯黄褐色的茶水中,逐渐幽深。
宫女?楚云笙心底一缩,语气却和没事人那样,“宫女被杀,这种事情应该想宫内汇报,说给平阳听是不是不太符合?”
她又不是皇宫掌事,这件事情和她说有什么用?亦或者说,叶安澜还有后话没说出来。
叶安澜深以为然的点头,“宫女被杀,确实应该向宫内汇报,让尚宫局查看皇宫少了那位宫女,调出那位宫女的人际关系,和谁人结怨,再着京兆府尹调查,到底是何人在天子脚下行凶!”
这确实是正常的流程。
楚云笙说,“然而叶公子并没有向宫内汇报,而是来永宁府,找上了平阳。”
楚云笙接着又说,“能否告知平阳,这件事情叶公子不想皇宫禀告,而找上平阳的原因吗?”
要说和她有关的宫女,那么极有可能就是瑜岚姑姑了,这也确实是她在南秦最后的羁绊!
听叶安澜这话,瑜岚姑姑现在是死了?
楚云笙不愿相信这个推测!
“我当时看到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草芥人命,想要出手去帮助,但人家人多势众,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怕死得要紧,就躲在旁边看了。”说到这,叶安澜忽然顿住,卖关子说,“公主知道下官看到了什么东西么?”
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掐死你!
有什么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吗?断断续续的很好玩是吧!
楚云笙忍住心中的脾气,“你且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叶安澜点点头,继续说道,“等到那群草芥人命之徒走远后,下官走过去看,发现那位宫女已经殒命,观其容貌,年纪颇长,包袱空空,像是杀人夺财。”
又来……
楚云笙感觉要被面前这个人磨的没脾气了,可偏偏有求于他,不能发作,她挤牙膏似的问,“究竟是如何认定,那个宫女就和平阳有关系呢?导致叶公子惶惶不可终日,还特意来永宁府找上平阳?”
“当时我走过去,发觉那个宫女已经死了,第一反应是将宫女的死讯上报皇宫,仔细留意发现地上有一些已经撕碎的宣纸纸屑,心下好奇就将纸屑捡起拼凑起来,拼凑起来后发现那是一封信。看到上面的内容,让我断绝了将这个宫女送去皇宫的念头……”
毫无悬念,叶安澜又一次在关键的地方戛然而止。
第两百零八章:瑜岚姑姑下落(2)
楚云笙都可以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了,她继续问,“那封信上面是什么内容,让叶公子找上了本公主!”
这次,她特意咬重“本公主”三个字,意思很明确,提醒叶安澜,主意他的身份。
若不是没有办法,她也不想用身份压人,可偏偏这叶安澜欺人太甚,一句话分五六次说,还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能不着急吗?
“那封信拼凑起来后,上面的内容提到了平阳公主,说什么成全,什么有愧,赎罪,具体的是什么也不清楚,只隐隐约约看到了这些字。”将重点说完之后,叶安澜又补充一句,“落款是太后娘娘。”
最后一句,便是不用叶安澜说,楚云笙也知道那封信是谁写的。难怪一直找不到瑜岚姑姑的消息,这样看来,瑜岚姑姑多半是已经死于那些人的手上。
心上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很沉重,她问,“那封拼凑的信,能否给我看看!”
“没带在身上。”叶安澜很坦然的说着。
“还有一点忘记告诉殿下了,那群刽子手似乎从那人身上夺走了一样东西。”他眼角一展,往楚云笙那边看过去,她倒是镇定,清减的脸上也没流露什么大喜大悲的神色出来。
楚云笙呆坐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声音,她道,“叶公子明日若是无事,麻烦叶公子明日再来一趟永宁府,将那信笺送过来!”
叶安澜从座位上起身,对着楚云笙那边一拱手,“下官遵命。”
叶安澜往侧厅走去,楚云笙对旁边的侍女说了句送客。
信只是其一,外祖母肯定还给她准备了东西,这一点叶安澜刚才就暗示过了,然而那个东西被那群刽子手夺走了。
楚云笙只不过想要回外祖母给她准备的礼物,如今看这个样子,外祖母给她准备的东西只怕没那么寻常,否则何以引得杀身之祸呢!
在侧厅枯坐了一段时间,楚云笙反应过来,急忙往和侧厅相连的正堂走去,看见顾长陵那抹紫色的声影负手而立,她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
此时正堂有人过来拜会,楚云笙不想去应付,止步在正堂外面,逮着正堂旁边的侍女道,“传句话给顾世子,就说本公主有话要和他说,在秋意亭候他。”
前来拜祭的人都聚集在正堂,正堂人来人往,交代完侍女,楚云笙没有在正堂停留,往这秋意亭那边走去。
才离开正堂,穿过画廊和花园的交汇处,身后传来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平阳姐姐,你这么匆忙,这是去哪儿啊!”
她把头一扭,往那边看过去,十一公主在花园的石子路上,正提着裙子,快步往这边走过来。
“十一公主怎么来了?”楚云笙没想到会遇上十一公主,秦祁难道就放任十一公主出门?
今上还打着十一公主的主意呢!
“哥哥这段时间都在永宁府住下,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肃王府,然后就过来了。”说话间,十一已经走到楚云笙身边,昂着头眨巴着黝黑的眼睛,“平阳姐姐不会是不希望我过来吧!”
“没有。”楚云笙几分真几分假的摇着头,她身子弯下几分,问道,“你这是刚刚过来吗?”
十一诚恳的点着头,“嗯嗯,刚刚从哥哥的府邸过来。”
“你既然打算在来陪着你哥哥,你先去找他,让他给你安排住处。”她习惯性摸了摸十一的脑袋,撩拨着十一额前碎碎的刘海。
十一嘿嘿笑道,“我觉得芳华院挺好的,我和平阳姐姐一起睡!”
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那也好,我先让人带你去芳华院。”
十一问,“平阳姐姐不和我一起去吗?”
她晃动几下脑袋,估计和十一说话这会儿,顾长陵都已经到了秋意亭,她推辞说,“我有些事情,你先去吧,挑中哪个房间就让她们给你收拾出来。”
不等十一开口拒绝,她带着十一走到正堂,指了个侍女将十一带去芳华院,还特意嘱咐了,一定要好生看管,美其名曰是不让十一有差次,实则是担心这丫头把芳华院给拆了。
正堂内,苏伯在招呼前来祭奠上香的夫人和小姐,她心中有一个疑问,现在过去问,只怕要陪着这些夫人和小姐说上一段时间的话,想了想还是把问题搁在心里头。
走到秋意亭旁边,远远就看见亭中那抹紫色的声影,估摸着陪十一说话耽搁了时间,想到有要事要和顾长陵说,她快步登上了秋意亭。
顾长陵坐在亭子内,脸上没有不耐烦地神色,楚云笙解释说,“刚刚遇上十一公主,被缠着说了几句话,耽搁了。”
“走过来的时候看见了。”画廊和假山的交界处看见了她,当时不想去打扰,索性就绕道了,知道楚云笙没这么快,这一路上边赏花看景边走,最后还是他先到,“你急匆匆让人找我过来,不应该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吧!”
“难道我找你过来,就一定要有事么?”楚云笙好奇的往顾长陵那边看过去。
顾长陵笑了几声,“当然不是,你要是请我过来是为了赏花看景,那就更乐意了!”
“以后若是有时间,一定。”只是当下,她是真没这份闲情,“刚刚我见到了叶安澜,他和我说了一件事情,事关瑜岚姑姑。”
顾长陵一愣,“都说了些什么?”
“瑜岚姑姑死了,死在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手中,太后留给我的东西也被抢走了。”这大概就是顾长陵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找不到瑜岚姑姑的原因了,因为瑜岚姑姑已经……
顾长陵眼眸颤动,轻松的语气说,“你就不怀疑他说的话?”
这次换作楚云笙愣了,她倒是不愿相叶安澜的那番话,可事实如何,她心中有数。沉默了半响,她道,“叶安澜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还有太后写给我的书信。”
书信还是其次,重点是被那些人抢走的东西。
顾长陵叹了一声,“那么这就是一个无头案了。”
第两百零九章:他想办法
楚云笙眼眸黯淡,“外祖母留给我的东西被人觊觎,那么那个东西节能不这么简单。”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能给瑜岚姑姑带杀身之祸?
记得叶安澜说到过,信上提到过愧疚,歉意,惭愧,赎罪……外祖母对她很好,未曾亏欠过她什么东西。
顾长陵听着楚云笙的讲述,流露出认真神色,眉头拢成一个川字,“是这么个说法,肯定是夺走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是这件事情的线索太少了。”
这些道理楚云笙当然知道,但听顾长陵说出来,心上又多了几片愁云,“没有办法吗?”
顾长陵沉重点了下脑袋,“目前看来是没有。”
燕王曾经让人去找过,没有结果;他也根据线索去找过,还是没有结果,那时候他就猜测过瑜岚姑姑的死活,如今是确定了。
“本来只用找出瑜岚姑姑,现在看来只怕没这么简单,还需要找到杀人夺物,既然叶安澜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就从叶安澜开始着手。”顾长陵劝慰说,“这件事情已经找到了突破口,相信不日就会有进展。”
楚云笙不知道他这这莫名的信心是哪里来的,“叶安澜只是躲起来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也不知那些人的身份,身后的人。”
当时叶安澜误打误撞见到了杀人夺物的场面,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
顾长陵保证道,“这个我自然有办法,你只管等消息就好了,只不过要一段时间。”
楚云笙不知该说什么好,目下的情况也只能等待消息了。
“明天,叶安澜会将那封撕成粉碎的信送过来,你要是有疑问的话,你可以去问他。”她认真想了想,补充说,“你要是觉得不好出面去问,就把要问的问题和我说,我去问。”
“这个再说吧!”
楚云笙神色一僵,这个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听见顾长陵说,“刚刚来秋意楼时,看见钦安候府的小姐和公子过来了。”
楚云笙没多想就吐出两个字,“不见。”
她难道连拒绝见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先回芳华院了,你要是有什么难事,可以喊我商量!”说着,她站起身,走出秋意亭。
回芳华院途中,楚云笙心底只有一个想法,只希望十一不要将芳华院给掀了。
回到居处,看到眼前一切如常,心中长长舒了口气,侍女报告说十一在后院池塘边戏耍,走过去瞧时,果然看见十一拿着长网,在池塘边抓锦鲤。
十一旁边守着五六个侍女,楚云笙不再担心,只当没有见到十一那样,转身往她住的屋子里走。
走到屋子里,兰珠迎上来禀告说,“殿下,刚刚钦安候府的五小姐说要我们府的风光好,想来内宅看看。”
楚云笙眉心挑动,“你们放行了?”
兰珠摇头,“不敢,殿下耳提面命说过,这段期间,即便是女眷也不许来内宅。”
楚云笙点头,“做的很好,有赏。”
这钦安候府也真的是搞笑了,昨天林婉汐被羞辱,如今又放任林婉沅过来。
她忽然记起一事,“对了,肃王在永宁府住下了?”
兰珠摇着头,“奴婢不知。”
这就奇怪了,昨天苏伯过来问她,关于秦祁住宿的事情,她记得当时是婉言拒绝了,今天却从十一口中得知秦祁居然在永宁府住下了,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叉子……
十一都找来永宁府了,当然不可能是说谎,也就是说秦祁真的在永宁府住下了!
当时顾长陵在秋意亭等她,遇上十一完全是属于偶遇,没来得及细问这件事,如今有答应十一在芳华院住下,她现在要是把秦祁赶走,十一要是问起来,她要如何去向十一交代?
要是没遇上十一,知道这件事情,大可以婉言将秦祁赶会去,如今答应十一在这里住下,反而不能这么做。她怎么感觉,自己吃了一个哑巴亏?
楚云笙头疼的要紧,偏偏不能拿秦祁怎么办!
兰珠见楚云笙愁眉不展,低声提议说,“奴婢给殿下将司闺请来?”
楚云笙眉宇皱的更深了,心中是想问个明白,嘴上却说,“不用了。”
等到黄昏时,侍女过来通传说秦祁来了,好像是为了十一公主而来,具体如何侍女没问明白,楚云笙只是知道秦祁大抵是为了十一公主而来。
侍女见郡主不悦,颤颤跑出去,将肃王的来意问个明白。
“内宅不是不允许人进来么,女眷都不允许,什么时候允许外男进来了?”楚云笙想不明白这点。
兰珠答道,“郡主不是说过吗,穆王殿下丧仪这段时间,府邸的人都要听两位王爷的发号施令。”
“好像是。”楚云笙脸色异常的黑,一开始还想不明白,外边怎么可以入内宅,经过兰珠这么一提醒,现在她全部想明白了,
楚云笙从美人榻上站起来,“你陪我去见一下肃王。”
兰珠是新晋的大侍女,顶了豆蔻的位置,随时侍奉在殿下的身旁。以前听别人提到过殿下和肃王之间有过来往,如何肃王又来内宅,兰珠难免多想一些。
“你想什么呢?”楚云笙犀利的眼神扫过去,脸上很不晴好。
还不是上次窝藏了箫清绝,那次秦祁过来查找,那一次引发了流言。
这几日楚云笙都表现得随和,但兰珠对楚云笙还是存了敬畏之心,很快就撇去了脑袋里那些想法,敬职敬责跟随着楚云笙。
今天楚云笙诸事不顺,又在秦祁这里吃了一个哑巴亏,心情本来就没多好,想到兰珠,心中更是气愤。
而这一切都是由秦祁引起来的。
楚云笙忽然顿住脚步,兰珠也跟着停下,她好奇地问,“殿下你怎么不走了!”
楚云笙吸了口气,转过身往刚刚来的那条路走回去,“我为什么要去见他,秦祁不是来找十一公主的么,把十一公主送出去。”
奇了怪了,秦祁要找的分明是十一公主,她为什么要出去。
第两百一十章:逐客
十一拿着小网在池塘里捞锦鲤玩,听见哥哥过来接她,有些不解。
仔细一问,发现是哥哥把她接走,十一之前就和楚云笙打过了招呼,要留在芳华院里面,如今要被接走,她可不干。
直接就将手中的小网一丢,也不管侍女在旁边劝说,往楚云笙所在的屋子里去,要问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分明是答应她的事情,怎么忽然间就这样了?
楚云笙走进院子后,肚子有些饿,喊人把晚膳带过来了。十一找来的时候,她正在用晚膳,很诧异十一会过来,将手中的动作停下来,“你在芳华院住下这件事,我以为你哥哥知道了,并且允了。”她抬眼瞧了眼十一,“你哥哥在芳华院外面,你要是能够说服他,你就留在这里,要是不能说服,你就随你哥哥去吧!”
住宿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十一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她也没有留意这事,秦祁大概是看天色完了,就找过来了。
十一过来,就是想找楚云笙想主意,听了她的话,圆鼓鼓的眸子黯淡下来,“哥哥肯定是不放心我留在这里。”
楚云笙随后说,“那你就随着你哥哥回去,要是喜欢池塘的锦鲤,明天还可以来。”
“十一就想留在这里,还想给平阳姐姐软被窝呢!”十一冲着她眨巴着眼睛,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俏皮之色。
楚云笙也不知十一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对旁边的兰珠说,“你送十一公主出去。”
这样出去,多半是要被哥哥带走,十一紧紧抓着楚云笙胳膊,边摇晃边说,“别嘛,我肯定是说服不了我哥哥,平阳姐姐陪着我一同去吧!”
楚云笙在秦祁手中吃了亏,这会儿心中正不舒服呢,十一再怎么撒娇,也无法动摇的她的决定,她对兰珠使了个眼色,示意兰珠将十一带出去。
殿下如此吩咐,兰珠倒没有多忌惮十一公主,抱着十一就往外面去。十一有几分蛮劲,但也拗不过兰珠,只能悲剧的被抱走,嘴里放大声音喊着,“平阳姐姐,你也要陪着一起去劝说哥哥啊,哥哥比较听你的话。”
十一走后,楚云笙难得耳根清静了一些,指腹揉了揉太阳穴,她怎么就没发现秦祁听她的话呢!
她送了几块马蹄糕到嘴里,就让人将膳食撤下去了,走到美人榻旁边,将方案上的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封信笺,望着这封信,她神色有几分呆愣。
这封信要是交到皇帝面前,皇帝多半是会批准,她能感觉到皇帝不想看见她在他眼前转悠,但顾长陵信誓旦旦和他说,他会想办法,而她也想等顾长陵找到外祖母留给她的那份东西。
这样一想,她几次想动手将这东西撕成碎屑,手上使了几分力度,正要撕作两半,却又迟疑下来。
兰珠见殿下这幅纠结模样,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只知道殿下从书房走出来后,就多了这一封信笺,从昨晚开始就盯着这信笺出神,今晨也看了几眼,如今又盯着……
次日清晨,楚云笙早早就起来了,随意吃了些早膳,换上一件素色的衣裳就往外宅走去,在秋意亭停下来,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兰珠算是看出来了,殿下枯坐在这里,多半是为了等人。
秋日里阴风四起,兰珠穿着单薄的对襟长裙,忍不住瑟缩了几下脖子。殿下穿着也单薄,兰珠心知殿下说不动,但还是劝了一两句,随后让人从秋意亭旁边的阁楼上搬了三面屏风过来,又去芳华院拿了一件深秋的缠枝斗篷过来给殿下披着。
在秋意亭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楚云笙有些沉不下心,“去正堂向苏伯打听一下,问问今日过来永宁府的都有哪些人!”
昨天,她记得和顾长陵说过的,今天还是在这里。
叶安澜也说过竟日要把那封拼好的信笺送过来,也不见来!
这一个个都……
没等到顾长陵,也没有等到兰珠,倒是看见一个黑影往这边靠近,她怎么会不认得那人!
不过看那个样子,是朝着秋意亭这边走过来。
看见秦祁拾级而上,她直到,她猜测对了。想到昨日在秦祁这里吃了个暗亏,楚云笙心中不忿,从百余石墩上起来,“王爷不在正堂,怎么过来这边了?”
秦祁不是在忙“哥哥”的丧仪么,那好,她就让秦祁在这里住下去好了,可秦祁在永宁府闲逛,这一点就过分了昂!
秦祁绕过屏风,不经楚云笙邀请,挑了个挨近楚云笙的白玉石蹲坐下来,“皇宫拨了人过来,每个都分工明确,我正好可以偷闲。”
偷闲……
就当永宁府养一个闲人吧!
她提醒说,“西厢那边,有一些不错的景致,王爷若是想偷闲,不妨去那边看看!”指不定等下顾长陵就过来了,秦祁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挨着她的事!
秦祁缓缓点着头,“去过了,还不错!”
楚云笙寻思着永宁府的景致,“摘星楼那边,王爷肯定没去过。”
“摘星楼二十丈有余,晚上去看是不错,如今这青天白日,实在没什么好看!”他往楚云笙那边看去,眼底有几分凉意,“你怎么就这么着急把我赶走呢!”
没错,她巴不得秦祁赶紧走。
秦祁既然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还多此一问呢,弄的她多尴尬!
楚云笙笑着回答,“我是看王爷好不容易可以偷闲,在这里枯坐着实在是浪费时间,所以才给王爷出主意,绝对没有将王爷赶走的意思!”
“这样么?”秦祁眼角一睇,语气卷起。
楚云笙镇定说着,“不然呢!”
这种事情,心中明白就好了,说出来……这连面上多过意不去!
秦祁嘴角扯起,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既然不是想把我赶走,那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
楚云笙瞬间脸黑,瞬间想不明白了,她为什么和秦祁客气?
秦祁又不是不知道她怎样的人,她为什么要和秦祁去客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