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江夏 第1105章 中原大战(四)
大帐内,曹仁背着手来回踱步,显得颇为心烦意乱,他刚刚得到消息,汉军又调动益州和汉中的五万大军赶赴南阳,也就是说,汉军最后投入到中原战役的总兵力将达二十五万之众。
而他们只有十五万,在于禁两万精锐之军被汉军歼灭后,只剩下十三万军队,汉军两倍于己,这场战役怎么打?
曹仁确实感到十分被动,他不明白曹丕为什么要赶来,来了之后就干涉他的战略,使他之前的种种布局都付之流水,使他处于一种极大的被动之中。
于禁军队被歼灭就是最好的例证,他当然知道于禁北撤很可能会遭遇汉军拦截,所以他才命令于禁撤回徐州,避开东进的汉军主力,而就在他命令送到于禁大营的同一时刻,曹丕的命令也送到了于禁手中,令于禁立刻北上增援谯县。
这让曹仁气得差点吐血,就算他想劝说曹丕放弃这个命令也来不及了,这一来一往需要几天时间,无奈之下,曹仁也只得执行曹丕给他的命令,不准丢失谯县,他率领八万大军赶赴谯县,同时派人去通知于禁,暂缓行军,等他主力抵达谯县后,再与他汇合。
这是曹仁避免于禁军队被全歼的唯一机会,尽管曹仁行军火速,但他还是晚了一步,于禁的两万军队已被汉》长>风》文学 军全歼,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就完全被打乱了,这让曹仁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他一时茫然了。
谋士满宠站在一旁,默默地望着曹仁来回踱步,他深知曹仁的无奈,原本是曹仁坐镇徐州,指挥全局作战,现在却变成了曹丕坐镇徐州,曹仁沦为大将,这就使前期的准备和后面的实际作战脱节了。
“都督,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既然于禁军队已经来不及挽救,那都督就不要被这件事扰乱心神,一但都督失去冷静,整个曹军都会面临巨大危险。”
满宠的劝说终于使曹仁慢慢冷静下来,曹仁自己也深知此时不能浮躁,尽管曹丕接管了决策权力,但中原大战的执行人是他,中原大战能否获得最后胜利,关键还在他曹仁身上。
曹仁走到沙盘前,注视着沙盘,沉思片刻问道:“先生以为汉军下一步在哪里?”
满宠拾起木杆指向谯县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汉军不会急着攻打谯县,而是会围城打援,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都督的八万军,所以汉军一定会在谯县附近扎下大营,等待都督军队靠近谯县。”
“先生说得不错,刘璟一向善于战略,他知道怎么利用对方的弱点,这次世子南下,夺取了指挥权,他焉能不知,他一定会充分利用这一点。”
曹仁负手走了两步,对满宠道:“我想命令牛金放弃谯县,连夜率军赶回徐州,集结兵力对付汉军,先生觉得妥当吗?”
满宠沉思片刻道:“这确实是由被动转为主动的良策,但谯县的地位非常寻常,放弃谯县后,都督要考虑怎么向世子解释,如果将来能夺回谯县当然不错,可一旦夺不回谯县,都督就要承担一切责任,而且谯县失守,如果被魏公知晓,我担心魏公会承受不起这个打击。”
满宠的话让曹仁左右为难,进军,他觉得太被动,可退兵,他又难以承受丢失谯县的责任,想了半天,曹仁终于下定决心道:“也罢!我先说服世子,等他同意后再撤军,不急这一时。”
曹仁立刻修书一封,命一队骑兵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彭城,希望能说服曹丕同意他的撤军方案……
夜色悄然降临,沉沉的夜幕笼罩着辽阔的平原,酂县以南的官道上,出现了一支万余人的汉军骑兵,这是由庞德率领的一万两千名关陇骑兵,汉军一共训练了三万骑兵,中原大战投入一万五千人,另外五千人由冷苞率领,驻扎在河内郡,还有一万骑兵则驻防长安。
刘璟在决定实施围城打援的战略后,便立刻开始部署,庞德率领的骑兵就是先锋,这是为了防止曹军撤退而采取的牵制战术,一旦曹军撤离,骑兵就将发动对曹军后勤辎重的进攻。
庞德的骑兵在距离酂县约两里外的官道上缓缓而行,一万多人的骑兵规模足以被曹军发现,很快,汉军骑兵便过了酂县,绕到县城的东南方向,庞德派出几队斥候前去附近探查曹军动静。
这时,后面一名骑兵疾奔而来,远远大喊:“将军,有殿下命令!”
庞德连忙勒住战马,调转马头问道:“什么命令?”
士兵取出一份汉王手谕,呈给了庞德,庞德连忙打开,对着火把匆匆看了一遍,刘璟命令他在酂县以东造出声势来,庞德明白汉王的意图,就是为了打消曹仁撤军回徐州的企图。
他当即令道:“队伍随我来!”
庞德骤然加快了马速,率领一万两千骑兵向曹营的东面奔去。
曹军八万主力抵达酂县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三天时间,由于急于赶去谯县,辎重大多落在后面,尽管三天时间内,大量粮食军资已经运进了曹军大营,但还是有一部分粮草尚在半路上。
当汉军骑兵突然杀到曹营以东时,也是巧,正好一支曹军辎重队从远处而来,辎重队由上千辆大车组成,主要运送粮食和草料,这支辎重队距离曹军大营只有十里,他们本想一鼓作气回大营休息,却没想到遭遇到了汉军骑兵。
双方都感到惊讶,但这种惊讶只在短短瞬间便消失了,护卫粮队五百曹军大喊一声,纷纷举弩射向前方的汉军骑兵,一队汉军骑兵措手不及,被曹军弩箭射翻了数十人。
庞德顿时大怒,对方非但不逃跑,还居然敢用弩射杀自己的骑兵,他立刻喝令道:“包围他们,给我斩尽杀绝!”
官道两边喊杀声震天,汉军骑兵从四面八方杀来,护卫粮队的曹军这才知道他们遇到的不是汉军斥候队,而是汉军主力骑兵,吓得他们不顾大车,四散奔逃。
但此时已经晚了,三千骑兵率先杀至,冲入了护卫曹军队中,战刀劈砍,长矛疾刺,杀得曹军士兵哭喊连天,纷纷跪地求饶,哀求饶命。
但庞德已经下了杀绝令,汉军骑兵毫不留情,前后屠杀,片刻便将五百曹军士兵全部杀尽,只剩下一群群吓得蹲在地上的车夫,他们没有遭到汉军骑兵屠杀,杀绝令不包括他们。
这时,骑兵将十几名车夫带到庞德面前,他们纷纷跪地磕头求饶,庞德问道:“我们有多少骑兵?”
“小人……不知!”
“说!到底有多少?”
庞德一声大喝,吓得几人浑身一颤,一名车夫鼓起勇气道:“大约有几千人。”
“不是几千人,是两万多骑兵,看清楚了吗?”
在庞德的喝令下,十几名车夫战战兢兢又看了一遍,果然是数不清的骑兵,估计也有两三万人,他们点点头,“小人看清楚了?”
“放他们走,让他们去曹营报信。”
十几名车夫被汉军带距离曹营不远处,一名骑兵军侯指着远处曹军大营喝令道:“去曹军大营!”
十几名车夫吓得跌跌撞撞向曹军军营奔去,不多时便跑到大营前,他们对守兵大喊:“我们是运粮车夫,前来报信。”
曹军士兵早已发现外面有异常,一万多名弓弩手已经进入战斗位子,准备迎战汉军的偷袭,这时跑来十几个人,大喊自己是运粮车夫,令曹军士兵们面面相觑,一名将领一挥手,有士兵奔出,将车夫们带进了大营。
曹仁也听到了发现汉军的消息,急急赶到东营大门前,高声问道:“外面到底有多少汉军?”
当值牙将躬身道:“巡哨斥候说,至少有上万人,黑夜中看不出清楚。”
曹仁大怒,“连多少敌情都不清楚,要巡哨斥候何用?”
这时,一名牙将快步奔来道:“启禀都督,有十几名车夫跑来,说是运粮队的,他们的粮队被汉军截杀。”
曹仁俨如被迎头一棒,他的粮队居然被汉军截杀了,他心中痛极,立刻喝令道:“把他们带来见我!”
片刻,十几名车夫被曹军士兵带了上来,他们跪满一地,哀求饶命,曹仁心烦意乱,大喝一声,“统统给我闭嘴!”
十几名车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曹仁指着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车夫,问道:“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车夫结结巴巴把他们遭遇到汉军,所有曹军士兵都被对方杀死,而他们则被汉军放回来报信,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曹仁眉头早皱成一团,又问道:“你有没有看错,有两万骑兵吗?”
“具体真的不知有多少,但确实很多,至少在万人以上,我们不敢欺骗将军。”
曹仁知道他们所说皆实,没有胆子来欺瞒自己,粮草被抢走还是其次,关键是近两万汉军骑兵出现在自己身后,这是极为不妙之事,他将导致自己无法返回彭城。
这一刻,曹仁忽然明白过来,汉军造出动静,其实就是要让自己知道,除了决一死战外,他不可能再撤离了,可就算他愿意和汉军决一死战,身后却多了一支敌军骑兵,这一战可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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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江夏 第1106章 中原大战(五)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海风掀起微浪,拍打着礁石和海岸,在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下,一支体型庞大的船队正劈波斩浪向北航行。
这是从长江口驶来的汉军船队,由六百艘两千石以上的大船组成,船体十分坚固,可以抗击近海大浪,船队满载着三万精锐汉军,一路向北疾行。
此时中原大战正处于对峙阶段,曹仁已无法再撤回徐州,汉军也迟迟没有向曹军发动进攻,关键就是刘璟在等待甘宁的消息。
在用奇兵收复交州后,汉军便尝到了海路出击的甜头,这一次为夺取中原大战的胜利,刘璟又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启用水军,他希望水军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经历了去年的海路出击,汉军已经积累一定经验,第二次再走海路就相对容易得多,尽管如此,汉军还是做了大量准备。
在刚开春时,甘宁便派出两支先遣船队在北方沿海探查海路,经过几个月三次航行,汉军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航线,就在汉军和曹军在谯郡对峙之时,甘宁和陆逊便率领三万汉军向北进发了。
汉军第一次从海路北征,并没有太远的计划,没有考虑进攻河北,而是要夺取青州,在这次中原大战中,曹丕已下令曹休率五万青州军赶赴徐州,这便使得青{长}{风}文学 www{cf][wx}net州空虚,让刘璟看到了夺取青州的机会。
一旦汉军夺取青州,必然会给徐州带来巨大的压力,那么中原大战的胜利天平将彻底倒向汉军,这是刘璟的一贯风格,中原的谨慎必然会有外围的奇兵。
六百艘战船在近海的碧浪中一路劈波斩浪,船队绵延百里,船帆如云,声势浩大,在最前面一艘四千石的楼船上,甘宁手执短戟站在船舷上向岸边眺望,凝视着远方一条黑线的陆地。
甘宁心潮起伏,他一生中都在水中作战,在十年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出海作战,走出一条前无古人之路。
“都督在想什么?”司马陆逊慢慢走到甘宁身旁笑问道。
甘宁微微叹息一声,“我在感慨自己在走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道路,从海路北伐,对于曹军而言,这恐怕是他们无法想象的奇袭。”
“我想曹操或许有过担心,毕竟我们已经南下突袭交州成功,曹操岂能不知?但就算知道,他们也防不胜防,除非他们有水军拦截,否则主动权还是在我们手中,他总不能把精兵强将都部署在沿海,那实在不现实。”
甘宁点点头,又笑道:“其实我也考虑过,汉王为何不让我们直接杀入河北,河北现在兵力空虚,我们可横扫河北,一直杀到邺都,对曹军的压力岂不是更大?”
“这就是汉王殿下的稳健,曹魏不是交州,不可能一口吞下,必须一步一步走,尤其中原战役是攻伐曹魏最关键的一步,一旦我们拿下中原,曹魏便大势已去,而夺取青州,则形成南北呼应之势。”
两人正说着,头顶上传来眺望兵的大喊:“都督,前方看见了烽火!”
甘宁和陆逊急向北方望去,他们也看见了,远处出现了一缕细细的烽烟,那是他们先遣军发出的信号,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甘宁大喜,下令道:“发号旗给后方,准备入港!”
有士兵挥舞号旗,通知后方船只缓行,这时,甘宁所在的主船也放下了船帆,船速减缓,向燃烧烽烟的哨塔处驶去。
汉军登陆之处位于一座巨大的海湾内,也就是今天的胶州湾,这里属于城阳郡管辖,这一带海边基本上都荒无人烟,只有极少数生活在海边的渔民。
但这并不代表官府不重视海洋之利,早在春秋战国时代,齐国便在海边晒盐获利,两汉时期,汉盐的主要来源地也是海边,只是齐国也好,两汉也好,官府经营的盐场主要都位于渤海,黄海和东海是隋唐后才慢慢发展起来。
这次汉军北伐,也是考虑到了奇兵的效果,才没有北上渤海,而是在人烟稍微稀少的城阳郡登陆,汉军直入青州,船队则继续航行,在黄河口和汉军汇合。
早在几个月前,汉军先遣队便在海湾入口的山上修建了几座哨塔,给汉军船队引路,随着一艘艘大船驶入海湾,这座寂静的天然良港变得热闹起来。
船队陆续靠岸,士兵们从战船上奔跑下来,在一片旷野中迅速搭建帐篷,经过了近半个月的航行,士兵们需要在岸上休息。
很快,旷野里出现了上千顶帐篷,汉军士兵又从船上搬下数千袋粮食,汉军在休息两天后,将轻兵西进,每个士兵只携带十天的干粮,而船队则继续北行入渤海,将在黄河入海口和汉军士兵汇合。
这时,先遣队军侯快步来到甘宁面前,单膝跪下行礼,“参见都督!”
“辛苦了。”
甘宁安抚军侯几句,又问道:“有什么情况发生吗?”
“启禀都督,没有任何异常,这一带只住着一些渔民,属于壮武县管辖,不过县城在北方五十里外,是一座很小的县城,目前官府不知道我们到来。”
甘宁点了点头,回头问陆逊道:“陆司马觉得我们是现在出发,还是休息两天再走?”
陆逊想了想道:“青州军主力都去了徐州,这边兵力空虚,我们一定会势如破竹攻占青州,其实也不用太急,我建议明天出发。”
甘宁也同意陆逊的建议,当即令道:“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大军出发!”
为了配合水军北上青州,刘璟并没有急于和曹军主力决战,而是耐心地等待机会,另一方面,张辽率领的三万军队也从延津渡过黄河,进入梁郡。
张辽的军队原本是南下驰援许昌,但在渡黄河时遭遇到河内汉军的阻击,双方爆发了激战,张辽以优势兵力击败了汉军,用皮筏渡过黄河,但此时许昌已经失守,张辽轻兵南下,没有攻城器械,他便暂时驻扎在东郡,等待曹丕的命令。
随着十余万汉军在谯郡和曹军主力对峙,张辽也接到了曹丕的命令,进入梁郡,准备参与中原战役,张辽军队的介入,使中原战局变得复杂起来。
时间已经到了这天上午,刘璟在千余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了谯县城下视察,目前谯县内有三万曹军,由大将牛金统帅,双方对峙已近半个月,城头上的防御也渐渐松懈,城头上的士兵也变得稀疏起来。
当刘璟的队伍抵达谯县城下时,城头上骤然响起了急促的警钟声,使曹军士兵一阵忙乱,一队队士兵冲上城头,剑拔弩张,紧张地望着城下。
刘璟立马在一座小山丘上,笑着对旁边赵云道:“他们防御如此疏通,如果昨晚我们偷袭谯县,说不定就得手了。”
赵云苦笑一声道:“毕竟对峙了半个月,天气又炎热起来,曹军防守松懈也很正常,不过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殿下准备几时和曹军决战?”
刘璟笑了笑,“我在等待张辽军队北撤,张辽军队不撤,这一战我就没有把握。”
赵云一怔,“殿下何以认为张辽军会撤退呢?”
甘宁水军北上之事极为隐秘,甚至连赵云、文聘这样大将都不知晓,只有司马懿和庞统两个军师知晓,刘璟便对司马懿道:“军师不妨告诉子龙原因。”
司马懿微微笑道:“赵都督可能还不知道,三万水军已在半个多月前从海路北上,甘宁将军此时应该率军进入了青州,相信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传来。”
赵云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此事竟然如此隐秘,连他都不知晓,但他并不懊悔,更多却是激动,他忍不住笑逐颜开道:“如此一来,曹丕就不得不分兵北上了,除非他不要青州,但这又不可能。”
赵云忽然又迟疑一下道:“如果曹丕是命令曹休的军队赶回青州呢?”
刘璟淡淡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曹休军队返回青州,那么徐州怎么办?谁来保护他曹丕的安全?中原大战固然重要,但比起他自身安全的重要,还是要差一点点,况且在曹丕最初的命令中,就不打算让张辽参与中原之战,他只是不放心幽州军驻防邺都,担心曹彰在邺都发动政变,才借机让张辽把幽州军带离邺都,所以我断定曹丕一定是让张辽北援青州,没有了张辽军队的威胁,这场中原战役,我就有了九分的把握。”
赵云半晌才叹息一声,“殿下已经把曹丕看透了。”
就在这时,远处一队骑兵疾奔而至,为首军侯催马冲上山丘,给刘璟侍卫说了几句,便被带到刘璟面前,侍卫道:“殿下,青州有消息过来!”
刘璟笑了起来,说到青州,青州消息就来了,他便问道:“消息在哪里?”
军侯将一封鹰信呈给刘璟,刘璟接过看了一遍,随即对司马懿和赵云笑道:“我们回去吧!准备和曹仁决战中原。”
司马懿和赵云对望一眼,司马懿急问道:“甘宁将军到哪里了?”
刘璟把鹰信递给司马懿,“他在两天前攻下了临淄,青州各郡望风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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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江夏 第1107章 中原大战(六)
就在刘璟接到甘宁战报的同时,曹丕也接到了临淄守军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快报,三万汉军突然出现在青州,一路势如破竹,已横扫了大半个青州,现已兵临临淄城下,临淄城形势危急,恳求曹丕紧急派兵援助。
曹丕得到这个消息时,正是他用午餐之时,青州形势危急令曹丕大吃一惊,手中的酒樽竟吓落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声音,急令侍卫去召程昱来见自己。
曹丕也无心用餐,他心如火焚,青州若失,将威胁到河北安危,他该怎么办?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手中兵力不足。
在曹军投入中原大战的十五万军队中,曹仁率领八万军主力,谯县有三万军,另外被汉军歼灭的于禁部有两万军,所以彭城的守军就只剩下两万,再加上曹丕带来的一万虎贲卫骑兵,彭城的守军只有三万人,不仅要保护他曹丕的安全,还要守住彭城,哪里还有军队援助青州?
想来想去,只有张辽的军队可以动用,但曹丕一时拿不定主意,他需要听一听程昱的建议。
这段时间程昱身体不太好,有些感恙,这也是他年事已高的缘故,他已年近八旬,跟随曹丕长途跋涉来徐州,一时不适应徐州的水土,便病倒了,直到这两天才稍稍有点好转。
文学
程昱拄着拐杖来到内堂,曹丕连忙命侍卫扶他坐下,关切地问道:“军师身体好一点了吗?”
“好一点了,这两天可以起来走动。”
曹丕叹息一声,“军师年近八旬,还随我南下,曹丕惭愧啊!”
“殿下不必自责,既然魏公把殿下托付给老臣,老臣当尽心竭力辅佐,不知殿下有何急事?”
程昱很了解曹丕,曹丕比较刚愎自用,不喜欢听取臣下的建议,来徐州后的调兵布局,都是曹丕的决断,他基本上不问自己,而今天他派人来找自己,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了。
曹丕现在也没有心思关心程昱的健康,他只是随口问一问,他随即道:“刚刚接到临淄的急报,数万汉军突然出现在青州,已攻取大半个青州,我们只有临淄的五千驻军,青州危在旦夕。”
程昱也暗吃一惊,汉军怎么会突然杀到青州去?但他只是一转念,便明白过来,这必然是汉军战船从海路北上,交州偷袭战再一次出现了。
他微微叹息道:“这也是老臣所担心之事,在汉军攻灭交州后,魏公和老臣都很担心汉军会故计重施,派水军进攻河北或者青州,但这次中原之战,汉军主要是攻打许昌,似乎和水军无关,所以老臣也没有关注水军,没想到水军还是出动了,刘璟布局周密,滴水不漏,着实令人佩服。”
曹丕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原来父亲和程昱早就注意到汉军水军的动向,却没有告诉自己,现在再说遗憾又有什么用?尤其程昱夸奖刘璟布局周密,这无疑就是打自己脸,暗指自己考虑不周,这让曹丕心中很不舒服。
他忍住心中的不满,又对程昱道:“我想让张辽军队北上救援青州,不知军师觉得是否可行?”
程昱沉思片刻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方案吗?”
曹丕摇了摇头,“要不然就只能派邺都的军队,但邺都驻军不足五万,出兵太多,会影响到邺都安全,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派张辽北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军队可调用。”
程昱点点头,“既然世子已决定,老臣也没有什么建议可说,就按照世子的决定出兵吧!”
“可是中原之战怎么打,难道军师没有一点建议吗?”曹丕又忍不住道。
程昱叹了口气,“老臣唯一的建议就是世子尽快返回邺都,要想办法征兵,兵力不足才是我们最大的弱点,但愿还来得及吧!”
曹丕当然明白程昱的意思,就是要自己不要干涉曹仁指挥,这个他可以理解,他现在已经放手让曹仁全权指挥战役了,但程昱的话中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暗指中原战役的被动是由他曹丕造成,这便让曹丕听得极为刺耳。
曹丕再也忍无可忍,起身对侍卫道:“军师身体不好,不宜久坐,扶军师回去休息,派医士好好给军师调养,不得怠慢!”
程昱心里明白,笑了笑道:“老臣确实人老昏庸,得回去了。”
他吃力地站起身,扶着侍卫慢慢离去了,曹丕一直目送程昱背影消息,终于忍不住将一方砚台狠狠摔在地上,大骂道:“这叫什么军师?有用的话不说一句,废话倒是一大箩,这种年老昏庸之人,不用也罢!”
曹丕心烦意乱走了几步,但形势危急,不容他再考虑下去,他随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命令张辽率部火速赶去青州,救援临淄城!”
曹丕下达出兵命令,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疾奔到堂前,躬身道:“启禀世子,华侍中有紧急快信送来。”……
程昱从曹丕的临时行宫出来,等候在行宫外的长孙程克连忙迎上来,扶住祖父道:“祖父当心台阶!”
程昱点点头,“我们先回去!”
程克扶祖父上了马车,命令车夫启动回府,马车内,程昱一直沉思不语,程克回头看了看护卫骑兵,见他们不在车窗前,便小声地祖父道:“刚刚收到父亲的信,曹彰和曹植先后来拜访了父亲。”
程克的父亲就是程昱的长子程武,这个消息令程昱一怔,他问道:“信在哪里?”
“信在府中,孙儿没有带出来。”
沉默片刻,程昱又问道:“信中还说了什么?”
“还有就是夏侯惇不辞而别,据说是去了太原。”
程昱闭上了眼睛,半晌,他冷笑一声道:“回去收拾行李吧!今天或者明天,我们就要返回邺都了。”……
形势变化可谓瞬息万变,就在三万水军偷袭青州之时,邺都的局势也发生了微妙变化,五万幽州军被张辽带走三万后,曹彰采取果断措施,连夜入住邺都北军营,将剩下的两万幽州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与此同时,曹植夜访夏侯惇,次日一早,夏侯惇便擅自离开了邺都,赶往太原,并州是夏侯氏的势力范围,由夏侯惇的侄子夏侯尚率军镇守。
尽管邺都局势依旧十分平静,波澜不兴,但曹丕却看到了平静局势下的暗流湍急,他心急如焚,就在接到华歆急信的当天晚上,便将镇守徐州的军权交给了曹休,又命人将虎符送去给曹仁,命他全权负责中原战役。
匆匆安排了战役之事,曹丕便连夜启程,在一万虎贲卫的护卫下赶回邺都,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若再不回邺都坐镇,邺都就要变天了
六月上旬,张辽的三万军队渡过黄河,杀向青州,曹丕的军队也进入东郡,即将渡河北上,而就在这时,和曹军对峙了近二十天的汉军终于发动了谯县的进攻。
由于张任率领的益州军和孟达率领的汉中军都已抵达谯郡,使汉军大营内的总兵力达二十万之众,加上在相县拦截曹仁退路的三万汉军,汉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兵力优势。
刘璟当即率领二十万大军包围谯县,昼夜不停攻打城池,谯县形势危急,牛金连续向曹仁求援。
尽管曹丕已经把指挥权交给了曹仁,但曹仁军队错过返回徐州的时机,相县有三万汉军拦截,庞德骑兵在一侧虎视眈眈。
曹军主力已无法撤回徐州,曹仁明知汉军是在逼他救援谯县,但他也无计可施,只得率领八万曹军向谯郡进发,除了和汉军决一死战外,曹仁已无第三条路可走。
.........
谯郡城外,从许昌运来的三百架巨型投石机昂然矗立,巨石投出,发出刺耳的呼啸声,直砸城头,城头上的士兵发一声喊,一齐低头伏下,巨石砸中的城垛,顿时碎石飞溅,连同碎裂的城垛砖块,巨石继续翻滚,又砸中城头上的最后一架投石机,木座被砸断,高大的投石机晃了几下,吱吱嘎嘎向城下摔去。
这一次汉军没有使用火油,也没有动用军队攻城,而是用投石机和曹军对战,更多是为了向谯县施加压力,逼迫曹军主力赶来援助。
在连续两天的投石大战中,汉军投石机凭借着更远的射程击败了曹军的投石机,几乎摧毁了城头上所有投石机,曹军伤亡两千余人,而汉军也付出了十五架投石机被摧毁的代价,数百汉军士兵伤亡。
两天昼夜不停的攻击使谯县城墙伤痕累累,尽管没有城墙垮塌,但城墙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裂缝,大部分城垛都被砸断,城头上只剩下数千人把守,其余士兵全部退到城下躲避。
这时,西城出现了险情,一段城墙终于承受不住汉军连续的巨石攻击,轰然坍塌了,出现了一段近三十丈宽的缺口,城墙内的填充泥沙也跟着倾泄而下。
“将军!”
一名士兵疾奔至牛金面前禀报道:“西城一段城墙坍塌了,汉军攻势太密集,兄弟们无法修复。”
牛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一旦城墙被打开缺口,汉军就将攻入城内,谯县彻底守不住了,他急得直跺脚,“都督怎么还不来,要急死人!”
他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城头上的士兵顿时欢呼起来,有士兵大喊:“我们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在汉军围攻谯县两天后,曹仁的主力军终于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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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江夏 第1108章 中原大战(七)
在对峙了二十余天后,汉军发动了对谯县的攻城战,对于曹仁而言,他已经没有选择,如果撤退,会被汉军前堵后追,他必败无疑。
而再对峙下去,他军中粮食将面临不足的窘境,汉军截断了粮道,更重要是,一旦汉军攻下谯县,不仅县中三万曹军将全军覆没,而且他也无法向魏公交代。
战或不战,曹仁已身不由己,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汉军挑战,在谯县和汉军决一死战。
当八万曹军出现在谯县十里外,早已等候多时的汉军立刻迎战上去,南北两支汉军迅速在城东会聚,共十万精锐汉军迎战八万曹军。
大风劲吹,旌旗招展,旷野中一阵飞沙走石,尘土弥漫在空中,八万曹军已经扎稳了阵脚,弓兵、弩兵、枪兵、跳荡兵以及左右骑兵依次排列。
五千最犀利的虎豹骑兵为中军,将曹仁簇拥在队伍中间,曹仁立马在一杆大旗之下,目光复杂地望着远方一条黑线。
八万曹军并没有立刻出击,而是在十里外停住,他们行军一夜,士兵战马皆十分疲惫,立刻投入战斗对他们不利。
曹军士兵们利用这片刻时间坐地休息,骑兵纷纷下马给战马饮水,喂了草料,自己也匆匆吃几口干粮稍填肚子。。长.风。文学
这时,远处汉军的阵地内隐隐传来了鼓声,一名高台上的眺望兵大喊:“都督,敌军已向我们开来了!”
曹仁凝视着远方,此时正值上午,几道阳光从密布的乌云中透射出来,照亮了远方的旷野高地,只见汉王刘璟率领的大军正一步步向这边开来,他们似乎也看出曹军疲惫,开始主动出击了。
曹仁立刻冷冷下令道:“大军立刻做好战斗准备!”
“呜”
低沉的号角声在汉军队上空吹响,隆隆的战鼓声敲响,曹军士兵纷纷起身备战,骑兵上马,勒紧了缰绳,张弓搭箭,长矛缓缓举起。
乌云再一次闭合,阳光消失了,阴沉的乌云下,十万汉军已在三里外停住步伐,他们列成了三角军阵,旌旗飘展,盔甲乌黑,长矛形成一片锐利的森林,阴沉的天地之间充满杀气,足以令任何一个对手不敢轻敌。
此时刘璟也在注视着对面曹军,只见曹军宽度延绵十里,八千弓弩手排成三排,严阵以待,他们期待汉军首先发动攻击,使他们弓箭能够发挥威力。
刘璟一摆手,“不准轻易出击!”
没有刘璟的命令,汉军没有发动攻击,双方似乎都在等待,这时,曹军左翼主将李通低声对身旁的大将杨典道:“你看见了吗?汉军根本就没有进攻的意思,估计大都督想用弓弩手压制住对方的打算落空了。”
杨典微微叹道:“汉军与我们作战多年,谁不清楚对方的套路呢?”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双方对峙,谁都没有主动发起进攻,就仿佛在考验恒心和耐力,看谁先坚持不住。
这时,一名眺望兵忽然指着对方阵营对谋士满宠高声道:“满军师,对方好像有动静了!”
满宠凝神向远处望去,只见汉军的阵脚开始现了变化,一支约七千人的汉军骑兵离开了主阵,走斜线奔至距曹军两里外的右侧面,很明显是要进攻弓弩手的侧翼。
这是对弓弩手的巨大威胁,如果曹军再不变阵,弓弩手将遭到致命的冲击,满宠霍地回头向曹军主阵望去,只见主将曹仁神情凝重,依旧按兵不动。
但满宠发现弓弩军已变阵,三千曹军骑兵从后面疾冲而至,正好对阵侧面的汉骑兵,掩护住了弓弩军,满宠一颗心稍稍放下了,曹仁果然经验丰富,不会轻易改变阵型。
但满宠还是有点担心,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乌云密布,闷雷在云层中隐隐打响,天气格外闷热,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即将来临。
汉军阵前,刘璟在做最后的战争动员,高大熊骏得战马迎风飞驰,手中温侯战戟在将士的长矛上碰撞,高声喊道:“汉军的将士们,跟随我百战百胜的儿郎们,今天将是我们攻取中原的决战,要用我们的生命和热血来证明,我们才是天下最强悍的军队,儿郎们,跟随我奋勇杀敌!”
“愿为汉王效死命!”
汉军将士一声呐喊,声如起伏的闷雷:“汉王万岁!”
刘璟抬头仰望天空,这时天空开始下雨,渐渐地越下越大,刘璟敬佩地向庞统竖起大拇指,和庞统预料的天气一点不差。
“左右两翼,弧线出击!”
刘璟一声令下,战鼓轰隆隆地敲响,红蓝两旗在指挥平台上翻舞,这是弧线进攻的号令,汉军骤然发动,只见三角阵势的两个底角向两边分开,形成了两条圆弧线,就仿佛盘羊的两支羊角。
六万大军形成了两道黑色汹涌的狂潮,各自宽达数里,在左翼主将赵云和右翼主将文聘的率领下,向曹军的左右两翼杀去,长矛战刀密集俨如森林,战士们高举盾牌,迎着大雨奋力奔跑,气势悲壮澎湃,令天地也为之变色。
与此同时,汉军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部署在曹军左翼的七千骑兵在大将庞德率领下,也骤然发动了进攻,他们向弓弩手侧翼奔杀而去。
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令曹仁脸色大变,弓弩无法在雨中使用,他的排出的弓弩阵竟然失效了,曹仁心中大急,连忙下令道:“李将军迎战侧翼敌军骑兵,弓弩军撤退!”
一支三万人的曹军长矛兵分兵两路,其中一万人在大将杨典率领下,向从侧面杀来的汉骑兵迎战而去,双方越来越近,矛尖闪亮,气势奔腾,庞德大喊一声,“分兵!”
他纵马向北奔驰,两千骑兵跟随着他绕过曹军前锋,迅疾无比地向撤退的弓弩军杀去,骑兵优势这一刻显示得淋漓尽致,他们风驰电掣飞驰,以一种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冲进了正在撤退的曹军弓弩军中。
数百名曹军弓弩兵在骑兵强大的冲击力下翻滚倒地,霎时间,人头滚滚,血光飞溅,哀嚎声响成一片,刀劈矛刺,战马冲撞,战马在人群中奔驰狂飙,弓弩军在雨中无法使用弓箭,他们难以抵挡这支犀利无比的汉骑兵,八千弓弩军阵型被撕裂得七零八落。
而另外五千汉骑兵在大将徐盛的率领下和杨典率领的一万长矛军轰然相撞,矛杆相击,长刀格杀,两家激烈地厮杀起来。
这时,赵云率领的汉军左翼四万主力杀到了,铺天盖地向曹军冲来,曹仁早有准备,冷冷令道:“右翼迎战!”
曹军毕竟也是天下强军之一,训练有素,两万名长枪步兵和四千骑兵结成了步骑相辅的枪兵大阵,在右翼大将李通的率领下,向杀来的两万汉步兵迎战而去。
天降大雨,破坏了曹仁的弓弩军部署,使汉军左翼四万步兵畅通无阻,毫无阻碍地杀到了,四万长矛兵如汹涌澎湃的浪潮,在赵云的率领下,从四面八方向枪兵大阵发动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枪兵大阵是曹仁训练来用以对付乌桓骑兵的利器,有点类似西方的马其顿军团,主要是利用集体的力量,用两丈长的长枪对付骑兵,侧翼是他们的弱点,因此两边又各有两千骑兵护卫。
赵云看出了曹军的弱点,急令道:“集中攻击左侧骑兵!”
一万汉长矛军攻势如潮,发起了凌厉的、风暴般的攻势,一浪紧接着一浪攻击左侧护卫骑兵。
六月的夏天大多是阵雨,一阵短暂的大雨后,雨收云霁,太阳重新照耀在大地,曹军弓弩兵纷纷换弦,弓弩军又一次发威。
文聘率领的三万右翼步兵遭到了曹仁派出的五千弓弩军的阻击,汉军喊杀声震天,他们奋勇向前,向曹军席卷而去,他们一手高举盾牌,一手执长矛,迎着密集的箭雨向敌军阵地猛烈冲击。
一百二十步时,曹仁的弩军开始放箭,铺天盖地的箭雨向汉军士兵迎面射来,一片片汉军士兵被射翻,但滚滚大军依然如黑色的大潮,汹涌澎湃,向曹军掩杀而来。
针锋相对,文聘也派出五千汉弩兵向敌阵射击,他们用特制的连环匣弩,即在弩身上装有一只木匣,一匣十二支箭,一支射出后,它能自动装箭,士兵们拉弦射箭,速度极快。
一阵阵弩箭如蝗虫般向敌阵射去,大片曹军士兵同样被射翻,这时文聘的右翼汉军终于冲到曹军阵前,曹军弓弩手纷纷放下弓箭,向后面奔跑,曹军左翼主将韩争率领两万军队迎战而来,后面跟着五千刀盾军,从侧面协同作战。
‘轰!’地一声巨响,两支大军如两道气势汹涌的大浪相撞,霎时间杀气迷乱人眼,兵戈相击,盔甲相撞,铿锵有声,两支大军激烈地鏖战在一起,喊杀声、惨叫声,人头落地、血流成河,战争残酷到如此程度,士兵的生命在这一刻已如草一样卑贱。
一名汉士兵惨叫一声,头被斧头劈成两半,鲜血脑浆四溅,两名身材魁梧的士兵短兵相接,一起摔倒在地上,汉士兵将对方死死按住,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支箭,对准他的额头和眼睛一箭一箭戳下,对方呛窒着,惨死在地上。
但不管左右两翼如何激战,曹仁的中军却始终巍然不动,刘璟也还有三万精锐军没有出战,另外还有黄忠率领的五万援军也不会轻易出动。
此时,军师庞统微微捋须笑了起来,他已经看出汉军实力要略胜曹军一筹,而且还是十五万大军对阵八万军,无论如何,这一战他们必胜无疑。
刘璟却不露声色,远远眺望着两军激战,双方都全力以赴,厮杀激烈,黄忠出击的时机已到,他回头令道:“令黄忠部出击!”
第二卷江夏 第1109章 中原大战(八)
‘呜’号角吹响,等候在南面的五万黄忠军队早已跃跃欲试,悠长得号角声响传来,这是出击的信号,黄忠大刀一挥,大喝一声,“杀!”
“杀啊!”五万大军如狂涛一般,杀向激战中的曹军。
曹军正厮杀激烈,尽管曹仁也知道,还有一支汉军在南方虎视眈眈,但混战之中他已经顾不上,他嘶声大喊,指挥曹军作战,声音都已变得嘶哑。
就在这时,曹仁身旁的一名亲兵惊声大喊:“大帅快看!”
他指向东北方,满脸惊恐,曹仁顺他手指望去,心中顿时猛地一沉,如坠深渊,只见从东北方杀出一支军队,约有三万人之众,旌旗招展,气势骇人,迅猛杀向曹军后背,为首大将胯下墨龙宝驹,手执金背砍山大刀,头戴银盔,须发皆白,正是镇南将军黄忠。
曹仁勒住战马,惊得连连后退几步,汉军从南面杀来了,他感受到了如山一般的压力,他尽力稳住心神,长剑一挥,喝道:“令虎豹骑迎战!”
虎豹骑由大将吴坚统帅,吴坚是北海郡人,勇力过人,双臂有千斤之力,这次曹休率领一万虎豹骑南下援助徐州,五千骑由曹休率领,驻守在徐州,另外五千人便由曹休心腹吴坚统帅,跟随曹仁救援谯县。
**长**风**文学 虎豹骑是曹军的杀手锏,只在关键时刻才动员,此时形势危急,曹仁也只能将虎豹骑投入了战场。
听到曹仁的命令,吴坚立刻举起号角,吹响起来,几十名号角手一起吹响,‘呜’吴坚一挥马槊,率五千虎豹铁骑迎着对方骑兵冲杀而去。
五千虎豹铁骑是重甲骑兵,马上披有铠甲,可以抵御弓箭,骑兵是从数十万曹军选出,个个武艺出众,装备精良,成为曹军最精锐骑兵,很少参与战斗。
五千虎豹铁骑疾速奔驰,仿佛一股强大的铁流,瞬间便杀气腾腾地冲至张飞率领的八千陷阵军面前,‘轰!’一声惊天巨响,虎豹铁骑强大的冲击力将数百陷阵士兵掀翻在地。
张飞在交州沉寂多年,心中杀气压抑,这一次他被配为黄忠副将,早象狼一样虎视眈眈,等待机会和曹军一战,今天汉军和曹军的大战,使他终于等到了阔别已久的战斗。
五万荆州军从四面八方将虎豹骑兵包围,张飞一马当先,率领八千陷阵军骁勇无比,霎时间便将数百虎豹骑兵劈倒刺翻,一时满地残肢断躯,血腥刺鼻,呛得气都喘不过气来。
尽管虎豹铁骑战力极为强大,但在十倍于己的荆州军面前,他们依然损失惨重,刀锋所过,人仰马翻,血流如河。
吴坚不禁恼羞成怒,他大吼一声,纵马冲上前,挥舞马槊疾刺,一连刺杀数十人,其余数百荆州军士兵吓得掉头逃跑,吴坚见敌军狼狈,哈哈大笑,他笑声未了,张飞从斜刺里杀到,声如虎吼,丈八蛇矛一挑,矛尖快如闪电,将吴坚挑于马下,复一矛结果了他的性命。
主将被杀,虎豹骑兵开始不支,渐渐出现了败象。
与此同时,曹军的右翼也出现了危机,枪兵阵左侧的两千骑兵护卫被汉长矛兵刺杀殆尽,露出了枪兵阵的左侧空挡,这里是枪兵阵的软肋,不等曹军变阵,庞德率五千骑兵杀至,他大吼一声,“冲击枪兵阵左侧!”
五千汉军骑兵汹涌而上,冲击如暴风骤雨,瞬间便冲开了枪兵阵脚,这座已经死伤累累,饱受汉军冲击的枪兵大阵终于坚持不住了,阵型大乱,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这时,远处号角声再次响起,汉军鼓声如雷,刘璟下达了最后攻击的命令,他亲率三万最精锐的汉军,喊杀声震天,俨如乌云下刮起的狂风,向曹仁的中军席卷而来。
而黄忠的五万荆州军也击溃了虎豹骑兵,骑兵溃败,五万军队从后面掩杀而至,张飞挥舞蛇矛更是勇不可挡,杀得曹军人仰马翻,阵脚大乱。
曹军腹背受敌,满宠见势不妙,立刻催马奔上前对曹仁大喊道:“都督,现在必须速撤,否则,我军将全军覆没!”
曹仁脸色惨白,他狠狠一咬牙,大喊道:“立刻撤军,撤回酂县!”
他纵马飞驰,一千亲卫簇拥着他向四十余里外的酂县奔去,随着刘璟亲率精锐汉军杀至,曹军士气遭受重挫,枪兵大阵率先崩溃,紧接着左翼曹军也在韩争的率领下迅速东撤,曹军兵败如山倒。
“杀啊!”
汉军喊声震天,士气大振,追赶敌军掩杀而去,黑压压的败兵溃勇没命地逃命,他们互相践踏,窒死、踩死。
东面十里外有一条河流,河水宽约七八丈,原本有一座木桥,但汉军骑兵已经将桥拆毁,败兵无处可逃,纷纷跳河泅水。
大部分曹军都不识水性,无数人在河中淹死,尸体堵塞了河流,肢体枕籍,尸积如山,竟形成了一座血肉之桥,后面败兵踏着同伴的尸体,向对岸奔逃,只听见呻吟、尖叫,哭喊声一片,一切都像发狂似的,恐怖、混乱。
汉军斩杀许昌战俘的传闻令这些可怜的士兵不敢投降,只管拼命奔逃,谯县以东的大地上,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曹军溃兵。
但他们逃不了多远,便被庞德和徐盛率领汉军骑兵追上包围,反抗者一律格杀,最终,数万走投无路的曹军只得跪地磕头求饶.....
当曹仁率数千残军即将奔至酂县时,却意外地遇到了从县城逃来的大将高璘和千余败兵,高璘奉曹仁之令率三千军队驻守酂县,不料他也被汉军击败,这让曹仁颇为心惊,他立刻命人将高璘找来问话。
“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酂县情况如何?”不等高璘开口,曹仁便劈头问道。
高璘满脸羞惭,单膝跪下道:“启禀都督,吕蒙率三万汉军进攻县城,卑职实在守不住,请都督责罚!”
曹仁半天才叹息一声,“我应该想得到,却没有放在心上,这是我的过失,起来吧!”
高璘起身又低声问道:“都督,我们要去哪里?”
曹仁沉思片刻,便命人把跟随他的大将都找来,对李通及众将道:“汉军的意图是不准我返回徐州,但我无论如何要回徐州防御,这是我们唯一保住中原的机会,为了避开汉军,我决定率亲兵先回徐州,你们可在这里召集败兵,继续打我的旗帜,随后你们想办法返回徐州。”
曹仁的意思很明显,他要避开汉军追踪,只率少量亲卫悄悄离去,而其他曹军就用来迷惑汉军,这虽然是有点抛弃众人的意思,但他也是无奈之举。
李通明白曹仁的良苦用心,并非是抛下众人,他点了点头道:“请都督放心,卑职会召集残军,一定会想办法返回徐州,不过都督自己要千万当心。”
曹仁心中颇为欣慰,他又对众人道:“大家听从李将军之令,有胆敢不遵令者,杀无赦!”
众人一起躬身答应,曹仁不再耽误时间,他立刻率领百余亲卫,调转马头向北面疾奔而去,渐渐不见了踪影。
这时,远处喊杀声震天,汉军骑兵已经向这边追来,根本没有时间给他们收集残军,李通无奈,只得带领数千残军败将向南而去,引开汉军的追击路线
曹仁要返回的彭城位于酂县的东北方向,可以绕过酂县直行,也可以先去梁郡,再从梁郡东行至彭城,曹仁在谯县大败,他心中十分惶然。
尽管他事先已知道自己取胜的机会很小,但真的被汉军击败后,他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很清楚谯县战败的后果,极可能会失去整个中原。
此时,曹仁只有一个想法,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守住彭城,用彭城来牵制住汉军占领中原的企图,尽可能给曹丕争取时间。
曹仁率领百名亲卫一路北上,当天晚上,一行人便进入了梁郡,曹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见手下都已疲惫不堪,战马也快支持不住,便对众人道:“休息两个时辰再赶路。”
士兵们纷纷下马,埋锅做饭,分头寻找水源,曹仁也找了一块大石坐下,他又回头喝令道:“不准点火,只能吃干粮!”
尽管他已进入梁郡,但他依旧不敢大意,他深知汉军斥候的厉害,除非他们进了彭城,否则他们随时会被汉军发现。
曹仁取出一张地图,就着月光看了片刻,他们现在应该在砀县境内,他又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丘陵和平原交错,分布着大片森林,不远处有一条小河。
曹仁感觉自己来过这里,没记错的话,县城就应该在北方十里左右,只是被一座长达十几里的低缓丘陵遮挡住了视线。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疾奔而至,紧张地禀报道:“都督,巡哨弟兄在北面官道上发现了几名汉军骑兵。
“什么!”
曹仁腾地站起来,居然发现了汉军骑兵,他心中顿时意识到不妙,不管汉军骑兵是否发现了他们,但汉军骑兵在梁郡出现,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寻常的信号,曹仁顿时意识到危险将至,他立刻喝令道:“立刻上马,速速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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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江夏 第1110章 兵伐青州
刚刚休息了不到一刻钟的亲兵们又重新上马,曹仁沿着官道向东北方向奔行,但奔出不到一里,左面山坳内忽然火光大作,杀出一支汉军骑兵,拦截住了曹仁队伍的去路。
为首一员大将,面如重枣,手提大刀,胯下一匹雄骏的千里驹,正是偏将军魏延,魏延和吕蒙负责拦截曹仁逃回徐州,他们早已料到曹仁可能会走梁郡,魏延率三千军在砀县埋伏,果然截住了曹仁。
魏延得意大笑,用大刀一指,“曹都督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曹仁一颗心仿佛沉下了深渊,他只带着百名亲兵,这一战让他怎么打?他又回头看了看,发现身后也被汉军拦截住,除了突围外,他已别无他策。
曹仁大喝一声,挥刀向魏延杀来,魏延也厉声大喝:“来得好!”他催马奔上前,挥刀相迎。
两人皆是武艺高强的大将,旗鼓相当,刀光闪烁,两人激战在一起,战了三十余合,魏延越战越勇,曹仁却不想再战,思索脱身之计。
两马交错,曹仁反手一记回刀斩,魏延早有预料,挥刀格开,曹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双脚猛地一夹马肚,战马疾奔而出,向东奔逃,前方汉军士兵一拥而上,用长矛乱刺。
曹仁知道这是自;长;风;文学 cf+己最后的机会,若再逃不走,他就将命丧此地,曹仁大吼一声,挥刀连劈数人,企图冲出重围,就在这时,魏延挂了大刀,他冷笑一声,摘下长弓,从后背抽出一支狼牙箭,拉弓如满月,瞄准了曹仁后背。
弦一松,狼牙箭如闪电般射出,这一箭正中曹仁后背,曹仁大叫一声,身体晃了晃,从马上栽落,魏延大喊一声,“活捉他!”
十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曹仁死死摁住,用绳子捆绑起来,曹仁长叹一声,无奈闭上了双眼
建安二十年六月,汉曹两军为争夺谯郡,爆发中原大战,汉军在战场上先后投入十八万大军,两倍于曹军,最终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在谯县一战击败了八万曹军主力,徐州大都督曹仁和谋士满宠被汉军俘获,副将李通在突围中身负重伤,最终不治而亡。
而谯县守将牛金在得知曹仁大败后,无法承受汉军二十万大军的围困,最终率军投降。
这场发生在谯郡的中原大战,汉军以二十五万大军对阵十三万曹军,曹军最后全军覆没,战死者两万余人,而投降的曹军士兵却超过十万人,只有数千人从战场逃脱,这也是自赤壁大战以来曹军遭遇到的最惨重损失。
中原大战的胜利,使汉曹两军的兵力失去了平衡,汉军兵力增至五十万,而曹军总兵力却锐减至十五万,汉军在谯县整顿军队,十天后,刘璟亲率二十万大军准备向徐州进发。
而就在这时,曹丕从邺都发来了紧急军令,命令曹休放弃徐州,撤军回青州,至此,除了徐晃死守洛阳之外,汉军已攻占了整个中原
就在汉军取得中原大战的辉煌战绩,震动天下之时,曹军也力图在青州挽回一点面子,曹丕将希望寄托在了张辽身上。
张辽率三万幽州军渡过黄河向青州方向快速挺进,三天后,张辽大军抵达泰山郡一带,三万曹军驻扎在紧靠齐郡的莱芜县。
大帐内,张辽独自一人站在沙盘前久久沉思,目前汉军主要分布在济南郡、齐郡和乐安郡,但他却不知道汉军具体的军队部署,情报不足困扰着张辽的决策。
但张辽还有另一个困扰,那就是他率领的这支军队并不太得心应手,也不是说他指挥不动这支军队,只是他的命令传下去后,到执行时,总是会晚那么一点半点,没有军令如山般的迅猛。
张辽心里也明白,这支军队是曹彰的经营多年的幽州军,只服从于曹彰的命令,只是曹彰迫于父亲的压力才不得已交出军权,而自己接管三万幽州军却是曹丕的命令,如此,曹彰怎么可能让自己随心指挥这支军队?在军队中依然有曹彰的影子,也不足为奇了。
一方面是对汉军情报不足,另一方面是对军队指挥不力,两大困扰着实使张辽对青州作战感到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在帐门口禀报道:“启禀将军,营外来了一人,自称是将军同乡,现任北海郡丞,特求见将军。”
张辽眉头一皱,自己同乡,北海郡丞,他想了想,忽然醒悟,连忙问道:“来人可是姓李?”
“好像是姓李。”
张辽顿时大喜,他知道来人是谁了,急道:“速速请他进来!”
张辽是雁门郡马邑县人,出身县中豪门,马邑县有两大豪门,一户就是张辽的家族,另一户则是李氏家族,素有张武李文的说法,两家世代交好,甚至还有联姻关系。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个益都李县令就是李氏家族的次子,叫做李堪,他们从小就在一起读书,后来失去了联系,张辽只知道李堪在青州为官,应该就是他。
片刻,一名中年文士被领进大帐,拱手笑道:“文远兄,别来无恙!”
果然是李堪,尽管他们二十年不见,但张辽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他上前拉住对方的手笑道:“李贤弟还是和从前一样,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是吗?我居然还那么年轻?”李堪摸了摸自己脸笑道。
两人大笑起来,张辽连忙把李堪请进大帐坐下,又命亲兵上了茶,张辽道:“文重,我们大概有二十几年没见了吗?”
“二十一年未见,最后一次相见是建安三年回乡祭祖,我们喝酒畅饮,那时我还只是益都县小小主簿,文远却已名震天下了。”
“别提这个名震天下了,惭愧!”
张辽摆摆手,又笑问道:“我一直不理解,文重怎么会在青州做官?”
李堪笑了笑道:“我是北海君的门生,文远不知道么?”
北海君就是孔融,曾领青州刺史,门生遍布天下,张辽这才恍然,原来他的同乡是孔融的弟子,难道他在青州为官。
李堪又笑道:“我经恩师举荐,出任益州主薄,一步步升为北海郡丞,听闻文远率军来青州,所以我特来相见。”
张辽心中一动,自己来青州才几天时间,李堪居然就知道了,他的消息好快,难道是
这时,亲兵送了两杯茶进来,张辽喝了一口茶,这才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文重怎么知道我率军过来?”
“实不相瞒,我也是接到了汉军的文书,才知道文远率军过来,便赶来相见。”
张辽没想到李堪竟如此坦率,他沉吟一下问道:“文重已经归降汉国了吗?”
李堪微微笑了起来,“文远此言不妥,据我所知,魏国只包括中原和河北两地,并州和青州都不属于魏国,依然是朝廷直辖,所以我本来就是汉臣,效忠于大汉天子,汉国也是汉朝属国,何言归降汉国?”
张辽半晌苦笑了一声,李堪所言虽然是实情,但汉朝名存实亡,天下人也皆知,所以造成现在的一个混乱局面,魏国取代了汉朝,而汉国又被视为汉朝正统,偏偏邺都还有一个大汉天子,有时候连张辽都感到困惑。
李堪明白张辽的心思,又笑道:“这次汉军突袭青州,青州兵力空虚,各郡都没有抵抗,汉军也没有为难我们,以汉臣相待,就在两天前,我接到了陆司马发给各郡的文书,说文远已率曹军北上,陆司马希望各郡以民生为重,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所以我依旧是汉臣。”
李堪虽然这样说,但张辽并不是很相信,既然陆逊依旧发文书给各郡,说明他们其实都已经效忠汉国,不过张辽也不想说破,他心里明白,若没有这些地方官维持青州秩序,青州非要大乱不可,就算他们已经投降了汉国,也不敢轻易动他们,况且这也不是他能决定,需由曹丕来决定任免。
张辽更关心的是军事,他想了想又问道:“汉军在北海郡有驻军吗?”
“原本驻扎有一万汉军,不过在我出发之前,汉军也撤军走了,听说不光是北海郡,就连齐郡的汉军也撤走了。”
说到这,李堪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张辽,“这是陆司马在撤离北海郡时留下的一封信,他请我转给文远,请文远一览。”
张辽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李堪果然是有目的而来,并非来看看自己那么简单,尽管心中叹息,他依然不露声色地接过信,迅速看了一遍,陆逊在信中写得很清楚,汉军将驻扎在乐安郡,不希望和曹军作战,如果曹军一意孤行,汉军也绝不会退让。
从这封信中,张辽看到出两个关键点,一个是汉军已经撤军到乐安郡,集中兵力,不让自己各个击破,另外汉军将保持在青州的存在,愿意和曹军保持对峙状态。
张辽起身,快步来到沙盘前,仔细看了看乐安郡的位置,乐安郡背靠黄河出海口,境内有济水和淄水干流,还有大片海域,难怪汉军要占据乐安郡,退可乘船离去,进可席卷青州。
这次张辽的任务是收复临淄,看来任务可以完成了,但要不要和汉军决战,收复整个青州,他必须要请示曹丕,由曹丕来决定。
想到这,张辽便对李堪笑道:“还要烦请文重再辛苦一趟,替我送一封回信给陆逊,曹军自然秋毫无犯,绝不会扰民,不过战与不战,并不是我张辽能决定,在接到邺都命令之前,我也不希望在青州燃起战火。”
第1113章 危局酿变
陈果一怔,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放下了手中耳杯,起身走到门口问道:“什么贵人?”
次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是夏侯大将军!”
陈果大吃一惊,夏侯大将军就是夏侯惇,那可是曹军的两大统帅之一,竟然亲自上门来拜访自己,他急问道:“人现在在哪里?”
“在贵客堂等候!”
陈果此时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如临深渊,他知道自己终于躲不过邺都内讧了,尽管他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夏侯惇。
他叹了口气,对次子道:“上最好的茶招待,我马上就来!”
陈果换了一件衣服,便步履匆匆向贵客堂走去,走上大堂,只见夏侯惇和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正坐在桌前饮酒,他心中一楞,这黑衣人是何人,能和夏侯惇坐在一起,绝不是普通人啊!
他暗骂儿子没有眼色,竟然没告诉自己还有一人,陈果不及细想,上前跪下行礼,“卑职陈果,参见大将军!”
夏侯惇呵呵一笑,上前扶起陈果,“陈将军不用这般多礼,请起!请起!”
这时,那名黑衣人也站起身,摘下了斗笠,陈果顿时认出,这黑衣人竟然是三公子曹植,吓了他一跳,连忙躬身施礼,“卑职参见植公子!”
曹植是和夏侯惇一起来见陈果,此时,他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又见陈果长得粗犷黝黑,心中不太喜欢,不过看在陈果手下三千郡兵的份上,他也必须要忍受这个粗鲁的军人。
曹植连忙笑眯眯回礼道:“早就想来拜访陈将军,无奈出门不太方便,直到现在才来,见谅!”
曹植说的是实话,他目前住在城内,而邺都城内已被虎贲卫控制,曹植身边只有三百名护卫,虽然迫于政治压力,曹丕还不敢轻易动他,但他也不能随意在城中各处出现,很容易身处险境。
旁边夏侯惇笑道:“公子不用这般客气了,陈将军是爽快之人,不会太在意礼数。”
陈果醒悟,连忙道:“大将军和公子请坐!”
三人坐下,陈果心中忐忑不安,低头不语,而曹植只是气闲神定地喝茶,仿佛他只是陪客,所谈之事与他无关,这时夏侯惇微微笑道:“陈将军应该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吧!”
“这....卑职好像有点明白,但又看不透,还望大将军指教。”
夏侯惇叹口气道:“中原惨败,将曹魏推到了生死边缘,事实已证明,曹丕不适合继承魏公大业,包括我们这些为创立曹魏而赴汤蹈火的老将,都无法容忍曹魏走向灭亡,我们都一致决定,魏公大业应该由三公子来继承,我也希望陈将军加入到我们的行列之中。”
夏侯惇说得很坦率,直接摆明了要陈果站队,确实,陈果只是魏郡都尉,位卑职小,以夏侯惇的身份,没必要说过多含蓄话,陈果脸色刷地变得惨白,眼看汉军要吞并天下了,他已萌生退意,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怎么能再冲上第一线。
“怎么,难道陈将军已经答应了什么人吗?”
“这倒没有。”
“那陈将军还有什么疑问?”夏侯惇不给他一点机会,又紧逼他表态。
陈果无奈,只得低声道:“感谢大将军对卑职的厚爱,但卑职身体多病,已准备明天辞官回乡,可能....可能要辜负大将军的厚爱了。”
夏侯惇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个陈果竟然拒绝了自己,他回头看了一眼曹植,这时曹植放下茶杯,温和地问道:“陈将军已经递交辞呈了吗?”
“卑职还没有写完,准备明天或者后天提交。”
“那陈将军有没有推荐继任的人选呢?”
陈果毕竟五十余岁了,极懂人情世故,他听懂了曹植的言外之意,立刻道:“卑职还没有推荐人选。”
曹植笑了笑,不再说话,夏侯惇也明白了曹植的意思,这样也好,把三千城门军交给自己的心腹,更放心一点,他便点点头道:“既然陈将军准备辞官,我们也不会勉强,不过请陈将军把手下的三千军队交给我,然后就没有陈将军的事情了。”
陈果一颗心落下,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曹丕了,连忙道:“这个没有问题,不知什么时候交接?”
“就是现在,我和陈将军一起去军营。”
陈果心中一沉,竟然现在就要军权,他擦了擦额头冷汗道:“好吧!我穿一件衣服就陪大将军去,请稍候。”
他起身慌慌张张出了大堂,曹植望着他背影,吩咐身后两名贴身侍卫,“跟上他!”
两名侍卫疾奔而出,跟上了陈果,夏侯惇笑道:“公子不用担心,曹丕应该还没有来找他。”
曹植淡淡一笑,“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是小心点好。”
........
陈果出了大堂,也不去穿衣,找到儿子便急声道:“要出事了,赶紧收拾细软出城。”
陈曦一愣,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陈果目光一瞥,见后面远远跟来两名侍卫,他急得挥手就给儿子一记耳光,低声大骂:“你这个蠢货,还不快去!”
陈曦这才反应过来,捂着脸慌慌张张向后宅跑去,陈果抬头看了看夜色,回头对两名侍卫道:“也不算很冷,就不用添衣了,告诉大将军,我们这就去军营。”
........
当天晚上,城门军军营内进行了简单的权力交接,陈果将军权移交给了夏侯惇,夏侯惇任命心腹邹林接管城门军,陈果随即离开了邺都,返回安阳祖宅。
三千城门军的归属在几个月前还不值一提,但在邺都局势极为微妙的时刻,城门军被夏侯惇夺权无疑就成为了邺都矛盾激化的导火索。
夏侯惇的军队随即进入邺都南城,迅速控制了半个邺都,曹植和曹彰达成了默契,植内彰外,曹彰的军队则控制邺都城外。
而忠于曹丕的虎贲卫则向北城退缩,使邺都城被一分为二,夏侯惇的军队控制南城,曹丕的军队控制北城。
邺都的局势开始迅速恶化,迫于无奈,曹丕再度派人赶赴青州,命令曹休率军赶回邺都,与此同时,曹丕终于答应了刘璟的条件,不过在废汉帝之前,他希望刘璟能先释放曹仁,华歆连夜赶去长安。
邺都城内的气氛异常紧张,内战一触即发,大街小巷都变得冷冷清清,这一次不是因为经济衰败导致,而是曹氏兄弟内讧引起了民众恐慌。
在邺都西门附近的聚财酒馆并没有被曹军搜查,李孚返回邺都后,依旧将这里用作汉军在邺都的情报据点,李孚在前两天也接到了司马懿派人送来的指令,要求他们想办法说服曹彰调回青州的军队。
房间内灯光昏暗,李孚和几名手下在商议着如何完成任务,李孚的手下都是极为精干之人,尽管他们也有不少门路,但曹彰长期呆在幽州,在邺都没有什么势力,使他们也一时找不到门路。
这时,一名手下叹道:“可惜现在各家酒馆都关门了,否则在酒馆中散播消息,倒是一个好办法。”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
李孚打断了手下的感慨,他脸色十分严峻,对众人道:“这个任务应该是汉王的决定,事关全局,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大家都想一想,不一定直接走曹彰的门路,可以用迂回的办法,让有实力的人去劝说曹彰。”
说到这里,李孚忽然想起一人,他心中暗忖,‘或许请此人出面,可以说动曹彰!’
.......
曹彰虽然支持曹植取代大哥曹丕,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希望三弟能将幽州封给自己,使他成为真正的幽州王,不仅军队由他统帅,地方官、民生、税负等等,都要由他来决断,也就是说,他就要当幽州的帝王,这是他和曹植达成的妥协。
目前曹彰住在城北外的军营内,军营距离邺都城约十里,是曹军最重要的军营之一,人数最多时,这里曾驻扎了十万以上大军,但现在却只有两万幽州军,被曹彰牢牢掌握在手中。
其实按照曹彰的想法,在曹丕前去徐州督战时,就可以发动政变,推翻曹丕的地位,但曹植却坚决反对,只有等中原兵败,他才能抓住曹丕的责任,逼宫曹丕退位。
事实证明,曹植很有远虑,中原兵败使朝野沸腾,要求曹丕下台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连一直支持曹丕的重臣,诸如国渊、董昭、徐阶、韩嵩等人也纷纷表态中立。
这才曹彰不得不佩服三弟的远见卓识,也正是这件事,使曹彰认为三弟比大哥曹丕更有能力将积弱的曹魏逐渐带出困境,曹彰也心甘情愿地将魏公的继承权让给三弟曹植。
不过,此时的曹彰还有另一种担心,那就是他的另外三万幽州军,现在掌握在张辽手中,张辽会不会清洗军中将领?
当初父亲说得很清楚,这五万军是用来防御邺都,依然由他统帅,但大哥却强行将三万军交给张辽,这无疑是要剥夺他的军权。
想到张辽的带兵手段,曹彰就倍感忧心,张辽极有可能会清洗中高层将领,这样一来,他在幽州的根基就会动摇了。
就在曹彰忧心忡忡之时,帐外有亲卫禀报道:“启禀都督,王侍中在营外求见。”
..........
第1114章 青州之变(上)
曹彰一怔,随口问道:“哪个王侍中?”
不等侍卫回答,曹彰随即大喜,他已经反应过来,就是王粲,他连忙道:“速请他来见我!”
王粲是建安七子之一,也是建安七子案中唯一没有被处斩的高官,但也被免去了侍中之职,贬为庶民。
王粲在建安七子案中也遭到了杨添的酷刑,在家中休养了数月才能下地行走,但也是这次政治斗争,彻底破灭了他对曹魏的信心,他决心重归汉国,这次他来找曹彰,就是接受了李孚的托请。
王粲走进到大帐前,曹彰亲自迎了出来,曹彰虽是武人,但和他父弟一样,极为仰慕文才高雅之人,尤其敬重建安七子,曹丕发动建安七子案,铲除曹植的势力,引起了曹彰震怒,他也为此和兄长翻脸。
曹彰将王粲请进大帐,两人坐下寒暄几句,曹彰笑问道:“王公何以教我?”
王粲微微叹息一声道:“世子刚愎自用,阴狠毒辣,不恤臣下,我已对他心灰意冷,眼看魏公戎马半生打下的曹魏江山将毁在他的手上,我心中焦虑难耐,所以来劝说公子一句话。”
曹彰立刻伏地行一拜礼,“愿听公之教诲!”
王粲点点头道:“昔日魏公调幽州军入邺都,曾明言幽州军为拱卫邺都之军,这其实和魏公对公子的期望一脉相承,魏公何尝不知汉军势大,宁可用曹氏假子为主将,却始终将公子和幽州军置于河北,轻易不动用,公子可知是何故?”
曹彰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王粲说得很对,曹真不过是假子,武艺、见识皆不如自己,却被任命为豫州都督,曹休是偏支族子,也能出任青州都督,而自己作为嫡子,却远居河北,困于幽州,一直得不到重用,这确实不合常理,一直令他困惑和不满。
他平时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件事,但大多是抱怨父亲,今天王粲一席话使他若有所悟,他连忙道:“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但又看不透彻,请公明言。”
“公子乃魏公嫡子,魏公焉能不重用,正如宅之基石,要筑于屋地之下,即使房宅不经风雨垮塌,但基石犹在,可重新再起新宅,公子就是曹魏的社稷基石,当然要放在幽州最北之处,就算曹魏被汉军所破,公子也能率幽州之军席卷南下,重建曹魏社稷,这就是魏公深意,公子可能理解?”
曹彰长长叹息一声,“先生此言,曹彰相闻恨晚!”
曹彰确实感概万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怨恨父亲对他不公,直到今天,王粲的一席话才使他如梦方醒,原来父亲有如此深意。
他又问王粲道:“依先生之见,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该怎么做,公子应该自己决定,但我只劝公子一句,不要辜负了魏公对公子一番苦心。”
曹彰默默点头,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必须要将青州的三万幽州军收回来,那是他的军队,青州就让曹休去守,与他曹彰何干?
曹彰想请王粲留下辅佐自己,王粲却以身体多病为由,婉拒了曹彰的邀请,随即告辞而去。
王粲的一番话虽然也有点道理,或许曹操真有一点这种想法,但这绝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曹操不愿曹彰势大,就像把曹植放到许都一样,使为了让曹丕顺利继承魏公之位,曹操为了曹魏大业的延续,只能牺牲另外两个儿子。
曹彰当然不会承认父亲是要打压自己,所以在王粲说出那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后,曹彰便将它视为父亲的良苦用心,他曹彰才是曹魏的基石,是挽救曹魏于危亡的最后希望。
就在王粲刚走,曹彰立刻亲笔写了一封信,命令心腹赶往青州,将信交给副将于信。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把自己的青州军交给大哥曹丕,如果说之前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但王粲的一席话却令他幡然醒悟,使他有了据兵幽州的理由。
那是父亲的刻意安排,为了让他成为曹魏的基石,幽州军就是他成为曹魏基石的关键,他岂能拱手让人。
在中原大战结束后,原以为会立即开始的青州争夺战却没有如期爆发,出现了汉军占据乐安郡,两支曹军分别驻兵齐郡和济南郡的对峙局面。
双方都不肯轻易发动战争,邺都的微妙政局牵动着青州的战局,对于曹丕或者曹植而言,军队是最宝贵的资源,最宝贵的资源要用到刀刃处,争夺地盘已经不是很重要,最重要是争夺父亲留下的大业。
曹休作为曹丕的支持者,他手下的三万军队无疑是曹丕最后的希望,此时曹休也接到了曹丕的调兵令,着实令曹休有点为难。
曹休的军队驻扎在济南郡北部的邹平县,紧靠乐安郡,大帐内,曹休负手来回踱步,显得心事重重,这时,他的幕僚刘钧走进大帐,笑道:“都督有什么事找我吗?”
“先生快快请坐!”
曹休连忙请刘钧坐下,他取出曹丕给他的密信,递给刘钧,“这是世子给我的信,先生请看!”
刘钧接过信看了一遍,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曹休立刻率军赶去邺都勤王,这让刘钧的眉头一皱,“世子难道不考虑青州的得失吗?”
曹休苦笑一声说,“这就是我的矛盾之处,如果率军队去邺都,青州怎么办?说实话,我不指望张辽能守住青州,他的军队是曹彰的幽州军,能不能真正控制住还是问题,就算他控制了军队,并且击败汉军,那青州怎么办?”
说到底,青州是他曹休的地盘,他不想把青州拱手让给张辽,刘钧明白曹休的真实意图,他沉思片刻道:“可曹彰和夏侯惇的军队在邺都已远远占据上风,世子令都督率军去邺都,说明邺都的形势已十分危急,否则他不会不考虑青州的风险,不如都督分兵两路,一路守青州,一路去邺都,都督以为如何?”
“不妥!”曹休摇摇头,“军队不能分开,很容易被汉军各个击破,我的意思是,要么去邺都,要么就留在青州,关键是,我能得到什么?”
刘钧忽然明白曹休的意思了,曹丕没有任何表态,曹休当然不肯率军西进,刘钧便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都督不妨以抵御汉军为借口,再看一看世子的态度。”
曹休点点头,刘钧的话说到他的心坎上了,不给他一个大将军来补偿,他怎能放弃青州去邺都。
两人正在商议时,有亲兵快步来到帐门前禀报:“启禀都督,乐安郡有急报!”
曹休一惊,急忙道:“报信人在哪里,快令他进来!”
片刻,一名曹军斥候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行礼,“参见都督!”
“快说,乐安郡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都督,汉军已撤离了乐安郡,根据各种线索,汉军应该北上渤海郡了。”
曹休和刘钧面面相觑,在这个关键时刻,汉军居然北上河北了,曹休有点为难了,他本来可以用抵御汉军为借口,不去邺都,现在汉军北上,他却找不到理由了。
刘钧沉吟片刻道:“汉军北上,张辽军队也必有异动,都督不妨再等一等,先看看张辽军队的变化再做决定。”
.......
汉军的突然北进,无疑使原本平衡的青州局势被打乱了,驻扎在青州的两支曹军都面临两难的境地,曹休军队不愿去邺都,而张辽的三万军队却面临失控的危险。
张辽统帅的三万军是曹彰的幽州军,为夺曹彰军权,曹丕以支援徐州为由,命张辽率三万幽州军赶赴中原,远离曹彰的控制。
但幽州军是曹彰用了近十年打造的精锐之军,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算张辽这样的名将也很难将他们整顿融合,曹彰对幽州军的影响已经深入到军队的每一个士兵。
张辽的军队驻扎在齐郡临淄县的青州军大营内,三万军队由九十名军侯、三十名牙将和三名中郎将组成,主将张辽和副将于信统帅全军。
但到目前为止,张辽的命令都是传达给副将于信,再由于信传达给全军,原因很简单,在张辽统帅这支幽州军之前,于信才是这支军队的主将,效忠于曹彰。
随着邺都内讧渐渐加剧,张辽的命令越来越彻底难以传达下去,或者就算传达下去,时间也会耽误很多,最明显的一个例子,是张辽想分兵两路,派于信率一万军驻防北海郡,他率两万军驻守齐郡,这样一来,便可以把于信支走,张辽来整合两万军队。
但命令虽然传达下去,于信却不肯执行,这便就造成了张辽和于信的关系紧张,两人根本不见面,而所有的牙将和军侯都坚决服从于信的命令,这也是曹彰下达的命令,大将于信已经成为曹彰在军中的代言人。
相反,张辽已经被架空,他名义是主将,但实际上他的命令根本传达不下去,生命还时时面临威胁,张辽身边只有五百亲兵,他们严密保护着张辽的安全。
大帐中,张辽独自一人站在沙盘前,久久注视着沙盘上汉军的北上路线,汉军撤到渤海郡,但张辽却能猜到,汉军其实并没有撤走,而是暂时撤离,等待曹军内部爆发内讧。
张辽叹了口气,他已经明白刘璟的意图,刘璟兵不血刃占领青州,可惜曹军却陷入了内讧之中。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疾奔进账,紧张道:“将军,大事不妙!”
.........
第1115章 青州之变(下)
张辽不满亲兵的慌张,沉声道:“不要慌张,慢慢说,生了什么事?”
“卑职刚刚得到消息,曹彰的命令已经送达,于信正召集所有的中郎将和牙将在大帐中议事。”
张辽冷笑一声,曹彰的命令不是一直都在下达吗?这有什么奇怪。
亲兵见张辽并没有放在心上,顿时急道:“将军,这次不一样,曹彰下达了金牌令!”
金牌令也就是调兵令,张辽也知道,那是曹彰的最高军令,俨如曹彰亲至,张辽也意识到了问题严重,他沉思片刻,转身喝令道:“亲兵立刻集结!”
张辽几十年征战沙场使他对危险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敏感,当他听到曹彰的调兵金牌已经抵达军营,他便意识到最后翻脸的时刻来临。
张辽披挂盔甲,翻身上马,就在这时,前方火光大作,只见副将于信率领数千士兵从三面包围而来,士兵举着火把,手提战刀和长矛,杀气腾腾。
于信和张辽各为其主,在争夺军权的斗争中,他们终于翻脸了,在于信身后,三名中郎将和数十名牙将都全身盔甲,一个个目光凶狠,仿佛狼一般盯着张辽。
“张辽听着!”
于信不再称呼张辽将军,而是直呼其名,他声音嘶哑,喉咙里带着一种野兽般的低鸣,举刀指着张辽,“彰公子有令,令我们返回幽州,看在同为曹军的份上,你可以走,若你胆敢阻拦,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张辽心中叹息,曹彰果然是命令他们北撤,这无疑就是放弃青州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高声道:“你们要听从彰公子的命令,我也无话可说,但我希望于将军以大局为重,留在青州,汉军北上渤海郡不过是缓兵之计,他们肯定还要南下青州,希望。”
不等张辽说完,四周的将士都大喊起来,“我们是幽州人,要回家乡!”
喊声嘈杂,淹没了张辽的声音,于信冷笑一声,又对张辽道:“你明白了吗?我们是幽州军,青州与我们何干!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离开,否则”
于信一抬手,数千士兵刷地举起了弓弩,对准张辽和他的五百亲兵,张辽叹息一声,回头对亲兵道:“我们走!”
张辽调转马头,率领五百亲兵迅向大营外奔去,四周士兵蜂拥上前,于信拦住了躁动的士兵,厉声大喝:“让他们走!”
很快,张辽率领亲兵离开了军营,转道向西而去,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于信得意地大笑起来,回头对众将领道:“收拾行装,天亮后我们回幽州!”
大营内顿时一片欢呼,士兵们开始整理行装,一顶顶大帐消失,一袋袋粮食放上了大车,兵器成捆,以此同时,在距离军营不远的一座山岗上,张辽正默默注视着大营,他眼中充满惆怅。
这时,一名跟随他多年的心腹低声道:“曹魏内忧外患,大势已去,将军为何不另谋出路?”
张辽摇了摇头,“我何尝不知,但魏公待我不薄,他在忧困之时,我怎能为一己之利弃他而去!”
说完,张辽长长叹息一声,对身后士兵道:“我们走吧!”
他调转马头向山下奔去,众亲兵也纷纷催马,跟在张辽身后,向远方疾奔而去
天亮后,成功脱离张辽控制的幽州军拔营北归,将士大多是幽州人,并不仅仅因为曹彰下达了命令,他们更多人是思乡心切,急于返回家乡,两种力量汇合,使幽州的北归异常顺利,张辽也只能黯然离去。
两天后,三万幽州军进入平原郡,准备从高唐县渡黄河北上,高唐县的黄河对面便是平原县,这一带是河北著名产粮区,在平原郡可以获得粮食补充。
更重要是,汉军在渤海郡南皮一带,他们必须要绕过渤海郡,从河间郡北上返回幽州。
高唐县是黄河下游著名的渡口,这一带地势低平,水流平缓,是渡黄河的理想之地,尤其两边都是农业达的地区,人口众多,渡河的需求也十分旺盛。
上午时分,三万幽州军抵达了黄河岸边,此时已是十月下旬,秋风萧瑟,落叶纷飞,粟粮已经收割入库,大地上呈现出一片灰黑色。
今天粮食大年,天下各地粮食都喜获丰收,河北第一产粮大郡平原郡的粮食同样获得丰收,仓库内堆满了新粮,这对军粮不足的幽州军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和其他曹军一样,幽州军也是利用皮筏渡河,皮筏携带方便,能随意组合,大型皮筏甚至能一次渡过百余骑兵,尽管皮筏不能用于水战,但仅渡河而言,它比船只更有便利,受到了曹军的普遍欢迎。
一个时辰之内,数千只大大小小的皮筏投进了黄河,三万士兵乘坐皮筏划桨渡河,河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高唐县虽然渡河方便,但河面却很宽,足有十几里,至少要一个时辰才能渡过黄河。
大将于信也上了一只大型皮筏,一直向东眺望,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来自于他北上顺利,从齐郡向西北行军数百里,他们没有遭遇任何阻截,也没有遇到汉军斥候,汉军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于信二十年的从军经验也告诉他,这种情况很反常,必然存在着某种隐患,尽管他隐隐意识到不妙,但将士归心似箭,他也不能仅仅因为一种内心不安而驻足不前。
就在这时,有士兵忽然指着西面大喊:“将军,战船!”
于信蓦地回头,只见在身后的河面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无数的战船,战帆如云,劈波斩浪向他们疾驶而来。
于信连声叫苦,他一直在防备汉军从东面杀来,派出无数斥候在东面的黄河岸边巡视,都没有现汉军战船,却没有想到汉军并不在渤海郡,而是在他们身后。
于信急得大喊:“退回岸边!退回岸边!”
他的喊声被风声掩盖,传播不了多远,但此时河面上的幽州军将士都现了汉军战船杀来,他们慌乱成一团,汉军出现的时机非常精准,就在曹军渡河正一半时杀出,半渡而击,使大部分曹军后退不及,前进也来不及,河面上传来一片惊恐的呐喊声。
在最前面一艘两千石的战船上,甘宁面带冷笑,他率军去河北就是为了这一刻,伏击幽州曹军,汉军北上已有两个多月,早已憋足了一口气,此时大战终于来临,一万水军无不摩拳擦掌,奋勇争先,百艘战船如利剑般向水面上无数的曹军皮筏冲去。
浊浪冲天,惨叫声响彻河面,一艘艘皮筏在汉军战船的猛烈撞击之下倾翻,到处是落水的曹军士兵,哀求声、求救声在水面上此起彼伏,但换来的却是汉军士兵无情的箭矢。
皮筏只能用于渡河,而面临水军的战船冲击,它们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还不用汉军战船的撞击,仅仅经过时排出的水浪就足以使大型皮筏倾翻。
一百艘两千石的汉军战船在黄河水面横冲直撞,十几个来回,数千只皮筏基本上都被撞翻,战船上箭如雨下,无情地射杀在河水中挣扎的曹军士兵,血浆染红了河面,到处漂浮着残破漏气的皮筏。
于信在众多士兵拼死划桨之下,终于抢先一步冲上了黄河北岸,北岸上聚集了两千余名先一步上岸的幽州军士兵,他们茫然无助地望着汉军战船在黄河中的杀戮,每个人都胆战心惊,不知他们改何去何从。
就在大将于信刚刚上岸之时,岸上幽州军士兵忽然爆出一片恐慌地呐喊声,于信一抬头,只见两支汉军一左一右向岸上的曹军杀来,曹军士兵早已成惊弓之鸟,没有人组织抵抗,四散奔跑。
迎面一员汉军挥舞铁枪杀来,于信的战马和大刀早已落水,他逃跑不及,只得拾起一杆长矛,迎面刺去,这名汉将正是凌统,他和丁奉各率五千军等候在南北两岸,剿杀幽州军的残兵败将。
凌统早看见了于信,于信的盔甲现实出他身份不凡,这个功劳;凌统怎肯放过,他大铁枪一挑,挑飞了于信手中长矛,手腕一压,‘噗!’一枪刺穿了于信,于信惨叫一声,当场毙命,可怜他刚刚逃脱河面上的杀戮,却又死在凌统手中。
凌统将他尸体高高挑起,四周汉军的欢呼声响彻天空。
黄河南岸,丁奉也率五千汉军围剿了一千余逃回的曹军士兵,曹军士兵纷纷跪地投降,谁都没有抵抗之心。
短短一个时辰内,三万幽州曹军被汉军全歼,死在黄河中的曹军士兵便过两万人,伤亡人数甚至过了中原大战。
两天后,汉军战船再次出现在乐安郡外的海面上,三万汉军登6青州,重新占领了齐郡,这一次汉军不再和曹军对峙,大军杀气腾腾,兵锋直指曹休的军队。
但出乎甘宁和6逊意料,就在汉军重新进驻齐郡不久,他们却接到汉王的紧急命令,命令他们与曹休议和,两家继续对峙,不急于占领青州。
........
第1116章 再见伏后
此时刘璟已经返回长安,在取得中原大战的胜利后,刘璟倒不急于继续进攻曹魏,曹魏因中原惨败而引的政治内讧越演越烈,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地大举进攻只会导致曹魏内部团结,相反,稍微松一松,曹魏的内讧就会出现刀光血影。
为此刘璟下令赵云大军继续围困洛阳,不急于破城,又命令汉军在青州和曹军继续对峙,他要保持一种内紧外松的势态,为邺都的内讧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但刘璟回到长安后也格外地忙碌,需要他批复的牒文,需要他朱批的官员调动,需要他接见的地方高官等等,他回来后就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不过随着秋收结束,刘璟也终于从忙碌的政务中脱身出来,这天上午,他来到未央宫暖心殿,拜见了太后伏寿,这是他回长安后,第二次拜见伏太后。
刘璟在返回长安后不久,便在未央宫勤政殿内举行了盛大的朝拜仪式,率领百官尊立伏寿为大汉皇太后,正式确立了伏寿的政治地位。
而就在几天前,曹丕也向天下布了丞相文告,魏国正式承认伏寿为大汉正宫皇太后,曹节为西宫太后,这是曹丕在严峻的局势下,向刘璟表示的一种妥协让步。
伏寿今年已年过四十,不过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如三十出头,容颜秀丽,温柔恬静,她在未央宫中已生活了数月,却和大乔的关系最好,或许是她们两人性格相近的缘故。
不过在刘璟面前,她却略略显得有点拘谨,伏寿非常清楚,她不过是刘璟登上帝位的一块重要基石,刘璟并非是真心尊重她,她要想在未央宫内平平静静度过后半生,她就必须得配合刘璟。
麒麟偏殿内,刘璟带领几名相国一起,恭恭敬敬向伏寿跪下行一拜礼,“臣刘璟和众相国拜见太后,祝太守安康永福!”
伏寿虽然尽量使神情平静下来,但看得出,她还是有点紧张,伏寿已经意识到,刘璟今天把她请到麒麟殿,必然是有大事,她摆了摆手道:“殿下不必多礼,各位相国请起,请坐下说话!”
旁边几名宦官给众人铺上了软席,刘璟和众相国坐下,刘璟笑问道:“听说这两天太后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一点?”
伏寿笑了笑,“感谢殿下关心,哀家身体已经好多了。”
停一下,伏寿便主动问道:“殿下有什么事吗?”
刘璟和众人对望一眼,便尽量用一种和缓的语气道:“臣等先是关心太后身体,其次是希望太后能下诏告谕天下,曹氏父子在邺都所立天子不合仪礼,当予废除。”
伏寿默默点了点头,她知道之前汉国已公开告之天下,不承认曹氏所立天子,但毕竟法理不足,所以刘璟才希望自己以大汉皇太后的身份公开不承认邺都天子。
伏寿本身也不承认曹节所生的儿子为大汉皇嗣,于公于私,她都很愿意下达这样的诏书,伏后毫不迟疑道:“哀家可以下达诏书。”
刘璟大喜,虽然他就可以直接以太后的名义下达诏书,不必征求伏寿的同意,但那样做,他和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没有两样了,最终会被群臣诟病,所以刘璟还是比较慎重,尽量让伏寿能公开表达自己的意愿,以绝众人之口。
“多谢太后明事理,臣等不打扰太后休息,恭送太后回宫!”
伏寿深深看了刘璟一眼,起身离开了王座,在几名宫女的陪伴下,从侧门快步离开了麒麟偏殿,这时,张昭笑问道:“殿下能肯定曹丕会废除他所立的伪天子吗?”
刘璟冷笑一声说:“曹丕表面上答应废除伪天子,却要我先让步,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们索性先以太后的名义废除年幼的伪天子,合情合理合法,他曹丕不过是丞相,难道他还能和皇太后抗衡?等他下次再来时,条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众相国都点头赞同,众人离开了麒麟殿,这时,司马懿慢走一步,跟在刘璟身旁,他低声道:“殿下,三万幽州军被剿灭会不会影响到邺都的平衡?”
刘璟笑了笑道:“他们双方都有顾虑,谁都不肯轻易动手,三万幽州军被灭,对曹丕是个天大利好消息,他一定会不惜代价召曹休军队回邺都,只要三万军队返回邺都,邺都的力量就会逆转,曹丕自然会扳回局势,但我相信曹植不会坐以待毙,所以邺都的斗争会越来越精彩。”
“那殿下希望谁赢?曹丕还是曹植?”司马懿又笑问道。
刘璟摇了摇头,“对我们而言是无所谓,我只希望他们内讧,尽可能地自己削弱力量,而且给我们剿灭曹军有生力量创造条件,就像这次黄河伏击,若不是曹彰急于返回幽州,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
“这是上天在眷顾我们啊!”
刘璟却不认可司马懿归功于天的想法,他淡淡道:“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曹操在立嗣问题反复失信,拖延太久,才是魏国内讧的根源,当年曹操利用袁氏兄弟内讧而轻易夺取了河北,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袁氏兄弟内讧一幕又落在他的头上,平时这种矛盾被曹操的强势掩盖住,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但随着曹操病危,加上中原惨败,所以的矛盾就会在不利局面中爆出来,历朝历代的权力更迭,都逃不过这个怪圈。”
“还殿下看得透彻啊!”
诸葛亮笑着走过来道:“殿下能否再说说并州的战略?”
诸葛亮主管并州,但由于夏侯惇从太原率两万并州曹军返回邺都,汉军在并州也停止了军事进攻,等待局势的变化,这次诸葛亮赶回长安,就是要和刘璟商议一下并州下一步的战略。
“这里说话不方便,孔明不妨随我去参军室商议。”
刘璟又对司马懿道:“仲达也一起来吧!”
三人来到参军室,这里是刘璟官房的商议军情之处,大堂上放着一座巨大的沙盘,长六丈,宽四丈,由六块沙盘拼接而成,囊括了除了交州之外的整个天下。
刘璟走到并州沙盘前,诸葛亮拾起木杆先介绍道:“目前河内郡汉军已经撤回了上党郡,我们在上党郡一共部署了四万军队,而曹军原本有五万军队,夏侯渊带走两万军队后,使曹军战线进一步回撤,目前撤至太原郡,事实上,整个并州中,曹军只控制了太原一郡。”
司马懿在一旁道:“曹军这是明智之举,捏紧拳头后缩,有利于在关键时候打出去,只要曹军在太原郡战胜汉军,那他们也能一鼓作气收复整个并州,所以我们不能小视对方的后撤。”
“仲达之言虽然有道理,但曹军是被迫撤退,而非主动后撤,这中间差异很大,现在并州曹军势弱,如果仅凭这三万军就想把汉军赶出并州,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
诸葛亮的语气中透出自信,这是他归汉后指挥的第一次战役,他也全力以赴,司马懿的话语中隐隐透露出一种对他能力的不信任,这让诸葛亮心中微微有些不快。
这时,一直沉默的刘璟问道:“井陉现在由谁把守?”
刘璟已经不太关心并州得失了,他心里有数,凭诸葛亮的谋略和关羽的统帅,夺取并州只是时间问题,他此时更关心如何从并州杀入河北,翻越太行山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一道障碍。
诸葛亮连忙道:“包括井陉关在内的乐平郡由张郃率五千军镇守,不过我们不一定走井陉,可走南面的滏口陉或者北面的蒲阴陉都可以杀入河北。”
刘璟摇了摇头,“走蒲阴陉必须要先破太原城,而且眼看冬天将至,太原以北将大雪封路,走蒲阴陉和飞狐陉都不现实,而滏口陉就在邺都头顶,曹军在滏口关屯有重兵,我还是希望能先夺取井陉,至少在年底前,我们能控制住这条战略要道。”
刘璟实际上已经给诸葛亮开出了任务和期限,诸葛亮心里明白,立刻躬身施礼道:“微臣会全力以赴,夺取井陉。”
刘璟笑着点了点头,“攻打太原的任务,我会交给子龙来完成,只要孔明能夺取井陉,打开通往河北的战略要道,我就算孔明的并州功劳。”
诸葛亮笑道:“殿下太小看了我们,不如把太原的任务也给我们,再把重甲步兵借给微臣,在年底前,井陉和太原我们都悉数拿下,微臣愿立下军令状。”
刘璟欣然道:“军令状就不必了,我很期待看到孔明在并州大展谋略。”
诸葛亮先退下了,司马懿低声对刘璟道:“孔明和关羽都是交州系骨干,让他们统帅数万精兵,会不会不太安全,微臣总有点担心马之患会不会重现。”
刘璟却微微一笑,“仲达请放心,刘备父子在我手中,他们的妻儿家小都在我手中,谅他们翻不起浪来,如果放他们独挡一面而获胜,关羽就会归心了。”
“虽然这样说,微臣建议还是小心点好。”
刘璟点了点头,“我会安排心腹大将前往并州助战!”
.........
当天晚上,诸葛亮便离开了长安,赶赴并州,与此同时,刘璟下达了命令,命大将王平率五千蛮兵,命吴班率五千重甲步兵和诸葛亮一起赶赴并州,参与攻打并州的战役。
第1117章 攻打井陉
井陉位于乐平郡中部,素有‘太行八陉之第五陉,天下九塞之第六塞’之称,是晋冀通衢要冲,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当年韩信的背水一战便发生在井陉。
尽管汉军已经屯兵黄河南岸,同时三万水军也能从黄河及海面轻易进入河北,在河北以西,打通一条从并州通往河北的道路也同样显得至关重要,而井陉就是这条战略之道。
相对于井陉而言,曹军更关注滏口陉,滏口陉位于井陉南面,可直达邺都,夏侯惇就是从滏口陉率两万军赶赴邺都,在滏口陉的东面关隘上驻有重兵。
但刘璟对滏口并不感兴趣,他要打通并州到河北的道路,井陉才是他的理想目标,不过要拿下井陉也不是那么容易,曹军也同样在井陉关隘布下了重兵,由名将张郃率五千人镇守。
井陉西起乐平郡上艾县,东止常山郡井陉县,全长约三百里,可行粮车骡马,它实际上是太行山的一座裂缝,横贯太行山脉,便成为了穿越太行山的战略要道。
井陉道上主要由两座险关,一座是西面入口附近的苇泽关,也就是后世的娘子关,另一座便是东面出口处的土门关,目前曹军由于兵力不足,主要驻兵在乐平县和娘子关两处雄关险隘。
十一月中旬,两万汉军在相国诸葛亮的率领下抵达了乐平郡,此时并州刚下了一场大雪,平原山梁、河流森林,整个并州大地都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
诸葛亮率领的军队走得并不快,过了北山后,短短三十里的路程足足走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才抵达乐平县,乐平郡号称七山两水一平原,太行山纵贯其境,随处可见雄伟险峻的大山,一眼望不见尽头。
乐平县便位于一座险峻大山的山腰处,是一座依山建造的县城,城墙都是用巨石砌成,极为坚固高大,与其说它是一座县城,不如说它是一座坚堡。
城内有驻军两千人,由一名校尉统帅,县城正好位于前往井陉的必经官道旁,如果汉军是大队军民,就必须先拔掉这座坚城,否则,县城内的曹军很容易断掉汉军的后军粮草辎重。
诸葛亮坐在一辆马车内,透过车窗远远望着山腰处的县城,对骑马跟在一旁的大将王平笑道:“王将军觉得张郃如何?”
王平冷笑一声道:“此人勇则勇矣,却智谋贫乏,兵力本来就不多,还要分布两处驻守,或许认为这座县城不用就可惜了,我们不睬它又如何?”
诸葛亮抚掌大笑:“王将军不愧是汉王盛赞的智将,果然名不虚传,张郃分兵驻守,确实是他不智之举。”
说到这,诸葛亮又淡淡道:“不过我只略施小计,这座县城的驻军便灰飞烟灭。”
.......
两万汉军在茫茫的雪地里浩浩荡荡向北行军,站在乐平城头上的曹军士兵则警惕地注视着汉军的一举一动,乐平县有驻军两千人,统帅这支曹军的校尉名叫王兴,河间郡人,年约四十余岁,是乐平郡主将张郃的部将。
王兴受张郃的委派率军驻守乐平县,主要是为了从侧面牵制汉军对井陉的进攻,乐平县相距井陉关约三十里,这个距离正好适合乐平县协助曹军守关主力。
王兴手握大刀站在城墙之上,目光阴冷地注视着远处浩浩荡荡开过的汉军,他看得很清楚,这支汉军都是轻兵简装,没有携带粮草辎重,或许他们以为很容易就能攻下井陉关,获得关内的粮草补充吧!
王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手中大刀捏得更紧了。
入夜,寒冷刺骨的山风如刀一般在悬崖峭壁之间穿行,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啸声,乐平县的守军对这种山风怪啸声早已适应,城头格外安静,数百名当值的士兵裹着毛毯蜷缩在墙角,只有几名士兵在探头向下张望,他们似乎听到了一点异常动静。
这时一个小黑点向县城疾奔而来,这是一名曹军骑兵斥候,不多时他奔至城头,高声问道:“王将军可在?”
“什么事?”一名当值的军侯问道。
“速去禀报王将军,发现了汉军的粮草辎重队。”
这时,主将王兴也快步走到城垛前,蜷缩在墙壁的曹军士兵纷纷站起身,王兴探头向下问道:“发生什么事?”
“启禀将军,我们发现了汉军辎重粮队,就在西面的小道上。”
王兴抬头向西面望去,西面是大片森林,遮住了通向北面井陉关的小道,他这才明白,原来汉军辎重队是走另外一条道。
“有多少粮车,多少护卫士兵?”王兴又急问道。
“千辆粮车左右,五百余护卫士兵,他们粮草辎重车很沉重,行走缓慢!”
王兴沉思片刻,立刻喝令道:“传令,军队立刻集结!”
他们的任务就是拦截汉军后方辎重,张郃可不是让他们来这里看热闹,一刻钟后,王兴率领两千士兵冲出了城门,王兴一马当先,率军向西面森林奔去。
在距离县城约两里外是一片长数十里的黑松林,此时松林也被皑皑白雪覆盖,黑白间杂,在松林的另一边,是一条通往井陉关的小道,它实际上也是一条官道,这条官道从太原过来,稍显得狭窄。
此时在官道上,一支粮草辎重队正吱吱嘎嘎向北而行,这支粮草辎重队由千余辆马车组成,每辆大车由两匹挽马拉拽,地上的积雪已被车队踏烂,满地泥泞,行军格外缓慢。
就在这时,松林内传来一阵惊鸟腾空的扑棱棱之声,护卫粮队的士兵顿时警惕起来,纷纷拿起盾矛,向松林内的探望。
“是曹军!”
队伍中忽然传来一片大喊声,只见松林内冲出无数黑影,乱箭齐发,不少拉车的挽马中箭,惨嘶声、叫喊声响成一片,汉军士兵纷纷向另一边的雪地里逃去,赶车的马夫也跳下马车,跟随着士兵奔跑,只片刻,官道上的汉军士兵便逃得干干净净。
两千曹军士兵从松林内奔出,他们欢呼雀跃,竟如此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大量的汉军辎重,但主将王兴却有点不安,这些辎重抢得太容易了,难道汉军的后勤就这么容易失守吗?
这时,有士兵惊呼起来,“将军,不对啊!”
王兴心中一惊,急忙催马上前问道:“哪里不对?”
士兵们将盖在大车上的油布掀开,大车内都是干草,王兴连忙下令查看所有的粮车,不断有士兵的喊声传来,“这边全是干草!”
“这边也是,没有粮食!”
王兴只愣神了片刻,便大喊起来,“不对,快撤!”
他已经反应过来,这支辎重队是汉军的诱兵之计,根本不是真正的辎重队,但此时已经有点晚了,只听远处鼓声如雷,道路两边顿时火光大作,两支汉军一左一右杀来,正是关兴和张苞两员年轻的猛将,各率五千人向曹军杀来。
曹军士兵一阵大乱,纷纷调头向松林内奔跑,但松林内已经被汉军封锁,一万汉军从四面八方杀来,箭矢如雨,射得曹军士兵人仰马翻,哀嚎遍野。
曹军主将王兴率领百余向北突围,却正好遇到了张苞,张苞颇有其父风范,吼声如雷,丈八蛇矛快如疾电,一枪将王兴挑于马下,复一枪将他刺死。
主将被杀,退路被断,两千曹军士气丧尽,纷纷跪地投降,恳求饶命,与此同时,八千汉军杀至乐平县城下,城上只有三百余守军,就算拥有坚固的城池,他们也守不住,曹军已无斗志,只得开启城门向汉军投降
乐平县被汉军拿下的消息并没有传到井陉关,此时的井陉关内已如临大敌,两万汉军兵临城下,井陉在太行山以西有两座关隘,一座是谷道入口处的井陉关,另一座则位于井陉中部,也就是苇泽关。
张郃率领三千守军便镇守在井陉关城之上,井陉关是一座长约两里的雄关,两边是陡峭的山崖,身后便是井陉入口,无论是商旅前往河北,还是军队穿越太行山,都必须从关城中经过,汉军要想夺取井陉,井陉关就是一道绕过不去的坎。
张郃原以为汉军会先全力进攻太原,却没有想到汉军竟然是先打井陉关,这让他心中略略有些懊悔,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让王兴守乐平县,应该集中兵力守井陉才对。
事实上,张郃在并州策略上和夏侯尚存在着严重分歧,张郃认为死守井陉和北方的几条太行山通道才有利于大局,并州在曹魏的大局中并不重要,河北才是关键,他要求夏侯尚至少分兵一半守井陉。
但夏侯尚却不重视井陉,相反,他更偏重守御太原,他有这种想法也很自然,并州是夏侯氏的地盘,而河北不是,但迫于张郃的再三要求,夏侯尚才勉强拨出五千军队给张郃守乐平郡,其中也包括了井陉。
但汉军并没有立刻攻打井陉,而是在距离关城约两里外扎下了大营,一连两天,源源不断的汉军从南面开来,不断入驻大营,张郃暗暗推断,至少有四万汉军驻扎在井陉关外。
这样一来,太原那边的压力就没有了,在汉军全力攻打井陉的关头,夏侯尚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张郃希望夏侯尚能分兵替他减轻压力,一旦井陉失守,汉军将大举进兵河北,这后果恐怕就不是夏侯尚能承担得起。
张郃沉吟良久,他是下属,他不能要求夏侯尚做什么,只能告诉夏侯尚实情,汉军主力大举进攻井陉,他可以建议夏侯尚能率军南下,突袭汉军空虚的后勤重地。
张郃立刻修书一封,让信鹰将汉军情报和他的建议送去太原。
汉军大营内,诸葛亮正负手站在大帐前观察天空,他看得如此全神贯注,只见天空乌云密布,寒风凛冽,眼看又一场大雪即将到来。
.........
第1118章 计中之计
并州一直都是夏侯家族的势力范围,从最早的夏侯渊,到夏侯惇,再到夏侯尚,并州的军队始终掌握在夏侯家族手中,其中太原城又是并州的重中之重。
在夏侯惇从太原带走两万精锐后,并州的曹军兵力便锐减为三万人,再分兵五千给张郃守井陉,太原城的守军只剩下两万五千人,眼看冬天来临,粮食储量却有所不足,这便成了太原主将夏侯尚的一个心病。
并州在匈奴占据多年后,形成了南汉北胡的格局,以太原郡为界,太原郡以北是胡人的畜牧区,而南面才是汉人集中的农业区,农业区主要集中在平阳郡、河东郡、河内郡和上党郡南部。
尽管并州匈奴已灭亡四五年,但并没有改变北胡南汉的格局,相反,大量南方农民放弃土地逃往关中,使并州的农业愈加凋零。
并州农业凋零对曹军最大的影响就是没有充足的军粮,每年都要从河北调二十万粮食来补充军粮不足。
今天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才十一月中旬,并州便下了第一场大雪,同时也让夏侯尚也陷入一种极度不安之中,汉军北上太快,河东和平阳郡的二十万石粮食来不及运回太原,而太原城内只有五万石军粮储备,只够他的军队食用两个月。
夏侯尚站在城头上,望着天空飘飘扬扬的大雪,目光里充满了矛盾和迟疑,这是并州下的第二场大雪,天地间变成一片灰蒙。
夏侯尚昨天接到了张郃的鹰信,得知汉军四万主力在围攻井陉,难怪太原以南没有发现汉军的踪迹,他们都杀去了乐平郡。
张郃在信中建议他能派兵南下,突袭汉军后勤重地上党郡的壶关县,减轻井陉遭遇的强大压力。
这个建议虽然不错,但夏侯尚却是一个极为小心谨慎之人,他只有两万五千军队,如果南下遭遇汉军调头反击,后果不堪设想,夏侯尚实在没有这个胆量。
况且就算他有这个胆量,他宁可派军队南下平阳郡各县去收集粮食,那才是真正有利他守卫太原之举,可现在,他连派军南下平阳郡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派兵突袭上党壶关县了。
夏侯尚叹了口气,转身下了城墙,返回并州都督府,他换了一身衣服,回到议兵堂,独自一人站在沙盘前沉思不语。
这时,一名亲卫在堂下禀报:“都督,毛军师来了!”
夏侯尚点点头,“速请他进来。”
毛军师就是毛玠,他被任命为并州都督府军师,辅助夏侯尚镇守并州,他主张兵力不能分散,尤其面临汉强曹弱的格局时,必须集中兵力守御要害,他的方案最终被夏侯尚采纳,为此曹军放弃了大部分并州郡县,死守太原城和井陉两地。
夏侯尚本身也有几分能力,否则他不会从众多的夏侯子弟中脱颖而出,但比起父辈夏侯渊、夏侯惇等人,夏侯尚还是有一定差距,一是武力稍弱,其次便是大局战略有所不足。
也正是这个缘故,夏侯尚对毛玠格外倚重,对他的建议几乎是言听计从,毛玠走进大堂便笑道:“都督可是为井陉之事烦恼?”
毛玠对汉军主力围攻井陉之事有所耳闻,正好夏侯尚派人来请他,他便猜到一定是为此事。
夏侯尚连忙拱手施礼,“不仅仅是为井陉之事,还有关于粮食不足,我也想和军师一并商议。”
毛玠点点头,慢慢走到沙盘前,他注视片刻,便道:“都督准备响应张郃的建议,出兵突袭壶关吗?”
夏侯尚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是拿不定主意,其实我更想趁汉军围攻井陉的机会,迅速南下平阳郡,运输粮草北归。”
毛玠微微一笑,“其实壶关也有大量汉军粮草,都督是担心攻打壶关遭遇汉军拦截,我说得没错吧!”
毛玠一句话说中了夏侯尚的心事,他苦笑一声说:“也算是吧!”
“其实我倒有个方案,不知都督愿不愿试一试?”
夏侯尚大喜,连忙躬身施礼,“愿听军师良策!”
毛玠不慌不忙道:“我最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这次进攻并州的汉军主将是关羽,军师是诸葛亮,都是交州系的降将,如果没有发生马超之事,我还可以认为是刘璟胸怀博大,有容人之量,但马超事件在前,刘璟怎么可能还如此信任关羽和诸葛亮,至少他要任命一名有影响的副将才对,所以我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点蹊跷。”
“军师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毛玠缓缓道:“我觉得刘璟其实是在借这个机会试探关羽和诸葛亮。”
“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夏侯不解地问道。
“和我们当然有关系,我们由此可以推断,刘璟不会让关羽和诸葛亮过分发挥,比如……让他们打下井陉后就会撤军回去,我想刘璟不会让他们占领并州全境,让他们独占一方,那可是有隐患啊!
夏侯尚默而无语,他对毛玠的分析不以为然,这毕竟只是毛玠的猜测,刘璟的王者心思岂是他们能度量,如果毛玠的方案是建立在他的猜测基础之上,那夏侯尚宁可不采纳。
毛玠也意识到夏侯尚的抵触清楚,他笑了笑道:“是我走题了,我的方案和这个无关。”
“愿听军师方案!”
毛玠意识到夏侯尚是一个很实用之人,不会去猜测汉军的战略战术,而只是根据眼前的形势来做决定,既然如此,他就不能讲得太深奥,必须要实用易懂。
想到这,毛玠笑道:“我们粮食不足,汉军应该也知道,我们打算去平阳郡运粮,汉军也能想到,但我们的方案必须是汉军所想不到。”
夏侯尚顿时了精神,急忙道:“具体是什么方案呢?”
毛玠拾起木杆指向了太原北部的九原县,“目前在并州北部依然有数万匈奴人,春天他们去北方放牧,而到了冬天,他们就会南下躲避风雪,在九原县和盂县至少有两万匈奴人,他们没有军队护卫,他们手中至少有数百万头牛羊。”
不等毛玠说完,夏侯尚顿时反应过来,激动得拳掌相击,“我怎么没想到呢?数百万头牛羊啊!足够我军队坚持一年了。”
毛玠微微笑道:“保存牛羊肉很简单,在盛夏时我们也有冰窖,把杀好的牛羊肉放在冰窖内,放两三年都没有问题,这样一来,都督就不用再派兵南下,不过作为迷惑汉军,我倒建议各派一军前往平阳和壶关。”
说完,毛玠看了看夏侯尚,见他似乎还有点犹豫,毛玠知道夏侯尚是在担心井陉的安全,便笑道:“至于井陉那边,若张郃守不住井陉关,便可东撤再守苇泽关,甚至还可以再东撤守土门关,总之,只要张郃不投降汉军,汉军就不会轻易打通井陉,等汉军南撤时,我们再和张郃内外配合,重新夺回井陉,都督以为如何?”
毛玠的建议让夏侯尚连连点头,不仅是夺取匈奴人牛羊的计策极妙,而且夏侯尚也知道,井陉那边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靠张郃来稳守,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案,至于突袭壶关逼汉军退兵,根本就不可能,汉军在壶关怎么可能不屯集重兵防御。
他当即立断道:“就依军师之策,我亲自率军北上九原县。”
当天晚上,夏侯尚命令两名校尉各率二千军扮作五千军队,奔赴平阳郡催粮,并前往壶关突袭汉军后勤重地,而夏侯尚则在大雪的掩护下率领一万军队北上盂县和九原县,准备抢夺匈奴人的牛羊。
.........
井陉关城头上,张郃注视着汉军大营,此时大雪已经停止,城墙内外被厚厚的大雪覆盖,在阳光照射下,雪白得刺眼。
张郃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他在这里已经观察了半个时辰,他发现汉军大营内十分安静,虽然有军队在活动,但始终不超过千人。
“奇怪啊!”张郃自言自语。
“将军发现了什么?”旁边几名牙将问道。
“你们看汉军营帐!”
张郃远远指向汉军大营道:“按照常理,一场大雪结束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清除大帐上的积雪,否则积雪成冰,很容易压塌大帐,但汉军大营内却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人清除积雪,这不是很奇怪吗?”
张郃的提醒使众人都发现了异常,确实如此,尽管四周有汉军士兵巡哨,但汉军大营内却异常安静,就算汉军保持低调,也不至于连大帐积雪也不清除。
此时,众人都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毕竟一天一夜的大雪遮蔽了城头的视线,谁也不知汉军大营内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让我去试探一下吧!”一名牙将忍不住请令道。
张郃没有吭声,他只剩下三千军队,如果汉军是使诈,诱引他们出城攻击汉军大营,他派出的军队就回不来了,这对本来就兵力很少的井陉关将是一个沉重打击。
张郃摇了摇头,“不要着急,再等一等,继续观察汉军动静。”
整整一天,张郃都没有离开过城墙,到了黄昏时分,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汉军大营已是一座空营,绝不是什么诱兵之计。
关隘城门大开,张郃率两千曹军从城内杀了出来,直扑汉军大营,在四周巡哨的汉军士兵见曹军杀来,纷纷撤离奔逃。
张郃也不管这些汉军巡哨士兵,他率军冲开了汉军大营,张郃的判断并没有错,汉军大营确实是一座空营,空空荡荡,没有一个汉军士兵。
但就在这时,四周鼓声大作,张苞和关兴各率五千军队从两边杀出,为首一千骑兵速度极快,战马在雪地中疾奔,他们冲到关城前,截断了张郃的退路。
张郃大吃一惊,率军从军营内杀出,却一万汉军团团包围,一片弩机声响,数千汉军乱箭齐发,曹军士兵躲闪不及,顿时死伤无数,惨叫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战场上再次安静下来,数千汉军士兵一起举弩,冷冷对准了一千余曹军,诸葛亮在军中出现了,他远远高声喊道:“张将军,事到如今,为何还不投降?”
张郃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和伤兵,又看了看他的部下,个个惶惶然,斗志全无,他不由长叹一声,下令道:“弃械投降!”
士兵们纷纷放下了武器,脱去盔甲,张郃翻身下马,伏地大喊道:“张郃愿降!”
........
第1119章 诱军出城
其实张郃的判断并没有错,他怀疑汉军主力已经悄悄撤离井陉关,杀向太原,如果是那样,太原危矣,但只派少量士兵去打探,又必然会被汉军巡哨拦截。
在张郃观察一天后,他已确认自己判断无误,才亲自率军杀向汉军军营,尽管他的判断没有错,但他还是中了诸葛亮的计中之计,诸葛亮是分出三万军杀向太原,却又留下一万军队,埋伏关隘两边的树林内,张郃率军杀出,便落入了诸葛亮的陷阱,最终被包围,张郃走投无路,被迫投降。
张郃投降,井陉关的曹军也献关投降,使汉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井陉关。
但井陉关只是诸葛亮计中之计的第一环,而真正的重头戏却在太原,从一开始,诸葛亮便知道太原缺粮,他便集中兵力佯攻井陉,给太原城的曹军布下了一个圈套,然后借大雪掩护金蝉脱壳,三万大军疾速返回太原,和关羽率领的一万北上军汇合。
夏侯尚果然落入了诸葛亮的圈套,他按照毛玠的方案,亲自率一万军北上夺取匈奴人的牛羊,但在半路却被关羽率领的四万大军伏击,两军混战一夜,到天亮时,曹军终于全线溃败。
茫茫的雪原上,到处是奔跑的曹军士兵,但汉军却在四面八方布下了天罗地网,曹军士兵无处逃命,在汉军的追击下,曹军士兵纷纷跪地投降。
夏侯尚杀得浑身是血,他率领三百余亲兵杀出一条血路,向西面狼狈逃窜,四面都是一队队汉军在包围曹军逃兵,喊杀声震天。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晨曦朦胧,借着晨曦的掩护,夏侯尚得以不断突破汉军的收网,眼看就要杀出重围,可就在这时,前方冲来一支军队,大约三千余人,一杆猎猎飘舞的大旗上写着斗大的‘关’字。
夏侯尚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可能遭遇到了汉军主将关羽,他调转马头,便向南方奔去,企图逃脱对面汉军的关注。
对面杀来的军队正是关羽的队伍,关羽虽然跟随大哥刘备投降了汉国,但他始终心病难去,不肯为刘璟效力,刘璟也不勉强他,让他和张飞去河西及河湟视察各地汉军。
但随着关羽对汉军的了解渐渐深入,他心中的偏见也在一点点消除,他终于意识到汉军迟早会统一天下,这并不仅仅是汉军的强大,而且是一种精神气象。
汉国各地欣欣向荣,生产恢复,人民安居乐业,士兵训练踊跃,一个从军不久的新兵,在刻苦训练几个月后便能成为一名精锐士兵,这无论是曹军还是从前的交州军都办不到,这并不是什么训练手段,而是士气,斗志昂扬的士兵使新兵能迅速脱胎换骨。
正是汉国欣欣向荣的气象最终使关羽改变了心态,开始尝试着重新投入到新的仕途之中,但关羽也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刘璟便任命他为并州主将,和诸葛亮一起独战一方,这种信任使关羽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只是他喜怒不露于色,他不会表露自己的情绪,而是在并州全力以赴,配合刘璟的全盘战略布局,刘璟要求在年底前完成并州战役,打通前往河北的战略要道。
关羽便和诸葛亮商定了夺取并州的计中之计,利用曹军粮草不足的弱点,佯攻井陉,诱引太原曹军出城掠粮,诸葛亮的计策果然成功。
就在关羽率军在战场上巡查之时,他们却意外地撞见了曹军主将夏侯尚,关羽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夏侯尚,但对方有数百骑兵跟随,他便意识到这定是曹军的重要人物。
关羽催动战马,手提青龙偃月刀向曹军追来,后面三千汉军紧紧跟随,夏侯尚当然知道关羽的厉害,他更加心慌,不断鞭打战马,可就在这时,前方又出现一支拦截汉军,约千余人。
为首牙将见曹军不肯停下战马,不由大怒,喝令道:“长矛列阵,拦住他们去路!”
一千士兵迅速在雪地上列出长矛阵,拦住了夏侯尚骑兵的去路,而左边是一条宽达七八丈的旱沟,战马无法跨越,夏侯尚只得调转马头向右奔逃,却正好被关羽拦住。
关羽一摆青龙偃月刀,冷冷道:“下马投降,可免尔一死!”
夏侯尚哪里肯投降,他一咬牙,催马向关羽冲去,分心就是一枪,关羽勃然大怒,挥刀相迎,尽管关羽已五十余岁,但他勇烈不减当年,战不三合,关羽反手一刀,正劈中夏侯尚的后颈,‘扑!‘的一声,夏侯尚人头飞起一丈高,脖腔内鲜血喷出,战马奔出几步,尸体便从马上栽下。
关羽杀了夏侯尚,一挥手,冷冷令道:“杀!”
数千汉军一拥而上,将夏侯尚的三百亲兵包围,一阵杀戮,只片刻,三百亲兵全部被汉军杀死,无一活口。
关羽用刀尖挑起夏侯尚的人头,细细看了片刻,不由冷笑了一声,“有此人头,看太原城还能守到几时?
........
夏侯尚率军离开太原城北上后不久,军师毛玠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的感觉来自于斥候的报告,太原城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如果说,他的斥候发现附近有汉军巡哨,他倒不担心了,这才是正常现象,就算汉军全力攻打井陉,也不会对太原城视而不见,居然没有任何汉军监视太原城,这就有点反常,只有一种可能,汉军刻意离开了太原城。
整整一夜,毛玠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天亮后,开始有败兵出现在太原城下,毛玠几乎要崩溃了,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
北城墙上,一名逃来的牙将对毛玠泣道:“昨晚四更时分,我们在北面三十里外的榆树岗被数万汉军包围,尽管夏侯将军率领兄弟们拼死和汉军激战,但寡不敌众,天快亮终于被汉军击败,兄弟们四散突围,卑职装死才逃过汉军的搜捕。”
毛玠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半晌,他稳住心神问道:“夏侯将军呢?”
“卑职只听说他被关羽率军追赶,最后结果如何,卑职也不知。”
毛玠心中忧虑,夏侯尚竟然被关羽追赶,他还可能逃脱吗?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咚!咚!’的战鼓声,声如闷雷,仿佛在远方云端之上。
毛玠脸色刷地惨白,起身向城垛走去,城头上的曹军士兵纷纷被惊动,一起涌向城头,只见远处出现了一条黑线,渐渐向城池逼近,越来越近,黑线变成了一幅巨大的黑色地毯,旌旗招展,铺天盖地,后面是黑压压的士兵,长矛如林,盔甲闪亮,在白雪覆盖的原野上格外的杀气腾腾。
毛玠倒吸一口冷气,这至少有五万大军,而太原城内守军只剩下一万人,如果汉军强攻太原城,他们能守得住吗?
主将夏侯尚生死不明,副将郭淮跟随夏侯惇去了邺都,另一名副将张郃又被派去守井陉,城内只有三名校尉,都不是能独挡一面之将,只有他毛玠能统领全局,但他毕竟是谋士,出谋划策在行,让他率军守城,他的能力就远不如夏侯尚了。
毛玠只得硬着头皮令道:“杨将军和卢将军部防御北城,赵将军率部守南城,东西两城各留三百人巡视,暂不用布防。”
毛玠凭着直接指挥,汉军的兵力也并不多,一定会集中兵力进攻北城,南城也有可能,但东西两边由于地形影响,估计汉军不会攻打。
这时,校尉杨林跑来对毛玠道:“军师,投石机如果部署?”
毛玠一怔,回头看了看身后高大的投石机,他心中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北城头上四十架重型投石机,每部投石机需要一百人挽发,那就要四千人,可他一共只有一万守军,哪里能分出兵来,就算是临时征用民夫,但也需要训练才能用,已经来不及了。
毛玠想了片刻道:“只用二十部投石机,发射巨石,汉军杀进百步后,就放弃投石机。”
“遵令!”
杨林行一礼,转身匆匆而去,这时,旁边一名士兵上前低声道:“军师,汉军派来一名使者,要不要见?”
毛玠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带上来!”
很快,一名文士被士兵领了上来,文士上前躬身施礼道:“汉军兵曹从事张洪奉关将军之令来见毛军师。”
“你有什么话要说?”毛玠冷冷道。
张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曹军士兵,士兵连忙将一把剑递给毛玠,毛玠心中一阵急跳,他认出了这把剑,这是夏侯尚的佩剑,居然在汉军手中,难道
张洪也不隐瞒,坦率地说道:“夏侯尚已死在乱军之中,太原城外再无曹军,张郃将军也归降了汉军,只剩下太原城,关将军希望毛军师能看清大势,不要再让无辜士兵丧命,早日归降,以得身后之名。”
毛玠惨然一笑,夏侯尚果然阵亡了,他半晌才缓缓道:“你回去转告关羽,忠臣不侍二主,我毛玠虽才疏学浅,手无缚鸡之力,但至少我还有尊严和气节,他愿与他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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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0章 攻克并州
关羽着实没有想到毛玠竟然如此决断,绝不投降,奋战到底,这倒让关羽对毛玠生出几分敬意,他知道毛玠心里很清楚魏国的状况,太原已孤立无援,不是在围困中灭亡,就是在激战中攻破,但毛玠依然不肯投降,只能说明他要尊严和气节。
尽管关羽心中敬佩毛玠的气节,但曹军拒不投降也令他深感无颜,关羽已微微动怒,这时,关平上前行礼道:“孩儿愿率军攻打头阵,攻克太原城!”
关羽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吾儿可率一万五千军进攻北城!”
旁边吴班也抱拳道:“重甲步兵愿助小关攻城!”
关羽并不想让重甲步兵攻城,重甲步兵训练不易,一般用来对付骑兵,就算攻城也是用在非常艰险的雄关要隘,而太原城虽然高大坚固,但守军不足,还是比较容易拿下,用重甲步兵有点杀鸡用宰牛刀的浪费。
但吴班态度很坚决,他知道立功的机会已不多,他们必须要抓住每一次的立功机会,而且汉王殿下派他们来并州,也就是希望他们在并州战役有所作为。
吴班看出关羽的犹豫,又再次躬身道:“重甲步兵愿出战攻下太原,恳请关将军允诺!”
关羽终于被吴班的执着打动了,他点点笑道:“既然吴将军坚持,那重甲步兵就在第二轮攻城时出战!”
吴班大喜,“多谢关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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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终于爆,城头上所有曹军都投入了战斗,两千曹军挽射二十架重型投石机,巨大的投石机高约三丈,长长的臂杆后挂着石兜,由百人挽动,可将近百斤的巨石抛出三百步外。
曹军士兵目光紧张地注视着黑压压敌军冲上,一架架云梯站满了准备攻城的汉军士兵,敌军已经进入三百步内了,这时城头上鼓声大作,牙将一声令下,“射!“
太原城头的二十架投石机同时动,长长的臂杆挥出,将**十斤重的巨石凌空抛出,二十块巨石在空中旋转,呼啸着砸向密集的人群。
‘轰!‘巨石砸入雪地,在人群中翻滚,染红的雪沫腾空而起,十几人被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接二连三的巨石砸进人群,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片。
‘咔嚓!‘一座云梯被砸中,云梯折断成数截,云梯上攀附的数十人纷纷掉下,呼啸而来的巨石砸向云梯,汉军云梯制作精良,有做工精湛的铰链和楔合,但云梯依然挡不住巨石的冲击。
短短百步,就有十架云梯被巨石砸毁,但还是有五十余部云梯渐渐逼近城墙。
天空中,一块块巨石在翻滚,呼啸着砸向地面,短短一刻钟时间内,投石机便动了四轮,八十块巨石砸向敌群,造成近七百人伤亡,但汉军并没有止步,他们奋勇争先,很快便冲进了弓箭射程内。
城上曹军箭如雨,四千支兵箭密集地射向敌军,兵箭是守城而用,比骑箭长而且粗重,从高处射下,会带着自身的重量射向敌军,杀伤力极强。
汉军举盾相迎,汉军有两种盾牌,一种是蒙着双层牛皮的圆盾,坚固结实,轻便易携带,由汉军主力使用,几乎每一个士兵都有一面这样的盾牌。
而另一种是重盾,盾板厚实,盾面巨大,可以遮挡全身,也能抗拒三十步外的军弩射击,重盾一般由重盾弩军携带。
三千重盾弩军在城下用重盾立下遮挡,举重弩向城头射击,尽管城头上的曹军士兵也有盾牌防御,但他们的盾牌抵挡不住重弩强劲的弩箭,不少盾牌被箭矢射穿,盾牌后的曹军被重箭射死,一片片的士兵惨叫着摔下城头。
云梯渐渐已逼近了城墙,数百士兵猛地向后拉拽绳索,一架六七丈高的云梯被拉拽挺起,云梯上攀附着数十名汉军士兵。
‘轰!‘的一声巨响,碎冰四溅,第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头,紧接着三十余架云梯先后搭上了城头,数千汉军士兵如蚁群般冲上,用刀砍、用长矛捅、用箭射,拼命冲上城头,城上箭如密雨,滚木礌石如雹子般砸下,刀劈矛捅,血肉横飞。
曹军士兵用长叉叉住云梯向外猛推,一架长长的云梯被推出,向后翻到而下,云梯声一片凄厉的叫声。
随着城下的汉军重弩盾军士兵开始反击,箭如密雨,射向城头,不断有曹军士兵被射中,惨叫着从城头上摔下,伤亡逐渐加大。
正面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城上城下箭如密雨,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墙,汉军士兵变得血腥疯狂,不顾性命向上攀爬。
他们一手举着盾,一手用长矛和刀和曹军激战,头顶上一块块巨石砸下,总有几名士兵惨叫着摔下云梯,但立刻又有人蜂拥而上。
曹军士兵从两边射箭,兵箭犀利,直透皮甲,云梯上一串串的汉军士兵被射中摔下云梯,但很快,汉军士兵不再管头顶,将盾牌防护两侧,中箭的汉军士兵渐渐减少。
城头上,每一架云梯前都有数十名曹军在和汉军激战,在城西的一座云梯上,关平手执盾牌和大刀,他已经杀红了眼,他率领数十名汉军士兵在和城头上汹涌的曹军激战,他们面对夏侯氏的精锐之兵,个个体格高大,粗壮如牛,手执盾牌,挥动长刀和利矛。
长矛冲刺,战刀劈砍,厮杀血腥,云梯上一名汉军士兵被砍中额头,血涌如注,仰面翻下城头,另一名汉军士兵从后面挥动长矛冲上,长矛刺穿曹军胸膛,将他挑下城去......
关平用盾牌顶开曹军,第一个跳上城头,霎时间,数十支曹军的长矛从四面刺来,关平大喝一声,挥动大刀,连杀十几名曹军士兵。
关平冲上城头,使曹军的云梯防御出现了一个缺口,被压制在云梯上汉军士兵抓住了机会,霎时间,十几名的汉军士兵跟随关平冲上了城头。
而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侧面射来,关平措不及防,被一箭射中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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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平受伤,被士兵们救下城去,汉军的攻势也随之受阻,可就在这时,汉军大营内沉闷的鼓声再次响起,五千重甲步军终于投入了战斗,高耸的巢车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赤旗飞扬。
城头上,毛玠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他也顾不上南城的防御,嘶声大喊道:“从南城再调两千来支援北城!”
毛玠下达了集中兵力命令,原本在南城防御的三千曹军又被调回两千军,加入到争夺北城的激战之中。
二十余部身形如巨人般巢车被犍牛拉动,一步步向太原城头驶去,五千重甲步兵跟随在巢车后面,他们手执斩马刀,步履缓慢而沉重。
此时太原城外的护城河已经结冰,被汉军铺上了木板,曹军将一桶桶火油从城头抛下,火箭点燃了火油,到处是烈焰腾空,浓烟笼罩着太原城墙。
此时太原城八成的守军都集中在北城,其余三面城墙都兵力空虚,汉军完全可以从其余三面城墙进攻,但关羽也横下一条心,他就要从北城攻破太原,让汉军凭借强大的战斗力夺取太原城。
攻城的汉军已投入两万五千人,城墙下,一万五千汉军弓弩手箭如雨,铺天盖地的箭矢压得曹军士兵抬不起头,连曹军投石机也被迫中止,曹军士兵纷纷伏地,躲避汉军强大的箭阵。
此时汉军普通士兵基本上已停止进攻,他们推动巢车,组成盾墙,掩护巢车和重甲步兵的前进,所有汉军都成为重甲步兵的助攻,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支汉军最强悍的军队身上。
毛玠声音已经嘶哑,喊不出声音,但他也知道汉军最猛烈的攻击即将到来,他压低声音指着远处如巨人般的巢车小声令道:“迎战巢车,绝不准汉军登城!”
此时城下的箭矢渐渐消失,曹军士兵又纷纷起身,他们迅集结,手执长矛战刀,准备迎接巢车内汉军士兵的冲击,二十余架巨大的巢车终于抵达了城头,五千重甲步兵是第二波攻击,在巢车内已经有一千名汉军士兵站在每一座巢车的攻城平台上,等待着出击的一刻。
二十余架巢车终于靠上了城墙,巢车顶端站台前方的巨大木板落下,搭上城头,形成一道空中桥梁,攻城平台上的五十名汉军士兵挥舞战刀,汹涌冲向城头,在他们身后,从楼梯爬上的重甲步兵正源源不断涌现出来。
一个上午的鏖战,城头上死尸累累,双方死伤惨重,汉军五万大军已经压上三万人,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他们渐渐开始占据上风。
已经有二千近两千重甲步兵冲上城头,和曹军在城头上鏖战,重甲步兵战斗力极为惊人,他们二十人一排,列队推进,长长的斩马刀下,曹军士兵伏尸累累,血肉横飞,杀得曹军节节败退。
随着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冲上了城头,曹军渐渐败局已定。
“军师快走,城头已守不住了!”一名曹军士兵飞奔来报告。
毛玠猛地抽出宝剑,大步向汉军最密集之处走去。
城头上还有最后的三千曹军士兵,尽管他们都是精锐的老兵,但面对汉军重甲步兵血腥的厮杀,面对成堆成堆肢离破碎的同伴尸体,他们终于被死神吓退,开始恐慌,纷纷掉头向城下逃去。
“军师,快走!”几名士兵向毛玠大喊。
毛玠见大势已去,他嘶哑着声音大喊:“所有士兵全部撤离城头!”
毛玠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数千曹军士兵终于士气崩溃,丢盔卸甲向城内奔逃,甬道上挤满了争先恐后奔跑的曹军士兵,十几名士兵在奔跑中被挤下城墙,惨叫着掉下城去。
这时,汉军胜利的号角声吹响,城门已打开,数万汉军如大潮奔涌,杀进了太原城内,毛玠长长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他猛地横剑向脖子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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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失守,意味着曹军在并州的最后一座堡垒的攻克,也意味着汉军夺取了整个并州,并打开了通往河北的战略要道,十天后,刘璟亲率十万大军抵达太原。
汉军在太原休整三天,刘璟便率领十三万大军穿过井陉要道,向河北挺进,而此时,邺都城内已生了惊天大变。
第1121章 惊天之变
从中原大战结束后的几个月时间里,邺都两派已形成了一种极度微妙的平衡,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这种平衡也包括青州的力量平衡和汉军的进攻平衡。
可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必将会酿成惊天之变,而汉军在黄河全歼三万幽州军,便打破了邺都的平衡,遭受重大损失曹彰萌生了退意,不想再参与邺都的权力斗争,而与此同时,曹丕加封曹休为太尉、大都督,令其率军入邺都勤王。
局势仿佛在一夜之间骤然转变,从曹丕的极度不利开始转变为曹植方面不利,局势也变得紧张起来。
入夜,一辆马车在三百名骑兵的护卫下,缓缓靠近了冠云府,冠云府位于城南,现在是夏侯惇的临时官邸。
马车停下来,身穿黑色大氅、头戴金冠的曹植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府门前站满了侍卫,夏侯惇的心腹部将郭淮已等候多时,他见曹植到来,连忙上前行礼,“大将军已在内堂等候公子,请公子随我来!”
曹植点点头,跟随着郭淮快步走府内走去,内堂里灯火通明,点燃了几只火盆,燃烧正旺的木炭在盆中噼噼啪啪作响。
夏侯惇则负手站在墙边,久久注视着墙上的一幅地图,那是曹魏的势力范围图,现在只剩下青州、河北和并州三地,在中原也只剩下洛阳一座孤城,曹魏势力日渐衰落,不止何时才是最后的尽头?
夏侯惇低低叹息一声,这个混乱的局面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这时,堂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夏侯惇一回头,只见曹植在郭淮的引领下,快步走上内堂,夏侯惇收回了思路,慢慢转过身。
曹植快步上前施礼道:“参见二叔!”
“这么晚还让你来,是因为有重要事情生了。”
曹植一怔,“二叔,生了什么事?”
夏侯惇拾起桌上的一卷信轴递给曹植,“你自己看看吧!”
曹植连忙接过信轴打开,匆匆看了一遍,曹植顿时脸色大变,这竟是大哥曹丕写给曹休的亲笔信,不仅封曹休为太尉、大都督,还许诺封他为鲁公,要求他暂时放弃青州,立刻率青州军赶赴邺都。
曹植有些紧张地问道:“二叔这是从哪里弄到?”
“我派出的斥候拦截了曹丕前往青州的使者,但很遗憾,曹丕先后一共派三名使者,我只拦截到其中一人,另外两人应该已经到了青州。”
曹植半天才低声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夏侯惇想了想,又反问道:“你二兄的态度如何?”
曹植摇了摇头,“我已再三劝他,他坚持要返回幽州,最多再呆两天。”
曹植确实很沮丧二哥曹彰的态度,从一开始积极支持自己,现在又开始变卦,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三万幽州军在黄河被全歼,但更重要是,曹彰已经不太看好自己,他要留一条后路,便开始倾向于保持中立。
一旦曹彰撤军回幽州,而曹休率领三万军赶来,他和大哥曹丕之间的力量对比就变为两万对四万了,他们将处于下风,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
曹植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该怎么办?尽管他不断呼吁百官施压,要曹丕承担中原战败的责任,但至今为止,曹丕始终保持沉默,根本不理睬百官施压,这倒让曹植无计可施了。
曹植不安地向夏侯惇望去,他希望夏侯惇能拿定主意,夏侯惇之所以把曹植找来,就是为了最后破局,他可不是文弱书生,他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他有足够的决断力和魄力。
之前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他怕影响到魏公的病情,但从这两天铜雀宫的情报来看,魏公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时日不多了。
夏侯惇原本想在魏公去世后,再对曹丕动手,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拖下去,形势就会彻底反转了。
夏侯惇负手走了几步,冷冷道:“一旦曹休到来,我们所有人都将死无丧身之地,现在形势相当紧迫,容不得我们再拖延下去,必须立刻动手!”
“可是……”
曹植忍不住道:“大哥有一万虎贲军护卫,我们只有两万人马,现在二哥又不肯再出兵帮助我们,我担心。我们力量不足。”
夏侯惇摇了摇头,“不需要和虎贲军硬拼,关键是要快,一枪制敌,只要控制住曹丕,虎贲卫也就不足为虑了,事实上,我已经准备好,把公子请来,就是希望公子能安心在这里等候,明天天亮时应该就有结果了。”
曹植愣住了,他事先竟然一点都不知情,二叔居然准备好了,准备好什么?
“二叔”
不等曹植再说下去,夏侯惇便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用一种不容分辨的语气道:“这件事我不想再解释了,时间已不多,公子请安心等候,我自会安排好一切。”
说完,夏侯惇便转身而去,曹植忽然想起他还有最重要的话没有说,那就是怎么安置曹丕,那毕竟是他的胞兄,他可不想手足相残。
“二叔!”
曹植追上去,但夏侯惇已经走远了,两名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恭恭敬敬道:“为了公子的安全,请安心在这里等候。”
这一刻,曹植忽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傀儡,真正的曹魏继承人是夏侯惇,而不是他,不过,曹植也确实想不通,大哥曹丕手中有一万虎贲军,夏侯惇的机会在哪里?
.........
这两天,曹丕终于从几个月来的焦头烂额中渐渐走了出来,二弟曹彰在前天表态,他将保持中立,不再参与世子之争,不管曹彰是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中立,但至少自己面临的压力将大大减少。
与此同时,曹休也答应率领军队赶来邺都,一旦曹休到来,自己就将彻底翻身,这让曹丕看到了一线希望,他心中极为盼望曹休军队早日到来。
两更时分,曹丕已经睡下,忽然一阵低低的叫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世子!世子!”
“什么事?”曹丕睡意正浓,着实有些不高兴。
“王御医来了,有紧急事情要找世子。”
曹丕的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王御医是照顾他父亲的医士,他深意到来,必然由重要消息,曹丕翻身起床令道:“带他见我!”
曹丕穿了一件外袍向外屋走去,这时,王御医被侍卫领了进来,他向曹丕行一礼,急声道:“世子,魏公醒来了。”
“我父亲现在怎么样?”曹丕连忙问道。
“魏公就在刚才忽然苏醒了,神智很清醒,他急着要见世子。”
说到这,王御医又上前一步,附耳对曹丕低声道:“卑职怀疑魏公是回光返照,恐怕魏公已经不行了。”
曹丕一惊,他连声令道:“立刻备马车,去铜雀宫!”
曹丕心急如焚,他知道王御医说得对,父亲忽然清醒,急着要见自己,这必然是父亲的回光返照,是上天安排自己再见父亲一面,他走几步,又回头对王御医道:“烦请御医再去通知我二弟和三弟,让他们立刻赶来铜雀宫,另外,再去找钟繇,令他通知百官去铜雀宫。”
王御医答应一声,匆匆去了,曹丕已来不及换衣服,又穿上一件厚皮袍,便出门登上了马车,马车在三百虎贲骑兵侍卫的严密保护下,向北城门疾驶而去。
马车内,曹丕暗暗祈祷父亲能多坚持一会儿,最好能当着三兄弟和百官的面,直接任命自己为魏公,曹丕心乱如麻,他感觉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却又没有一点头绪。
北城门已被虎贲卫控制,城门缓缓开启,三百骑兵护卫着曹丕的马车冲出城门,向一里外的铜雀宫冲去,城门外原本是热闹的市集,但现在才三更时分,市集内还没有商贩,空地上被踩得稀烂的黑雪结了冰,寒风呼啸,冷彻骨髓,令马车内的曹丕也不由打了个寒战。
“快点,加快度!”
曹丕催促车夫加快车,他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他走得太匆忙,应该再等一等,让数千虎贲卫士兵陪同自己才对,这样出城,有点太危险了。
一念至此,曹丕忽然听见四周传来一片惨叫声,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支箭射透车窗,从曹丕额头前擦过,钉在车壁上。
曹丕忽然听见马匹的嘶鸣声,他只觉身子猛地一歪,头重重撞在车壁上,就在这时,一支狼牙箭透过车窗射入,正中曹丕的脖子,曹丕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马车内。
曹丕的车队遭遇到五千士兵的伏击,在密集的箭矢中,三百虎贲卫骑兵全部被射杀,四匹挽马被乱箭射死,马车倾覆在路旁。
片刻,郭淮率领数千余士兵从四面包围上来,数十名士兵爬上马车,拉开车门寻找,这时,夏侯惇也催马而来,他显得有点紧张,他早就买通了王御医,给曹丕传了假消息,他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
“找到没有?”夏侯惇问道。
郭淮连忙施礼,“回禀大将军,正在寻找!”
“大将军,找到了!”
几名士兵兴奋大喊,将身受重伤的曹丕从马车内拉了出来,曹丕浑身是血,生死不知,夏侯惇顿时长长松了口气,他不管曹丕死活,只要能除掉他,自己就成功了,夏侯惇激动地一挥手,“立刻撤离!”
数千士兵迅向西北方向撤离,不多时,北城门开启,大将许褚亲率数千虎贲卫骑兵冲了出来,他得到消息,曹丕出城去铜雀宫了,许褚担心曹丕有失,便亲自率领三千骑兵追了出来。
但许褚还是晚了一步,追出不到一里,他们便看见了满地的尸体和倾覆的马车,许褚呆了半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曹魏内讧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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