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新主即位
天渐渐亮了,曹植一夜未眠,默默坐在一只火盆前,等待着上天决定自己命运一刻的来临,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夏侯惇的亲兵快步走上大堂,曹植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他紧张地问道。
“请公子随我们来!”
几名士兵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转身向外走去,曹植心中疑惑,跟着士兵来到府门前,只见府门前放着一只担架,旁边站着十几名士兵,担架上躺着一人,正是他的兄长曹丕,他脖子上插着一支箭,面如金纸,生死不知。
曹植大吃一惊,连忙冲上前,“他怎么样?”曹植焦急问道。
旁边一名士兵摇了摇头,“已经断气了,伤太重。”
曹植双腿一软,慢慢跪倒在兄长面前,泪水汹涌而出,此时悔恨如魔鬼般咬啮着他的内心,他握着兄长冰凉的手,不由放声大哭起来,多年的野心和怨恨在即将消失的兄弟亲情面前,忽然变得如此可憎和卑微,他为什么要和大哥争夺世子之位?为什么要害死大哥?他怎么向父亲和母亲交代啊!
曹植伏在兄长的尸体上哀哀恸哭,这时,夏侯惇将他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公子节哀吧!”
曹植猛地甩开夏侯惇的手,“放开我!”
他瞪着血红的泪眼,眼中仿佛喷出火来了,“是你杀了我兄长!”
夏侯惇的独眼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格外狰狞,他冷冷道:“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世人不会认为是我杀了他,是你!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杀了自己兄长。”
曹植向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不!我不干,我没有杀死兄长,我不干了!”
夏侯惇哼了一声,给旁边士兵使了个眼色,两名高大强壮的士兵从两边紧紧架住曹植的胳膊,强行拉着曹植向外走去,只见府门外,聚集了上万士兵,人人兴奋异常,当曹植忽然出现之时,上万人一起振臂高呼起来,“公子万岁!万岁!”
曹植呆呆地望着上万士兵高呼,此刻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夏侯惇呵呵一笑,“恭喜公子即将荣登魏公之位!”。
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初,夏侯惇在邺都发动了政变,曹丕被伏击中箭身亡,世子之争终于落下帷幕,与此同时,汉军攻克太原,夺取井陉要道的消息传来,严峻的外部形势使曹魏内部放弃了争讧,虎贲将军许褚和青州都督曹休先后表态,大敌当前,曹魏需要稳定,他们支持曹植继任世子之位,曹植在邺都百官的拥戴下,出任大汉丞相之职。
曹彰在得知大哥曹丕身亡的当天,便率领两万幽州军赶回了幽州,不再参与世子之争,历时近十年的世子之争,最终以曹植获胜而告终,但事实上,曹氏兄弟都是失败者,最终的获胜者却是大将军夏侯惇。
尽管曹氏内部的争夺终于结束,但曹魏却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夏侯尚在并州阵亡,汉军夺取了并州,在青州方面,老将黄忠和吕蒙率五万汉军从徐州北上,在齐郡与先期北上的汉军水师会合,使汉军在青州的兵力达到八万人。
曹休自知无法和汉军匹敌,他守不住青州,只得借口回邺都勤王,率三万曹军退回黄河以北,向邺都方向撤退。
此时,曹军的兵力还有十一万人,但兵力却分散各地,其中徐晃的两万曹军被赵云率领的十万大军围困在洛阳,而另外两万曹军被曹彰带回了幽州,使邺都真正能指挥的曹军主力只有七万人,而汉军在取得中原之战胜利后,兵力已达五十万之众,统一天下的时间已越来越近。
邺都城内,百名虎贲骑兵护卫着曹植的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透过车窗,曹植发现街上似乎又热闹起来,到处是步履匆匆的行人,这让他感到一丝困惑,这时,他忽然发现,在街头一角排着长长的队伍,足有数百人之多。
“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曹植命令一名侍卫道。
侍卫催马奔了上去,片刻回来禀报:“启禀丞相,是在征兵,从军者可以立刻获得一石粮食,所以报名还比较踊跃。”
曹植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这件事他竟然压根不知,不用说,这肯定是夏侯惇在主导,尤其令曹植心中不满的是,邺都粮仓内还有四十余万石粮食,但他能动用的粮食只有区区五万石,其他粮食竟全部是军粮,掌握在夏侯惇手中。
不仅是粮食,邺都库藏的黄金和钱也悉数被夏侯惇控制,名义上夏侯惇不干涉政务,但实际上,他掌握钱粮物资,就等于控制了军政大权,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曹植心中虽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叹口气道:“继续前行!”
不多时,马车便在程昱的府门前停了下来,自从程昱返回邺都后,便称病不出,不问时事,曹植虽然取代大哥出任丞相,但他心中十分彷徨,他需要得到程昱的指点。
府门前,程昱的长孙程克已等候多时,当曹植慢慢走下马车,程克立刻迎上来,躬身施礼道:“参见丞相!”
“不必多礼,你祖父身体可好?”
“祖父身体不太好,躺在病榻上。”
曹植点点头,“我去看看他。”
程克领着曹植快步向内宅走去,一直走进了病房,只见程昱躺在病榻上,一名侍女正在喂他喝药,见曹植走进来,程昱连忙推开侍女,挣扎着要坐起身,却被曹植上前扶住,连声道:“军师请卧床休息!”
程昱喘气道:“公子到来,我总要坐起身吧!”
程克上前扶祖父坐起身,又给他身后垫上厚厚褥子,曹植见程昱骨瘦如柴,面色苍白,确实是病得不轻,不是假装,他心中难过,问道:“军师感觉身体如何?”
程昱虽然病重,不过头脑却很清醒,他点点头道:“多谢公子关心,老朽年近八旬,已是长寿之人,就算命不长也足矣,倒是魏公现在情况如何,公子去看过吗?”
“我每天都去探望父亲,父亲有时昏迷,有时又醒来,只是.”
说到这,曹植叹了口气,心中异常难过道:“只是父亲已油尽灯枯,他。他不认识我了。”
“哎!这样也好,让他平平静静去吧!”
曹植明白程昱的感慨,他心中何尝不这样想,要是他父亲清醒过来,知道他们兄弟相残之事,他该怎么面对父亲?母亲每日以泪洗面,他都不敢去见母亲。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程克小声提醒道:“丞相不是要问祖父什么事吗?”
一句话提醒了曹植,他连忙道:“现在外部形势不妙,汉军已夺取了并州,曹休也被迫放弃青州,我们只剩下河北和洛阳一座孤城,我想请教军师,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程昱苦笑一声,他还能说什么,当初他劝曹丕立刻回河北征兵,或许还有一线希望,现在大局已定,就算是神仙也难以逆转了,不过这种绝望的话不能说出口,还是得安抚曹植几句。
程昱沉吟一下道:“我听说外面正在征兵,这条路是对的,现在关键是时间,不管是训练新兵,还是重整旗鼓,这都需要时间,至少一年半载,另外还要想办法让徐晃的军队撤回河北,所以公子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汉国谈判,尽最大努力争取到时间。”
“可是.现在汉军势头正旺,他们肯谈判让步吗?”曹植忧心忡忡问道。
“这个难度确实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现在是冬天,汉军要调整休息,刘璟也需要做政治上的准备,如果再请曹妃说说情,我觉得还是有一点希望,但无论如何,公子要尽力去做。”
曹植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程昱的最后一句话却打动了他,确实是这样,就算没有希望,他也要尽力去做,曹植默默点了点头,“多谢军师指点,曹植受教了!”
曹植告辞而去,程克将曹植送出府门,这时,程昱对侍女道:“去找长公子来见我!”
片刻,长子程武匆匆走进父亲病房,“父亲找孩儿吗?”
程昱指了指身旁坐垫,“先坐下吧!”
程武坐了下来,这时,长孙程克回到祖父病房,他见父亲也在,不敢多言,便垂手站在父亲身后,程昱闭目休息了片刻,这才缓缓对长子道:“有些话我没有对曹植明言,但你们应该明白,曹魏大势已去……”
旁边程克忍不住接口道:“孙儿知道,曹氏兄弟内讧,在关键时刻极大削弱了曹魏的力量。”
程克忽然看见父亲不满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打断祖父说话,吓得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程昱却慈爱地看了一眼长孙,微微笑道:“曹氏兄弟内讧其实只是表象,根本原因是曹操一直没有能得到士族支持,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使他占据政治优势,但在道义上却失了足,起初这种道义上的不利可以忽略不计,他甚至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死边让、孔融。
但在赤壁大战失利后,这种道德上的不利却在一天天积累,最明显就是荀氏叔侄对曹操的不满,这实际上也是世家大族对他不满的体现,曹操也尝试笼络士族,却没有成功,杨修之死便是他在笼络失败后对士族的警告,但依然没有意义。”
说到这,程昱叹了口气道:“直到前年他才终于发狠,推行出丁令,彻底收拾士族,但已经晚了,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曹魏国力日趋衰败,地方官府首鼠两端,民心不附,这才是曹魏失败之根,至于战争屡屡失利,货币被汉国控制,这些都只是结果,你们明白我意思吗?”
程武有点明白过来了,“父亲的意思是说,曹魏已败,让我们投奔汉国?”
程昱点了点头,从枕下取出一只信轴,递给了长孙程克,“这是我给刘璟写的一封信,克儿可带它去太原,面见汉王刘璟,也算是我给程家留下的最后一点遗产了。”
........
第1123章 最后谈判
曹植听从了程昱的劝告,决定尽最大的努力给曹魏争取时间,他从华歆那里得知兄长曾两次秘密和刘璟谈判,但都没有成功,原因是刘璟的条件太苛刻,竟然要求他们废除新立的幼童天子。
不过形势瞬息万变,当伏太后在长安发出懿旨,不承认邺都新立的皇帝,实际上,这步天子棋便已失去了意义,废不废新皇,天下人基本上都不再把他当回事,甚至连曹氏的大汉丞相都没有了召唤力。
现在曹植已经没有了和汉军谈判的政治资本,曹植唯一的希望,就是恳求刘璟看在妹妹曹宪的份上,汉曹两家休战半年,当然,名义上是让河北民众过一个祥和的新年,并让河北农民能完成春耕。
曹植知道刘璟不在长安,而是在太原,他立刻派司徒董昭带着他的亲笔信赶赴太原,面见刘璟。
刘璟确实在太原,就在他在准备率军通过井陉,进军河北之时,得到了邺都政变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刘璟又临时改变了计划,他令魏延率两万军守住井陉,他自己则坐镇太原,静观邺都变化。
清晨,司马懿匆匆穿过一条长廊,来到刘璟的临时官房前,他见房门紧闭,门口站着几名侍卫,司马懿便上前低声问道:“现在方便吗?”
侍卫古怪地笑了笑,“殿下正在休息,相国暂时不要打扰。”
司马懿心里明白,昨晚殿下多喝了几杯,又有几名陪寝的舞姬,估计很晚才睡,这时,房间里传来刘璟的声音,“是司马相国吗?”
“是!相国有事求见殿下。”
“请进吧!”
侍卫推开门,司马懿这才走进了房间,却只见刘璟坐在案前批阅牒文,精神抖擞,他目光一瞥,却不见那几名舞姬的身影,刘璟知道他在找什么,便笑了笑道:“半夜就送走了,相国不用找了。”
司马懿呵呵一笑,没有再劝刘璟不要近女色之类的话,他知道汉王也是偶尔为之,没必要深究,这时刘璟放下笔问道:“邺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启禀殿下,曹植已经派董昭为使者,前来太原求见殿下,估计明天就到了。”
这在刘璟的意料之中,不过他现在对这种谈判已不感兴趣了,又问道:“邺都募兵情况如何?”
“据说还有点效果,李孚说他们初步掌握的情报,大约募集到三万人左右。”
刘璟轻蔑一笑,“才三万人,不多,我以为他们至少能招募到十万人。”
“殿下也千万不要小看对方,夏侯惇是曹魏猛将,其谋略和经验在曹军可谓首屈一指,况且还有张辽、徐晃等名将,我们虽然取得中原大战胜利,可如果掉以轻心,一旦河北失利,曹军同样会翻盘,殿下,要小心啊!”
刘璟点了点头,他接受司马懿的劝谏,确实不能大意,沉思片刻,刘璟又问道:“仲达认为曹植派董昭来太原,是为了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微臣考虑过,微臣以为曹魏目前最需要时间,他们一定是想争取时间,为最后的顽抗做准备。”
刘璟冷笑一声道:“我不会给他们时间,从前能达成妥协,是因为形势并不紧迫,我也需要让士兵休息,但现在没有必要了,我刘璟也不会成为第二个宋襄公。”
“那殿下准备如何回复曹植?”
“不用回复,直接扣住董昭,此人是个人才,以后可以让他为我所用。”
.......
董昭做梦也不想到,自己刚到太原便成了汉军的阶下之囚,他没有能见到刘璟,被汉军直接软禁在太原城内,这让董昭心中唏嘘不已,相对于董昭的背运,在同一天赶到太原的程克却是另一番景象,他得到汉王刘璟的亲自接见。
太原城军衙内,程克恭恭敬敬跪下,向汉王刘璟行一拜礼,“小民程克,拜见汉王殿下!”
刘璟接见程克,当然是因为他祖父程昱的缘故,程克不是代表自己而来,而是代表了他祖父,刘璟摆摆手笑道:“程公子请坐!”
“谢殿下!”
程克在一旁坐下,两边还坐着司马懿和诸葛亮两名相国,他取出祖父的信,举过头顶呈上,“这是祖父给殿下的亲笔信,请殿下过目。”
旁边侍卫将信轴转给了刘璟,刘璟却不急着打开,关切地问道:“令祖身体如何?”
程克神情黯然,摇了摇头,“祖父从徐州回来后便卧床不起,我们也不知他老人家能不能熬过这一劫,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
刘璟打开了信轴,却令他微微一愣,只见卷轴内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他慢慢展开,才发现正反两面都写满了字,粗粗估计,至少有上万字之多。
程克连忙道:“这封信祖父足足写了三个多月,他恳请殿下能细看。”
刘璟只大概看了一点,便明白了里面的内容,竟然是程昱总结的曹魏衰败教训,在后面是希望他避免重蹈曹魏覆辙。
可以说,每一句话都是程昱心血凝成,这让刘璟竟有种莫名的感动,尽管程昱也有一点托付家族的情绪在内,但更多是程昱作为一个文臣,对没有能实现抱负的遗憾和对新汉的期待。
刘璟小心地将信轴收了起来,他要细细品读程昱留下的宝贵遗产,他又对程克道:“令祖的一番苦心我明白了,请公子先下去休息,我自会有安排。”
程克行一礼,便慢慢退了下去,刘璟负手走到窗前,久久凝视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诸葛亮才微微笑道:“殿下心中感触么?”
刘璟点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程昱在最后留下的心血,相信会给我很大的帮助。”
“可殿下明白程昱用意吗?”
“我知道,他是希望我能善待他的子孙。”
旁边司马懿笑了笑道:“微臣建议可以让他先做六部从事,若确实能干,一年后再外放为县令,一步步来,殿下以为如何?”
“这个方案可行,这件事就交给司马相国了。”
停一下,刘璟又对诸葛亮道:“现在离新年还有十天,暂时在并州休整,等过了新年,正月初五,西线、东线和南线同时向河北进军!”
.......
时间渐渐到了十二月下旬,此时洛阳被围城已经过去了近半年时间,洛阳早已没有了昔日汉朝都城的繁华,汉末大乱给洛阳带来了灭顶之灾,昔日繁华的汉都洛阳,竟变成了炊烟断绝、鼠蛇成群的死城。
曹操统一中原后,钟繇逐渐将关中和并州人口引回洛阳,使洛阳又渐渐恢复了一点生机,到了建安二十年,洛阳已成为一座近五万人口的大城,尽管远不能和从前的汉都相比,但终于出现了一线生机。
而这一次汉曹大战,却又给洛阳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徐晃率两万曹军死守洛阳,而十万汉军在外围城,洛阳附近的许、颍、陈、弘等地都已被汉军占领,使洛阳成为了一座孤城。
近半年的围困,洛阳城和所有被围困的城池一样,也面临了最严峻的粮食危机,曹军在洛阳的存粮并不多,只有三万石,这是徐晃准备作战两个月的粮食,却没有想到,这一困就是半年。
尽管徐晃想尽一切办法,动员军民在城内空地上种植易生长的黑豆为粮,并且在城内实行严格的粮食配给制,普通民众每天口粮降低为不到一合,只能勉强维持生存。
尽管用尽一切办法,进入十二月中旬后,曹军还是慢慢陷入粮食尽绝的境地,普通曹军士兵每天只有半合粮食,战马和牲畜早已杀光,连徐晃的爱马也杀给了士兵。
而普通民众更是没有了配给,只能剥树皮,抓老鼠,老人和孩子面临死亡的威胁。
但徐晃所苦苦盼望的援军却始终没有半点音信,甚至连鸽信也没有,连徐晃也开始绝望了。
这天上午,徐晃正坐在大帐内沉思不语,忽然,帐外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徐晃惊讶地抬起头,紧接着又传来几声闷响,徐晃忽然意识到,这难道是汉军开始攻城了吗?
他站起身,快步向帐外走去,一下子愣住,只见天空到处是飘飘扬扬的纸片,几乎每个士兵都抢到一张纸片,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徐晃的眼前也飘过一张纸片,他一伸手抓住了纸片,纸片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写了两行字,‘邺都已围,曹魏将灭,洛阳投降,粮食进城。’
徐晃呆呆地望着这张纸片,他得到的最后一个消息是曹丕身故,曹植为丞相,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天,他再没有了任何消息,难道邺都真被汉军攻破了吗?
不可能!如果邺都被攻破,为什么不押送曹植来叫城投降,徐晃再细看,才注意到是邺都被围困,曹魏将灭亡,意思是还没有灭亡,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徐晃当即令道:“所有纸片全部收缴,不准任何保存,违者斩首!”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躬身施礼道:“启禀将军,汉军派来一名使者!”
徐晃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带他到我大帐来。”
不多时,曹军士兵将一名文士领到徐晃大帐,文士施礼道:“在下张新,赵都督帐下参军。”
“张参军可是来劝我投降?”徐晃冷冷道。
...........
第二卷江夏 第990章 敦煌马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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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长河中,敦煌郡一直特殊的存在着,在汉末河西沦陷,或者晋中五胡乱华的时代,敦煌郡便一直效忠于中央朝廷,成为中原王朝在西域的一块飞地。
就算吐蕃攻陷河西及西域,敦煌依旧是第一个起义,归附唐王朝,直至西夏李元昊攻占敦煌城之前,敦煌都一直作为中原王朝的郡县,屹立于西域边陲。
马超的势力虽然已经渐渐控制了河西,但敦煌郡却不受他的控制,大将马岱率六千汉军退守敦煌郡,不受马超节制。
马超一直希望兄弟能够像从前对阵曹操一样,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但这一次他却失望了,马岱坚决不肯背叛刘璟,背叛汉国,最后马超不得已,只得将他调到敦煌郡,出任敦煌都尉,并在沿途派出大量巡哨斥候,断绝马岱和长安的联系。
甚至往来西域的商人,也不准走敦煌线,尽管消息被封锁,但马岱还是通过主薄李文赴陇西奔丧的机会,让李文把马超即将造反的消息送去了长安。
时间一天天过去,马岱再也没有了长安的消息,他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至少马超会有消息传来。
这天中午,一队汉军巡哨从南方奔来,+长+风+文学+www+cfwx+net带来了三名骑兵,一直来到敦煌城外的军营,此时马岱正在军营内操练士兵,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单膝跪下道:“将军,巡哨有重要事情禀报。”
“带来他们过来!”
片刻几名巡哨快步走来,马岱一眼看见他们身后的三名汉军士兵,不由一怔,连忙迎上去问道:“他们是何人?”
巡哨士兵躬身禀报道:“启禀将军,他们是从南山那边过来,是奉庞德将军之令前来送信。”
南山也就是祁连山,也就是从祁连山南面过来,那边是青海高原,倒是有牧民常从那边过来,但对于中原人却很艰难,那边地势太高,呼吸不畅,很容易病倒,而且高原上狼群极多,稍不留神就会丧身狼腹,马岱也没有考虑过那条线,没想到庞德居然派人绕过来了,马岱不由大喜,上前问道:“你们都是庞将军的部下?”
为首一名骑兵笑道:“将军不认识我们了?”
马岱再细看,顿时认出了他们三人,是当年他训练的骑兵部属,马岱也笑了起来,“原来是你们,变得又黑又瘦,我真认不出了,快到大帐来。”
马岱带着三名骑兵来到了大帐,他让三人坐下,又命人送来热汤,马岱急问道:“庞将军有什么消息给我?”
为首士兵取出一封信,递给了马岱,“这是庞将军让我们带给将军的信件。”
马岱接过信打开,他顿时愣住了,这不是庞德给自己的信,而是汉王殿下写给自己的亲笔信,他仔细读了一遍,汉王在信中嘉奖他忠义,并封他为敦煌侯,要求他整备军队,首先保卫敦煌城,然后再伺机配合汉军主力作战。
马岱心中感动,他明白汉王殿下的苦心,不忍让自己和马超兄弟反目,所以让自己先保住敦煌城,马岱暗暗叹息一声,他实在不明白兄长为何如此野心勃勃,一定要实现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庞将军现在何在?”
“回禀将军,鹰击军已夺取了大斗拔谷,庞将军现率骑兵在谷口驻营,等待汉王之令。”
马岱点点头,又问道:“庞将军要求你们回去复命吗?”
“倒没有这个要求。”
“既然如此,你们就留在敦煌,和我一起等待时机。”
张既出使的最大任务是给汉军争取时间,一是汉军要将河西的官员和汉民撤出,使他们免受战争之灾,其实便是汉军需要时间进行战备。
尽管刘璟并不打算像合肥战役那样耗费近一年时间,汉国也没有这么大的财力支持,但必要的战备绝不能省掉,刘璟身经百战,他知道一场战役胜负的关键很大程度上就在于战备是否充分,就算他用一天时间结束战斗,他也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
战争的后勤重地放在金城郡,也就是后世的兰州,这里紧靠黄河,运输方便,运输粮食物资的船队从长安出发,经渭河到黄河,最后运至金城县。
军队也在金城县集结,这一次,汉军要对付羌氐骑兵,还有一支神秘的贵霜军,刘璟也下定决心,要利用这次战斗彻底改造河西。
一队队满粮食物资的货船离开了长安,浩浩荡荡驶向金城郡,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战备。
但刘璟却来到了灵州,视察灵州移民情况,按照平章台的部署,长安调用了三千太学生和数百名官吏赶赴灵州,协助灵州官府安置移民。
刘璟并非独自一人来灵州,这次他带着孙尚香一同前来,早在几年前,他便带着孙尚香视察汉中,孙尚香聪明能干,给他的视察带来很大的帮助。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带孙尚香来散散心,孙尚香虽然矢口不提江东之事,不再为兄长求情,但刘璟看出她的心情确实不好,带她出来走走,有利于排减她心中的苦闷和压抑。
灵州已在去年改名为朔方郡,朔方经略使正是陶政,他上任已有一年多,在他的治理下,朔方常住人口已由七千余人,慢慢增加到了一万五千人,大多是从河东逃来的难民,在朔方安了家。
而这次汉国大量迁徙河西汉民和中原逃民至朔方郡,使朔方郡人口猛增,与此同时带来了商业繁荣和大量货物运抵朔方码头。
这便使得陶政异常忙碌,几天几夜都难以回城休息,好在来了不少太学生和官员,才得使他没有被累死,终于喘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他得到汉王刘璟到来的消息,急忙赶来拜见。
在灵州城外一片占地数十顷的空地上,分布着数万顶帐篷,这些帐篷都是移民的临时家园,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顶帐篷,官府还发给每户人家五张羊皮和一床军毯。
移民们大都带有简单的家具和被褥、锅碗、陶罐等等日用品,加上有官方有粮食、盐和肉类等供应,使得人心稳定,生活区内秩序井然。
刘璟到来时,已经有不少人口迁徙而来,使巨大的生活区内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女人在帐篷在整理家中的物品,男人则去事务区登记,而一群群孩童则在帐篷中奔跑嬉戏,偶然会出现挑着担叫卖的货郎,立刻被女人们围了起来。
孙尚香跟随丈夫一路北上,饱览沿途秀美的风光,她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进了朔方郡境内后,她终于开始有说有笑。
这是刘璟希望的结果,他不想和孙尚香谈江东之事,他希望孙尚香能自己解开这个心结,似乎在自己带她去西市时,她已经好了很多,尽管还有些郁郁不乐,但只要出来走一走,她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这时,孙尚香透过车窗看到了规模浩大的帐篷群,她都有点惊呆了,她连忙拉过刘璟问道:“夫郎,这是哪里?”
刘璟看了看便笑道:“这里就是灵州城外了,这些多帐篷是为了安置河西和中原的移民,我估计至少会来二十万人,这应该只是一部分。”
“有二十万人!”孙尚香惊叹一声,又自言自语道:“估计江东也会来不少人。”
“江东也有不少逃民,不过大多集中在荆州,关中和长安也有一些,大约万把人,这次迁来灵州,江东人不多,主要是气候,他们很难适应这里的冬天。”
“是啊!他们最终都会回去,谁愿意离开自己家乡呢?”
孙尚香小声道,她的情绪似乎又有点低落,刘璟揽住她的肩膀笑道:“振作起来,等会儿你还要随我去探望灾民,需要你来体现王妃的形象。”
孙尚香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的王妃在长安呢!我可不是。”
说虽这样说,孙尚香还是取出铜镜,照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和发髻,这才笑道:“先说好,我只能委屈一天,这次我是出来散心的,可不是做你的侍女。”
“那就一天吧!”
马车缓缓在营帐大门前停下,刘璟先了下了马车,又握住孙尚香的手,慢慢引她下来,一群军政高官早已等候在这里,包括尚书董和、经略使陶政、灵州都督廖化以及从河西撤来的杜畿等官员。
他们见汉王和王妃下了马车,一起上来行礼,“参见汉王殿下,参见王妃!”
刘璟点点头笑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不知近况如何?”
董和是这次移民的主导人,他回答道:“一切都很顺利,请殿下进帐中详谈。”
刘璟和孙尚香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事务区,这里有数百顶大帐组成,大多是仓库,有士兵严密防护,主要负责登记移民和解决移民困难,以及赈济粮食和办理地契等事务。
在几顶大帐前,排满了前来登记的民众,大多以年轻青壮男子为主,进行户籍登记便可以拿到土地契牌,很快就能参与土地的分配,事关每个人切身利益,对于所有移民而言,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每个新来移民,第一件事就是来登记户籍。
孙尚香跟随刘璟从大群登记移民旁走过,这时,一名身材削瘦的年轻男子匆匆从大帐内出来,孙尚香认出了他,不由一怔,“你怎么也来灵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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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江夏 第994章 风起武威
武威郡苍松县,距离武威郡治姑藏县约六十里的一座小县,也是汉民的传统聚集之地,县城外分布着大片耕地,县城交通便利,商业发达,千余名商人聚集于城内,形成了三座规模浩大的市场,远至酒泉的小商人也要跑到这里购买货物。,ybdu,
但经过近两个月的撤离,苍松县基本上已是一座空城,商人大多返回了陇西,常住居民也迁去了灵州,不少商人也带着货物赶去灵州做生意,原本热闹的县城内变得冷冷清清,留下来的居民要么是不肯迁走的老人,要么是不在迁徙范围内的游牧羌人。
在县城以南是一眼望不见边际的麦田,在农田的中部是著名的苍南河,河两边边分布着大片房舍,这里也是整个武威郡最大的汉民聚集地,约有上千户人家。
大部分人家都已迁去灵州,但依旧有百余户乌桓农民不肯离开自己的土地,进入五月,麦穗已经灌浆,大片麦浪呈现出青黄之色,再过一个月便到了丰收的时节。
尽管人们都知道危险在迫近,但这百余户乌桓民却不舍离开即将收获的麦子,况且还是十几万亩麦田,巨大的利益诱惑着他们一天天地忍下去,心怀侥幸地等待着收获的季节到来。
这天上午,几名老农和往常一样去麦田里张罗农活,眼看麦子要成熟,每个人心中都惶恐并欢喜,百余户人家,十几万亩麦子,每家都可以分到数千亩的麦田,这让他们何等激动。
麦田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忙碌了,几名老农在路口道别,准备去各自的麦田,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大地也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
麦田里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齐站直身子向北面望去,渐渐地,北方大地出现了一片乌云,越来越快,正向这边疾飞而来。
“是羌人骑兵!”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顿时惊醒所有的人,他们吓得丢下手中的活计便逃,几名老农也慌了手脚,转身向自己家跑去。
这是一千名羌人前哨骑兵,骑兵毫不怜惜地冲进了麦田,纵马在麦田内风驰电掣般疾奔,最前面的百余名骑兵追上了在麦田中奔跑的农民,战刀毫不留情地向奔跑中的农民后颈劈去,人头被劈飞起来,鲜血泼洒进了麦田。
乌桓民聚集地已乱作一团,百余户人家的男女老幼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便夺门而逃,扶老携幼,沿着苍南河逃命。
就在这时,无数羌人骑兵从麦田内杀出,狂风般向人群冲来,纵马冲进了人群中,刀劈矛刺,人们哭喊惨叫,哀求饶命,但没有任何作用,羌人骑兵无情地杀戮这些手无寸铁的农民,只片刻间,数百人全部尸横遍野,无一活口。
羌人骑兵将一支支火把扔进了房舍,熊熊大火开始蔓延,苍南河两岸浓烟滚滚,数千间农舍被付之一炬,烧成了白地,河岸两边的水车也被毁坏殆尽,千余羌人骑兵烧毁了苍南河农耕区,又继续催马向东疾奔,向下一个农耕区疾奔而去。
.......
三天后,数万羌人骑兵出现在武威郡苍松县以南的辽阔麦田内,这里是三天前羌人前锋清剿汉民聚居区之处.
此时,大片房舍已烧毁,到处是残垣断壁,苍南河边的血迹还没有干透,尸骨已被草原野狼吞噬,仇恨在这里沉淀.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天空,一队队的骑兵出现在麦田尽头,烈马腾空,马蹄声敲打着地面,俨如平地惊雷,使大地也为之震动。
来自休屠部、南宫部的羌人,和以都野部为首的氐人,一共近三万羌氐人骑兵在这里汇合,俨如三股洪流相汇。
“都野老弟,我们来打个赌如何?”休屠部大酋长休屠堼高声喊道。
氐人酋长名叫都野浑,他们生活在都野泽一带,以湖得名,都野浑哈哈大笑,“既然休屠兄有兴致,我就跟你赌了,赌什么?”
“就赌看谁先占领灵州,赌注是一万头羊。”
“一万头羊再加一千个汉人年轻女子,干不干?”
“好!我跟你赌了。”
就在这时,南宫部的新酋长南宫靖驰马而来,他头发天然呈火红色,脸上有一块触目惊心的黑疤。
他的相貌长得极像原酋长南宫索,若天黑时,很容易将他和原来的南宫索混淆,只是他的红头发和父亲完全不同。
休屠堼和都野浑显然都十分惧怕他,见他到来,都不敢再提打赌之事,恭恭敬敬地听他的吩咐。
“两位酋长不必多礼。”
南宫靖神情十分傲慢,“虽然现在由我来执掌南方各部落,但还要请两位大酋长多多关照!”
南宫靖的声音很低沉,还带着一种沙哑,但语气坚决,没有一丝含糊。
河西各部落在半个月前齐聚张掖,马超将所有部落军队分为三部分,北方酒泉七部的两万羌人骑兵由沙头部大酋长沙头峰为主帅。
南方张掖六部和武威三部,以及氐人诸部的三万骑兵,都统一由南宫部大酋长南宫靖率领。
至于马超自己,他亲率两万羌氐精兵和五千贵霜骑兵为核心军队。
南宫靖身高足有八尺三,武艺高强,号称羌人第一猛士,汉军在第一次扫荡河西时,南宫靖并不在河西,而在贵霜国练武。
这次马超派使者前往贵霜购买兵甲,贵霜国王都林便让南宫靖返回河西参战,他在南宫部连败三十三名勇士,更将兄弟南宫伯玉打成重伤,南宫伯玉被迫放弃酋长之位,南宫靖被长老们推选为新酋长。
南宫靖是南宫索的庶长子,母亲是贵霜国的女奴,他从小就好勇斗狠,而且头脑简单,八年前闯下大祸,放火烧了数千顶大帐,被父亲南宫索赶出部落,他便去了母亲故国贵霜国。
虽然相貌变化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休屠堼和都野浑都发现这个南宫靖和原来那个南宫靖有点不同了,并不是指相貌,尽管他火红色头发和脸上的黑疤依然和从前一样刺眼。
而是指他的心性,原来的南宫靖好勇斗狠,但头脑简单,是个十足的蠢汉,而这个南宫靖心计却很深,且心狠手辣。
原来的南宫靖是个平庸而诺诺无主见的人,但今天的南宫靖却有一种说一不二的领袖气质,他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一种让人不敢反抗的霸气。
尽管他有一头标志性的红发和脸色黑疤,但休屠堼和都野浑还是怀疑其实是假冒的南宫靖,只是南宫部族人都一致认为他就是从前的南宫靖,让别人也无话可说。
休屠堼和都野浑暗暗叹息,南宫部有了此人,恐怕以后羌人各部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听马超的意思,就是要让此人为南羌之王。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随即传来隆隆的战鼓声,他们三人蓦然回头,只见远方旌旗招展,大队骑兵疾驶而来,这是马超的主力军队到来了。
马超带来了约五千骑兵,都是羌人和氐人中挑选了的精锐之军,他们俨如一股洪流,汇入了三万胡骑之中。
马超身着黑盔黑甲,身材魁梧,目光阴冷,手执一杆一丈八尺长的亮银枪,尽管已年近四十,但依旧武艺超群,天下罕有对手。
马超自封为西凉王,尽管他刻意讨好曹操,表示愿为曹军外援,共同对付汉军。
但曹操却拒绝了他,并由天子下诏,斥责他为出卖大汉疆土的国贼,令他恼怒万分。
他原本向张既承诺军队不出河西,但现在他已撕毁原有的诺言,他要率军杀向灵州,抓回所有逃亡之民,发配给羌人为奴。
尽管他在羌人中有巨大威望,但如果没有切实的利益相诱,这些羌人都不会给他卖命。
这次他任命南宫靖难为征北将军,率三万军北上灵州,但他刚刚得到消息,赵云率领五万汉军正向河西方向杀来,他立刻率军赶到武威郡。
这时,休屠堼、都野浑和南宫靖同时上前,躬身施礼道:“参见西凉王殿下!”
马超冷淡地对三人道:“三位大酋长,兵马可齐了?”
南宫靖抱拳回礼,“回禀殿下,各部骑兵都已汇齐。”
马超点点头,“五万汉军已离开金城郡,倾兵向河西杀来,我担心武威有失,所以特地赶来,各位暂时不要去灵州。”
南宫靖也答道:“我听说蛮人一万骑兵为汉军先锋,我建议集中兵力,先歼灭这一万骑兵,给汉军一个下马威!”
马超缓缓点头,“好!我为后援,各位可奋勇杀敌,用汉人祭祀祁连山。”
马超回头一声厉喝:“擂鼓振威!”
“咚!咚!咚!”巨大的鼓声如闷雷响动,三万羌氐大军出发了,浩浩荡荡向东南方向杀去。
.........
第998章 折戟姑臧
南宫靖派出的斥候在十里外现一支万余人的汉军长矛步兵,这个消息令南宫颇为心动,汉人人数不多,正好让他的军队打第一战,击败汉军立威。
尽管马让他等到主力到来,但南宫靖此时已经急不可耐,他当即率领五千骑兵向东南方向奔去。
片刻,他们奔至一处高地,现了数里外的汉军,南宫靖立马在高地上搭手帘向汉军望去,汉军似乎也现了他们,正缓缓后撤,但退到三里外便停住了,前方空出了一片草原,显然是想和他们一战。
南宫靖慢慢眯起了眼睛,汉军人数并不多,基本上都是步兵,估计他们是伏击援军,却被自己的斥候现,这是他们的一次机会。
南宫靖非常自负,他手下五千精骑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是贵霜帝国的精锐之军,上次在远征北天竺的战役中,他们也参战了,结果他们从侧翼一举击溃了五万天竺军。
正是对天竺军的屡屡大胜使这支军队对汉军有了一丝轻视,汉军或许装备不错,但他们不是游牧民族,在骑兵上并不强,也仅仅强于羌人军队,和贵霜军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准备作战!”
南宫靖一声高喝,五千贵霜军刷地提起了长矛,动作整齐划一,表现出了高的军人素质。
“列队前进!”
‘呜——’低沉的号角声在草原上吹响,这是出击的命令。
贵霜军缓缓行军,五千骑兵分为五排,每排一千人,间距两丈,仿佛经过周密丈量过一样,他们每人配有十支短矛,每支短矛重约七斤,用精铁打制,靠臂力投掷远,三十步外距离刺穿敌人,这是贵霜军对付安息重甲骑兵的最锐利的武器。
骑兵开始变成了小跑,一手执盾,一手举矛,依然队列整齐,手中的尖利短矛在阳光下熠熠闪烁着寒光。
贵霜军遭遇的这支汉军是大将张任率领的左翼长矛步兵,张任军队部署在姑藏县的北门,听到有援军到来,他主动请缨拦截。
张任率领的这支军队最早是刘璋的益州军,士兵大多来自巴蜀,已跟随刘璟长年出征作战,也同样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尤其他们参加过汉中之战和陇西之战,对付骑兵也有一定的经验。
汉军配备着角弩,有效杀伤射程有百步之远,唯一的缺点就是上弦慢,在百步内最多只能射两次,为了弥补这个弱点,每名汉军又配有弓箭一副,适合短距离射击,其次便是刀、矛和盾,装备齐全。(百度搜索给力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但这一次他们没有携带弓箭,带太多装备会让他们行军不便,但他们却带了汉军最强大的秘密武器。
尽管这是张任第一次和贵霜军作战,但他丰富作战经验使他一眼便看出了贵霜军的优势和弱点。
训练有素就不用多说,能在奔跑中保持着整齐的队列,连羌人骑兵都办不到,显然他们整体配合十分娴熟,仅从这一点,这就是一支劲敌。
其次他们没有弓箭,每人身后都拥有多支短矛,在短矛之外又有一杆长矛,由此可推断,短矛是他们的投掷武器,短矛的射程上不如弩箭,这一点上汉军略微占优。
贵霜军的战马却似乎很健壮,高大强健,比匈奴人的战马似乎要厉害得多,甚至比汉军的战马还要快上一筹。
但他的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他们铠甲,均是紧身皮甲,这种皮甲是抵不住汉军的弩箭,但不过他似乎也知道这个弱点,每人拥有一面大盾,但就算有盾也挡不住汉军的蜂弩铁矢。
张任心中有了对敌方案,他立刻下令道:“摆弯月弩阵!”
汉军军旗挥动,开始迅调整阵型,调整成中间重两头轻,略带弧形的月牙形军阵,中间是五排,两边是两排,这样便能保证弩箭的最大密集度,而前两排的汉军士兵则手执巨盾,这是为了防御贵霜人的利矛。
汉军也缓缓向前推进,手执弩箭,在一处高地上停下,保持着严密地阵型,两军越来越近,嘶声呐喊声交织成一片,鼓声隆隆作响,号角呜咽,鼓舞着各自士兵的士气。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已经进入汉军弩箭的杀伤范围,贵霜骑兵刷地举起盾,但张任并没有下令射箭,他目光锐利的盯着贵霜人的盾,仿佛看透了这些木盾牌,在一百二十步时这些盾牌能抵挡住汉军的硬弩,但进入八十步就未必了。
所有汉军已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九十步了,张任还是没有下令,不少汉军的手心都浸出了冷汗,这是他们多年作战从来没有过的,竟然在九十步还没有放箭。
这时,贵霜骑兵陡然加,队列的间距开始拉大了,但队列依然整齐,这是贵霜骑兵的丰富经验,在最后关头将间距拉开,这样汉军弓箭的杀伤面积就小了。
战马奔腾,骑兵呼喊着向汉军铺天盖地杀去,七十步,张任战刀一指,大吼一声:“平射!”
第一排的三支弩箭平射而出,这就是七十步的优势,不须再射抛物线,直接平射,箭如劲雨,呼啸着向贵霜骑兵群射去。
强劲的弩箭射穿了贵霜骑兵的盾牌、射穿了皮甲,直透身体,战马扑地摔倒,骑兵惨叫着从马上摔倒,瞬间人仰马翻,近五百人被射翻,贵霜骑兵进攻的势头为之一挫。
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的六千支箭也射到了,七十步内,五千贵霜军损失了一千余人,尽管贵霜骑兵战马疾奔,但前方一排骑兵几乎全部被射倒,使得贵霜骑兵距离汉军并不拉近,还是七十步,
这时,第一轮射完的汉军士兵已经上弦,又一次举起了弩箭,悬刀扳动,箭如雨,三千支箭铺天盖地地射向贵霜骑兵。
第二排的三千士兵也上弦完毕,举弩便射,他们无须瞄准,只管对准方向疾射,第三排的士兵也举起了弩箭。
射箭、上弦、装箭,举弩,士兵们动作极为流畅,一气呵成,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们已经射出了两轮两万支箭。
而贵霜骑兵已经损失了一千八百余人,其余士兵杀红了眼,举刀大吼,催马疾奔。
三千余名贵霜骑兵顶着密集的箭雨列队冲来,度越来越快,马蹄声似奔雷,气势俨如惊涛骇浪,冲毁一切、披靡一切,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暴烈向密集防御的汉军士兵猛冲而来。
这时汉军中急促的鼓声响起,汉军的弯月弩阵忽然散开了,在贵霜军的短矛没有投出前,迅向两边拉开,仿佛一支倒八字形的大雁北归。
汉军士兵飞奔,大军如潮水般退下,在他们背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木牛蜂弩,这是一千具蜂弩,冰冷的弩矢匣对准了奔腾而来的贵霜骑兵。
汉军的变阵令南宫靖措手不及,他本来见汉军前两排手执巨盾,似乎就是为了抵挡他们的投矛,令他心中窃喜,贵霜人短矛锋利无比,力量强大,没有任何盾牌能抵挡住,而汉军的阵势密集,正好让他们的飞矛雨屠杀。
可是汉军在五十步时突然变阵,南宫靖已经来不及调整了,他只得大吼:“投矛!”
不用他下令,贵霜骑兵早已纷纷振臂投掷,上千支短矛交织成了一片密雨,在空中飞舞,声势骇人,尽管大多数骑兵都是在五十步外投掷,但有战马助力,但大多数短矛还是射入了汉军阵地。
最后的部分汉军来不及撤走,劲力迅猛地锐利短矛刺穿了他们的铠甲,两百余名汉军士兵惨叫着倒地,短矛刺穿了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当场钉死。
就在这时,蜂弩也射了,只听一片咔嚓声,三万支铁矢脱弦而出,呼啸着射向奔腾而来的骑兵群。
冲在前面的千余贵霜骑兵见前方有木牛挡路,纷纷勒住战马,他们却被喷射而出的铁弩矢惊呆了。
但蜂弩射程较远,他们越过了前方千余骑兵,却射向后面的贵霜骑兵,铺天盖地的铁弩矢如一片黑云扑来。
如狂风暴雨般的铁矢射入骑兵群中,奔跑中的贵霜骑兵举盾防御也无济于事,被铁矢洞穿头颅和身体,爆出一片惨叫哀嚎声,鲜血四溅,血肉横飞,紧接着第二轮三万支铁弩矢又呼啸而至,只短短两轮射击,后面的贵霜骑兵便被射杀大败。
这种强大的武器令南宫靖胆寒,他调马便逃,他手下千余骑兵也吓得魂飞魄散,跟着主将调头向后逃跑。
这时,蜂弩再次威,又是三万支铁弩矢射出,密集的射向奔逃中的贵霜骑兵,南宫靖奔逃在最前面,但他跑不过呼啸而来的箭雨,只觉后背一凉,数支铁弩矢射透了他的身体,他只听见后面一片惨叫声,他眼前一黑,跌下了战马。
这时贵霜帝国第一次和汉军交战,也是他们建国以来最惨烈的一次失败,五千精锐骑兵仅仅在一次冲锋后便被射死了四千八百余人,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不到百人逃出了这场箭阵屠杀。
消息后来传到了贵霜国,令贵霜国君臣心惊胆战,国王都林的故土情结被击为碎片,从此,他们再也没有窥视中原的念头。
数年后,贵霜国王子苏莱曼前往中原朝觐,路过这片战场时,他还找到了一支长满铁锈的贵霜军短矛,令他潸然落泪。
第1006章 失之桑榆
刘璟第五次来到了古槐府,古槐府也就是乔府,是刘璟给乔玄和大乔安排的宅子,古槐府占地不大,只有八亩左右,但绿化却极好,整个府宅绿意盎然,仿佛被包裹在绿色的世界里。
刘璟在门前站了片刻,府门吱嘎一声开了,一名小丫鬟探头出来,张望了半晌,她忽然认出了刘璟,吓得她慌忙打开门,低头垂手而立。
“你家老爷在吗?”刘璟笑问道。
虽然他真正目的是来找大乔,那这种话他说不出口,只能说来找乔玄,小丫鬟摇摇头,“老爷去蜀中游玩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刘璟哦了一声,站了半晌,他见小丫鬟没有请自己进府的意思,便笑道:“那就去给你家主母说一声,就说我来过了。”
“殿下稍等!”
小丫鬟一阵风似跑进了府内,过了片刻,气喘吁吁跑回来,“我家主母请殿下进宅!”
“那就打扰了!”
刘璟吩咐几名侍卫在府门外等候,他跟着小丫鬟进了府宅,一直来到后宅,走进了一座院子,院子里种满了翠竹,一泓碧绿的池水绕着假山,假山上有一座八角亭,四周种满了各种花草,一条石板小径从花草中穿过,显得十分清幽,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
这应该就是大乔所住的院子了,刘璟还是第一次进来,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有一种热切的期待,乔玄不在府中,大乔又将自己请到她住的院子,这里面有什么深意吗?
“殿下这边请!”
小丫鬟将刘璟请入正堂,正堂布置很简洁,只有两张小几,地上铺着软垫,再也其他家具,小几上放着一只细颈青瓷花瓶,瓶中插着一束粉白色的海棠,花开得正艳,使整个房间顿时充满了生机。
“殿下请坐,我家主母马上就来!”
小丫鬟心中很紧张,连茶都没有上,一转身便溜走了,刘璟只坐了片刻,便起身向旁边的房间走去,旁边房间应该是大乔的起居室,门半掩着,从门缝里,刘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裙,如瀑布般的秀披散在肩头,正坐在铜镜前细细描眉,是那么从容清淡,仿佛不染一点人间气息。
大乔婀娜丰腴的身姿令刘璟难以自持,他慢慢走进了房间,这时大乔轻声问道:“坐在客堂里不好吗?”
刘璟在他身后坐下,笑道:“当初在船上,你可是让我帮你画眉。”
大乔身子微微一震,慢慢回过头,一双美眸凝视刘璟,刘璟心中一热,握住她的手,“你不该怎么冷淡我!”
大乔想将手抽回来,却被刘璟紧紧握住,她低下头小声道:“那是不该生的事情,我们不能再犯错了。”
“可我忘不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刘璟一把将大乔搂入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不!不行!”
大乔用最后一点理智想推开刘璟,但刘璟动作粗野而毫不怜惜,双手伸进了她的衣裙,肆意抚摸她娇嫩的玉体,大乔无法抵抗,浑身变软了,就在刘璟要扯开她长裙之时,她低声喊道:“若你不肯放过我,那就请放过江东!”
刘璟浑身一震,身体仿佛僵住了,他慢慢放开了大乔,凝视她片刻,冷冷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江东?”
大乔默默穿好衣裙,背过身去,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我找你确实是为了江东之事,如果你肯放过江东,我愿意从你。”
“哼!你是在牺牲自己吗?很伟大,真的了不起,为了故国不惜以身事敌,我刘璟于是变成了荒淫无耻的暴君,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
大乔浑身抖,霍地转过身,眼中噙满了泪水,她对刘璟大喊道:“如果我是男人,我会拿刀上阵和你拼杀,阵亡在沙场,可是我不是男人,但我不想看着我的故国覆灭,你明白吗?如果有人要灭掉你的汉国,你的妻子也会像我这样愤怒。”
刘璟凝视着大乔,眼中的恼怒一点点消失了,他缓缓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要告诉你,当初尚香和你一样,求我放过江东,但后来她明白了,汉军灭掉江东,除了孙氏会痛心疾外,所有江东人民都会敲锣打鼓迎接汉军到来,如果你是站在孙氏的立场,我无话可说,可如果你是站在江东军民的立场,那你真的错了,你不妨出去走走,亲自去问问江东人,他希望什么?是无休止的战乱,妻离子散,是逼得人们家破人亡的沉重税赋,还是和平,没有战争,平平静静的生活?”
大乔捂着脸哭了起来,刘璟怜惜地将她搂入怀中,低声安慰她道:“我尽最大的努力避免你的痛苦,孙绍现在是汉国的会稽太守,你知道吗?我并没有想把孙氏赶尽杀绝,为了尚香,为了你,我都会手下留情。”
大乔扑进刘璟怀中哀哀痛哭起来,刘璟轻轻抚摸她的秀,没有哪个女人像大乔一样让他如此刻骨铭心,让他心中难以割舍。
过了好一会儿,大乔渐渐平静下来,用手帕擦去泪水,她低声道:“你回去吧!我不再恨你了。”
刘璟点点头,这个时候他想再续前缘,确实不合时宜,他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刘璟刚要走,大乔忽然叫住了他,“璟公子!”
“还有什么事吗?”刘璟回头笑问道。
大乔走上前,轻轻将头依偎在他肩上,小声道:“我并没有牺牲自己,你也不是荒淫无耻的暴君,我只是想求你。”
“我知道,当我说的是气话,我知道你的难处。”
大乔低下头半晌,她忽然拉住刘璟向内室走去,内室里光线昏黑,她伸出手臂搂住刘璟的脖子,双眸朦胧,红唇婉转相迎,刘璟紧紧抱住她的腰,再一次吻住她的红唇,两人慢慢倒在床榻上
半个时辰后,大乔起身穿上衣裙,回头嫣然一笑,向外室走去,刘璟仿佛还在梦中一般,他怎么也想不到,最终大乔还是给了自己。
刘璟慢慢坐起身,也穿上衣服来到外室,只见大乔坐在铜镜前慢慢梳理着秀,刘璟坐在她身后,将她搂在怀中,大乔躺在他怀中,轻轻抚摸他脸庞苦笑道:“你这个冤家,还是让你得逞了。”
刘璟笑道:“若你不愿意,我怎能得逞?”
大乔脸一红,又叹口气说:“你知道吗?我昨晚想了很多,还找了一把匕,准备等你睡着,一刀杀了你,然后我也自刎而死,这样江东也保住了。”
“那你怎么改主意了?”
“我改主意是因为我不想让尚香和小乔又成为寡妇,也不想让你的孩子们没有了父亲,更不想让汉国大乱,毕竟那么多的人民拥戴你。”
“难道没有你自己的原因吗?”刘璟低头吮吸她的耳垂问道。
大乔的脸更加潮红了,微微低喘起来,“有那么一点,毕竟毕竟”
“毕竟什么?”刘璟的手又伸进她的衣襟,握住了她的**,低声笑问道。
“毕竟你是我的第二个男人,我不想再失去了。”
说完,大乔浑身颤抖起来,胸膛剧烈起伏,贝齿轻咬红唇,双眸迷朦地望着刘璟,刘璟明白她的期盼,抄起她的腿弯,抱着她再次向内室里走去
一直到近中午时分,刘璟才离开了乔府,返回未央宫朝房,他也有点疲惫了,半躺在马车上,双眸微闭,脑海里却浮现出大乔那极为妙曼的娇躯,耳畔仿佛还回荡着大乔的诉求,“妾身愿侍奉使君,只是故土难辞,妾身心有苦衷,望君怜惜!”
刘璟低低叹息一声,他明白大乔的苦衷,她毕竟是江东主母,不是小乔能比拟,她若委身为自己之妾,必然会引起天下哗然,不光是她名誉受损,就连自己也会落下荒淫之名,难以两全啊!
可若置她为别宅妇,又觉得有点伤害陶湛、尚香她们的感情,刘璟左右为难,他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有一点刘璟非常坚定,那就是他绝不会放弃大乔。
........
第1010章 山庄避暑
曹刘联姻在魏国闹得沸沸扬扬,阵势壮观,但在长安也同样热闹,当迎亲马车驶入城内,引起满城轰动,十余万人在大街两边欢迎曹氏之女到来。
尽管整个迎娶仪式十分隆重热闹,但婚礼却简单朴素,没有摆奢华的排场,更没有大摆酒宴,也谢绝了百官的贺礼。
在一片鼓乐声中,曹宪被迎娶进了汉王府,和刘璟拜堂成亲,一些重要官员被请来观礼,整个婚礼仪式简朴而热闹,就在拜堂成亲后,曹宪正式成为了汉王次妃。
在汉朝的婚姻中,高官王侯大多妻妾成群,除了正妻外,也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同样的地位,一般而言,娉则为妻,奔则为妾,也就是说,按照六礼迎娶,有婚礼仪式的叫做妻,而妾是没有任何仪式,悄然入门。
但对高官王侯而言,很多人娶妾也同样有隆重的仪式,像董卓迎娶皇甫规的遗孀,规模盛大,婚礼轰动洛阳。
所以妾与妾之间又有不同,制定礼仪的官员们便又在妾中分出比较有地位的一类,称为媵,除正妻外,娶则为媵,奔则为妾。
在刘璟没有被封汉王前,孙尚香就是媵,小包娘则为妾,但刘璟被封了汉王,且仪同东宫,这样刘璟妻妾又和普通人不同了。
按照汉制,只有陶湛能称为王妃,其余媵妾只能称良娣和孺子,但实际上,汉国上下都称孙尚香为次妃,这次曹宪出嫁,按照双方达成的共识,曹宪也同样为次妃。
但曹操还嫌不够正式,又让天子下诏,将次妃列为内官,秩比两千石,册封女儿曹宪和孙尚香为汉王次妃,乔氏和包氏为良娣,这样一来,曹宪的地位就高过了孙尚香,为左次妃,孙尚香为右次妃,这也是曹操的良苦用心。
不过在汉王府内宅,却不考虑这些官方地位,汉王府自有规矩,按晚餐时的坐次,陶湛居首,孙尚香其次,曹宪的位子排在第三位,小乔为第四,包娘为第五位。
至于孩子,除了世子刘致一定要坐首位外,其余孩儿都可随意而坐,没有刻意的秩序。
这是汉王府内部的共识,孙尚香确实要比曹宪高一级,曹宪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她不仅敬重陶湛,其他姐妹她也一并尊敬,皆称她们为姊。
曹宪的聪明乖巧也赢得了众人的喜爱,很快她们便相处融洽起来。
曹宪尤其和孙尚香的关系很好,她所住的明月楼和孙尚香住的望湖阁比较近,相隔只有几十步,她们天天都会往来。
一晃到了六月下旬,曹宪嫁入汉王府也快二十天了,她已经渐渐熟悉了府中的人,不过长安夏天很热,要比邺都热很多,使她对长安的天气有点不太适应。
好在府中有冰窖,她所住的小楼夹墙内放置了冰块,使房间内凉爽了许多,曹宪也不肯下楼,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房间里。
这天上午,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天空,天气极为炎热,身子动一动都觉得浑身是汗,曹宪和往常一样呆在自己的起居房内,坐在窗前看书,手执一柄团扇,轻轻扇着风。
初为人妻,曹宪深得丈夫的宠爱,**苦短,令她对婚姻生活心满意足,最初的不安和担忧渐渐消失了,她整个心思都放在丈夫身上,竟有了一种念头,如果丈夫真的统一天下,她也能接受了。
随着婚姻生活渐渐走入正轨,丈夫也不能夜夜只陪她一人,就像包娘痴迷美食,小乔沉醉音乐,尚香酷爱收集兵器,主母陶湛要管理整个府宅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曹宪也开始寻找自己兴趣和爱好。
曹宪极爱看书,也收藏了整整两个房间的竹简和轴书,她陪嫁的一百多只大箱内,大半都是她的书籍,这还是只是常看的书。
好在明月楼有足够多的空房间,她已写信回家,让父亲把自己所有的书都运来。
这时,门外侍女笑道:“二夫人来了!”
这是尚香来了,曹宪连忙放下书,迎了出来,正好遇到孙尚香走进来,她连忙笑道挽住孙尚香的胳膊,“这么热的天,二姐怎么出得了门?”
“我性子和你不同,我在房间里呆不住,像你来长安时在马车住了几天几夜,换成我,早就被逼疯了。”
孙尚香取出手绢擦了擦汗,又打量曹宪一下,笑道:“比刚来时更加美貌娇嫩了,看来那个人将你滋润得不错。”
曹宪从来不会开这种露骨的玩笑,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捏了捏孙尚香的手,不好意思道:“二姐在乱说什么?”
孙尚香坐下又笑道:“我刚嫁给她时,也和你一样害羞,等日子久了,脸皮也就变厚了,你以后也是一样。”
曹宪在孙尚香对面坐下,又低声问道:“我给父亲写信,他不会生气吧!”
“不会!他不管这些事,只要你别谈国事,你就算一天写一百封也无妨。”
曹宪点了点头,幽幽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政治婚姻,注定会是一场悲剧,但嫁过来后,却发现和我想的大不一样,只能说我过去想得太幼稚。”
孙尚香握住她的手,叹息道:“你想得并不幼稚,其实我也一样,我何尝不是一场政治婚姻,只是我们的运气很好,遇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夫婿,他并不在意我们娘家如何,而是真心诚意地把我们当作亲人,使我们摆脱了政治婚姻的不幸,而拥有了真正的婚姻,宪妹,这段姻缘来之不易,你我都要学会珍惜。”
曹宪默默点头,“我明白!”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天我们出发去庄园避暑了,你今天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吧!”
曹宪惊叫一声,急道:“可是我这么多书,怎么收拾?还有父亲这几天就要把我的书送来了,我不在怎么办?”
“这些你别担心,等会管家婆会送十几口大箱子来,你把自己必须要带的东西放进箱内,书就少带几卷,到时想要什么,再让人回来取,反正尽量精简,箱子他们自会搬走。”
曹宪这才松口气,问道:“我们要去多久,在哪里?”
“不到两个月吧!白露前才回来,听说在雍县,原来是座皇庄,有山有水,风景秀丽,而且非常凉爽,我简直等不及了。”
........
在费家交出土地后没有多久,汉国便进行第一次土地分封,普通平民都有永业田,丁男丁女各八十亩,从军者再加五十亩军田,在汉国已实行多年。
官员和将领们自然也应该有自己的永业田,永业田对于武将而言是按爵位和军职分封,而文官则是靠官场资历和官职高低获得。
一般而言,官员的土地有五种来源,一是祖产,汉国承认祖产,但也有限制,那就是不能超过永业田标准,多出部分必须要上缴。
其次便是永业田,这个标准一经拟定就固定不动,也严禁买卖,可以世代继承,如果子嗣消亡,且没有指定继承人,永业田就没收为归官府。
第三个来源就是购买,能够交易的土地叫做产田,在永业田外,一般是新开垦出来的土地,或者扩张疆土得到的新土地,比如灵州和河西的土地就属于产田。
而第四个来源则是因立下功绩而得到特殊赏赐,赏赐的土地从官田中拨付,像赵云、黄忠、甘宁、文聘等等大将,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赏赐。
第五个来源比较特殊,那就是职分田,每个官职都有对应的职分田,土地的产出归官员所有,实际上就是一种职务补贴,一旦官员退仕,职分田就要交回。
土地制度都十分复杂,这里也只是简单说几句,刘璟作为汉王,他得到的永业田是一千顷土地,另外有五百顷职分田。
刘璟的永业田在雍县神游山,这里原来是西汉王朝的避暑行宫,也是历代皇帝的皇庄所在地。
一千顷土地占地极大,耕地只占了一半,另一半是一座风景极为秀丽的孤峰山峦,一条玉带般的碧水绕山而过,山上有瀑布、怪石以及参天大树,山上原有一座行宫,经过数百年风雨,早已年久失修,坍塌殆尽了。
不过这里早在去年就被刘璟选中为自己永业田,山上的行宫又重新修建了,山脚四周还驻扎了军队,并且有百户佃农负责耕种近五百顷良田。
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汉王刘璟带着他的家人在数千士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来到了田庄。
刘璟骑在马上,指着远处的秀山碧水对妻儿们笑道:“那种山叫做神游山,传说一个神仙路过此地,从口袋中掉下一块玉佩,化作这座山,山下的小河就是玉佩上的丝绦。”
众人在挤在车窗口向山上望去,只见山腰上有云雾缭绕,山形奇秀,充满了灵气,白鹤在山间飞舞,就仿佛真是神仙之所。
众人一起惊叹起来,他们都没有想到这座山峦是如此秀美,陶湛感叹道:“这真是神仙之地啊!”
刘璟见家人都喜欢之极,他心中不免得意,又笑道:“这是我找了很久之地,现在是我的永业田,也是我们的别宅,希望大家能喜欢。”
这时,陶湛忽然想起一事,对刘璟笑道:“大乔说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无法和我们同行,我明后天再接她过来。”
第1014章 江东困局
自从年初刘璟和孙权达成退兵协议后,孙权默认了汉军对长江北岸的占领,而汉军则撤离了太湖西山岛,不过汉军并没有完全放弃太湖,而是撤到太湖西岸的溧水河口,牢牢控制住溧水这条长江通往太湖的黄金水道。
与此同时,汉军又完全放弃了吴郡,撤到浙水以南,控制住会稽郡,实际上依然形成了对江东的三面包围形势。
孙权也知道汉军只是暂时放过江东,最晚一年后,汉军就会大举进攻江东,时间上的巨大压力使孙权极为紧迫,他再不采取应对措施,他就没有时间了。
为此孙权双管齐下,一面征兵三万,使江东兵力达到六万人,另一面则想方设法恢复江东水军,江东有训练充足的水军士兵,却苦无战船,孙权便命步骘为造船使,选址太湖东岸,以造商船的名义偷偷建造千石战船。
但就算造好了战船,他们也无法将战船驶去长江,外海有会稽郡的汉军战船封锁,而唯一通往长江的溧水又被汉军牢牢控制。
为了打通长江水道,孙权便接受了长史中郎将薛综的建议,强征十万民夫挖掘江南运河,打通毗陵县和吴县之间的百里断头河,那是十几年来一直断断续续而没有完成的工程,现在却成了江东的救命水道。
一旦疏通了运河,太湖新造的战船便可以直接从太湖驶入建业和长江,恢复江东水军,再加上于禁临走时给江东留下的数千桶火油,他们便可以与汉军一战。
午后,一辆马车在十几名骑马随从的护卫下,在秣陵县城中疾速驶过,马车内,张昭心事重重望着车窗外的大街。
这是建业乃至江东最热闹的一条大街,叫做丹阳大街,长足有八里,在最鼎盛时,大街两边店铺林立次比,叫喊吆喝声此起彼伏,酒馆旅舍生意火爆,很多江东高官在这条大街上都暗暗投资了店铺,
但现在,丹阳大街上却异常萧条,街上冷冷清清,近七成的店铺都关门停业,数十家酒馆更是没有一家开门,这种萧条让每一个江东官员都心中难过。
但他们都知道,这并非是因为战争影响,就在合肥大战最艰苦的相峙阶段时,丹阳大街也没有这样萧条,这完全是江东自己一手造成。
首先是全面禁酒,不准任何人用粮食酿酒,违者一律满门抄斩,其次是实施粮食管控,每个人每月最多只能买一斗米,另外,大量五十岁以下的男子被强征去挖掘运河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仅秣陵县便被强征了两万人,店铺和酒馆内没有了伙计,生意就很难做下去。
张昭心中很难过,孙策将一个强盛的江东交给孙权,经历了近二十年后,江东非但没有进一步强盛,反而每况愈下,衰败若斯,虽然根本原因是荆州出现一个强势的刘璟,但也和吴侯看不清形势,屡屡发动战争有关。
战争是一把双刃剑,本身耗费大量物资钱粮不说,如果获胜,将得到丰厚的战争利益,但一旦失败,就将会损失惨重,正是一次次失败的战争使江东一年一年衰败下来。
张昭心中也渴望过,那怕只有一次战胜荆州,他们就能从荆州夺取大量人口和物资粮食,不仅补偿战争耗费,也能大大促进江东的繁荣。
可惜,从建安八年至今,他们没有一次战胜过荆州,屡战屡败,损失惨重,汉军却得到了大量的战争赔偿和兵器物资,正是有了这些物资基础,才使汉军能继续西进,攻占了更加富饶的益州。
自从合肥大战结束后,汉军占领了整个江淮,张昭便知道,江东的时日不长了,就算孙权现在不顾民怨沸腾,拼命扩军备战,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就在昨天晚上,他接到一封家信,得知他的侄子张志在长安科举中竟然考中第三名,这让张昭心中颇为感触,倒不是他侄子才学不够,他侄子学识过人,胸怀锦绣,有宰相之才,他在长安科举考中,也是在清理之中。
但张昭相信,刘璟一定知道侄子的身份,江东很多人都知道,别人不说,蒋琬就认识他,当初蒋琬在吴郡求学,就夸奖张志是神童。
刘璟明知张志是自己的侄子,却依然容许他高中第三名,这让张昭不得不佩服刘璟的心胸,当年自己那么为难他、刁难他,他却毫不计较,依然有招揽自己之心,这样的人若不得天下,天理不容啊!
张昭心中感慨万千,这时,马车驶入了建业宫,在台阶前缓缓停下,这时,左都护诸葛瑾的马车也停在了台阶前。
张昭下了马车,见诸葛瑾站在马车旁,脸色阴沉,满脸不高兴地望着自己,便上前奇怪地问道:“子瑜,出了什么事?”
诸葛瑾冷冷哼了一声,“我诸葛瑾睡觉还要被人窥视,军师很尽职啊!”
张昭一愣,忽然明白过来,连忙道:“子瑜误会了吧!监察院只剩下十人,目前都不在建业,不会是他们所为。”
张昭监管监察院,负责监督百官,得罪不少人,要是从前,张昭不会理睬大臣们的抱怨,但现在他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不想再得罪人。
他连忙将诸葛瑾拉到一旁,低声道:“就算是监察院,也绝不会潜入官员家中窥视,这应该是鹰喙所为。”
诸葛瑾眉头一皱,“鹰喙不是解散了吗?”
孙权在孙贲第一次夺权失败后,便成立了一个秘密调查机构——鹰喙,由内务军校尉,也是孙权的心腹王宁出任首领,王宁飞扬跋扈,手段毒辣,监视百官一举一动,令百官人人自危。
但在两年前爆出王宁企图夺取大乔的事件后,为了掩盖真相,孙权便将责任推给王宁,指责他贪图大乔美色,下令将王宁处斩,又为了安抚百官,公开宣布解散鹰喙。
张昭冷笑一声,“那么锋利的一把刀,吴侯岂肯轻易放弃?”
诸葛瑾顿时怒道:“江东已到今天如此地步,岂能靠监视挽回人心?”
这时,张昭看见一名侍卫快步走来,他连忙给诸葛瑾使个眼色,笑道:“别让吴侯久等,子瑜兄,我们进去吧!”
诸葛瑾闷闷应了一声,与张昭前后走进了建业宫。
建业宫内书房内,孙权负手站在窗前,目光阴郁地望着窗外的一片树林,不管是大臣还是他身边的侍卫,都很少有人看见他的笑容了,尤其最近半年来,他脾气大得惊人,动不动就下令杀人,连他内宫的妻妾们也战战兢兢,小心地伺候他,满足孙权的一切要求,唯恐触怒了他。
孙权的心情着实好不起来,半年来他不惜用竭泽而渔的手段剥削民财,夺取商人钱粮,就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扩大军队,恢复水军,他也知道江东民怨沸腾,人人恨自己入骨,但为了保住江东,保住自己的位子,这些他都顾不上了。
按照年初的分析,刘璟很可能会在明年春天对江东动手,那么他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准备,尽管一年时间也很短暂,但至少他们还有一线希望。
但不利的情报一个接着一个,汉军迅速平定了河西叛乱,刘璟又和曹操成功联姻,稳住了北方,这一切都表明,刘璟在积极准备发动对江东的战役了。
更让孙权心惊胆战的是,六月时,柴桑忽然开始了备战,大量军队在柴桑集结,荆州无数粮船和运载武器物资的船队驶往柴桑,按照他们所掌握汉军的规律,如果是秋天备战,那么会在次年春天发动战役,可如果是在夏天备战,那肯定不会再等到明年春天了,秋天或者冬天,战争必然爆发。
孙权意识到,汉军很可能要提前对江东动手了,这使他的情绪变得极为低落。
这时,侍卫在门口禀报:“张长史和诸葛都护来了!”
“请他们进来!”
孙权回到自己座位坐下,这也是孙权和族兄孙贲的最大不同,当危险即将降临,处境十分危急时,孙贲会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沙子,整天花天酒地,穷奢极欲地生活,享受一天算一天。
而孙权则会千方百计应对危急,甚至不择手段扩军备战,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放弃抵抗,只是孙权心胸不够宽阔,在危机到来时,他要求百官和自己一同面对考验,却又怀疑百官私下投降汉军,便动用了秘密机构对百官进行监督。
片刻,张昭和诸葛瑾一起走了进来,两人上前施礼,“参见吴侯!”
孙权瞥了一眼诸葛瑾,又对张昭淡淡道:“我得到一个消息,刘璟已离开长安,开始巡视荆州,军师知道吗?”
张昭眉头一皱,“刚刚才举行了科举,他就急着离开长安吗?”
“问题就在这里,科举放榜的第二天他就出发了,如此匆忙,军师觉得他意在哪里?”
“或许他是要去荆南,年初他视察了襄阳和江夏,四月时他又视察了汉中和益州,后来又视察了陇西和河湟,惟独没有视察荆南,微臣以为,他不一定是去柴桑,也可能是去荆南。”
张昭尽量避免刺激到孙权,在没有确定刘璟行程之前,他不会向战争方向靠拢,孙权凝视他片刻,目光一转,又落在了诸葛瑾身上。
“我想问一问诸葛都护,交州那边可有消息?”
.........
第1018章 初战京口
京口是江东旧都,在京城迁往建业后,京口便渐渐冷清下来,不过它只是在政治上被边缘化,它的经济地位依然很高,它是毗陵郡运河通过长江的出口,毗陵郡运来的粮食在京口中转,换成大船后再运往建业,京口也就成了江东最大的物资中转地,商业十分达。
目前,江东正在全力疏通吴郡到毗陵郡约百里长的运河,同时扩宽秦淮水和毗陵运河之间的航道,一旦这两条运河开通,丹阳、毗陵和吴郡三地便连为一体,吴郡的粮食和物资可以直接运往长江,再从长江通向建业,或者也可通过秦淮水直接运往建业。
所以在江南的运河体系中,京口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江东的军队布局中,建业三万军中的一万人就是部署在京口,由老将韩当统帅。
甘宁既然拿到了江东军队的部署地图,他便有的放矢,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刘璟令他牵制住建业军队,并没有让他袖手旁观,而夺取京口,控制住运河枢纽,便是牵制建业军队最有效的手段。
这天上午,三百余艘巨大的战船缓缓靠近了京口城外的长江码头,京口的长江码头是民用码头,在一年前,这里千帆如云,大小货船挤满了码头外的江面,但自从江东决定用货船改造为军船后,大量货船逃往北岸不归,码头上已变得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民夫。
但军事的紧张气息却依然笼罩在京口码头之上,距离码头不远,江东军修建了八座高大的哨塔,从哨塔上可以直接看到江面,而七千江东军则驻扎在京口铁瓮城内。
这时,哨塔上传来了急促的警钟声,士兵已经看见数百艘战船出现码头外的江面上,警钟声惊动了驻扎在数里外的江东士兵,他们在大将韩当的率领下,向长江码头疾奔来。
此时,驻扎在码头上的一千江东军士兵已先一步向靠岸敌船动了弓箭袭击,他们藏身在百步外的一条泥袋墙后,密集的箭矢如雨点一般射向汉军战船。
十几艘汉军大船已经靠岸,长长的船板搭上了6地,每艘大船上都有数百名汉军士兵,他们手执盾牌,顶着密集射来的箭矢缓缓向岸上走去,尽管汉军的盾牌形成了一道盾墙,但还是有不少士兵被箭矢射中,惨叫着跌入江中。
此时战船上的石炮也反击了,随着巨大的砰砰声,数十颗重达十余斤的火油陶罐射向泥袋墙,陶罐落地砸得粉碎,火油四处流淌,随着数十支火箭射来,烈火轰地燃烧起来,迅蔓延,一段泥袋墙被点燃了,藏身在墙后的士兵纷纷向两边撤离。
越来越多的火油陶罐砸中了泥袋墙,火势蔓延越来越快,近一里长的泥墙已有大半被烈火吞没,一千江东士兵无法再藏身泥墙后,只得放弃掩体向后撤离。
江东军的弓箭防御渐渐消失,汉军开始大规模登6,一队队士兵奔跑上岸,大船驶离,又一艘大船靠岸,涌出了无数汉军士兵。
这次在京口登6由甘宁亲自率领,他原本考虑在夜间登6,偷袭京口,但为了用实战来磨练士兵的战斗力,甘宁便决定在白天登6,与江东军激战,他有信心一战击败江东军。
一千江东士兵撤离了码头,汉军开始迅登6,一队队士兵从船上疾奔而下,迅列队,在大队敌军赶来之前,一万汉军已登6了七千人,他们列队整齐,杀气腾腾,准备和江东军决一死战。
甘宁骑在战马之上,冷冷地注视着前方,他看得很清楚,前方北固山的右侧出现了大队江东士兵,距离他们约有一里,正快向码头杀来。
“弓箭准备!”
甘宁一声令下,三千汉军士兵摘下弓箭,快步走上前,抽箭上弦,举起的弓箭,等待着射的命令。
此时,韩当也看见了远处的敌军,他心中暗暗吃惊,码头上排列了七八千人,可大船上的敌军依然还在继续登6,却不知会有多少汉军上岸,韩当的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在年初时,江东军只有三万人,后来又强征了三万军,被称为新军,新军普遍训练不足,没有作战经验,战斗力较差,只能作为辅助军。
而原本三万军队比较精锐,其中两万人驻守都城建业,另外一万人部署在吴郡,和两万新军配合使用。
另外一万新军则驻扎在毗陵郡的京口附近,正是韩当指挥的这支军队,这也是江东军的无奈之举,孙权要优先保证都城建业的安全,所以将最精锐的军队都部署在建业,京口这边只能部署新军了。
在京口部署一万军队,尽量用数量来弥补训练和战斗力的不足,其中七千军队镇守京口城,而另外三千军队则驻守稍微南面一点的云阳县。
云阳县是秦淮水和运河的交汇处,战略位置也同样重要,在汉军已完全控制长江的情况下,从吴郡过来的船队只能在云阳县转入秦淮水,沿秦淮水进入建业。
韩当见汉军已有弓箭准备,一抬手令道:“停战前进!”
命令迅传下去,七千军队停止了行军,韩当又令道:“列队前行!”
江东军迅整队,在距离汉军约三百步列下大阵,七千人举起长矛,却不肯向前冲锋,对方虽然没有冲击汉军的迹象,但甘宁依然没有下令放下弓箭,他耐心地等待着,随着最后一艘战船的百名汉军下了战船,一万汉军已经完全列队完毕。
这时,甘宁见对方依旧没有进攻的意图,当即下令道:“弓箭撤换长矛!”
三千士兵收回了弓箭,开始转为长矛军,汉军就像渐渐蓄满了水的水库,就等待着出击的命令,随着甘宁一声令下,“出击!”
‘咚!咚!咚!’
汉军鼓声大作,一万汉军士兵出一片喊杀声,杀气爆,仿佛一股力量充沛的海潮,向三百步外的江东军冲杀而去。
韩当也大声令道:”迎战!”
七千江东军士兵都从未经过实战,训练也不足,更重要是,他们是被强征从军,心中并不愿意为孙权卖命,在汉军士兵强大的冲击气势之下,江东士兵胆怯了,畏战之心大起,缩手缩脚向汉军迎战而去。
汉军士气高昂,如暴风骤雨般杀进了江东军队伍中,两支军队在北固山脚下猛然相撞,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江东战役的第一战在京口率先打响了
云阳县,这里也就是后世的丹阳县,秦淮水便源于此,蜿蜒流淌两百余里,最后建业注入长江,由于这里是秦淮水的上游,河道狭窄,难以行驶百石以上船只。
直到去年以前,从毗陵郡过来的船只都是从北面的京口进入长江,再转道去建业,但自从汉军控制了长江水道后,江东便决定挖掘一条从秦淮水通往运河的支流,并将秦淮水道拓宽,这样从毗陵郡过来的船只便直接可以走秦淮水抵达建业。
此时支流运河已经开拓完成,但秦淮水道的拓宽工程还在继续,近两万民夫在三千军队的督促下,在水道中昼夜施工。
他们采用分段施工的办法,将一段河道的水先排干,在挖宽河道,并用大石堆砌河道两边,他们需要拓宽的河道约五十里长,现在已经拓宽了四十余里,还有最后十里的工程量。
中午时分,两万河工如蚂蚁般在河道中忙碌,挑土运石,挖掘河道,由于工程已进行了几个月,河工们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战争阴云笼罩江东,河工们人心浮动,不断有河工逃跑,短短十几天时间,已逃走了数千人。
监工们被层出不穷的逃跑弄得焦头烂额,却又无计可施,只得求救于军方,在韩当的命令下,三千名驻扎云阳的江东士兵投入到工程中,协助监工看守民夫,今天是第三天。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时分,工地上休息吃饭,民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吃着粗劣的午饭,一边憧憬着江东政权倒台的那天,他们已经恨透了孙氏政权,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汉军早日打来。
士兵们也聚集在河岸边用午饭,他们的午饭比民夫稍好,但一样是陈年糙米,臭鱼烂虾,只是量稍微比民夫多一点,但士兵们早已习惯,不再无意义地抱怨这些难以下咽的饭菜。
但今天,军队中却充满了一种躁动不安的情绪,有传闻说,二十万汉军主力已经离开柴桑,正向江东浩浩荡荡杀来,尽管传闻真假难辨,但还是让很多士兵都心神不安,在汉军即将杀来之时,他们先想到的是如何保护自己家人的安危,而不是江东政权的死活。
士兵们议论纷纷,厌战情绪在军队中迅蔓延,就在这时,远处官道上忽然出现了无数的逃兵败卒,一群群向这边没命地奔跑,士兵们纷纷站起身,惶惶然不知生了什么事。
片刻,第一群败兵奔来,大喊道:“快逃啊!汉军从京口杀来了。”
这个消息仿佛一声惊雷在士兵群中炸响,三千士兵只惊愣了片刻,便立刻大乱起来,士兵纷纷丢下兵器盔甲,没命地向南奔逃,一个人逃带动十个人逃,十人带动百人,百人带动千人,如滚雪球般逃跑的士兵越来越多,甚至很多民夫也趁机混在士兵中向南逃跑。
“站住,不准逃!”
都尉林洪高声叫卖,用皮鞭抽打,但还是挡不住蜂拥而逃的士兵,这时,远处传来了陌生的号角声,林洪愣住了,他也看见北方出现了汉军战旗,官道上尘土飞扬,铺天盖地的汉军士兵向南方杀来。
林洪长长叹息一声,看来韩当已经败了,无奈,他只得调转马头向西奔逃而去。
.......
第二卷江夏 第1022章 以诚动人
在面临政权的危机时,上位者往往会更加猜忌臣属,这是自古难破的定律,在孙权这里也不例外。、ybdu、
有了吴郡和会稽郡各大世家为了家族利益抛弃江东的先例,孙权更加猜忌下属,他不惜重新启动在江东臭名昭著的鹰喙,一个被江东官民深恶痛绝的秘密调查机构。
自从王宁被处死后,鹰喙随之被解散,但不久前,孙权又重新启动这个秘密调查机构,并任命心腹侍卫赵坚为鹰喙校尉。
诸葛瑾便是第一个被严密监视的重臣,他被孙权怀疑的根源是他将儿子送去了交州,过继给诸葛亮为子,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诸葛亮膝下无子,兄长把儿子过继给他,也很正常。
但诸葛瑾做这件事的时机却选得不好,恰好在江东面临危机之时,而且孙权向交州求援,交州却保持沉默,这更令孙权恼火,他便怀疑诸葛瑾准备抛弃江东,脱身去交州了。
其实孙权的猜测并没有错,在江东危机日益深重的今天,已经没有多少人愿为江东殉难,尤其江东已变成一个穷兵黩武,陷百姓于水火的政权,不仅世家无情抛弃它,普通民众也恨之入骨,在这种情况下,一向惜名誉如生命的文官大臣们又怎会将自己的身后之名陷入一个毁灭其理想、抱负的政权?
当年董卓、李催先后谋逆,致使北方大乱,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令文人名士们反感,而袁绍政权岌岌可危,而江东政权正如冉冉升起的朝阳,安全富庶,孙策孙权引贤纳士,虚怀若谷,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也使诸葛瑾义无反顾地投靠江东。
而近二十年过去,江东却又毁在孙权的一次次战略决策失误上,毁在孙氏家族内部的争权夺利上,到了今天,诸葛瑾心中的理想之火已经熄灭,他和家人的生命遭到威胁,让诸葛瑾怎么能不心寒,怎么还会想着报效江东,只是他自己也不知该去哪里?
今天上午,诸葛瑾收到了兄弟诸葛亮的一封密信,请他前去交州避难,诸葛瑾这才意识到,他兄弟诸葛亮其实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中原的局势,很清楚江东危机已至。
但要他去交州避难,他却着实感到犹豫,一方面是交州太偏僻,使他有一种远离中原政局失落感,其次就算他诸葛瑾能逃走,他的妻儿也逃不掉,被孙权严密监视。
就在刚才,诸葛瑾从严畯口中得到了刘璟提出的三个条件,他便意识到,还有十天,战争就要开启了,他必须要为战争的到来做准备了。
诸葛瑾登上马车出了建业城,便急急向秣陵县城赶去,这个时候城门早已关闭,孙权有令,不准任何人出入县城,但江东的官员例外,他们需要去建业宫议事,必须要出入县城,诸葛瑾也不受城门约束。
秣陵县城距离建业城约三里,两城之间是一条宽敞平坦的官道,官道两边是大片树林,在靠近县城的一段路程,森林渐渐消失,官道两边布满了无数商铺、酒馆和旅舍。
时间已过了一更,诸葛瑾的马车正沿着官道向县城驶去,官道上十分寂静,除了他的马车在辚辚而行外,再无其他行人。
不知为什么,诸葛瑾的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如果吴侯要对付他,此时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不停向两边森林望去,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可就在这时,车夫忽然停住了马车,诸葛瑾一惊,急问道:“怎么停下了,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前面有人!”车夫颤抖着声音道。
诸葛瑾探头出车窗,心顿时凉了半截,前面有十几名黑衣人并列站一排,拦住了去路,不仅前面有人,前后左右都有黑衣人,将他的马车团团包围。
“你们是什么人?”诸葛瑾不安地问道。
这时,一名骑马的黑衣人上前,拱手施礼道:“请诸葛先生不要害怕,我家主人烦请诸葛先生一行。”
诸葛瑾听他言语中颇有礼节,心中稍安,便问道:“你家主人是谁,要请我去做什么?”
黑衣首领笑道:“我家主人是谁,先生见了便知,若先生不愿去,也不勉强。”
他一挥手,拦路的黑衣人纷纷退下,黑衣首领歉然道:“拦路只是为了保护先生的马车,并无恶意,若先生不愿去,尽管上路,在下绝不阻拦。”
诸葛瑾见所有黑衣都撤走了,大道上只剩下这名骑兵的黑衣男子,他确实随时可以离去,再前面不远就是是几家商铺,诸葛瑾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家主人在哪里?”
“向西走三里便到。”
诸葛瑾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去见一见你家主人,请带路吧!”
骑马黑衣人大喜,调转马头道:“请随我来!”
诸葛瑾吩咐车夫,“跟着他。”
前方是十字路口,走了不到数十步,马车便转道向西,跟在骑马黑衣的身后不慌不忙向西而去,诸葛瑾感觉对方并无恶意,应该不会伤害自己,而且他也很好奇,究竟是谁要见自己。
马车约走了三里,官道渐渐靠近长江,远远只看见一艘大船停在江边,诸葛瑾记得那是一个废弃的码头,怎么会停了一艘大船?
马车在大船前停下,诸葛瑾下了马车,眼中疑虑地望着这艘大船,黑衣人拱手笑道:“我家主人就在船上等候,请先生上船。”
犹豫一下,诸葛瑾最终跟随着黑衣人上了大船,他走进了船舱,只见舱内光线明亮,一名身着长衫,头戴金冠的男子正含笑望着自己。
“殿下!”
诸葛瑾顿时被惊呆了,眼前这个要见自己的男子竟然是汉王刘璟,他心中一片茫然,呆呆地站在那里。
刘璟微微笑道:“这么晚还请诸葛公过来,很抱歉!”
诸葛瑾这才醒悟过来,他有些手足无措,上前行礼道:“参见殿下!”
刘璟手一指小桌旁,笑道:“如果诸葛公不急着回去,我们不妨聊一聊。”
诸葛瑾点点头,在小桌旁坐下,刘璟在他对面坐下,侍卫进来上了两杯茶,刘璟端起茶笑道:“我见诸葛公也是临时起意,我的斥候禀报,诸葛公独自一人在建业宫外徘徊,似乎有什么心事,所以我便将先生请来,没有事先告之,请先生见谅。”
诸葛瑾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汉军斥候观察到,但立刻他又明白过来,汉军斥候并不是监视他,而是在监视建业宫,正好自己躲在建业宫外面时,被他们看见了。
想通这一点,诸葛瑾心中舒服了很多,而且刘璟对他很客气,这也满足了他内心的一点自尊。
诸葛瑾笑道:“我在建业宫外是为了等严曼才出来,打听一些情况,我已知道殿下开出的三个条件了。”
“那诸葛公以为三个条件如何,吴侯会答应吗?”
诸葛瑾摇摇头,“他一个条件都不会答应,莫说免税赋三年,就是免税一年,江东官府都会立刻关门,年初,吴侯向江东各大世家借了二十万石粮食,就指望着用税赋去偿还,他不加税就很不错了,还要他免税,杀了他也不会答应。”
刘璟听诸葛瑾用‘杀了他’这种语气,心中好笑,可见诸葛瑾对孙权的怨念有多深,他也知道诸葛瑾被孙权监视之事,不过刘璟不提此事,依然心平气和地笑问道:“那第二个条件和第三个条件呢?”
“第二个条件是放江东民众自由,不准阻拦他们,若真的放开,不出半年,江东民众都会跑得干干净净,可以去荆州享受轻徭薄赋,谁还愿意在江东承受沉重的赋税,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江东民众跑光了,士兵也会逃亡,江东自然就不存在了,而第三条更不可能,第二条或许还有时间争取,第三条就直接是孙权下野,恢复郡县,江东政权消失,这种自决性命之事,孙权如何肯干!”
诸葛瑾的分析和刘璟的想法不谋而合,刘璟当然知道孙权不会答应,他才给出十天时间,让江东文武官员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就是希望诸葛瑾这样的贤良之臣能投效自己。
刘璟又缓缓道:“有人说我这次攻打江东是和从前一脉相承,当年江东攻打荆州,企图吞并荆州,如今只是反了过来,事实上不是一回事,这次我攻打江东是要统一南方,走出统一天下的第一步,让天下黎民得以休养生息,让大汉能得以复兴,这我的抱负,也是无数贤德士人的理想,我相信诸葛先生也同样是心存此念,眼看江东大厦将倾,诸葛先生为何还要死守这被江东民众所憎恨的政权,逆民意而行?”
诸葛瑾低下头,半晌叹道:“我早已对江东心灰意冷,也不会愚忠于孙权,今天我弟写信让我去交州避难,我本已动心,只是家人被监视,无法脱身,故而忧心忡忡。”
“去交州避难?”
刘璟摇了摇头,“远去交州,也就远离了中原社稷,远离了大汉复兴的机会,诸葛公为何要做出这不明智之选?”
诸葛瑾低头半晌不语,他如何想去交州,不过是无法启齿罢了,刘璟明白读书人的自尊,便诚恳对他道:“如果诸葛公愿加入复兴大汉的阵营,礼部丞之职专为先生虚席以待。”
刘璟给足了诸葛瑾面子,诸葛瑾如何还能拒绝,而且还是礼部丞之职,他心中激动,起身向刘璟深施一礼,“微臣诸葛瑾愿为复兴大汉效犬马之劳!”
.........
【这本三国写得确实不满意,关键是自己对汉朝不熟,始终找不到那种历史的感觉,好在终于咬牙坚持下来,没有半途而废,本书到十二月份就结束了,也辛苦大家跟了那么久。
下一本书将回归老高熟悉的唐朝,武则天时代,题材不再是争霸,偏于权斗流、生活流。
老高也发现自己的书前半部分比较精彩,后半部份就比较沉闷了,这也是争霸流的通病,主人公到了一定地位,行为、思想都固定化了,很难有什么出彩之处,所以主角如果尽量保持自由之身,那么故事就会更精彩了。
所以下一本书,就往这方面靠拢,相信老高的回唐,会给大家带来一段精彩的唐朝历史。
为什么会选择武则天时代,因为这个时代最为复杂,各种势力明争暗斗,比如武则天的嫡系势力(酷吏、面首为代表)、以相国为首的文官势力、武氏家族势力、李氏皇族势力、关东士族势力、关西士族势力、关陇贵族势力、上官婉儿、太平公主,韦后等后宫势力,就连李氏皇族势力又分为中宗势力和睿宗势力等等,所以非常复杂,各种权谋争斗贯穿其中,可写的东西很多。
而这些正是老高的擅长,相信老高一定会写得很精彩,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老高新书。】
第1026章 吴郡之战(下)
黄盖率领两万人马在天刚擦黑便悄悄离开吴县,迂回向东北方向而去,绕过了汉军可能部署的巡哨,在一片方圆近百里的森林内停了下来,这里距离运河只有八里,如果是白天,站在高处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运河情形,但此时已是两更时分,沉沉夜幕笼罩之下,看不到八里外的情形。
黄盖命令几名探子前去打听情报,他率领军队则耐心地在森林中等候,约半个时辰后,几名哨兵奔了回来,对黄盖禀报道:“启禀将军,汉军在南面防御森严,但在北面防御很少,尤其是东北方向没有安排巡哨。”
黄盖大喜,又问道:“现在汉军情况如何?”
“约一万人在挑灯挖掘运河,运河已经快要疏通,其余大军则驻扎在大营内休息,不过沿河的大船两边戒备森严,卑职无法靠近。”
这时,旁边部将宋镰建议道:“将军,不如分兵袭敌,一半去对付大营,一半去烧毁战船。”
黄盖是个很谨慎之人,他既想偷袭成功,一举击败汉军,但又不敢大意,害怕军队中了埋伏,他沉思片刻,对几名部将道:“我先率五千军偷营,若偷营成功,你等再分兵突袭,同时烧毁战船。”
黄盖做出了决定,他立刻率领五千士兵离开了森林,从东北方向汉军大营偷偷摸去。
正如斥候所言,东北方向确实没有巡哨,他们慢慢靠近了大营,只见大营内灯火若明若暗,有人影晃动,应该是巡哨的士兵,整个大营内非常安静,现在已快三更了,正是士兵们熟睡最沉之时。
此时黄盖感觉有些不对,但他们已摸到汉军大营前,骑虎难下了,黄盖只得一咬牙,大喊道:“弟兄们,跟我杀进去!”
江东士兵爆发出一片喊杀声,跟随着黄盖杀向数十步外的汉军大营,黄盖一马当先,撞开营门,冲进了汉军大营内,但汉军大营内却空空荡荡,帐内没有一个士兵,那些晃动的人影,不过是扎成的数百草人。
“不好,中计了!”
黄盖大喊:“速速撤退!”
五千江东士兵掉头向大营外奔去,这时,大营外鼓声如雷,四面八方杀来无数的人影,密集的箭矢射向突围的江东士兵,惨叫声不断,一片片江东士兵被乱箭射倒。
黄盖心急如焚,他见东南方向似乎汉军不多,便大喊道:“跟着我突围!”
他催马向东南方向冲去,但刚冲出不到一里,前方树林内火光大作,斜刺里杀出一支伏兵,为首大将白须长飘,老当益壮,正是老将黄忠,他手中大刀寒光闪烁,一指黄盖,“黄公覆可速速下马投降!”
黄忠和黄盖都姓黄,各奉其主,不过严格说起来,他们之间多少还是有点血缘关系,黄盖是零陵郡人,黄忠是南阳郡人,而零陵郡黄氏最早也是从襄阳迁过去,也算是黄氏偏支。
只是黄盖从不和南阳黄氏联系,双方早已淡忘,黄盖也不认为他们是同族,此时各为其主,更是你死我活,黄盖大怒,抡刀迎战上去,黄忠挥刀相迎,两马相交,二黄激战在一处。
黄盖远不是黄忠对手,只交手五六个回合,黄盖便险象环生,这时,黄盖亲兵见主人危急,他们一起大喝,围攻上来,黄忠的士兵也挺矛涌上,双方一场混战。
黄盖见汉军越来越多,心中着实担忧树林江东军的情况,这时他终于从混战中寻找到一线机会,拨马便逃出了战圈,向东南方向奔逃而去。
黄忠也不追击,命令士兵包围江东军逃卒,黑暗中,数千江东士兵只跟随黄盖逃出千余人,其余士兵再无路可逃,纷纷跪地投降。
黄盖一路奔逃,只奔出数里,却遇见了漫天遍野的逃亡的江东士兵,令他大惊失色,他急拉住一名军侯问道:“怎么回事?”
军侯认出了黄盖,这才战战兢兢道:“宋将军带我们去烧毁敌军战船,在半路却遭遇到无数汉军骑兵的突袭,宋将军被敌将斩杀,士兵们抵挡不住骑兵的冲击,一路溃败。”
黄盖长叹一声,自己偷袭空营便已中计,刘璟既然有准备,又怎会放过其它江东军?而且还是他最担心的骑兵,这是江东天数使然。
黄盖黯然,掉头便向吴县城惶惶逃去,逃出二十余里,汉军不再追赶,黄盖收拢败兵,出征时两万军队,现在只剩下四千余人,当然不是被汉军歼灭,而是大部分士兵都趁机逃亡了。
黄盖沉思片刻,如今之计,只能带领吴县军队撤去乌程县,还有一万余人,如果运气好,或许还能撤到新都郡。
天蒙蒙亮时,黄盖终于率残军败回吴县,吴县城门紧闭,黄盖催马上前大喊:“城上开门!”
城头无数士兵望着他,却没有立刻开城,黄盖愈加恼火,再次大喊:“快速速开城!”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指着城头大旗喊道:“将军快看!”
黄盖这才注意到城头大旗,顿时令他的心凉了大半,只见城头大旗竟然变成红底黄边的汉军战旗,旗帜上绣着一个金色的大字‘刘’。
黄盖呆住了,吴县竟然被汉军占领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朱恒出现在城头,高声道:“老将军,江东天怨人怒,气数已尽,绍公子劝我顺应民意,归降汉国,我已决定参与到复兴大汉王朝中去,老将军,抱歉了!”
黄盖大怒,指着朱恒骂道:“吴侯不念旧恶,厚待于你,你却忘恩负义,背主求荣。。。。。”
朱恒不想听他骂下去,转身便走,黄盖忿怒,令军队攻城,可就在这时,后面鼓声大作,黄盖一回头,只见后面黄尘滚滚,尘土铺天盖地,大地在微微颤动,远处传来闷雷般的低鸣。
这是汉军骑兵杀来了,黄盖万般无奈,只得催马沿着护城河向西奔逃,数千士兵也吓得魂不附体,跟随黄盖拼命奔跑。
逃离吴县约三十余里,黄盖和众士兵人困马乏,追兵也不知去了哪里?黄盖回头再看士兵,跟随他的士兵竟不足两千人。
明明没有汉军追杀,士兵却少了一半,不用说,又是趁机逃亡了,黄盖见前面两里外有一座驿馆,便对士兵道:“去驿馆休息!“
众人来到驿馆,驿丞慌忙迎了出来,黄盖问他道:“馆中可有粮食?”
驿丞苦笑一声说:“哪有什么粮食,只剩下一升黑豆,我煮给将军。”
“算了,给我的马喂点水!”
黄盖拒绝了黑豆,士兵无粮,他也不会自己独食,士兵们找到水井,纷纷汲水痛饮,房间里、院子里坐满了疲惫不堪的士兵。
黄盖命人把驿丞找来,问他道:“周围可有民舍?”
驿丞摇了摇头,“将军,方圆百里已没有一户人家。”
“为何?”黄盖着实不解,这里离吴县并不远,怎么会如此凄凉。
驿丞叹口气道:“早就跑光了,官府税赋如山,连去林中采野果都要交果税,去河中捕鱼,也要交鱼税,谁还活得下去,先知先觉者早就去了会稽郡,留下来的不堪压榨,要么被抓去挖运河,要么就连夜逃亡,这一路向南,乌程县那边也快没人了。”
黄盖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也觉得吴侯压迫民众太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那你怎么不走?”黄盖又问驿丞道。
驿丞摇摇头,“我无儿无女,老妻也病故了,能到哪里去?我这里已经做了三十年,不想离开了。”
说到这,驿丞又道:“说句不中听的话,现在的吴侯,还不如当年的严白虎,严白虎虽残暴,但至少不会让人饿死,可现在的吴侯,除了征兵,就是要粮要税,根本不给人活路啊!”
黄盖默然,这时,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喊道:“将军,不好了,无数汉军将驿站团团包围了。”
黄盖霍地站起身,追兵还是赶来了,院子士兵乱成一团,黄盖大喝一声:“不要混乱,冷静下来!”
士兵们纷纷安静下来,呆呆地望着黄盖,黄盖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门前,向门外望去,在朦朦胧胧的晨曦中,只见汉军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将小小的驿站围得水泄不通。
在汉军队伍中,只见有一杆金边汉军大旗,黄盖心中叹息,这是汉王刘璟亲自到来。
江东士兵已纷纷爬上屋檐围墙,张弓搭箭,等待黄盖的命令,就在这时,一名士走到大门前,拱手高声道:“我乃汉王帐下军师从事廖立,奉汉王殿下之令来见黄将军。”
门内所有士兵都向黄盖望去,黄盖认出了廖立,他心中有点诧异,汉王竟然不怕自己将廖立押为人质,但一转念,黄盖便明白过来,刘璟在举手之间便可将自己全歼,他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想到这,黄盖心中敌意消去几分,令道:“请廖先生进来!”
旁边部将陈延低声道:“不如用廖立做人质,逼汉军退兵。”
黄盖瞪了他一眼,“汉王让廖立进来谈判,光明磊落,我又岂能行小人之举?”
陈延碰了一个钉子,暗暗咬牙,不敢再多言,不多时,廖立走进了驿馆,对黄盖深施一礼道:“黄伯父一向可好?”
廖立与黄盖是同乡,两家都是零陵郡大族,多有往来,廖立从小就认识黄盖,黄盖也认识廖立,廖立从小就被誉为神童,在零陵郡极有名气,后来廖立去江东求学,曾在黄盖府中借住过,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原来是廖贤侄,你可是为汉王做说客?”
“侄儿确实是为伯父而来,江东大势已去,伯父为何不回归荆州,为父老乡亲尽一份力?”
黄盖叹息一声,“贤侄好意我心领了,但孙氏三代待我不薄,我岂能背叛他们,贤侄请回!我不会降汉王,大丈夫纵是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
“伯父不愿投降,可是这些士兵,他们都有家人,有老母要赡养,有幼童要抚育,伯父怎忍心让他们殉葬?”
黄盖回头向士兵们望去,只见一千余士兵个个人心惶惶,眼中皆流露出害怕之色,黄盖一向体恤士卒,此时心中更加不忍,一时竟没有了主意。
廖立看出他的犹豫,便道:“汉王殿下不想再损害江东人口,也很佩服伯父忠于江东的气节,若伯父一时不愿投降,汉王殿下也不会勉强,伯父可以自行离去,但这些士兵不能再上沙场。”
黄盖沉思片刻问道:“那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和京口降卒一样,发给粮食路费,让他们回家务农。”
黄盖也不愿意这些士兵再跟着自己送命了,让他们回家,是最好的归宿,他便接受了廖立的方案,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贤侄替我感谢汉王殿下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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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0章 兵围建业
清晨,建业城外的江面上再次出现了极其壮观的一幕,一千五百余艘战船铺天盖地地停泊在江面上,延绵数十里,仿佛连江面都遮蔽。
建业城头上响起了无力的钟声,无数士兵默默注视着江面上壮观一幕,很多人都意识到,在吴县已被汉军攻克后,汉军船队再次出现在江面上,那就意味着建业之战的来临。
士兵们的猜测并没有错,八万汉军已从两个方向朝建业城挺进,开始勒紧套在江东脖子上的最后一根绞索,十天前,已由大将刘虎率领的三万汉军从江夏步行抵达了合肥,屯兵在淮河一线,防止曹军在关键时刻偷袭合肥,从而挫败汉军攻取江东的战略。
江面上的汉军只是一部分,另外三万汉军已从京口杀来,即将抵达建业城。
下午时分,三万步骑汉军在老将黄忠和大将庞德、魏延的率领下,抵达了建业城,在距离建业城约五里外扎下了大营,等待汉王刘璟的命令。
建业实际上是由两座城组成,一座军政城,也就是建业城,城内只有军营、官衙和建业宫,没有民房和商业,在建业城南部约三里便是秣陵县城,聚集了二十余万人口,所有官员的家宅都位于秣陵县城内。
这使江东军的防御遭到了极大的困难,他们既要保住建业城,又要保住秣陵县,而兵力并不多,原本有两万军队,在丁奉带走三千人后,只剩下一万七千人,其中七千人驻防秣陵县,由长史步骘率领,而一万军队防御建业城,则由孙权亲自坐镇。
就在黄忠率三万大军抵达建业城以东的同时,长江内汉军战船也一艘艘靠岸,另外五万汉军在水军都督甘宁的率领在建业货运码头登陆了。
甘宁率领的五万大军则部署在建业城以西,和东面的黄忠大军遥相呼应,作为这次东征江东的主帅,汉王刘璟也出现西大营内。
中军大帐内,刘璟独自一人站在沙盘前沉思,如果只是为了战争,这场灭掉江东的战争已经没有了悬念,汉军在江东及周围已经集结了十三万大军,而建业只有不到两万人。
而汉军目前拥有近四十万石军粮,也足以支撑汉军半年以上,无论是军队数量还是军粮数量,都足以支持汉军很快结束这场战争,但刘璟此时考虑的是战争结束后怎么办?
尽管孙权为了扩军备战过度压榨江东人民,使他自毁长城,失去了江东民众支持,但并不意味着汉军就会受到江东民众欢迎,这些天刘璟亲身体会到,江东人民更多是反对孙权,而非孙氏政权,他们普遍怀念孙策时代。
当然江东人经历的统治者并不多,他们还没有体会到汉国的统治,无法将汉国和孙权做比较,所以大多数人对汉国的到来带着一种怀疑态度,但也并不排斥,相、对于对曹军的反感,江东人更欢迎汉军,这也和他刘璟多年来善待江东战俘有着直接关系。
刘璟此时考虑更多是如何处置孙权,刘璟希望孙权能投降汉国,这样官大将也随之投降,有利于战后江东的稳定,但孙权又怎么安置?
就在刘璟沉思不语时,有侍卫在帐门口禀报:“启禀殿下,有二十余名丹阳郡官员在大营外求见。”
刘璟一怔,哪里来的官员,但他立刻便反应过来,这一定是丹阳郡各县的官员,这也是汉军攻打江东的一个漏洞,占领了毗陵和吴郡,偏偏将丹阳郡遗漏了。
建业只是丹阳郡中一城,而丹阳郡地域广阔,西到皖口,东到句容,东西长达近两千里,下辖二十几个县,四十余万人口,是整个江东人口最多,也是最为富庶的一个郡。
汉军全力攻打建业,却把丹阳郡给遗漏了,刘璟笑着点点头,“带他们去侧帐会见!”他确实需要安抚住这些官员。
片刻,二十几丹阳郡地方官被带到了侧帐,这些地方官大多是丹阳郡各县的县令,由丹阳郡丞周鲂统一召集,周鲂是吴郡人,性格勇烈,擅长谋略,他原本是广陵太守,在甘宁在江北全歼于禁率领的曹军后,汉军占领了广陵郡,周鲂撤回建业,被贬为丹阳郡丞。
周鲂在江东官场中属于吴越派系,周氏家族在吴郡也是名门之一,尤其和顾氏家族关系深厚,半个月前,汉军主力船队抵达建业,周鲂便知道江东大势已去,他暗中派人联系丹阳各县县令,准备响应汉军。
他原本还担心会有县令出卖自己,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丹阳二十二个县,所有县令都表示愿意归降汉国。这也表明众人对江东已经没有了信心。
周鲂带着众县官跟随着军师廖立和主簿郤正走进了侧帐,侧帐占地也有一亩,颇为宽敞,众人围一圈坐下,廖立对众人笑道:“大家请稍坐,殿下马上就到。”
周鲂坐下便问道:“不知吴县那边情况如何?”
周鲂是吴郡人,他的妻儿父母和整个家族都在吴县,现在整个吴郡的情况不明,着实令他有点担心,廖立明白周鲂的担心,笑着对他道:“周使君不必担心,吴县朱恒归降了汉军,也保住了吴县城,吴县平民没有死伤一人,周家也平安无事。”
周鲂顿时一颗心放下,拱手谢道:“多谢军师解惑。”
这时,帐外有士兵高声喝道:“汉王殿下驾到!”
众人纷纷站起身,只见汉王刘璟在几名亲随的护卫下快步走进了大帐,众人一起躬身见礼,“参见汉王殿下!”
刘璟笑着摆摆手,“各位请免礼!”
这时,刘璟看见了周鲂,对他笑道:“周使君也在这里,我们好几年没见了。”
周鲂见刘璟居然还认识自己,他心中感动,连忙上前道:“殿下当年迎娶尚香公主,便是微臣做的司仪,不知尚香公主现在可好?”
“她很好,过段时间她也会来江东,各位都可以见到她了。”
众人听说尚香公主要回来,都不由议论纷纷,周鲂也暗暗佩服刘璟政治手腕高明,要稳住江东,还是需要孙氏家族出力,如果尚香公主肯出面安抚,必然会大大缓解江东军民的抵触情绪。
这时,周鲂替刘璟一一介绍众人,虽然这些都是县令小官,但刘璟却没有半点轻视,自己要稳住江东,关键还是得依仗这些县令,他们才是和平民打交道主要官员。
刘璟耐心地和众人一一见面,最后笑道:“各位请坐!”
众人再次坐下,刘璟对众人笑道:“俗话说,州官不如县官,县官不如现管,我虽然对江东也有所了解,但肯定不如各位体会更深,借这个机会,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大家有什么建议,或者有什么疑虑,尽管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虑。”
周鲂也道:“难得殿下接见各位,机会难得,大家尽管直言相问。”
众人心中都有太多的疑虑,大家见汉王态度和蔼,笑容可亲,心中的惊惧之心渐渐消除,旁边一名中年官员欠身道:“下官是宛陵县令张钦,我们县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逃民太多,近一半的民众都逃去荆州或者豫章、九江等郡,下官请问殿下,将来会不会把逃民送回原籍?”
这也是众人最关心的问题之一,逃民成风,每个县都深受其苦,没有人口就没有赋税,没有赋税就没有业绩,难以得到提升,甚至还无法养活幕僚小吏,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刘璟点点头道:“汉国的相国们这两年最头疼的事情就是安置逃民,甚至吴郡逃民安置去了灵州,他们都心甘情愿去边疆,欢天喜地留住下来,原因很简单,开垦边疆没有赋税,还有属于自己的大片土地,他们若不愿回来,我也不可能将他们捆送回来,这样说!每个郡都面临人口短缺,你们希望逃民回来,而接受郡却希望他们能定居下来,不好平衡啊!所以我觉得与其指望荆州或者关中的逃民回来,还不如好好安抚现有的居民,让他们不要再逃走,这才是关键。”
众人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汉王说得很明白了,不会将逃民遣返,刘璟看出众人脸上的失望,又接着道:“我的态度需要明确,对于逃民,我会给一个三年的过渡期,三年内逃民可以返回江东原籍,也可以留在荆州或者北方,一切由逃民自由选择,我想落叶归根,很多人都愿意回到家乡,大家只要宽以待民,切实执行汉国的各种休养生息措施,至少能有一半逃民会返回家乡。”
刘璟这番话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尤其一半逃民回乡,这就是一个表态,说明汉王是要平衡各方利益,至少也会考虑到江东的利益。
这时,一名瘦高个的官员又起身行礼道:“下官是怀安县丞罗骏,我们县令已经挂印辞官半年,目前县内事务都是由下官负责,事情不仅繁重,而且千头万绪,下官深知兵役和赋税过重是江东逃民成患的根本原因,说实话,我们都不愿意被乡民指着脊梁骨痛骂,我想请问殿下,今年或者明年,江东税赋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这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所有人不由坐直身体,竖起耳朵,生怕听漏掉汉王的答复。
刘璟微微笑道:“其实不仅是江东,汉军每收复一个地方都会降税减赋,大汉战乱已久,人民渴望统一,渴望安居乐业,不再受兵戈之苦,所以我的根本策略就是用三十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这时长期的策略,而对于短期,一般而言,都执行一免两减半,就是第一年免税,第二年第三年减半征税,第四年才正常征税,至于税赋,一般是二十税一,若遇到灾年,会降为三十税一,甚至免税,江东也是一样。”
停一下,刘璟又对罗县丞笑道:“既然县令已经辞官半年,那从现在起,我就正式任命你为怀安县县令!”
此言一出,不仅使这个罗县丞大喜,所有的县官们都喜出望外,汉王这就是正式表态了,汉国灭亡江东,也不会罢免他们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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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4章 唇亡齿寒
尽管秣陵县城的陷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但当汉军战旗在三里外的秣陵县城上竖起时,还是令建业的守军一片黯然。
城头之上,张昭神情格外凝重,他远远眺望着已更换了旗帜的秣陵城,心中的复杂已难以言述,尽管江东重臣的家眷都迁入了建业城,秣陵城内没有他们的牵挂,但秣陵城的失陷还是让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事实上,他们已经被汉军包围,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也就是说,他们无法指望再有外援来救助他们了,他们只能靠自己,但张昭知道,就算守军奋勇抵抗,建业城也只是三天被攻破和十天被攻破的区别,想到这,张昭不由低低叹了口气。
“军师为何叹气?”身后传来步骘的声音。
张昭一回头,见步骘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他苦笑一声说:“心中有感,故而叹息。”
步骘走上前,低声问道:“听闻军师昨日劝吴侯投降,可有结果?”
张昭摇摇头,“吴侯关闭宫门,谁都不见,我在宫外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有见到吴侯。”
停一下,张昭反问道:“倒是长史应该知道吴侯的情况,吴侯现在如何?”
张昭是暗指步骘之女为孙权次妃,步骘应该从女儿那里打听到消息,步骘倒也不否认,神情黯然道:“听说吴侯要么喝醉酒,要么就发脾气砸东西,鞭抽侍女,现在没人敢靠近他。”
张昭眉头皱成一团,“他怎么变成这样,当初还鄙视孙贲**声色,现在轮到他,他也一样颓废,真令人失望。”
“确实令人失望,不过也可以理解,眼看江东大厦将倾,他作为主公,那种绝望的心情不是我们能体会到。
正说着,吕蒙匆匆赶来,对张昭抱拳道:“军师,卑职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
吕蒙低声说了几句,张昭和步骘面面相觑,张昭急问道:“病人在哪里?”
“已经被隔离了。”
“看看去!”
张昭和步骘心中焦急,一起跟着吕蒙快步向城下走去,他们来到西南角一座被废弃的小校场内,校场四周站满了守卫的士兵,不准任何人进出。
空空荡荡的校场内只有七八顶帐篷,帐篷四周被木栅包围,木栅内外铺了厚厚一层生石灰,老远便闻到刺鼻的石灰味。
在昨天晚上,吕蒙得到军医禀报,有几名士兵出现了疫病的症状,令他急为紧张,好在张机推广了很多防治疫病的方法,及时隔离病人,参与隔离的士兵用布袋罩身,手戴皮套,纱布捂住口鼻,病人的一切物及时烧毁等等。
这些防治办法不仅在荆州流传,也传到了江东,经过多年实践,确实有效防止疫病大规模蔓延,校场的这些帐篷正是隔离区。
张昭和步骘远远望着木栅,两人心中都异常担忧,建业城太小,人口太多,一旦疫病爆发,后果将极其严重,他们家人都难以幸免。
这时,吕蒙在一旁低声道:“有人提出,可以用疫病来对付汉军!”
张昭和步骘脸色同时大变,异口同声道:“绝对不行!”
尽管让汉军爆发疫病是一种有效的战术,但此举有违天和,触犯了道德底线,张昭和步骘都绝对不允许用这种手段。
他们两人对望一眼,忽然意识到,如果此事被吴侯知晓,他一定会采用这个手段,张昭立刻问道:“此事还有多少人知晓?”
“启禀军师,昨晚闹起来,不少将领都知道了。”
张昭当即立断道:“可以派军队包围建业宫,不准任何人进入宫内,另外鹰喙全部抓捕,总之一句话,这件事绝不能让吴侯知晓,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吕蒙也是这个意思,他立刻答应,转身跑去安排,这时步骘忧心忡忡道:“一旦城内疫病爆发,建业城就没必要再守了,军师以为呢?”
张昭点点头,“诚如长史所言。”
........
当天下午,十万汉军大举包围了建业城,建业城只是一座小城,周长不足十里,秦淮水穿城而过,最后注入长江,相对于秣陵县城的破旧,建业城城墙却高大坚固,城池宽厚,城墙高达三丈八尺,四周有宽五丈的护城河环绕,南城和北城各有一座城门,城门旁还有一扇水门,吊桥高高拉起,水门用三层粗如手臂的铁栅防护。
不仅城池宽厚坚固,防御也极为严密,一万精锐江东军分守四面城墙,不仅如此,建业城内囤积了大量的军资和粮食,箭矢兵器不计其数,仅粮食就有二十万石,另外还有曹军留下了两万桶火油。
在四面城墙上也安装了四十部大型投石机,可以发射火油弹和巨石,在吕蒙精心部署下,将建业城打造得如铁桶一般。
但任何防御都有破绽,建业城也不例外,建业城最大的破绽在于军心不稳,这也是建业城本身的地位决定,建业城并非居民集中的县城,而是一座军政城,城内只有官衙、军营和建业宫,没有民居和商铺,所有将士的家人都在建业城以外。
孙权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在汉军尚没有打到建业时,将三十户官高官的家眷接到建业城内,而士兵和低级军官就无能为力了,一是建业城太少,容不下这么多人口,其次江东军也来不及大规模迁移人口,这便使得一万将士和他们的家人分开了。
建业已成为孤城,江东其余地方都被汉军占领,也就意味着建业城一万将士的家乡都成了汉军的疆土,再精锐的士兵也要顾及自己父母妻儿,人心浮动,军心动摇。
偏偏这时城内发生了疫病,尽管吕蒙下令封锁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瘟疫爆发的消息还是从各种渠道流传出去,迅速在军中传播,军心开始有些恐慌起来。
相对于江东军的不安,汉军却显得十分淡然,十万大军扎下四座大营,在四个方向包围建业城,但汉军并没有立即攻城的迹象,处于观望等待之中。
此时汉王刘璟也并不在军中,而是在秣陵城内视察,秣陵城已经放开了戒严,汉军在城内设立了三十余个赈粥点,每个赈粥点前都排满了长队,数百名职军官则开始挨家挨户登记,事实上,所有的人口户籍资料官府中都有,但汉军需要知道,建业城内士兵有多少人的家在秣陵县内。
刘璟在百名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一处赈粥点前,这里排着长长的三支队伍,每支队伍都有数百人,数十名士兵动作迅速,使赈粥有条不紊,队伍十分平静。
刘璟看了片刻,便调转马头,来到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前,这里便是老将黄盖的府邸,黄盖被打得血肉模糊,在吕蒙等军方大将的一再求情下,孙权终于松口,准黄盖回家疗伤,并命令周泰派人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随着秣陵城的陷落,监视黄盖的士兵也逃走了,城中一片混乱,黄盖命令家人关闭大门,谁也不见。
一名侍卫上前敲门,好一会儿,门窗上开了一条缝,有人问道:“是谁啊!”
“去通报你家主人,汉王殿下来看望他。”
门房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向内宅跑去,此时黄盖伤势未愈,只能趴在**榻上养伤,他正和儿子黄柄说话,他儿子黄柄在九江郡为县令,江东形势危急,黄柄也弃官回家,观望时局。
父子二人正说话时,管家慌慌张张跑来,急声禀报道:“老将军,汉王殿下来了。”
黄盖还沉得住气,儿子黄柄却‘啊!’的一声站起身,紧张万分,“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你紧张什么?”
黄盖有些不满道:“你好歹也当过几年的县令,怎么一点都沉不住气?”
话这样说,黄盖心中也有点紧张,他没有想到汉王亲自登门,这让他既有点感动,也有点为难,但此时已等不了他细想,他便对儿子道:“你替为父将汉王请来,言语要得体,不准献谄作践自己。”
“孩儿明白!”
黄柄快步下堂去了,黄盖心中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刘璟为何来看自己,让他为难啊!
片刻,黄柄便将刘璟恭恭敬敬请入内堂,“我父亲就在堂中养伤,殿下请进!”
刘璟快步走进内堂,他见黄盖挣扎着要起身,连忙上前按住他,“老将军身体有伤,就免礼了。”
黄盖苦笑道:“多谢殿下百忙中来探望卑职,卑职感激不尽!”
黄盖又令儿子给汉王铺上软席,刘璟坐下,关切地问道:“老将军现在伤势如何了?”
“还好!多亏行刑者手下留情,两百杖打也保住了性命,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再静养一个月便可以下**走路了。”
刘璟点点头,“老将军要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已吩咐下去,很快会有最好的军医来给老将军疗伤,另外也会有粮食送来。”
“多谢殿下关心,粮食我府中还有一点,就不用了,只恳求殿下善待秣陵民众,善待江东之民。”
“国以民为本,我当然会善待江东之民,江东之民和长安之民一样,都是大汉子民,我希望能尽快恢复江东的富庶繁荣。”
“国以民为本!”
黄盖低低叹了口气,“吴侯也曾这样对我说过,可为了征粮募兵,他便把这句话抛之脑后,殿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老将军说得不错,我也相信孙权不想竭泽而渔,但这些年江东内部分裂,元气大伤,他还想军队再重回强盛之时,那只能是江东民众的不幸了。”
刘璟说得很诚恳,也不回避现实,黄盖默然无语,刘璟理解黄盖的心情,他效忠孙氏三代,现在让他投降,估计他不会答应,只要黄盖不抵触自己,那么迟早他会转而效忠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刘璟也丝毫不提投降之事,只是来探望黄盖伤情,他起身笑道:“老将军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希望老将军伤好后回家乡去看看,零陵乡亲都说,老将军很久没有回去了。
黄盖心中感动,点点头说:“多谢殿下提醒,我一定会回乡去看看。”。.。
第1038章 归途论战
时间渐渐到了九月下旬,随着东南风的时间越来越少,汉军八万大军终于踏上了归途,刘璟做了最后的人事安排,任命荀志为扬州御史中丞,巡查江左各郡,又任命甘宁为江东都督,率两万军及五百艘战船驻防江东,刘虎为淮南都督,率三万军驻扎合肥及寿春一线。
五千石的楼船上,刘璟站在船舷边凝视着远处江东南岸,远方青山隐隐,大片稻田已渐渐成熟,十几座农舍里出现了袅袅炊烟,一群孩子在岸边向船队招手欢呼,刘璟也忍不住笑着向岸边的孩子挥了挥手。
这时,陆逊缓缓走到刘璟身边,笑道:“这一幕很让人欣慰吧!”
“确实!”
刘璟点了点头道:“从吴郡北上时,十室九空,那种感觉让人很难受,在这里却看见炊烟,看见了欢笑的孩子,心情又略略好了一点。”
陆逊并没有从政,而是继续担任军职,他现在出任参军祭酒一职,也是仅次于军师的军队高官,由于江东军基本上已解散,江东大将如吕蒙、徐盛、蒋钦、丁奉、朱恒、董袭等人都加入了汉军,被封为偏将、中郎将等职,加封爵位,跟随汉军西归。
就连为父仇而一向敌视刘璟的大将凌统,也最终放弃了心中仇恨,被刘璟任命为偏将,加封亭侯,跟随刘虎镇守合肥。
陆逊凝视着南方,淡淡笑道:“殿下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交州吧!”
刘璟笑了笑,“这里风大,我们进舱谈吧!”
陆逊跟随刘璟进了议事舱,两人坐下,有茶童给他们上了热茶,刘璟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道:“坦率地说,关于是否攻打交州我尚未拿定主意,按照我最初的想法,交州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刘备很难在交州成气候,索性可以把他放在坐下,让他先替我经略交州,但根据我最近得到的情报,刘备的兵力已恢复到三万人,着实令我感到吃惊,要知道三年前刘备军北伐后,军队损失惨重,不足一万,以交州的民寡地薄,短短三年时间便恢复到三万军,而且人心稳定,并没有像江东那样竭泽而渔,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陆逊微微笑道:“我有一个族人叫做陆诚,他一直生活在交州,年初时回吴郡祭祖,我和他有过一次深谈,对交州的情况也略微了解,如果殿下不嫌我啰嗦,我倒愿意和殿下多说几句。”
“伯言几时变成如此谦虚?”刘璟笑了起来,
陆逊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做下属要有下属的觉悟,能和主公相对而坐,已经是伯言的荣幸了,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刘璟点点头,“伯言请说吧!”
陆逊整理一下思路道:“交州之所以军事力量能迅速恢复,关键在于诸葛亮推行的屯堡联兵制,这些年诸葛亮在交州推行屯堡制,将所有民户集中起来在高处居住,修建堡墙围寨,强化长老的地位,所有男子在农闲时集中起来训练,每个屯堡都有屯长,十个屯堡则有军侯,定期进行联合演练,而且每家每户都有兵器盔甲,美其名曰是保护家园,实际上却是全民皆兵。”
“那粮食物资怎么保证?”刘璟又问道。
“这就是诸葛亮的高明之处了,交州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土地,除此之外,还有堡田和官田,和民田紧靠在一起,平时就由民众连同官田一起耕作,就算是服了徭役,而堡田和官田的粮食则上缴官府,堡田粮食用作战时军粮,官田粮食则用于官府日常开支,诸葛亮又奖励耕战,加入正式军队则免一起赋税,加入屯堡联兵则减一半赋税,同时实行十五税一的高田税,这样一来就大大激励了交州从军或者加入屯堡联兵,交州军队得以迅速恢复,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不就是井田制吗?”
“精髓正是井田制,但形式上又不相同。”
刘璟又沉吟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交州军队其实不止三万人?”
陆逊点点头,“三万军只是正式军队,还有十几万屯堡联兵,一旦开战,交州将全民皆兵,加之交州气候炎热,瘴气遍布,对于汉军而言,交州不好打啊!”
刘璟不由陷入沉思之中,这时陆逊又缓缓道:“殿下,交州虽然难以攻打,但也不是不可破,只要针对交州的弱点进行攻击,就能大大削弱交州的实力,卑职有三策,可逐一击破交州防御。”
刘璟大喜,连忙道:“伯言请说!”
“第一策是断炊之策,交州没有铁矿,每年都要从江东高价买入铁矿石,当初很多江东重臣都反对卖铁矿石给交州,但吴侯为了筹措军费,还是默许了交易,所以殿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断绝和交州的生铁贸易和皮革贸易,一切军事资源都要禁止入交州,胆敢走私者施以严刑。”
刘璟点了点头,“汉国那边早已停止了和交州的贸易,江东这边也必须严禁,我会先下令江东各郡严查,回去后则制定律法实施。”
陆逊又道:“第二策为抽薪策,交州人口稀寡,因为税赋沉重,不少江东人都逃去了交州,我听族兄说,江东人很不习惯交州的气候水土,殿下只要派人去告之江东的轻徭薄赋,相信逃去交州的江东人都会陆续回来,而且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屯堡联兵制,相信会有不少交州人也会陆续离开屯堡,返回荆州或者江东,人口是交州的根基,只要削弱人口,交州实力自然就会下降。”
刘璟沉吟一下,“就怕交州会阻拦人口回归,我想刘备不会坐视不管。”
陆逊呵呵一笑,“刘备当然会阻拦,但人心思归,岂是他能阻拦得了?他若逆民心而为,只会引发交州的动荡不稳,殿下不必担心,只要殿下在边境各郡做好接收安抚,就不断会有人口脱离交州北归。”
刘璟负手在船舱内慢慢踱步,虽然他知道陆逊说得有理,这确实是削弱交州的办法,但从长远看,他却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他不希望汉民离开交州北归,这对交州的未来有害无益,但如果不削弱交州的人口,又会增加汉军南征的难度,这着实有点让刘璟难以决策。
“殿下觉得抽薪策不妥吗?”陆逊看出了刘璟的犹豫。
刘璟点点头,“人口流出来,再让他们回去就难了。”
陆逊忽然明白了刘璟的意图,他心中有点惭愧,他只想到削弱交州,却忘记了百年之计,陆逊又道:“如果殿下觉得不妥,那就顺其自然,不用刻意引导,不过卑职的第三策或许会让殿下感兴趣。”
刘璟回头笑道:“说说看,第三策是什么?”
就在汉军主力浩浩荡荡返回荆州的同时,邺都城内也爆发了一起大案,起因是一次漳水的文人聚会,有人写下了‘临水涕旧朝,何日清君侧’的诗句,结果被人揭发。
曹丕极为震怒,下令严查此事,结果查出写诗人叫做魏讽,是沛国极为有名的才子,和陈琳交情极好,曹丕命将其下狱严审,魏讽供出陈琳曾暗通汉国。
曹丕觉得事态严重,向父亲禀报,曹操批复了‘严查到底’四个字,曹丕便将陈琳下狱审查,又派人查抄其府邸,案子慢慢变大了,建安七子除了孔融早亡,其余六人,包括陈琳、王桀、刘桢、应玚、徐干、阮瑀都被卷入这件大案中,在酷吏的严审之下,越来越多的官员卷入了这桩‘私通汉国大案’之中,邺都上下人心惶惶,官员人人自危。
在邺都城西南,有一处占地约二十亩的大宅,这里便是前军师钟繇的府邸,目前曹军中有三大军师,分别是前军师钟繇,中军师程昱和后军师刘晔,都是曹操所信任的谋士。
钟繇更是资历深厚,长期出任司隶校尉,经营关中,为关中恢复元气立下了汗马功劳,加之他书法极有名气,尤其被曹操欣赏,委予重用。
在魏国世子之争中,钟繇属于支持曹植的派系,和侍中司马朗、司空崔林一起,成为曹植争夺世子最有力的支持者。
钟繇虽然年过六十,却养生有道,精力充沛,身体矫健俨如壮年,他虽然妻妾颇多,也应付自如。
一大早,钟繇正在后花园练剑,老管家快步走来禀报:“老爷,崔三公子有要事求见!”
钟繇知道管家说的崔三公子应该是崔林之子崔信,这么早来找自己,出了什么事?他沉吟一下便道:“请他在我外书房稍候,我换身衣服便来!”
钟繇回房换了身衣服,心中却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建安七子被抓,这绝非偶然,这应该是曹丕在借机清洗曹植的势力了,崔林让儿子来找自己,也一定是为了这件事。
崔林在上次杨崔案中被贬为庶民,后又被复用为国子丞,主管魏国教育,难道他又出事了吗?
钟繇快步来到外书房,刚走进房间,崔信便跪下泣道:“求世叔救我父亲一命!”
钟繇连忙扶起他,问道:“贤侄先别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世叔,天刚亮,便有军队包围了崔府,将我父亲软禁,开始搜查府邸,我昨晚不在府中,故而逃过一劫,听府中逃出的家人说,士兵搜查了我父亲的书房,各种信件文书装了三大箱,还威胁要将我父亲下狱严审,可怜父亲年迈,哪里经得起这样折磨,晚辈担心父亲安危,恳求世叔救他一命。”
钟繇大吃一惊,继而怒发冲冠,曹丕简直太过份了,现在是崔林,下一个不就是自己么?
他立刻对崔信道:“贤侄别急,我这就去铜雀台禀明魏公,救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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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2章 意外之喜
处理完一天朝务,黄昏时分,刘璟返回了自己府邸,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刘璟默默注视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细细体会着长安城蒸蒸日上的繁华,也在享受这难得的片刻闲暇。
这时马车经过了一处社庙,刘璟远远看见了社庙前的几株老槐树,他心中若有所感,沉思片刻,便令道:“去古槐府!”
马车调头,向古槐府辚辚驶去,不多时,马车在古槐府前缓缓停了下来,在刘璟东征建业期间,乔府也生了一间不幸的事件,乔玄在游荆南时不幸染病,在返回长安途中去世,就地安葬在南郡。
这个消息令小乔悲痛万分,刘璟也不敢告诉远在巴蜀的大乔,刘璟从江东回来后,至今还没有来过古槐树,他来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乔玄病逝,大乔远在成都,古槐府就是一座空宅。
只是刘璟忽然思念远在巴蜀的大乔,才想到来古槐府看一看,看看大乔生活过的院子和留有她余香的房间。
“在这里等着!”
刘璟吩咐侍卫一声,便独自一人走进了府中,两名看守府宅的老家人都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一直走入后宅,刘璟缓步走进了西院,这里便是大乔从前居住的院子。
刚走到院门口,一个穿着红裙的小丫鬟正匆匆走来,她没有看见刘璟,一头撞进他怀中,刘璟一把扶住她笑道:“这样不看路,下次可是要撞上大树!”
小丫鬟这才看见眼前之人,吓得她尖叫一声,转身便跑,刘璟不由一怔,这丫鬟好眼熟,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这般慌慌张张,生了什么事?”
刘璟一下子呆住了,这个声音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又回来了?这分明是大乔的声音,他忽然加快度向内堂走去,心中怦怦乱跳,跨进内堂的门槛,刘璟看到了那个让他梦萦魂牵的女人,大乔穿着一袭洁白的素裙,竟出现在他眼前。
“将军!”大乔也低喊一声,手中团扇落地。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大乔的美眸中泪水涌出,快走两步,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刘璟紧紧抱住她纤弱的双肩,仿佛还在做梦一般。
刘璟低下头,凝视她的脸庞,比从前清廋了,却依然是那么俏丽无双,那雪白的肌肤,仿佛美玉一样光洁,那像星星一般的眼瞳,闪烁着喜悦的异彩,刘璟终于明白这不是做梦,她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欢喜在他心中爆炸,刘璟不顾一切地吻住了她的红唇,小丫鬟悄悄过来拾取遗落的手绢,却见主母双臂紧紧搂着汉王脖子,两人忘情地拥抱在一起,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满脸通红,转身便跑。
大乔已经忘记了一切,完全沉浸在与爱郎重逢的喜悦之中,良久,她低下头,躲过刘璟狼吻,气喘吁吁道:“你搂得太紧,会压着孩子!”
刘璟这才注意到她明显隆起的小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歉然,大乔拉着刘璟的手,快步向内堂走去,走到起居室,她嫣然一笑道:“你坐下,我给你倒茶,我刚煎好的桂花香茶,你尝一尝。”
刘璟却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在自己怀中,搂着她不让她离去,大乔明白他的心思,无奈地笑道:“这样会被人看见,我呆会儿给你解释,好吗?”
她柔柔的声音让刘璟无法拒绝,只得放开她,大乔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快离去了,刘璟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几株开得正艳的晚桂,一阵阵清香扑面而来,他心中却是一片混乱,有太多的疑惑让他无法理解,大乔已经明明去了巴蜀,又是几时回来?难道是因为她父亲去世?
可是乔玄去世已经有三个月了,刘璟百思不得其解,这时,他忽然现对面院墙上有人影晃动,再细看,竟是一名女护卫,这让刘璟若有所悟。
“你想到了吗?”身后传来大乔轻柔的声音。
刘璟回头,只见大乔端着一壶茶出现在自己身后,眼中双眸清澈如水,显得平静而恬淡,刘璟坐下,大乔给他倒了一杯茶,热气腾腾,散着桂花的清香,她抿嘴笑道:“这是今天中午采的晚桂,用巴蜀的蒙顶茶和井水一起煎,有种沁人心脾的淡香,你尝尝看。”
刘璟端起茶细细吮了一口,忽然停住了,问道:“是她把你接回来?”
“不要说‘她’,是大姐亲自去成都把我接回来。”
“亲自去?”刘璟愕然。
大乔点点头,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她是我所见过,最善良,最宽容的女人,当她出现在成都时,我都呆住了,我以为她是来惩罚我,但不是,她毫不生气,像姐妹一样待我,却把责任全揽到自己头上,她自责,说把我孤独一人丢在成都,将我接了回来。”
刘璟心中更加混乱了,这一切简直匪夷所思,她们早就和解,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刘璟忽然想起孙尚香在江东时欲言又止,是不是就想对自己说这件事?
刘璟替她拭去眼角泪水,笑道:“我现你也挺喜欢哭,今天见我已经哭了三次了。”
“其实我不喜欢哭,只是最近生了很多事,父亲去世了,又思念你,人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大乔强作笑颜道:“她的宽容让我羞愧,若不是腹中有了你的孩子,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所以这一个月来你就一直躲着我,她们也瞒着我,就当我是傻瓜。”刘璟心中着实有些不满,悻悻道。
“你别生气了,也别怪她们,这是我的意思,是我让她们不要告诉你,将军,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光彩之事,我们大家都有难处,你就不要计较了。”
其实刘璟心里也明白,陶湛要顾及自己名声,要承担各种压力,她向自己隐瞒大乔回到长安的实情,一方面是要照顾大乔,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乱来,不慎将消息传出去,从而影响到名声。
想到这,刘璟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沉思半晌道:“你还是住进汉王府去吧!不要再住在这里了。”
“这件事再说吧!让我再想一想,不过现在天快黑了,将军也该回去了,不要担心我,这里有女护卫保护,我很安全。”
刘璟心中很乱,便默默点点头,起身吻了一下大乔,迅离去了,大乔望着他的背影走远,她也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她不由低低叹了口气
回到府中,刘璟匆匆吃了晚饭,便去了自己的内书房,只有在书房里,他才可以摒弃一切烦恼,让自己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刘璟此时也没有心思批阅牒文,而是负手站在窗前,静静地注视着夜空,在合肥大战中,他不惜一切代价和曹军打国力战,最终逼迫曹军认输败退,在攻打江东战役中,他更是以坚定的意志,彻底打垮江东,灭亡了这个东南劲敌。
但现在他却在一个女人身上优柔寡断,让刘璟自己也感到不爽,如果不是大乔怀了他的骨肉,他又会怎么样选择?但他现在已经无法选择,除了将她尽快纳入府中,他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毕竟他是万众瞩目的汉王,他不能在道德上失分。
这时,外面传来妻子陶湛的声音,“夫君,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刘璟觉得自己是要和妻子好好谈谈这件事了。
门开了,陶湛端了一碗参茶走了进来,她将茶放在桌上笑道:“夫君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我今天去了一趟古槐府!”刘璟回头注视着妻子道。
其实陶湛已经知道今天丈夫不太高兴的原因,她刚才问了侍卫,知道丈夫下午去了古槐府,那他一定遇到了大乔,陶湛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又柔声道:“夫君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刘璟坐了下来,摇了摇头道:“我应该感激你把她接回来,不让她独自一人留在巴蜀,但我现在心中很乱,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陶湛在丈夫对面坐下,她在刚刚得知此事时,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愤怒,她并不怪丈夫和大乔有什么关系,而是生气丈夫瞒着她,甚至大乔还怀了身孕。
但陶湛更清楚,此事一旦传出去,对丈夫的名声会影响很大,她一方面隐瞒住所有人,另一方面亲自去成都把大乔接回来,毕竟大乔怀了身孕,就算不管大乔,她也不得不为孩子着想。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心中的不满和恼火也渐渐消失了,大乔小乔这样的尤物没有男人不想要,自己丈夫其实也是凡人,虽然陶湛已不再为此事恼火,但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和丈夫说这件事,所以耽误下来。
陶湛握住丈夫的手,又柔声道:“夫君被天下人景仰,平民赞你仁慈,士族视你为复兴大汉的希望,夫君身上已有太多的光环,这个时候,夫君更要谨慎小心,注重自己的名声,大乔并非普通女子,未婚而孕被人知晓,流传出去,这对夫君名声的影响是何等严重,好在大乔并非大臣之妻,夫君娶她也无可厚非,本来我打算过两天就和你谈此事,但现在既然你已知晓,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娶她入府。”
刘璟点了点头,妻子说得很对,这件事确实不能再拖下去,此时刘璟心中对妻子十分感激,好在他有一个理智而明事理的妻子,两次挽回了他在女人身上的败笔,保住了他的名声。
沉吟片刻,刘璟又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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