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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兵临天下txt下载     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56章 诸葛求和

    (全文阅读)

    汉军余河之战中最终取得了胜利,杀敌七千余人,俘虏一万人,只有两千余人逃走,两万交州军几乎全军覆没,但汉军也付出了伤亡三千余人的代价,战场上一片狼藉,焚烧尸体的浓烟滚滚,这是汉军一贯原则,大战迅速处理尸体,防止疫病产生。

    收拾战场的士兵将一捆捆盔甲兵器放到兵器木台,长宽近十丈的大木台上,堆积的兵器、战鼓、旗帜以及其他物品,象一座小山一般,近千匹战马和牲畜拴在一旁,在另一片旷野里,上万名战俘坐在地上,目光担忧地望着远处焚烧尸体的浓烟,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

    三千名汉军士兵在四周看守战俘,数十名士兵在战俘群中来回处理伤兵,大多是发一只医疗包,教他们如何消毒、敷药和包扎,一些断胳膊断腿的重伤兵则送到另一边由军医治疗。

    这时,马岱押上来一名被俘文官,正是司马王甫,他的战马被乱箭射倒,人被马岱的部下抓住,马岱上前向刘璟躬身施礼,“殿下,抓住了敌军司马,叫做王甫!”

    刘璟点点头,走到王甫面前,淡淡笑道:“王司马是益州人吧!”

    王甫叹口气说:“我本是刘璋手下书佐,后跟随琦公子,为南郡司马,又随玄德公入交州,今日被俘,已萌死志,望殿下成全。”

    刘璟随即吩咐左右,“替他解开绳索。”

    士兵们替王甫解开了绳索,王甫轻轻活动一下被捆得麻木的手腕,苦笑道:“我的家人都在交州,虽蒙殿下之恩,却不想投降汉军。”

    刘璟摇摇头笑道:“不要你投降,你回去告诉诸葛亮,我可以和他谈判,用交州军战俘交换他手中的江东军战俘,如果他不想谈,那我也不会勉强。”

    说完又吩咐左右,“给他一匹马,再挑几名关羽的亲兵,放他们回去。”

    王甫知道诸葛亮一定想谈判,他躬身行一礼,感激道:“感谢汉王殿下的恩赦。”

    他转身要走,刘璟却叫住了他,王甫有些不安,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刘璟语气温和道:“好好治理交州,教化交州蛮民,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前途。”

    王甫只觉鼻子有些发酸,他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旁边陆逊叹息一声,“殿下天下之志,陆逊心悦诚服!”

    刘璟微微一笑,“伯言既然知道我的心胸,那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处理交州军后事。”

    陆逊也笑道:“听了殿下对王甫之言,那么殿下的心思很容易猜到了,必然是换回江东之军,放诸葛亮南归,这次交州军北征惨败,三五年内恢复不了元气,刘备只能定下心经略交州了。”

    说到这,陆逊又小心翼翼道:“不过卑职还有一个建议。”

    “说说看,什么建议?”

    “卑职建议将庐陵郡划给交州,给交州留下一个缺口,刘备迟早会灭亡在庐陵郡上。”

    刘璟狡黠一笑,“伯言建议,你说我会答应吗?”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诸葛亮回到新吴县没有多久,便立刻派人去南昌官道上打探消息,诸葛亮心中十分担忧,他了解关羽,知道关羽生性骄傲,明知危险也不会轻易认输,尤其不会向自己妥协,这就会为交州军的惨败种下祸根。

    交州军并不强大,诸葛亮心知肚明,虽然自己率军统一交州,但并不意味着交州军能横扫中原军队,虽然他们侥幸战胜了江东军,但并不意味着他们能战胜汉军,尤其他们刚刚装备了江东军的兵甲,还没有进行训练就上阵了,这种效果反而不如从前的皮甲铁刀,除了士气高昂,诸葛亮还是想不到他们能有什么战胜汉军的希望。

    诸葛亮站在城头上向西眺望,这时,一名骑兵向城池疾奔而来,在城下大喊道:“军师可在?”

    诸葛亮探头问道:“可有关将军的消息?”

    “启禀军师,关将军兵败,他们已到十里外,心中愧疚,不敢来见军师。”

    诸葛亮心中一惊,又问道:“有多少败兵回来?”

    “大约两千余人。”

    诸葛亮心中不由长叹一声,竟然全军覆没了,不听自己的劝阻,强行作战,如今就落下这么个后果,尽管诸葛亮心中极恨,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怪罪之时,至少关羽和张飞之罪不能由他处置,回去让主公处置吧!

    想到这,诸葛亮回头对关平道:“贤侄随我去迎接你父亲吧!”

    关平抱拳行礼,“愿随军师前往。”

    两人翻身上马,开启城门,带着随从向城外奔去,奔出十里外,远远看见在路边休息的交州士兵,这是周仓收拢的残兵,约两千余人,是这场大战最后的逃脱者。

    关羽和张飞已经诸葛亮到来,他们心中羞愧,赤着上身,后背绑缚荆条,跪在路边请罪,片刻,诸葛亮一行飞马而至,关羽高声喊道:“罪将关羽、张飞,向军师请罪!”

    诸葛亮心中又是叹息,又是好笑,连忙下马将他们一一搀扶起身,好言安慰,又命关平拿衣服给父叔兄弟穿上,关羽惭愧道:“悔不听军师之言,导致全军覆没,关羽罪该万死,请军师以军法处置。”

    诸葛亮叹息一声道:“这不仅是你们之过,我也有过失,先不提此事,回去我们一起向皇叔请罪,不过形势未必象关将军说的那么严重。”

    关羽一怔,不明白诸葛亮的意思,旁边关平连忙补充道:“父亲,我们手中还有近两万江东军战俘。”

    关羽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可以交换战俘,但他有些担心,又道:“现在汉军大胜,刘璟还愿意和我们交换战俘吗?”

    诸葛亮微微一笑,“我们手中还有一万余人,可以严守新吴城,汉军不付出惨重的代价,未必能攻破,我想刘璟急于赶去江东,不会再愿意付出代价,更没有时间和我们耗下去,他一定会同意和我们讲和。”

    关羽叹了口气,“军师高见,云长愚笨,远不及也!”

    诸葛亮心中也颇为高兴,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关羽和张飞从此对自己心悦诚服,未必是坏事,他微微一笑道:“若我没有料错的话,刘璟很快就会派人来。”

    话音刚落,立刻有士兵奔来禀报,“王司马回来了。”

    关羽大喜,王甫是他心腹谋士,也是最信任之人,原以为他已死在乱军之中,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简直让关羽喜出望外,诸葛亮却心领神会,王甫一定带来了刘璟的消息,他立刻令道:“请王司马来见!”

    片刻,王甫被带来上来,他向关羽和诸葛亮行一礼,有些惭愧道:“卑职战马被射死,被敌军所擒,但刘璟却释放了卑职,让卑职带话回来。”

    关羽感觉到王甫的羞愧,便拍了拍他肩膀,安抚道:“这是我之过,连累了国山,你能回来就是最大的幸运,心里不要有什么负担。”

    王甫叹了口气,他想到刘璟最后说的几句话,觉得更愧对关羽,但他却说不出口,这时诸葛亮忍不住问道:“王司马,刘璟有什么话?”

    王甫醒悟,举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居然把正事忘记了,他连忙道:“刘璟说,可以谈判,愿意交换战俘,如果军师不愿意谈,他也不勉强。”

    诸葛亮叹息一声,现在还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对众人道:“刘璟的意思是说,我们如果接受他的一切条件,那么此战就结束,否则不仅是他们继续进攻,黄忠军队也会杀入交州,这其实是他给我们的最后机会。”

    关羽沉吟一下问道:“现在汉军占尽了优势,完全可以将我们一举攻灭,为何又放过我们?”

    诸葛亮苦笑道:“关将军忘了吗?当初他为何会放我们回交州?当初是想利用我们统一交州,这次原因也差不多,如果我们占据的是富庶的益州,他早就将我们攻灭了,不会等到今天。”

    关羽默默点头,“我明白了,一切由军师做主。”

    这是关平上前施礼道:“军师,末将愿去南昌和刘璟谈判。”

    诸葛亮心念一转,关平当年在新野对刘璟有救命之恩,或许刘璟会看在关平的面子上,多给交州一点利益,让关平前去,确实最好不过,想到这,诸葛亮便笑道:“我写一封信,小关将军可前去南昌,把信给刘璟,可不用说一言。”

    “末将遵令!”

    在经过两轮谈判之后,汉军和交州军最终达成了一致,两军交换战俘,全部江东军战俘交换全部交州军战俘,刘璟同时准许交州军撤回交州,另外他已向黄忠下令,汉军停止进攻交州,撤回江陵。

    在谈判的最后,刘璟看在从前交情的面上,勉强答应将庐陵郡划给交州,算是给他们这次北征的一点点补偿,至此,荆南的风云终于落下了帷幕,汉军不仅全部收回荆南,而且还从交州军手中夺取了豫章和鄱阳两郡。

    而此时,江东风云疾变,刘璟下令收兵回柴桑,准备远航前往江东。

第757章 江东风云〔一〕

    (全文阅读)

    就在汉军进攻豫章郡,驱逐交州势力的同一时刻,曹操率领三万大军抵达了合肥,至此,合肥的曹军兵力已达八万之众,剑锋直指江东。

    镇江双阙,这是濡须口北岸两座观赏长江风景的高楼,楼高五丈,站在阙台上可以极目长江的波澜壮阔,双阙是在前年合肥之战后修建,曹操特地双阙命名为文远双阙,以表彰张辽大败江东军的功绩,但张辽不敢接受,又悄然将双阙改名为镇江双阙。

    此时在双阙高台之上,曹操正负手而立,注视着眼前波光浩淼的大江,心中思绪万千,曹操是在接到孙贲的秘密求助信后,毅然决定赶赴合肥,他已经意识到江东即将大乱,这将是他统一江东的机会。

    虽然曹操已经和刘璟签署了停战协议,但并不意味着曹军就完全刀枪入库,放马南山,曹军还要训练,还要寻找机会进行战争锤炼,而且今年中原和河北粮食大丰收,粮食充足,国力得以一定的恢复,这便给了曹操极大的信心,即使不再和汉军作战,但他们依然可以和江东军作战,可以和北方游牧民族作战。

    对曹操而言,江东的战略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拿下江东,他便获得了水军之利,可以和荆州水军抗衡,也就扭转了曹军最大的不足,不过曹操心里也清楚,要想灭掉江东,并不是那么容易之事。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江风强劲,寒意渗人,阙台四角的军旗在风吹下啪啪作响,跟随父亲南下的次子曹彰上前劝道:“父亲,江风寒冷,还是回营吧!”

    之所以这次由曹彰跟随曹军南下,是因为曹彰的岳父正是孙贲,曹操希望儿子参与对孙贲施加影响力,曹操负手笑了笑道:“大江之上令人胸襟开阔,所有的烦忧都忘记了,诸君可有此感?”

    回应声寥寥,只有几名大将的声音,曹操心中微微诧异,回头向众谋士望去,只见以程昱为首的十几名谋士都冻得浑身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显然是不胜江风寒冷,曹操顿时歉然道:“江风寒冷,大家都下去吧!”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下了阙台,曹操又凝视长江片刻,也转身走下了阙台,返回了位于濡须口的军城。

    曹操的八万大军分驻两处,一处在合肥城,有驻军三万人,一处便在濡须口,有驻军五万人,濡须口军城周长约十二里,是前年由张辽筑建,是一座完全用来驻军的城池,城内营房、仓库皆是砖石结构,有很好的防火功能,在城东门外则是一片占地数千亩的训练场,可以进行骑兵训练,在城内也有一座占地五百亩的校场,用于阵型训练。

    在曹操到来之前,整个东南军队皆由张辽统帅,张辽由此被封为镇东将军,回到大堂,张辽命人给诸位谋士奉上姜汤祛寒,曹操喝了一口姜汤,沉吟片刻问道:“荆州那边可有消息?”

    张辽在彭泽县城内设立了一个秘密情报点,有探子专门刺探彭泽湖的情报,张辽立刻禀报道:“今天上午刚刚接到彭泽县传来的鸽信,江东船队已经启程返回,估计五日后船队将过濡须口。”

    “那汉军的消息呢?”曹操又问道。

    张辽很了解曹操,知道他其实是关心刘璟的消息,他笑道:“刘璟现在应该在柴桑,卑职听闻,前些日子江东和交州使者同时去了柴桑,现在荆州水军正在大举调兵至柴桑。”

    曹操点点头,叹息道:“这就叫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了,江东和交州为争夺豫章郡打得你死我活,最后却是白白便宜了刘璟,如果我没有料错,这是刘璟布下的连环套,孙权和刘备都上了套。”

    说到这,曹操发现程昱欲言又止,便笑问道:“仲德想说什么?”

    程昱放下姜汤碗,拱拱手道:“回禀丞相,微臣考虑,对刘璟而言,重要的未必是豫章和鄱阳郡,而应该是江北的庐江郡。”

    曹操眉头一皱,“仲德何出此言?”

    “很简单,如果刘璟想借此机会彻底灭掉江东,那么夺取豫章和鄱阳郡就很有必要了,但从孙贲信中描述以及刘璟现在的军队部署来看,汉军并没有灭掉江东的打算,而是想分裂江东,彻底削弱江东,从战略上考虑,保留江东有利于牵制徐州一线,更重要是,现在灭掉江东,会使汉军陷入泥淖,难以自拔,只能说时机还不成熟,这样的话,豫章郡和潘阳郡的重要性就彰显不出来,相反,夺取庐江郡,将直接威胁合肥,其战略意义大得多,孰重孰轻,我想刘璟心中很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皆觉得程昱之言匪夷所思,但又合情合理,这时张辽抱拳道:“丞相,程军师所言极是,当年刘璟派甘宁攻打合肥时,甘宁就曾言,迟早还会回来,卑职以为这并非甘宁的随口之说,而是透露了刘璟夺取合肥的野心,汉军很可能会利用这次机会用豫章郡和鄱阳郡换取庐江郡。”

    曹操沉思片刻道:“仲德所言有理,文远说得也不错,那我们该怎么办?赶在汉军之前夺取庐江郡吗?”

    这时,刘晔起身道:“丞相,微臣以为现在也只是猜测,虽然程军师之言很有见地,但若为一个猜测就出兵庐江,微臣认为不妥,反而给了刘璟进攻庐江的借口,现在我们的目光还是应该放在江东,不要轻易被分心。”

    程昱解释说:“刘主簿说得有理,现在江东形势微妙,应该谋定而后动,现在应以静观为主,不宜妄动刀兵。”

    众人各抒己见,大堂上一片窃窃私语声,就在这时,堂外有侍卫禀报:“启禀丞相,外面有信使送信,说是有彭泽县的紧急情报。”

    张辽连忙道:“这一定是彭泽县的鸽信到了,应该是汉军的消息。”

    曹操点点头,“速呈上来!”

    片刻,一名侍卫快步走上大堂,单膝跪下,将一管红色鸽信呈上,红色表示情况紧急或者重大,有侍卫取了鸽信转给曹操,曹操在桌案上慢慢展开了信卷,他眯眼看一遍,眼中流露出无奈之色,他苦笑一声,对众人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刘璟率荆州水军在南昌县以北大败关羽军队,关羽两万军队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令满堂震惊,尽管所有人都有预料,但它真的发生,还是让人一时难以接受,半晌,程昱叹息一声说:“这下,江东会更热闹了!”

    这次江东之乱的主角无疑是孙贲,当年孙权为稳住江东局势,没有斩尽杀绝,这就给了孙贲翻身的机会,借助贺齐的力量,孙贲终于在会稽郡站稳了脚跟.

    趁孙权西征之机,孙贲遍访江东各地,将当年支持他的许多江东元老请到了会稽郡,包括朱治、韩当、程普等元老。

    孙贲同时招兵买马,打造兵器,短短一个月,他便招募了一万余人,加上贺齐的两万军,他们手上军队达到三万。

    尽管他们已经具备了举兵的条件,但最好的时机还没有到来,内堂上,孙贲正和贺齐、朱治、陈矫等人商议起兵事宜,陈矫是曹操派来协助孙贲,在上一次孙贲叛乱时,陈矫便是幕后策划人,不幸被抓,后来被曹操换了回去,这一次曹操又将他派来,作为曹操的全权代表。

    陈矫已经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对众人缓缓道:“我们上次失败,就是因为手中没有地盘和军队,而这一次我们有了会稽郡,也有了自己的军队,但我认为,仅仅有会稽郡还不够,三万军队人数也太少,我们应该谋取吴郡,会稽和吴郡连为一片,我们就占据了一半江东。”

    孙贲沉思片刻道:“孙绍得到孙氏家族支持,也准备取代孙权,现在就不知他们进展如何,我们是否可以利用和孙绍联合的借口,或者反过来,借口平定孙绍叛乱,我们进兵吴郡。”

    说到这,孙贲看了一眼朱治,他久居吴县,对吴县的情况非常了解,朱治是江东元老,今年已年近六十,有极深的官场历练,他明白孙贲的意思,轻捋花白胡须笑道:“孙绍不过才十七岁,才智未熟,他岂会有自立对抗孙权的魄力,孙绍不过是傀儡,真正在幕后谋事者,却是孙静父子,不过孙静年事已高,深居简出,有传闻说他已去世,真相尚不知,但其次子孙瑜却野心勃勃,自认为雄才大略,可取代孙权,如果我没有料错,孙瑜才是吴郡起兵的主谋。”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贺齐开口道:“孙权从不准孙氏子弟执掌军权,孙瑜虽然被封为奋威将军,却是徒有虚名,不过吴郡都尉公孙阳从前是孙静的部将,他应该是向孙瑜效忠,所以我认为,孙瑜掌握了吴郡的军权。”

    “贺将军能否告诉我,吴郡有多少军队?”陈矫又问道。

    贺齐笑了笑说:“吴郡军队有一万五千人,其中公孙阳掌握一万军队,另外黄盖在吴郡训练民团,手中有五千民团军队,据我所知,黄盖曾和公孙阳因粮食供给一事交恶,所以黄盖常去毗陵郡屯田,他兼任毗陵典农校尉,如果孙瑜在吴郡起兵,黄盖应该不会跟随。”

    陈矫目光变得急切起来,连忙道:“如果我们能联络上黄盖,要求和黄盖联合出兵镇压孙绍造反,黄盖是否会答应呢?”

    “这个不知,不过可以请韩当去说服黄盖,毕竟黄盖也因派系问题被排挤,遭到孙权冷落,我们可以一试。”

    正商议着,有侍卫快步走到堂下禀报:“启禀主公,江北曹丞相有急信送到!”

第759章 江东风云〔三〕

    孙瑜居然来了,这在陆俊的意料之中,他起身对其他几人道:“你们继续谈,我去见见他再回来。”

    说完,他转身向堂外走去,这时,陆绩在背后提醒道:“兄长,孙瑜恐怕是来挑明态度了。”

    陆俊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明白,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应对他。”

    陆俊快步向前面的贵客堂走去,心中却在盘算如何应对孙瑜,就在刚才,他的心态发生了重大变化,从原来支持孙绍变成了决定投靠刘璟,这个巨大的立场转变,使陆俊也必须要考虑陆家的命运前程了,眼前的孙瑜他不能得罪,但他又不想陷得太深,他在考虑怎么才能保持一个平衡。

    走上贵客堂台阶,只见孙瑜坐在堂内低头喝茶,显得心事忡忡,陆俊也曾经继承父亲之志出任庐江太守,很有官场眼光,善于察言观色,他见孙瑜满腹心事,便知道他是求自己,他心中稍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从容把握立场了。

    “呵呵!让孙将军久等了。”陆俊走进贵客堂爽朗地笑道。

    孙瑜连忙起身行礼道:“因为有急事,所以事先没有相约,请家主见谅。”

    陆俊点点头,一摆手道:“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孙瑜叹息一声道:“现在的江东乱象,想必陆家主也知道了。”

    “现在江东确实很乱,恐怕这也是孙权始料不及之事,他若再不回来,恐怕建业城就保不住了。”

    “有那么严重吗?”孙瑜吃了一惊问道。

    陆俊淡淡一笑,“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次舆论突然而来,象暴风骤雨般猛烈,短短几天,整个江东就被愤怒吞没了,如果说背后没有人指使操纵,孙将军相信吗?”

    孙瑜点点头,“这必然是孙贲所为,而且添油加醋,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江东军没有全军覆没,大概损失了六万人,另外还有三万多战俘在汉军手中,没有意外的话,刘璟会将他们放回来,以收拢江东人心,这样前后算起来,实际上只损失了两万多人,去被孙贲渲染为全军覆没,人头堆成山,民众也容易受愚弄,让他最终轻易得逞。”

    “怎么,孙贲已经自立了吗?”陆俊忽然听懂看孙瑜的言外之意。

    孙瑜无奈地叹了口气,“孙贲已经自立,自封为吴侯,成立新的江东政权,他大规模募兵,现在他的兵力已达四万人,而我们手中只有一万余人,一旦孙贲军队北上,我们该如何应对?”

    “孙贲的四万军队,一大半都是新募之兵,未经训练,真正能作战的军队也就两万人,而孙将军手中的一万余人,也能抵达对方,但问题不在这里,难道孙贲一定要攻灭孙将军的军队吗?”

    “除非我们投降他,增强他的实力,而且不能再自立,否则他很快就会进攻余杭一带,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孙瑜的语气变得沉重。

    陆俊顿时明白了孙瑜的忧心所在,他担心敌不过孙贲,可投降又不甘心,所以他才左右为难,陆俊微微一笑道:“孙将军就明说吧!需要陆家做什么?”

    孙瑜嘴唇动了动,低声道:“我得到了最新消息,陆逊被交州军交给了刘璟,能不能请陆家联系陆逊,请汉军进入江东,从西面支援我们。”

    陆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孙瑜是希望得到汉军的支持,陆立是汉王妃姑父,陆逊又身在汉军,孙瑜此时焦头烂额,想得到刘璟的支持,只能请陆家帮忙,这让他心中蓦地一松,他缓缓摇头又道:“陆逊只是被交州军交给了汉军,他未必会投降刘璟,只是身陷汉军而已,恐怕陆家帮不了这个忙。”

    “这个我知道,但陆家和汉王妃有姻亲关系,就冲这一点,刘璟也会善待陆逊,况且陆立不也回来了吗?家主就不要太自谦了。”

    孙瑜认定陆家和刘璟暗中有往来,不管陆逊有没有投降刘璟,但刘璟一定会给陆家的面子。

    陆俊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也愿意牵这根线,陆俊想了想道:“就怕时间上来不及。”

    孙瑜见陆俊松了口,心中暗喜,他知道孙贲是得到了曹操的支持,如果自己能得到刘璟支持,那么他也有胜算了,他相信刘璟愿意帮助自己,关键是要找一个可靠的中间人,陆家无疑最适合。

    孙瑜连忙道:“可以用鸽信联系,再说孙贲需要训练士兵,一时不会大举北上,而且我们也能抵挡孙贲军队一阵子,时间上应该来得及,关键是此事事关重大,希望家主能够保密,除你我之外,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陆俊点了点头,“我可以尽力一试,但不能保证,不过请孙将军放心,我是知道分寸之人,此事绝对保密!”

    .........

    孙权的船队已经过了濡须口,数百艘大船正浩浩荡荡返回建业,此时孙权心急如焚,他得到了情报,曹操屯兵八万在濡须口,虎视江东,而建业只有两万军队,如果孙贲在会稽郡造反,引曹军入江东,里应外合,江东的孙氏基业就完了。

    船舱内,孙权背着手来回踱步,桌上放着一份情报,是南岸芜湖的情报点送来的鸽信,江东各地发生了暴乱,官衙被毁,县令被杀,虽然还没有孙贲的消息,但孙权知道,现在就是孙贲造反的良机,还有吴郡孙瑜,他们也会趁机发难。

    现在江东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他该怎么办?孙权心乱如麻,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

    这时,船舱外传来张昭的声音,“吴侯,老臣求见!”

    孙权连忙开了门,一把抓住张昭手腕,将他拉了进来,又将情报递给他,用一种哀求的语气道:“子布,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张昭打开情报看了看,他也暗暗吃了一惊,形势居然这么混乱了,不过张昭毕竟经验丰富,他很冷静,没有慌乱,他便对孙权道:“吴侯的当务之急是要冷静下来,着急于事无补,反而会自乱阵脚,有机会也会把握不住。”

    张昭的话俨如一盆冰水迎头泼下,孙权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军师说得不错,我是该冷静下来。”

    张昭走到沙盘前,凝视着沙盘,他指了指濡须口道:“曹操就驻兵在这里,我们一个时辰前刚刚经过,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我就有点想不通,曹操为何不趁我们回来之前,勾结孙贲攻打建业,里外夹击,便可一举灭了江东,为何他迟迟不动手?”

    孙权也冷静下来,张昭的话让他也感到奇怪,是啊!明明有机会灭了江东,为何曹操不抓住?他沉吟一下道:“难道曹操是想等我们军队回到江东,一鼓作气,将我们全歼,再占领江东吗?”

    张昭摇了摇头道:“刚开始我也是这样考虑,但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我想真正的原因是曹操忌惮刘璟,才没有抢先动手。”

    “刘璟吗?”孙权眉头皱成一团,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又感觉似乎哪里有点不靠谱。

    张昭用木杆指了指长江,缓缓道:“我们现在在大江之上,对荆州的情报不明,但曹操在陆地,他应该及时获得荆州情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刘璟已经击溃了交州军,现在汉军主力战船也正前往江东的途中,所以曹操投鼠忌器,不敢对江东轻举妄动,毕竟汉军牵涉进来,局势就变复杂了,曹军就很可能吞得了江东,却咽不下去,最后白白给刘璟做了嫁衣,曹操一定是忌惮这一点,所以才按兵不动。”

    孙权点了点头,张昭的最后一句话说到根本上了,曹操不是不想吞并江东,而是他不想白白给刘璟做了嫁衣,想到这,孙权心中顿时燃起一线希望,急忙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或许还有希望。”

    张昭微微一笑说:“这就是我想劝吴侯的话,如果曹操和刘璟谁也吞不掉江东,那么他们宁可江东维持一种平衡,这种平衡绝不会一家独大,我想应该是一种分裂状态,至于是两家对峙,还是三家分吴,我不好说,但至少我们还有重新统一江东的希望。”

    孙权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心中又变得沉重起来,就算是江东分裂,他也难以接受,他有何面目再去见父兄?孙权长叹一声道:“我真的无能,没有能继承父兄的基业,以导致了今天的局面,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饶我!”

    张昭连忙劝说孙权,“吴侯不必自责,这是因为有了刘璟,才使江东失去了西扩的机会,几次西扩失败,最终导致今天的被动,不仅是吴侯,曹操何尝不是如此,刘璟的强势北上,曹军日渐衰败,当年战胜袁本初的强盛曹军到哪里去了?”

    两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谁也不想说话,就在这时,船舱外面有人大喊道:“吴侯,有一艘小船到来,好像是曹军的船只,上面插着曹军战旗。”

    孙权一怔,这是怎么回事?张昭却冷冷道:“曹操这是要给吴侯挖陷阱了。”

    不多时,一艘五百石的小船靠近了孙权坐船,船上一名文士拱手道:“在下刘晔,是曹丞相帐下主簿,奉曹丞相之命,前来面见吴侯,有要事相商。”

    早已士兵去禀报孙权,片刻士兵回来,抛下了一条软梯,“吴侯请刘先生上船!”

第761章 江东风云〔五〕

    此时汉军的船队也同样在长江上劈波斩浪,顺流而下,距离江东船队约有千里,这是三天的航程,大江之上,八百艘千石战船风帆鼓起,在强劲的西北风吹拂之下,船速疾快,八百艘战船列队而行,绵延数十里。

    这一次汉军东征出动了三万五千军队,其中三万水军,五千刘璟的直属军,并携带了充足的粮食和物资,事实上刘璟并不是东征,而是去监视曹军,控制江东局势,既要使江东分裂,也不能让江东局势失控,要让江东保持一种分裂状态下的平衡,这才最符合汉军的利益。

    船舱内,刘璟正伏案给家里写信,他在出发之时,接到了家信,陶湛在信中说,邺都已经确认了曹宪的身份,那个贸然闯入刘府的曹宪,真是曹操的女儿,这让刘璟心中有些惊讶,曹宪到底是什么动机,虽然陶湛在信中也含糊透露了一星半点,但刘璟却不太愿意往那个方向考虑。

    刘璟停住笔,眼前又出现了曹宪那美貌的容颜,高挑而丰满的身材,以及雍容华贵的气质,不能否认,曹宪对男人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他刘璟也不例外,虽然她是曹操的女儿,但还是让刘璟感到怦然动心。

    刘璟沉思片刻,又提笔写道:‘若此女不愿北归,可暂住府中,待问清其父态度后,再令其北归,可善待于她’

    写完信,刘璟细细读了一遍,便吹干了笔墨,小心地收入信封,打上了火漆,对旁边亲兵道:“这封信可交给信使,请他速回成都,将信交给王妃。’

    亲兵接过信快步离去了,刘璟负手走到船窗前,望着北岸的风景,不由心潮起伏,他从当年那个逃避战乱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一晃已经十三年过去了,可有时候却觉得一切都发生在昨天,那个真正的刘璟,刘景升父子,江东周郎,一切都如江水滔滔而去,时光再也不会回头,却不知他几时才能走完这段时光之旅,几时才能实现他当年从未有过的念头,统一天下。

    正沉思着,这时船舱外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刘璟的思绪,他心中略略有些不快,问道:“什么事?”

    “启禀殿下,有斥候禀报,说江东陆家有急信给殿下。”

    刘璟微微一怔,江东陆家居然来找自己,他们怎么找到自己?刘璟当即令道:“把斥候带上大船!”

    他索性也走到甲板上,望着江面上驶来的一条小船,片刻,小船靠近坐船,有士兵用软梯将报信斥候拉了上来,斥候取出一封信,在刘璟面前单膝跪下禀报,“这是陆家给殿下的信件,请殿下过目。”

    刘璟接过信,又问道:“怎么会接到陆家的信?”

    “回禀殿下,陆家在前方的皖口有中转站,他们收到鸽信后派人找到了我们。”

    刘璟点点头,打开信件看了一遍,心中略有些诧异,信中不光是陆家的事,而是孙瑜希望得到自己的支持,居然将孙瑜卷进来了,这时,陆逊闻讯匆匆赶来,“殿下,听说有陆家来信?”

    刘璟将信递给他,“你看看吧!很让人意外。”

    陆逊接过信看了一遍,他也有些吃惊,但转念又一想,这其实也正常,陆逊便道:“如果殿下了解前因后果,或许就不会奇怪了。”

    刘璟点点头笑道:“去船舱里说吧!”

    两人走回船舱,刘璟请陆逊坐下,这才笑道:“说吧!我洗耳恭听。”

    陆逊略略整理一下思路道:“孙氏家族在建安四年为争夺江东之主,已经爆发过一次内讧,那一次是孙权胜了,孙静和孙贲失败,但矛盾并没有消除,在孙翊意外暴毙后,孙静就彻底和孙权翻脸,这次名义是孙家吴郡族人支持孙绍继承父业,实际上是孙静次子孙瑜想取孙权而代之,不过在江东的三支孙氏势力中,孙瑜最为弱小,一旦孙贲在会稽郡自立,肯定会北征,吴郡首当其冲,孙贲得到曹操支持,而孙瑜压力巨大,他只能寻找外援,恰好陆氏家族也表态支持孙绍,孙瑜自然就会寄希望于汉军。”

    刘璟负手走了几步,回头笑道:“那伯言认为我是接受孙瑜的请求,还是视而不见?”

    陆逊知道刘璟已有决定,只是考量一下自己,他想了想道:“卑职以为,如果殿下要维护江东的势力平衡,就应该支持孙瑜,只要孙瑜保持中立而不败,那孙权和孙贲也就无法最终决斗,三孙分吴之势也就确立了。”

    刘璟笑了起来,“伯言所说正合我意,我给伯言三千精锐,就算是陆氏家兵,由伯言带兵入吴,支持孙瑜抗击孙贲北征。”

    陆逊大喜,这样一来,他就不再是江东叛逆了,他深深行一礼,“感谢殿下对陆家的厚爱。”

    刘璟又道:“伯言也不用下船,等后天到了芜湖,伯言直接率一支船队从芜湖进入吴郡,我也将驻兵芜湖,静观江东局势。”

    两天后,汉军船队渐渐抵达了濡须口,大将沈弥率领一支二十艘快船组成的斥候船队向北岸靠近,靠近岸边时,可以清晰地看见两座双阙楼,以及双阙后面的军城,军城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岸上的曹军士兵发现了他们,开始涌到岸边,一齐向江中射箭,密集的箭矢射向汉军哨船,哨船被迫后退,离开了箭矢射程,就在这时,河口处鼓声如雷,一支曹军船队疾驶而来,这是曹军巡哨船,为首将领名叫薛巨,是张辽部将,原是长江水贼黑旗军头目,率领数百部众投降曹军后深得张辽器重,成为曹军中比较少见的水军将领。

    曹操船队约五十余艘,都是二三百石的小船,非常灵活,船上士兵个个身材彪悍,水性精通,都曾是长江上的水贼,他们迅速组阵,从四面八方将汉军船只包围。

    沈弥见对方深通水阵,而且人数远超自己,他不敢轻敌,立刻率领船队向西北方向突围,薛巨指着沈弥大骂,“包围他们,一个不准逃走,那个为首敌将给活捉剥皮!”

    沈弥大怒,驾船向薛巨冲来,四周箭矢如雨,沈弥单手执盾,另一手执精钢长枪,抵挡并拨打箭矢,片刻冲至敌船前,沈弥大喝一声,一跃跳上敌船,挺枪向薛巨刺去,薛巨挥刀迎战,两人在船上激战在一处。

    战了七八个回合,薛巨渐渐不支,他慢慢后退至船边,大吼一声,连劈数刀,转身向江中跳去,沈弥早料到他要跳船,长枪疾刺,一枪刺穿了他的左肩,薛巨惨叫一声,坠入江中,江面上不见了踪影。

    这是水战中最常用的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敌首,其余船只失去了指挥,就会不战而溃,汉军船只见敌将落水,顿时士气高涨,向敌军船只杀去,江面上喊杀声一片,曹军哨船无心恋战,损失了十几艘哨船后,撤回了濡须河口中,薛巨也被一艘船救上,狼狈逃回军营。

    这时,沈弥已经发现了曹军设在濡须河口内的水寨,水寨规模不大,大约有五百多艘战船,其中一半是千石战船,水寨被两层木桩包围,木桩上搭建通道,数千名曹军士兵执弩以待,防御十分严密,极难靠近,沈弥见部众已捞起了落水的弟兄和十几名曹军士兵,便挥手道:“撤退!”

    船队迅速驶离北岸,向停泊在江心的汉军船队驶去,不多时,沈弥上了刘璟的座船,向船头刘璟抱拳禀报道:“启禀殿下,卑职已大致探明曹军水寨情况。”

    刘璟点点头问道:“敌军有多少战船?”

    “回禀殿下,战船约五百余艘,一半是千石战船,水军八千人,水军主将为李典,另外,曹操本人就在北岸军城内,卑职抓获的战俘今天还亲眼看见他来水寨中视察。”

    刘璟眉头一皱,曹军怎么会有五百多艘战船,哪里来的?他心中不解,这时,沈弥命人将一名战俘推了上来,战俘是屯长,合肥本地人,他吓得跪下磕头,哀求饶命,刘璟瞥了他一眼道:“你好好问答我的问题,我放你回去。”

    “小人明白!”

    刘璟注视他问道:“我想知道,曹军中怎么会有五百多艘战船,是几时得到的?”

    战俘战战兢兢道:“大半是江东军的粮船,孙权当初在合肥败退时,在巢湖中来不及撤走,被曹军俘获,另外一百多艘船是张辽这两年高价招募船匠打造,很多船匠都是从江东过来。”

    孙权当真是败家子,屡战屡败,连船只都拱手送给了曹军,还污蔑战败原因是汉军救援来迟,刘璟暗骂一声,命人将战俘带下去,这时,庞统走上前笑道:“莫非殿下准备在江东和曹军开战吗?”

    刘璟摇了摇头,“这次东来,并不是为了和曹军开战,而是为了江东,一旦打破平衡,江东的局面恐怕就会失控了。”

    说到这,刘璟又回头问沈弥道:“离芜湖还有多远?”

    “回禀殿下,约还有二十里。”

    刘璟当即下令道:“去芜湖驻兵!”

    汉军船队又再次,缓缓向十里外的芜湖城驶去,这时,就在双阙台上,曹操正负手望着江面上的汉军船队。

    汉军船队声势浩大,一眼望不见尾,这让曹操的神情十分凝重,他和刘璟交战无数次,在水上还从未战胜过刘璟,使他心中对和刘璟水战有了一种骨子里的畏惧。

    也就是六年前的此时,他在赤壁大败,成为他兴衰的转折点,至今还令他心有余悸,曹操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但愿这一次,不要再重蹈赤壁覆辙!”

第762章 江东风云〔六〕

    入夜,汉军船队缓缓停靠在芜湖县码头,几千支火把将码头照如白昼,在猎猎火光中,一队队士兵开始列队上岸,刘璟在数百名侍卫簇拥下也上了岸,这时,一名士兵快步奔来,施礼禀报道:“启禀殿下,江东鲁肃求见!”

    刘璟回头望去,只见鲁肃就站在不远处,几名士兵陪同着他,他表情十分严肃,没有半点笑容,刘璟点点头笑道:“请他过来!”

    片刻,鲁肃匆匆走上前,躬身施礼道:“参见殿下!”

    刘璟微微一笑,“我未经吴侯邀请,便直接登上了江东的领土,子敬可是来兴师问罪?”

    鲁肃苦笑一声道:“殿下不要开玩笑了,事到如今,江东还有选择余地吗?”

    这时,有士兵在码头旁边的税亭中铺上了软席,刘璟笑道:“我们去亭中一叙!”

    鲁肃跟着刘璟来到亭中,两人分宾主落座,鲁肃叹息道:“今年是江东的多事之秋,江东内讧,竟然一分为三,民心混乱,吴侯心中也极为忧虑,他派我前来,想和殿下坦率地谈一谈。”

    刘璟脸上笑容消失,淡淡道:“我需要先告诉子敬,我之所以率军赶来江东,并非是想图谋江东,而是我得到情报,曹操亲率八万大军饮马长江,对江东虎视眈眈,我是担心江东不保,所以特来救援,这是为了保住江东,也是为了荆州的安全,希望子敬能明白这一点。”

    鲁肃点点头,“我心里明白,吴侯也很清楚,殿下不必解释,我这次前来,是希望殿下能支持吴侯,防止孙贲霸占江东,殿下应该也知道,孙贲和曹操是亲家,一直和曹操暗中往来,这次曹操兵压濡须口,就是为了支持他,一但孙贲取代吴侯,那江东就是曹操的盘中之餐了。”

    “那吴侯需要我怎么支持他呢?”刘璟笑问道。

    “吴侯希望殿下能释放被交州军俘获的战俘,将他们交还给建业,其次,希望我们在和孙贲作战时,汉军能从侧面进攻孙贲,助我们击败叛军,当然,作为补偿,我们会答应一切力所能及的条件。”

    刘璟却沉思不语,半晌,他抬头看了一眼鲁肃,见他神情十分紧张,便笑道:“子敬不必这么紧张,事情还没有到最坏之时。”

    “这么说,殿下是答应我们的要求了?”

    “也不尽然!”

    刘璟摇了摇头,肃然道:“刚才我也说了,我不希望江东灭亡,所以我会尽全力保住吴侯,至于吴侯提出的要求,被俘士兵问题。我可以坦率地告诉子敬,我不想江东毁于战火,这些士兵是江东的未来,他们将承担江东的复兴,而不是战死疆场,所以我只能让士兵们自己选择,如果有愿意回来为吴侯作战,那么我会让他们回来,可如果有人选择不想打仗,只想种田捕鱼,那么就恕我不能交给吴侯,我将等战争平息后,直接放他们回乡。”

    鲁肃叹息一声,“江东年年战争,人口凋零,不能再破坏了,虽然我很支持殿下的决定,但吴侯未必高兴,还是请殿下换一种说法吧!”

    鲁肃尽管内心很支持刘璟的做法,但他却不能答应,这是立场问题,鲁肃取出一面金牌,对刘璟说:“这是吴侯给我的金牌,我可全权代表他和殿下协商。”

    言外之意就是说,只要能换一种说法,江东就可以接受,刘璟心领神会,笑道:“那就这样说吧!我会尊重江东士兵们意愿,只要他们愿意回江东,我就绝不阻拦。”

    鲁肃苦笑不语,话说得很好听,但江东局势如此混乱,又有哪个江东士兵愿意回来送死呢?

    刘璟笑了笑又道:“至于协助吴侯和孙贲作战,我只能保证,我会阻止曹军协助孙贲,如果形势危急,我也会出兵助吴侯一臂之力,这算是我的承诺。”

    鲁肃深深行一拜礼,“感谢殿下的支持!”

    两个要求都回答完了,似乎他们的谈话就该结束,但他们心里却明白,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没有谈,那就是豫章郡和鄱阳郡的归属,现在汉军已击败交州军,占领了这两个本属于江东的大郡,刘璟又是什么态度呢?会不会将这两个郡还给江东。

    只是现在鲁肃有求于刘璟,他也一时开不了口,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来,刘璟却读懂了鲁肃的心思,微微笑道:“子敬是想和我谈谈豫章郡和鄱阳郡吧!”

    鲁肃长叹一声,“江东本身地域狭小,如果这两个郡再失去,真的只能偏居东南了,恳请殿下把这两个郡还给江东。”

    刘璟心中早有筹划,就等着此刻和鲁肃谈此事,他神情严肃道:“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两个郡已经被交州军占领,江东败给了交州军,这两个郡也就属于了交州,但我又击败交州军,从交州军手中夺回这两个郡,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完全可以将这两个郡并入汉国版图,道义上没有半点问题,也不违背我们两家的盟约,这是原则问题,我希望能得到子敬的明确答复。”

    鲁肃半晌才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刘璟说得正确,汉军夺取这两个郡,道义没有问题,尽管有些难以接受,但这是事实,他不能睁眼说瞎话。

    “殿下说得对,道义没有问题,但我还是恳请殿下能把它们还给江东。”

    刘璟笑了起来,他要的就是这个前提,他点了点头道:“这两个郡我可以看在尚香公主的份上还给江东,不过我要给汉军将士一个交代,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换,我用豫章郡和鄱阳郡,交换江北的庐江郡,子敬可以答应吗?”

    鲁肃愕然,原来刘璟是想要庐江郡,他不解地问道:“殿下为何要庐江郡?”

    “很简单,我下一步是要进攻中原,我必须要打开合肥通道,向东北可攻徐州,向西北可攻豫州,这样我就可以从四条战线同时对中原作战,合肥对我意义重大,而合肥属于庐江郡,所以我必须要先取庐江郡,子敬能答应吗?”

    “这”鲁肃犹豫了,尽管孙权准备他为全权代表,但涉及领土,他却不敢轻易开口。

    刘璟脸一沉,又冷冷道:“希望子敬能看清形势,曹军占领了合肥,实际上就已经将庐江郡最富庶的部分占领,庐江西部都是人口稀少之地,对江东已没有半点意义,我这样交换,只是给你们吴侯一个面子,如果子敬不愿意,那豫章和鄱阳就不用再谈了,孰轻孰重,子敬自己看着办吧!”

    鲁肃被刘璟逼得无奈,只得咬牙答应了这个交换,“好吧!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这才是识时务者!”

    刘璟拍了拍鲁肃的肩膀,笑眯眯道:“我知道子敬家族都在庐江,请子敬方向,我会善待你的族人,至于吴侯,我相信他会赞同子敬的决定。”

    鲁肃心中长叹一声,他要回了豫章和鄱阳,却失去了庐江郡,江东从此失去了进军中原的希望,他不知道这对江东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也不知道吴侯会夸赞自己能干,还是痛斥自己卖国。

    但刘璟把三郡交换和支持江东绑缚在一起,他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

    ........

    五更时分,一支军队正疾速向北行军,这一带是肥沃而富庶的浙水冲积平原,汉末天下大乱,数十万北方流民逃难来到江东,在江东垦荒种地,繁衍生息,使会稽郡和吴郡渐渐地繁盛起来,江东政权也由此得以崛起。

    此时已是初冬时节,江南地区刚下了一场小雪,稀薄的雪花覆盖着大地,透出一片片泥土本色,使雪后的世界并不那么纯白,官道上更是变得泥泞不堪,黑雪和泥浆混杂在一起,使士兵们行军格外艰难。

    这支军队大约有八千人,由汉人和山越人混合而成,这也是会稽军队的特点,孙贲的数万军队中,至少有三成是山越人,这支军队由贺齐之弟贺景率领,奉孙贲之命夺取富春县。

    富春县位于浙水北岸,紧邻会稽郡,是会稽郡军队北上的必经之路,浙水下游也是江东最为富庶地之一,这一带由临水、余杭、钱唐、富春四县组成,人口稠密,耕地辽阔。

    所以孙贲的第一步就是要夺取这片富庶之地,获得人口和经济上的优势,而富春县又是首当其冲。

    会稽军事先已得到情报,富春郡的兵力并不多,只有一千余人,由一名牙将率领,所以孙贲也没有派出大多的兵力,只用八千人便足以夺取富春县,毕竟冬天不宜作战,以训练修养为主。

    天还没有亮,黑沉沉的夜幕笼罩着大地,但东天空的夜幕已变得稀薄了,透出一片淡淡的青色,使夜路也并不难行,可以勉强看清楚道路的轮廓,只是满地泥泞给士兵们的行军徒添烦恼,士兵们低声咒骂,不时有人蹲下来摸索着,寻找陷入烂泥的鞋子。

    主将贺景年约三十余岁,长得酷似其兄长,身材也同样高大魁梧,两膀有千斤之力,使一根七十斤重的铁戟,是会稽郡有名的猛将,在进剿山越人战争中屡屡立功,被封为偏将军。

    今天是他主动请缨夺取富春县,贺景志在必得,他见士兵们行军缓慢,不由心中焦急,他们必须要在天亮前渡过浙水,但现在已是五更时分,他们离浙水还有二十里,恐怕有点来不及了。

    贺景见一名士兵蹲在路边整理鞋袜,心中恼怒,挥鞭向士兵抽去,大骂道:“浑蛋!给我起来行军。”

第763章 江东风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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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水北岸密集分布着临水、余杭、钱唐和富春四县,四县人口近十万户,这一带土地平整肥沃,光照和水源充足,粮食亩产量极高,是整个江东地区最富庶,也是人口最为密集之处,在三国时代,这里属于吴郡,但后来为了限制吴郡体量过大,这一带又分出来,成立了余杭郡。

    会稽军要夺取这片富庶之地,首先就必须要渡过浙水,而浙水又是当地驻军防御的重点,会稽军必须趁着夜色掩护渡过浙水,终于在天亮前,贺景率领军队赶到了浙水南岸。

    这时,已有先头部队在江边寻找船只,随着主力军队到来,一名军侯奔至贺景面前,禀报道:“启禀贺将军,找到了三十余艘船只。”

    贺景眉头一皱,眼中露出不满之色,他很了解浙水的情况,平时这一带千船竞发,格外繁盛,怎么会只找到三十余艘船只,而且还是百石小船,他狠狠地瞪了军侯一眼,问道:“怎么回事,才三十余艘船只?”

    军侯叹了口气,“是对岸的守军将船只全部驱赶到了北岸,这三十余艘船只还是藏在水湾里,没有被对方发现,我们才得以找到,否则连一艘船也没有。”

    贺景无奈,只得又问道:“对方敌军情况如何?”

    “对岸大约有一千余守军,但卑职刚刚得到消息,朱桓正率五千军向富春县赶来援助,恐怕也快到了。”

    贺景大吃一惊,他心中顿时焦急起来,如果朱桓军队赶到浙水北岸,他们就难以渡江了,他当即喝令道:“立刻开始渡河!”

    会稽军士兵纷纷挤上三十余艘小船,每艘船坐十余人,三十余艘小船离开了南岸,向对岸驶去,贺景站在高处,紧张地望着船只渐渐变成一个个黑点,消失在蒙蒙的晨曦之中。

    但贺景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第一批渡江之船尚未抵达北岸之时,吴郡军队大将朱桓率军赶到了富春县,虽然吴郡的实际控制者是孙瑜,但吴郡军队却是由两名大将统帅,一个是朱桓、一个是公孙阳,两人都是吴郡本地人,而且都曾是孙静的部将,两人自然都向孙瑜表示了效忠。

    当孙贲自封为吴侯的消息传来后,孙瑜便立刻意识到,会稽军队一定会北上浙水,夺取余杭等四县,他也急令朱桓率军南下,在浙水一线建立防线。

    此时朱桓正听取牙将张信的禀报,“卑职已得到情报,对岸大约有八千敌军,正准备渡江,卑职已按照将军之令搜罗了南岸船只,但估计还会有漏网之船。”

    朱桓点了点头,“少量船只无妨。”

    话音刚落,便有士兵奔来禀报,“将军,江面上发现敌军船只,约三十余艘,都是小船,正向北岸驶来!”

    张信立刻焦急请令,“卑职愿领兵将他们全部歼灭!”

    朱桓沉思片刻道:“三十几艘船最多运载四五百人,人数太少,等他们多一点过来再动手。”

    朱桓随即下令,“江边军队全面撤离,北岸的船只也不准让对方得到。”

    北岸的吴郡军队迅速向北撤退,停泊在北岸的百余艘渡船也驶离了岸边,此时江面上已经出现了三十几个黑点,正是渡江的会稽军,江面宽阔,北风强劲,使船只渡江格外困难,耗时近半个时辰,三十几艘小船才靠拢了北岸,船上士兵纷纷登岸,在岸边集结,而三十几艘小船又掉头向南,去运载新的一批士兵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小船已摆渡了四趟,将两千余会稽军士兵送过了浙水,这时贺景也得到消息,敌军集中在富春县城内,并不在北岸,虽然这个消息不错,但生性多疑的贺景还是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富春县城距离浙水不到两里,当第一批五百士兵登陆北岸时,县城内的守军明明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但他们为什么不出击?

    这里面就有点蹊跷了,贺景意识到了不妙,立刻下令停止渡江,他大步走到江边,凝视北岸片刻,此时阳光耀眼,可以清晰地看见对岸的景物,想到朱桓的援军已经抵达,贺景心中顿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他当即下令道:“传令北岸立刻撤军!”

    当三十余艘空船抵达北岸时,朱桓便知道南岸敌军已发现了不妙,出击的机会到了,朱桓立刻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传令全军出击,全歼北岸敌军!”

    轰隆隆的战鼓声骤然敲响,朱桓率领五千精锐士兵从两边树林后杀出,直扑北岸集结的两千会稽军士兵,朱桓一马当先,挥舞六十斤重的镔铁长枪,一连刺翻十余人,他回头大喝:“弟兄们,杀敌立功!”

    吴郡士兵喊杀声震天,士气高昂,他们兵分五队,从五个方向包围切割敌军,会稽军人数虽不少,但没有主将指挥,各自为阵,只坚持了片刻,便全军溃败了,被吴郡士兵杀得哭喊连天,尸横遍地,很多人不顾一切跳入水中,向北岸游去,但水流湍急,很快便被急流吞没了,其余士兵走投无路,纷纷跪地投降。

    这场战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吴郡士兵以压倒性优势击溃了敌军,俘获一千余人,近七百人惨死在第一场江东军的内战之中。

    南岸,贺景脸色铁青,他听见了对岸的战鼓声,眼睁睁看着北岸军队被击溃,他却束手无策,贺景恨得牙齿咯咯直响,拳头捏紧,狠狠一拳砸在大旗上,咬牙切齿道:“不雪此辱,我贺景誓不为人!”

    吴郡士兵在浙水北岸的第一场胜利迅速传遍了吴郡各县,顿时满郡欢腾,人们载歌载舞在社庙里欢庆,在大街上you行,在吴王宫前更是聚集了数万民众,情绪激昂,不断挥臂高呼孙绍的名字,此时求变的心理已经深入每一个吴郡人心中,摆脱孙权的统治,摆脱沉重的赋税和无休止的兵役,已经成为人心所向。

    吴王宫内,孙氏族人二十几人聚集在一间小院内,紧张地等待着结果,房间里,孙瑜跪在父亲榻前,低声对父亲道:“现在民心支持我们自立,孩儿也觉得时机已成熟,希望父亲能同意。”

    吴郡能否自立,关键就在孙静能否同意,孙静作为孙氏前任家主,孙氏第一代长辈,又为江东政权的建立立下了卓越功勋,在孙氏家族和江东享有崇高的威望,只是孙静为人低调,几乎不出门一步,甚至江东很多人都以为他已过世。

    但孙静确实已到风烛残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他躺在榻上微闭双眼,半晌才低声问道:“谁为东吴新主?何以自立?”

    这是关键问题,他需要儿子明确,究竟是让谁为主公,不仅如此,他还要知道,自立后能不能自保?这两个问题不解决,谈自立就没有任何意义。

    孙瑜在父亲耳边小声道:“自立当然是暂时立孙绍为新主,一旦统一江东,孩儿可代之,孩儿将保证孙绍安全。”

    停一下,孙瑜见父亲没有反应,便知道他是默许了,又低声继续道:“孩儿已从陆家得到确切消息,刘璟将支持我们自立,陆逊率领汉军正向东吴赶来,有汉军支持,我们可以抗衡孙权和孙贲。”

    孙静慢慢睁开眼睛,声音微弱道:“小心引狼入室!”

    孙瑜连忙解释道:“现在汉军要灭江东,可谓轻而易举,但刘璟却要维持江东的分裂局面,或者这符合他的利益,所以刘璟的目的并不是要吞并我们,而是支持我们对抗其他两家,孩儿心里有数,会充分利用他的支持,而不会把利益拱手相让。”

    孙静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孙瑜知道父亲已经同意,便重重磕了三个头,快步走出了房间,院子里的孙氏族人一齐围上,纷纷问道:“二哥,怎么样?”

    孙瑜没有答复众人,他命人将孙绍请来,孙绍是孙策长子,是孙策的前妻所生,由继母乔氏抚养长大,今年只有十七岁,他身上没有半点父亲的勇烈,而是一个文弱书生,不过他极为聪颖,知道二叔扶持自己为新吴主,不过是个傀儡,他没有表示任何反感,而是顺从地听令二叔孙瑜摆布,孙瑜也对他极为满意。

    孙瑜将他扶上位,跪下磕头,昂声道:“微臣孙瑜愿尊绍公子为新吴主,重振江东社稷!”

    众人这才明白,孙静已经同意吴郡自立,他们也纷纷磕头,“拜见新吴主!”

    孙绍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众人的拥立,这时,孙瑜又命人将顾、陆、张等三家家主请来,不多时顾雍、陆绩、周鲂、全琮、徐逸、公孙阳等十几名文武重臣也纷纷赶到,众人在吴王宫拥立孙绍上位,袭父爵乌程侯,正式宣布吴郡自立,为江东正统。

    孙绍随即封孙瑜为明汉将军,掌握军权,顾雍为长史,陆绩为军师,大赦江东之囚,废除一切苛捐杂税和沉重兵役,消息传出,东吴县上下彻夜欢腾,敲锣打鼓支持新主登位。

    建安十九年十一月初,随着孙绍在吴郡登位,昭示着江东三分,孙权据建业,控制丹阳、曲阿、豫章、鄱阳和临川五郡,孙绍据东吴,控制吴郡和新都郡,孙贲据山阴,控制会稽、临海和建安三郡。

    但江东三分并不是结局,而仅仅只是开始,随着曹军和汉军的先后介入,江东的局势变得异常复杂。

第764章 江东风云〔八〕

    (全文阅读)

    清晨,一支船队从溧水驶入了太湖,这支船队由百余艘五百石的战船组成,运载着三千名精锐的荆州水军,由水军校尉周信统帅,但听从于陆逊的命令,陆逊负手站在第一艘大船之上,心中颇为复杂,短短的一个多月,他的人生就像走了一个三角,从孙权的都督走到刘璟的幕僚,又转回了东吴。

    ‘伯言此番回东吴,东吴必然会委以重用,望伯言以大局为重,莫要推辞!’

    刘璟的话仿佛还回荡在陆逊耳畔,这让他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慨,或许刘璟也知道他要回江东,才最终没有任命他官职,而只是用他为幕僚,这样他还是一介白身。

    但陆逊心里明白,其实不一样了,他已经向刘璟效忠,那么无论他在建业还是东吴,他的根本立场应该是站在汉国的一边,这才是关键,这次回去,他需要隐瞒自己已向刘璟效忠的事实,这偏偏又不是他愿意做的事,让陆逊心中左右为难。

    太湖波光浩淼,今天风浪颇大,西北方劲吹,使船只航速极快,百艘战船鼓足的风帆,就像一片片漂浮在水面上的白云,破波斩浪,向东吴城方向驶去。

    “使君快看!”

    一名士兵指着前方大喊:“前方有战船!”

    陆逊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凝视向前方望去,果然前方出现了十几艘战船,都是三百石左右的哨船,桅杆上飘着江东的战旗,陆逊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江东军的哨船,应该是从太湖北面的毗陵郡驶来。

    陆逊当即下令道:“船队减速,呈品字阵型!”

    信号兵挥动旗语,汉军战船立刻放慢了船队,开始在水面上结阵,很快便形成一主两翼的阵型,这时典型的水面作战阵型,正面出击,两翼包抄,这时,对面的江东军哨船也意识到了对方战船的威胁,开始向远处撤离,只留下了一艘船只,这艘船只打着停战的旗语,慢慢向汉军船队靠近。

    陆逊战船上的百名士兵举弩瞄准了对方,陆逊忽然认出了对方船头上的大将,连忙下令道:“不准放箭!”

    他的坐船也迎了上来,两船靠近,陆逊抱拳施礼,高声笑道:“是黄将军么?”

    对面船头上站着的江东大将正是黄盖,他率五千民团军驻扎毗陵郡,毗陵郡也沿太湖,在湖面上巡哨也很正常了,黄盖手下哨船只有十余艘,根本不是这支汉军船队的对手,不过他也不想撤离,他想问清楚这支船队进入太湖的意图。

    黄盖没想到会是陆逊,他不由吃了一惊,也抱拳回礼问道:“怎么会是陆都督?”

    陆逊摇了摇头,“黄将军难道不知道么?我已经在豫章被吴侯革职,不在是江东的都督了,现在只是一介白身。”

    “既然如此,伯言为何不回建业,还有这些战船是怎么回事?”黄盖的语气很严厉,充满了狐疑。

    陆逊淡淡道:“江东三分,我作为吴郡人,自然是回吴郡,至于这些战船和军队,军队是被交州军俘获的江东战俘,我从汉军手中要来,而战船则是问汉军所借。”

    黄盖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喝道:“难道伯言就此背叛吴侯吗?”

    “非也!”

    陆逊也提高的声音,争锋相对地反驳道:“并非我要背叛吴侯,而是吴侯不能容我,此番回吴郡,也不是为了和吴侯军队作战,而是要保卫吴郡民众家园,尤其是会稽军队,他们军中多山越人,一旦他们攻入吴郡,必然会纵兵抢掠,我绝不能允许。”

    黄盖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叹了口气道:“江东内讧,一分为三,伯符将军的心血毁之一旦,江东再也没有和曹刘抗衡的能力,从此走向没落,伯言,江东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你不感到痛心疾首吗?”

    “黄将军,我和你一样感到痛心疾首,但我认为,江东没落的责任在吴侯,他纵容甚至挑起派系倾轧,从官场到军队,一片乱象,连黄将军这样的江东元老也因为被划为庐江派而遭冷落,他还插手指挥军事,导致江东数年对外一无胜仗,军心溃败,增税派役,民众不堪重负,以致民怨沸腾,这样的江东之主该退位了,我认为伯符将军之后才是江东正统,黄将军为何不随我一同去辅佐明主,重振江东昔日的辉煌呢?”

    陆逊口才极好,一番话说得黄盖哑口无言,他叹息一声道:“我说不过你,但也不会受你蛊惑,吴郡之主并非孙绍,想必你也清楚,既然你执迷不悟,也罢,我们各为其主,今天就算明志吧!”

    黄盖回头令道:“走!”

    船只起帆,迅速向东北方向驶去,陆逊却没有下令追赶,而是望着黄盖的船只渐渐远去,他苦笑一声,一番义正言辞说得自己都快相信了,他哪里是去效忠吴郡,分明是回去做奸细,也不知后世会怎么评价他陆伯言。

    不过史册是由胜者书写,这一点陆逊更清楚,他助汉军统一天下,他陆逊就不会被归为奸佞。

    “出发!去东吴县。”

    陆逊一声令下,船队重新列队航行,向东吴县方向疾驶而去。

    傍晚时分,百艘汉军战船抵达了东吴县的太湖之滨,这里距离东吴城还有数十里,需要走运河前往县城,不过陆逊并没有下令船只去县城,而是停泊在太湖之滨的军码头上,船队没有任何汉军的标识,也没有人敢来刁难,陆逊吩咐周信几句,安排好了士兵,便乘一艘小船,沿着运河向县城而去

    夜渐渐深了,到了一更时分,这时,一辆马车在数十名家丁的护卫下,缓缓驶进了位于县城以北的陆氏庄园,在老宅前停了下来,陆氏家主陆俊和陆立下了马车,庄园大管事连忙迎了上来,扶住了陆俊,陆俊低声问道:“伯言在吗?”

    “在!他就在等家主。”

    陆俊是得到庄园的消息,陆逊回来了,才急急从城内出来,赶到庄园,同行之人还是陆立,陆俊知道,陆逊回来必然和刘璟有关。

    陆俊和陆立走进老宅,一直来到内堂,陆逊早已在堂下等候,他上前跪下行礼,“侄儿陆逊拜见家主和三叔!”

    陆逊属于陆家晚辈,虽然位居高位,但在家族中,还是要行晚辈之礼,陆俊连忙扶起他,“贤侄快快请起!”

    三人问候几句,便进了内堂,将几名下人赶出去,内堂里只剩他们三人,陆俊这才问道:“听说汉军驻兵芜湖,贤侄可是奉汉王之令而来?”

    陆逊身在汉军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江东,不过陆逊已经为刘璟效力的消息依然是机密,连陆氏家族都不知晓,众人都以为陆逊和步骘一样,被交州军交给汉军,又被汉军释放,毕竟没有得到陆逊已被刘璟加封官爵的消息,但陆俊怀疑侄子已经暗中投降刘璟,所以他先旁敲侧击。

    陆逊就算是面对家主,也不想承认自己已投降了刘璟,他听出家主在试探自己,便道:“侄儿并没有为汉王效力,所以也谈不上奉汉王之令,不过我和汉王倒也谈得来,以朋友论交,这次侄儿借了三千汉军和百艘战船,希望能助乌程侯一臂之力。”

    陆俊大喜,陆家若有汉军撑腰,地位又不一般了,他连忙问道:“军队在哪里?”

    “现在太湖军码头上停泊。”

    这时旁边陆立道:“伯言是想把这支军队交给孙瑜,还是自己统帅?”

    陆立这句话也问得很关键,若军队给了孙瑜,陆家还是一无所有,陆俊满眼期待地向侄儿望去,陆逊微微一笑,“请家主和三叔放心,汉王临行前有令,这支军队由我来控制,不会加入吴郡军队,所以和孙瑜无关。”

    陆俊一颗心放下,他又叹了口气道:“吴郡名义上是孙绍为主公,但军政大权都掌握在孙瑜手中,孙绍不过是个傀儡,孙瑜为人心狠手辣,权力**极重,贤侄不把军队给他,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要当心!”

    陆逊冷笑一声,“这是汉军,不是他惹得起,他若敢谋这支军队,汉王第一个就会放过他,谅他没这个胆量。”

    “话虽这样说,但我怕他转而对付陆家。”

    陆俊长长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们陆家原本是支持孙绍,顾家也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孙瑜当权,令人失望,我和顾雍谈起此事,都感到有些懊悔,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

    陆逊却微微笑道:“其实汉王也是支持孙绍。”

    陆俊大喜,他刚要说句话,陆逊却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家主暂时不要想得太多,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谁当政,而是要生存下来,孙权不会放过吴郡,会稽郡也不会放过吴郡,待我们完全抗住了南北夹击,再考虑谁做主的问题。”

    陆俊默默点了点头,他能理解陆逊的苦心,陆逊又道:“此外汉王的真正态度就只能我们三人知道,且不可外传,连顾雍也不能说,否则陆家必有浩劫,明天我会去拜访孙瑜,表达汉王对他的支持。”

    陆俊和陆立对望一眼,两人皆感到形势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这时,陆俊忽然想起一事,笑道:“贤侄回来得正好,按照事先约定,顾家任长史,陆家出任军师,但陆绩腿脚不便,让他担任军师着实有些勉强,这个吴郡军师之位,还是应由贤侄来出任。”

    陆逊笑了起来,这正是自己理想中的职务,便说道:“既然一定要让陆家人出任,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第760章 江东风云〔四〕

    【这是前两天漏发的一章,昨天晚上发现,但每天只能发一条消息,很抱歉!今天应该是发三章,但不知有没有限制,如果今天没有766章,真的没办法了。】

    两名侍卫将刘晔领到了孙权的船舱前,一名侍卫禀报道:“启禀吴侯,曹丞相使者到来!”

    “请进!”船舱里传来孙权的声音。

    侍卫回头向刘晔一摆手,“先生请吧!”

    刘晔略略整理一下被江风吹乱的衣冠,快步走进了船舱,只见船舱内有两人,一人正是吴侯孙权,而另一人须发皆白,是名年长的老者,身着峨冠儒袍,容貌清矍,刘晔顿时想起他是谁了,十几年前他曾在徐州见过,江东的二号人物张昭。

    刘晔连忙上前施礼,“曹丞相帐下主簿刘晔参见吴侯,参见张军师。”

    “原来是刘主簿,多年未见了,别来无恙乎?”

    “多谢吴侯关心,刘晔很好,这次奉曹丞相之令,有要事和吴侯商议。”

    “请坐吧!”

    刘晔和张昭点点头,三人坐了下来,孙权又命侍卫上茶,笑问道:“曹丞相可有信件?”

    刘晔摇了摇头,“很抱歉,只有口信,由刘晔转述。”

    “主簿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刘晔喝了一口热茶,这才不慌不忙道:“曹丞相希望吴侯能看清局势,做出明智的决定,不要一错再错,以致三世基业毁于一旦。”

    孙权沉默了,这哪里是商议,分明就是威胁,旁边张昭冷笑一声说:“这话太空洞了,让人无法理解,刘主簿能否详解?”

    刘晔微微一笑,又继续道:“眼前的局势我想吴侯应该很清楚,江东已经三分,会稽孙贲宣告自立,吴郡孙绍也是自立在即,吴侯实际控制地只有丹阳、庐江和毗陵三郡,连豫章郡和鄱阳郡也被汉军占领,这是前所未有的危机,如果吴侯再不采取行动,恐怕最后的立足之地也没有了,曹丞相不希望局势发展到那一步。”

    “那曹丞相希望我采取什么行动呢?”孙权冷冷问道。

    “很简单,曹丞相希望吴侯归降朝廷,和曹军共进退。”

    孙权这才明白曹操的企图,原来是让自己投降,看来他确实是忌惮刘璟,不敢轻易动兵,孙权淡淡一笑道:“我现在不就是朝廷一员吗?天子亲封为吴侯,我每年也派使者去朝中进贡纳土,曹丞相还要我怎么归降呢?”

    “曹丞相是希望吴侯送长子去邺都读书,我们会善加照顾,另外曹丞相还希望和吴侯见一面,双方建立盟约,曹丞相愿意出兵助吴侯夺回豫章郡和鄱阳郡。”

    刘晔的意思很明确了,质子结盟,孙权半响才叹一口气道:“请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吧!”

    刘晔点点头,“可以,我们就以三天为限,若三天内没有吴侯的答复,那就视同吴侯拒绝,我先告辞了。”

    孙权感到很疲惫,对张昭道:“子布替我送刘主簿下船,我就不送了。”

    张昭笑着一摆手,“刘主簿请吧!”

    片刻,张昭送走了刘晔,返回孙权船舱,只见孙权负手站在船窗前,凝视着江面不语,神情十分凝重,张昭知道孙权的压力极大,他笑着走进船舱道:“刘晔到来其实也不是坏事,至少泄露了曹操忌惮刘璟的事实,若非如此,曹操会给吴侯一个投降的机会吗?”

    孙权摇了摇头,“我绝不会质子去邺都。”

    “微臣也不赞同,更不赞同和曹操结盟,这就是曹操的恶毒之计,先断绝我们和刘璟的盟约,双方以兵戎相见。”

    孙权低低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和刘璟又还有什么盟约呢?他布下荆南圈套让我钻入,又占领了我的豫章和鄱阳,他和曹操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心狠手辣。”

    “可至少我们面子没有撕破,吴侯质问他为何占领豫章和鄱阳,置盟约于何地?我想他会给吴侯一个说法,微臣觉得孙刘两家毕竟有联姻,刘璟总比曹操靠得住一点。”

    孙权回头诧异地看了张昭一点,在他记忆中,张昭可是坚定不移地反对刘璟,主张和曹操联合,今天怎么反过来了,张昭明白孙权的疑惑,苦笑一声解释道:“微臣对刘璟依然没有好感,只是现在江东生死存亡之计,微臣应以江东大业为重,摒弃个人恩怨,微臣虽然很厌恶刘璟,但微臣不得不承认,刘璟确实比曹操稍微靠得住。”

    孙权点点头,“子布能这样坦白,我很高兴,不过让我再单独考虑一下吧!”

    张昭行一礼,慢慢退下去了,孙权待他走远,又对外面侍卫道:“去把鲁都督请来!”

    人到危难时,才会意识到真正忠诚于自己之人,孙权也是如此,他此时才意识到,被他一直轻视的鲁肃才是真正忠诚于自己之人,他心中不由一阵自责。

    不多时,鲁肃快步走进船舱,他见吴侯坐着,便跪下行一拜礼,“拜见吴侯!”

    “子敬请免礼。”

    孙权叹息一声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过错,从建安四年执政至今,已有十五年,可江东非但没有强盛壮大,反而屡遭挫折,今天竟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让我无法去面对父兄,我不停反思自己,却总不得要领,希望子敬能为我之鉴,直言相告。”

    说完,孙权满怀期待地望着鲁肃,鲁肃沉默片刻道:“忠言逆耳,我怕吴侯无法接受。”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能听,请子敬说实话吧!若我还听不进忠言,子敬也可以离开我了。”

    鲁肃默默点头,思索片刻道:“吴侯确实犯了不少错误,比如草率出兵,过于穷兵黩武,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微臣一直认为,吴侯犯下三条错误,才导致今日之祸。”

    孙权深深向鲁肃行一拜礼,“请子敬明言。”

    “第一个错误就是吴侯不该纵容派系,吴侯有识人之明,无论张昭、顾雍、虞翻等人都有经天纬地之大才,黄盖、周瑜、陆逊、吕蒙都能独挡一方,江东可谓人才济济,但为什么在关键时刻,这些大才却不能尽其所能,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江东派系内斗炽烈,人人都有了私利,当公私利益冲突时,所有主张都是从自身派系考虑,从而置江东大业不顾,这也导致吴侯决策屡屡失误,这是江东衰败之根。”

    虽然话不中听,但孙权还是默默接受了,“请子敬继续。”

    “第二个错误就是吴侯越俎代庖,吴侯有治国之才,却无帅兵之能,坦率地说,吴侯的军事才能远不如刘璟、曹操,甚至也不如周瑜、陆逊等人,可偏偏每次出征,吴侯都要亲自领兵,指挥作战,可每次都是失败而归,才使江东屡遭挫折,国力日渐衰败,吴侯自身的威望也消亡殆尽。”

    鲁肃指出的第二条错误极为刺耳,孙权脸色一变,险些发作,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冷冷道:“请继续吧!”

    鲁肃感觉孙权已经没有耐心了,他心中黯然,便不再多说,抱拳道:“若吴侯不愿再听,鲁肃也不再说,不打扰吴侯了。”

    孙权这才惊觉,连忙摆手,“子敬请继续说,我没有不爱听,请继续!”孙权心中惭愧,自己竟然又听不见忠言了。

    “好吧!微臣继续第三条,吴侯的第三条错误就是言而无信,贪小利而忘大义。”

    “这话怎么说?”孙权着实有点不悦,他觉得这不是错误,而是品德问题,鲁肃怎能这样评价自己。

    “其实吴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拿对荆州的态度,吴侯可以问问自己,我们和荆州结了几次盟,又毁了几次盟,如此反复,刘璟就不会再信任吴侯,这就是言而无信,贪小利而忘大义是指吴侯不该接收荆南,吴侯明知荆南对于刘璟的重要,明知刘璟不能容忍江东势力西扩,为此我们已经打了几次大战,吴侯还是在关键时刻受不了诱huo,接收了荆南,最后连豫章和鄱阳也丢了”

    “好了!”

    孙权终于听不下去,勃然变色,他克制住怒火,冷冷道:“我是犯了很多错误,但也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你不必将我说得一无是处。”

    鲁肃心中极为失望,他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孙权还是听不进自己的劝谏,表面说愿意虚心纳谏,可话说得刺耳,他就不能接受了,这种劝谏还有什么意义,令自己徒生烦恼罢了,想到这,鲁肃叹了口气说:“微臣刚才也说了,忠言逆耳,吴侯不愿接受,微臣也没有办法,请容微臣告辞。”

    他起身行一礼,转身而去,这时孙权叫住了他,沉默片刻,孙权缓缓道:“子敬之言虽然一时令我难以接受,但我会细细品味,会尽量改正错误,请子敬不要失去信心。”

    鲁肃勉强一笑,“微臣也是尽人臣之道。”

    停一下,鲁肃又道:“微臣还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建议,尽管说。”

    “微臣听说曹操派使者来见吴侯,如果微臣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曹操忌惮刘璟,不敢轻易卷入江东之乱,既然如此,吴侯就应该向刘璟表示出诚意,请刘璟帮助我们度过这个难关,他毕竟是吴侯妹婿,不会见死不救。”

    “我就害怕他提的条件太高,我无法接受。”

    鲁肃摇摇头道:“他连豫章和鄱阳两郡都占领了,还能有什么条件,我们还有什么不能答应?”

    这句话孙权听进去了,确实如此,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孙权沉思片刻道:“刘璟的战船应该就在后面,我还是想请子敬再去见他,请他助我们度过难关。”

    说到这,孙权取出一面金牌递给鲁肃,“他提出的条件,只要我们可以办到,子敬都可以全权代表我答应,我们实在没有时间了。”

    鲁肃接过金牌,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第765章 江东风云〔九〕

    陆逊返回的消息震惊了吴郡官场和民间,虽然陆逊属于吴郡陆氏家族,他回归吴郡是情理之中,但毕竟陆逊曾是江东军最有实权的副都督,是公认接替周瑜的江东重臣,他回归吴郡无疑对吴郡民众和军队有着巨大的振奋作用。

    陆逊的归来也给孙瑜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按军队威望,军权应该归陆逊掌管,不过陆逊主动表示愿意接替陆绩出任军师一职,这便给吴郡的权力格局划上了一个圆满的标志,军师参赞军务,掌管后勤、抚恤及募兵等等杂务,也参与制订作战计划,但不直接掌控军队,这无疑让孙瑜长长松了口气。

    而另一方面,孙瑜对陆逊直接掌控的三千军队心怀疑虑,尽管陆逊再三声称,这三千军是江东战俘,但这只是托词,明眼人都知道,这三千军队就是汉军。

    孙瑜也无可奈何,陆逊已经做出极大的让步,他也必须要表示出一点姿态,他被迫公开承认由陆逊掌管吴郡水军,尽管如此,但这三千水军还是象钉子一样让孙瑜充满警惕,内心不安。

    陆逊回归吴郡同样也给建业军方和官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这对建业的民心和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为了挽回这种劣态,孙权当即下达吴侯旨意,陆逊作为西征军主将,战败被俘,对豫章兵败负有全部责任,罢免他的一切职务,并定他有罪,判处腰斩之刑。

    虽然做了一系列的补救,也挽回了不少民情和军心,但这些却弥补不了孙权心中的郁闷,从陆逊之事上,他便感觉到刘璟表面说支持自己,可实际上却是支持吴郡,说到底,刘璟就是玩弄手腕,彻底分裂江东。

    上午,孙权和正妻谢氏乘车来到了长干宫,这里是母亲的寝宫,自从江东爆发内讧,孙氏家族分裂后,吴老夫人也被气得病倒了,她是恨儿子孙权无能,整天穷兵黩武,令民怨沸腾,最后家族内部分裂了,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果,她何以去面见丈夫。

    这一次吴老夫人病得很重,以至于孙权不敢再轻易动兵征讨吴郡和会稽,孙权和谢氏来到寝宫前,守宫门的侍卫飞奔进去禀报,片刻回来,满脸无奈道:“启禀吴侯,老夫人不见接见,她说身体不适,请吴侯改日再来探望。”

    孙权知道这其实是母亲不愿见自己,他也万般无奈,只得对谢氏道:“你替我去照顾母亲吧!我就不惹她老人家生气了,有什么情况,你可及时告诉我。”

    谢氏点点头,“将军放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做。”

    谢氏行一礼,快步进宫去了,孙权呆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离开了母亲的寝宫,返回自己官房。

    谢氏快步走到了老夫人病房前,正好遇到了乔氏姐妹,三人见了礼,谢氏问大乔道:“母亲情况如何?”

    “刚刚吃了药,睡下了,情况不是太好,宫医让我们有最坏的打算。”

    谢氏脸色一变,焦急道:“母亲怎么会病成这样?前几天还好好的。”

    大乔黯然道:“大嫂忘记了吗?上次张机来给母亲看病,临走时说,母亲最多还能延寿三年,这期间千万不能生气,必须保持平稳心态,否则旧病复发,神仙都难救了,偏偏这次母亲气得晕倒,我们也没有办法!”

    “母亲旧病复发了吗?”

    “我不知道,这就要问问大嫂了。”

    大乔生性温顺,从不指责任何人,但这一次她也有些生气了,吴侯惹下大祸,而谢氏又没有管住自己,说漏了嘴,将母亲当场气晕,这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的责任。

    谢氏知道自己过失,她不敢争辩,低声道:“我去看看母亲!”她侧身走进了病房。

    乔氏姐妹来到隔壁房间,大乔端坐在软席上,神情十分悲戚,虽然宫医说抢救得还算及时,旧病没有复发,但母亲毕竟年事已高,病情很不稳定,万一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这时,小乔低声道:“阿姊为何不去吴郡,和绍儿住在一起。”

    大乔摇了摇头,“他给我的信,还想回建业,不愿做所谓吴主,当别人傀儡,连吃饭睡觉都被人监视,这样的日子我可不想过,而且孙瑜那人你也知道,他看我的眼神一直不对,我若去吴郡,岂不是羊入虎口。”

    小乔笑道:“听说孙瑜没有妻子,阿姊索性就改嫁他,其实不是很好。”

    “胡说!”

    大乔脸一沉道:“我心如止水,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

    小乔低下了头,大乔也感觉自己话说重了,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改嫁不是什么丢脸之事,只是我毕竟是伯符将军之妻,曾是江东王妇,我的身份事关江东尊严,不能再嫁人,而且我也生了倩儿,也算是心有寄托,倒是你,才二十八岁,又未生育子女,你应该改嫁,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上次让你回娘家,就是让你相亲,你知道吗?”

    小乔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我暂时也不想考虑改嫁之事,以后再说吧!”

    “以后就年纪大了,我们女人,芳龄还有几许?趁现在年轻,还能嫁个不错的夫郎,再过几年,恐怕就只能做人续弦了。”

    小乔有些烦躁地摇摇头,“阿姊,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大乔呆了一下,良久,她又柔声问道:“尚香不是邀请你年初去她那里吗?你怎么不去?”

    “我不太想去,家中事多,几个孩子要照顾。”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完全可以照顾自己,循儿甚至已经娶妻,还要你照顾什么,整天闷在家中,人会生病的,还是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也好。”

    小乔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道:“要不阿姊和我一起去,我写封信给尚香,她一定很欢喜。”

    “你要去就去,还非把我拉上。”

    大乔眨眨眼笑道:“谁让我是你阿姊,好吧!我就和一起去散散心,不过要等母亲的病势好转。”

    说到母亲的病势,大乔的心中又笼上了阴影,虽然她很希望母亲的病情好转,但真的可能好转吗?想到这,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母亲万一挨不过这一关,她就得守孝一年,哪里也去不了。

    姐妹两人都不再说话,各怀心事

    孙权去探望母亲却吃了闭门羹,他心情郁闷地返回了官房,坐辇到了门口,便远远看见张纮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卷文书,似乎在等候自己,孙权想起一事,连忙喊道:“停下!”

    坐辇停下,他快步走出坐辇,来到张纮的面前,“长史可是为上次我交代之事?”

    “正是!”张纮躬身向孙权行一礼笑道。

    孙权大喜,连忙将张纮请进了房间,两人坐下,张纮将手中的文卷呈给了孙权,“这是吴侯吩咐,关于减税的一些方案,微臣斟酌,建议还是恢复建安四年的税赋。”

    孙权当然知道,他因为加税而引发民怨沸腾,是这次江东分裂的直接火源,尽管他现在依然财政吃紧,但他不得不减税了,否则丹阳郡的民众都会全部逃去吴郡和会稽,孙权在这方面有过深刻的教训,当年就是因为税赋差,大量豫章和庐江民众都跑去了荆州,使这两郡人口锐减。

    不仅是减税,还要暂停兵役和劳役,这也是民怨沸腾的根源之一,孙权结果草案仔细看了一遍,确实和建安四年的条款相符,建安四年是他执政第一年,大量精减税赋,使他赢得了民心,恢复建安四年的税制,也是有从头开始的意思。

    这一点孙权心中如明镜一般,尽管他心中不愿答应,但已经由不得他了,他叹了口气,将草案递给张纮,“正式草拟吧!争取今天定下来,明天就颁布,时间不等我们了。”

    “微臣这就回去拟定!”

    张纮准备告辞,却见孙权低头不愿,似乎要对自己说什么,他又笑问道:“吴侯还有什么事吗?”

    孙权很无奈道:“是关于进军吴郡之事,我想趁那帮叛逆立足未稳,直接剿灭了他们,但又担心母亲病情,所以迟迟拿不定主意,长史有什么建议吗?”

    张纮很了解孙权,他口中说是担心母亲病情,但实际上不然,他是担心其他方面,担心内战是否会引起全面危机,最后导致自己灭亡,这才是孙权的忧虑之处。

    张纮微微笑道:“出兵与否,无非是看形势是否紧迫,条件是否具备,实力是否有把握等等,坦率地说,现在形势确实很紧迫,如果不及时剿灭分裂,一旦这种分裂形势固定下来,再想剿灭分裂势力或者统一江东,就很难了,但问题是现在我们出兵的条件并不具备,实力也不足以剿灭两派分裂势力,所以我们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境地。”

    孙权沉默不语,说到条件不具备,他首先便想到了驻扎在濡须口的曹军和驻扎在芜湖的汉军,刘璟和曹操都亲自压阵,虎视眈眈望着江东,一旦江东内战,很容易被这两支军队干涉,孙权已经意识到,曹操是希望江东内战,最好是孙贲统一江东,而刘璟恰恰相反,他是希望江东稳定,维护三分局面。

    但不管是刘璟还是曹操,都不愿意自己重新统一江东,这是不容置疑,一旦有这个趋势,他们肯定会出兵干涉,甚至还会默契地联合出兵,这就是孙权最大的忧虑。

    张纮却淡淡笑道:“其实关键原因还不是外部干涉问题。”

第766章 江东风云〔十〕

    孙权抱拳行一礼,“愿听公之言。”

    “其实我的依据很简单,就是江东民心思定,由于江东年年征战,民间青壮劳力严重不足,田间地头大多是老人和妇女在耕作,粮食亩产减少两成,一旦再兴战火,江东的经济必然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到时江东大地满目疮痍,就算吴侯统一江东,恐怕刘璟也不会再等下去。”

    孙权默默点点头,“请说下去!”

    张纮又缓缓道:“其次就是我们实力,吴侯现在手中军队只有三万余人,如果再加上毗陵郡的五千民团军,那就是四万,而建业的库存粮食只剩下十万石,最多只能维持军队三个月的开支,还要支付官员俸禄,还要平抑粮价,吴侯,我真的很担心啊!”

    孙权低头不语,半晌,他叹息道:“我原本还为鲁子敬不能将战俘要回来而生他的气,现在想起来,如果三万战俘回来,我拿什么养活他们?”

    “微臣觉得子敬这次出使还是很有收获,战俘问题不大,刘璟迟早会放回来,倒是用庐江换取豫章和鄱阳两郡,对我们眼前有利,至少豫章和鄱阳两郡的税赋收入要远远大于庐江,刘璟要的是战略之地,我们要的是税源,应该说是各取所需,吴侯应该褒奖子敬,而不应斥责他卖国。”

    张纮很含蓄地劝说孙权,这次鲁肃回来,孙权大发雷霆,怒斥他卖国,免去了他大都督之职,贬为东曹丞,鲁肃因此病倒,很多大臣都同情鲁肃,却不敢替他出头,张纮也一样,他找到这个机会,含蓄地替鲁肃伸冤。

    孙权明白张纮的意思,他当时是一时恼怒,事后也颇为后悔,毕竟鲁肃对他一片忠心,但孙权的面子却拉不下来,只得含糊说道:“我知道,这次对他太严厉了一点,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弥补吧!”

    虽然鲁肃的事情解决了,但粮食怎么办?还是无计可施,张纮又小心翼翼道:“吴侯,江东的粮价已涨到斗米一百五十文,前所未有之高,若再不平抑粮价,民众恐怕就要造反了。”

    “平抑粮价需要多少粮食?”孙权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至少需要五万石。”

    “五万石!”孙权失声喊了起来,五万石粮食,岂不是要用掉存粮的一半,那他的军队怎么办?

    孙权脸色变得铁青,他还想从民间征集军粮发动对吴郡的战争,现在征粮无望,居然还要他倒贴出来,怎么可能!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孙权追问道。

    张纮叹了口气,“原本可以动用望族支持,但江东望族大多在吴郡,现在也没有希望了,丹阳郡的望族估计能支持一点,但最多几千石粮食,车水杯薪,远不足弥补缺口。”

    孙权负手在大堂内慢慢踱步,他可以去哪里弄到粮食呢?这时,张纮又道:“如果我们再有十万石粮食,那么四万军队的给养就能维持五个月,节俭一点,勉强可以撑到明年夏收。”

    孙权叹息一声,“我当然明白,可是哪去去弄这十万石粮食?”

    “微臣倒觉得,这十万石粮食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孙权大喜,俨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木头,他急忙问道:“快说,有什么办法?”

    张纮见孙权姿态已经放软,便笑了笑道:“微臣现在有三个建议,吴侯不妨一试。”

    “张公请讲!”孙权精神一振,居然有三个方案。

    “第一个建议是吴侯可派人去曹营,向曹操示弱,表示愿意臣服朝廷,每年向朝廷纳土上贡,这样做一方面可以削弱曹操对孙贲的支持,另一方面也是对刘璟的警告,如果他一味支持吴郡,那么后果就是建业全面倒向曹操,我想刘璟一定会有所收敛,至于会保持中立,更重要是,如果谈得好,曹操或许会支持我们十万石粮食。”

    “可是他自己就粮食不足,会支持我们吗?”孙权疑惑问道。

    张纮笑道:“这两年北方连续粮食大丰收,粮食已不再短缺,十万石粮食曹操完全拿得出。”

    孙权想了想,便欣然道:“这个建议很好,我会考虑,然后呢?”

    “第二个建议就是军队屯田,现在丹阳郡和毗陵郡抛荒粮田很多,官府可以收回来,统一交给军队屯田,这样到明年夏收时,军队粮食便可自给,将大大缓解财政负担,有利于修养生息。”

    张纮见孙权连连点头,显然是赞成自己的方案,他也精神振奋,又继续道:“第三个建议就是对吴郡和会稽实施计谋,吴郡孙绍和孙瑜有矛盾,孙贲残暴贪婪,会稽民众虽一时受他蛊惑,但日久必然会看透他,从而抛弃他,虽然我们不对吴郡和会稽动兵,但也同样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孙权大喜,起身施礼道:“听公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张公辅佐,江东复兴有望,三条建议,我全部接受。”

    富春县,会稽军和吴军的对峙还在继续,尽管贺景蒙受了巨大损失,但他并不甘心撤回会稽,很重要一个原因是他出征前在孙贲面前立下军令状,以人头担保夺取浙水四县,作为奖赏,孙贲也答应将临水县封给他做食邑。

    可现在遭遇挫折,食邑还遥不可及,但他项上人头却岌岌可危,贺景又恨又气,下令军队去四处收集船只,这一带河网密集,湖泊众多,搜寻士兵不负他的期望,用十天时间收集到了两百多条船只,全部停泊在浙水南岸,这样一来,他一次可以运送三千士兵渡江,这令贺景十分振奋,他开始耐心地寻找机会。

    这天晚上,天空彤云密布,星月无光,夜色黑沉,十步之外便看不见人影,这便是渡江的大好机会,而贺景并没有从富春县渡江,而向西行三十里,在一处叫做白茅镇码头渡江,两百艘船只密集地排列在江边,一队队会稽军十步纷纷登船,第一批三千士兵很快便上了船。

    贺景回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将军,大约两更时分。”

    贺景点点头,随即下令道:“传令渡江!”

    渡江的军令下达,一艘艘满载士兵的船只驶离了岸边,缓缓向北岸驶去,贺景也登上了一艘五百石的中型渡船,跟随着第一批士兵向北岸进发,江面上漆黑一片,十几步外便看不见其他船只,连江水也不再倒映波光,耳畔只听见划船的桨声,贺景心中暗喜,今晚连对岸的斥候也无法探查他们的情报,朱桓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竟然在三十里外渡江。

    很快,两百艘船只渐渐驶到了江心,就在这时,上游江面上忽然出现了一片火光,正迅速向他们靠近,会稽军士兵都惊恐不安,很快火光靠近,竟然是密集的战船,战船上的士兵都举着火把,将江面照如白昼。

    会稽军士兵惊叫起来,不少船只开始调头要逃跑,贺景也大吃一惊,不知道怎么会才出现如此多的战船,全是五百石战船,大约有百艘之多,铺满了江面。

    这支船队正是陆逊率领的汉军战船,他们从太湖而来,来浙水支援吴军对阵会稽军,陆逊既然出任水军都督,那么浙水上的战役,他义不容辞,事实上,汉军船队在下午便到了,停泊在十里之外,陆逊得到情报,白茅镇一带的南岸出现了近两百艘船只,他便猜到这极可能是会稽军要趁夜在白茅镇一带渡江,他一直就在等待敌军渡江的这一刻。

    汉军战船顺水而行,速度极快,瞬间便冲进了会稽军的渡江大队之中,战船犀利,将一艘艘小船撞翻,无数士兵落入江中,拼命向南岸游去,但汉军战船上箭矢如雨,将落水的士兵大多射死在江中。

    一只只火油罐砸中了敌军的小船,火油四溢,火箭射中小船,烈焰腾空而起,只片刻间,便有五十余艘小船被大火点燃,士兵们纷纷跳水求生,却依然被密集的箭矢无情射杀在江中。

    贺景惊得魂飞魄散,大声命令船只顺江东逃,尽管他的坐船速度极快,但还是被一只火油罐击中,船尾迅猛燃烧起来,贺景一边喝令救火,一边亲自划船,他的坐船在江面上仿佛要飞起来一般,渐渐逃离了战场。

    这时,朱桓率军赶到了北岸,尽管他发现敌军企图晚了一步,但北岸并没有被敌军占领,他看到的是满江的尸体和船只残骸,还有在江面上耀武扬威的汉军战船,渡江的会稽军几乎全军覆没

    两天后,贺景率领两千残军逃回了山阴县,迎接他的却是孙贲滔天的怒火,军营前,贺景被剥去衣甲,按到在地上,沉重的军棍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臀上和腿上,贺景被打得嘶声惨叫,两次晕厥过去,一百军棍足以将他打掉半条性命。

    孙贲却怒火未消,他看在贺齐的面上饶了贺景死罪,但贺景率领的八千精锐士兵只剩下两千逃回了,损失了六千人,却连浙水都没有能渡过,这让孙贲如何能不愤怒,第一战就遭遇惨败,丢尽了他的颜面。

    “给我狠狠打!”

    孙贲指着贺景破口大骂,“无能的混帐东西,你除了会玩女人还会做什么,八千精锐被你害死六千,富春在哪里?余杭在哪里?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我,给我打死这个混帐!”

    孙贲暴跳如雷,旁边数十名将领都默默无语,众人都感到了孙贲的残暴,他内心阴暗,动辄打骂将士,常常没有任何理由,虽然这一次贺景失利,但也和孙贲的草率北上有关,他太轻敌了,连战船都没有建造就派兵北上,他却不承认自己有任何责任。

    不远处,贺齐默默站在一座大帐前,眼睁睁望着兄弟被打晕过去,他一咬牙,转身走进了大帐

    入夜,一名军医正小心地替贺景擦拭伤口,贺景被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当盐水擦在他的伤口上时,贺景痛得如杀猪一般大叫,这时,贺齐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两丸丹药,军医连忙向他见礼。

    贺齐走上前,见兄弟的下身几乎被打烂了,他叹了口气,对军医道:“我来给他上药,你且退下吧!”

    军医退出大帐,贺齐用酒将丹药化开,小心地敷在他的伤口上,贺景顿时觉得一阵清凉,疼痛消失了,他感激看了兄长一眼,又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今日之辱,他日必将讨回来!”

    “不要胡说!”

    贺齐呵斥兄弟道:“是你自己兵败,还立了军令状,他不杀你,就是给我面子了。”

    “哼!他算什么东西,何德何能,敢自称江东之主?”

    贺景一脸不屑,他又小声对兄长道:“会稽军权都在大哥手上,我们为何不自立为王,非要侍奉孙家,尤其这个孙贲,内心狠毒,他对兄长表面尊敬,实则忌恨,他若有机会,必然会害死大哥,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为他效力。”

    贺景看了看外面,低声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乱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我知道!我知道!”

    贺景连忙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贺齐却笑了笑,对兄弟的积极建议没有任何表态。

第767章 江东风云(十一)

    江东三方本应爆发的大战并没有发生,一方面是民心思定,三家主公顺应民意,都克制住了扫平对方的**,另一方面也是江东年年征战,国力衰败,已经没有财力再支撑彼此间的大战,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各自厉兵秣马,等待机会。1

    但濡须口的曹军和芜湖的汉军却没有因为江东的平静而撤军,虽然江东表面平静,但平静的水面下却暗流汹涌,局势ri益复杂。

    这天上午,刘璟接到斥候探报,孙权派步骘秘密出使曹营,曹cāo竟亲自将步骘送出大营,这让刘璟心中有些疑惑起来,难道孙权和曹cāo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不成?

    刘璟负手在大帐内慢慢踱步,思索着眼前的局势,这时,帐外侍卫禀报道:“殿下,刘参军从建业赶来,说有要事禀报!”

    刘参军就是刘敏,代表汉军长驻建业,刘璟立刻意识到,刘敏的重要请报,恐怕就和步骘出使曹营有关,他连忙令道:“请他来大帐见我!”

    不多时,侍卫将刘敏领进了大帐,刘敏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参见汉王殿下!”

    刘璟见他比上次相见又黑瘦了一点,心中不由有些感动,他知道刘敏的妻子贾氏去年不幸病逝,留下一个三岁的女儿,一直由母亲帮他照顾,刘敏独自在外多年,也难为他了。

    “刘参军辛苦了,请坐下说话!”

    刘璟请刘敏坐下,又令士兵上了热姜茶,刘敏双手捧着茶碗,喝了一口热茶笑道:“殿下知道孙权派步骘出使曹营一事吗?”

    刘敏果然是为这件事而来,刘璟连忙道:“我已得到探子报告,但他是为了何事出使曹营,我却不知。”

    刘敏笑道:“微臣和阚泽私交极好,常在一起饮酒,他有时也会有意无意透露一些消息给我,前几天他告诉我,孙权接受了张纮的建议,向朝廷臣服,愿意接受上次被他拒而不受的吴公爵位,承诺每年向朝廷上贡纳土,实际上就是向曹cāo臣服了。”

    刘璟点了点头,不露声sè又问道:“那孙权答应质子到邺都了吗?”

    这才是关键,如果没有质子,那么一切都只是形式,孙权摆个姿态而已,如果孙权答应质子,那就是真正地投降曹cāo了,所以刘璟一定要把这个原则xing的问题弄清楚。2

    刘敏摇摇头说:“我特地问了阚泽,阚泽说孙权已经答应纳土,就不可能再答应质子,据说孙权在返回江东途中,曹cāo曾派刘晔去见孙权,要求孙权质子,但孙权明确拒绝了,虽然微臣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但我相信孙权还不至于和汉军翻脸。”

    刘璟站起身,在大帐内慢慢负手踱步,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孙权的意图,阚泽是孙权主簿,掌握江东机要文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机密之事,孙权也必然知道他和刘敏关系交好,所以故意让他向刘敏泄密,看来是自己支持吴郡,令孙权极为不满,他实际上是借向曹cāo臣服来向自己施压。

    想到这,刘璟微微冷笑道:“看样子,我是需要和孙权面谈一次了。”

    “如果殿下要去建业,微臣倒可以替殿下找一个借口。”

    刘璟笑道:“说说看,什么借口?”

    “微臣听说吴老夫人被气得病倒,殿下是她的女婿,应该去探望一下老夫人的病情。”

    “这倒是个很好的理由,而且我应该去探望一下她老人家,刘参军,你就替我和江东商谈此事。”

    刘敏连忙起身答应,“微臣会办妥此事!”

    正事已经汇报完毕,这时,刘敏又犹豫一下道:“启禀殿下,微臣还有一件私事,想恳请殿下答应。”

    “刘参军是想把女儿接到身边照顾吗?如果是此事,我完全可以答应。”

    刘敏轻轻摇了摇头,“感谢殿下关心,但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刘璟笑问道。

    “是这样,微臣和关校尉两情相悦,微臣想娶她为妻,恳请殿下能同意。”

    关校尉就是汉军在江东的情报头子关喜,守寡多年,年纪似乎和刘敏相仿,他们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常有往来,慢慢就互生情愫,但两人身份特殊,必须要得到刘璟同意才行,刘璟不由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关喜就不能担任情报主管之职,她愿意吗?”

    刘敏点点头,“我想她应该愿意!”

    “什么叫‘你想应该’,看样子你并没有能说服她,好!我亲自问问她,如果她真的愿意为了你放弃军职,我可以成全你们二人。4”

    刘敏又是欢喜,又有点担心,他和关喜两情相悦,愿意结为夫妇,汉王答应了,那事情就成了一半,关键是关喜事业心极重,未必肯为自己放弃军职,自己还得想办法去说服她。

    想到这,刘敏起身告辞,刘璟又吩咐他几句,便让他离去了

    刘敏匆匆赶回建业,已经是次ri黄昏时分,他见时辰已晚,来不及去和孙权商议汉王探望吴老夫人之事,只能等明天再说,刘敏转脚便来到了喜氏酒馆,一进酒馆,他便看见关喜在柜台内算账,便慢慢走上前,重重咳嗽一声。

    关喜抬头见是刘敏,顿时眉开眼笑,关喜长得十分美貌,妖艳成熟,极有youhuo力,想娶她的江东官员很多,但关喜却看中了刘敏。

    一方面两人都是汉国臣僚,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另一方面,刘敏虽然丧妻两年,独在异乡,却稳重自律,从不去欢场qinglou,人品令人敬佩,时间久了,关喜便慢慢喜欢上了他,两人很快便走到一起。

    关喜眼波流动给刘敏使了个眼sè,转身去了后院,片刻,刘敏也走去了后院,两人进了屋,立刻紧紧拥抱在一起,激烈相吻。

    关喜俏面绯红,呼吸急促,不堪**接触的刺激,激发起原始的chun情,在这漆黑的房间里,一时间chunse无边。

    像他们这等久历人事的男女,思想都倾向实质的收获,所以要么是没有动情,否则都必是肉yu的关系,尤其在远离家乡和亲人的异乡,他们**尤甚,**上的欢悦足以弥补分别的相思。

    一番**恩爱,两人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两人在被中相拥而眠,关喜象一只小猫般伏在刘敏身上,用艳红的指甲轻轻划他的脖子,娇嗔道:“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不来找我?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不等爱郎回答,关喜又追问道:“还有,你究竟几时才肯娶我?”

    刘敏抚摸着她的脸庞笑道:“我这几天赶去芜湖拜见了汉王,特地恳请他答应我们的婚事。”

    关喜是汉军在江东的情报头子,身份特殊,她的婚事必须要得到刘璟许可,关喜也知道这一点,连忙娇笑道:“看来你还是有点良心,汉王怎么说?”

    “他答应了我们的婚事,不过你也知道,你嫁给我后就不能再做情报头子,所以汉王要你自己做出选择。”

    关喜知道刘敏说得不错,她既为人妻,就不能再随意抛头露面,也不能再涉险境,只是她做了多年的情报头子,早已深深爱上自己的事业,又被封为校尉,使她获得极大的尊严,让她真的放弃事业,她也很难办到。

    关喜低低叹息一声,小声说:“让我再想想!”

    刘敏爱极了眼前这个美貌妖艳的尤物,他双手一紧,把关喜丰满的**紧搂向自己,鼻子同时贪婪地嗅吸她身体发出来的女xing幽香,似乎生怕这使自己刻骨铭心的可人儿,一不小心便会随时失去。

    他也柔声道:“汉王是个体恤下属之人,他说要见见你,我想他会替我们解决这个难题。”

    “嗯!”

    关喜轻轻答应一声,身子又如火一般滚烫起来,目光变得迷离,她搂住爱郎的脖子,又一次献上了自己的红唇

    次ri一早,刘敏来到了吴王宫拜见孙权,他只稍等了片刻,便被侍卫领进了孙权官房。

    孙权今天心情不错,步骘和曹cāo见面,谈得很成功,曹cāo代表朝廷接受了他的臣服,并答应可以不用质子,每年接受江东的上贡和纳土,作为回报,朝廷将每年支援建业十万石粮食,同时曹cāo还暗示,可以直接晋封他为吴王,可谓名利双收,如此优厚的条件,让孙权怦然心动。

    不过曹cāo也在和步骘的谈话中两次提到了乔氏姐妹,孙权便立刻意识到,曹cāo是希望得到乔氏姐妹,当初赤壁之战时,曹cāo就曾提出这个要求,没想到他竟一直没有忘怀,这让孙权有些难办。

    孙权倒不是舍不得送出这两个女人,对于他来说,社稷才是第一位,只要自己的社稷和权位稳定,莫说这两人不是他的女人,就算是他的姬妾,他也会毫不犹豫送出去。

    只是这对姐妹身份非同寻常,让他难以决策,小乔还好说,周瑜去世已快两年,乔玄几次提出希望女儿改嫁,周家也已答应,找个借口把小乔秘密送去邺都便可。

    关键是大乔,那可是他的大嫂,曾是江东的主母,地位崇高,如果大乔不愿意,他怎么敢把大嫂送给曹cāo,母亲那一关就过不了,江东的将领们也不会答应,这让孙权一筹莫展。

    此外曹cāo还提出了在建业举行正式会谈的要求,孙权也答应了,现在孙权就是有点顾虑刘璟,他和曹cāo走得太近,必然会遭到刘璟的报复,他能否承受得起?

    这时,侍卫在门外禀报,“吴侯,刘参军来了。”

    孙权知道,刘敏来找自己,必然有什么重要之事,很有可能是自己和曹cāo暗中往来之事,被刘璟知道了,便派刘敏来兴师问罪,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逃避,孙权点点头,“请进!”

第768章 江东风云(十二)

    刘敏快步走进官房,上前施礼道:“刘敏参见吴侯!”

    孙权对刘敏已经很熟悉了,他笑眯眯请刘敏坐下,又命人上茶,问道:“可是汉王有什么话要刘参军转告我?”

    刘敏点点头,“汉王殿下说现在局势渐渐平静,他准备率军返回荆州,不过听说吴老夫人病重,他很想在临走前来探望老夫人,以尽后辈孝心。---- 在线阅读--------- ,记住----”

    刘璟是吴老夫人女婿,他要求前来探望病重岳母是天经地义之事,但孙权还是敏锐地嗅出,这只是刘璟的一个借口,自己亲近曹cāo使刘璟感到了不安,他是想借机和自己谈一谈了。

    可问题是曹cāo也要来建业和自己见面,孙权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汉王的心情我能理解,原则上我同意他来探望老夫人,但具体的安全细节,刘参军可以和诸葛太守及吕都督详谈。”

    诸葛太守是指丹阳太守诸葛瑾,吕都督是指新任水军都督吕蒙,他们两人一人负责地方安全,一人执掌水军,刘璟必然不会单身来建业,那么他的安全保证,就要和江东详细商谈,尤其在这么敏感之时,刘璟的安全更显得尤为重要。

    事实上,刘晔也随步骘一同前来建业,也在商谈曹cāo的安全问题,孙权便意识到这次三方见面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控制得好,他将在刘璟和曹cāo之间讨价还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孙权最终做出了决定,他派步骘和鲁肃分别出使曹cāo和刘璟处,同时向他们发出了邀请书,邀请他们来建业会面,并书面承诺,保证他们的安全,时间就定在十一月初八,也就是七天之后

    曹cāo这一生有三大遗憾,一是宛城之战时,由于他的不慎导致长子曹昂惨死,妻子丁氏由此离婚,造成了这一生他难以弥补的亲情伤痛。

    其次是穰山之战,他没有把刘璟放在眼中,导致刘璟逃脱,去了襄阳,最后成为他由盛转衰的根源,刘璟也成为他最大的敌人,每次说到刘璟,他总会念念不忘此事。

    第三个遗憾就是他早慕二乔绝sè,怎奈他下手太晚,被孙策和周瑜所娶,他发动赤壁之战,准备一举平定南方,统一天下,但多少也有一点‘图天下霸业,夺江山美人’的雄心,夺回大乔小乔,以娱暮年。4

    现在三大遗憾中,长子无法死而复生,刘璟已经坐大,难以撼动,唯独二乔他可以有机会夺回,以弥补他的一大遗憾,他这一次便借步骘之口,含蓄地向孙权提出了这个条件,曹cāo相信,吴王之尊和每年十万石粮食的援助,足以使孙权将二乔交给自己。

    当然,曹cāo也不是为两个女人而开出如此慷慨的条件,两个女人不过是附加条件,他的真正目的是要破除江东和刘璟的联盟,一旦刘璟和孙权交恶,孙贲就有机会统一江东,那时,江东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孙权居然送上门来表示臣服,这个机会他曹cāo怎会不抓住呢?

    “丞相可曾想过孙权为何要来表示臣服,上贡纳土。”

    一旁程昱微微笑道:“丞相想到这是什么原因吗?”

    曹cāo沉思片刻道:“我听说陆逊率领三千水军去了吴郡,应该和这个有关,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支持孙绍?”

    程昱点点头,“丞相说得一点不错,刘璟确实是考虑转而支持孙绍,他支持孙绍的原因和孙瑜一样,因为在江东三孙中,孙绍是最容易控制的一人,控制了孙绍,也就控制了吴郡,控制住吴郡,江东三分就无法再统一,这符合刘璟的利益,将来用最小的代价吞并江东。”

    “所以孙权对刘璟支持孙绍极为不满,才跑来向我表示臣服,是这样!”曹cāo淡淡道。

    程昱叹了口气,“问题就在这里,孙权臣服丞相并非真心,他只是借此手段向刘璟施压,逼迫刘璟让步,因为江东对我们有长江之利,而对荆州却没有任何防御,荆州随时可以吞并豫章郡和鄱阳郡,孙权其实更忌惮刘璟,不敢轻易和刘璟翻脸,丞相答应他十万石粮食,是否太草率了一点。”

    最后一句话才是程昱要表达的中心,他反对曹军每年给孙权十万石粮食的援助,孙权骨子里不敢和刘璟翻脸,十万石粮食无疑是打了水漂,与其援助孙权,还不如援助孙贲。5

    这时,曹cāo冷笑起来,“仲德真的以为我会给他十万石粮食?兵不厌诈,如果孙权真的相信,那只能是他愚蠢了,因为我料定孙权粮食不足,所以才凭空画出这个馅饼给他,只要破了他和刘璟的联盟,这个馅饼就不存在了,昔ri张仪破齐楚之盟,不就是凭空画出了六百里的馅饼吗?”

    当然,曹cāo还想用这每年十万石粮食的空头许诺,让孙权乖乖将二乔交还他,只是这种私人心思,他不好在程昱面前明说。3

    程昱这才明白曹cāo许诺的深意,他由衷赞道:“丞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微臣佩服之致!”

    曹cāo摇了摇头,“我毕竟是魏国之主,一诺当值千金,这种自损信用之事还是少做为妙,这一次若不是为了破孙刘联盟,我也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程昱沉思片刻又道:“这次建业相见,孙权也同时邀请了刘璟,他是想在丞相和刘璟之间左右逢源,利用曹刘矛盾,捞取最大的利益,我想他一定也会向刘璟开出同样的天价。”

    “那就是他做梦了!”

    曹cāo冷笑一声,“刘璟是何许人,会被他牵住鼻子?他自以为可以左右逢源,恐怕最后的结果却是鸡飞蛋打,他一无所得。”

    说到这,曹cāo负手走到大门前,凝视着南方黑沉沉的天空,半晌,他声音低沉道:“其实我倒想利用这次机会和刘璟好好谈一谈。”

    十一月初六,离建业之会还有两天,两百艘战船离开了芜湖,护卫着汉王刘璟的坐船,浩浩荡荡向建业方向驶去,按照刘敏和江东的商定,刘璟此次的军队护卫,还是和从前一样,由六千人护卫,其中五百人可以作为亲兵护卫上岸。

    曹cāo也是同样的安全条件,张辽率领六千军队和两百艘战船护卫曹cāo前往建业,这一次,建业已做好了充分的安全准备,将确保曹cāo和刘璟的安全,建业风云聚会,一场影响深远的相会即将拉开帷幕。

    ..........

    长干宫,孙权妻子谢氏来到了大乔的住处,大乔和吴老夫人住在一起,她也笃信佛教,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修行诵经中度过,十几年的守寡生活使她心如止水,早些年父亲乔玄也劝她改嫁,但大乔心里明白,她江东王妇的身份使她无法再有新的选择,她不可能再改嫁。

    时间就这么一年年过去,她改嫁之心也就淡了,和女儿孙倩相依为命,准备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一生,不过她却希望妹妹小乔改嫁,小乔没有这么重的身份压力,而且没有子女,她还不到三十岁,完全可以重新选择新的生活。

    大乔知道妹妹已经有了改嫁之心,只是要给她挑一个合适的新丈夫,也并不容易,大乔正想着这件事,一名侍女走到门口,屈膝施礼道:“启禀主母,谢夫人来了!”

    大乔连忙放下手中刺绣道:“请她进来!”

    前几天大乔因母亲病倒一事对谢夫人颇不客气,言语中有指责之意,但当她冷静下来,她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心中便有了几分歉意,她连忙迎到门口,只见满头珠翠的谢夫人步履摇曳地走了进来。

    “弟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大乔满脸笑容问道。

    “刚刚去探望了母亲,顺便来看看大嫂。”

    吴老夫人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虽然还是很不好,但至少已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她需要更多休息,所以大乔也不再时刻在她身边服侍,至于谢氏,吴老夫人并不喜欢她,也不会让她久待。

    大乔和谢夫人是妯娌,但关系并不亲密,往来也不多,她倒和孙权的另一个妻子步氏关系极好,大乔心里明白,谢氏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找自己,必然有正事,大乔连忙将谢氏请进屋里坐下,又命侍女上了热茶。

    谢氏今天是受孙权所托而来,有重要事情和大乔商议,她笑着和大乔聊了一会儿家常,便试探着道:“前些ri子吴侯和乔国老谈起大嫂和小乔之事,乔国老表示希望大嫂和小乔改嫁,其实吴侯也很支持,毕竟大嫂还年轻,才三十出头,小乔甚至三十岁还不到,如此年轻守寡,以后的ri子很难熬,我也是女人,心里很清楚这种煎熬”

    大乔出于礼貌,没有打断谢氏的话,但最后她还是忍耐不住,不等她说完,便冷冷道:“要不要改嫁是我们姐妹自己决定,和小叔子无关!李下瓜田,吴侯还是应该避避嫌。”

    大乔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就是指责孙权多管闲事,谢氏脸一红,连忙解释道:“吴侯毕竟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他不得不过问。”

    大乔听出了弦外之音,便冷笑一声道:“弟妹有什么话就直说!绕来绕去,反而会误了吴侯之事。”

    谢氏知道大乔xing格温柔,可涉及原则之事,却十分刚烈,她倒不好直接替出让大乔嫁人,便按照丈夫嘱咐她的话说:“现在孙绍不顾江东大局,分裂了江东,而曹cāo几十万大军压境,江东内忧外患,眼看覆没在即,吴侯心急如焚,寝食不安,作为江东孙氏一员,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救助社稷,保住孙氏来之不易的江山,我虽是女流之辈,也捐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希望大嫂也能为江东分忧。”

    孙绍是由大乔抚养长大,谢氏直接将分裂江东的责任推给孙绍,其实也就是暗示大乔有责任,大乔明白她的意思,也毫不犹豫道:“我那里也有一些钱粮积蓄,也攒了一些首饰,我也全部捐出,为江东尽一分力。”

    “不!不!大嫂不用出钱,如果大嫂真有心为江东分忧,现在有一个机会,确切说,现在只有大嫂才能救江东。”

    大乔一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只有我才能救江东?”

    谢氏干笑一声道:“现在曹cāo提出了退兵条件,就是要大嫂去邺都为人质,他就退兵,江东也就得救了。”

    大乔霍地站起身,一张俏脸羞愤得通红,怒斥道:“男人无能,就让女人上战场吗?他不要廉耻,想把自己的大嫂献给敌人,他怎么向自己死去的兄长交代?怎么向江东人民交代?怎么向三军将士交代?”

    谢氏的脸也胀红了,她自知理亏,讪讪道:“吴侯也不想这样做,所以他让我来问大嫂自己的意愿,如果大嫂自己愿意”

    “呸!”

    大乔啐了谢氏一脸,“让我自愿去和亲,你们却有道德,简直无耻之极,滚!滚出去!”

    谢氏脸上挂不住了,她也起身怒视大乔道:“你不愿意就算了,谁会勉强你!”

    说完,她转身怒气冲冲而去,走到门口,她又回头恨恨道:“有些事情由不得你!”

    “滚出去!”

    谢氏气得一跺脚,快步走了,大乔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气晕过去

第769章 江东风云(十三)

    建业码头上张灯结彩,冬天枯瑟的树木也披上了绿绸,鼓乐声震天,一队队舞姬在寒风和鼓乐中翩翩起舞,而在远处,数千江东士兵则戒备森严,所有的码头劳工都不准再靠近码头,赶来看热闹的民众也被远远隔离。

    在码头贵宾亭上,孙权带领数十名江东文武高官已等候多时,孙权已得到消息,曹cāo的坐船已经过了三山镇,距离建业主码头已不到二十里,孙权特地赶来迎接。

    但让孙权感到有些不安的是,刘璟率领的两百艘战船也已抵达了建业,但战船却停泊在长江对岸,刘璟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没有派人来联系,显然刘璟摆出了低调的姿态,似乎要把隆重欢迎的荣耀和光环让给曹cāo。

    而这恰恰让孙权感到十分担心,他很清楚刘璟的一贯强硬风格和凶狠的手段,他今天的低调和他一贯作风完全不同,只能解释为刘璟准备后发制人,而这种后发制人往往会让江东难以承受。

    “子敬可有消息?”孙权回头问道。

    尽管孙权对鲁肃的种种软弱表现不满,甚至革除他大都督一职,贬他为东曹丞,但在涉及荆州的联系时,他还是要依赖鲁肃去和汉军交涉,这次鲁肃前往芜湖,陪同刘璟前来江东。

    旁边一名侍卫禀报道:“鲁使君暂时还没有消息。”

    孙权脸上顿时露出不满之sè,这么重要的时刻,鲁肃居然不及时通报消息,使他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孙权立刻对吕蒙令道:“速派人去北岸,找到鲁肃,问清情况,汉军战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吕蒙答应一声,立刻去安排船只前往北岸,就在这时,有官员指出远处的江面大喊:“曹丞相来了!”

    只见远处江面上出现了一支船队,浩浩荡荡,正向码头驶来,船桅上挂着巨大的曹军战旗,孙权大喜,当即令道:“奏鼓乐!”

    鼓乐声再次响起,孙权离开了贵宾亭,带着众官员向码头走去。

    在第一艘大船上,曹cāo在船头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打量远处的石头城和建业县城,这是他第一次访问江东,若在从前,这绝无可能,但随着江东分裂,孙权实力锐减,已经无力和曹军抗衡,一切都变得可能了。

    陪同曹cāo前来的江东官员是步骘,他站在一旁,指点建业,给曹cāo介绍江东为何选都于此,“建业位于长江之头,北可上徐扬,南可下吴郡,西去荆襄,东临大海,四周既有平原之利,又有山脉绵延,可谓虎踞龙蟠,帝王龙脉之地也。”

    曹cāo却不置可否,淡淡道:“吾闻秦时有方士指东南有龙气,应该就是建业吧!始皇帝为此凿方山,断长垅为渎,入于江,一条龙藏浦,便断了建业的王气,后世在此建都者,必不长久,吴侯却抗天命,强行在此建都,岂知天命不是人力能抗,江东三分,亦祸起于此也!”

    曹cāo的话语十分尖锐,说得步骘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不知该怎么辩解,他心中也暗忖,‘江东分裂,莫非真是祸起于此吗?’

    曹cāo瞥了他一眼,又呵呵笑道:“只是开个玩笑,子山不必当真。”

    这时,船只已渐渐靠岸,可以听见岸边传来的鼓乐声,步骘看见孙权等官员,他心中一阵惊喜,指着码头笑道:“吴侯亲自来迎接丞相了。”

    曹cāo笑着点点头,他也看见了孙权,曹cāo忽然想起了什么,向码头四周打量一下,却没有看见汉军战船,便问道:“汉王还没有到吗?”

    步骘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

    曹cāo心中有些奇怪,据他所知,刘璟应该是先于自己出发,早走了半天,他们应该早到了才对,怎么不见?难道是在别的码头上,曹cāo满腹狐疑,却猜不到原因。

    大船缓缓靠岸,船板搭上码头,曹cāo在侍卫的严密护卫下,走上了码头,这时孙权快步迎上来,满脸堆笑,躬身行礼道:“欢迎丞相来江东,江东不胜荣幸。”

    曹cāo打量孙权一眼,见他长得紫髯碧眼,相貌奇伟,心中也暗忖道:‘此人相貌非同凡人,也是枭雄之辈,可惜生不逢时,遇到了荆州刘璟崛起,乃至被打压若斯,着实令人遗憾!’

    曹cāo微微一笑,“我与吴侯打交道多年了,今ri却是初见,吴侯非同凡人,果然名不虚传!”

    “丞相过誉了,微臣不敢当!”

    孙权既然已臣服朝廷,那他就成了曹cāo的臣僚,因此他以微臣自称,孙权又连忙替曹cāo介绍江东重臣,曹cāo和张纮很熟悉,对他也格外亲热,对张昭等人也礼数有加,众人相谈甚欢,但吕蒙、徐盛等一班武将却对曹cāo态度冷淡,连敷衍的笑容都没有,直接冷冷地站在远处。

    这时,孙权又笑道:“丞相一路辛苦,请上马车回贵宾驿歇息,晚上微臣再设宴为丞相接风洗尘。”

    曹cāo笑着点点头,在数百侍卫的严密保护下登上了马车,就在马车要启动之时,曹cāo放下车窗笑问道:“请问吴侯,汉王的船队可到了?”

    孙权脸上露出尴尬之sè,苦笑一声说:“汉王的船队已先到了,不过停泊在北岸,我想,应该是汉王礼让丞相吧!”

    孙权说得轻描淡写,曹cāo却脸sè大变,他身经百战,何等老辣,立刻看出了刘璟的意图,汉军战船停靠在北岸,也就是占据了上方向,一旦建业出现危局,汉军战船便可轻易攻击自己的船队,尤其汉军善于火攻,刚到建业,自己便身处险境了。

    曹cāo半晌才冷笑一声道:“汉王果然是有心人啊!”

    他放下车窗,马车启动,许褚率领数百骑兵严密护卫左右,在江东引领官的带领下,车队迅速向城内驶去,孙权望着曹cāo马车远去,心中也有些担忧起来,这次建业三方会面,一开始便杀机暗伏,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收场了,此时,他心中竟隐隐有了一丝后悔

    汉军的两百艘战船便静静停泊在长江北岸的军码头上,虽然长江北岸直至高邮一带都属于江东的领土,在江东全盛之时,长江北岸的驻军达两万余人,而现在,随着江东在对外征战上屡屡落败,尤其去年合肥大败,江东损兵数万,孙权不得不开始收缩兵力,江北的驻军从两万人锐减到三千人,江北水军军营和码头也几乎废弃了。

    汉军此时就驻扎在被江东废弃的沿江军营内,保持着半作战状态,所谓半作战状态,就是一半军队留在战船上,随时准备出击,而另一半军队则驻扎在岸上军营内,军队只能轮流上岸休息。

    对于刘璟而言,他这次来建业的借口是探望吴老夫人病情,这本身就说明这次江东会他不是主角,曹cāo才是主角,要和江东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说,刘璟在此时出现在江东,就是扮演了一个搅局者的角sè,他怎么能允许孙权倒向曹cāo。

    如果孙权和孙贲被曹cāo撮合在一起,那么吴郡就危险了,将直接威胁到荆州的利益,所以他必须要破掉孙权和曹cāo的联手之局,向孙权施压固然是一方面,而直接参与到孙权和曹cāo的谈判中,则是更有效的手段。

    四千石大船的船头,刘璟负手凝望着长江南岸,今天阳光充足,江面上的能见度很好,凭刘璟的目力,可以隐隐看见江面上密集的小黑点,那应该就是曹cāo的船队了,刘璟的嘴角弯起一弧冷笑,什么时候,曹军也能在长江上横冲直撞了。

    这时,旁边大将沈弥愤恨道:“孙权明知殿下在江北,却不能乘船来拜见,而是偏要留在码头等着迎接曹cāo,这是对我们的羞辱,卑职愿带一支船队去教训江东人。”

    刘璟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道:“我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沈弥感觉到刘璟语气中的严厉,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吭声,刘璟很看重沈弥,不仅信任他的忠诚,也欣赏他的作战勇猛,他一直将沈弥视为接替甘宁的水军主将,也会给他各种机会,悉心培养他。

    今天沈弥言语有些鲁莽,刘璟在不满的同时,也想让他明白一些事,刘璟便笑了笑道:“孙权确实冷落了我,以我的身份,这种冷落可以算是一种羞辱,但我不会怒火中烧,不仅是我,我希望你也一样,要冷静对待,淡然处之,别动不动就要出兵。”

    沈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声道:“卑职明白了。”

    刘璟见他态度诚恳,语气又变得柔和起来,笑道:“我送你几句话吧!你可牢牢记住,成为你将来的处事原则。”

    “殿下请说!”

    刘璟缓缓道:“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这几句话你明白了吗?”

    沈弥呐呐念了几句,幡然醒悟,躬身道:“殿下教诲,卑职当铭刻于心,须臾不敢忘记!”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有人赞道:“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殿下之言,令人深省啊!”

第770章 江东风云(十四)

    刘璟回头,只见鲁肃走了过来,刘璟笑道:“子敬还不回去向吴侯禀报,不怕他生气吗?”

    鲁肃摇了摇头,“我的职责是让汉王殿下平安上岸,再平安离开,至于向吴侯汇报汉王殿下的隐私秘密,那不是君子所为。”

    看似说得胸怀坦荡,但刘璟知道鲁肃的心中对孙权已充满了失望,他不再向从前那样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了,这也难怪,鲁肃的一腔忠诚非但得不到回报,反而遭到猜忌,被革官贬职,鲁肃的心中怎么可能坦然得起来。

    刘璟又笑道:“子敬的心情我能理解,能否请子敬替我去一趟建业城,告诉吴侯,我稍微有些公务要处理,会晚一点上岸。”

    鲁肃点了点头,他其实也知道,再不向吴侯禀报,他就是失职了,便向刘璟抱拳行一礼,“既然汉王有吩咐,微臣就先走一步了。”

    刘璟令沈弥安排船只送鲁肃回去,望着鲁肃乘坐的小船远去,刘璟自言自语笑道:“孙权真的会尽地主之谊吗?”

    建业宫内,孙权yin沉着脸听鲁肃的汇报,刘璟有公务要处理,会晚一点上岸,至少要晚到什么时候,鲁肃也不知道,孙权的心中有些恼火起来,负手在大堂上踱步,这明显是刘璟对他隆重欢迎曹cāo到来不满,所以不给他面子。

    这就像普通人家请客,主人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客人却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一般人家都难以忍受这种无礼,何况是两国之间,这其实就是一种客人不满的表现了。

    这时,张昭在一旁道:“或许刘璟是希望吴侯亲自去北岸迎接他,所以才故作姿态,迟迟不肯上岸。”

    孙权重重哼了一声说:“他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呢!我若去北岸迎接他,明显就是向他示弱,他就会更强势地干涉江东内政,破坏这次谈判,既然他是来探望岳母,那就如他的愿,让他探望病人,其余政事就不要和他多谈。”

    长史张纮觉得这样做不妥,毕竟刘璟手中握住江东的太多把柄,豫章和鄱阳郡,近三万战俘,现在对刘璟冷淡,下次再求他怎么开口,他也上前含蓄地劝道:“吴侯既然公开邀请刘璟前来,如果对他不闻不问,那不是待客之道,是我们失礼了,而且刘璟也可以说他是出于安全考虑,才不愿在南岸下船,也完全有道理,他可以找到很多理由,但我们却不能不理睬客人,何况现在我们还有求于他。”

    张纮的最后一句话使孙权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想到了三万战俘,若真得罪了刘璟,他一怒之下将三万战俘送去吴郡,这个后果不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尽管知道刘璟在给自己下马威,他也只得无奈地吩咐道:“备船,我要去北岸!”

    话音刚落,一名侍卫奔到堂下禀报道:“启禀吴侯,汉王已经上岸,正前往长干宫的路上。”

    孙权和众人面面相觑,刘璟竟然上岸了,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孙权心中顿时混乱起来,他完全看不懂刘璟的棋路了,既要摆架子让自己去北岸迎接他,又丢掉汉王的尊严自己上岸,他这是什么意思?

    孙权疑惑不解地向张昭和张纮望去,张纮却明白了刘璟的意思,微微笑道:“从表面上看,汉王此举这是在告诉吴侯,他只是来探望老夫人的病情,和政务无关,但恰恰是他此举的不合礼仪,不同常理,不遵为客之道,所以吴侯要反过来理解,他此行来江东,只是顺便探望一下老夫人的病情,探望了老夫人的病情后,他不会离去,那才是他江东之行的开启。”

    孙权又向张昭望去,张昭点了点头,同意张纮的分析,孙权沉思片刻道:“既然他不愿意接受我兴师动众的迎接,要低调进入江东,那我就成全他,不过,我还是要尽到地主之谊。”

    长干宫,三百名汉军侍卫簇拥着刘璟在宫外广场上等候,这时,长干宫的侍卫首领快步跑上前,抱拳行一礼道:“吴老夫人请汉王殿下进宫,可以携带佩剑和十名护卫。”

    吴老夫替刘璟的安全考虑,但刘璟却对身后的侍卫们令道:“你们在这里等候,我独自进宫。”

    亲兵都尉李青正要反对,刘璟却瞪了他一眼,李青不敢再吭声,刘璟对侍卫长笑道:“请吧!”

    “殿下请随我来!”

    侍卫长带着刘璟走进了长干宫,一直来到吴老夫人的寝殿,侍卫停下脚步道:“前面卑职不能进去,有侍女会领殿下入内。”

    话音刚落,只见大乔从寝殿内走出,向刘璟施一礼,“殿下请随我来。”

    “烦劳夫人了。”

    刘璟跟着大乔向寝殿走去,寝殿颇大,分为内堂和外堂两部分,中间是一潭池水,由一条长长的廊桥相连,两边亭台楼阁,各种建筑jing美绝伦,种满了奇花异草,虽已是隆冬时节,但满眼绿意盎然,丝毫没有寒冬的感觉。

    刘璟和大乔见过几面,但基本上没有说话,大乔引领刘璟进内殿,也没有其他侍女跟随,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这时,大乔放慢了脚步,轻言细语笑道:“请问殿下,尚香现在可好?”

    “她很好,今年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那就要恭喜殿下了。”

    “多谢夫人美言。”

    稍稍停了一下,大乔又漫不经心问道:“不知这次殿下要在建业呆多久?”

    “计划是两天,明天晚上,或者后天一早离开建业。”

    大乔抿嘴一笑,又道:“上次尚香写信来邀请我们去巴蜀,说实话,我们倒是很想去散散心,但又怕给殿下添麻烦,所以就没有能成行。”

    刘璟笑了起来,“哪有什么麻烦,我长年在外征战,很少在家中,尚香整天盼你们来,眼睛都望穿了,不如这样,我现在正式邀请夫人和妹妹前去成都做客,住上一年半载,如果喜欢巴山蜀水,长住下去我更欢迎。”

    大乔微微一笑,“那就多谢殿下的盛情邀请了。”

    说着,两人走进了吴老夫人的寝宫,一名侍女迎上来道:“老夫人请姑爷进去。”

    刘璟走进内堂,吴老夫人已经起身了,倚坐在软榻上,两名侍女在一旁扶着她,她脸sè苍白,枯瘦如柴,jing神极差,和上次见她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刘璟心中也有些难受,他看得出吴老夫人已时ri不久了。

    刘璟连忙上前跪下,磕头行礼道:“小婿参见岳母大人,祝岳母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吴老夫人极为喜欢自己这个女婿,她常常对身边的侍女和几个媳妇说,她所有的儿孙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这个女婿,她的女婿是要成就帝王霸业,这是她一辈子所做最明智的两个决定之一。

    尽管吴老夫人的身体极为虚弱,她还是笑眯眯道:“贤婿请起,坐下来!”

    有侍女给刘璟铺上软垫,刘璟在吴老夫人对面坐下,吴老夫挣扎着坐直身体,关切地问道:“贤婿是几时到的,尚香怎么没跟来?”

    刘璟连忙欠身说:“小婿刚到建业,这次是因为曹cāo屯兵濡须口,所以我特赶来救援江东,尚香在成都,孩子还小,她离不开,等孩子稍大一点,她会带孩子来见母亲。”

    “哎!”吴老夫人叹了口气说:“吴侯让人失望,居然使江东分裂了,我心痛得不行,还望贤婿帮帮他,尽早重新统一,要不然我怎么去向他父亲交代?”

    “吴侯能力是足够的,只是为人太仁慈,才没有想到孙贲之乱。”

    说到这,旁边的大乔冷冷哼了一声,虽然声音很低微,但刘璟还是听见了,他迅速瞥了一眼大乔,见她眼中有不屑之sè,便知道一定是自己所说的‘吴侯仁慈论’让她反感,孙权当然不仁慈,但给老人说话,还是要尽量说些安慰话。

    他又诚恳地说道:“请岳母大人放心,江东是我的第二家乡,我会尽力保护江东民众不受战争涂炭。”

    刘璟说得很含糊,他并没有承诺保护江东政权,而是保护江东民众,至于谁来统一江东,这就是后话了,吴老夫人身体虚弱,也难以分辨刘璟话语中的深意,她只是听得顺耳,便高兴道:“你能有这个心,我就谢谢你了,下次一定把孩子带来,让我看看我的外孙。”

    刘璟取出一幅画,这是他几个孩子的画像,他一直带在身边,这次来探望吴老夫人,便将次子刘陇的画像带来,他将画像呈给老夫人,笑道:“这是尚香生的孩儿画像,请岳母过目。”

    吴老夫人jing神一振,连忙命侍女打开画像,画像上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家伙,她忍不住笑逐颜开,打量半晌道:“眉眼有点象她母亲,总的是象父亲,很象!”

    吴老夫人又对刘璟道:“这幅画像我就收下了,我有件东西,你带回去给孩子,就是我送给外孙的见面礼。”

    她吩咐贴身侍女几句,侍女进内室取出一只金盒,在刘璟面前打开,盒子里竟是一块温润洁白的玉佩,旁边大乔低低惊呼一声,显然是很惊讶这块玉佩,刘璟也知道这块玉佩名贵,不过以他的身份,没有什么能让他震惊了,他便欣然收下了这块玉佩。

    这时,吴老夫人也有些疲惫了,她点点头,笑道:“你能来看望我,我很高兴,但我身体不行,不能再多说了,代我向尚香问好。”

    她又对大乔道:“阿乔,替我送娇婿出去。”

第771章 江东风云〔十五〕

    走廊之上,大乔慢慢停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而是低声问道:“殿下为何在母亲面前言不由衷?”

    “哪里言不由衷了?”刘璟笑着反问。

    “你真是打算保全江东?”大乔回头看了刘璟一眼。

    沉默片刻,刘璟缓缓道:“我没有说要保全江东,我只是说保护江东民众不受战争涂炭。”

    “江东民众,原来如此!”大乔笑着点了点头,她明白刘璟的意思了,这时,她想起一事,又道:“那块玉,殿下不觉得惊讶吗?”

    刘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什么特殊之处,夫人能否告之?”

    “我不能说,你回去问问尚香吧!”

    说话间,大乔已经将刘璟领到了内宫大门前,她停住脚步,“我就不再送殿下了,殿下请回吧!”

    刘璟向她拱手行一礼,转身大步离去,望着刘璟远去的背影,大乔低低叹了一口气

    走出长干宫大门,刘璟望着夜幕悄然降临的星空,他长长松了口气,结束了探望,他下一步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孙权在十几名侍卫的簇拥下快步走来,孙权满脸堆笑道:“终于把贤弟等出来了。”

    刘璟也笑着施一礼,“兄长怎么不进去,要等在大门口?”

    两人的神情很轻松,就仿佛才刚刚分手,一转眼又见面一般,孙权上前亲热地挽住刘璟的胳膊,无奈地叹息道:“我怎么不想进去,但母亲不肯见我,我也只能等在门外了。”

    “她老人家为何不肯见兄长?”刘璟有些明知故问道。

    “唉!一言难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算了,不提此事了,我先送贤弟去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谈。”

    孙权矢口不提今天发生的迎接风波,刘璟也知趣地不谈此事,两人都心知肚明,多出一个曹操来,情况就变得复杂了,很多事情说多了反而保不住面子,不说倒可以相安无事。

    刘璟也不推辞,登上了孙权准备的马车,马车启动,孙权亲自送他去位于建业城的贵宾馆休息,刘璟的侍卫也纷纷催马跟上,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建业招待贵客的驿馆有两处,一处叫贵宾驿,又叫鸿胪馆,位于石头城内,主要是招待外藩贵宾,一些来江东觐见的外朝藩王便会安排住在这里,另一处则叫贵宾馆,又叫内馆,位于建业县内,象江东各郡太守或者朝廷使者,都会被安排住在这里,但不管是鸿胪馆还是内馆,都不太适合曹操和刘璟这样的天下权势者,只是孙权一时难以平衡,才将临时从权,将他们二人各安排在一处。

    马车进了县城北门,又行了百步,便在一座大宅前缓缓停下,这里便是内馆,占地二十亩,由五座独院组成,一主四副,颇有点象武昌的贵宾馆,此时整个内馆都清空了,除刘璟之外,没有其他客人,在馆舍围墙外面有千余江东士兵把守,戒备森严。

    刘敏则站在大门前等候,他事先已检查过了馆舍,刘璟从马车走出,回头对孙权笑道:“时辰已不早,兄长也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

    此时夜幕刚刚降临,鸿胪馆内摆下了酒宴,孙权还要去给曹操接风洗尘,他便不再多留,笑着施礼道:“贤弟是江东之婿,建业也就是贤弟的家,贤弟尽管随意,不用有任何拘束,为兄就告辞了。”

    他行一礼,上了马车,又笑着向刘璟点点头,马车启动,迅速向城外驶去,不多时便驶出了北门。

    身旁没有了孙权,刘璟倒觉得轻松起来,这时驿丞迎上来陪笑道:“请殿下先去用餐,馆内都已准备好。”

    刘璟指了指自己的手下,笑问道:“这么多人的晚餐,都准备了吗?”

    “回禀殿下,吴侯有过吩咐,都已准备好了。”

    刘璟点点头,便对都尉李青道:“安排弟兄都住进驿馆,先吃饭,然后今晚弟兄们好好休息!”

    李青答应一声,让副将去安排侍卫们的食宿,这时,刘璟又对刘敏笑道:“喜氏酒馆离这里远吗?”

    刘敏一怔,随即大喜,连忙道:“不远,不远,大约二里左右。”

    “嗯!那我的晚餐就安排在喜氏酒馆吧!”

    喜氏酒馆位于城西,每天的生意都十分兴隆,今天也不例外,酒馆内灯火辉煌,笑语喧阗,坐满了客人,就在这时,千余名江东士兵奔跑而至,将酒馆团团包围,士兵们冲进酒馆,强行驱赶客人,酒馆内顿时乱成一团。

    关喜惊讶万分,连忙出来问为首将领道:“王将军,究竟出了什么事?”

    为首将领名叫王宁,是孙权身边的牙门校尉,受孙权的委派,全权保护刘璟的安全,刘璟慕名要来喜氏酒馆用餐,王宁就需要先来清场了,他冷冷道:“汉王殿下马上要来这里用餐,你把所有的食客全部赶走,收拾好酒馆,其间不准再接待任何酒客。”

    关喜顿时又惊又喜,汉王殿下要来了,她慌忙吩咐酒保立刻送走酒客,收拾酒馆,酒保们忙得仿佛脚不沾地,慌乱成一团。

    喜氏酒馆在建业名气极大,虽然占地和规模远不是第一,仅排在第五位,但经营有方,江东的达官贵客尤其喜欢来这里用餐,使酒馆名气远扬,甚至连汉王刘璟也听说了这家酒馆,指名要在这里用餐,这使得酒馆上下倍感荣耀,酒保们格外卖力,很快便将酒馆布置一新。

    片刻,李青又带了数十名侍卫进酒馆内检查一番,确保安全无误后,才去通知汉王,此时,酒馆外数十步外早已挤满了成千上万赶来看热闹的民众,当刘璟的马车在酒馆前缓缓停下时,江东民众立刻掌声如雷,欢呼声震天。

    就在十天前,荆州使者将数万名江东战俘的家信送回了江东,向他们家人报平安,汉王从交州军手中救回了数万江东子弟,使他们不用蒙受远去交州劳役之苦,很快将回家和亲人团聚,这件事早已传遍江东大地,使刘璟的仁义之名深入每一个江东人的内心,甚至超过了孙权。

    人们从内心深处爱戴这位江东女婿,很多老人甚至称呼他为璟郎,刘璟笑着向四周民众挥手执意,欢呼声愈加热烈,一些人甚至情不自禁地挥臂高呼:“汉王万岁!”

    “汉王万岁!”数千人都高喊起来,四周赶来的民众越来越多,已超过了万人,整个建业县都开始沸腾起来

    关喜将刘璟迎进了后堂,这里是喜氏酒馆招待贵客之处,作为江东地区的情报头子,关喜直接向刘璟负责,她已多次见过刘璟,但今天她却格外激动,她心里明白,今天刘璟来这里,一定和她的终身大事有关。

    她亲自给刘璟献上酒菜,酒菜虽然不多,但非常精致,又温了一壶上好的会稽老酒,刘璟喝了一口酒笑道:“关校尉在江东多少年了?”

    关喜俏脸微红,恭恭敬敬答道:“回禀殿下,关喜在江东已快六年。”

    “六年,这时间不短了。”

    刘璟也颇为感慨,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刘敏,见他满脸期盼之色,不由微微一笑,又对关喜道:“今天我只是来用晚餐,探望一下属臣,另外,这位刘参军似乎也很期待我来这里。”

    关喜满脸绯红,盈盈跪下道:“一切由殿下做主!”

    刘璟点了点头,又道:“在我记忆中,关校尉原本不是军职吧!”

    “是!卑职五年前才入军,从军侯、牙将,一步步升到副校尉。”

    “五年时间升到副校尉,这需要立下很大的功绩,江东从当年的强盛之敌渐渐变成今天的弱敌,这其中关校尉居功至伟,你虽是女子,却丝毫不让须眉,从现在开始,我正式升你为校尉,赏金千两。”

    关喜顿时心花怒放,她又深深行一拜礼,“卑职谢殿下之封赏!”

    但旁边的刘敏却紧张起来,他是希望娶关喜为妻,而不是看她升官得赏,当然,关喜的功绩被肯定,他也会为她感到高兴,但这一刻他更希望自己心愿得偿。

    刘璟瞥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紧张,便笑着开玩笑道:“刘参军似乎比关校尉还紧张啊!”

    刘敏再也忍不住,上前和关喜并肩跪下,“恳请殿下成全!”

    这时,旁边刘璟的十几名侍卫都笑了起来,关喜羞得满脸通红,悄悄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埋怨他的鲁莽,他们的小动作刘璟看得清清楚楚,刘璟的玩笑之心消失了,脸上变得严肃起来。

    他这才缓缓对关喜道:“汉军的情报大站共有五处,除了江东外,还有交州、河东、河北和中原,这五站一直都是直接向我禀报,汉军现在拿下关陇,我直管情报,也有点力不从心了,所以我打算设立情报司,统领下面的五大情报站,情报司由庞军师兼管,不过还需要一名具体的主事官,我考虑就由关校尉出任这第一任主事官。”

    关喜明白汉王的决定,就是将她调回成都,主管情报内务,虽然官爵上升了半级,但实际权力却小了,由独自统领一方,变成了协调五方,由外勤变成内务。

    但关喜心里清楚,这样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减轻她的事务压力,在不误事业的同时,也能顾全家庭。

    她心中感激万分,垂泪道:“殿下苦心安排,卑职铭记肺腑。”

    刘璟点点头,又对刘敏笑道:“关校尉调回成都,你也回平章台吧!出任尚书从事,主管汉国鸿胪。”

    虽然不是最理想结果,但刘敏也知道,关喜不可能放弃事业,一心在家中相夫教子,汉王做出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最大限度成全他们了,他已心满意足,刘敏恭恭敬敬地叩首道:“微臣感激殿下成全!”

    刘璟上前扶起他们,笑道:“回成都后,我希望能尽快喝到两位的喜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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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临天下介绍:
一个穿越千年的灵魂,一名卑微的少年,一辆神秘的牛车,命运交织,演绎出一段金戈铁马的传奇。
波澜壮阔的三国新争霸史由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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