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兵临天下TXT下载兵临天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兵临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高月     兵临天下txt下载     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12章 汉国科举

    时间渐渐到了八月,酷暑已去,天气也凉爽下来,但长安城内人们的热情却异常高涨,万众瞩目的科举即将到来。

    此时来自天下各地近五万士子涌入长安,虽然人数比数年前的襄阳科举要少了很多,但质量却更高,经历了襄阳科举,一大半学识不够的士子便不再耗费钱米来凑热闹,相反,每一个来长安的士子都信心十足,坚信自己能上榜。

    尽管人数只有五万,但依然将长安的旅舍和酒馆挤得火爆,每一家旅舍中都住满了士子,甚至很多旅舍在院中也搭上棚子,棚子里摆满床榻,不少士子只有一丈长,五尺宽的地方,但依然挡不住他们对功名的渴望。

    姜维今年十七岁,他是作为陇西郡的士子来参加今年的科举,但事实上,姜维一直跟随赵云身边,是赵云的爱徒,他不仅武艺超群,同时也有极高的学识,堪称文武双全,虽然还很年轻,却不妨碍他谋求功名的决心。

    姜维并不是住在赵云府中,而是住在距离赵云府不远的王氏旅舍,在半年前,河西官员李文被黑衣人追杀,就是发生在这里。

    不过半年前发生的血案早已被人淡忘,王氏旅舍内客人爆满,原本只能住六十名客人的旅舍,竟硬生生塞进了两百人,全部都是前来参加科举的各地士子。

    大家住在一起,大家自然成了学友,姜维的客房内住了四人,除了他以后,还有一名来自常山郡的士子,名叫卢琮,据说是河北名士卢植之孙,另外两人皆来自吴郡,一个名叫顾翰,一个名叫张庭,两人是结伴而来,尽管他们不肯明言,但姜维还是猜到了他们的家族,吴郡三大世家中的顾氏和张氏。

    正所谓‘贵族传承权力,士族传承文化’,无论在汉朝还是在以后的很长一段历史中,文化都被掌握在士族手中,他们通过底蕴深厚的家学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俊才子弟,使家族能够延绵千年不断。

    而官府虽然也举办官学,但财力人力有限,远远不能和底蕴深厚的家学比拟,培养出来的学生不管在学识还是官场人脉都远比不上世家子弟,使他们在竞争中败北。

    尽管刘璟提出了公开科举,公平竞争,寒庶平等的原则,但程序虽然平等,可他们本身的素质却不平等,在公平的竞争中,寒门子弟还是争不过名门子弟。

    这也没有办法,世间本身就没有绝对的平等,很多所谓的平等也只是做个姿态罢了,哄一些不更世事的人相信。

    姜维和三名学友很快便熟悉起来,他更是和卢琮成为挚友,顾、张两人自成一个圈子,虽然平时交情不错,但掏心窝子的话却绝对不会对姜维说。

    这天晚上,顾、张两人出门饮酒未归,房间里只有姜维和卢琮两人在刻苦攻读,但卢琮发现姜维似乎有点心事重重,便低声问道:“贤弟好像有心事?”

    卢琮今年二十二岁,长姜维五岁,也比他更懂得人情世故,他知道姜维是赵云的徒弟,也得到汉王的特别资助,身份非同寻常,但卢琮却从不提及此事,他颇为关心姜维,见他今晚心神不安,便忍不住问他。

    姜维和卢琮成为了挚友,很多心事都不隐瞒对方,他低低叹息一声说:“估计这次科举结束后,汉军就要发动对江东的战役了。”

    “这么快,不是说明年春天吗?”

    天下人都知道汉军迟早要对江东作战,卢琮也不例外,不过他听说是明天春天,却不料从姜维这里得到了最新消息,他知道姜维身份非同寻常,一定有内幕消息,卢琮精神一振,也顾不得看书,满眼惊讶地注视着姜维。

    “我是听一个世叔所言,今年夏粮丰收,汉军提前备战,已经备战结束了,就等汉王下令出征,而我又听说汉王在这次科举结束后要启程去荆州视察,应该就是开战了。”

    卢琮点了点头,汉军攻打江东和他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但和顾、张二人就不同了,他又提醒姜维,“这可是机密军情,千万不要张扬,尤其不要让那两人知道。”

    姜维知道卢琮是指哪两人,他摇摇头道:“这话我只对你说,别人我绝不会乱说。”

    卢琮笑了笑又道:“其实呢!告诉他们也无妨,这两人的家族早就与孙权离心,他们是想在汉国谋取前途,所以才让子弟来长安参加科举,据我所知,不仅是吴郡和会稽郡的世家,就连建业也有不少大家族暗自派子弟前来长安参考,就连张昭”

    卢琮停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望着姜维,姜维果然惊得跳了起来,“不会吧!连张昭也派子侄来了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以为张昭会死守江东吗?”

    “可是他对汉军向来不满,就算另谋出路,他的子侄也应该去曹魏才对,怎么会来汉国?”

    “张昭虽然对汉国一向苛刻,但那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连我们卢家都知道让我来长安谋取仕途,难道他张昭还不懂吗?”

    姜维沉吟一下道:“可我没听顾、张两人说起过此事,他们也应该知道才对。”

    “他们两个知道屁!”

    卢琮不屑地撇撇嘴道:“那两人死抱着地域之别,不肯和外界接触,他们会有什么消息,你要注意一个叫王志的人,彭城郡士子,这个人就是张昭之侄,原名叫张志,特意改为王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连忙不再说话,各自看书,这时,门被推开了,和他们同住的顾翰和张庭二人走进了屋。

    顾翰笑道:“卢兄和姜贤弟吃晚饭没有?”

    姜维连忙笑着回道:“我们就在旅舍里吃了晚饭,没有出去。”

    “你们两个太认真了,整天看书,不了解外面的信息怎么行。”

    卢琮接口笑道:“莫非两位贤弟得到了什么消息,不妨说来听听!”

    顾、张两人坐下喝了口茶,张庭对他们道:“主考官已经定下来了,是尚书蒋琬。”

    卢琮和姜维都笑了起来,卢琮道:“如果是蒋尚书,那就要恭喜顾老弟了。”

    顾翰刚住进来时便对他们说过,尚书蒋琬是他们顾家家主的弟子,当年蒋琬曾经拜顾雍为师,顾翰当然是有点炫耀之意,没想到蒋琬居然当了主考官,他心中也忐忑不安起来,他若去找蒋琬,蒋琬会帮这个忙吗?他着实没有一点把握,况且现在去找也晚了。

    顾翰叹了口气道:“我出门时,家主吩咐不准我麻烦蒋尚书,所以我就没去,没想到居然是蒋尚书当主考,现在离考试只有十天,他们应该被隔离了吧!”

    姜维笑道:“确实有点可惜了,现在就算不隔离,他也不会见外人了。”

    “就是可惜了,而且还是糊名考试,他也不知道我姓顾,我后悔啊!否则蒋尚书一定会给家主这个面子。”

    卢琮摇摇头,“就算他知道也没有办法,这次和襄阳考不同,取消了面试,直接一考定前途。”

    顾张二人对望一眼,吃惊道:“卢兄此言当真,取消了面试?”

    “我也只是听人说起,应该明天就会公布。”

    顾张二人暗暗叫苦,他们还指望在面试之时,汉王看在他们家族的份上,录取他们二人,若早知道取消了面试,他们还出去喝什么酒?

    两人手忙脚乱,取出书卷,开始攻读起来,卢琮瞟了他们两人一眼,撇了撇嘴,又翻过身,自己看起书来

    十天后,汉国的科举在长安国子学和未央宫两地正式举行,来自天下各地的五万余名士子参加了这次规模盛大的考试,考试将考三天,试题分为贴经、做赋和策论三门,最终录取一百名士子,补充各地官员不足。

    事实上,五万参考的士子中,至少有一万人是国子学的学生,其余四万人才是来自天下各地的才俊。

    汉国对新官员的录用也并不仅仅是科举一途,另外还有国子考,也就是国子学生徒通过考核和考试后,也能入仕为吏,所谓考核也就是有没有曾经帮助官府安置难民等等诸如此类。

    通过国子考相对科举要容易得多,这种入仕方式叫做国子道,前提必须要从地方小吏做起,一步步熬资历升迁,但最高也只能做到从事或者郡丞,太守一级就没有资格了,必须要通过科举才能做到太守甚至相国。

    所以很多国子学的学生都不愿意参加国子考,而是参加科举,但对于天下士子而言,进国子学是他们的后路,就算考不上科举,但前三千名士子还可以选择进国子学,由官府提供食宿,不用他们花一文钱,进行为期四年的深造,中途还可以随时参加科举,何乐而不为?

    另外还有一条途径是从军,通过考核可以成为文职军官,也是一步步做上去,但可以不受等级的限制,最高可以当上军师,转而为相国,像司马懿、庞统、法正三名相国就是从军师转任而来。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人,成为军师基本不可能,最多也只能做到参军或者主薄一级,然后转为地方太守。

    像董允、刘敏、秦宓、周不疑等等,都是从军职转为文职,这是一条捷径,虽是捷径,却没有多少士子选择,因为一旦通不过文职考核,就得扛着长矛上前线打仗,对于读书人而言风险太大。

    更多人都愿意挤科举这座独木桥,五百人才能录取一人,千军万马在这座独木桥上血拼较量。

    半个月后,万众瞩目的汉国科举终于放榜了。

    ........

第1013章 再次东行

    汉国的中榜名单,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大部分中榜者都是各地的名门子弟,这也是名门子弟的优势所在。

    尽管有人怀疑科举有舞弊嫌疑,但主流的声音却认可这次榜单,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之事,寒门子弟不可能和名门子弟竞争。

    对于大多数寒门子弟,他们也渴望中榜,但他们更愿意接受现实,进入国子学读书。

    而放榜的第一名还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不是来自荆州或者益州世家,也不是陇西或者关中名门,而是来自河北常山郡,一个叫做卢琮的士子,据说此人是卢植的孙子。

    一时间,关于卢琮的各种猜测铺天盖地而来,有人怀疑他是因为同乡赵云的缘故而得以高中,也有人认为这是因为汉国要笼络河北世家,还有人神秘地四下传言,这次卢琮带了一万两黄金来长安。

    总而言之,自古文人相轻,谁拿到第一,必然要承受各种流言蜚语。

    天还没有亮,未央宫勤政广场上,一百名高中的士子都已沐浴更衣,换上了白色的峨冠博袍,聚集在广场上等候入殿。

    所有人的兴奋,充满了对未来的仕途的渴望,姜维快步走过人群,找到了卢琮。

    这次姜维高中第二十四名,虽然没有能进前十,但作为这次年纪最小的上榜士子,他也颇为引人瞩目,才十七岁,便科举中榜,让很多三四十岁的老士子为之汗颜。

    “卢兄!”姜维找到了卢琮,兴奋地远远向他打招呼。

    卢琮也看见了姜维,连忙走了过来,有些埋怨道:“我也在到处找你,还以为你没来,你到哪里去了?”

    “我换衣服稍微慢了一点,刚刚才好。”

    卢琮将姜维拉到一边,低声道:“我得到一个消息,这次可以自己选去向,可以去地方为县官,也可以留长安为书佐,还可以去军中历练,你打算去哪里?”

    “我打算从军!”

    姜维这个决定并不让卢琮奇怪,姜维本来就是赵云的徒弟,他选择从军很正常。

    “卢大哥,你呢?”姜维也问道。

    “我打算去地方为县官,虽然很多人劝我留在京中,可以认识更多人脉,可我一心想为民做点实事。”

    “前三名可以自选郡县,卢大哥准备选哪里?”

    卢琮低头沉思片刻,“我想去河西或者灵州,要么河湟地区。”

    姜维默默点头,他知道卢琮是一个有远大抱负之人,不会贪图眼前的利益,“我支持卢大哥的决定!”

    这时,卢琮又想起一事,低声笑道:“第三名叫王志,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事情吗?

    姜维点点头,他当然记得,王志真名叫张志,是张昭之侄,没想到他居然高中第三名,不愧是张氏名门子弟。

    这时,忽然有人喊他们,“卢兄,姜老弟!”

    两人一回头,却见顾翰挤了过来,他兴奋地笑道:“原来你们在这里!”

    顾翰这次考中第七十七名,也中了榜,可惜张庭却落榜了,考到两百名之外。

    虽然卢姜二人和他交情不是很深,但毕竟认识,又曾住在一起,他们二人也笑道:“恭喜顾兄高中!”

    “我是比不过你们,惭愧,陪添末榜。”

    顾翰又低声道:“听说可以自选去向,你们有打算吗?”

    卢琮和姜维对望一眼,皆摇摇头,“我们暂时还没有想好。”

    姜维问道:“顾兄的打算呢?”

    “我当然要留长安,这也是家族的期望,这次八名江东上榜士子都一致决定留在长安。”

    卢琮倒能理顾翰的决定,他们顾家在江东不缺名望,惟独在长安没有人脉,留子弟在长安,也是为了在长安逐步建立人脉。

    这时,远处有礼官高喊,“列队进殿!”

    百名士子纷纷列队,迎着晨曦,两支队伍进入了勤政大殿,为了避嫌,目前未央宫的三座主殿都没有正式启用,只是为了举办一些重大仪式才临时启用。

    今天百名中榜士子集体觐见,便启用了这座未央宫最大的殿堂,百名士子在礼官的引导下鱼贯而入,大殿两边坐着数十名汉国的文武高官,望着这些年轻士子,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在高高的台阶上,端坐着汉王刘璟。

    士子们已事先受过礼仪训练,他们一起上前行礼,“参见汉王殿下!”

    刘璟笑着摆摆手,“各位才俊免礼!”

    众人站直身体,刘璟起身走到台阶前,对众人缓缓道:“这次有五万人参加科举考试,最后却只录取百名,五百人中只有一人中榜,你们都是人中俊杰,是最优秀的士子,也将成为我汉国的栋梁,在汉国,你们会有机会一步步走向成功,但也可能没落,一切都在于你们自己的努力。”

    说到这,刘璟一招手,两名名三十岁左右的官员从旁边走出,向刘璟行一礼,刘璟指着他们道:“左边这位是刑部左丞崔实,是当年襄阳科举第一名,右边这位是御史中丞荀志,也是当年襄阳科举第七名,相信大家都听说过,短短五六年时间,他们便成为了两千石高官,他们做过县官,当过郡丞、太守,去各地巡视监察,尽管资历不深,但他们却凭着卓越的政绩一步步高升,最终成为汉王最年轻的二千石高官。”

    摆在眼前的榜样让众士子们的热血都要沸腾起来,他们都渴望着自己也能像崔实、荀志一样,仅用五六年时间便走上高官之位。

    刘璟又笑道:“崔、荀两位使君虽然是襄阳科举中的佼佼者,但并不意味着别人就混得不好,事实上,在襄阳科举录取的一百二十人中,只有三十余人还在县令之位上徘徊,其余八十余人担任了郡官甚至太守,各位和他们一样,都面临着我大汉王朝中兴的机会,只要你们努力奋发,清廉律己,就一定会获得成功。”

    众士子激动得一起鼓起了掌,他们激动得甚至要高喊起来。

    ........

    接见了中榜的士子,刘璟回到了自己官房,尽管他对这次科举很关心,但现在他更关心的却是出兵江东,现在是八月初,他们必须要在新年前结束江东战役。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必须要尽快行动了,回到官房,刘璟立刻将尚书省众相国找来,连同中书省左右丞一起参与了商议。

    议事堂内,众人济济一堂,刘璟取出一份快报对众人道:“这是黄忠从柴桑发来的加急快报,目前七万大军已集结完毕,连同部署在建业北岸的两万汉军和会稽郡的一万军队,一共十万大军,灭亡江东的时机已成熟。”

    司马懿也起身对众人道:“根据我们从江东得到的消息,几个月前孙权为应对危机,再次征兵三万,又强征十万民夫挖掘江南运河,税赋沉重,江东一片萧条,将整个江东惹得天怨人怒,民心不附,逃亡会稽郡的民众不计其数,豫章和九江两郡都表示愿意归附汉国,我们不能再允许江东继续衰败下去,否则就算统一,也会成为我们的负担。”

    众人都已明白刘璟灭亡江东的决心,不是他们能阻拦,这时蒋琬起身道:“虽然我们财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今年各地夏粮丰收,官府粮食都有了一定的储备,目前荆州已调集二十万石粮食至柴桑,还有占领江东后需要至少二十万石来维持安抚,如果考虑到秋粮的收成,我们基本上可以应付这次江东战役,另外,江东战役不必合肥战役,我们也不会耗费太多的阵亡将士抚恤,关键是战役不能拖到明年春天,否则会对江东的民生恢复带来极大影响,我们或许就会支撑不住。”

    刘璟对众人笑道:“事实上,合肥战役我只要两三个月就能结束,只是为了拖垮曹魏,才延续半年多时间,而江东则恰恰相反,我们已经在江东打下了极好的基础,我可以向诸位保证,两个月内结束江东战役。”

    众人都笑了起来,徐庶却有点担忧道:“殿下一定要亲自出征吗?或许让黄忠和甘宁两位将军就能灭掉江东。”

    刘璟摇了摇头,“他们虽然在军事上可以击败江东军,但在政治上他们却无法稳住江东,我从前就说过,夺取江东并不难,但要让江东心悦诚服地归顺汉国,就必须由我亲自出马。”

    .........

第1015章 太湖夜袭

    为了应对汉国对江东的威胁,孙权不仅不惜一切代价备战,而且也希望获得外面的援助,他派人向曹操求援,恳求曹军派兵攻打南阳或者江淮,转移汉国对江东的威胁,但曹操却以国力困乏为由,婉拒了他的请求,随即传来曹刘联姻的消息,孙权也对曹操绝望了。

    他随即又派人去交州,希望和刘备结盟,两家共同对抗汉军统一南方的步伐,为此他又让诸葛瑾给诸葛亮写信,希望能说服诸葛亮。

    但交州那边却没有任何消息,诸葛亮似乎也没有回音,这让孙权心中有点着急了,而就在前两天,孙权得到密探的禀报,诸葛瑾将次子诸葛乔秘密送去了交州,这便让孙权对诸葛瑾生出疑心,派人日夜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诸葛瑾连忙躬身道:“启禀吴侯,暂时还没有消息。”

    孙权却不信他的话,若诸葛亮没有回信,诸葛瑾怎么会把儿子送走?孙权冷笑一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怎么会没有消息呢?诸葛都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饶是诸葛瑾为人宽厚,脾气极好,但此时他也无法忍受吴侯对他的怀疑,胀得满脸通红,“微臣跟随吴侯也有十五年,忠心耿耿,吴侯为何要怀疑微臣?”

    “那你告诉我,你的次子去了哪里?”孙权索性将话挑明了,目光冷冷地望着他。

    诸葛瑾浑身一震,原来吴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也索性实话实说,“我弟诸葛孔明成婚近二十年,膝下只有一女,苦无子嗣,他几次写信给我,希望我能将次子乔过继给他,我也答应了,所以便在两天前,将次子送去了交州,过继给兄弟为子,这是我的私事,吴侯为何如此关注?”

    “哼!他若没有信来,你怎么此时将儿子送走,你还说诸葛亮没有消息?”

    “回禀吴侯,吾弟确实没有消息,我将儿子这时送走,是因为”

    “因为什么?”孙权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诸葛瑾深深吸一口气道:“因为我知道汉军在柴桑备战,若再不送走,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孙权顿时勃然大怒,拍桌子喝道:“你是说,我江东要灭亡了吗?”

    “臣绝无此意!”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孙权咆哮如雷般吼道。

    旁边张昭也吓得胆战心惊,他还从未见过主公这般对臣下怒吼,他急忙劝道:“主公息怒,诸葛都护一定是担心长江航道封锁,而走6路,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十分危险”

    孙权也渐渐冷静下来,他又坐下,张昭一句话提醒了他,难道交州没有消息,是因为汉军封锁了航道的缘故?

    其实孙权也相信诸葛瑾说的实话,将儿子过继个诸葛亮是他们兄弟之间早已决定之事,只是孙权恨诸葛瑾这个时候把儿子送走,明显是在暗示江东将不保,让他没有了面子。

    孙权狠狠瞪了一眼诸葛瑾,令道:“你退下吧!”

    诸葛瑾也阴沉着脸施一礼,转身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孙权和张昭两人,孙权长叹一声道:“军师,汉军出兵在即,我该如何是好?”

    张昭沉吟片刻道:”当年吴侯出兵武昌,击杀黄祖,数万荆州军全军覆没,只剩柴桑一座孤城,兵不到万,将不过几员,与我们相敌无疑是以卵击石,但刘璟却居然以弱胜强,击败了我们,还有赤壁之战,曹操挟横扫北方之威,亲率数十万大军南征,却最终敌不过孙刘几万联军,可见战场之上并没有绝对的强胜弱败之说,江东今日之弱,弱不过当年的柴桑,汉军今日之盛,盛不过当年的曹军,柴桑孤城尚可逆转,曹军强大一样败北,吴侯又何必妄自菲薄,自绝信心呢?”

    张昭一席话使孙权豁然醒悟,他拔出剑咬牙切齿道:“我宁可战至最后一刻,也绝不会不战而降!”

    尽管柴桑尚没有出兵,但战争之火却悄然在江东内部点燃,夜里两更时分,乌云笼罩着一望无际的太湖水面,水面上风急浪高,渔船也不敢入湖捕鱼。

    而这时,一支由三十艘千石战船和七十艘百石快船组成的船队正在波涛万顷的太湖中向东航行,风急浪高,船只剧烈起伏,但它们却没有被打翻的危险,船队顺风而行,行驶得异常快平稳,丝毫没有偏离航向。

    在为千石战船的船头,水军大将沈弥手执铁枪,目光坚毅地注视着前方水面,他是芜湖和濡须口的主将,率领五千士兵和三百艘战船驻守,在溧水的太湖河口,也有一千士兵和几十条战船,尽管驻兵不多,却牢牢控制着溧水和西太湖。

    就在昨天下午,沈弥接到了甘宁的命令,令他出兵摧毁江东的造船工场,江东在东太湖秘密建造战船,瞒不过汉军的耳目,沈弥了解造船工场的一举一动,知道江东已造出了三十余艘名为商船,实为战船的千石船只,就停泊在造船工场内。

    沈弥在接到命令后,便立刻率两千军出征,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他们已渐渐抵达了江东造船工场,造船工场位于东岸的一处湖湾内,湖湾名叫横湾,水面足有千顷,有一条深水河直通胥江。

    水湾外面有一座小岛,岛上驻扎有五百江东士兵,可以随时阻拦渔船进入水湾,同时也是岗哨,监视太湖水面,一旦有敌情,便可点燃烽火通知水湾内的船只撤退。

    汉军船队在三更时分抵达了横湾,此时湖面上愈加黑暗,在三百步外已看不清水湾外的小岛,只隐隐看见一个棱廓。

    “将军,紧贴着北侧航行,岛上看不见我们!”一名太湖渔夫小声地对沈弥道。

    沈弥点点头,他也看出小岛两边水道宽窄不等,北面要比南面宽得多,不过也只能快船进去,他们的千石战船进水道必然会被现。

    倒不是害怕小岛上驻军攻击,而是担心岛上点燃烽火,让水湾内的江东战船逃掉,沈弥立刻下令,“大船停航,快船靠北侧岸边航行!”

    船队向东北方向驶去,大船在远离小岛数里外抛锚停驻,七十艘百石快船则紧靠着北岸缓缓而行,北面水道宽三百步,在沉沉夜幕笼罩下,快船队在三百步外航行,小岛上的守军根本无法现。

    江东造船工场内灯火通明,四周插着数十支高达两丈的火炬,火光熊熊,将工场照如白昼,近千名各地征来的船匠正忙碌地打造战船,一队队士兵在四处巡逻,戒备森严。

    江东有丰富的造船经验,他们知道用一年的时间根本无法造船千石大船,仅准备龙骨就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半年时间,他们最多造一些百石小船,但靠百石小船是无法和汉军抗衡,只有千石战船才能和汉军一战。

    但江东自有办法,他们将数十艘大商船全部拆除,利用它的龙骨和船板重新建造,这样便能在短时间内造出数十艘千石战船。

    这是江东水军最后的本钱,如果失去这数十艘战船,江东最大的水军优势将彻底消亡,为了保卫造船工场,孙权不惜派出五千军队驻扎在这里。

    步骘也在工场中巡视,他得到了吴侯的飞鸽传信,刘璟已经离开长安,战争即将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便命令工匠昼夜施工,务必在十天内造出一艘三千石的主船。

    这艘三千石的主船已经完工了七成,船体已完成,工匠们正在进行内部处理,以及准备桅杆和船帆,如果昼夜不停施工,最多五天他们便可完成这艘主船,说不定还能再造几十艘百石船。

    “大家都辛苦了,抓紧时间完成船只,我会加倍给工钱!”

    步骘不断地鼓励工匠们,给了他们丰厚的许诺,使工匠们更加卖力工作。

    就在这时,西面的水面上传来一片叫喊声,步骘一怔,问周围的士兵:“生了什么事?”

    士兵们都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生什么事,忽然,冲天火光腾空而起,鼓声、喊杀声大作,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奔来大喊道:“启禀长史,有敌军进来放火了。”

    步骘大吃一惊,急问道:“有多少敌军?”

    “具体不知,但全部是敌军的快船,可能有数千人。”

    步骘大急,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来了,他随即喝令道:“命令所有军队上去迎战!”

    五千江东军都没有休息,在步骘的命令下,江东军士兵纷纷向湖边杀去,他们虽然人数众人,可以阻止汉军登6,而他们却无法阻止大火的蔓延,大火越烧越猛,已吞没了半个造船工场,工场内一片混乱,千余船匠丢下活计没命地奔逃,江东士兵也纷纷逃回,向工场外面奔去。

    “长史,快撤!”

    几名亲卫架起步骘,向工场外面撤去,很快,火势冲天,浓烟滚滚,眼看已经完工的三千石主船也被大火吞没了,步骘忍不住长叹一声,可惜啊!还是晚了几天。

    但他并没有顿足捶胸,而是庆幸地了松了口气,就在他接到吴侯飞鸽传信后,他便立刻命令三十几艘千石战船撤入内河,防止汉军偷袭。

    步骘的判断并没有错,汉军果然来了,尽管烧毁了尚未完工的主船,令他深感遗憾,但他却保住了江东水军最后的本钱,这却是汉军的遗憾。

    .........

第1016章 重要情报

    就在汉军偷袭造船工场未能成功的次日,一向安静的长江上也变得热闹起来,尤其是建业城外的江面上出现了数百艘汉军战船,这是极为罕见的一幕。

    在汉军夺取长江北岸后,在长江以北沿岸部署了两万军队,并在芜湖、濡须口和广陵设立三座水寨,驻有五百余艘战船。

    尽管汉军距离建业已不足五十里,但在过去的半年内,汉军保持着最大的克制和低调,战船也只在长江北部的半幅水面航行,在建业城头也只偶然看见一两艘巡哨小船,这便让建业感觉不到汉军已近在咫尺。

    但此时,汉军已撕掉了伪装的幕布,数百艘战船**裸地出现在建业人眼前,在建业城外的江面上耀武扬威,使守卫建业的军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战争的阴云笼罩在建业城上空,六万江东军也早已部署完毕,其中两万人部署在吴郡,应对太湖和会稽郡方向的威胁,另外一万人部署在毗陵郡,也是应对汉军从太湖方向进攻毗陵郡。

    而最后的三万人则部署在丹阳郡的长江沿线,其中两万精锐主力严守建业城。

    汉军战船的大举压境并没有引起军队的恐慌,却引了秣陵县以及丹阳郡民众对战争的恐惧。

    秣陵县城内的大街小巷都已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行人,只有一队队巡哨士兵在街上来回巡逻,严密监视可疑之人或者飞起的鸽子,城门处也早已严加管控,严格盘查每一个进城的人,任何来历不明的青壮男子都会被官府扣押审讯。

    汉军最早的情报点,喜氏酒馆早已荡然无存,酒馆在前年被一把火烧成白地,没有人知道酒馆的人去了哪里,江东军也几次搜捕汉军探子未果。

    但所有人都知道,汉军在秣陵县一定还有探子存在,只是他们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住在哪里?

    在靠近南城门处有一条狭窄的小巷,叫做三思巷,巷子口有一家不大不小的酒馆,叫士林酒馆,和秣陵城所有的酒馆一样,这家酒馆早在三个月前便停业了,掌柜和几名酒保都被强征去挖掘运河,酒馆里只住着掌柜娘子和两个年幼的孩童,以及一对老人。

    这家酒馆在三思巷内还租赁了一座小院,是掌柜一家的住处,并通过一扇小门和酒馆后院相连。

    入夜,大街小巷更加冷清了,家家户户都没有了灯火,由于物质短缺,连灯油也变得很珍贵,价格不菲,为了省钱,人们只能在夜间摸黑生活。

    在三思巷外,一个黑衣人正沿着墙根慢慢走着,四周格外安静,百步外的城门处点燃火把,可以清晰看见守城士兵在来回巡逻。

    因为靠城门太近的缘故,这里反而没有巡逻士兵,所以只要不被城门处的巡逻士兵现,就十分安全。

    黑衣人离三思巷越来越近,他忽然加快度,闪身进了小巷,黑影快步行走,不多时来到了一扇旧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院子有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问道:“谁呀!”

    “大姊,是我!”黑衣人压低声音,但听得是一个年轻男子。

    门吱嘎一声开了,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是一个面带菜色的年轻女人,她满脸惊喜,一把搂住黑衣男子,忍不住泣道:“阿庆,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黑衣男子名叫王庆,原是酒馆的一个伙计,也是年轻女人的兄弟,他和掌柜一起被强征去挖运河,却不知怎么出现在城内,令年轻女人又惊又喜,她急问道:“你姊夫呢,他回来没有?”

    “大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屋里说。”

    年轻女人连忙将兄弟拉进院子,关上院门,这时,两个孩子跑了出来,紧紧抱住男子,“舅舅回来!”

    男子从怀中摸出一只绑紧的荷叶包,笑着递给孩子们,“这是一点干饼,拿去吃吧!”

    两个孩子接过荷叶包,欢呼着跑回了房间,女人把兄弟领到厨房,抹着泪水道:“每天只配给一点点粮食,根本不够吃,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男子安慰她道:“大姊,汉军已经动对江东的战役了,再忍几天,很快就有会变化了。”

    “但愿吧!”

    女人叹息一声,又问道:“你姊夫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现在看守士兵大大减少,我们都已逃出来了,姊夫和四顺他们就躲在城外,因为太危险,只有我一人翻城墙进了城。”

    女人惊呼一声,“翻城墙被抓住可是要被当场处斩的!”

    “那也没有办法,我必须要把情报搞出去。”

    汉军情报站在喜氏酒馆被烧毁后,由于被江东军严格搜查,便暂时撤离了建业,但在秣陵县还有两个情报点,士林酒馆是其中之一,林掌柜和小舅子王庆都是汉军的探子。

    这次王庆冒险返回秣陵,是为了从住在秣陵县的一名江东高官手中获得一份绝密情报,也就是江东军的部署图,情报已经到了王庆的手中,但怎么送出去,却是一件麻烦事。

    城内除了几千军队外,其余都是老人和妇孺,如果一个青壮男子出现在街头,一定会被当场抓起来。

    王庆一方面是来探望大姊,另一方面也是想让阿姊帮忙把情报送出去,他沉吟一下道:“我可能出不去了,但有一份重要的情报,大姊明天一早务帮我必送出去,姊夫在城外等着呢!”

    女人大喜,终于能见到丈夫了,她并不担心出城,妇孺和老人进出城一般都不会被盘查,她还带孩子出城去拾过柴禾,她送情报问题不大。

    她连忙接过装有情报的细竹筒,无限欢喜道:“我明天一早就出城!”

    王庆又从怀中摸出十几枚金钱,递给阿姊,“这些钱大姊收好,可以在黑市上买点粮食。”

    女人接过钱,居然都是城内最抢手的黄金钱,她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有了这些钱,老人和孩子至少都不会被饿死了。

    .......

    汉军数百艘战船密布在江面上,甘宁站在为的大船上,远远眺望着建业城,那是江东的都城,城墙高大坚固,但城池并不大,周长不过八里,这样的城池最多只能容纳万余人守城,对于身经百战的汉军而言,攻下这样的城池,问题并不大。

    但甘宁却不知江东军的部署,一时还不敢轻举妄动,数百艘战船也只能在江面上对江东军实施威压。

    “都督,听说汉王殿下已亲自出征了,是真的吗?”几名部将在甘宁身旁问道。

    甘宁点点头笑道:“最新情报,汉王殿下已经抵达柴桑,这会儿估计已经出征了,我们的任务是牵制住建业的军队,为会稽军队和太湖水军北上创造条件。”

    一名部将又小心翼翼道:“都督,我觉得我们两万军队也能攻下建业城,汉王殿下为何不让我们直接进攻呢?”

    “这是殿下的统一部署,自有他的深意,我给你们说过多次,我们为将者只能服从命令,不要问为什么?”

    “是!卑职明白。”

    虽然训斥了部将,但甘宁也觉得他们可以有更大的作为,况且汉王的命令是让他们牵制住建业军队,至于怎么牵制,那就是由他甘宁自己决定。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忽然指着江面喊道:“都督快看,江面有一艘小船!”

    甘宁向士兵手指方向望去,他也看见了那艘小船,在大江的波浪中正这边驶来。

    不用甘宁下令,十几艘汉军的哨船早迎了上去,片刻便将小船团团围住,不多时,一艘哨船向主船驶来,船上多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士兵将男子带上主船,男子上前向甘宁单膝跪下行礼道:“汉军探子林义参见甘都督!”

    甘宁听说过此人,便笑道:“你是秣陵士林酒馆的林掌柜!”

    “属下正是,属下有重要情报禀报都督。”

    林掌柜取出一支细主管,呈给了甘宁,甘宁从竹管内倒出一卷白绢,慢慢展开,这竟是一幅江东军部署地图,每个地方部署了多少军队,上面标注得清清楚楚,甘宁大喜过望,这正是他们最急需的情报。

    他赞许道:“林掌柜立下大功了,先下去休息,我会向汉王殿下表林掌柜之功!”

    林掌柜心中也欢喜,行一礼,跟士兵下去休息了,甘宁又将地图交给身后的参军,吩咐道:“立刻复制一份,此情报极为重要,派人马上送去柴桑!”

    .........

第1017章 战云笼罩

    在柴桑以东的长江江面上,一支由一千五百余艘民用和军用船只组成的船队正浩浩荡荡向东疾驶,船队规模巨大,占据了大半个江面,绵延百里,这是自赤壁大战以来最大规模的船队。

    这里面包括了七百余艘战船和八百艘千石以上民船,民船则负责运送粮食物资,包括三十万石粮食和无数的军用物资。

    但军队并不多,只有七万主力汉军,加上部署在江淮和会稽郡的三万军队,一共是十万汉军,如果是进攻曹魏,这点军队远远不够,但攻打江东,十万大军便已足够。

    一场合肥大战使汉军夺取了江淮地区,曹军被迫退回中原,汉军则完成了对江东的战略包围,江淮地区的汉军如一把砍山大刀,重压在江东头顶,令江东军束手无策。

    而会稽的一万汉军则是一支在江东后背的冷箭,随时可以射向江东后背,另外部署在太湖内的汉军水军则是一把锋利的匕,顶住了江东腹部,随时可以给江东腹部致命一击。

    汉军的包围使江东军只局限于吴郡、丹阳郡和毗陵郡这狭窄的三郡地域内,相当于后世的苏南地区。

    正是包围江东的战略完成,尤其合肥之战的胜利,将曹操势力赶出了江淮,使曹军无力再联手江东,这样,汉军灭亡江东的时机成熟了,一旦灭亡江东,汉军将统一除了交州以外的大部分南方地区。

    江东也深知身临险境,他们也被迫进行战略收缩,利用汉军暂时和缓江东局势的时机,迅撤回了九江郡和豫章郡的数千军队和所有军用物资,事实上放弃了九江郡和豫章郡。

    当然,会稽郡的失守也使江东放弃了南面的临海郡、建安郡和临川郡,如果加上之前被迫割让给汉军的新都郡、广陵郡和庐江郡,江东十一郡只剩下了不足三成的土地。

    就在建安二十二年六月,汉军动了最后的灭亡战。

    在声势浩大的船队中,汉军的五千石的主船位于队伍前面,前方有三艘千石战船开道,左右各有一艘千石战船护卫。

    刘璟则站在主船的二楼前端,迎着猎猎江风眺望波光浩淼的大江,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东行了,十几年前,他困守柴桑,被江东军打得几乎要灭亡之时,做梦也想不到会有率军去灭亡江东的一天。

    但这一天却真实地到来了,刘璟的目光又向北方望去,他最大的渴望却是统一天下,不知那一刻将何时到来?

    这时,一名侍卫上前禀报道:“殿下,南岸有官员求见!”

    “谁要见我?”刘璟淡淡问问。

    “殿下,是豫章郡丞鲁肃。”

    “原来是他!”

    刘璟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看了看前方,前方岸边似乎一个市镇,刘璟一指市镇,“郤主薄,那是哪里?”

    刘璟的新主薄由参军郤正出任,此人只有二十余岁,却文思敏捷,见识广博,被司马懿推荐给刘璟,刘璟十分欣赏他的文才,便令他为随军主薄,替代已转任淮南太守的秦宓。

    “启禀殿下,那里是南陵县的凤凰镇,是长江上有名的补给点。”

    刘璟点点头,他从前听陶湛说起过,陶家曾在凤凰镇有几座大仓库,后来转售给其他商人,刘璟随即令道:“天色已晚,暂停凤凰镇休息!”

    船队不是不可以夜航,像合肥之战时,运输物资的船队都会在夜晚航行,但那是因为时间紧,任务重,不得不冒险航行。

    但如果时间不是太紧迫,船队都不会选择夜航,而这次汉军东征,船队过于密集,在大江上夜航十分危险,很容易生撞船事故,尤其大规模的船队,一旦撞船就不会只有两艘,损失将十分严重,所以刘璟特地下令,夜晚船队不航行,必须靠岸停泊休息,次日天亮再走。

    船队放慢了度,向南岸驶去,刘璟的五千石大船缓缓靠近了凤凰镇码头,早有士兵下船戒严,不准任何可疑之人靠近码头。

    一个时辰后,十几名骑马官员赶到了凤凰镇码头,为之人正是豫章丞鲁肃,后面还有几名年轻的随从,由于汉军完成了对江东的战略包围,逼迫江东不得不放弃豫章郡、九江郡和临川郡。

    而汉军即将对江东的进攻使三郡官员都感到了巨大压力,为了保护自己利益,三郡高官齐聚南昌县,商议对策,众高官一致决定归降汉国,并推举和刘璟关系极好的鲁肃前去与汉军联系。

    鲁肃早已对孙权心灰意冷,他也知道江东大势已去,他并没有什么个人利益,但他却一心为民,为了豫章郡民众的利益,他也最终决定归降汉国,接受刘璟统一南方的事实。

    鲁肃一行人赶到凤凰镇,天已经黑了,码头上的士兵事先得到命令,当鲁肃通报姓名后,立刻被一艘小船送去了停泊在江中主船之上。

    鲁肃被士兵带上了主船,来到位于二楼的刘璟书房前,侍卫禀报道:“殿下,鲁郡丞来了。”

    这时,刘璟快步走了出来,笑道:“子敬,我们好久不见了。”

    鲁肃连忙深施一礼,“微臣参见汉王殿下!”

    “来!进船舱里谈。”

    刘璟将鲁肃请进船舱,两人分宾主落座,刘璟见鲁肃十分削瘦,气色很糟糕,便关切地问道:“子敬似乎身体不太好?”

    鲁肃叹了口气道:“去年大病一场,便一直没有恢复,再加上政务繁重,身体也一天比一天糟糕,也不知能不能熬到明年。”

    刘璟摇摇头道:“这样可不行,子敬是栋梁之才,我可不能让子敬的身体再继续糟糕下去,子敬就不要回去了,在我船上好好养病,调养几个月,让身体恢复过来。”

    鲁肃一惊,连连摆手,“这可不行,豫章郡可少不了我。”

    刘璟一笑,“有什么少不了,我会另外任命郡丞。”

    鲁肃这才想起豫章郡还属于江东,但刘璟却说这样的话,说明他已经势在必得了,鲁肃沉默片刻,叹息一声道:“江东竟然沦落若斯,着实令人痛心。”

    这时,侍卫送来两杯茶,刘璟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道:“天下一统是民之所望,损失的不过是极少人的利益,子敬一心为民,又何必在意江东权贵的得失?”

    “殿下说得对,统一是大势所趋,我鲁肃也是汉臣,眼看大汉中兴将至,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不过念旧也是人之常情,鲁肃的失落,望殿下见谅!”

    说到这,鲁肃取出三郡高官的联名信,呈给刘璟,“这是豫章、九江和临川三郡官员给殿下的联名信,我们都愿意归顺汉国,以保三郡民众之安。”

    这封信在刘璟的意料之中,事实上,他早就接到了豫章和九江两郡太守派人送去长安的私信,两人在信中皆表示愿意效忠于他,所以这时候接到归降书,刘璟不感到一点奇怪。

    他看了看信,又对鲁肃道:“十年前九江郡和豫章郡还是由朝廷直辖,后被江东窃据,八年前,江东军在柴桑惨败,当时已经明确将豫章郡和九江郡割让给荆州,后来双方协议后,我才答应将豫章郡和九江郡还给江东,这是第一次,四年前,交州军北伐,一度占领了豫章郡和九江郡,又被我汉军夺回,我也暂时交还给江东,无论从历史,还是实际控制,豫章郡和九江郡都不应该属于江东,这次汉军收回这两个郡也完全合情合理,子敬不要考虑这是汉军夺取它们,也不要有任何惆怅之心。”

    鲁肃苦笑道:“殿下的话让人无法反驳,不过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江东人,都认为夺取豫章郡和九江郡,并非是从前生过什么,而是现在汉军的战船。”

    刘璟大笑,“子敬果然很有趣!”

    刘璟又和鲁肃细谈片刻,便让人带鲁肃下去休息,鲁肃身体实在太差,若再不休养,他熬不过今年,对于刘璟而言,鲁肃还有大用,必须把他的病治好。

    刘璟随即任命参军蒯珩为豫章丞,带着自己的信件和鲁肃的随从一起赶往南昌。

    蒯珩是蒯越之子,为人精明能干,才学也不错,襄阳科举考中第六十七名,从军后从书佐一步步升为参军,刘璟早有心培养他,便利用这次机会让他出任豫章丞,历练两年后再升他为豫章太守。

    安排好所有事情,刘璟这才问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侍卫道:“有什么事?”

    “启禀殿下,甘都督派人送来紧急情报。”

    侍卫上前将一只红色信筒呈给刘璟,刘璟拧开信筒,从里面倒出一卷白绢,他展开白绢,这竟然是江东各地驻军图,刘璟大喜,立刻起身来到沙盘前,对照着地图一一在沙盘上进行标识。

第1019章 出兵之争

    京口陷落的消息跟随着败兵和逃亡民夫很快传到了建业,引起建业百姓和朝野的一片恐慌,谁也没有想到战争会来得如此之快,他们甚至还没有准备好,京口便陷落了。

    对于普通百姓,汉军在京口登陆意味着战争开始,立刻引发了物资的抢购风潮,在短短半天时间内,仅有的十几家店铺的各种生活物品都被抢购一空,黑市中的粮价暴涨,斗米超过千钱。

    恐慌之下,甚至还出现了双向逃亡潮,城内的妇孺和老人纷纷向城外涌去,准备逃离秣陵县,而城外的居民则想逃进县城内避难,使城门口拥挤成一团。

    而对于官员和军队,汉军在京口登陆意味着建业和毗陵郡、吴郡的联系被切断,江东被切割成两个战场,而是否要夺回京口则在朝中引起了强烈的争论。

    建业宫议事堂内,百余名文武高官聚集一堂,讨论江东军下一步的行动,他们分为两派,一派以吕蒙为主的少壮派,强烈要求夺回京口,重振江东军士气。

    而另一派则是以张昭和程普为首的保守派,主张保存实力,和汉军主力决战,而不要把有限的兵力消耗在夺回京口那样的战役之上。

    孙权则阴沉着脸色坐在上首,他一言不发,也不干涉众人的争论,脸上阴晴不定,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军师和老将军为何如此惧战?”

    吕蒙的声音很高,听得出他的内心极为愤怒,他大声对张昭和程普道:“乎战者,勇气也!若我们眼睁睁望着京口失陷,不思去夺回它,却要接受失败,这只会使士气更加低迷,使军队更加厌战”

    吕蒙因为愤怒而不再顾及礼节,这却让极为重视上下尊卑和等级秩序的程普心中十分不满,在程普看来,吕蒙不过是毛头小子,资历尚浅,却敢痛斥自己惧战,让程普十分恼火,他冷冷道:“吕都督说话请注意一点,这里不是军营,也不是酒馆,这里是建业宫,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就是我惧战吗?”

    程普重重哼了一声,“我随先主讨伐黄巾、征战沙场之时,你恐怕还在吃奶,你懂得什么是战争,懂得什么叫勇气,什么是惧战?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吕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程普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时张昭笑着打圆场道:“吕都督也不必生气,我们只是就事论事,我当然也希望能夺回京口,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们须面对现实,不能意气用事。”

    吕蒙不再理睬程普,回头问张昭道:“请问军师,我们需要面对什么现实?”

    “很简单,我们要夺回京口,必须需要出兵,那请问吕都督,我们需要出多少军队?是从建业出兵,还是从吴郡出兵?如果从建业出兵,那么建业城外江面上的汉军怎么应对?如果从吴郡出兵,那么会稽郡的汉军会不会趁机北上?”

    “军师太偏激了,出兵夺回京口并非要动用多少军队,毕竟京口只有一万敌军,我们只须出两万军应对便可,可从建业和吴郡各调一万军,南北夹攻京口,面对我们的优势兵力,甘宁只能选择撤退。”

    “然后呢?”

    程普冷笑着问道:“我们是不是将两万军就守在京口,防止他们再次进攻京口,假如汉军不再进攻京口,转而进攻别处,我们是不是再派两万军去堵截?”

    “若是老将军这样的想法,我们什么都别做了,只管守住建业,任由汉军去占领江东算了。”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这时孙权忽然站起身,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从侧门离开了内堂,议事堂内顿时安静下来,张昭、程普等人各自哂笑,也离开了议事堂,堂内只留下吕蒙和一众大将,吕蒙长叹一声,“吴侯自有决策,不是我们能左右,我们只管执行命令吧!”

    众人也感觉到吴侯无心夺回京口,只得跟着吕蒙郁郁不乐而去。

    孙权回到书房便立刻令道:“让张军师和程老将军来见我!”

    停一下,他又吩咐道:“把吕都督也请来!”

    孙权并非不想夺回京口,他也知道京口被占,意味着吴郡和建业之间失去了联系,将整个江东隔成两个战场,但从刚才的辩论中,他发现那些极力要求出兵夺回京口的大将普遍比较冲动,考虑问题比较简单,这使他对夺回京口没有信心。

    片刻,张昭和程普走进了孙权书房,程普本来已很少过问军政事务,大多在家中养病,但这一次他或许也意识到形势危急,主动参与到军政事务之中。

    孙权见两人进来,便摆摆手道:“不用行礼了,请坐吧!”

    张昭和程普坐下,这时,吕蒙也快步走进书房,孙权也令他坐下,对他们三人道:“在我这里,三位就不要再争吵,可以各抒己见,我们需要做出一个决策。”

    张昭首先道:“启禀吴侯,微臣并非不想夺回京口,只是微臣觉得应该权衡利弊,采用最有效的应对之策。”

    孙权点点头,“军师之言深合我意,现在形势复杂,确实不能轻举妄动,但京口是战略之地,失去它使我们十分被动,我又觉得应该尽快夺回来,所以心中左右为难,我想听听军师和老将军的睿智之言。”

    吕蒙已经意识到吴侯找自己来,并非是让自己做决策,而是让自己执行决策,他也不再多言,静静坐在一旁,程普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接着张昭刚才的话题道:“老臣的意思也并非放弃京口,只是汉军主力未到,我们不能过早地被甘宁军队牵住手脚,一旦我们军队陷在京口,而这时汉军主力到来,建业防御兵力不足,后果不堪设想。”

    张昭也接口道:“程老将军说得对,甘宁为何突然攻打京口,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想并非是要截断吴郡和建业之间联系那么简单,更有可能是打乱我们的部署,我们进兵,他就撤走,我们退兵,他又再次回来,如此来回调动,我们会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所以微臣建议暂时按兵不动,先观望汉军主力,如果汉军主力从芜湖进入溧水,那我们就立刻出兵夺回京口,如果汉军主力并不是去太湖,而是杀来建业,那便可令吴郡之军北上,同样夺回京口。”

    这时,吕蒙再也忍不住道:“如果汉军主力是分兵两路,一路去吴郡,一路来建业,那又该怎么办?”

    “那就不要管京口,建业和吴郡各自应对!”

    这时孙权点了点头,他终于认可了张昭的方案,他对吕蒙道:“我明白吕都督的心情,京口失陷,谁心中都不好过,但我们要顾全大局,要考虑我们的事情,本身我们兵力不足,以弱战强,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逢敌必战,不能和汉军硬拼,我们只能集中兵力应对汉军主力,不管胜负,我们成败只能在此一举。”

    吕蒙起身施礼道:“卑职遵从吴侯之令!”

    “好!你去安抚众将,告诉他们为何不能立即夺回京口,平静他们的情绪,严守建业!”

    “卑职遵令!”

    吕蒙行一礼,匆匆去了,孙权又对张昭道:“秣陵混乱,民心不稳,我已令谢将军关闭城门,不准民众进出,军师要安排好粮食配给,稳住秣陵民心。”

    “请吴侯放心,老臣这就去安排。”

    张昭也起身去了,这时,房间里只有孙权和程普两人,孙权瞥了一眼程普,这才冷冷道:“我觉得很奇怪,似乎汉军知道我们的军队部署,精准地出兵京口,我怀疑江东高官中有人暗通汉军,老将军说说看,此人会是谁呢?”

    程普心中猛地一跳,急忙起身道:“微臣也不知会是谁,但微臣向吴侯保证,微臣绝不会出卖江东。”

    “是吗?”

    孙权淡淡道:“老将军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程普悄悄擦一下额头上的汗,又道:“或许并没有人出卖情报,而是汉军斥候厉害,吴侯多虑了。”

    “我也是这样希望,但江东身处逆境,难免会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江东,老将军,我们不得不防啊!”

    孙权说到这,目光锐利地注视着程普,江东军队的部署,只有五个人知道详情,这五个人中他最不相信的就是程普,毕竟程普当年曾支持过孙贲,最近又忽然活跃起来,着实令他心生怀疑,但孙权也没有证据,他只能含蓄地警告程普。

    .........

第1020章 兵压建业

    孙权最终接受了张昭和程普的方案,暂不出兵夺回京口,这当然会影响到军队士气,从军方大将的角度来看,这是极为严重的后果。

    但在高层决策者的眼里,军队士气谈不上很重要,那只是一个战术问题,而江东大局的得失才是决定性的因素。

    京口的战略位置虽然重要,但毕竟那里不是汉军主力,江东军一旦被京口战局拖住,将陷入全面被动,在权衡利弊后,孙权选择了沉默,他的目光始终关注着汉军主力的动静。

    在京口沦陷五日后,一千五百余艘汉军主力战船终于出现在建业城外的长江江面上,加上原本就在江面上的两百余艘战船,一千七百余艘战船在江面上铺开,船阵宽达十里,长三十余里,整个长江江面仿佛被汉军的战船铺满了,船桅如森林,千帆似云层,层层叠叠,声势极为壮观。

    建业城头和城外军营,两万多江东军将士亲眼目睹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无数将士的心都凉了,不少人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荆州军和江东军的对比上,两军实力相差无几,或许因为火油的缘故,荆州水军稍微强那么一点点,仅此而已。

    他们根本无法想像,汉军经过十年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但眼前的一幕终于让他们看懂了江东军和汉军的巨大差距,这种巨大的差距又让无数人心感失落。

    夜幕降临,江东将士们再也看不见城外那壮观的一幕,将士们纷纷各自聚集,低声议论着江东和各自的前途。

    在一座小帐内,大将蒋钦正独自一人喝着闷酒,这时帐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家将军可在?”

    “我家将军在帐中,请稍候!”

    蒋钦听出是大将董袭的声音,他慌忙将酒和耳杯藏了起来,军中严禁饮酒,他可不想被人发现,藏好了酒杯,蒋钦才道:“请董将军进来!”

    帐帘一挑,大将董袭走了进来,他立刻闻到了帐中的酒气,看见了温酒的热水铜盆,但他却不说破,微微一笑道:“公奕似乎有心事?”

    蒋钦叹了口气,“现在谁没有心事呢,元代请坐吧!”

    董袭坐下,却从怀中取出一瓶酒,笑道:“虽然军中不许饮酒,但我还是想和公奕喝一杯,如何?”

    蒋钦苦笑一下,这才从箱子里取出酒壶和耳杯,“估计也瞒不过元代,就一起喝吧!”

    两人皆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蒋钦又取了一只耳杯,给他将酒满上,端起自己的耳杯道:“来!我敬元代一杯。”

    两人耳杯相碰,皆一饮而尽,蒋钦和董袭都是江东老将,跟随孙策打下江东基业,但在孙权登位后,他们这些跟随孙策的老将却渐渐被冷落,反而是陆逊、吕蒙、凌统、徐盛、丁奉这些年轻大将得到了重用,如果说重用年轻人,但黄盖、韩当、程普这些跟随孙坚的老将依然很活跃,丝毫没有被冷遇,明显只有他们这些中间层被冷落。

    周瑜、凌操、太史慈、陈武、潘璋等大将早逝,鲁肃被弃用,贺齐被逼反,蒋钦、董袭和宋谦等人也

    只为校尉,着实令他们心灰意冷。

    蒋钦叹道:“今日见到了汉军的强大实力,才知道为何曹操在合肥被击败,元代,江东完了!”

    蒋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忍不住泪如雨下,伏案痛哭起来,董袭手中用劲,耳杯应声而碎,他恨声道:“昔日伯符将军威震江东,打下大好基业,可传到吴侯手中,他却屡战屡败,内乱不断,硬生生将江东大好基业折腾光了,这并非是汉军强大,而是我们的内祸。”

    蒋钦吓了一跳,连忙拭去泪水摆摆手道:“元代千万别乱说话,严防隔墙有耳。”

    “已经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我还怕什么?”

    董袭换了一只耳杯,给自己倒满酒,端杯一饮而尽,连声冷笑道:“眼看江东大势已去,现在人人都在自谋前程,难道公奕要给吴侯殉葬吗?”

    蒋钦摇摇头,“若真倒那一天,我就隐居祖地,耕地种田去,不想这些烦恼之事,元代呢,打算回会稽做渔翁吗?”

    董袭起身到帐外看了看,这才回帐坐下,低声对蒋钦道:“我听到一个消息,军师之侄也参加了长安科举,还高中前榜,被任命为南阳郡舞阴县丞。”

    蒋钦大吃一惊,急问道:“这消息可是真?”

    “连具体的出任官职都知道了,应该假不了。”

    蒋钦愣了半晌,结结巴巴道:“这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哼!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所有人都知道,最痛恨汉军的是张军师,可他的侄子却投效了汉国,如果说他不知情,我愿意赌项上人头。”

    “那吴侯知道吗?”蒋钦又小声问道。

    董袭摇摇头,“这个消息我也只是刚刚听说,估计吴侯还不知道,不过吴侯密探遍布,他应该会知道,只是现在这个局势,他未必会表露出来。”

    说到这,董袭又欠身上前,压低声音道:“我告诉公奕这些事情,是想让公奕心里有个底,这场大战,咱们也得悠着点。”

    蒋钦听懂董袭的言外之意,他缓缓点头,“我明白元代的意思!”

    夜色降临后,汉军战船也收兵去了长江北岸,密集的战船停泊在北岸,夜风拂动江水,浪花拍打着大船,在大船外围,近千艘哨船在长江中巡逻,严密监控江面上的动静,防止江东军偷袭汉军战船。

    这时,一艘江东百石战船缓缓向北岸驶来,当战船刚驶入第一道汉军防线,便立刻被汉军哨船发现,一支火箭腾空而起,划出一道亮色,这是表示轻微情况发生,随即七八艘哨船从四面八方赶来,将江东战船团团包围,数百名汉军哨兵张弓搭箭,对准了江东战船。

    一名汉军哨兵军侯厉声高喝:“江东船为何闯界?”

    这时一名中年文士从船舱内走出,拱手道:“我是吴侯特使,从事中郎将严畯,奉吴侯之令来拜见汉王殿下,请各位通融。”

    十几名汉军士兵跳上战船,仔细搜查一遍,向军侯禀报道:“船上没有可疑之物。”

    虽是这样,但军侯还是不放心,他对严畯道:“江东战船不得入内,可乘汉军哨船入内。”

    严畯无奈,只得上了汉军哨船,七八艘哨船依然监视着江东战船,一艘哨船向主船而去,离主船还有数百步,他们又被第二道防线拦住,军侯出示了哨牌和暗号,这才道:“江东使者前来求见汉王殿下,请代为通报。”

    “请在这里等候!”刘璟的侍卫船只向主船驶去。

    此时汉王刘璟正在座舱内听取甘宁的禀报,就在七天前,甘宁率一万军队在京口登陆,成功占领了京口,截断了建业和吴郡的联系,但让甘宁感到惊讶是,江东军并没有反攻京口,似乎默认了汉军对京口的战略,这很出乎他的预料。

    刘璟负手听完甘宁的禀报,淡淡笑道:“这不难理解,江东军兵力有限,他们只会将军队放在最重要的地方,对付更重要的敌人,若我是孙权,我也会放弃京口。”

    “殿下是说京口不重要?”

    “京口当然重要,京口沦陷,毗陵郡也就不保了,相信孙权很清楚这一点,只能说,京口在他心中比不上建业重要,也不如吴县重要,在没有夺回京口的把握之前,他只能选择暂时放弃京口。”

    甘宁点了点头,他有点明白汉王的意思了,这时,他想了想又道:“在毗陵郡以南,还有八万民夫在挖掘运河,据刚刚得到的情报,这些民夫并没有撤走,依旧在江东的监视下劳作,卑职只需派一支精兵南下,将会立刻解救出这些民夫,不知殿下可准卑职用兵?”

    刘璟微微笑了起来,“反正以后我也要组织民力挖掘运河,索性就让孙权替我完成这个工程,这有何不好?”

    “如果是这样,恐怕还要再等半个月才能挖掘完成。”

    “那我们就等!”刘璟轻描淡写道。

    甘宁躬身行一礼,”是!卑职遵令。”

    甘宁正要告辞离去,这时侍卫在船舱门口禀报,“启禀殿下,江东使者严畯求见殿下。”

    江东使者的到来在刘璟的意料之中,他沉思片刻,对主薄郤正道:“郤主薄先替我接待他,就说我在商议重要军情,一时走不开。”

    郤正起身行一礼,快步而去,这时,甘宁在一旁小声道:“殿下,江东必是来求和,不如不见吧!”

    刘璟淡淡笑道:“不必这么小家子气,见不见他都不会影响我们的既定策略,而且他来得也正好,毕竟我也需要摆一个姿态,取信于江东百官和军民。”

第二卷江夏 第1021章 摆个姿态

    不多时,郤正回来禀报,对方确实是来求和,希望刘璟能看在两家联姻的份上,放过江东,江东愿意以最大的诚意,换取汉军退兵。

    刘璟看完孙权的亲笔信,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叫做最大的诚意,难道我提任何条件他都能答应吗?”

    郤正道:“从对方的态度来看,似乎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他们又害怕殿下提出太过分的条件。”

    刘璟冷笑一声,“我若不见使者,他们又会说我态度傲慢,也罢,我见见他,郤主薄也随我一同前去会见。”

    刘璟快步向一楼走去,郤正也跟在后面,他对刘璟建议道:“殿下进攻江东,毕竟缺少了一个借口,出师无名,微臣建议殿下找到一个大义的借口,以封江东之口。”

    刘璟停住脚步,沉思片刻笑道:“你说得很对,是需要找一个大义的借口。”

    一楼的客舱内,严畯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负手来回踱步,他这次出使汉军,孙权给了他极为沉重的任务,令他无论如何要有成果而归,令他感到巨大的压力。

    形势已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汉军怎么可能还会退兵,他怎么还可能拿到成果而归。

    事实上,严畯心里清楚,江东根本拿不出任何有诱惑力的条件,江北的铁矿早已被汉军占领,粮食自身就不足,难道拿库存的黄金珠宝,或者是美女名匠,可这些未必能打动刘璟。

    这时,舱外传来一阵脚步,侍卫在旁边低声提醒道:“汉王殿下来了。”

    严畯一回头,只见刘璟快步走了进来,他连忙上前深施一礼,“江东从事中郎将严畯参见汉王殿下!”

    “严先生请坐!”

    刘璟态度十分严肃,请严畯坐下,郤正坐在严畯对面,刘璟则坐在上首,几名侍卫给他们上了茶,严畯欠身道:“下官奉吴侯之令前来拜见汉王殿下,想必殿下已经看了吴侯的亲笔信,江东愿尽一切努力,以最大的诚意来避免这次战争,还望殿下以江东人民为念,莫要施加兵戈给江东无辜民众。”

    说到这,严畯声音有点哽咽起来,刘璟却冷冷哼了一声,“让我以江东人民为念,可你们自己又是怎么做的,多少人背井离乡逃离江东,多少无辜的孩子失去亲人,江东人民灾难深重,民不聊生,难道这是我刘璟所为?严先生请摸着良心想一想,江东人民就究竟是希望我刘璟去拯救他们,还是希望我刘璟调头而走?”

    刘璟越说越愤怒,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推开船窗,半晌他恨声道:“数十万江东百姓背井离乡逃到汉国,他们皆言江东税赋比泰山还沉重,江东官吏比豺狼还凶残,横征暴敛,人民家破人亡,这就是你们以人民为念,孙权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荼毒江南百姓,而你们这些百官不加劝阻,还为其效力,就是助纣为虐!”

    刘璟的话如针一样,句句刺在严畯心头,他心中不免有些羞愧,半晌他才苦笑一声道:“殿下骂得对!”

    “你能这样说,还说明你有自知之明。”

    刘璟让心中的不满略微平息一下,这才严厉地对严畯道:“你回去告诉孙权,要我不打江东也可以,他必须做到三个条件,第一,立刻宣布江东各郡免三年税赋,与民休养,三年后实施二十税一的税赋,和汉国齐平;第二,不得阻拦江东民众的选择,他们要去哪里,是他们的自由,不得强行阻止他们;第三,江东是大汉的江东,不是他孙氏的私产,必须去除一切僭越,包括宫室、嫔妃、官员、军队和他的权力,恢复郡县制度,各郡太守由朝廷任命,军队也是朝廷之军,应由朝廷任命统帅,他孙权无权建立自己的军队。”

    严畯听得目瞪口呆,这三条分明就是剥夺吴侯的一切权力,文官由朝廷任命,武将由朝廷委派,那吴侯还有什么?

    其实不用后两条,第一条就足以压垮江东,免三年税赋,军队早就饿死了,严畯也知道刘璟言不由衷,根本没有和谈诚意,他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又勉强争执道:“吴侯好歹也是县侯,这样剥夺他的领地和军队,似乎不尽情理啊!”

    旁边主薄郤正欠身道:“汉王殿下之言完全符合情理,按照汉制,国公以上方可建国,所以魏公得以建魏国,汉王殿下得以建汉国,吴侯不过是小小县侯,他有何资格自领一国?还任命百官臣属,割据一方,这就是谋逆,天下人人皆可讨之!”

    严畯无言以对,只得道:“那下官去回复吴侯!”

    刘璟点点头,“我最多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时间内,孙权必须要完成以上三点,我则罢兵撤军,否则我会代天子伐逆!”

    严畯心中黯然,只得告辞而去,刘璟命侍卫送他离去,这时,郤正低声问道:“殿下也知道孙权割据江东是谋逆之举,为何不公开发檄文讨伐?”

    刘璟摇摇头道:“曹操虽然军事上无法再干涉我讨伐江东,但在政治上依旧可以设立障碍,若我过早发檄文,曹操就会顺水推舟,令天子封孙权为吴王,我就会被自缚手脚,反而出师无名,现在我不公开发檄,曹操也无法限制住我,等最后兵临城下之时,再发檄文也不晚。”

    郤正由衷地竖起大拇指,“殿下高见!”

    刘璟又淡淡道:“严畯出使汉军,江东高官如何不知,必然会问他情况,届时我的三个条件也就传出去了,不管孙权答应与否,我也做到仁至义尽了。”

    郤正默默点头,他对孙权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同情,有汉王这样的敌人,也是他的不幸所在。

    这时,一名侍卫进来对刘璟低语几句,刘璟对郤正笑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会儿,主薄先请吧!”

    .......

    吴侯书房内,张昭和步骘等几名重臣目瞪口呆地听完严畯的禀报,他们不由面面相觑,刘璟这三个条件分明就是让江东自决,怎么可能办得到?

    张昭担忧地向孙权望去,只见孙权一言不发,目光阴鹜地望着眼前的朱笔,这支朱笔也是僭越之物,刘璟这个‘僭越’二字,算是击中了江东的要害。

    这么多年来,曹操为了让军队和政权的合法,一步步争取,终于得到了魏公的爵位,得以建国,而刘璟也同样拼命争取,最终被封为汉王,名正言顺地享受一国之君的地位。

    惟独孙权至今依然是县侯,曹操两次封他为吴公,都被他谢绝了,当初是不想被朝廷控制,但现在却成为了刘璟攻打江东的把柄。

    僭越这种东西,平时谁都不当它一回事,无论袁术、袁绍还是刘表、刘璋。都不是暗中以帝王自称,大家见多不怪,也习惯了,江东割据多年,僭越早成惯例,天下都已习以为常。

    可一旦有了需要,僭越便立刻成为江东最大的把柄,成为敌人最犀利的工具,刘璟以僭越为借口攻打江东,让人似乎觉得可笑,可细一想,它又是如此之恐怖,这意味着刘璟出师有名了。

    孙权长长叹息一声,异常疲惫道:“各位先退下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确实,众人也不知该怎么安抚孙权,好在刘璟给了十天时间,可以让每个人都好好想一想,他们该怎么办?

    众人都退了下去,孙权起身道:“回后宫,摆夜宴!”

    这个时候,孙权什么都不想考虑了,他只想大醉一场,忘记一切烦恼

    严畯离开了建业宫,已经快一更时分了,他也着实有些疲惫,准备返回秣陵城自己的府中休息,他刚上马车,却见一人从对面跑来,叫住了他,“曼才请留步!”

    待来人走近,严畯才认出,竟然是副都护诸葛瑾,他心中一怔,刚才好像诸葛瑾不在书房,吴侯怎么不让他一起参加议事?

    诸葛瑾上了马车,小声道:“我府中被人监视,只要在这里等候曼才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严畯愈加惊讶,诸葛瑾府中居然被人监视,被谁监视?一转念他顿时明白过来,除了吴侯,不会有别人。

    “吴侯怎么会监视诸葛公?”

    诸葛瑾叹口气道:“一言难尽,为了交州援助之事,吴侯对我极为恼火,我们不说这个,我想问问,刘璟开出了什么条件?”

    严畯不知该不该对诸葛瑾说,他和诸葛瑾都属于张昭的北方派系,平时关系极好,无话不说,这种机密之事他一般不会隐瞒诸葛瑾,但现在是非常时期,着实让严畯有些难办。

    不过,严畯又想到很多人都知道了,明天消息就会传出去,他现在说出来其实也无所谓了,他便低低叹息一声说:“刘璟提出了三个吴侯根本无法办到的条件。”

    他便将刘璟的三个条件向诸葛瑾述说了一遍,最后摇摇头道:“我看得出,吴侯都绝望了,连军师也无言以对,刘璟给了十天时间,这摆明了是让江东百官自己选择出路,诸葛公有什么想法吗?”

    诸葛瑾摇摇头,“我现在心很乱,也不知该怎么办,多谢曼才告诉我机密。”

    “此事是绝对机密,诸葛公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以免引起混乱。”

    “我知道,一定会保守秘密。”

    诸葛瑾下了马车,转身向停在远处的马车小跑而去,严畯心中觉得很失落,他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了?

    ........

第1023章 蓄势等待

    刘璟给出了十天期限,为了配合这十天期限,甘宁也从京口撤军,大军返回江北,败退至毗陵县的韩当又重新返回了京口,扼守住京口的战略之地,但他手下只剩下五千军队,无法守住京口。

    为此,韩当几次写信向孙权求援,却没有任何答复,仿佛孙权已经对京口不感兴趣了。

    事实上,当刘璟提出三个条件后,孙权便一直保持着沉默,建业宫没有任何表态,再没有接见任何人,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尽管孙权沉默,但江东朝野却陷入了暴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之中。

    平静的局势下波涛汹涌,刘璟开出的三个条件早已家喻户晓,家家户户都在关门激辨这三个条件,有人认为这是刘璟故作姿态,开出江东无法接受的条件,也有人则认为这是刘璟仁义之举,是江东不识时务。

    但不管是支持方还是反对方,大家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江东这一次恐怕难以幸免了,当年,江东信誓旦旦要灭亡荆州,统一南方,而今天,统一南方越来越近,却是江东的老对手,荆州刘璟所为,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命运的无情捉弄。

    对于普通民众,汉军攻占江东,意味着轻徭薄赋到来,意味着他们能吃饱饭,家中男人不用东躲西藏,再不用承受战争之苦,这是他们渴盼已久之事,他们只恨十天太长,恨江东军还要抵抗。

    而对于高官大将,江东覆灭将使他们重新面临前途的选择,是返回北方投奔曹魏,还是和吴侯一同赴死,或者为了家族利益而效忠汉国,每个人都面临选择,难以决定,很多人都还抱着一线希望。

    或者奇迹还会生,就像当年曹军中生瘟疫一样,曹操兵败赤壁,撤离南方,总之,不到最后一刻,高官大将都不会轻易做出最后的抉择。

    时间一天天过去,江东生的情况也由曹魏的情报系统迅传到了邺都,呈到了曹操的桌案上。

    邺都铜雀宫内,曹操将最新的情报递给了军师程昱,笑道:“仲德看看吧!这是江东最新的情报,着实很有趣。”

    程昱接过情报,大致看了一遍,又递给了坐在旁边的曹丕,对他笑道:“世子如何看待此事?”

    这个情报便是曹丕向父亲汇报,他早已了然于胸,他见程昱给了自己一个开口的机会,便道:“我以为这是刘璟故作姿态,想使自己攻打江东变得合理合法,才用僭越来说事,事实上,孙权根本不可能答应这些条件。”

    曹操点点头,“吾儿说得不错,这确实是刘璟找到的借口,不想落下以强凌弱口实,当年我出征荆州,也需要天子下诏同意,虽然现在很多人已把天子遗忘了,有没有天子诏书也不影响什么,但刘璟毕竟是以汉朝嫡统自居,出师之名对他还是很重要,他指责孙权僭越,却不给他改正的机会,这分明就是冲着我来,不给我帮助孙权的机会。”

    程昱笑道:“魏公想助孙权一臂之力?”

    曹操苦笑一声道:“去年我为了保住孙权,不惜以举国之力在合肥和刘璟对抗,只要能保住江东,三国鼎立之势就能出现,但合肥不幸落败,江淮失守,就意味着我无法再助江东,也意味着汉军对江东的包围完成,那时我就知道,江东已无力回天,被灭亡是迟早之事,现在就算我再封孙权为吴王,除了能恶心刘璟一下,对江东又有什么意义?”

    “父亲的意思是说,我们放弃江东吗?”曹丕有些不甘心道。

    曹操瞥了他一眼,拉长了声音说:“不是我要放弃江东,而是江东大势已去,我根本无力回天,吾怎么还看不透局势?”

    曹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吓得曹丕连忙道:“孩儿的意思是说,父亲也需要表个态,就算帮不了江东,至少也可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句话倒有几分道理,曹操又问程昱,“仲德意思呢?”

    程昱微微一笑,“微臣觉得,沉默就是最好的表态,言多必失,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

    曹丕大为不满,他回视程昱,“江东生剧变,我们却保持沉默,这岂不是掩耳盗铃?会让天下人以为我们是示弱,是向刘璟妥协,今日我们不同情江东,他日谁又会同情我们?”

    “你在胡说什么!”

    曹操一声怒斥,打断了曹丕的话,曹丕不敢再说下去,只得恨恨低下头,心中暗骂程昱。

    曹丕没有听懂程昱的意思,曹操却听懂了,程昱是让他不要轻易表态,孙权政权已不得人心,统一南方是民心所向,若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力挺孙权,非但救不了孙权,还会将自己拖下水,保持沉默,佯作不知此事,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至于表态,以后再说。

    曹操和程昱对视一眼,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他们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这时,曹操又瞪向曹丕,曹丕的选择着实令他失望,三十五六岁的人,政治头脑还这么简单,自己若去世,他怎么可能是刘璟的对手。

    曹操越想越恼火,又质问曹丕道:“出丁令现在进展如何了,你为何一直不向我禀报?”

    曹丕心中猛地一跳,他就害怕父亲问他出丁令之事,分田弃奴,这将触动无数高官豪门的切身利益,地方官府普遍抵触,根本就推行不下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他本想不了了之,没想到父亲在这个节骨眼上又问起此事,让他怎么回答?

    但父亲正目光严厉地瞪着他,让曹丕无法回避,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出丁令牵扯太广,不是父亲一个命令就能解决,也不是几个月就能完成,孩儿需要时间。”

    “哼!什么需要时间,我看你根本就不想做此事!”

    “孩儿当然想做,自耕农太少,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财力复苏,夏粮虽然丰收,但官府税赋却比去年降了三成,当然和大量逃民有关,但根本原因还是豪门大户藏匿了太多的人口,使自耕农户数已不到十年前的一半,孩儿知道这是社稷之本,所以也很焦急,但确实需要时间。”

    曹操脸色稍缓,“既然你知道问题严重,我也不苛责于你,但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计划和时间,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做,需要多少时间?”

    曹丕无奈应道:“孩儿这就回去草拟!”

    “去吧!”曹操挥挥手,让曹丕离去,

    曹丕起身慢慢退下,望着儿子走远,曹操才叹息一声,忧心忡忡对程昱道:“仲德,我现在真的很担心,我这个世子是不是选错了,或许我让三子继承我的事业才是明智之举。”

    程昱心中暗暗苦笑,对曹操道:“既然魏公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再轻易改变,否则会动摇国本,世子虽然在政治头脑和驾驭大局上皆不如刘璟,但至少他很勤政,而且出丁令之事我也略知一二,反对人很多,尤其军方强烈反对,地方官府也消极应对,不愿得罪世家,所以世子推行得非常吃力,这种夺田废奴之事,刘璟尚且用了十年时间才渐渐有所成效,更何况利益根深蒂固的曹魏,微臣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怕最后和孙权开凿运河一样。”

    程昱说得很含蓄,曹操却很明白,推行出丁令,最后是给刘璟做了嫁衣,曹操也很无奈,只得叹息道:“当年我就是无法动摇高官权贵们的利益,才用了妥协的办法,令军队屯田,解决缺少军粮的燃眉之急,但妥协不是治本之策,我希望在我离开人世之前,能将我一直未能完成的心腹之患解决,看来,还是没有希望了。”

    程昱见曹操有些当局者迷,便忍不住提醒他,“魏公的心腹之患,应该是外患,而不是内忧。”

    程昱一语惊醒了曹操,他顿时醒悟,他的心腹大患是刘璟,若强行推行出丁令而引曹魏内乱,正好给了刘璟出兵曹魏的机会,他险些主次颠倒了。

    他又问:“那依军师之间,我该怎么应对这次江东之变?”

    程昱笑道:“魏公为何把女儿嫁给刘璟?”

    曹操终于点点头,“我明白军师的意思了,以不变应万变,抓紧时间恢复实力。”

    程昱意味深长道:“刘璟和我们定了两年和平之约,我想他一定也是深思熟虑,如果我没有猜错,汉军灭亡江东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交州刘备。”

第1024章 雷霆出击

    十天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但江东依然没有答复,孙权仍旧保持着沉默,很明显,也不接受刘璟的条件,接受条件是死,反抗或许还有一线希望,那为什么他不反抗到底。

    孙权虽然对刘璟的条件沉默,但他却暗暗通知吴郡主将黄盖,命他全力备战,准备血战到底,同时也暗中答复韩当,不要为了京口死拼,一旦敌人水军再次进攻京口,可以放弃京口,保存实力撤去毗陵。

    第十一天,江面上依然平静,汉军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到了晚上,在夜幕的掩护下,汉军终于出动了,近千艘战船浩浩荡荡向百里外的京口驶去。

    这一次不再是甘宁出兵京口,而是刘璟的主力向京口动了进攻。

    京口码头上格外安静,距离码头不足百步的十五座哨塔上,士兵不断地来回巡逻,监视着黑漆漆的江面,京口码头上的哨塔原本只有三座,但韩当认为,三座哨塔极容易被汉军偷袭拔除。

    为了确保能在夜间现汉军的动静,不被汉军偷袭,韩当每隔百步修建一座哨塔,使码头上的哨塔达到了十五座。

    此时韩当也在其中一座哨塔上视察,他心中很紧张,刘璟给了十天时间,昨天已经过了期限,今天是第十一天,建业那边没有传来动兵的消息,尽管大部分人都认为汉军会西去芜湖,从溧水进入太湖腹地。

    但韩当却有一种直觉,汉军很可能会从京口登6,从京口南下毗陵,或者西去建业,夜幕降临后,这种直觉越来越强烈,这是他几十年征战经验累积出的直觉,从没有判断失误。

    韩当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已将五千军队部署在码头附近,准备伏击汉军登6。

    哨塔上,韩当的目光注视着江面上的动静,刚才有巡哨禀报,现了数十艘汉军前锋哨船,这让韩当大为紧张,一般哨船密集出现就是水军战船靠岸的前兆。

    “将军,快看!”一名士兵指着江面上低声喊道。

    韩当顺着士兵手指方向望去,他也看见了,在另一侧,出现了十几艘千石战船的轮廓,韩当立刻回头向江东军埋伏处望去,就在哨塔后面,五千江东军士兵藏身在一片树林内,他们吸取了上次仓促应战不力的教训,准备了大量火油,准备在伏击汉军时,火烧汉军战船。

    韩当又回头向江面上望去,刚才出现了十几艘千石战船轮廓后,便再也没有战船出现,就在韩当有些疑惑之时,汉军的战船再次出现,足有百艘之多,停泊在码头上。

    韩当的手心全是冷汗,暗暗告诉自己,要等待和忍耐,必须在汉军登6到一半时出击,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汉军士兵登6。

    韩当没有选择,只能继续等待,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百艘汉军战船还是停泊在江中,没有登6的迹象。

    从水军的经验的来说,这种现象生,往往是因为敌军船队的规模太浩大,前锋船队需要等待后面的船队6续到达,不过也不会等待多久,因为前锋要先占领码头,清剿码头上的敌军,给后面战船上的士兵登6创造条件。

    韩当心中疑惑,难道汉军已经现自己了吗?否则怎么会在江中等待这么长时间,这时,一名部将实在忍不住,奔上哨塔对韩当道:“将军,不能再等下去了,对方一定现了我们,正在采取应对措施,不能再给对方时间准备。”

    韩当沉思片刻,又问道:“运河口那边有消息吗?”

    运河入江口在码头以东约三里处,韩当在运河口部署了五百士兵,同时还有烽燧,一但运河口那边出事,烽燧或者士兵都会传来消息。

    “将军,河口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韩当忽然感到有点不太对劲,就算运河口没有汉军战船,也会有人来禀报,怎么会没有任何音讯,他立刻回头对部将令道:“带一支斥候骑兵去运河口看看情况,到底生了什么事?”

    “遵令!”

    部将下了哨塔,片刻,便带领一队骑兵向运河口方向疾奔而去,时间又渐渐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汉军战船依然停泊在江中,没有任何动静,韩当也有点按耐不住了,他知道肯定出事,却不知道事情出在哪里?

    难道

    他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难道码头附近的百余艘战船只是虚晃一枪吗?用来迷惑自己,韩当霍地回头向河口方向望去,他开始有点明白自己上当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在码头上奔跑,丝毫不顾被汉军现,是一名骑兵斥候,他奔至韩当所在的哨塔下,翻身落马,韩当急忙奔下哨塔,跑到骑兵面前,才现他身中两箭,浑身是血,人已经不行了。

    韩当扶起他大喊道:“出了什么事?”

    士兵声音低微道:“将军,汉军战船都在河口,弟兄们全部全部阵亡!”

    若一盆冷水迎头泼下,韩当呆若木鸡,他果然上当了,汉军用百艘战船来吸引他们注意,而主力却从河口进入了运河。

    想到‘主力’二字,韩当忽然意识到不对,汉军最多三百艘战船登6,这边已经有百艘战船了,那河口那边会有多少战船?

    他又急问道:“快说,河口那边有多少战船?”

    “上千艘”士兵挤出最后一句话,闭目而逝。

    韩当慢慢站起身,他心中恐惧异常,进攻京口的汉军不是上次的水军了,而是汉军主力,汉军主力真的从京口登6了。

    “将军,我们怎么办?”一名牙将低声问道。

    韩当捏紧了拳头,他看见停泊在码头外江面上的百艘战船开始离开,显然对方也知道他们看破了,是战还是不战,对方可是汉军主力,可如果撤走,这口恶心他又忍不下。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片惨叫声,韩当大吃一惊,翻身上马,催马向惨叫处奔去,这时惨叫、喊杀声响成一片,无数江东士兵仓惶从埋伏的树林内逃出。

    “韩将军!”

    一名军侯大喊道:“汉军从后面突袭我们,弟兄们死伤惨重!”

    不用说,这必然是从运河那边绕来的汉军,韩当急问道:“有多少偷袭敌军?”

    “不知道,人数太多,是我们的数倍!”

    话音刚落,只见无数汉军从树林中冲出来,在后面追杀逃跑的江东军,为一名大将,手执双戟,正是水军都督甘宁,他勇猛异常,双戟舞动如飞,连杀数十人。

    韩当大怒,一挥长枪冲了上去,“甘贼休要猖狂,吃我一枪!”

    声到马到,韩当挺枪便刺,长枪直刺甘宁咽喉,甘宁冷笑一声,策马躲过这一枪,挥戟劈砍,两人枪去戟来,激战在一起。

    韩当毕竟已年过六旬,体力不支,而甘宁才四十余岁,正当壮年,越战越勇,激战十几个回合后,韩当便支持不住,寻找一个空隙,韩当拨马便逃,跑出不到十几步,甘宁短戟脱手飞出,闪电般刺来,韩当躲闪不及,戟尖刺穿了他的后心,韩当大叫一声,翻身落马,死在甘宁戟下。

    江东军主将既死,剩下的数千士兵无心,四周都被汉军包围,他们也无处逃命,纷纷跪地投降,祈求汉军饶命。

    只片刻,汉军斩杀了百余名不肯投降的韩当亲兵,战场上兵戈渐止,数千投降士兵抛下兵器,脱掉盔甲,被汉军士兵喝令着去码头列队。

    这时,汉王刘璟在数百骑兵护卫下,来到了码头战场,战斗已全部停止,数百汉军士兵正在收拾地上的兵器和盔甲,一队队投降的江东军士兵举手向码头上列队而去,码头上已聚集了数千名江东军士兵,全部蹲坐在地上。

    这时,甘宁向刘璟抱拳禀报道:”启禀殿下,敌军主将已阵亡,降卒四千余人,没有逃走一人。”

    刘璟点点头,“甘将军辛苦了。”

    他催马来到韩当尸前,尸被一卷席子裹住,放在一棵大树前,刘璟回头对甘宁道:“此人也算是江东名将,战死沙场也是大丈夫所为,给他一副好棺材,厚葬了他。”

    “遵令!”

    甘宁安排手下厚葬韩当,这时刘璟来到战俘面前,对数千战俘高声道:“我就是汉王刘璟,相信很多人都见过我!”

    数千战俘鸦雀无声,默默地望着汉王,刘璟又问道:“既然选择了投降,汉军就会善待各位,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已从军一年以上,起身让我看看。”

    半晌,66续续站起数百人,刘璟摆摆手,让这些士兵坐下,又对众人道:“还不到五百人,看来你们都是今年被强征从军的平民,你们的父母、妻子和儿女都在家中盼着你们,他们没有粮食,被饥饿折磨,甚至已经逃离家园,流落他乡,你们为何不回家中去照顾父母妻儿,却要为一个残酷剥削你们的不仁之君效命?”

    刘璟的话让很多士兵都失声痛哭起来,十几名士兵跪在刘璟面前哭道:“我们都想回家,不想再战了,恳求殿下放了我们吧!”

    码头上哭声一片,刘璟点点头,又对众人道:“我以仁义待你们,也信任你们不会再和汉军为敌,我放你们回家,你们回家好好种地,照顾好父母妻儿。”

    刘璟随即令道:“给他们每人一斗米,放他们走!”

    码头上哭声、欢呼声响彻夜空,数千人向刘璟磕头感谢,每人领了一袋米向自己家中奔去,此时军心已经溃散,没有人再愿意为孙权效命,只想以最快度赶回自己家中,和父母妻儿团聚。

    甘宁望着江东士兵的背影叹道:“殿下对他们确实仁至义尽啊!”

    刘璟微微笑道:“夺取江东之难,不在于土地,而在于民心,孙氏经营江东已历三世,人心稳固,若非这几年孙权为国力所困,自毁声誉,我还未必下得了夺取江东的决心。”

    “殿下所言极是,卑职想知道,我们下一步去西去建业还是南下毗陵?”

    刘璟目光向南方望去,淡淡道:“夺取了毗陵和吴郡,孙权也就成瓮中之鳖了。”

    .........

第1025章 吴郡之战(上)

    吴郡是江东防御战略的重中之重,为了守住吴郡,孙权不惜分出一半的军队,也就是三万军死守吴郡,另外,吴郡还有八万石军粮和数百余艘大小战船,其中包括用货船改造的三十余艘千石战船。

    在吴郡的三万军队中,有两万人是今年强征的新兵,只有一万精锐老军,这对统帅黄盖是一个极大的考验,黄盖曾考虑先集中兵力击败会稽郡汉军,使他的军队能撤到会稽郡,利用会稽郡的多山地形和汉军对抗。

    为此,他派三千人佯攻会稽,企图引会稽汉军北上,但会稽郡主将陆逊却并没有上当,始终按兵不动,陆逊显然看透了他的企图。

    黄盖无奈,只得将三万军部署在吴县附近,他知道汉军这次东征,一定会带上优势骑兵,而吴郡地势平坦,有利于骑兵作战,而汉军水军犀利,他又不能过于靠近太湖。

    黄盖没有选择余地,只能固守城池,但黄盖却不肯死守一域,他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因此,吴郡的三万江东军选择了两座城池驻守,一座是吴县,另一座则是乌程县。

    这天下午,黄盖终于得到了确切消息,汉军前锋大将魏延已攻破了毗陵县,七万汉军主力正浩浩荡荡从京口方向南压而下。

    而太湖中也出现了数百艘汉军战船,已逼近胥江口,准备沿胥江向吴县杀来。

    这些都在黄盖的预料之中,但有一点黄盖却没有料到,那就是会稽郡的汉军始终按兵不动,着实让黄盖恼火,如果会稽郡汉军不肯北上,那他率军撤到会稽郡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入夜,吴县城内到处是哭声和叫骂声,就在昨天,汉军主力夺取京口,抵达毗陵县的消息传来,引起了恐慌,士兵纷纷撤回城内,没有了看守,八万挖掘河道的民夫**间全部逃散,其中两万余人涌入了吴县县城。

    两万人涌入使县城秩序顿时乱了起来,粮食配给也发生了混乱,开始出现打砸等暴力事件,黄盖只得下令全城戒严,严打各种暴力事件,尽管如此,大街的各个角落依旧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的民夫。

    副将朱恒率领一队士兵在大街上巡逻,黄盖对外,他则临时负责城内治安,朱恒就是吴郡本地人,在前两年的三孙分吴事件中,他是属于孙绍的支持者,后来在曹吴联军攻打吴郡的战役中战败投降。

    由于孙权军中已无吴郡大将,孙权只得任命朱恒为黄盖副将,配合黄盖一起镇守吴县,朱恒武艺高强,也善谋略,可谓武双全,他年纪尚不到三十岁,是江东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朱恒也知道江东大势已去,他本身就不支持孙权,让他为孙权殉难,那绝对是不可能,不过他一直沉默不语,众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朱恒率军走过一条小巷,这时,一名年轻女人忽然奔上来,挥手大声喊道:“阿回郎,真是你吗?”

    眼看女人冲到眼前,士兵们纷纷拔刀,朱恒却喝住众士兵,阿回郎是他的小名,很少有人知晓,这个女人怎么知道?

    他翻身下马问道:“你是......”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三姊阿香啊!”

    朱恒心中更加疑虑了,他没有什么叫‘阿香’的三姊,他见女人眼中神情有异,便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他也佯作恍然道:“原来是三姊,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逃难到这里,家中人都走散了,原以为再无亲人,没想到遇到了恒弟,这下我有救了。”说到伤心处,女人用袖子拭泪。

    “我们去旁边说话!”

    朱恒一指旁边一株大树,“你先去,我马上来。”

    女人走了过去,朱恒吩咐众士兵道:“你们继续巡逻,我安置好家人,马上就来。”

    众士兵继续前行,朱恒催马上前,找到站在树后的年轻女人,他翻身下马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冒充我家人?”

    女人笑了起来,“我若承认自己是汉军斥候,朱将军相信吗?”

    朱恒愣住了,这个女人竟然是汉军斥候,女人将两封信递给他,“这是孙绍公子和陆都督给将军的亲笔信,将军看了便知。”

    朱恒默默接过信,女人又嫣然一笑,“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女人转身便施施然而去,朱恒望着她的背影走远,心中乱成一团,按理,他应该抓住这个汉军的女探子,可是.....他却没有这个勇气。

    ........

    次日下午,吴县城头响起了刺耳的钟声,当!当!当!警钟声在城头回荡,无数江东士兵纷纷向城头上奔跑,城头上已站满了数千江东军士兵。

    黄盖也站在城头上,眺望着北方,只见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出现在城池数里外,大旗飘扬,这是汉军的前锋,他们终于来了。

    黄盖的心中十分紧张,他的本意并不想守吴县,他知道吴县已有数百年没发生过战争,城墙破旧,城墙也不高,只有两丈五尺,以江东军的战斗力,最多只能坚守十天。

    而且两天前,两万挖掘运河的民夫涌入了吴县,天知道里面混入了多少汉军斥候,预先将大量斥候混入城中,攻城时里应外合,这是汉军攻城的一贯伎俩,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黄盖真正的想法是用吴郡换取会稽郡,他将军队撤到会稽,待汉军围攻建业时,他再北上进攻吴郡,使汉军无法全力攻打建业,这是一个很好的围魏救赵之策。

    为了实现这个策略,他不惜将五千军队和所有的战船都部署在乌程县,但会稽汉军就是不肯北上,令黄盖心急如焚。

    汉军前锋仿佛只是来打个招呼,稍稍露面后又撤了回去,消失在城头江东士兵的视线内,令无数江东士兵刚刚绷紧的弦又再度松了下来。

    这时,几名江东军斥候骑马飞奔回来禀报,汉军主力正在五十里外挖掘最后的五里运河,并没有南下,黄盖这才意识到,如果运河不通,汉军的粮食补给船只也无法南下,他们费人费力,挖掘了近百里的运河,最后却是给汉军做了嫁衣。

    如今运河即将贯通,只剩下最后五里,却由汉军主力来接手,继续挖通运河,黄盖不由长长叹息一声,这是谁做出的决策,最后白白便宜了汉军。

    这时,副将朱恒建议道:“将军,汉军挖通运河至少需要三天时间,他们防备必然松懈,不如我们趁夜间杀过去,偷袭敌军。”

    黄盖想了想道:“刘璟率军一向谨慎,他怎会没有防备,万一被他发现,对我军不利。”

    “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将军要白白放弃吗?如果动用火油烧船,或许能烧百里战船。”

    黄盖动心了,汉军主力在全力以赴疏通运河,这确实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如果抓住这次机会击败汉军主力,不仅吴郡得救,甚至整个江东也会得救,如果他们放弃这次机会,吴县也最多只能坚持十天,反正都是败,还不如抓住这次机会。

    朱恒说得对,现在汉军战船一定都停泊在运河中,非常适合用火攻,只有他们火攻得力,就能烧毁全部汉军战船,为最后的胜利奠定基础,相比之下,死守城池就显得太被动了。

    黄盖反复权衡利弊,终于决定出兵,冒险一击,他对副将朱恒道:“朱将军,我留五千人给你守住城池,其余两万人我带去偷袭敌军,你要务必小心,防止汉军诈城。”

    “请将军放心,卑职绝不会大意!”

    黄盖随即下城去点兵出城,朱恒望着黄盖走远,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冷笑。

    .........

    江东耗时三个月,准备疏通一百五十里的运河,因为汉军主力南下毗陵郡,江东放弃了运河挖掘,民夫全部撤回吴县,但此时,还有近五里的运河没有疏通。

    此时近千艘汉军战船便停泊在运河两边,七万汉军变成了工程兵,昼夜不停挖掘运河,短短一天便疏通了三里河道,最迟到明天晚上,最后五里河道将全部贯通。

    就在运河中的一条两千石战船上,刘璟站在沙盘前研究着黄盖的布兵,船舱内灯火通明,除了汉王刘璟外,还有老将黄忠和大将魏延、庞德,另外还有主薄郤正和军师从事廖立。

    刘璟的四大军师除了贾诩年迈不再随军出征外,其他三个军师司马懿、法正和庞统都转为臣,汉军实际上已经没有了谋主,只有一个在水军中辅助甘宁的军师从事廖立。

    但廖立和法正一样,长于战术,战略方面有所不足,无法担当重任,刘璟只能自己亲自谋划战略方案。

    刘璟对众人笑道:“大家发现没有,黄盖的布兵很奇怪,除了镇守吴县外,还有乌程县,这两地一个在太湖东,一个在太湖南,如果水军犀利,倒也可以互为犄角,偏偏江东没有什么水军,他这样布局又有什么意义?”

    黄忠沉思片刻道:“黄盖是跟随孙坚的老将,是江东军的中流砥柱,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他这样布兵必然是有深意,卑职猜测,他或许是希望会稽郡的汉军北上攻打乌程县。”

    刘璟若有所悟,他又向廖立望去,见廖立捋须而笑,便问道:“廖军师的想法呢?”

    廖立不慌不忙道:“微臣的想法和黄老将军一致,乌程县既非坚城,也非战略之地,距离吴县约百里,分一军驻守乌程着实多余,黄盖驻军乌程,确实是把乌程县当做一个诱饵,钓会稽汉军北上,如果会稽汉军全力攻打乌程县,黄盖就有了机会。”

    说到这,廖立取过木杆指向吴县以南,对刘璟道:“殿下请看,乌程县位于吴县西南方,而官道却在吴县正南方,可以沿着官道南下,直达会稽郡,会稽郡空虚,便给了黄盖夺取会稽郡的机会。”

    刘璟缓缓点头,廖立在战术上确实有水平,看得很透,将黄盖的图谋一一剥离开来,刘璟沉吟一下道:“如果陆逊坚持不北上,黄盖的图谋也就落空了。”

    “确实如此,相信现在黄盖又是焦急,又是恼火,不过微臣倒有一计。”

    廖立将他的计策对众人说了一遍,众人皆点头,黄忠笑道:“虽然有点冒险,但可以考虑,我支持廖军师的计策。”

    “卑职也觉得可行!”魏延和庞德先后表态。

    刘璟却沉默不语,他若不支持,其他人说什么都没有用,刘璟负手在船舱里缓缓踱步,他在考虑有没有必要用这个策略,早在两天前,他的五百名斥候便混在挖掘河道的两万民夫中混入了吴县城。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悄悄走进船舱,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刘璟,“殿下,吴县有人送来紧急情报!”。.。

第1027章 最后希望

    按照孙权和黄盖的约定,黄盖每天都要用鸽信向建业报告吴郡的情况,这也是因为汉军攻占京口后,吴郡和建业间的联系被切断,而被迫采取的一种应对策略。|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

    此时孙权也知道汉军主力占领京口之事,汉军主力没有西来建业,而是直接向南杀去,这让孙权十分担心吴郡的安危,他几乎每天都要询问吴郡那边的消息。

    黄盖也和约定的一样,每天发送一份鸽信到建业,证实了孙权的担心,汉军占领了毗陵县,占领了毗陵全境,汉军主力正向南推进,但就在这时,鸽信的内容却发生了变化,汉军没有攻打吴县,而是在挖掘运河,一连几天,每天鸽信内容都差不多,汉军迟迟没有攻城,依然在疏通运河。

    这让孙权的心中十分困惑,汉军不攻城掠寨,却在疏通运河,这是在做什么?

    孙权在书房内负手来回踱步,他此时已忘记了江东在大局上的溃败,却着眼于细节上的得失,对于如何能翻盘,他没有一点思路,他只怀着一丝侥幸,或许汉军被困在吴郡,或者在吴郡遭遇失败。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口禀报:“吴侯,罗校尉求见!”

    孙权点点头,“让他进来!”

    片刻,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将领快步走进房间,此人叫罗岩,出任内务军校尉,也就是秘密机构鹰喙的头目,他和前任首领王宁一样,都是出身孙权侍卫,对孙权忠心耿耿,是孙权最信任之人。

    罗岩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吴侯!”

    孙权瞥了他一眼,冷冷问道:“诸葛瑾有下落了吗?”

    几天前,诸葛瑾意外失踪,士兵只找到他损坏的马车,马车内血迹斑斑,挽马被乱箭射死,诸葛瑾和车夫却不知所踪,这件事引起了众多官员议论,诸葛瑾为人宽厚,人缘极好,官员们纷纷去诸葛府中慰问他的妻儿。

    这件事让孙权很被动,他怀疑诸葛瑾已经投敌,但从现场看,诸葛瑾又似乎出事了,孙权有心杀一儆百,将诸葛瑾妻儿投入狱中,但又怕引起百官愤怒,让他左右为难。

    罗岩沉声道:“卑职派人严密监视诸葛府,前几天他妻子痛不欲生,可这两天她忽然安静下来,悲痛减轻很多,甚至有点假装悲伤,卑职总觉得有人在给诸葛瑾家属通风报信。”

    “我不要你的猜测,是谁在给他们通风报信?”孙权有些恼火道。

    罗岩无奈解释道:“这几天他们府中没有家人进出,但来了不少官员上门慰问,足有十几人,包括张军师,卑职确实不知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

    孙权负手走了几步,忽然恶狠狠道:“既然如此,就当诸葛瑾已背叛,立刻将他妻儿下狱审讯!”

    “卑职遵令!”罗岩明知不妥,但也只得答应了。

    孙权又问道:“现在官员们有什么动作?”

    这也是孙权所关心之事,秣陵县城内谣言四起,人心惶惶,这个时候,百官们都在各自打算了,孙权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准备背叛自己。

    “回禀吴侯,这段时间官员们都非常沉默,没有人公开表达自己的态度,但入夜后,官员们私下往来密切,往来很多,卑职无法一一统计。”

    “有没有谁暗中召集官员密谈?”

    “昨天晚上,有十几个官员去了张军师府中,都是从前和他一个派系的官员,他们在一起聚会了大约两个时辰才散去。”

    和张昭一个派系,那就是北方派了,也是江东最大的实力派,包括张昭、诸葛瑾、薛综、程秉、严畯等高官,还有数十名普通官员,在目前这个情况下,这些派系聚会也是情理之中,但孙权却很想知道,是张昭主动召集他们,还是他们自发去找张昭?

    想到这,孙权吩咐道:“你去调查清楚,北方派的聚会是谁发起?这很重要,一定要搞清楚。”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禀报:“吴侯,吕都督有急事求见!”

    孙权让罗岩退下,这才让吕蒙前来进见,片刻,吕蒙匆匆走进了书房,向孙权施一礼,有些紧张道:“吴侯,卑职得到消息,可能吴县已经失守!”

    孙权一愣,“这...这是哪里得消息?”

    “消息从军中传来,卑职仔细盘查过,是吴郡那边有败兵逃回,带回来一些不利的消息。”

    “什么....消息?”

    “说是黄将军偷袭汉军大营中计,被汉军伏击,大败而逃,朱恒投降汉军,献了吴县城,现在黄将军情况不明。”

    孙权呆住了,慢慢颓然坐下,如果消息是真,那么吴县真的完了,每天送来的鸽信也是假消息,他就是感到奇怪,汉军为何不攻城,反而疏通运河做什么?

    半晌,孙权低低叹息一声,“吕都督,如果消息是真,我们该怎么办?”

    吕蒙咬牙道:“卑职听说汉军粮草屯积在毗陵县,如果我们能偷袭毗陵成功,烧毁汉军粮草,或许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孙权沉思片刻道:“偷袭毗陵,需要多少军队?”

    “军队不在多,而在于精,三千人足矣,卑职推荐丁奉为主将,率军偷袭毗陵。”

    此时孙权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要有人说,还有一线希望,他都会毫不犹豫抓住,只是让他出兵,这有点让他为难,但只沉吟片刻,孙权便做出了决定,“也罢!就依吕都督之言,当丁将军率军偷袭毗陵县。”

    .........

    江东官们各有打算,江东武将们也逐渐分化,以吕蒙为首的少壮派依旧殚尽竭虑,尽一切力量击败汉军,挽救江东。

    而以陈武、蒋钦为首的老将则比较悲观,认为江东大势已去,虽然他们没有说出投降汉军之类的话,但也态度消极,不肯卖力防御。

    到了江东最危急的时刻,孙权也终于认识到,他只能依靠吕蒙等少壮派,和汉军进行最后一搏。

    夜晚,一支军队离开了建业,正迅速向东进发,这支三千人的军队正是由丁奉率领,前去偷袭毗陵县汉军粮草重地的江东军。

    事实上,吕蒙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十天前的事实,十天前,汉军为了攻打吴郡,而将二十万石粮囤积在毗陵县,以毗陵县为粮草后勤重地,但现在吴郡已经被汉军主力攻下,那么毗陵县还是不是粮草后勤重地?吕蒙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为此,他做出两个方案,如果毗陵县还是汉军的粮草后勤重地,那么丁奉必须千方百计烧毁汉军的粮草,迫使汉军因缺粮而退兵,相反,如果毗陵县已经不再是汉军的粮草后勤重地,那就由丁奉自己去寻找汉军粮草所在,想办法烧毁它。

    总之,丁奉和他率领的三千军就成了吕蒙安排在外面的一支奇兵,一旦汉军主力包围建业,这支奇兵将在外围作战,伺机进攻汉军的死穴。

    也正是这个战术意图,丁奉率领的这三千军队十分精锐,都是五六年的老兵,大多参加过合肥之战,训练充足,装备精良,除了全套的刀矛盔甲外,每个士兵还背着三斗米和一只火油皮袋。

    丁奉走得并不急迫,在走出五十里后,天渐渐亮了,丁奉见前方有一片树林,便下令全军进入树林休息。

    士兵们走了**,也着实有些疲惫不堪,他们纷纷冲进树林,寻找一处干燥之地休息,丁奉也找到一块大石坐下,一边喝水,一边思索着吕蒙给他的命令。

    丁奉本人也认为汉军的粮草后勤重地不应该再停留于毗陵县,既然汉军拿下了吴郡,那么下一步必然是杀一记回马枪,调头进攻建业,在这种情况下,汉军的粮草后勤重地会放在哪里?

    丁奉取出一幅地图放在大石上,仔细地寻找汉军可能选择的后勤的重地,这个承担粮食后勤的重地必须要具备几个条件,首先是交通便利,尤其要方便水运,其次要离建业比较近,便于随时向汉军支援粮食,凭这一点,毗陵县就要去掉了,甚至京口也不可能,原因都是离建业太远。

    而第三就是要安全,便于驻扎重兵,有利于防御,不会被敌军轻易偷袭,可是....建业附近同时符合这三条的地方几乎没有,不是交通不便,就是安全不利。

    这时,丁奉的目光有些凝固了,他发现了最有可能成为汉军后勤重地的存粮之地,那就是长江北岸,既有长江的水运便利,又有远离江东军的安全,同时离建业很近。

    丁奉心中充满了苦涩,如果他是刘璟,他会不会把极其重要的后勤重地依旧放在不安全的江东,而不迁去安全且便利的江北呢?答案是必然的,汉军粮草必然会北迁,连他这个普通的江东战将都能想到这一点,作为一国之君的刘璟会想不到吗?

    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走来,向丁奉禀报道:“启禀将军,我们在树林里抓到两个逃兵。”

    丁奉点点头,“把他们带上来!”

    【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ieba.】。.。

第1028章 围猎丁奉

    片刻,两名男子被带了上来,两人借衣衫破烂,面带饥色,与随处可见的逃难难民没有区别,但士兵在他们身上搜到了江东士兵的军牌,证明他们二人原本是江东军。

    两人被带到丁奉面前磕头哀求,“将军饶命!”

    丁奉看了看两块军牌,冷冷道:“按照军规,擅自逃离军队者立斩,你们两个不想活了吗?”

    两名逃兵吓得魂不附体,拼命磕头求饶,丁奉语气又和缓下来,对两人道:“不过你们只要老实交代,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年纪稍长的逃兵战战兢兢道:“禀报将军,我们其实也不是逃兵,我们随黄老将军去夜袭汉军军营,结果中了埋伏,被汉军无数骑兵追杀,我们侥幸逃出,黄老将军也不知去向,我们只得返回京口家乡。”

    “这就奇怪了,你们既然返回京口,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去毗陵郡的官道。”

    另一名逃兵道:“我们家人已经不在京口,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们就想去毗陵郡亲戚家中,结果半路遇到了汉军船队,我们吓得向西逃命......”

    “等等!”

    丁奉忽然从他们口中得到了自己迫切想知道的情报,他立刻站起身追问道:“你们在哪里遇到了汉军战船?”

    “在....七柳镇附近。”

    丁奉展开地图,很快找到了七柳镇,正是毗陵县通往京口城运河的中间位置,他又连续追问道:“是什么时候遇到的汉军战船?有多少战船?战船是驶向哪里?”

    “回禀将军,是昨天上午遇到,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战船,一眼望不见尾,声势浩大,估计有上千艘,都是千石大船,战船是驶向京口方向。”

    丁奉慢慢坐了下来,果然被他料中了,上千艘战船驶向京口方向,只有一个解释,汉军的后勤重地正在转移,不是转移到京口,而是向长江北岸转移,这样一来,他这次出击还有什么意义?

    丁奉心情沮丧,摆了摆手道:“给他们点粮食,放他们走!”

    “多谢将军!”

    两人重重磕头,接过一袋干饼便飞奔而去,丁奉独自坐在大石上发怔,这时,一名牙将低声建议道:“将军,我们不如改道去京口,或许还能赶上汉军战船。”

    丁奉点点头,那两个逃兵是昨天上午在七柳镇遇到,过去了整整一天**,如果汉军战船数量众多,且航速不快的话,他们是可以在京口追上一部分尾船。

    想到这,丁奉起身令道:“全军整队,立刻出发去京口!”

    三千江东士兵纷纷从树林内跑出列队,转道向东北方向疾速行军而去,他们距离京口约六十里,如果一路顺利的话,将在下午时分抵达京口。

    但三千江东军只走出十余里,便感觉到了异常,只觉大地在颤抖,四周传来闷雷般的声响,“将军,后面有骑兵追来了!”

    丁奉回头,只见身后出现了黑压压的大队骑兵,距离他们不到两里,正疾追而来,士兵又惊恐地大喊起来,“将军,前方也有骑兵拦截!”

    “将军,东面也有骑兵!”

    “西面也有!”

    丁奉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中埋伏了,汉军骑兵早就盯住自己,就等着机会围歼他。

    “将军快看!”

    一名士兵指着前方骑兵喊道:“那两个人!”

    丁奉也一眼认出,远处有两个骑马人衣着不同于骑兵,正是他在树林里遇到的两个逃兵,原来他们是汉军斥候,丁奉恨得心中滴血,难怪这两人一直保留着军牌,若真是逃兵,发现江东军的第一件事就是丢掉军牌,自己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他们装得太像。

    丁奉明白过来,汉军看透了他们要去袭击汉军粮草重地的意图,所以故意引他们向京口方向,使他们落入了骑兵的包围圈。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几名牙将惊慌的大声问道。

    他们正好处于一处旷野,前后左右都是平原,没有河流,也没有树林,正是骑兵冲击的最有利地形,丁奉无奈,只得大喊道:“速用用弓箭防御身后!”

    丁奉率领的江东军毕竟是一支精锐,虽然士兵们很慌乱,但并没有崩溃,勉强结成阵型,一千余名士兵张弓搭箭,对准了身后两里外掩杀而来的汉军骑兵。

    这支骑兵由庞德率领的一万关陇骑兵,本来庞德也执行汉王刘璟的灭吴之策,尽一切力量保存江东人口,也就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尽量活俘江东士兵。

    但丁奉非但没有投降之意,却还张弓搭箭,负隅顽抗,令庞德的心中恼火起来,他战刀一挥,喝令道:“出击!”

    汉军骑兵中鼓声大作,四面八方的一万骑兵同时启动,挥舞战刀长矛,铺天盖地向被包围的三千江东军杀去。

    尘土飞扬,箭矢穿空,南面的两千骑兵率先杀至,他们高举盾牌,迎着箭矢疾奔,尽管不断有士兵中箭落马,但汉军骑兵前仆后继,只片刻便杀到江东军士兵眼前。

    ‘轰!’的一声巨响,惨叫声骤起,数十名江东士兵被撞得飞起来,骑兵冲击的力量之猛烈,瞬间冲进了江东军群中五十余步,将江东军阵撞开一个大缺口,尸体遍地,血肉模糊,数百江东士兵当场惨死。

    关陇骑兵的强大冲击力吓得江东士兵胆寒心颤,军阵内顿时一片大乱,江东士兵没对付骑兵的经验,丁奉擅长于水战,对骑兵之战也同样经验欠缺,竟没有排出长枪方阵,三千江东士兵各自为战,片刻便被汉军骑兵分割成数十小块,面临着被骑兵屠杀的惨剧。

    这时,丁奉也杀红了眼,他的战马在骑兵冲击中被流矢射死,丁奉挥舞大铁枪,徒步而战。

    这时,一匹黑色大宛马如狂风般杀来,马上一员大将,黑甲银盔,面如重枣,手执一把金背砍山刀,正是汉军骑兵主将庞德。

    庞德一声冷喝,迎面一刀向丁奉面门劈去,丁奉也大喝一声,挺枪迎战,尽管丁奉武艺高强,是江东数一数二的勇将,但他战马已失,武力大打折扣,面对同样勇猛过人的庞德,丁奉只战了数合便落了下风,一时间险象环生。

    庞德猛地一刀劈出,丁奉举枪格挡,强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发麻,铁枪几乎脱手而飞,连退数步,这时庞德战马冲过,他趁丁奉脚下不稳的机会,伸手一把抓住了丁奉后颈盔甲,竟将他凌空抓了起来。

    庞德将丁奉重重摔在地上,铁枪飞到另一边,他喝令道:“给我绑了!”

    十几名关陇大汉一拥而上,将丁奉按住,牢牢捆绑起来,丁奉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庞德大吼一声,“统统住手!”

    他声如虎吼,战场上的厮杀慢慢停下,无数目光向主将望去,庞德单臂将丁奉高高举起,大喊道:“尔等主将被擒,立刻投降,饶尔等不死!”

    ‘当啷!’

    也不知是谁的战刀先落地,但这已经不重要,江东士兵们见主将已被擒,加之汉军骑兵骁勇异常,早已令士兵们胆寒,在生死关头,只要有一个士兵放下武器,就会引来无数人效仿。

    江东士兵们纷纷放下兵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一片片蔓延,只片刻之间,近两千江东士兵全部跪地。

    丁奉羞愤难当,有心阻止士兵们投降,但口被破布堵住,使他喊不出声,只得眼睁睁望着所有士兵投降,丁奉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ieba.】。.。

第1029章 大堂对质

    一匹疲惫的战马驮着老将黄盖终于返回了建业,黄盖从驿馆脱身后,又去了乌程县,半路得知乌程县的五千守军也投降了汉军,黄盖心如刀割,却又无可奈何,他无处可去,只得单枪匹马返回建业。|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

    距离建业城还有一里,官道对面,只见十几名骑兵急速奔来,片刻奔至黄盖面前,这些骑兵银甲银盔,显然都是孙权的侍卫。

    为首侍卫向黄盖拱手道:“我们奉吴侯之令,特来迎接老将军!”

    黄盖鼻子有些发酸,连忙问道:“感谢各位前来迎接,请问,吴侯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已有斥候先一步赶来禀报了吴侯,故而知道老将军归来。”

    “原来如此,那就烦请各位领我去见吴侯。”

    不料侍卫们却没有动身的迹象,反而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黄盖,黄盖不由愣住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为首侍卫干笑一声说:“为防止出意外,请老将军把兵器交给我们。”

    黄盖顿时勃然大怒,“尔等敢如此无礼!”

    “老将军请息怒,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黄盖长叹一声,这应该是孙权的意思,看来孙权要见他也并非什么好事,但事已至此,他不可能调转马头离去,只得将长枪和佩剑交给了侍卫。

    “还有匕首!”

    为首侍卫指着他皮靴内的匕首道:“吴侯有令,所有兵器都必须上缴,也包括匕首。”

    黄盖心中黯然,刘璟尚不收走他一件兵器,孙权反而如此不信任自己,简直令人齿冷,刚才黄盖还为孙权派人来迎接而感动,但此时他只感到一阵阵寒心。

    他将匕首交给了侍卫,他身上再也一件兵器,侍卫又在他身上和马袋中搜查一遍,这才押着他向建业城而去,此时黄盖心已冰冷,任由侍卫们对他无礼。

    片刻,一行人进了建业城,直接来到建业宫广场台阶前,“将军请!吴侯在正堂等候。”侍卫们翻身下马,冷冷对黄盖道。

    这时黄盖忽然看见张昭从旁边走来,他连忙迎上去道:“军师,发生了什么事?”

    张昭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这时,几名侍卫上前架住黄盖,不由分说,强行带着他快步向台阶上走去,一直走进了正堂。

    建业宫的正堂实际上就是正殿,规模完全是一座大殿,只是为了避讳才起名为‘堂’,但实质却已是僭越,这也是刘璟指责孙权僭越谋反的理由之一。

    宽阔的大堂中,孙权坐在高高白玉阶的王座上,冷冷地望着黄盖,旁边站着吕蒙、步骘等十几名武高官,黄盖挣脱了侍卫,整理一下衣甲,上前跪下行礼,“卑职黄盖参加吴侯!”

    “黄盖,你可知罪?”孙权语气严厉地呵斥道。

    “卑职指挥军队不力,胜敌心切,中了敌军的埋伏,以致全军覆没,卑职知罪。”

    “哼?若是如此,我倒不追究你了,我是说你勾结敌军之罪!”

    黄盖头脑中‘嗡!’的一声,心中乱成一团,吴侯怎么会说自己勾结汉军,分明是朱恒勾结汉军,献了吴县城,怎么栽到自己头上了。

    “启禀吴侯,卑职没有勾结汉军,是朱恒.....他暗中勾结汉军,最后趁我率军出城,献城投降,才导致最后惨败,请吴侯明鉴!”

    孙权冷笑一声问道:“既然如此,怎么只剩你一人了,其他士兵呢,难道都死绝了吗?”

    “启禀吴侯,卑职被汉军包围,只有卑职一人杀出,其余士兵都被汉军俘获。”

    虽然实情略有出入,但黄盖不想说得太多,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是了,孙权连声冷笑,“好一个杀出重围,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任你红口白牙胡说,带上来!”

    孙权一摆手,片刻,一名男子被侍卫带了上来,黄盖一眼认出是他的部将陈延,也是在驿馆中和他分手,黄盖一怔,“怎么是你?”

    “老将军,怎么会不是我呢?”

    陈延冷笑一声,躬身向孙权行礼,“参见吴侯!”

    “陈将军,你和他对质!”

    陈延转过身,不慌不忙对黄忠道:“我相信老将已经把偷袭汉军军营失利和朱恒献城都说了,这些不会有出入,我就不赘言,关键是在驿馆中发生了什么事,黄将军,我且问你,你有没有见廖立?”

    黄盖心中叹息一声,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他点点头,“刘璟派廖立来劝我投降,确有此事。”

    “廖立是汉军军师,黄将军为何不用他为人质?”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廖立光明磊落而来,我若抓他做人质,岂不是坏了江东军名头,这种事情我黄盖不做。”

    陈延连声冷笑,“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难怪廖立叫你世叔。”

    黄盖大怒,“我不抓他,岂是为了私情,我黄盖效命江东数十年,难道我是顾私情而不管大义之人吗?”

    陈延也毫不让步,针锋相对道:“黄盖,你休要用资历来压人,我在吴侯身边,要比你更久!”

    黄盖一下子愣住了,他盯住陈延半晌,一字一句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陈延自知失言,也索性挑明了,“我原是内卫军,一直跟随吴侯左右。”

    黄盖慢慢回头,注视着孙权,惨然一笑,“原来吴侯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探子,我今天才知道。”

    孙权面无表情,冷冷道:“你不用岔开话题,我且问你,你是否已投降了汉军?”

    “老臣效忠孙氏三代,对江东忠心耿耿,绝没有投降刘璟。”

    “胡说!”

    旁边陈延怒道:“你分明接受了廖立的条件,把一千多兄弟献给汉军,自己却脱身了,若你没有投降汉军,他们会放你吗?”

    黄盖摇了摇头,“你真是一头蠢猪,我是为了保全你们的性命才不肯死战,刘璟是仁慈之君,不忍江东人口再受屠戮,才让我自行离去,你分明是一个小人,怎会理解上将之心?”

    孙权听出黄盖语中带刺,讥讽自己为小人,他再也忍不住,重重一拍桌子,“黄盖,你分明是来建业埋伏,在关键时献城,还想花言巧语来哄我,来人,给我拿下!”

    十几名侍卫冲上来,将黄盖按倒在地,黄盖见孙权只信亲卫,不信大将,心中不由万念皆灰,又想到孙坚创业不易,不由痛心之极,高声大喊:“孙权,江东将亡在你的手中,你还有何面目去见父兄?”

    孙权大怒,喝令道:“给我推出去斩首!”

    侍卫将黄盖向外拥去,旁边步骘、张昭等人纷纷出列求情,“吴侯息怒,黄盖投降并无确凿证据,杀之会影响吴侯名声,请吴侯饶他一命。”

    吕蒙也求情道:“黄盖在军中威望颇高,杀之会影响士气,吴侯三思!”

    吕蒙的求情说中了孙权的担心,他缓缓道:“既然众位大臣求情,我就饶他一死,但活罪不免,将他杖打两百棍,给我严加看守!”

    侍卫将黄盖推了下去,远远只听他大喊:“孙权,无能鼠辈,你亡了江东,有何脸面去见父兄?”

    大堂内气氛尴尬,孙权重重哼了一声,起身便向后宫走去,其余大臣则纷纷摇头,心中暗暗叹息,吕蒙却有些忧心忡忡,无心去军营,回到了自己家中。

    书房里,吕***自一人坐在桌前喝闷酒,黄盖的回来其实是把吴郡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掐灭了,尽管今天吴侯没有问到乌程县的情况,但不用问吕蒙也知道,乌程县必然也失守了,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至于让他如此闷闷不乐。

    关键是他今天无意中才知道,孙权竟然在黄盖身边安插了密探,监视黄盖的行动,那么自己身边会不会也有吴侯的密探呢?答案显而易见,吴侯连跟随孙氏三代的黄盖都信不过,又怎会信得过自己?

    这时,门开了,吕蒙妻子谢氏托着食盘走进了书房,吕蒙前妻已病故,他本有意小乔,但小乔却去了长安,并嫁给刘璟为妾,孙权有意笼络吕蒙,便令妻子谢夫人做媒,将谢夫人守寡在家的族妹嫁给了吕蒙。

    谢氏心地善良,温柔体贴,长得秀丽端庄,和吕蒙十分恩爱,她虽是谢夫人的族妹,却很少进宫去见谢夫人,在家一心一意抚养吕蒙前妻留下的两个儿子,也深得吕蒙敬重。

    “将军似乎心情不好?”谢氏放下食盘笑问道。

    吕蒙叹息一声,“江东风雨飘摇,这个时候,谁得心情能好得起来?”

    “将军也是尽力而为,实在救不了江东,也是江东气数已尽,谁也怨不得将军,只希望将军念着我们母子,不要以性命相搏。”

    吕蒙默默点头,妻子说得对,自己尽力而为也就无愧于心了,这时他想起一事,问道:“吴侯夫人今天找你进宫做什么?”

    “吴侯夫人说,秣陵县不安全,让我带着孩儿去建业宫内居住,好互相照顾。”

    吕蒙一怔,“你答应了吗?”

    “没有答应,我说要回家请示将军,她就没有坚持了。”

    “这样最好,真的打起来,建业宫反而不安全,我倒觉得秣陵县城安全一点。”

    “我也是这样认为,张军师、步长史这些高官大臣都住在秣陵城,既然不安全,让大家一起住进建业宫好了,干嘛非要让我独自一人带着孩儿去?”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吕蒙蓦地明白过来,这分明是孙权要拿自己的妻儿做人质啊!吕蒙顿时怒从心头起,‘啪!’的一声,将手中耳杯捏得粉碎。

    “将军,你这是。。。。。”谢氏吓得花容失色。

    吕蒙忍住心中不满,淡淡道:“没什么,记住我的话,若吴侯夫人再问起,你就说我不答应,另外,你也不要再去建业宫了。”

    谢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原本邀我明天再去,我就告诉她,我身体不适。”

    吕蒙笑着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等战争结束,我们一起回老家去看看。”

    【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ieba.】。.。

第1031章 何策破城

    送走了县官们,刘璟留下了郡丞周鲂,又命人请来鲁肃和诸葛瑾,和他们三人商议破建业之策,周鲂见到了鲁肃和诸葛瑾,不由大为惊讶,原来这两位江东重臣也投降了汉国,他心中的一丝不安也随之消失无踪。{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诸葛瑾此时更关心自己家人情况,他已得知孙权将自己家人下狱,令他十分担忧,他连忙将周鲂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子鱼,我家人现在情况如何?”

    周鲂安慰他道:“诸葛公的家人不在建业官狱,而在秣陵县狱,诸葛公放心,吴侯之令虽然下面人不敢违抗,但也不至于虐待诸葛公的家人,况且张军师特地有过嘱咐,他们现在都安然无恙。”

    诸葛瑾也懂官场之道,这个时候没有谁敢动自己家人,但家人毕竟在狱中,让他难以心安,诸葛瑾点点头,见刘璟已经走进大帐,便道:“先听听汉王殿下怎么说!”

    刘璟正和鲁肃谈及建业城和秣陵城的情况,在这方面,鲁肃很有发言权,当初便是他和张紘修建了建业城,他对建业城的一砖一瓦都十分熟悉。

    秣陵县城的重新修葺也是由鲁肃主持,对秣陵县城的防御情况他也很了解,不过鲁肃还是希望刘璟尽量不要猛烈进攻城池,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本来鲁肃不想过问汉军攻打江东事宜,但就是为了减少江东伤亡,他才主动参与刘璟的幕僚决策。

    诸葛瑾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但诸葛瑾更希望自己能在战后得到刘璟的重用,甚至希望自己能入相,他今年才四十余岁,还有十几年的前途,他的功名之心要比鲁肃炽热得多。

    刘璟站在沙盘前,用木杆指着建业和秣陵两城,对他们缓缓道:“自从进攻江东以来,我尽量不战而屈人之兵,同时也发现江东士兵普遍厌战,作战稍有不利便举旗投降,以致于我一路势如破竹,所以对秣陵和建业两城我也希望他们不战而降,尽量避免兵戈涂炭,我请三位来谈一谈,想听听你们对破城的意见。”

    三人对视一眼,鲁肃笑道:“先请诸葛公谈一谈!”

    三人中,诸葛瑾的官职和地位最高,自然由他先开口,诸葛瑾也不推辞,拾起木杆指着秣陵城道:“微臣的意见是先攻秣陵县城,原因很简单,一是秣陵县城驻兵少,其次县城城墙远不如建业城高大坚固,比较容易攻下,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大部分官员和部分将士的家眷都住在县城内,如果拿下秣陵县城,建业城的军队就动摇了。”

    鲁肃和周鲂皆赞成诸葛瑾之言,周鲂笑道:“殿下,诸葛公说得极是,秣陵县是建业的根基,也是建业的软肋,拿下秣陵县,最多半个月,建业城就顶不住了。”

    三人的建议和刘璟的想法不谋而合,但他还想知道,怎样才能最有效地攻下建业城,他又向鲁肃望去。

    鲁肃明白刘璟的意思,他苦笑一声道:“当初修葺秣陵县城时,我发现秣陵城墙用的都是泥砖,便建议吴侯拆掉县城重修,换成石砖,但遭到了张军师和步长史的联合反对,顾雍、虞翻等人也不同意,认为耗费太大,所以我的建议被否决,最后只是对秣陵县城进行了简单的修缮,表面上看起来不错,但里面还是朽木旧砖,相对而言,北面稍微坚固,因为大臣们都出入北门,而南城则最为破旧,经过数百年的风吹雨打,已经非常脆弱,不堪一击,但就不知今年有没有重修过,这得问问周郡丞。”

    旁边周鲂接口道:“今年倒是加固了建业城,秣陵县城只换了城门,城墙没有修缮。”

    刘璟沉思良久,对他们道:“我的想法和你们一样,先攻秣陵县城。”

    .........

    秣陵县是丹阳郡治所在地,孙权从京口迁都来建业后,并没有用秣陵城作为都城,而是在秣陵城北修建了石头城,也就是建业城,但建业城只有官衙和驻军以及孙权的建业宫,而秣陵县城便承担了其他的城市功能。

    随着汉军攻打建业的迹象愈加明显,秣陵县城内也是一片风声鹤唳,战争的气息越来越浓厚,白天实施戒严,晚上执行宵禁,所有民众不得外出,粮食实施配给制,整个城内冷冷清清,大街小巷看不见一个人影,七千江东士兵在大将周泰和蒋钦的率领下严守秣陵县城。

    入夜,城头上巡哨士兵来回巡逻,警惕地注视着城外的一举一动,秣陵县城并不高,城高只有两丈五尺,城墙也不够宽厚,无法在城头安置大型投石机,城外是一条宽三丈的护城河,实际上就是秦淮水的支流。

    尽管城头巡逻士兵十分警惕,但在夜晚,他们无法看到护城河内的细微异常,此时,城南护城河内,几名身穿水靠的汉军斥候悄悄浮出了水面,他们趁巡哨士兵刚刚离开的机会,迅速从水中跃出,紧紧贴在城墙根下。

    城墙根一向是城头巡哨士兵的死角,除非士兵探头向外张望,否则很难观察到城墙根下的动静,三名汉军斥候取出精钢鱼刺,这是水中搏斗的利器,但他们鱼刺的尖刃却是又尖又扁,很容易便***了城墙。

    这便是刘璟的经验以及谨慎,尽管鲁肃告诉他,秣陵城墙都是泥砖,南城尤其破旧,但那只是鲁肃的一家之辞,只能作为参考,具体破旧到什么程度,必须要眼见为实,才能做出攻城决策。

    三名斥候动作十分熟练,迅速地勾出了几块城砖,又从墙洞掏出几把土,用油纸仔细包裹好,再换一个地方,不到半柱香时间,便取三处样本,这时,头上的巡哨士兵刚刚走过去,三名斥候无声无息进入水中,迅速消失不见了。

    半个时辰后,十几块城砖和充填泥土放在了汉军的中军大帐内,此时鲁肃等三人都不在了,换成了黄忠、甘宁、廖立等大将和军师,他们的经验都十分丰富,从这十几块城砖和填充土样本中,他们都了解到了秣陵县城墙的牢固程度。

    黄忠拾起填充土在手掌中轻轻捻了捻,又靠近鼻子嗅了一嗅,对刘璟道:“这泥土至少有百年了,发黑发霉,说明填充得很疏松,而且一直没有换过,上面还有顶木的朽屑,可见顶木不知腐朽成什么样了,这样的城墙最多再坚持二三十年就会倒塌。”

    刘璟摇了摇头,“如果一直没有防御,或许还可以坚持二三十年,可现在上面堆放了大量的礌石滚木,还有几千士兵整天来回走动,城墙哪里承受得起,这样下去,不超过五年就会坍塌,大家请看!”

    刘璟拾起一块城砖,用小铁锤稍微加劲一敲,城砖立刻粉碎了,“各位看到没有,正常的城砖在我敲击之下,应该是断为两截,但这块砖却被敲成砖粉,可见城砖内部已布满了裂痕。”

    刘璟用小铁锤连续敲打城砖,所有城砖都被敲得粉碎,他放下铁锤,拍了拍手笑道:“连合肥那样坚固的青石城墙我都能击垮,更不用说这种泥砖墙了,各位,破城就在明天!”

    ........

    三更时分,秣陵城头上依旧有巡逻士兵不停地来回巡视,监视城外汉军的动静,镇守秣陵县城的主将是周泰,他是孙权的心腹,出任江东内卫军校尉,护卫孙权的一万精锐之军便是由他统帅,孙权虽然信任周泰,但周泰在防御守城上还比较薄弱,所以孙权又任命擅长守城的大将蒋钦为其副将。

    此时蒋钦骑在战马上,率领五百士兵巡视城墙防御,尽管已是三更时分,但蒋钦不敢大意,依旧强打精神在四座城门处巡视。

    蒋钦是江东军中公认的擅长防御之将,也正是这样,他对秣陵县的防御没有一点信心,城墙矮小单薄,年久老旧,抗击能力很弱,这倒也罢了,关键是秣陵县城根本就没有考虑军事防御,和江东大部分城池一样,城墙没有马面墙,没有垛口,没有射击孔,没有投石道,就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墙。

    这样的城池如何能抵御住汉军强大的进攻,与其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去疏通没有用的运河,却不肯重修秣陵城,蒋钦对孙权的决策简直无话可说。

    “将军!”

    有士兵气喘吁吁奔过来道:“周将军在南城,请将军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

    蒋钦不高兴地答应一声,催马向南门奔去,他奔至南城大门前,城门内数百士兵手执火把,将城门口照如白昼,远远只见数十名士兵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垂头丧气。

    蒋钦一惊,催马奔了上去,城门处的士兵见蒋钦到来,纷纷闪开一条路,蒋钦翻身下马走进了人群,他顿时认出被捆绑的士兵竟然都是他的部下。

    “发生了什么事?”蒋钦急问道。

    士兵们欲言又止,都不敢说,蒋钦转身问道:“周将军在哪里?”

    “我在这里!”

    周泰从黑暗处慢慢走了出来,一直走到蒋钦面前,他用马鞭一指被捆绑的士兵道:“蒋将军,这些士兵企图投敌,在翻城墙时被抓,按照军规,投敌者当斩,我相信蒋将军不会不知道。”

    。。。。。。。。。。

    【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ieba.】。.。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42/ 第一时间欣赏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高月所写的《兵临天下》为转载作品,兵临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兵临天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兵临天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兵临天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兵临天下介绍:
一个穿越千年的灵魂,一名卑微的少年,一辆神秘的牛车,命运交织,演绎出一段金戈铁马的传奇。
波澜壮阔的三国新争霸史由此拉开了序幕。
=======
高月作品:《大唐万户侯》、《名门》、《大明官途》、《天下》、《皇族》、《天下枭雄》本本皆是精品,人品保证
兵临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兵临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兵临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