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兵临天下TXT下载兵临天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兵临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高月     兵临天下txt下载     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11章 火烧编城

    编县位于荆州腹地,没有防御功能,城墙简陋,高只有两丈,周长不足二十里,也没有护城河,城头狭窄,摆不下大型防御武器。

    不过曹仁极为小心,特地安排一千人在城头巡逻,严防江夏军探子翻墙入城,但道高一尺,魔则高一丈,江夏军探子虽然不能从上面翻墙而入,却从城下挖洞进去。

    “在那里!”

    刘正一指城池的西北角,低声对邓艾道:“我们在墙根下发现一个盗洞,虽已被回填,但只要稍稍疏通就可以用了。”

    说到这,刘正又笑着问道:“你知道什么事盗洞吗?”

    邓艾挠挠头道:“可是和盗贼有关?”

    “说得没错,就是夜里偷了东西后出城的地方,几乎每座城池都有,只有经验丰富之人才能找得到。”

    这时,刘正见城头巡哨走过去了,便一摆手,“跟我来!”

    他纵身向黑暗中窜去,邓艾紧紧跟随他,两人飞快地向城墙根奔去,不多时,他们奔至城墙边,刘正纵身跳下一处坑道,向地底深处爬去。

    邓艾却长得身材高大,爬起来十分费力,好不容易才爬到一处宽敞之地,他一下子坐靠在一块大木头上,累得直喘气。

    这时刘正已点燃了半支蜡烛,邓艾忍不住打量四周,只见方圆约一丈,高五尺,穹顶呈圆拱形,四周壁上都铺有青砖,邓艾心中不由有些奇怪,这些哪里?

    这时他一回头,顿时吓了一跳,他竟靠在一口棺材之上,刘正咧嘴一笑,“这里是一座墓室,还是个达官贵人之墓,你看这棺材,竟然是上好楠木,多结实!”

    他拍了拍棺材,砰砰作响,刘正又有点遗憾地叹息道:“估计下葬已有百年,可惜已经被盗了,值钱的陪葬品都被洗掠一空,只剩下一些破罐子。”

    这时,从前面洞里爬出来两人,手中各拿一把铲子,都长得矮矮胖胖,活像两只鼹鼠,他们同时向刘正施礼,“启禀首领,已经挖通了,上面是一个破落的菜园子。”

    刘正大喜,“这么快,不是说要一更时分才行吗?”

    其中一人笑道:“主要是这里有个现成的墓室,省了很大的力。”

    刘正点点头,给他们介绍了邓艾,又给邓艾介绍道:“这两位是赤壁之战后才加入我们的新弟兄,一个叫严三,一个叫严四,原来是曹军中有名的摸金校尉,挖洞穿城之术天下无双。”

    两人连忙施礼,“参见邓将军!”

    邓艾笑道:“两位才士能否带我上去看看?”

    “邓将军请!”

    几人从挖出的坑道里慢慢爬进了城内,城内果然是一处破旧的菜园子,看翻土的情况,应该没有废弃,只是主人逃亡了,紧靠城墙修建了两座茅屋,出口就在茅屋内。

    几人在茅屋里休息片刻,刘正却出去了,大概过了一刻钟,刘正竟领来一人,对邓艾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编县辛主簿,我们荆州的官员,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他又对辛治道:“这位是邓小将军,新野人,江夏书院生徒,投笔从戎。”

    辛治一愣,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邓艾一下,问道:“新野邓芝、邓武是你什么人?”

    邓艾连忙道:“邓芝是我族兄,至于邓龙,那就是家父,实不敢称其名讳。”

    “是我失礼了!”

    辛治笑了起来,“那我们就不是外人了,邓芝是我妻弟。”

    邓艾大喜,又重新见了礼,辛治这才对众人道:“曹军驻扎在北城一带,防御十分严密,不准本城民众进入他们的宿地,听他们的意思,五更时分就要启程。”

    邓艾沉思片刻问刘正道:“不知他们今晚的巡哨口令是什么?”

    刘正摇了摇头,“我们只知道外城巡哨口令,内城口令却不知,不过我们可以抓一个人来问问。”

    辛治却笑道:“我倒知道,口令是‘北归’,曹军巡哨特地告诉我,否则我会被误伤。”

    邓艾笑了起来,“这样的话就有办法了。”

    他低声对刘正说了几句,刘正顿时又惊又喜,“邓将军怎么知道我喜欢干这种事?”

    邓艾摸了摸鼻子,“因为我也喜欢!”

    .......

    一更时分,一队由十人组成的曹军巡哨队伍整齐地在空旷地街道上巡逻,这时迎面也走来一队士兵,巡哨队喝令一声:“口令!”

    “北归!”

    口令无误,双方首领闲聊片刻,话题无非是城中没有长得顺眼的女人,两人哈哈大笑几声,两队士兵又各自去巡哨。

    不多时,十人巡哨队却进了一条小巷,巷子尽头的围墙挖开一个洞,一袋袋火油从洞的外边递入,这支巡哨队每人拿着火油袋分头而去,片刻又回来,再分头去喷shè火油。

    刘正见时间已差不多,他一招手,命所有人都迅速撤离,他独自一人留在曹军宿营区,敏捷如猿猴,翻墙越屋,如履平地,他不断地点燃了一处处泼洒在房前屋后的火油。

    不多时,城池北区有数十处火点同时燃起,火借风势,燃烧迅猛,片刻时间,整个城北地区笼罩在一片滚滚浓烟之中。

    沉睡之中的曹军被大火惊醒,吓得魂飞魄散,盔甲不披,鞋袜不着,纷纷赤足夺门而逃,大街上挤满了逃出的曹军士兵,个个惊恐万分,大喊大叫。

    曹仁骑马冲出,寻路奔逃,这时大将牛金奔来道:“大将军,南面那边也有火起,我们可从北门逃离!”

    此时烈火吞天,被大火围困的士兵哭喊连天,也烧得曹仁心慌意乱,他也不顾陈矫,打马便向北门逃去,士兵们争相逃命,互相践踏,死者无数。

    曹仁一口气冲出了县城,后面跟着数千士兵,惶惶然向北奔逃,刚跑了不到一里,前方忽然鼓声大作,火光四起,江夏伏兵从四面杀来,为首一员大将,长枪一指,向曹仁大喝道:“吾乃常山赵子龙,敌将纳命来!”

    曹仁听见对方竟然是赵云,吓得他魂飞魄散,手中大刀惊落下地,调转马头向西便逃,这时牛金从后面杀来,大喊一声,“赵云吃我一刀!”

    他催马向赵云冲去,挥刀便砍,赵云冷笑一声,返身一枪平刺,枪疾如电,枪尖瞬间刺穿了牛金的咽喉,赵云长枪一摆,将牛金挑于马下,转头却见曹仁已奔出数十步。

    赵云大怒,催马急追,他原来的战马失陷在曹军之中,而胯下战马是刘璟从数千匹战马中挑选出的一匹千里马,马速疾快,片刻便追上了曹仁。

    “贼将拿命来!”

    赵云一声大喝,俨如一声霹雳在曹仁耳边炸响,曹仁惊得心慌意乱,抽出腰间佩刀,转身一刀向赵云劈去。

    赵云挥枪架开了他的战刀,左臂轻舒,将曹仁一把抓了过来,往地下一掷,喝令道:“给我绑了!”

    旁边几名江夏士兵一拥而上,将曹仁牢牢绑缚起来。

    这时,赵云见曹兵在旷野里拼命奔逃,还有大量曹军士兵从城内逃出,哭喊哀求,每个人脸上都恐惧万分,赵云心中不由有些怜悯,便下令道:“投降者可免死,逃跑的士兵就不要再追了。”

    江夏士兵从四面包围,曹军早已斗志丧尽,只管各自求生,从城中烈火中逃出之人没有人再有抵抗之心,纷纷跪地投降。

    一场大火使一万曹军jing锐全军覆没,大半投降,长史陈矫也被刘正活捉,主将曹仁被擒,副将牛金被杀,赵云首次出战,便打出一个辉煌的战绩。

    .........

    两天后,刘璟率领一万军队赶到了编县,大军在编县城外扎下了大营,刘璟随即在赵云的陪同下视察了战俘营。

    “这次火烧编县,一共俘获七千九百二十四人,斩杀千余人,其余曹军要么丧身火海,要么突围逃走,最大的收获便是抓获了曹仁。”

    说到这里,赵云脸上露出了欣慰之sè,尽管曹仁逃出数里,但还是未能逃过他的追击,令他心中颇为得意,

    刘璟笑了笑,“曹仁征战多年,早已成jing了,抓住他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不过抓住曹仁之事暂时要隐瞒,告诫士兵不可传出去,留下他以后有大用。”

    赵云抱拳道:“遵命!”

    刘璟又赞道:“俘获近八千战俘,自己却死伤不足百人,这就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一战打得很jing彩。”

    赵云却摇摇头,“这一战其实是鹰击军的功劳,我只是最后收获,不敢称功。”

    刘璟笑了起来,“你是主将,鹰击军不过是你的下属,哪有主将无功,下属却功勋卓著的道理。”

    赵云还有些犹豫,因为刘正明显不是他的下属,而是du li之军,他还想把功劳还给刘正。

    但刘璟不想让他再谦虚下去了,他需要尽快让赵云立功,以便有封赏的借口,这是他立下的规矩,无功不封,无功不赏,正因为这个规矩,赵云现在还是白身。

    刘璟便道:“你不用再说了,我心里有数。”

    赵云默然,不再和刘璟争论,他既然已决定跟随刘璟,那他首先就需要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心态,他不能再把自己视为刘璟的兄长,不能再搞特殊,不能在江夏军将士心中留下一个恃宠而骄的印象。

    这一点刘虎就做得很好,他虽然是刘璟堂兄,但从来就没有摆出兄长的架子,和将士们打成一片。

    赵云也相信刘璟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并不是偶然,而是有过人的才智,自己不用再争,刘璟怎么处理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时,邓艾又将辛治领了过来,对刘璟介绍道:“这位是编县主簿,帮了我们大忙。”

    辛治跪下向刘璟行拜礼,“编县主簿辛治拜见州牧!”

    刘璟连忙扶起他笑道:“辛主簿不必再行大礼,快快请起。”

    刘璟又问道:“编县除了主簿外,有其他官员吗?”

    “就只有卑职一人。”

    刘璟点点头,“编县现有多少人,火烧县城时可有死伤?”

    “回禀州牧,编县现在一共有三百余户人家,白天在城外耕作,晚上回城,在前天的大火中,大家都躲在城东,没有被大火波及,只有两名老人因惊吓而去世外,再无死伤。”

    “不错!这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刘璟非常赞许眼前这位官员,能够不弃自己子民,患难与共,这样的官员值得褒奖。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编县县令,逃民很快就会返乡,还要再辛苦你了。”

    辛治大喜,连忙躬身道:“谢州牧封赏!”

    这时,旁边邓艾又道:“上次州牧问过我族兄邓芝之事,邓芝正是辛县令的妻弟。”

    刘璟一怔,随即问辛治道:“不知辛县令是否还和邓芝有往来?”

    辛治心知刘璟是要拉拢邓芝,他连忙躬身道:“我们经常有书信往来,不久前,他还写信问我荆州的局势,如果州牧想让邓芝投效荆州,我愿写信去劝说,或者,我亲自去一趟巴东郡。”

    邓芝当然是才华横溢之人,但此时邓芝是巴东太守庞羲的心腹幕僚,他的意义非同寻常。

    刘璟沉思片刻,便低声对辛治嘱咐几句,最后笑道:“若你能办成此事,我会记你大功,升你为南郡郡丞。”

    辛治心中激动万分,刚刚才升为县令,现在又有机会再升一级,这简直是他撞了大运,他连忙抱拳道:“属下绝不会辜负州牧的重托!”

    .........

第412章 攻城不利

    刘璟令人将编县曹军战俘以及曹仁都押去江陵,他自己则率军赶赴襄阳,此时文聘率江夏水军已经控制了汉水,截断襄阳和樊城的联系,目前襄阳城约有五千曹军士兵,由襄阳副将路昭统帅,死守襄阳。

    ‘咚!咚!咚!’

    战鼓声密集敲响,六千江夏军士兵向襄阳东城发动了第四次进攻,前三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襄阳曹军凭借坚固高大的襄阳城,坚守住了城池。

    黑压压的江夏军士兵扛着攻城梯从三个方向同时向东城发动进攻,城头上,四千曹军士兵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副将路昭冷冷望着冲上来的敌军,忽然大喝一声:“放箭!”

    城头上顿时乱箭齐发,铺天盖地的箭矢凌空shè来,江夏军士兵纷纷举盾相迎,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士兵被箭矢shè中,惨叫着倒地。

    江夏士兵继续举盾奔跑,用木板搭上护城河,一架架巨大攻城梯竖起,搭上近四丈高城墙,一群群士兵登梯而上,手执战刀和盾牌向城头攀去。

    城头上曹军用早已准备好的滚木巨石砸下,一块数百斤的压梁巨石顺着梯子滚翻落下,顿时将十几名攻城士兵悉数砸下城去,惨叫声此起彼伏,城下士兵血肉模糊,死尸累累,但又有士兵不畏死亡,继续攀梯而上。

    在另一边,十几名曹军士兵用两丈余长的钢叉,叉住梯子,奋力向外推去,攻城梯失去重心,向外翻倒,攻城梯上一串士兵纷纷从梯上坠落,惨叫声响成一片。

    在最南面,一架攻城上的巨大铁钩子钩住了城墙,使城上曹军难以将梯子推开,十几名江夏士兵冲上城头,却被数十名曹军阻击,双方在城垛口展开了惨烈的生死搏杀。

    江夏军一次次地杀上,城头上滚木礌石如冰雹般砸下,两边马墙上箭矢如雨,前后夹击攻城的江夏士兵。

    这支一万余人的江夏军曾经是荆州军的jing锐,长期驻守樊城和新野一线,由文聘统帅了近十年,战斗力极强,训练有素。

    尽管遭遇曹军的顽强反击,死伤惨重,但他们却毫不退却,依旧一波一波攻城,但遗憾的是,他们攻城武器不足,已渐渐显得有一点后继无力。

    文聘站在两里外的一座土丘上,远远注视着他的军队攻城,而蔡进则率领一千水军继续封锁江面,此时文聘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已损兵近两千人,襄阳城依旧巍然屹立。

    再打下去,他的军队越打越少,攻城也就越来越困难,最后军队拼光了,襄阳还是拿不下来,眼前攻城士兵死伤惨重,只剩下最后五架攻城梯,文聘心中万般无奈,不由叹了口气,下令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

    收兵的钟声敲响了,江夏军如退cháo一般撤下,这一战经历了近两个时辰,死伤千余人,城头上曹军响起一片欢呼声。

    ..........

    黄昏时分,刘璟率领一万军队抵达了襄阳,襄阳城东的江夏军大营门口,文聘率领十几将领迎接出来,他上前一步向刘璟施礼道:“参见州牧!”

    刘璟连忙扶起他笑道:“文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文聘起身叹了口气道:“卑职无能,至今没有能攻下襄阳。”

    刘璟微微一笑,“如果襄阳城那么容易攻下,它就不是荆州第一城了,我心里明白,进帐去谈吧!”

    文聘又向赵云见过礼,带着刘璟向大帐而去,在中军大帐正中放着一台一丈长宽的沙盘,包括襄阳和樊城,北到新野一带,刘璟直接走到沙盘前,他对这一带熟悉得了如指掌,襄阳的攻防弱点他都清清楚楚。

    他用木杆一指南城门问道:“南城门还是和去年一样吗?”

    南城门是整个襄阳城防御的弱点,在前年曾经坍塌过,后来虽然修复,但修复的质量很差,遭受外部重击时很容易再次坍塌,所以只要用重型投石机攻打南城,十几次巨石撞击后,南城门上的城墙必然会再次坍塌。

    这个弱点荆州的主要将领几乎都知道,但曹军未必知道,所以刘璟最关心此处,文聘却摇摇头道:“听说曹军在去年冬天便修复了,南城门现在非常坚固,难以攻打。”

    刘璟点点头,“看来曹军已做了充分准备,城内粮食应该也不少。”

    “是!听说城内储存了十几万石粮食,曹军士兵还在城内空地上开荒种菜,再加上五千jing锐守军,想攻下襄阳确实不容易啊!”文聘有些沮丧,他已损兵三千人,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攻当然能攻下来,只是得付出惨重代价,这不是我想承受的代价,必须用别的方式夺取襄阳城。”

    这时,旁边赵云道:“曹军在城内囤积十几万石粮食,却只有五千军队防御,这有点不太合理,我估计曹军主将已经知道曹仁要北撤,所以死守城池,等待曹仁北归,如果我们让城内敌军知道,曹仁军队已被全歼,那么他们就未必要死守襄阳了。”

    刘璟沉思片刻道:“子龙说得不错,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出策,明天上午,我们不妨先让城内曹军看看我们的军容。”

    .........

    路昭今年约四十岁,跟随曹cāo多年,在讨伐袁术时曾立下大功,他虽然名声不像徐晃、张辽那样显赫,但他同样也是曹cāo帐下重要的大将,尤其善于防守,曹cāo北上后,便留下他和徐晃守襄樊,以徐晃为主将,他为副。

    曹cāo再临走前曾再三嘱咐过他和徐晃,襄阳不可失,一旦襄阳丢失,就会断了江陵曹仁的退路,因此,路昭率五千军队死守襄阳。

    此时路昭已经知道曹仁放弃了江陵北撤,在这种情况下,他更不敢轻易放弃襄阳。

    事实上,他也无处退兵了,向上庸撤退,必然会被江夏军追击,现在他只能等曹仁撤回襄阳,然后由曹仁决定是坚守还是撤军。

    夜晚,路昭和往常一样在城头巡逻,这时有士兵奔来禀报:“启禀路将军,东城处有人要进城!”

    “是什么人?”

    “好像是镇南将军手下将领。”

    路昭心中一惊,连忙令道:“快带他来见我!”

    片刻,士兵带来一人,来人上前施礼,“卑职参见路将军!”

    路昭认识这人,是曹仁手下部将,名叫朱焕,他急忙问道:“镇南将军现在哪里?”

    朱焕听到一点消息,似乎曹仁也被抓住了,但他刘璟不准他提曹仁之事,他也不敢泄露半点秘密,叹息一声,朱焕禀报道:“我们在编县遭遇江夏军伏击,全军覆没,镇南将军下落不明,卑职不幸被江夏军俘虏,我其实是被放回来传话。”

    路昭愣住了,曹仁军竟然已全军覆没,半晌他才迟疑着问道:“你要传什么话?”

    朱焕苦笑道:“现在刘璟已率主力援军抵达了襄阳,他让我转告路将军,如果路将军愿意放弃襄阳,他可以承诺路将军西撤,绝不追击,或者他也可以派船送路将军以及军队过江,由路将军自己选择。”

    “这.....”

    路昭心中乱成一团,这让他怎么选择?更重要是他不能做主,至少需要徐晃来决定,沉思良久,路昭又问道:“刘璟来了多少军队?”

    “卑职一直被关在囚车内,确实不知有多少军队,但听刘璟的意思,好像有三四万军队。”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此事容我思考后再决定。”

    路昭快步下城向军衙而去,他需要尽快向徐晃汇报此事,他和徐晃之间虽然被江水阻隔,但能够通过鸽信往来,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敢有半点大意。

    次ri一早,襄阳城头上的曹军发现城外有江夏援军到来,他们连忙敲响了jing钟,早有士兵飞奔去向守将路昭禀报,不多时,路昭也急急赶到了城头。

    只见城外和前些天的江夏军完全不一样了,很明显是江夏大军到来,江夏军在一里外列阵,旌旗招展,声势浩大,足足向南延绵十几里,从这个阵势来看,至少有四五万人。

    路昭却不知道,这就是江夏军的虚张声势,在十几里外,或许只有一两个士兵抗着大旗,但刘璟是荆州牧,是整个江夏军的主公,他率领三四万军队到来完全很正常。

    路昭倒吸一口冷气,他城内只有五千守军,如果江夏军从四面同时进攻,他怎么可能守得住城池?

    这时,一名江夏军骑兵飞奔而至,将一封信shè上城头,有士兵拾起信跑去送给路昭,十几名中低级将领也纷纷围了上来,“路将军,信上写什么?”众人七嘴八舌问道。

    路昭看完信,叹息一声道:“还是和昨晚一样,要我撤军,刘璟说他不想破坏襄阳城,所以给我们一个机会。”

    “将军,我们撤吧!”

    将领纷纷劝道:“既然镇南将军已全军覆没,我们就没有必要坚守襄阳城了,而且他是州牧,不会轻易食言,必然不会有诈,将军,撤吧!”

    路昭摇摇头,对众人道:“撤不撤军不是我能决定,必须要徐将军来决定。”

    他又命人把朱焕找来,对他道:“你去告诉刘璟,只要徐晃将军同意,我就立刻撤军!”

    “卑职明白了!”

    尽管朱焕不想再回去,但军令难违,他也无可奈何,不过他暗暗庆幸,幸亏有些话他没有多说,否则他小命难保,他只得离开了襄阳城,向江夏军中跑去。

第413章 徐晃的抉择

    “路昭要我去找徐晃?”刘璟骑在战马上,冷冷问道。

    朱焕低着头,恭恭敬敬道:“路将军是这个意思,他本人愿意北撤,但他只是副将,没有徐将军的同意,他不敢撤离襄阳城。”

    停一下,朱焕又道:“关键是其余将领都希望北撤,看得出路将军也有点承受不住这个压力了。”

    刘璟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你再去一趟樊城,替我给徐晃送一封信,你顺便告诉他,他若要保住路昭和襄阳城的五千军队,他只有这一次机会,明天天亮前若襄阳没有动静,我就认为是他拒绝了和谈!”

    他当即写了一封信交给朱焕带走,这时,文聘慢慢上前问道:“州牧觉得徐晃会答应吗?”

    刘璟胸有成竹,他笑了笑道:“如果曹仁没有全军覆没,他或许不会答应,或者要去请示曹cāo,但曹仁全军覆没,我想他应该明白孰重孰轻。”

    .........

    就在江夏军向襄阳城展示军容的同一时刻,徐晃也在樊城城头上焦急地关注汉水对岸的情况,他隐隐可以看见对岸旌旗招展,却没有看见攻城的迹象。

    徐晃已经接到了路昭的飞鸽传书,刘璟竟然提出了用路昭五千军队换取襄阳城的条件,但更让徐晃吃惊的是,曹仁军队竟然在编县全军覆没,曹仁本人也生死不明。

    此时徐晃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假如曹仁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向丞相交代?而且曹仁是希望他来接应,但他担心被江夏军伏击,所以他按兵不动,如果曹仁无事,他没有责任,可现在曹仁全军覆没,他就无形中承担上了救援不力的责任。

    如果放弃襄阳,丞相一定会责怪他擅自做主,可如果路昭和五千军再次被歼灭,后果就更严重了,一时间,徐晃处于两难的境地,他昨晚一夜未睡,都在殚jing竭虑考虑对策。

    这时,有士兵大喊:“将军,江面有一叶扁舟来!”

    徐晃也看见了,他当即令道:“带来见我!”他有一种预感,这一定是刘璟派来的使者。

    不多时,小舟靠岸,士兵将朱焕带到了樊城,徐晃也认识他,立刻问道:“镇南将军现在何处?”

    “回禀徐将军,卑职确实不知,不过肯定没有被抓住,另外,卑职听说他杀出一条血路逃走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徐晃也只能往好的地方想,曹仁逃脱了,他又问道:“那陈长史呢?”

    “陈长史被俘了,卑职亲眼所见。”

    朱焕说到这,取出刘璟的信呈上,“这是刘璟给徐将军的亲笔信,请将军过目!”

    徐晃取过信看了一遍,信的内容在他的意料之中,交出襄阳城,换取曹军渡江,徐晃并不怀疑刘璟会言而无信,以刘璟的身份,不会为这点小事情自损名誉。

    徐晃其实也同意这样做,毕竟襄阳迟早保不住,能让路昭军队平安撤回也是一大收获,关键是他怎么向丞相解释,没有丞相的同意,他可以擅自做主吗?

    徐晃又仔细看了一遍信,信却没有期限,这时朱焕又道:“刘璟还让卑职带一句口信,他的期限是在明天上午天亮前,如果明天天亮前襄阳没有动静,那就视为将军拒绝了他的和解方案。”

    ‘明天天亮前!’徐晃只觉额头一阵剧痛,他怎么可能办得到?

    “让我考虑一下吧!”徐晃叹了口气,转身下城去了。

    傍晚时分,朱焕被两名士兵带到徐晃的军衙,在院子里等了片刻,徐晃从房间走了出来,他一夜未睡,又苦思了一天,显得有些疲惫,他缓缓对朱焕道:“你回去告诉刘璟,我再加一个条件,只要他答应把陈矫也一并放回来,那我可以放弃襄阳。”

    徐晃的难处是无法向曹cāo交代,那么只要再多一个陈矫,那么他擅自放弃襄阳的罪责就至少轻了一半,他又道:“如果刘璟不肯,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

    大帐内,刘璟负手站在沙盘前,静静听着朱焕的述说,他最后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

    朱焕退了下去,这时文聘在一旁小心翼翼劝道:“州牧为何这么急于夺取襄阳?其实只要再来一万军队,那么攻克襄阳就有把握了,莫非州牧是担心曹军毁掉了襄阳?”

    刘璟摇了摇头,“我并非是担心毁掉襄阳,我是担心江东,我怕时间来不及,我必须在江东大军西征之前,解决了襄阳的曹军,逼他们退回汉水以北,并封锁江面,不给他们南下的机会,这样才能解除我的后顾之忧。”

    文聘愕然,“州牧是说,江东会和我们翻脸?”

    “孙文台的儿子岂是偏安江东之人。”

    刘璟微微叹息道:“这明明是曹cāo离间之计,却成功了,可知天意如此,一旦曹cāo知道程普在江夏被驱逐,他肯定会下令死守襄阳,以造成和江东夹击之势,我必须要抓住这个消息传递的时间差,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襄阳。”

    文聘这才明白过来,刘璟为什么急于拿下襄阳,他点点头,“属下明白了,坚决支持州牧尽快夺取襄阳。”

    刘璟又笑道:“对于我而言,一个陈矫算不了什么,虽然有才华,但我现在不缺有才华的人,我现在要缺的是时间,收复江陵和襄阳,稳住刘璋,我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和江东开战,必须要把江东打瘸一条腿,我才能从容实施我的西进策略,这里面环环相扣,一环都不能出意外。”

    当天晚上,刘璟正式答应了徐晃的要求,把放回陈矫作为附加条件,双方达成共识,刘璟便拨出了五十艘渡船,开始运送曹军渡河,直到四更时分,五千曹军才全部渡过汉水。

    天蒙蒙亮,一些留在襄阳的民众和平常一样早起出门,但他们却意外地发现城中守军变了,不再是曹军,变成了荆州军,而且有人听士兵说是璟公子回来了。

    璟公子重回襄阳的消息不径而走,襄阳城内顿时满城欢腾,近万名留守襄阳的民众纷纷奔上大街,敲锣打鼓,纵声欢呼。

    天没有大亮,刘璟率领一万军队开始列队入城,举行重回襄阳的入城式,在大街两边,上万民众夹道热烈欢迎荆州军队的归来,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很多老人更是喜极而泣,跪在地上向苍天磕头。

    “荆州军万岁!璟公子万岁!”

    人们激动万分,振臂高呼,这一刻,整个襄阳城都沸腾了。

    ..........

    江东,程普在江夏遭遇阻拦并威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口,孙权为之震怒,连夜召集军政高官商议对策。

    内堂上,数十名文官武将列坐两旁,张昭极力要求利用这个机会统一荆州,他慷慨激昂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

    “各位,自初平二年破虏将军跨江击刘表以来,西取荆州一直是江东既定国策,至今已历三世,计二十五年,江东儿郎为此前仆后继,捐躯献国者已有数十万之众,今天刘表虽死,但其侄刘璟依然占据荆州,虽两国有短暂联盟共抗曹军,但这并不足以改变江东国策,如今曹cāo势弱,河北关中不稳,再无力难顾,这正是我们统一南方的机会,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个机会西进,将无颜以对儿孙。”

    张昭说完,议郎张温也起身向孙权行一礼道:“启禀吴侯,微臣认为军师所言极是,虽然我们和江夏签署盟约,但江夏军粗暴毁船在先,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理会什么合约,应该抓住这个契机,全力出击江夏,请吴侯决断。”

    在座文官纷纷表示赞同,这时,孙权又向周瑜望去,虽然孙权心意已定,但作为主公,他还是需要平衡各派利益,尤其是周瑜这样掌握军队重权之人。

    “公瑾,你今晚似乎很沉默?”孙权淡淡问道。

    周瑜确实一直很沉默,他很清楚吴侯的心思,赤壁之战后,曹cāo势力北撤,吴侯深藏已久的野心开始迅速膨胀起来,江陵太守事件不过打开吴侯野心的一把钥匙。

    只是这把钥匙竟然是曹cāo交给吴侯,这让周瑜的心中极不是滋味,应该说,曹cāo成功地挑起了江东和江夏的矛盾,江东的最大弱点已经被曹cāo抓住了,那就是吴侯的野心。

    周瑜叹了口气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吴侯一定想听,我只想说,多年前我们败在江夏军的手中,这次还会是一样。”

    “你说什么?”

    孙权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你敢乱我军心!”

    周瑜也站起身,行一礼道:“属下并非乱军心,属下说的是事实,江夏军的实力已经能和我们抗衡,一场赤壁大战已使他更加强大,如果一定要攻打他,我们只会自取其辱.....”

    “够了!”孙权一声怒喝,打断了周瑜的话。

    大堂上顿时安静下来,静得仿佛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孙权冷冷哼了一声,起身一甩袖子,快步向后堂走去。

第414章 果断与模棱

    张纮快步走过一条长廊,来到了孙权的书房前,一名侍卫连忙进去禀报,片刻出来道:“吴侯请长史进去!”

    张纮走进书房,书房内灯光昏暗,孙权负手站在墙壁前,凝视着墙上一副巨大的地图,那是孙策在世时绘制的南方全图,是孙氏三代的梦想,统一南方,然后进军北方,最后问鼎天下。

    张纮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吴侯决心已下,不让他打这一仗,恐怕他是绝对不会回头。

    孙权仿佛知道张纮的到来,他声音低沉道:“取荆州、灭刘备、定巴蜀,立不世之功,长史觉得我能办到吗?”

    他缓缓转过身,注视着张纮,“我想听听长史肺腑之言。”

    张纮苦笑一声道:“如果硬战,我们有四分胜机,但如果策略得当,我们将有五分胜机,就看双方临战发挥了。”

    孙权回到自己位置坐下,他请张纮坐下,平静望着张纮,“长史请继续说下去,我洗耳恭听!”

    张纮微微一笑,“我既非公瑾的南和派,也非军师的南统派,我是务实派,没有偏见,按事实分析,然后由吴侯自己决定是战还是和。”

    孙权点点头,“长史尽管畅所yu言,我正是想听不带偏见的话。”

    “我以为周都督和**师之所以意见相左,其实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们对曹cāo实力的判断,周都督认为曹cāo实力强大,江东一家不足以抵抗,所以必须联合刘璟共抗曹cāo,这在大局没有问题,从长远看也是明智之举,不过这样一来,随着刘璟的ri益强大,吴侯统一南方的梦想恐怕就很难实现了。”

    孙权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张纮的分析,他此时十分冷静,孙权希望能在理智的分析中做出抉择。

    张纮又将话题转到了张昭身上,“军师观点则和周都督相反,他认为曹cāo势弱,五到十年内无力南下,这就是我们统一南方的机会,我知道军师一直致力于统一南方,当年伯符就是用南方统一才打动了他,应该说军师的观点符合江东国策,也是吴侯帝王梦的必经之路,不过军师一直轻视江夏军,他的方案多少有点书生意气。”

    孙权点了点头,“那长史认为,这一战我们能不能打?”

    “能不能打不在于我,也不在于公瑾,更不在于军师,关键还是吴侯的决心,吴侯如果意志坚定,能承受失败的结局,那么打也无妨,如果吴侯患得患失,又想统一南方,又不愿意面对失败,那我劝吴侯还是别打,维持现状。”

    孙权站起身负手来回踱步,最后他站在地图前,久久凝视着南方全境,此时孙权是多么渴望能实现父兄的宏图伟业,他又想起父亲在他小时候的敦敦教导,孙权的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长史,我决定打,绝不后悔!”孙权转身凝视着张纮,这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张纮缓缓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孙文台的儿子又岂是偏安一隅之人。

    “如果吴侯决定要打,那就要讲究策略,不能蛮打硬战,可以联合刘备,暗通曹cāo,让刘备从南方牵制刘璟,曹军再从北方牵制,我们主力则猛攻江夏,这样至少有五成胜机。”

    孙权默默思索片刻,又道:“可是我和刘璟签署了盟约,现在赤壁大战刚刚结束,我就背弃盟约,这样会不会让天下人耻笑?”

    这也是孙权唯一担心之事,他担心自己的名声遭受损失,张纮却笑了笑道:“其实江夏军在蕲chun毁船就已经给了吴侯借口,吴侯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要求刘璟交出毁船凶手,另外一方面要求刘璟执行朝廷的旨意,让出江陵,如果刘璟拒绝,那吴侯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再遵守盟约。”

    孙权眼睛里闪动着亮sè,张纮的方案最终打动了他的心。

    ..........

    三天后,江东调集八万大军,兵分两路向西进发,一路命程普为主将,徐盛为副将,率军三万走陆路奔赴蕲chun郡,另一路由孙权亲自为主帅,黄盖、韩当为副将,率军五万乘坐八百艘战船,浩浩荡荡赶赴彭泽。

    与此同时,孙权又命步骘和张温为使者,分别出使荆南和许昌,寻求刘备和曹cāo的支持,同时命虞翻出使武昌,责令刘璟交出毁船凶手并依照朝廷旨意让出江陵。

    荆州风云骤起,战争的yin云再一次笼罩在江夏上空。

    ........

    荆南的公安新城已经建好大半,由诸葛亮亲自主持建造,县城考虑得很周全,充分利用了油江和长江的天然防御,形成了易守难攻之势。

    县城周长近二十里,城墙高三丈,用方整的青石砌成,坚固而高大,诸葛亮还亲自设计了石炮重台,炮台上的石炮和重型投石机甚至可以直接打入江中。

    诸葛亮对自己主持建造的这座城池十分满意,也倾注了大量心血,尽管他也一心想谋巴蜀,但他必须要留有后路,如果巴蜀失败,那至少他们根基还在。

    这天上午,诸葛亮和往常一样在新建的城头上视察,这时,一名骑兵飞奔而至,在城下大喊:“军师可在?”

    诸葛亮在城头俯身问道:“有什么事?”

    “皇叔说有紧急情况,请军师速去大营商议。”

    诸葛亮点点头,“请告诉皇叔,我这就来!”

    ........

    刘备的大营位于新城以东约五里处,占地近千亩,由数百顶大帐组成,驻扎了两万军队,就在前不久,刘璟将刘备的妻儿送还,搬去了刘备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

    不过刘璟随即派水军摧毁了刘备耗尽心血才收集到的近百船只,又令刘备恼火万分,随着江夏军占领了江陵,刘备知道自己没有希望返回江陵了,他心中又是沮丧,又是失落,这些天他的心情一直不好。

    此时在大帐内,除了刘备之外,还有一人,正是江东使者步骘,步骘这是第三次出使荆南,和刘备已经很熟悉了。

    步骘带来了孙权的亲笔信,提出两军联合攻打江夏的建议,作为补偿,孙权提出将南郡和长沙郡划给刘备,条件之丰厚,令刘备不由怦然心动。

    不过刘备也知道,攻打刘璟,他道义上说过不去,毕竟刘璟刚刚把他的妻儿换回来,他如果翻脸攻打荆州,不仅将有损他的名声,而且也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但刘备也没有拒绝步骘,他需要和诸葛亮商量后再做决定,步骘去别帐休息,刘备则负手在房内踱步,耐心等待诸葛亮的到来。

    不多时,诸葛亮快步走来,进帐便笑道:“可是有东风来了?”

    刘备连忙上前道:“步骘来了,带来孙权的亲笔信。”

    他将孙权的信递给诸葛亮,满怀期望地望着诸葛亮,诸葛亮不慌不忙看完信,笑道:“难怪孙权恼火,原来朝廷竟然封程普为南郡太守,曹cāo这招离间之计很高明嘛!点燃了孙权的野心。”

    刘备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他问道:“孙权在信中承诺,只要我肯协助他,一旦攻克江夏,他会将南郡和长沙郡划给我,军师觉得可信吗?”

    诸葛亮微微冷笑,“我相信他会把南郡和长沙郡划给主公,但他可没有说给多久,给主公五十年是信守承诺,但仅给主公三天也是信守承诺,这个关键的问题,他怎么不说呢?”

    “军师的意思是说,他根本没有这个诚意?”

    诸葛亮摇摇头,“我们先不提刘璟还回少主之事,只说孙权,现在江东内部有南统派和南和派,顾名思义,就是南方统一和南方讲和之意,信中并没有提到周瑜,那就说明是南统派占据了优势,何谓南统,就是统一南方,包括扬州、荆州、交州和益州。

    如果按照孙权的承诺,把南郡交给我们,那么江东军又怎么去攻打益州?明摆着南郡不能给我们,但他却又承诺,只能说明他的承诺没有一点诚意。

    另外,我听说当初刘璟和孙权结盟谈判时,就涉及到荆南四郡的归属问题,孙权是明确要求荆南四郡归江东,这说明孙权的本意是先取荆南,只不过被曹cāo的离间之计扰乱了心思,一旦他真的剿灭了刘璟,那么他的下一步必然就是对付我们,最后才轮到益州。”

    诸葛亮的话句句敲打在刘备的心中,他这才幡然醒悟,自己竟被孙权的**汤灌得迷糊了,他不由苦笑一声道:“若没有军师提醒,我肯定会答应孙权的条件,军师的意思是劝我不要答应,对吧!”

    诸葛亮笑了起来,“主公其实答应他也无妨,不过是做做样子,比如开始造船之类,至于打不打则由我们自己决定,假若刘璟真的失败,我们可以趁势夺取江陵,一旦孙权失败,我们则巩固荆南四郡。”

    说到这,诸葛亮又提醒刘备道:“另外我还要提醒主公,我们的目标是巴蜀,江东和江夏之争,其实与我们无关,我们要抓紧时间谋取益州,既然刘璋有意邀请我们协防巴东郡,我们就要抓住这个机会进入益州,先占领巴东和巴郡,以此为根基向成都进发,一旦占领成都,益州就大势已定。”

    刘备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集中兵力谋取巴东,不过刘璟那边我们也可以暗中通一通消息,让他对此事心知肚明。”

    诸葛亮略略沉思,欣然道:“我赞同给刘璟通消息,甚至可以把孙权的信给刘璟看一看,就当是还了少主的人情。”

第415章 北路使者

    许都丞相府,这几天曹cāo的心情极为舒爽,自从他采纳并实施了荀攸的定局四策后,局势果然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北方袁氏旧部因领导权之争发生了内讧,都督阎柔和军师荀谌互不相容,使袁氏旧部陷入危机,就在几天前,曹军大将曹纯和张辽分别在河北清河郡和渤海郡进击袁氏新军,阎柔按兵不救,导致袁军惨败,被曹军斩杀两万余人。

    荀谌迫于战败及内讧的双重压力,不得不接受曹cāo的安置方案,放弃河北,率三万余部迁去辽东柳城郡。

    曹纯和张辽趁机进逼幽州,阎柔再次献城投降,却被曹cāo下令在蓟县城外斩首,首级号令河北,虽然没有能彻底剿灭袁氏余孽,但河北一路已平,袁氏余孽离开了河北之水,他们就很难再有大的发展。

    而西凉马腾也迫于朝廷的压力,答应进京参加其先祖马援的祭祀,目前正在进京的途中,曹cāo虽然给了马腾安全的承诺,可事实上却张开了捕杀大网,等待马腾上门。

    但最让曹cāo欣慰的是南方江东,他已得到消息,孙权接受了南郡太守的任命,令程普率军去江陵任职,曹cāo当然知道刘璟不会让出江陵,这样一来,孙刘两家因江陵产生的矛盾必然会恶化。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让曹cāo顺心,四策中的刘璟之策显然没有成功,他已连续接到不幸的消息,刘璟佯作程普之军骗取了江陵,并在编县全歼曹仁军队,曹仁下落不明,刘璟随即又逼迫徐晃撤出襄阳,江夏军占领了襄阳城。

    这件事使曹cāo原本不错的心情又再次变得恶劣起来,尤其徐晃擅自决定撤出襄阳,令曹cāo震怒,就算他换回陈矫,也难息曹cāo心头之火。

    书房里,荀攸正耐心地劝说曹cāo,“丞相,此事也不能完全责怪徐将军,主要是刘璟只给他一天的期限,他的压力很大,他知道难以保住襄阳城,为了保全有生力量,撤出路昭的军队对他而言是明智之举。”

    “哼!”曹cāo重重哼了一声,“他放弃襄阳城,坏了我的大计,否则江东攻打江夏,我在后面夹攻,刘璟腹背受敌,此战必败,现在襄阳城丢失,我军阻隔于汉水,等于解除了刘璟的后顾之忧,徐公明乱作主张,坏我大事。”

    “丞相,徐将军只是大将,他不可能是刘璟这个枭雄的对手,以无备对有备,徐将军焉能不中计,只能说是刘璟总控大局,而徐将军只顾一方,在徐将军看来,他换回陈矫和五千军的平安无事是占了便宜,他怎么会知道刘璟的危机?丞相不要怪他了。”

    荀攸的耐心劝说,使曹cāo怒气稍平,曹cāo背着手走了几步又道:“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江夏水军在蕲chun县江东一侧击毁了三艘战船,并将程普的战船逼退到柴桑以东,公达怎么看此事?”

    荀攸微微一笑,“丞相,其实此事在我的意料之中。”

    曹cāo迅速瞥了他一眼,他虽然已有所明悟,但他也想听听荀攸的见解,“继续说下去!”

    荀攸笑道:“从此事可以看出刘璟的远谋,他是要刻意挑起事端,引发战争,这样就能解释刘璟为何急于拿下江陵和襄阳两城了,他为了应对自己挑起的战争,必须要尽快解除后顾之忧。”

    曹cāo点了点头,荀攸的看法和自己完全一样,他也笑了起来,“那公达再说说,刘璟为何要挑起战争?”

    荀攸也叹息一声,“他也是为了一劳永逸,解除后顾之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巴蜀了,刘璋乃羸弱之主,不能守其土,此乃天意也!”

    曹cāo仰起头,凝视房顶良久,最终摇了摇头,“刘璟乃是枭龙,他志在天下,一旦让他入巴蜀,无异于蛟龙入海,他ri必成我心腹大患,我绝不能让他得了巴蜀。”

    荀攸心中叹息一声,除非巴蜀换主,否则很难阻止刘璟,曹cāo看出了荀攸信心不足,他冷笑一声道:“事在人为,我不信这是天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在门外禀报:“启禀丞相,江东使者到来!”

    曹cāo蓦地站起身,神情十分严峻,令道:“速带他来见我!”

    ........

    张温被十几名士兵护卫着来到了丞相府,他心中有些紧张,不知能否完成吴侯的重托,但另一方面张温也知道,对曹cāo而言,共击刘璟也符合他的利益,可以说这是一个很滑稽的合作,赤壁大战之前两家合作破裂,现在又主动提及合作,就不知曹cāo是否有这个心胸?

    来到丞相府,张温稍等片刻,便被侍卫带进了内堂,曹cāo已经在内堂等候了,他神情肃然,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而荀攸坐在一旁,笑而不语。

    侍卫躬身禀报道:“启禀丞相,江东使者到来!”

    张温慌忙走上前,躬身长施一礼,“江东张温参见丞相!”

    曹cāo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原来是吴郡张惠恕,久闻大名了,请坐吧!”

    张温没有得到曹cāo的热情接待,他心中着实有点不舒服,便又向荀攸行一礼,坐了下来,曹cāo瞥了他一眼道:“我们两家现在还是敌人,不过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不会杀你,放心吧!”

    张温苦笑一下,拱手道:“丞相此言诧异,江东之所以抗曹,是因丞相率大军南下,威胁江东生存在先,吴侯对丞相本身并无恶意,也一心想与丞相合作,如果丞相记旧恶,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了。”

    曹cāo笑了起来,“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当然不是记旧恶之人,但孙权的诚意也不是先生说两句就能表现出来,关键是我要看他怎么做?”

    “我正是为合作的大事而来!”

    张温取出了孙权的亲笔信,双手呈上,“这是吴侯给丞相之信,请丞相先过目!”

    曹cāo接过信略略看了一遍,信中内容和他想的一样,先是礼节xing问候,随即解释一下赤壁大战苦衷,以缓和两家关系,最后话题一转,说到了南郡太守之事,自然也提到了荆吴两家由来已久的矛盾。

    “父仇不共戴天,权yu讨伐江夏,力犹不及,望丞相从西面助之,共伐江夏。”

    曹cāo顿时大笑起来,“吴侯好一个jing明之人,前次我兵强马壮,实力雄厚,他不助我,反助刘璟,现在我兵力不足,正yu休养生息,吴侯又要提出合作了,真是令人费解啊!”

    张温尴尬笑了两声,“丞相当时若兵带少一点,眼光放短一点,或许江东就不会与江夏军结盟了,事易时移,丞相为何不向前看,非纠结着过去的事情呢?”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曹cāo淡淡道:“吴侯不拿出几分诚意,让我怎么能忘掉过去之事?”

    张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曹cāo是要提条件,尽管临走时,吴侯也吩咐过他,关于领土方面的条件一概不让步,钱粮方面也一概不许,其余他可以做主,一个不让步,一个不许,就已经封死了很多谈判的余地。

    张温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不知丞相需要什么诚意?”

    “我想知道,假如攻灭了荆州,土地该怎么分配?”

    曹cāo很坦率地说出了自己要求,“我的意见是,襄阳郡归我,其余各郡我都可以让给江东,这是一,其次就是合肥,我希望能和江东订三年城下之约,三年之内江东不准再攻打合肥,如果江东能答应这两个条件,我就会从北路配合江东军。”

    张温沉思片刻道:“这两个条件,我要请示吴侯,可否稍等候几天?”

    曹cāo微微一笑,“先生不妨写一封信,我用快马急报给你送去江东,最迟两天便可抵达京口。”

    “那就有劳丞相了!”

    ........

    张温告辞下去休息了,曹cāo这才笑着问一直沉默不语的荀攸道:“公达觉得如何?”

    荀攸摇摇头,“难道江东不知我们军队已退回汉水以北了吗?江夏军封锁了江面,指望我们相助似乎有点不现实。”

    曹cāo淡淡一笑,“我当然是有诚意助江东,但怎么渡江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江东军助我渡过汉水,我很愿意再战襄阳,如果他们也突破不了汉水,那我也只能在道义上支援江东了,但不管怎么说,刘璟遭遇重挫,却是我最乐意看到之事。”

    荀攸笑了笑道:“江东无火油,水战非常不利,若丞相能够送一批上好火油给江东军,我想这也是一种支援,至少可以表现出我们的诚意。”

    荀攸停一下又道:“如果丞相想增加江东军实力,也可以把炼油的方法给他们,平衡江东和江夏的军力。”

    曹cāo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江东也是我的敌人,炼油方法不能给,只能授之以鱼,而不能授之以渔。”

第416章 战略要地

    【今天一早有事出去,更新晚了,抱歉!】

    -----

    刘璟在拿下襄阳后,命文聘率八千军镇守襄阳,但他并没有立刻返回江夏,而是又转道去了宜都郡,宜都郡位于南郡以西,也就是后世的宜昌及其附近,是长江出三峡后的第一片开阔地带。

    宜都郡最早是刘琦的封地,一直由南郡军统领,曹cāo南下后,宜都郡的五千驻军也随之南撤,而曹军也没有在宜都郡大规模部署军队,只有千余人象征xing的占领。

    宜都郡人口不多,整个郡的人口只有五千余户,主要集中两个县城,一个是夷道县,一个是西陵县,其中位于长江南岸的夷道县是宜都郡郡治,也是宜都郡人口最集中之地,有近三千户人家,这里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素有‘楚蜀咽喉’之称,现被刘备占领,大将周仓率三千人驻扎于此。

    而长江以北地区则投降了刘璟,以西陵县为中心,西陵县也就是夷陵县,扼守于西陵峡峡口,战略地位也同样重要,历史上著名的夷陵之战便是在这里爆发。

    而曹军部署在宜都郡的一千余人也是驻扎在西陵县,从西陵县向西进入峡口,若再向西走百余里,便进入建平郡,那里却是刘备的地盘,刘封和副军师庞统则率领八千人驻守建平郡,为刘备军队西进巴蜀打下了极好的基础。

    此时刘璟对谋取巴蜀尚处于一种前期萌芽阶段,而西陵县便是这个阶段种下的第一颗种子,所以刘璟在拿下襄阳后,尽管江夏形势危急,他还是特地转道宜都郡,前来视察西陵县。

    西陵县暂时归南郡管辖,刘璟率军赶到西陵县时,正好遇到了南郡太守李严也在西陵县视察,李严曾经担任过西陵县县令,而现任县令冯翼正是当初的县丞,和李严关系极好。

    听说刘璟到来,李严和县令冯翼一起迎出了县城,远远的,一支约五千余人的军队正沿着逶迤的官道向县城而来,军队旌旗招展,渐渐近前,为首大将金盔铁甲,骑在一匹雄骏的白马之上,正是荆州牧、楚侯刘璟。

    李严慌忙带着冯翼上前深深行礼,“参见州牧!”

    刘璟翻身下马,笑问道:“李使君怎么会在西陵县?”

    “属下是来视察民情。”

    刘璟点点头,目光又投向县令冯翼,“你就是冯县令,我听蒯公不止一次提到过你。”

    冯翼妻子也是蒯家之女,他同时也是蒯良的学生,年约三十余岁,看起来十分jing明能干,冯翼慌忙行礼道:“卑职一向效忠于州牧,尽忠职守,不敢有半点懈怠。”

    刘璟见他颇为紧张,很担心被蒯越降曹牵连,便笑着安抚他几句,又着令军队在城外驻扎,这才进了县城,西陵县不大,周长只有十里,但城墙高大坚固,皆是用青石砌成,这也是三峡各县的共同特点,偏重于防御,

    县衙内,刘璟慢慢喝了一口茶,笑问道:“最近建平郡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冯翼连忙欠身道:“回禀州牧,就在赤壁之之战后听说有一支刘备的军队增援巫城,他们是从对岸过去,在秭归渡江,人数据说在五千人左右。”

    这个情报刘璟也听说了,据说是庞统率军支援巫城,很明显是要谋取巴蜀,同时也是为了阻止自己的军队西进,但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情,刘璟更关心最近几天发生的情况。

    李严很清楚刘璟的心思,他在一旁笑道:“我们在南岸也安置了不少探子,开旅舍或者骡马店,从最近的情报来看,并没有发现刘备使者西去,只经常有传令兵前去巫城,但也有可能刘备的使者直接从巫城前往成都,另外,夷道县的孙乾几个月前去了成都后,便一直没有回来,估计他就是刘备特使。”

    冯翼这才明白州牧的意思,他想了想补充道:“卑职还知道司马参军去了成都,另外几天前编县辛县令去了巴东郡,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刘璟点点头,他又来到墙边地图前,注视着三峡一带的地图,从宜都郡、建平郡到巴东郡,主要是长江两岸地形分布,不过地图画得很粗糙,看起来模糊不清。

    这时,冯翼拾起木杆指向建平郡北面长江三峡处的一座县城道:“这里就是巫城,几年前刘备在这里筑城,那座城池我去过,非常坚固高大,易守难攻,是一座坚城。”

    刘璟不由眉头一皱,“那里不是巫县吗?”

    “回禀州牧,巫城就是巫县,二十几年前巫县城墙崩塌,人口流失,几乎成了一座废县,刘备军队就在那里重修城墙,改名为巫城,离巴东郡的永安县只有三十里。”

    ‘三十里!’

    刘璟不由暗暗吃了一惊,如果是这样,那么刘备军队完全可以凭借巫城为后勤重地,向巴蜀进军,即使没有历史上的刘璋引狼入室,凭借诸葛亮的才智和关羽、张飞的勇猛,也同样可以攻下巴蜀,这使刘璟心中有了一丝忧虑。

    他又对李严道:“有两件事要急需解决,第一,我需要一座沙盘地图,我给你两个月时间完成,第二,我会再向南郡增兵五千,我希望你能拿下信陵和秭归二县,尤其是秭归,拿下秭归也就截断了刘备军队增援巫城的路线。”

    说到这,刘璟看了一眼县令冯翼,冯翼连忙道:“正是如此,秭归便是长江三峡内最后一个渡口。”

    李严明白刘璟的战略意图,拿下秭归,阻断刘备军再向巫城增兵,可以说是极其重要的一步,他深感肩头责任重大,但他依旧毫不迟疑地躬身道:“属下一定不会辜负州牧的期待。”

    刘璟赞许拍拍他肩膀,又回到座位,这时,一名亲卫快步走进大堂,在刘璟耳边低语几句,刘璟jing神一振,立刻对县令冯翼道:“我要先回军营,西陵县诸事还望冯县令多多尽心,将来我自有封赏。”

    “卑职一定会竭心尽力!”

    刘璟向李严使了个眼sè,便快步返回了城外军营,李严会意,也跟去了军营。

    回到军营,刘璟立刻问道:“人在那里?”

    侍卫一指副帐,“在帐内休息!”

    刘璟快步上前,挑开帐帘走了进去,只见大帐里坐着两人,头戴八角帽,身着灰sè长褂,皆是商人打扮,其中一名年纪稍长之人,正是奉命入蜀的编县令辛治,他见刘璟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参见州牧!”

    另外一名男子年约三十岁,身材高大,剑眉深目,器宇轩昂,他却跪下施拜礼,“新野邓芝,拜见刘州牧!”

    原来这位就是邓芝,刘璟连忙笑着搀扶起他,“久闻邓伯苗之名,今ri一见,果然气宇不凡。”

    邓芝是南阳大族邓氏中新野一支,是邓艾的族兄,他现为巴东太守庞羲的心腹幕僚,几天前姐夫辛治来找他,向他表达了刘璟对他的敬意,邓芝便借口回乡探亲,和辛治返回襄阳,不料正好在西陵县遇到了刘璟军队。

    邓芝暗中打量一眼刘璟,他早闻刘璟威名,今ri一见,他不由心中赞叹,凤仪龙姿,果然是人中之龙,难怪他能成为曹cāo劲敌,刘璋与之相比实在差得太远。

    无论是法正还是邓芝,他们都不是巴蜀本土人,被巴蜀本土士族排斥,对巴蜀始终没有归属感,同时也不看好刘璋,也正是这个原因,刘璟的崛起便成了他们的希望。

    这时,李严和邓艾也分别进帐,众人见了礼,分宾主落座,刘璟问起了巴蜀之事,邓芝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缓缓说道:“巴蜀地域封闭,使得本土士族十分排外,当年三辅和南阳及荆州数万户民户入蜀避乱,其中英杰者形成了东州士系,但和蜀地豪族关系一向交恶,十几年前赵韪掌权之时,更是被压迫至深,后来赵韪被灭,东州士系的处境才稍微改善,不过依然处境艰难,主要以巴东太守庞羲和蜀郡太守董和为领袖,州牧yu取益州,一定会得到东州士系的支持。”

    刘璟点点头,又问道:“伯苗再说说巴蜀豪族。”

    邓芝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对巴蜀豪族的不满,又继续道:“巴蜀豪族比较分散,没有形成派系,文官以别驾张松和从事王累为代表,武将主要以中郎军吴懿为首,他和刘璋是亲家,是刘璋心腹,其次如巴郡严颜、巴西黄权等等,都是有名的蜀中豪族,不过蜀地豪族却没有形成利益派别,比如黄权和严颜就一向不和,所以巴蜀的官场比较混乱,众人各有心思,远不像江东和曹cāo那样忠诚度很高,很大程度上是刘璋的软弱无能造成。”

    邓芝详细介绍后,刘璟竟有一种拨云见ri之感,心中暗忖,‘不知司马懿去巴蜀能否上路?’

    他心中不由有些担心,又问道:“庞羲此人如何?”

    邓芝笑道:“庞羲是东州士系的主要领袖,他的女儿嫁给刘璋长子刘循,虽然是亲家,但刘璋却极为猜忌庞羲,数年前差点将庞羲逼反,我带重币去成都打点刘璋左右心腹,才使刘璋暂时放过庞羲,如果州牧进巴蜀,我愿劝说庞羲相助。”

    刘璟拱手感谢邓芝的热心,他又笑道:“能不能再烦请伯苗再去一趟成都,协助我派去的司马参军,用重币打点刘璋的左右。”

    邓芝立刻起身道:“愿为州牧效劳!”

第417章 偷袭柴桑

    程普的船队在撤离江夏后,并没有返回江东,而是停泊在彭泽水寨,彭泽一直是江夏军最西面的水军基地,距离柴桑不过百里,数年前的柴桑之战中,甘宁率领水军偷袭彭泽水寨得手,几乎将彭泽水寨烧成白地。

    两年后,江东又重建了彭泽水寨,防御更加严密,尤其对偷袭等防御,不会再出现任何漏洞,目前彭泽水寨的主将是徐盛,徐盛已累功升为中郎将,出任彭泽都督。

    由于程普已被任命为陆军主将,他便将船队交给了徐盛和丁奉,去了蕲chun郡准备接受军队,这便使彭泽水寨中的战船数量大大增加,增至五百余艘战船,水军一万余人。

    一早,丁奉急急赶到了大营,虽然丁奉是程普的裨将,但由于他年纪不大,资历和官职都要逊于徐盛,尽管有程普的支持,他也无法取代徐盛为彭泽主将,还是屈身为副将。

    不过徐盛待人宽厚,看在程普的面上,还是让丁奉掌管程普留下的战船和水军,丁奉走进大帐,躬身施礼道:“参见徐都督!”

    徐盛正站在地图前沉思不语,见丁奉进来,便笑道:“丁将军来得正好,我得到一个重要情报,不妨一起参详。”

    丁奉快步走上前,“卑职愿洗耳恭听!”

    徐盛指着柴桑道:“有探子得到柴桑的情报,柴桑最近在搞坚壁清野,不准任何在城外过夜,西城外的副营也被拆除了,我发现这里面有一个机会,可以趁其不备,一举夺取柴桑,为吴侯西征立下首功。”

    丁奉立刻抱拳道:“都督只管下令,卑职愿为先锋!”

    徐盛也喜欢丁奉这一点,为人低调,做事果敢,打仗勇猛,是一个难得的猛将,徐盛拍拍他肩膀笑道:“这一仗不用硬打,我用计取之!”

    ........

    江东军探到的情报并没有错,柴桑加强了防御,实施坚壁清野,不准任何人在城外过夜。同时撤回了城外驻军。

    这条命令是柴桑主将魏延下令,虽然看似谨慎,但凡事不可能十全十美,在防御得到加强的同时,也埋下了另一个隐患。

    这段时间柴桑主将魏延的心情着实不好,虽然赤壁大战后他论功被升为校尉,但魏延心中却并不服气。

    他主要不服气文聘,文聘不过是荆州大将,虽然资历深厚,但对江夏的贡献远远不如自己,他却能升为中郎将,而他魏延却要低半级为校尉。

    另一方面,魏延被任命为柴桑主将,这同样让他心中不喜,虽然柴桑曾是江夏军的统治中心,但随着军政中心转移到,这些年柴桑已渐渐边缘化了,而且魏延得到确切的消息,荆州州治准备转回襄阳,这样一来,他出任柴桑主将,实际上就是一种被贬黜。

    魏延仕途不顺,使他心情十分恶劣,整ri以酒浇愁,军政事务也不闻不问,全部丢给了副将王建。

    傍晚,魏延独自一人在房中喝闷酒,头脑里昏昏沉沉,这时,一名士兵来报,“启禀魏将军,**董达率数百人来投降,王将军请示如何处理?”

    若按照魏延从前的脾气,一定会前去详细地盘问一通,但现在他却没有这个心思,一摆手道:“既然是诚心投降,可按规矩挑选其jing壮者编入军中,老弱遣散!”

    这也是正常的做法,这两年江夏军严打水贼,水贼无以为生,只得纷纷投降官兵,连长江上最大的水贼黑蛟贼也被迫放弃洞庭湖老巢,远遁江东,今天有一股水贼来投降,也不足为奇。

    码头上格外热闹,停泊着数十艘蛟船,这种蛟船足有四丈长,宽只有一丈,在江面上划水很快,是**特有的船只,所以又被称为贼船。

    投降的这支水贼原是黑蛟贼的一支,去年黑蛟贼被迫远遁江东后,分裂为五支**,这支**活跃于蕲chun郡和九江郡一带,为首头目叫董达,靠劫掠江中客商为生。

    他们原本有五六百人,但最近遭到江东军的清剿,死伤大半,老巢也被端了,只剩下两百人左右,走投无路,只得来柴桑投降江夏军。

    贼首董达只有二十余岁,十分年轻,却长得jing壮雄伟,武艺高强,他单膝跪下,向王建抱拳道:“董某决心痛改前非,愿为江夏军小卒,建功立业,望将军收录!”

    王建见这两百名**个个身体强壮,很多人都长得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亡命之徒,他有点不太想收,但他又无权决定,只能等魏延的消息,这时,报信士兵奔来,附耳对王建道:“魏将军说按规矩办,强壮者留下,老弱遣散!”

    王建也没有办法,只得对董达道:“既然是诚心投降,我可以收下,不过按照江夏军的规矩,新来士兵必须先训练半年,再编入军队,现在时辰已经晚,明天一早我会派人把你们送去武昌训练,半年后再编入军队。”

    董达抱拳道:“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王建招手叫来一名屯长,吩咐他道:“先把他们安置在副营里休息一晚,让刘主簿编造名册,明天一早送他们走!”

    屯长施一礼,对董达道:“带着你的手下跟我来吧!”

    董达眼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带着两百名手下跟屯长进了城。

    柴桑一共有三千驻兵,目前都驻扎在城内,城外原来的西、北两座军营都撤掉了,那么只要假扮来投降的水贼,便肯定可以混入城内。

    尽管混入城内的办法有很多,比如乔装为商队等等,但柴桑的盘查很严,两百个jing壮大汉组成的商队太引人注目,也容易被守军怀疑,所以作为**投降,是最合适不过。

    这个所谓的**董达正是丁奉假扮,徐盛在彭泽两年,早已摸透了江夏军的各种规矩,这个漏洞本来没有,副营从前是放在西城外,但最近江夏军实施坚壁清野,不准任何人在城外过夜,无形中便出现了这个漏洞。

    虽然要送去武昌训练,但不会马上就被送走,还要编录名册等等,尤其是黄昏时来投降,这样他们就有机会在柴桑城内过一夜,破城就在今夜。

    ..........

    夜渐渐深了,位于柴桑城东的军营内都已灯火熄灭,副营内也静悄悄的,似乎也入睡了。

    副营内又叫新兵营,主要用于新招募的士卒和民团集训,它紧靠主营,占地百亩,由数百顶大帐组成,在副营西面则是漕河,从副营便可直接下漕河,乘船前往武昌。

    这时,五艘三百石的货船无声无息地靠上了副营码头,一个个黑影迅速从副营内猫腰跑出,上了货船,丁奉进了船舱,立刻问道:“兵器在哪里?”

    由江东军乔装的船夫打开底舱,拿出了刀矛弓弩等各种兵器以及两百副江夏军的盔甲,两百名最jing锐的江东军士兵迅速武装起来,丁奉在左臂上缠了一圈白布,这是和江夏军区分的标志。

    货船离开副营,摇摇晃晃向水门而去,这时丁奉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将军,还差一刻钟就到两更了!”

    货船不多时便驶近了水门,水门两边停满了货船,瓮城内却没有船只,瓮城前后两座铁栅门都紧紧关闭,一百余名当值的守军正在城头和瓮城内巡逻。

    丁奉默默盘算着时间,他们约好是三更时下手,所有人都躲在五艘货船中,丁奉则透过船帘,目光锐利地穿过两座铁栅门的缝隙,可以看到城外远处的情形,此时城外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异常和动静。

    “梆——梆梆!”

    远处传来敲更声,已经三更了,丁奉眼睛瞪大了,死死盯着城外,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团光亮,这就是徐盛给他们的信号。

    丁奉一摆手,“出击!”

    两百名江东军jing锐迅速上了岸,列队向城头而去,他们刚上甬道,便被守城的士兵发现了,大声喝道:“口令!”

    丁奉一言不发,陡然加快速度,俨如一头猎豹猛扑而上,长枪一抖,一枪刺穿了守军的胸膛,他枪一收,反手一枪又刺死一名守军,守军临死前发出长长的惨叫声,另外一边的几名守军听到了,顿时大喊起来,“有情况!”

    丁奉厉声大喊:“杀上去,开启水门!”

    两百名jing锐的江东士兵是从一万多人中挑选而出,个个勇猛善战,他们配合默契,兵分两路,一路去抢外城的水门机关,另一路则占领内城的水门机关。

    这时,城头上jing钟大作,‘当!当!当!’在柴桑上空回荡。

    但毕竟这时是三更时分,城头上当值守军只有数百人,就算他们全部杀上也敌不过两百名最jing锐的江东军,唯一的希望就是军营的援军赶来。

    但援军赶来至少要一盏茶的时间,丁奉要争取的就是这一盏茶的时间,他率领一百人杀退了防守瓮城前门的数十名江夏军士兵,推动机关,水城铁栅门开始吱吱嘎嘎开启,一名江东士兵举火把发号。

    这时,埋伏在城外的徐盛看见了火光,他心中大喜,大吼一声,“儿郎们,杀进城去!”

    八千江东士兵喊杀声震天,他们驾驶着数百艘小船向城内争先恐后划去,徐盛率先驾船冲进了瓮城,他并没有停留,吸取了当年没有攻破瓮城的教训,直接率军冲进了城内。

    正好有数百名从军营赶来的江夏士兵列队奔至,他们发现了从水门杀入的江东士兵,纷纷张弓放箭,一时间,江东士兵纷纷中箭落水,徐盛手执盾牌和长矛,他见形势危急,大喝一声,跳上岸向江夏士兵杀去,如猛虎一般杀进了敌群之中,身后大队江东士兵涌入,纷纷上岸支援,和江夏士兵拼杀在一处。

    ..........

    此时魏延已经喝醉了酒,正沉睡不醒,一名士兵飞奔跑来,大喊道:“快叫醒魏将军,江东军杀进城了!”

    亲兵慌忙将魏延推醒,急声禀报道:“将军,江东军入城了!”

    魏延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一下子酒醒了,他从床头提刀向外跑去,大喊道:“快跟我去杀敌!”

    他率领数百亲兵要向北门杀去,就在这时,一名军侯身披箭伤跑来,带着哭腔禀报道:“江东军已经杀进城了,大约有一万多人,弟兄们顶不住,正向西门撤退,王将军请魏将军赶紧从西门撤退!”

    魏延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失守,但他却明白一点,自己稀里糊涂丢掉柴桑,已经闯下大祸了,他心中顿时悔恨交加,自己真不该如此喝酒坏事,万般无奈,他只得一调马头向西门逃去。

    正好此时,一名牙将也千余败退而至,他急声道:“将军,王将军被徐盛击败活捉,柴桑已守不住了,快走吧!”

    魏延心中乱成一团,王建竟然被俘了,但他心底还有一线清明,那就是必须保住下雉县,若下雉县有失,后果更加严重。

    若被江东军再占领火油出产重地,他只有死路一条,魏延紧咬嘴唇,猛抽一鞭战马向城外奔去。

    黑暗中,从北城撤来的江夏士兵纷纷跟着他从西门败走,城内喊杀声震天,随着八千江东军士兵从北门杀入城中,柴桑城由此沦陷。

    南城上,三柱烽火在夜空中熊熊燃烧,火焰腾空,格外刺眼,将柴桑遭袭的消息向远方送去。

第418章 下雉危机

    刘璟刚刚返回武昌,便得到了柴桑失守的消息,此时魏延已将原因查明,江东军冒充**投降,由于实施坚壁清野,被江东军钻了空子,误将假冒**引入城内,江东军里应外合导致水门失守。

    另外魏延也承认自己饮酒误事,请求重罚,刘璟在震怒之下,革去魏延校尉之职,贬一级为别部司马,责令其戴罪立功守住下雉县,若下雉县有失,定将其斩首问罪。

    虽然如此,刘璟还是极为担心下雉县的安危,他尤其担心炼油机密泄露,他立刻命李俊率两千水军赶赴下雉县支援魏延,并用飞鸽传信通知下雉县守将,若江东军有进攻下雉县的意图,可先放火烧毁炼油所。

    大堂上,刘璟背着手来回踱步,神情显得恼怒且忧虑,此时离他返回武昌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听到了这么严重的消息,一方面固然是他们实行的**接收办法出现了漏洞,另一方面是魏延酗酒误事令他恼火万分。

    赤壁大战前后,魏延所表现出的居功自傲让刘璟十分不满,才将他贬黜去镇守柴桑,却没有想到魏延的情绪受到打击,借酒浇愁,导致柴桑失陷。

    但此时刘璟更担忧下雉县,一旦江东军发现火油提纯的办法,并获取火油,后果不堪设想,曹cāo得到火油刘璟并不是很担心,毕竟曹cāo本身水军薄弱,可同样水军强大的江东军若得到火油,无疑将如虎添翼,将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这时堂外传来贾诩的声音,“州牧还在为柴桑失陷而恼火吗?”

    刘璟没有回头,他负手望着屋顶叹口气道:“是我用人失策,把魏延放在柴桑,这其实是我的责任。”

    贾诩走上堂笑道:“当初把魏延派去柴桑之时,江东翻脸的苗头还没有出来,正是双方关系最好之时,这其实也不能怪州牧,只能说天有不测风云。”

    刘璟还是摇摇头,“这次柴桑失陷里面其实有很多教训,若我不能吸取,还一味给自己找借口,那以后还会出事,象匪贼接收,这就是一个深刻教训啊!不光是盗匪,还有来犒劳军队所谓乡人,还有大队商人等等,都可能被敌军混入城,实施里应外合,我们必须要定下一个防范制度。”

    贾诩也赞同刘璟想法,“说到制度,我这两天也在考虑,其实商人往来之类我们不可能断绝,但我们可以设等级,比如甲级表示战争,乙级表示备战,丙级表示和平,在不同的时期实行不同的jing戒措施,以后我们占领的城池多了,也未必顾得过来,但只要推行等级制度,那么前线的城池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军师说得很好,这个等级制度还烦请先生来制定。”

    说到这,刘璟又叹道:“我们还是说说眼前之事吧!柴桑沦陷,军师觉得我们该怎么应对?”

    贾诩微微一笑,“其实徐盛犯了兵家大忌,主力未到,前锋却轻举妄动,那么应对之策很简单,既然江东军占领柴桑,我们就反过来占领蕲chun郡,把蕲chun郡所有人口都迁来江夏,另外,彭泽也必然空虚,派一支水军直接杀入彭泽,摧毁他们的水寨,让徐盛自食其果。”

    刘璟缓缓点头,“军师果然高明!”

    .........

    正如刘璟的担心,徐盛在占领了柴桑后,立刻命丁奉率三千军队乘快船赶往下雉县,力求夺取这个极其重要的战略小县,这也是孙权交给他的重要任务,破解江夏军提炼火油的方法。

    徐盛也知道,江夏军卖给他们的火油是一种很粘稠的黑sè液体,燃烧力很弱,远不能和江夏军使用的火油相比,这里面的秘密就藏在下雉县,徐盛几次派人前去下雉县探查火油的秘密,都无功而返,这一次机会他不能再放过了。

    三千江东军分乘两百余艘快船在丁奉的率领下连夜向西而去,与此同时魏延也率领两千败兵从陆路向下雉县疾奔。

    柴桑失陷的惨败将魏延彻底敲醒了,他积蓄在心中的不满和骄傲的意识此时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羞愧和自责,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下雉县。

    ........

    下雉县是江夏火油产地,可以说是整个荆州最重要的战略之城,拥有一千驻军。

    自从去年炼油机密被曹军探查后,下雉县的防御做了很大的调整,首先是将城内所有居民全部迁去阳新县,不准任何平民进入炼油所。

    其次是追加军队人数,从五百人增至一千人,将下雉县打造成一座军城。

    镇守下雉县的主将是一名牙将,名叫卢进,也是最早跟随刘璟的老兵,从一名什长一步步累功升为牙将。

    此时富水河口的烽燧已经点燃,传来敌军大举入侵的jing报,与此同时,卢进也得到了柴桑失陷时,江夏军从柴桑发出的鸽信,这令他心中极为紧张,他很清楚,江东军在攻陷柴桑后,必然会进攻下雉县。

    他当即派出三十几名斥候,从水路和陆路分别打探敌情。

    夜幕降临,卢进站在城头上,不安地等待斥候的消息,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无论是柴桑败军还是江东军,此时都应该抵达下雉县了。

    就在刚才,卢进接到了州牧送来的紧急鸽信,命令他一旦发现敌情,就立刻烧毁炼油所,所有掌握机密的士兵送往阳新县。

    卢进已经做好了烧毁炼油所的准备,现在他需要知道敌军的情况,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很快,只见月光下一名斥候骑马疾奔而至。

    卢进顿时紧张起来,他知道斥候一定带来了消息,片刻,斥候疾奔至城下,他也看见了主将,便大声道:“启禀卢将军,在富水河口发现了敌军快船,有数百艘之多,已进入富水,正向下雉县驶来。”

    卢进心中顿时悬了起来,江东军果然来了,看来他必须立刻烧毁炼油坊,他转身刚要走,这时,旁边士兵忽然大喊起来,“将军,有军队来了!”

    卢进心中突地一跳,转身向城外望去,只见银sè的月光下,一支军队正沿着富水对岸向县城方向快速行军,只是距离稍远,看不清这支军队的旗帜。

    卢进急对城下的斥候道:“速去探查!”

    斥候调转马头向远处奔去,不多时又回来禀报:“启禀将军,是我们的军队,从柴桑撤来,为首大将正是魏延将军!”

    卢进一颗心放下了,魏延到来,无疑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连忙令道:“开城搭建浮桥!”

    下雉县城门开启,士兵们迅速在在河上搭建起浮桥,引导江夏军过河,虽然一天一夜的奔行使江夏军显得很疲惫,几十匹战马也不停地打响鼻,重重喷着粗气。

    但这些江夏士兵脸上更多是窝囊和愤恨的神情,没有经过奋力抵抗,就这么轻易地丢掉了柴桑,让所有的士兵都心怀不甘。

    魏延却心急如焚,他见卢进奔来,立刻问道:“卢将军,可有江东军消息?”

    卢进连忙躬身道:“刚刚得到斥候情报,江东军数百艘战船进入了富水河口,正向这边驶来,最多两个时辰就会杀至县城。”

    魏延正要再问,却见卢进yu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便压住自己的想法,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禀将军,卑职刚刚收到州牧命令,一旦发现有敌情,要求立刻烧毁炼油所,现在敌情已现,卑职是否执行州牧的命令,请魏将军指示。”

    魏延犹豫了一下,如果是在从前,他会有自己想法,但现在柴桑大败,他不敢有太多杂念了,更何况下雉县是直属武昌,不归他管辖,他若越权抗令必然会激怒刘璟,从而受到严惩。

    魏延只得叹了口气道:“虽然我觉得应该到最后时刻再烧毁炼油所,不过军令如山,州牧的命令我们不能违背,执行吧!”

    “卑职遵令!”

    卢进立刻吩咐手下,“点火烧毁炼油所!”

    几名手下飞奔而去,魏延却无暇休息,江东军距离下雉县还有两个时辰,他必须要击败江东军,减轻自己的罪孽,他想了一路,心中有了一个方案。

    魏延又问道:“城中还有多少库存火油?”

    “回禀将军。还有一千三百余桶炼制好的火油,尚未运走。”

    魏延便附耳对他低语几句,卢进面露难sè,“这....卑职恐怕无权动用这么多火油。”

    魏延眼睛一瞪,“怎么不能用,你若不用,就会死更多的弟兄,最后火油也会落入江东军手中,现在你必须听我的命令!”

    江夏军规等级森严,虽然魏延越权指挥或许会被惩处,但作为下级卢进必须要听从魏延的命令,卢进无奈,只得躬身道:“遵命!”

    卢进当即下令守军将库房中的一千多桶火油全部倾倒进了富水,在富水上形成了厚厚的油层,顺着河流向下游飘去,此时,城中的炼油所也被点燃,大火冲天而起,烈焰腾空,黑烟滚滚,数十里外可见。

    .......

    从富水入江口到下雉县约五十里路程,普通船只大约需要两个时辰,但江东军划的是十六桨快船,速度很快,而且从斥候发现敌情再回来禀报,这中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此时丁奉已经率军行进了近三十里,距离下雉县只剩下二十余里,丁奉也听说过当年之事,当年韩当就是在进攻下雉和阳新县的途中遭遇了江夏军伏击,几乎全军覆没。

    所以丁奉格外小心,一路派斥候去前方打探,他心里很清楚,下雉县是江夏军最重要的火油产地,必然驻扎有重兵。

    河流两岸各有数百士兵在前方探路,船只则在富水中划行,满载着两千余江东士兵,丁奉手执铁枪坐在船头之上,紧张地注视着前方两岸的情况,夜里格外安静,不断有士兵传来消息,“没有伏兵!”

    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兵指远方天空大喊:“丁将军,快看!”

第419章 强硬反击(上)

    丁奉抬头向空中望去,只见远处树林上方出现了滚滚黑烟,浓烟中不时闪烁着火光,烟火直冲向皎洁清明的夜空,丁奉顿时有些呆住了,他已经猜到这应该是下雉县的江夏守军发现了他们,放火烧城了。

    如果下雉县被一把火烧光,所有的秘密都付之一炬,他们赶去占领县城还有什么意义?丁奉顿时急了,大喊道:“加快速度!”

    船只陡然加速了,十六只长木桨划动,使快船在水面上如飞一般前行,两岸的士兵也加快速度奔跑起来,但丁奉并没有因此大意,他不断喝令两岸士兵注意探查敌情。

    大约又走了十里,前方船只传来一片惊叫,丁奉站起身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士兵惊恐喊道:“将军,水里面有异常!”

    丁奉也闻到了刺鼻的味道,他心中惊疑,仔细查看水面,只见水面上漂来一层厚厚的油亮之物,他伸手捞了一把,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油状物,他心中蓦地升起一个念头,‘这难道是火油?’

    丁奉没有见过江夏军的火油,但他手下却有人见过,立刻有人大喊起来:“这是火油,江夏军要烧我们!”

    丁奉大吃一惊,他当即立断下令道:“立刻向长江撤退!”

    河面上的船队有些混乱,前面的船只开始掉头,但后面很多船只还在继续前行,就在这时,前方河面上忽然出现了熊熊烈火,就仿佛一条飞速游动的火龙,向江东军的船只急速蔓延而来。

    江东军船队顿时一阵大乱,惊呼声响成一片,所有船只都拼命掉头向北疾划,最前面的十几艘船更是接连倾翻,士兵们纷纷跳下河拼命向岸边游去。

    ‘轰!’的一声,大火吞没了前面的二十几艘船只,几十名士兵逃跑不及,瞬间便被大火吞噬了,惨叫声响彻河面,好在江东发现火油及时,没有深入进火油中,除了前面的二十几艘船被吞没外,其余船只都逃离了火海,拼命向长江划去。

    岸上的士兵也调头奔跑。

    这时,后面不远处传来了喊杀声,鼓声如雷,两千江夏士兵在大将魏延的率领下,衔尾向江东士兵追来,他们心中的愤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每个人都忘记了行军的疲惫,奋力追杀。

    江东军士兵不断被追上,很多士兵吓得跪地投降,但魏延却不接受投降,他大喊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长矛戳刺,战刀劈砍,箭矢如雨,shè向河中的船只,杀得江东士兵哭喊连天,不少人刚刚从水里爬上来,又被江夏军士兵一刀剁翻,踢下河中去,江夏军一口气追出二十余里,杀敌千余人,这才停止了追击。

    但河中的烈火对江东军士兵影响更大,他们早已被吓得胆寒,不断加速划船,逃跑如飞,一口气划入了长江之中,丁奉才终于松了口气,他清点战船和人数,损船近四成,士兵也只剩下两千出头。

    丁奉长长叹息一声,徐盛是要求他赶在柴桑败兵之前抢先杀到下雉县,利用兵力优势占领下雉县,但现在他显然晚了一步,柴桑败军已经先一步赶到了下雉县。

    丁奉知道凭这点军队是无法攻克下雉县,而且士气低迷,将士们都被一场大火烧得胆寒,皆无心再战,更重要是江夏军已经放火烧城,估计他们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了。

    思量再三,丁奉也无心再战了,他当即令道:“启程回柴桑!”

    剩下的一百余艘快速顺江而下,向柴桑驶去。

    次ri中午,李俊率援军赶到下雉县,他带来了刘璟的命令,命魏延负责防御下雉县和阳新县,武昌将很快向下雉县增兵一万人。

    刘璟同时责令魏延派兵护送阳新县的民众向长沙撤退,而掌握炼油技术的一百五十名士兵则转移回武昌县。

    ........

    就在丁奉攻打下雉县失利的同一时刻,一支由五十艘重型战船组成的船队趁着夜sè掩护驶过了柴桑,向彭泽驶去。

    这支船队由牙将沈弥率领,有江夏水军五千人,五十艘战船都是江夏军的大型战船,皆两千石以上,安装有大型的石炮和投石机,攻击力十分强大。

    这是贾诩的谋略,徐盛虽然偷袭占领了柴桑,但他同时也犯下了后方空虚的失误,他率领大部军队前往柴桑,那么彭泽必然只有少量士兵把守,江夏军便抓住这个漏洞反攻彭泽,这其实在当年的柴桑之战已经发生过一次,历史往往就是如此相似。

    从柴桑到彭泽相距约百里,若顺水而行,只须一夜便可抵达,天快亮时,江夏船队驶入了彭泽湖,向二十里外的江东水寨疾速驶去。

    为首战船是江夏军的第三号战船,足有四千石,体格庞大,沈弥俨如雪松一般魁梧的身体矗立在船头,手执单戟和盾牌,他是甘宁的结拜兄弟,武艺也学自甘宁。

    虽然在陆地上他武艺只能算中等,但在水上,他却号称江夏第一水上悍将,就连锦帆贼甘宁也承认在水上不是他的对手。

    沈弥极得刘璟信任和器重,在刘璟去蕲chun和孙权结盟时,他便是刘璟的贴身护卫,刘璟对他的器重并不仅仅是让他做贴身护卫,而是尽力栽培他,让他能独挡一面,从悍将变成悍帅。

    但沈弥在谋略上还略有不足,刘璟也担心他出战失误,便让谋士廖立辅佐他,廖立年约三十岁,身材瘦长,皮肤白皙,他是武陵郡人,才学出众且善长谋略,和蒋琬关系极好。

    赤壁大战后,刘璟名震天下,廖立婉拒了刘备的拉拢,慕名来投靠刘璟,蒋琬便将他推荐给了刘璟,拜为议郎参军事,参与谋划军务,这次沈弥独自出战彭泽,刘璟担心他谋略不足,便让廖立一同前往辅佐他。

    这时,廖立慢慢走上前,轻摇羽扇笑道:“彭泽水寨有水上战船和岸上营帐,将军打算如何破之?”

    沈弥虽然是**出身,却十分敬重有学问的谋士,他对廖立也是敬重有加,他抱拳施一礼道:“州牧让我见机行事,我也正发愁此事,还请先生教我。”

    廖立微微一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破水寨,须先了解敌情,若我所料不差,彭泽湖面上必有巡哨之船,将军为何不换上江东军战旗,诱其前来询问,趁机抓之,便可了解敌军情况。”

    一句话提醒了沈弥,他一拍额头道:“还是先生厉害!”

    他当即下令所有战船换上江东军的东吴战旗,他的桅杆上更是挂了一面巨大的江东战旗,在江风中猎猎飘舞,斗大的‘吴’字格外显眼。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一艘百石巡哨船,慢慢靠近了船队,正是彭泽水军的哨船,沈弥心中大喜,他立刻下令放下一艘小船,率领几名水军从斜面向哨船冲去。

    哨船只有五名江东军,他们被江东战旗诱骗,上前来询问,不料却被江夏小船包围。

    这时哨船也意识到了不妙,掉头要跑,沈弥一跃跳上了哨船,短戟挥出,左右劈杀,瞬间连杀三人,其余两名士兵被他的凶悍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下投降。

    沈弥短戟一指两人,喝令道:“将此二人带上大船!”

    ........

    斥候巡哨就像一把双刃剑,它可以探知敌情的情报,成为杀伤敌军的利刃,但如果使用不慎,它同样会割破自己的手。

    彭泽的巡哨就是这么一把双刃剑,从两名巡哨口中,江夏军几乎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全部情报。

    一万驻军去柴桑八千,彭泽水寨内只有两千驻兵,近五百艘战船停泊在水寨内,岸上军营几乎是空帐。

    但让沈弥感兴趣的是仓营内储存有大量物资,包括粮食、军械和帐篷等等,这些物资中的大部分都是赤壁之战中江夏军分给江东军的战利品。

    江夏军自然是在彭泽交割,江东也没有运回京口,直接存放在彭泽仓营内。

    “我现在才明白州牧的远见!”

    沈弥叹口气道:“当初州牧一定要把战利品分配权拿到手, 起初我还不太理解,现在我明白了,如果让江东军得到曹军的火油,那么我们今天的行动将是多么被动。”

    廖立点点头,“州牧应该早就看透了孙权的野心,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所以未雨绸缪,绝不允许江东军获得火油等重要物资。”

    说到这,廖立又笑道:“说说彭泽吧!沈将军得到了详细的情况,准备如何打这一战?”

    沈弥谦虚地躬身道:“具体怎么打我心里很清楚,关键是州牧要我多考虑战略,这方面我确实很欠缺,希望先生能教我!”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望着廖立

    廖立非常喜欢这个谦虚坦诚的年轻将军,更喜欢他对自己的敬重,廖立捋须笑道:“其实所谓战略就是从大局考虑,不要着眼一场战役,也不要只考虑彭泽,而应从全局考虑,考虑此战对整个江东军的影响,同时要让我们获得最大的利益,从这一点出发,沈将军想想该怎么做?

    沈弥沉思一下道:“我估计江东军主力到来至少还有两三天,但还是应速战速决,对方只有两千人,一战可破之,关键是物资,这么多战船和物资,一把火烧掉太可惜了,不如连根拔掉,全部运回武昌,至于拿不走的水寨,我想彻底烧毁。”

    廖立点点头,“沈将军说得完全正确,我不需要再补充什么。”

    沈弥得到了鼓励,兴奋得摩拳擦掌,“就让江东军尝一尝我重船的厉害!”

    廖立呵呵一笑,“我很期待将军的手段。”

    沈弥转身出了船舱,大步船头走去,远远听他的喝令声传来,“直接冲入水寨!”

    江夏军船队渐渐靠近了水寨,但江夏军战船并没有停止,反而挂起巨帆,在强劲东风的鼓吹下,加速向彭泽水寨冲去。

第420章 强硬反击(下)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徐盛还远远谈不上智者,他甚至没有想过借黑夜掩护越过柴桑,偷袭下雉县,以获得他们梦寐以求的情报。

    他其实只是一个稍有谋略的勇猛大将,立功心切蒙蔽了他的双眼,使他一心谋取柴桑,却忘记了家园的安危。

    一万驻扎在彭泽的江东军,徐盛带走了八千人,只留下两千人守卫彭泽水寨,两千人对付**或许可以,但要对付远袭而来的五千江夏军jing锐,却差得太远。

    “轰!”

    四千石的重船用它巨大的船体撞断了横在水寨大门上的铁链,冲进彭泽水寨,船舷两边的江夏弓手一齐放箭,密集的箭矢shè向两边哨塔上的江东士兵。

    彭泽水寨用深水打桩的方式,在彭泽湖西岸围了一片上万亩的水域,密密麻麻的木桩使小船也难以驶入,大门宽约二十丈,可并行三艘千石战船,平时用铁链拦住水门,两边各有一座体型巨大的哨塔,哨塔上分别有五十名士兵。

    此时哨塔上敲响了jing钟,急促的jing钟声传遍水寨,哨塔上的士兵用盾牌苦苦支挡密集的箭矢,不断有人中箭身亡,jing钟声也渐渐停止。

    这时,又有一艘三千石的江夏战船疾驶而至,船头装有生铁撞头,猛烈地撞向哨塔,在一片惨叫声中,哨塔被撞得支离破碎,轰然倒下。

    一艘艘大船驶进了彭泽水寨,宽阔的水面上停泊着数百艘江东军战船,但战船上没有任何士兵,很显然,船队悬挂的东吴战旗同样迷惑了水寨中的守军,使他们来不及上船防御。

    江夏水军没有遭到任何抵抗,数十艘重型战船陆陆续续向码头上驶去,报jing声终于使江夏军如梦方醒,一千五百名江夏军在别部司马黄柄的率领下,疾奔至码头前,开弓放箭,用密集的箭矢阻击江夏军在码头登陆。

    黄柄是老将黄盖之子,年约三十岁,是徐盛的副将,他被徐盛委以重任镇守彭泽水寨,他原以为是吴侯的船队到来,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江夏军的突袭。

    此时黄柄心急如焚,尽管他知道江夏极可能会从别处登陆,但他手中兵力不足,难以分散部署,只有集中兵力阻击江夏军从码头登陆,另一部分军队用以保护仓营。

    江东军在码头上修建有防御工事,用麻袋装土,在距离码头数十步外垒砌城一条长约两里的土墙,一千五百名江东士兵便躲在土墙后面放箭,密集的箭雨压制住了江夏军登陆,使船上的江夏军始终无法下船。

    就在这时,数十只熊熊燃烧的火球从大船上飞出,呼啸着砸向土墙,这是江夏军反击了,火球在地上翻滚,轰然撞上土墙,浓烟滚滚,虽然声势惊人,但杀伤力却不强,无法伤及躲在土墙后的江东士兵,也无法阻拦江东士兵放箭。

    双方似乎僵持住了,一方难以下船登陆,而另一方也无法离开战场,只能用弓箭阻挡江夏军队的进攻,这时,主将黄柄心中有些疑惑,他感觉江夏军队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登陆,而是在拖住他们。

    “难道.......”

    黄柄不安地回头向仓营方向望去,他已感觉到江夏军一定另有企图,他们极可能已从别处上岸,袭击最重要的仓营,这时,远处传来了喊杀声,黄柄大吃一惊,他听出是从仓营方向传来,顿时使他心急如焚,立刻令道:“第一营跟我来!”

    他率领五百士兵离开了码头,向远处的仓营奔去。

    ........

    彭泽仓营位于岸上的军营西南面,占地数百亩,有六百余顶大帐组成,里面堆满了江东军存放在彭泽水寨的粮食和军械物资。

    其中四百顶大帐内则储存着赤壁大战后刘璟分给江东军的战利品,包括钱粮、帐篷、军械、旗帜、战鼓等等物资,孙权考虑到进攻荆南需要,便没有把这批物资运回江东。

    此时黄柄的猜测并没有错,陈弥用声东击西的策略,用数十艘战船和少量的兵力在码头吸引了江东士兵,他则率领四千军队在别处登陆,直扑仓营,他们兵力强大,直接杀进了江东军大营,将数百名守仓营的士兵迅速包围,集中兵力歼灭。

    守仓营的江东士兵只有五百人,他们远远不能和四千jing锐大军抗衡,只片刻功夫便死伤近半,其余士兵纷纷跪地投降。

    沈弥拿下了仓营,就在这时,黄柄率领五百士兵增援而来,沈弥不由冷笑一声,大喊道:“兄弟们,给我迎战上去!”

    数千江夏士兵喊杀声震天,挥舞战刀长矛,俨如奔腾而起的狂cháo,迎着黄柄和他率领的五百士兵杀去。

    ..........

    这是一场几乎没有悬念的战役,两千江东守军远不是五千江夏jing锐之军的对手,被逐一分割歼灭,死伤六百余人,一千三百余人被俘,只有数十名在外面的巡哨得以逃脱,连副将黄柄也成为了江夏军的阶下囚。

    沈弥没有耽误时间,他接管了江东军的五百余艘战船,又命令士兵将所有物资帐篷全部搬运上船,一直忙碌到晚上,才将彭泽军营内的钱粮物资搬运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座被木栅栏包围的空营。

    沈弥随即下令放火烧营,连同水寨一起,一把火全部烧毁,在大火和浓烟之中,数百艘战船组成一支庞大的船队,离开了彭泽湖,浩浩荡荡向江夏返航。

    ........

    在江东军和江夏军的对抗中,江东军在战略上并不占优,相反江东还处于战略劣势,它的兵力主要集中在芜湖以东,而西面辽阔的土地一直缺乏兵力镇守。

    尤其紧靠江夏的蕲chun郡和九江郡只能靠彭泽水寨的兵力来驻防,这样便使得两个郡的防守兵力十分薄弱,而它们直接面对的却是实力强大的江夏郡,

    多年前,江东军在柴桑之战大败后,孙权立刻便派鲁肃来求和,实际上就是担心刘璟直接占领蕲chun郡和九江郡,而刘璟从长远考虑,没有再继续进攻蕲chun郡和九江郡,而是和孙权达成了和解协议,这也为最终的赤壁结盟打下了基础。

    但此时,赤壁之战已经结束,北方强敌曹cāo退缩回中原,这便使多年前未决的一件公案又重新浮出水面,时隔六年,刘璟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蕲chun郡。

    而这一次,他不再犹豫,直接下令军队大举进攻蕲chun郡,将陆地战场推到江东一侧,两万江夏大军在蕲chun县登陆,这两万人是刘璟从赤壁大战中的十余万曹军战俘中挑选出的jing锐,一共三万人,交予老将黄忠训练并统帅。

    黄忠凭借他卓越的统帅能力,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成功地将这支军队变成了江夏军的jing锐之军,当然,这支军队屯长以上军官都是由江夏军的将士担任,这是牢牢掌控这支军队的必要条件。

    蕲chun县城外,一队队士兵从大船中走下,迅速在码头上集结列队,两万军队随即向东进军,而另外三千江夏军则奔赴四面八方,占据蕲chun郡的各个县城。

    刘璟并没有完全采纳贾诩的方案,贾诩是建议将蕲chun郡民众全部赶到江夏,使蕲chun郡成为一座空郡,但刘璟考虑到江夏的负担,便放弃了这个方案,转而变成占领蕲chun,由向朗出任蕲chun郡都尉,兼管政务。

    下午时分,刘璟的坐船缓缓在蕲chun县码头上靠岸,刘璟站在船头,冷冷地注视着远方的县城,就在去年,在这座县城内,他和孙权进行最后的结盟谈判,还不到一年,他们的盟约在利益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为利益之争而撕得粉碎。

    这让刘璟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政治,没有什么情谊,永远只有彼此的利益。

    这时,贾诩在一旁笑道:“估计孙权怎么也想不到州牧的决心,战争未开打,便先丢了蕲chun。”

    “可他也没有吃亏!”

    刘璟冷笑一声道:“不是吗?他占领了我的柴桑,他就需要为此付出代价,蕲chun只是第一步,然后是九江郡,这一次不把孙权彻底打趴下,我绝不会放过他。”

    贾诩沉思片刻又问:“州牧为何不先夺回柴桑?”

    刘璟微微叹息道:“柴桑是我的起兵之地,我对柴桑的防御下了很大功夫,只需要五千人就能防住四万人的进攻,虽然我能夺回柴桑,但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我可不希望为魏延的愚蠢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要能击败江东军的主力,大势之下,江东军就不得不放弃柴桑。”

    贾诩点点头又道:“州牧考虑过曹军的背后威胁吗?”

    “我当然考虑过!”

    刘璟笑了起来,“襄阳有文聘镇守,我不担心曹军有什么动作,曹军很可能会在安陆这边施压,但他们没有战船,无法对我构成真正的威胁,最大的可能xing就是江东军战船北上帮助曹军渡江,这将是我的重点防范之处。”

    贾诩捋须沉思片刻道:“州牧考虑得很周全,不过我估计曹丞相不会真的出兵助孙权,但他会从另一方面资助江东军,比如他会给江东军一批火油,我们不可大意了。”

    一句话提醒了刘璟,曹cāo确实很有可能向江东军提供火油,他真的需要考虑到这一点。

    就在这时,桅杆上有眺望士兵大喊:“州牧,江面上有船队来了!”

    刘璟快步走到船尾,远处果然出现了一片小黑点,刘璟凝视片刻,他笑了起来,“我想这应该是沈弥满载而归!”

第421章 暗度陈仓

    在武昌县城南紧靠漕河处有一条小巷,叫做寻阳巷,巷子里有五六户人家,大都是租住在这里的商人,小巷颇宽,可以行使马车,平时车来人往,使这条小巷十分热闹。

    夜幕初降,一名商人模样的男子骑着毛驴匆匆进了小巷,他一直来到最里面的大门前,翻身从驴背上跳下,上前拍了拍门。

    大门上开了一个探视孔,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他看了看敲门的男子,立刻将门开了一半,急忙道:“快进来,头儿正等着你呢!”

    男子牵驴进了大门,将缰绳扔给开门人,直接向后院走去,来到后院一间屋前敲了敲门,“首领,卑职有事禀报!”

    “进来!”屋里传来期待的声音。

    男子推门进了屋子,房间里灯火明亮,一名中年男子正忙碌地坐在案前写着什么,他回头看了报信人一眼,笑道:“一定带来重要情报吧!”

    这座小院正是江东设在武昌的情报据点,已有十几年,荆州从来就是江东的宿敌,从孙坚时代起,江东便在荆州设点打探情报,情报点一共设有两处,一处在襄阳,也就是襄阳城外的望江酒馆,另一处则设在武昌县。

    负责江夏郡的情报首领正是这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他名叫姜谊,东吴人,以经商为掩护,在江夏已经呆了近二十年,最早是探听刘表的消息,现在则是打探刘璟的情报。

    这段时间,整个荆州发生了很多事情,使姜谊十分忙碌,他将所有的手下都派出去打探消息,得到消息后,通过鸽信送去江东。

    不过武昌县严禁私人养鸽子,他们的信鸽则养在樊口镇,每隔两天便要去一趟樊口放信鸽。

    男子上前向姜谊行一礼道:“刚刚得到消息,彭泽水寨被刘璟派五千军队摧毁,今天战船从彭泽回来了,听说黄柄也被俘虏。”

    这个消息令姜谊吃了一惊,他知道江夏军已经在今天上午出兵蕲chun郡,却不知道彭泽方面也出了大事,他急忙问道:“消息可准确?”

    “肯定准确,卑职已经看到了被俘的江东士兵下船,还有大量的江东战船,都有彭泽水寨的标识。”

    姜谊略略思索了片刻,立刻提细笔在薄薄的绢纱下面又写了几行,这才小心翼翼吹干,卷进信筒,交给旁边手下道:“立刻去樊口送信,现在就去!”

    .........

    经过五天的航行,江东船队抵达了皖口,皖口是皖水入江之处,也就是今天的安庆,在皖水以东有一座小镇,是长江上的重要补给之地,江东船队八百艘战船停泊在皖口,这一停便是三天。

    士兵们不知发生何事?只有核心高层官员知道,曹军向江东军提供了五千桶火油,从合肥运来,船队便停泊在皖口等待这批火油。

    另外,皖口镇也是江东军的鸽信中转站,孙权在这里也能得到江夏的最新消息。

    从皖口到彭泽已经不远,还有两天的航程,但就在下午,孙权却意外地收到了武昌情报头子姜谊发来的一份鸽信,信中汇报了江夏发生的三件大事。

    船舱里,孙权背着手来回踱步,显得心情十分烦躁,地上有一只摔成碎片的杯子,侍卫也不敢过去收拾,生怕触怒了孙权。

    这时,孙权又怒喝道:“军师怎么还不来?”

    “已经去请了!”两名侍卫战战兢兢道。

    “再去请!”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张昭的笑声,“好像吴侯的心情不好嘛!”

    张昭走了进来,孙权总算把他盼来了,不由叹口气道:“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张昭瞥了一眼地上的水杯碎片,心中暗暗思忖,‘看来事情比较严重!’

    他随即吩咐侍卫,“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一下。”

    两名侍卫连忙收拾起碎片,退了下去,孙权这时终于冷静下来,一摆手道:“军师请坐!”

    张昭坐下,笑眯眯问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之事?”

    孙权取出重新抄录的情报递给张昭,“军师自己看看吧!”

    张昭接过信看了一遍,眉头微微一皱,信中说了三件大事,一是江夏军已经收复了襄阳,将曹军赶过汉水,其次是江夏军向蕲chun郡出兵数万,已经占领了蕲chun县,第三件大事则是江夏军扫荡了彭泽水寨,黄柄不幸被俘。

    看到这,张昭心中叹息一声,几天前他听说徐盛奇袭柴桑得手时,便很担心彭泽水寨空虚,会被江夏军偷袭,只是吴侯欣喜若狂,盛赞徐盛能干,他便不敢提彭泽之事,以免扫吴侯的兴致,可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并非多余。

    张昭能理解吴侯的心情恶劣,尤其是后两个消息,可以说非常沉重地打击了吴侯的信心,

    但张昭也清楚现在需要振奋吴侯的信心,不能让他的恶劣情绪影响到士气,张昭便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太大损失,彭泽被扫荡,无非是钱粮物资被江夏军夺走,可如果我们击败江夏军,夺取武昌,囤积在武昌仓库中的物资十倍于彭泽。

    其次蕲chun人口稀少,对江东影响不大,江夏军虽然占领,我们再夺回来就是了,江夏军固然容易得到,可失去也一样容易。”

    孙权叹了口气,“可是没有了蕲chun县,我们的水军就无法和程将军的陆军会合,形成不了优势兵力。”

    张昭想了想道:“这个也容易,我们就改变计划,改在在柴桑筑建水寨,以柴桑为驻军重地和江夏军抗衡,再用船只将程将军的军队接到柴桑,加上我们也拥有火油,我们的胜机至少占有五成。”

    好在徐盛夺取了柴桑,使孙权郁闷的心情稍稍得以安慰,功过相抵,他也不准备处罚徐盛了。

    不过说起火油,孙权又想起曹cāo的jiān诈,不由恨恨道:“曹军明明被赶过了汉水,他还承诺从后面进攻江夏军,这明摆着是坑了我,若相信他的话,指望着他来后面夹攻江夏军,我非死在他的手中不可。”

    张昭心里明白,这正是曹cāo毒计,希望江东军和江夏军两败俱伤,封程普为南郡太守,就是曹cāo的挑拨离间之计,只是现在不能说这话。

    张昭缓缓道:“这次曹cāo兵败荆州,他心中对刘璟有刻骨之恨,但他又无力再次南征,所以他想借我们之手来铲除刘璟,虽然是在利用我们,不过在剿灭刘璟这一点上,我们有共同的利益。

    这也是曹cāo给我们火油的缘故,而我们而言并没有损失,反而是曹cāo提供的火油对我们大有助益,使我们能在江面上和江夏军抗衡,所以吴侯不必在意曹cāo的态度,从务实上来考虑,与曹cāo的合作对我们还是利大于弊。”

    张昭的一番苦劝使孙权恼火的心情又渐渐好了起来,他勉强笑道:“多谢军师的开导,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张昭呵呵一笑,“就应该这样,战争还未开始,吴侯就被刘璟打击了信心,这样可不行。”

    孙权点点头,“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只听门外传来妹妹孙尚香欣喜的声音,“兄长,后面有船只到来,应该曹军送的火油到了。”

    孙尚香之所以这次随军出征,自然是孙权的深谋远虑,事实上,他已经在考虑后路了,作为江东主公,他不可能一条道走到黑,他可以贬黜周瑜,疏远鲁肃,这只是一种姿态,但他同时也必须要留有后着。

    毕竟周瑜的话还在孙权耳边回荡,他们的实力已经弱于江夏军,毕竟七年前他们也曾败在江夏军手中,惨痛的经历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他怎么可能忘记。

    孙权迅速瞥了一眼张昭,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异sè,便苦笑着解释道:“有这个凶悍的妹妹,哪个当兄长的都无法省心。”

    孙权指的是东吴顾家之事,顾家之事张昭当然知道,孙尚香用三支箭回绝了顾家的婚姻,已经引起满城轰动。

    不仅如此,孙尚香天天身着盔甲,手执兵器,在顾家门前示威,逼得顾雍不得不公开宣布,顾家暂不考虑和吴侯联姻,这才算平息了这场联姻风波。

    张昭也知道孙权对妹妹很恼火,只是.....若怕妹妹再闯祸,把她禁足就是了,何必带来一同出征?

    张昭也呵呵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出舱门去了。

    孙尚香已不再船舱外,她快步走到船头,远远注视着从合肥过来的运输船队,她身着镶金细鳞甲,腰束丝绦,头戴银盔,脚穿皮靴,腰挎青月剑,后背shè雕弓和金翎箭,更显得她身材修长,英姿飒爽,俨如一朵在江面上盛开的带刺玫瑰。

    这是她第二次随军出征,还在她很小之时,她的长兄孙策便曾经带她出征庐江,那一次出征给她留下了至今难以忘怀的印象。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内心深处才会对强悍的长兄无比崇拜,也使她对自己未来的丈夫也有了极其苛刻的条件。

    她以长兄孙策为择婿尺度,无法容忍自己将来的枕边人是一个文弱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要嫁一个象长兄孙策那样的天下英雄。

    这一次出征使孙尚香内心充满了兴奋,她终于可以象男子一样征伐沙场,为国作战。

    这时,远处驶来的船队缓缓停了下来,一艘巡哨船过来禀报,正是运载了五千桶火油的船队,五千桶火油的到来无疑大大振奋了江东军军心,一个时辰后,船队再次起航,向柴桑方向浩浩荡荡驶去。

    ..........

    柴桑,虽然经历了一夜变天,但柴桑民间并没有发生太大的sāo乱,只有民众中稍有恐慌。

    关键是徐盛没有下令屠城,也没有挨家挨户掠夺钱财,稳住了柴桑的局势。

    不过徐盛还是下令全城戒严,不准普通民众上街,只是中午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准许民众上街买菜买米。

    柴桑失陷已经过去了五天,柴桑城也从最初的恐慌中平静下来,与此同时,江夏军也没有大举反攻夺城,除了偶然在江面上出现一些江夏巡哨船外,江夏军再没有任何动静。

    这便让江东军也渐渐稳定下来,完全控制了柴桑城,戒严开始松动,取消了白天的戒严,不过夜晚的宵禁依然继续,与此同时,一直关闭的城门也在白天开启,准许城外农民进城卖米卖菜。

    这天清晨,在柴桑西城外挤满了数百名焦急等待开城的卖菜农民,挑着鱼虾鲜肉,各种蔬菜禽蛋,对他们而言,这些天也是难得好生意,价格上涨了五成,而且极为抢手,总是一个时辰便卖光,有的农民一天跑两三次,收获丰足。

    在人群后面则跟着十几辆牛车,上面也是满载着各种农产品,为首牛车的车棚上插了一面三角旗,上写一个‘朱’字,这是柴桑第一大户朱家的庄园进城送货。

    柴桑第一望族原本是陶氏,但随着陶氏家业慢慢转移到武昌后,柴桑陶府便只剩下不到三成的族人,由陶群主持,而另一个大户周氏这几年也逐渐迁移去了江东,柴桑便只剩下朱氏独大。

    这时,城门终于缓缓开启,外面焦急等待的农民蜂拥而入,守城的士兵们慌忙阻拦,“不要慌乱,一个个来,验牌后才能进城!”

    徐盛虽然取消白天戒严,也开启城门,但防备相当严密,一般是只准进不准出,就算进城卖菜的农民也要验证临时发放的腰牌,只有城外的卖菜农民和大户人家的农庄送货才能出入城门。

    而外地来求学探亲、走卒商贾之类则一律不准入城,往来商船也不准靠岸,对于江东军而言,现在就是战争时期,他们必须按照战争期间的规矩来办。

    事实上,任何规矩都要靠人来执行,执行不严就有漏洞,打个比方,有的农民本来不用进城,但他也可以去申请一面腰牌,转手卖给急于进城的外地人,便是一笔收入。

    还有农庄的送货人也有漏洞,他们随行人多,便可以收钱挟带外地人入城,不可能一一盘问清楚。

    所以柴桑这种人口密集的大城要想保持稳定,就不能压制太严,有漏洞存在也是必然,不过加强了防范,也是聊胜于无,至少不会再有数百名**混入城中这种事情发生。

    卖菜的农民都有腰牌,一一搜查验证后,挑担进城了,这时二十几辆牛车则驶近城门,立刻被士兵拦住了,为首的管事连忙取出一面腰牌道:“我们是朱县令在城外的农庄,特来给主人府中送货!”

    朱县令也就是朱珣,他是刘璟任命的县令,但由于朱家是柴桑第一大户,徐盛为了控制住柴桑,依然命朱珣继续出任县令,稳住柴桑局势。

    听说是给县令府中送货,守城士兵连忙去禀报当值军官,片刻,一名军侯快步走出城,对方有许可进城的腰牌,问题倒不大,但好像人数太多了。

    军侯打量一下牛车,见每一辆牛车都有赶车的伙计,足足有三十人,他眉头一皱道:“徐将军有令,一次结伴进城人数不得超过十人,你们人数太多了。”

    管事连忙悄悄塞给军侯一锭五两重的黄金,躬身道:“我们有二十五辆牛车,最少要二十五人赶车,将军能否通融一下。”

    军侯捏了捏黄金,颇为重实,他看见黄金的份上,也不想太为难他们,便吩咐手下,“再给他们两面腰牌!”

    他又板着脸对管事道:“上面有严令,我不能违反,一次只能进十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徐盛不准一次结伴十人入城,下面守城军侯得了好处,便将三十人一分为三,也就不算违反命令了。

    管事心知肚明,立刻将牛车分为三队,大家分开进城,各执一面腰牌,士兵们搜查无问题,便将他们放进了县城。

    三队牛车进了城,向城南而去,他们路过了陶府,只见陶府门口有士兵把守,守卫严密,不准任何进入,管事不由摇了摇头,这次江东军占领柴桑,陶家显然是第一个遭殃。

    不多时,牛车便来到了朱府门前,朱府早有管家带着下人等在门口,见送货牛车终于来了,众人皆欢喜万分,连忙将牛车领进府,这时,牛车管事对管家低声道:“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见老爷,烦请通报一下!”

第422章 诸葛出使

    朱家的家主依然是朱珣之父朱良,当年朱良在儿子的劝说之下捐献了家族一半的土地,得到了刘璟的盛赞,他儿子朱珣也由此升为柴桑县令,这些年朱珣也着实卖力,将柴桑治理得井井有条,商业繁荣,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十分稳定,每年上缴大量的钱粮赋税。

    江夏内部也有传闻,今年朱珣将升为长沙郡丞,这让朱良十分欢喜,每天都在盼望四月到来,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江东军的偷袭打碎了朱良的美梦。

    柴桑失陷令朱良一连几天都难以入睡,并不在于柴桑失陷本身,那和他没有关系,关键是儿子接受了徐盛的命令,继续担任柴桑县令。

    这便是朱良陷入一种不安和惶恐之中,儿子这算是荆州的县令,还是江东的县令?若是江东的县令,岂不是投降背叛了荆州?

    朱良正在书房里如坐针毡,这时管家来报,庄园李管事有要事求见,朱良以为庄园出事了,心中又揪了起来,立刻道:“让他进来!”

    片刻,庄园李管事走进房间,跪下行一礼,取出一封信道:“昨天晚上,武昌方面有人找到我,让我把这封信给老爷!”

    朱良愣住了,他慢慢接过信,忽然,他惊得腾地站起身,这封信竟然是州牧的亲笔信,他浑身发抖,半晌才拆开信,哆哆嗦嗦看了起来。

    刘璟在信中的语气很缓和,首先赞赏朱珣这些年为柴桑繁荣付出的努力,他能理解朱珣没有弃城而逃,而是不惜自损名誉,留下来保护柴桑子民的做法。

    朱良顿时长长松了口气,他心中感激刘璟的宽容,他又接着看下去,在信的后半段,刘璟要求朱家坚持原则立场,为江夏军收复柴桑做出贡献。

    朱良叹息一声,柴桑失陷,陶家被严密监视,刘璟便找到了自己,他当然明白其中的危险,但他已无从选择,考虑了一下,朱良又问管事道:“武昌方面还有什么交代你吗?”

    李管事犹豫一下,低声道:“这次我带来的三十名伙计,其实都是江夏军士兵,他们要求藏匿在我们府中。”

    朱良吓得两腿战栗,居然这快就来了,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举报供出去,他们家族土地都在柴桑,除非他们不想活了,他低头想了想道:“我记得进城有规矩,进来多少人就要出去多少人,不得在城中过夜,是吧!”

    李管事点点头,“是这个规矩。”

    朱良叹了口气道:“那我再从府中找三十人,让你带出去吧!另外,请他们首领过来,我想和他谈一谈。”

    李管事出去了,片刻他带来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朱良吃了一惊,“原来是刘将军!”

    来人正是刘正,不仅是他,他带来的三十人也全都是鹰击军jing锐,刘璟虽然暂时不攻打柴桑,并不代表他会将柴桑拱手相让。

    刘正咧嘴一笑,“原来老爷子认识我?”

    朱良苦笑一声,“江夏不认识刘将军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刘正摸摸自己的脸,又笑道:“看样子我真不能上街,要不然会引起满城轰动了。”

    朱良无心和他开玩笑,连忙道:“这正是我要给刘将军说的话,你们请安心留在府中,我会安排好。”

    刘正脸上笑容消失,摇摇头道:“多谢朱公好意,不过我有任务在身,该做什么事我自己会安排,另外,我想见一见朱县令,请朱公帮忙安排一下。”

    朱良无奈,只得点了点头,“我这就派人去找他。”

    ........

    就在江夏的局势已一触即发之际,刘备的特使终于姗姗来迟,诸葛亮带着妻女出人预料地来到了江夏。

    刘备原本打算派简雍出使江夏,但就在简雍正准备出发之时,刘备意外地得到一个消息,江夏军占领了西陵县。

    这让刘备生出了怀疑,心中也焦虑起来,他怀疑刘璟也要夺取巴蜀,而当初为了赵云之事,刘璟可是答应过他不取巴蜀。

    思虑再三,刘备决定还是派诸葛亮出使江夏,试探刘璟的态度。

    当然,试探只能是旁敲侧击,而诸葛亮前来的借口却是为了江东西征,他是来代表刘备表态。

    刘备感恩于刘璟换回刘禅,荆南军队绝不会配合江东进攻南郡,至于荆南军有没有能力渡江,那个并不重要。

    与此同时,诸葛亮也顺便把妻子黄月英和女儿阿果一并带来江夏,黄月英和陶湛已经多年未见了。

    江夏养马场位于武昌县东北约六十里外,紧靠武昌湖,是一片旷野草地,种满了苜蓿。

    原来的养马场只有两千亩,但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扩大到五千亩,中间还有一片占地百亩的树林及同样大小的一片湖泊。

    这是一片辽阔的南方牧场,有着北方没有的温润cháo湿,湖光水sè,林木秀丽,令人流连忘返。

    牧场里养着数千匹战马,大多是小马和种马,一旦战马成年,就会配备军队,或du li为骑兵,或配给陆军斥候,几年来,这座马场已经为江夏军提供了近五千匹战马。

    在一处绿草茵茵的缓坡上,陶湛和黄月英各骑着一匹白sè的骏马缓缓而行,旁边跟着几名女侍卫,小心地骑马跟在左右,保护着她们。

    黄月英只是略会骑马,听说这些都是真正的战马,在战场上奔跑如飞,她显得十分紧张,但跟着陶湛走了两里,她却发现这匹战马并不悍烈,相反,非常温顺,似乎知道她不会骑马,特地缓步徐行。

    黄月英忍不住笑逐颜开,问陶湛道:“九娘,这真是战马吗?这么温顺!”

    陶战穿了一身淡绿sè长裙,显得容颜如桃花般艳丽,她和黄月英虽然数年未见,但两人关系并没有疏远,她们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黄月英这次来武昌让陶湛欢喜异常,招待得极为殷勤,仿佛要将几年的欠缺都补偿回来。

    她抿嘴笑道:“这是专门为你选的一匹马,真正的战马哪有这么温顺。”

    就在这时,远方近百匹战马在旷野里疾奔而来,马蹄敲打着地面,势如奔雷,从她们身旁不远处呼啸而过。

    黄月英还从未见过这么气势迅烈的奔马,她不由吃了一惊,有些控制不住马匹,一名女侍卫连忙牵住了缰绳,将战马稳定下来。

    陶湛见过江夏军骑兵训练,她倒没有吃惊,笑道:“看见没有,那才是真正的战马,奔跑若惊雷,只有真正的战士才能驯服它们。”

    不过女人天生对战马不感兴趣,两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转到了远处的湖泊,那是一处湖湾,两边山势峻奇,林木茂盛,在湖弯zhong yāng有一座小岛,湖山相映,十分幽静,波sè如画,俨如人间仙境。

    黄月英不由赞道:“湖水象宝石一样湛蓝,没想到这里也有如此优美的风光。”

    陶湛也被远处的湖光山sè陶醉了,她目光迷离,转头向远处的刘璟望去,她本想和丈夫说说,把湖中岛买下来,但见他和诸葛亮正并肩骑马缓缓而行,两人谈论着什么,不便打扰。

    陶湛又见在湖边一块草地上,小包娘正带着两个孩子玩耍,便笑道:“我们去看看孩子吧!”

    黄月英欣然点头,两人下了马,快步向湖边走去。

    刘璟正和诸葛亮骑马缓缓而行,诸葛亮向四周环视一圈笑道:“这一带视野开阔,景sè优美,令人心旷神怡,还是马场,真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南方。”

    诸葛亮用欣赏风景来掩饰自己心中的震惊,他终于明白江夏军为何会拥有骑兵,也看到了江夏军在养马上多年付出的代价,这是荆南军无论如何不能承受。

    他心中黯然,从一处马场他便看到了荆南军和江夏军的巨大差异,这还不用谈水军、火油以及江夏军特有的重甲步兵。

    刘璟迅速撇了一眼诸葛亮,微微笑问道:“武陵没有这么平坦的地方吗?”

    诸葛亮叹息一声道:“武陵一带山势起伏,很少有这么辽阔的原野,就算有也是用来种地,不可能用来养马,更关键没有良马为种,也无养马之国力。”

    刘璟点点头,“说得倒也是!”

    诸葛亮昨天抵达武昌,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和刘璟会谈,刘备不配合江东军北上的承诺虽然赢得了刘璟和江夏高官们礼貌xing地感谢,但那不是诸葛亮出使江夏的真正目的。

    诸葛亮沉思片刻,缓缓问道:“不知州牧打完这一仗后,又会有什么计划?”

    刘璟苦笑一声说:“我向来没有什么长远计划,事实上,从前年到现在我都没有停歇过,一次又一次的战争已经将我拖累得jing疲力尽,跟本没有时间进行长远考虑。”

    诸葛亮当然知道刘璟言不由衷,他笑了笑又道:“州牧怎么会没有远大抱负呢?我可是感觉到江夏军士气旺盛,一支能战胜曹cāo的军队,怎么能甘于江夏一隅?”

    “孔明先生有所不知,江夏地域偏狭,人口寡薄,实在是难以承受连续几场大战,赤壁大战后,江夏的国力已到崩溃边缘,我们才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曹cāo从容撤退而去,才不得不在时隔数月后进兵南郡和襄阳,这次柴桑被偷袭,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将有限的资源用在对付江东军上,如果侥幸获胜,江夏将休养生息三四年,江夏军也会养jing蓄锐,至少三年内我无力外扩。”

    这一次轮到诸葛亮苦笑了,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刘璟却是滴水不漏,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刘璟的计划不能让自己知晓。

    再联系刘璟率军前往西陵县,诸葛亮敏锐地推断出,就算刘璟不说,但他的战略目标已经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诸葛亮又淡淡问道:“我临来之时,皇叔很想了解一下子龙的情况,不知他近况如何?”

    诸葛亮就是提醒刘璟,‘当初你可是答应过刘皇叔不先取巴蜀,用赵云作为交换条件。’

    不料刘璟却摇了摇头,“当初皇叔答应让子龙效忠于我,但事实上,皇叔并没有实现诺言,我已三次打算封子龙官爵,他都婉拒了,坦率地说,我对刘皇叔的承诺很失望。”

    诸葛亮愕然,连忙问道:“不知子龙将军现在何处?”

    “我也不知,听说他回家乡给父母扫墓去了,孔明先生回去请转告刘皇叔,我希望他能尽快实现自己的承诺。”

    诸葛亮默然,他是聪明人,他知道再问巴蜀的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423章 夜谋巴蜀

    尽管刘璟再三挽留,但诸葛亮还是决定在当天晚上返回公安县,其实诸葛亮心中清楚,刘备准他携带妻女来武昌,实际上对他也是一种信任。

    可如果往深处想,这也正是刘备的一种担忧和手腕,又怕他诸葛亮投靠江夏,所以让他携带妻女去,如果诸葛亮由此不回来,那他在道义上就有问题了。

    不仅是这样,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诸葛亮基本可以肯定刘璟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巴蜀,他必须及早回去和刘备商量对策。

    必须要在江东军西征战役结束之前夺取巴蜀上的战略主动,要么让刘璋主要邀请荆南军入蜀,要么发动突袭战,占领巴东郡。

    不过诸葛亮的女儿诸葛果却似乎有些感恙,不能长途跋涉,再加上陶湛的殷勤挽留,诸葛亮便决定自己先回去,让妻女在江夏多住一段时间。

    码头上,诸葛亮向前来送行的军师贾诩和长史徐庶拱手告别,“请贾军师和徐长史替我向刘州牧转达谢意,感谢他的殷勤招待,孔明铭记肺腑。”

    贾诩也拱手回礼笑道:“也祝诸葛先生一路顺风,保重!”

    “保重!”徐庶拱手道。

    坐船离开了码头,升起船帆向北方驶去,徐庶望着诸葛亮的远去,轻轻叹了口气,诸葛亮从昨天来江夏,今天又离去,和自己仅仅只说了一句话,‘徐长史,好久不见!’

    正是这短短的一句话,使他心中颇为感概,当年他和诸葛亮是至交好友,自从两人走上了不同的仕途,他们的友情也似乎随之消亡了。

    反倒是女人,黄月英和陶湛的友情并没有受到影响,数年不见依然是那么情谊深厚,不得不令人感叹,利益之争使得友情也变得那么苍白。

    想到这,徐庶忍不住又再叹息一声,对贾诩道:“军师有没有感觉到,孔明的心情似乎不太乐观?”

    贾诩也感觉到了诸葛亮心事重重,笑道:“或许是诸葛亮得到了他们不愿意面对的情报。”

    “军师是指巴蜀?”徐庶小心翼翼问道。

    贾诩点点头,“我想应该是,他昨天来,今天就走,应该是在马场探听到了什么不利的情报,就不知州牧对他说了什么?”

    这时,一名侍卫从黑暗中走来,向徐庶和贾诩行一礼,“州牧请长史和军师去一趟府中,有要事相商。”

    徐庶和贾诩对望一眼,两人心中会意,贾诩笑道:“既然州牧有请,就去一趟吧!”

    两人欣然上了马车,在十几名骑兵的护卫下向城内驶去。

    ........

    夜sè中,两名丫鬟挑着灯笼,引领贾诩和徐庶穿过一条长廊,快步向刘璟的外书房走去。

    贾诩一直在考虑诸葛亮的事情,诸葛亮临走时的心情黯然,这使他心中充满了好奇,他很想知道刘璟和诸葛亮究竟在牧场谈了什么?虽然他猜到是巴蜀之事,但他却想不通刘璟的态度,刘璟是打算两面作战吗?

    来到书房门前,有侍卫立刻禀报道:“启禀州牧,长史和军师来了!”

    “请进!”房间里传来刘璟的声音,声音颇为愉快。

    贾诩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脸sè露出一丝笑容,在这大战的关头,主公的意志力极为重要,甚至关系到大战的最终成败。

    刘璟愉快的语气让贾诩和徐庶的心中都多了一分信心。

    两人推门进了屋,房间里光线明亮,刘璟正站在墙前,注视着墙上的地图,他回头见两人进来,眼中带着思虑,便笑道:“看样子,孔明似乎走得并不开心。”

    两人没有回答刘璟的好奇,而是上前施礼,“参见州牧!”

    “两位请坐吧!”

    刘璟请他们坐下,又命侍女上了茶,这才对徐庶笑道:“我想元直的感概应该最深,是吧!”

    徐庶苦笑一声,“州牧说得对,昔ri好友成为陌路,这种感觉让人不好受。”

    刘璟微微一笑,“其实元直也不用太感概,这次诸葛亮是肩负重任而来,他承受的压力使他无心情和元直叙旧,等他有一天轻松下来,我想他一定记起往ri的隆中情谊。”

    这时,旁边贾诩问道:“州牧是打算两线同时开战吗?”

    刘璟看了看他,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问得如此率直,这可不是军师的风格啊!”

    贾诩脸上微微一红,欠身笑道:“我心里一直在念着此事,请州牧见谅。”

    “首先你说‘打算’就不对!”

    刘璟淡淡笑道:“两线开战是如此重大的决定,我怎么可能不和你们商量就做出决定?不过巴蜀那边的形势确实紧迫,如果等我们打完东面再顾巴蜀,恐怕就来不及了,发动战争倒不一定,但巴蜀那边一定要先动起来。”

    “怎么一个先动起来?”贾诩总是能抓住核心之处。

    刘璟笑道:“两线作战我们没有那么大的实力,但和江东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结束,如果太专注江东,就会失之西榆,让刘备谋取巴蜀成功,所以我们在西方也必须有所行动,必须要夺取一个县城。”

    徐庶沉吟一下问道:“州牧说的行动,是指巫城县?”

    “不是巫城县!”

    刘璟缓缓摇头,“确切说是秭归县,占领秭归县,也就扼住了刘备军西进之路,巫城也就成了孤城,我已经把此事交给了李严,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贾诩听到这,眉头微微一皱,“可是这样一来,刘璋会不会怀疑我们有取巴蜀的企图,反而和刘备勾结。”

    刘璟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而且刘备之前已经成功说服了刘璋与他合作,共同抗击曹军南下,现在曹cāo北退,他们这个合作便暂时停止,不过刘备一定会把曹cāo换成我,共抗刘璟西进,我估计刘璋被说服的可能xing很大。”

    “可是.....刘璋为什么会相信刘备的话?”徐庶不解地问道。

    “或许刘备实力弱小吧!”

    刘璟笑了笑道:“就像几个人之间在打架,长得矮小瘦弱之人最容易被忽视,刘备就是这么一个矮小瘦弱之人,刘璋认为他无力谋取巴蜀,所以相信他,再加上刘璋父亲刘焉和刘备关系特殊的缘故。”

    贾诩沉思片刻道:“可就算刘璋愚蠢无智,但刘璋身边的人呢?张松、吴懿,这些都是有智谋之人,他们难道也相信吗?”

    刘璟取出一封信,递给贾诩道:“这是司马懿写来的信,告诉了巴蜀内部的现状,你们先看看吧!”

    司马懿写来的信刘璟已经看了几遍,他才知道巴蜀内部的关系十分复杂,涉及到巴蜀本土力量和东州士的数十年斗争。

    而东州士大部分人都是荆州士族和三辅士族,在巴蜀士人眼中,刘璟是东州士的后台,那么刘璟的敌人自然就成为巴蜀士族拉拢的对象,也就是这个缘故,张松、吴懿等人才会支持刘璋和刘备结盟。

    贾诩又把信递给了徐庶,他叹口气道:“看来夺取巴蜀,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刘璟点点头,“刘璋虽然并非一味的昏庸懦弱,但他确实是无能之辈,以巴蜀之富庶,几十年来还拿不下一个汉中,他想通过cāo控巴蜀士族和东州士族的矛盾以维护自己的统治,却始终没有让两者真正臣服于他,最后面临被巴蜀士族和东州士族一起抛弃的命运。”

    说到这,刘璟微微叹息一声,“现在南方局势大变,无论是东州士还是巴蜀士族都有抛弃他的想法,只是东州士偏向于我,而巴蜀士族偏向于刘备,这才是我们将面临的最大挑战。”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徐庶问道:“所以州牧就想从秭归着手。”

    “正是!”

    说到这,刘璟挺直了腰,对二人道:“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要赶在诸葛亮返回之前拿下秭归。”

第424章 西线布局(上)

    在刘璟对巴蜀的战略计划中,西陵县无疑是第一个支点,但它仅仅只是一个起点,还不是那种牵一发动全局的战略关键点,而这个战略关键点便在距离西陵县不远百里处,它便是秭归县。

    秭归县是三峡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县,曾是屈原放逐之地,它是整个三峡的咽喉要道,也是出三峡后第一个长江渡口,刘备军队若要支援巫城,甚至进军巴蜀,它们只能从秭归县渡江北上,所以拿下秭归县,也就扼断了刘备军的西进通道。

    由于地势的缘故,秭归县城并不宽阔,周长约十五里,秭归县虽然不大,但它依山而建,修建得十分高大坚固,易守难攻,颇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目前秭归县被刘备军控制,由大将糜芳率领两千人驻守秭归县,县城人口约一万余人,除了种田之外,便主要以中转商贸为经济支柱。

    由于秭归县位于重要的交通枢纽之地,使它的中转贸易十分繁盛,大量货物从荆南和南郡汇集秭归,然后运往巴蜀。

    与此同时,巴蜀运来的物资也在秭归分流,或渡江去荆南,或继续东进前往江陵和襄阳,甚至在西陵县上船,运往更加遥远的江东。

    每天都有数十支商队近千人进出于秭归县城,使秭归县的客栈、酒馆乃至青楼都生意兴隆。

    另外,县城内还有数十家商行常驻,如巴郡的严氏商行、巴东的常氏商行、成都的罗氏商行等等巴蜀十大商行都在秭归县建有分号,同时江陵的吴氏商行、襄阳的田氏商行,以及柴桑的陶氏商行也在秭归县设有仓库和店铺。

    比如秭归县最大的仓库,便是陶氏商行建立的石炭仓库,占地近二十亩,将巴郡出产的上等石炭大量运到江夏,保证了江夏郡铁器铸造。

    商业的繁盛使秭归县的底层民众也有了养家糊口的机会,要么被各个商行雇佣成为伙计,要么在码头上出卖体力当挑夫。

    刘备军队虽然占领了秭归县,但军队并没有阻截巴蜀和外界的商贸,刘备此时扮演的还是一个友好角sè,是为了帮助巴蜀,而并非谋取巴蜀,因此,秭归的商贸虽然因曹军的大举南征而暂时冷清,但很快又随着曹军的北撤再次热闹起来。

    这天中午,一支商队从东而来,一般商队的畜力都是以青骡为主,而这支商队除了满载货物的青骡外,居然还赶着上百头健牛,牛背上也驮着货物,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健牛其实也是这支商队的货物。

    这支商队为首的骡车上插着一杆三角旗,三角旗上写着‘吴’字,这意味他们来自江陵的吴氏商行,吴氏商行是江陵第一大商行,但在整个荆州只能排名第三,次于襄阳的田氏商行,更是远远逊于柴桑的陶氏商行。

    不过在荆蜀商道上,吴氏商行的人脉却是最广,它们不象陶氏商行只做石炭和粮食生意,他们涉及上百种货物,茶叶、盐、生铁、丝绸、工具、牲畜等等,甚至连奴隶也会参与贩运,几乎是什么赚钱就做什么生意。

    眼前这支商队的人数并不多,一共只有十几人,为首的管事名叫霍平,大家称他为霍老爹,是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老商人,他脸上深刻的皱纹画满了人生沧桑。

    他往来于荆蜀商道已有四十年,商道上的每一根草木都认识他,有着丰富的进出蜀道经验。

    后面的十几伙计大多跟随他多年,但其中有三名伙计却是生面孔,不苟言笑,一脸肃然,眼看快到秭归县城,霍老爹不时回头偷偷打量这三名伙计,他心中充满了忐忑。

    这三名伙计的真实身份当然是江夏军,不过他们不是普通的士兵,为首一名男子正是别部司马向宠,他是江陵都督霍峻的副将,这次奉太守李严之令作为夺取秭归县的内应,肩上担负重大责任。

    向宠原本只有二十六岁,但他经过化妆,颌下粘了一副长须,眉毛变粗,肤sè焦黄,看起来年长了十几岁,就算是熟人也很难认出他,向宠眉眼长得颇像一名南郡剑客,加上长须和黄肤后,更加神似。

    由于秭归县易守难攻,又有两千军队驻守,要强攻秭归县至少要万人以上的军队,但秭归县城下又摆不开万人战场,所以只能靠智取。

    几乎就是江东军夺取柴桑的翻版,李严也发现了秭归县的防御漏洞,那就是刘备并没有禁商。

    或许是刘备还没有准备好,也或许是刘备没有意识到江夏军会有行动,更或许是刘备担心禁商会引起刘璋的怀疑,但没有禁商的其中一个后果,就是会出现防御上的漏洞。

    吴氏商队终于来到了城门前,立刻有几十名士兵迎了上来,一名屯长远远大笑起来,“霍老爹,你赶这么多牛来,是来犒军吗?”

    商队首领霍平呵呵一笑,“马将军真会开玩笑,今年chun耕畜力不足,价格大涨,一头牛可卖五两黄金,这么好的买卖我家主人怎么会放过,这二十头只是第一批,过两天还有上百头牛赶来。”

    “既然这么赚钱,那弟兄们的茶酒钱也不能少吧?”屯长笑嘻嘻问道。

    “那个是自然,回头我让伙计给马将军送来。”

    刘备掌握了建平郡,自然也有征税的权力,但秭归和巫城的征税权之争一直没有平息过,刘备考虑到巫城的重要,便最终将征税权交给了巫城。

    这对商业更加繁盛的秭归县明显不公平,为了平息将士们的心态失衡,主将糜芳便默许了士兵们的灰sè收入——茶酒钱,其实就是买路钱,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士兵们也毫不忌讳,按照货值向商人们索要钱财。

    不过索要钱财是一回事,严格盘查则是另一回事,马屯长得到了承诺,脸一板,挥手令道:“搜查!”

    数十名士兵一拥而上,将商队进行彻底搜查,商队除了准许有防身长剑外,其他长短兵器一律不能拥有。

    马屯长慢慢走到向宠面前,上下打量他,觉得他有点眼熟,又见他身材魁梧,手臂修长有力,便道:“这位兄弟应该是练武之人吧!”

    霍平连忙上前打圆场,“这是我请的护卫,请马屯长多多包涵!”

    “是吗?”

    马屯长忽然发现向宠的剑绝非凡品,是上好名剑,绝不是一个普通护卫能佩得起,他猛地抽刀顶住向宠的咽喉,恶狠狠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向宠手快如电,左手捏住刀背,右手屈指轻轻一敲屯长的手腕,马屯长只觉骨痛yu断,手中刀脱手而出,他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又惊又怒地望着向宠,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向宠将刀递给了他,“还要再试一次吧!”

    马屯长接过刀,心有余悸地又盯着向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向宠淡淡一笑道:“我是华容杨进,这位将军听说过吗?”

    杨进是华容县有名的剑客,刘备军队长驻南郡,几乎人人皆知,由于他为人侠义,加之面sè焦黄如金,侍母极孝,又有一个‘病专诸’的绰号,马屯长听说他就是南郡赫赫有名的剑客杨进,顿时想起来了,难怪有点眼熟,自己前年见过此人。

    马屯长又想到他刚才的高明手段,不由又敬又怕,收刀拱手道:“原来是杨剑士,失敬了!”

    旁边霍平及时将一只沉重的钱袋塞进马屯长怀中,干笑两声道:“杨剑客是我家东主的好友,他不愿露出真实身份,请马屯长见谅!”

    这时,向宠又冷冷问道:“我还有什么问题吗?”

    向宠冷傲的气质令马屯长不敢小觑,而且对方似乎只有两三个人,问题不大,这时一名士兵上前禀报:“启禀屯长,已经搜查完毕,没有问题!”

    马屯长又感受一下钱袋的分量,只多不少,他深深看了一眼向宠,也就不计较刚才丢面子之事,一摆手,“放行!”

    霍平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连忙命令手下赶着牛群和满载货物的骡子,浩浩荡荡进了秭归城。

    就在向宠进城的同一时刻,长江之上,一艘渡船正载着一名送信兵向秭归码头方向缓缓驶来。

    送信骑兵渡过长江,翻身上马,一路疾奔,很快便冲进了秭归县,一直到秭归县衙前才勒住了战马,他高声问道:“皇叔有急信,糜将军可在?”

    “我在这里!”

    背后传来了糜芳的声音,送信兵一回头,才发现糜芳带着十几名士兵就在他身后,他慌忙下马,单膝跪下行礼,“参见糜将军!”

    “起来吧!皇叔有什么急信给我?”

    送信兵站起身,取出一封信呈给了糜芳,糜芳接过信瞥了一眼,正是刘备的亲笔信。他连忙拆开信,仔细读了起来。

    信中说江夏军占领了西陵县,刘璟又去亲自视察,极可能是准备夺取巴蜀,信中命糜芳加强戒备,防止江夏军队突袭秭归。

    糜芳有些愣住了,江夏军占领西陵县之事他早就知道,但他并不担心江夏军会偷袭秭归。

    这是因为秭归县和西陵县之间还隔着一座信陵县,如果江夏军要取秭归,信陵县那边必然有动静,烽火也会点燃,但至今信陵县没有任何动静。

    糜芳细细一想,自己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接到信陵县的平安报信了,一般每隔三天,信陵县守军会送来一份平安信,但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信陵县却没有任何消息,这才糜芳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速带几名弟兄去信陵县探听一下消息!”糜芳立刻回头命令一名军官,军官领令,快步奔去了。

    糜芳越想越担心,他也意识到皇叔信中的jing示并不多余,糜芳又对一名亲兵令道:“让今天的城门当值官速来见我!”

    .........

第425章 西线布局(下)

    不多时,东西两座城门的当值主将都被士兵带进了衙门,他们上前行一礼,忐忑不安地等待糜芳的问话,这两天他们都得到了不菲的收获,不知道是不是此事让糜芳不满。

    “我来问你们,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入城?”

    负责西城门的当值军官也是一名屯长,他先回答道:“回禀糜将军,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一切和往常一样。”

    糜芳点点头,又转向东门当值军官,“马屯长,你那边的情况呢?”

    “卑职那边也很正常,商客人流一点也没有减少。”

    糜芳更关心东门的情况,他又问道:“有没有人说起信陵县的情况?”

    马屯长想了想道:“信陵县那边过来的客商这两天比较少,今天只有一支客商,是江陵吴氏商队,赶了一群牛去巴蜀,大名鼎鼎的杨剑士也在队伍中。”

    “谁?”

    糜芳眉头一皱问道:“哪个杨剑士?”

    “就是华容县的病专诸杨进。”

    “胡说!”糜芳怒喝道:“杨进早在曹军南下之前便带着母亲去江东避战乱了,怎么可能又出现在秭归?”

    马屯长吓得战战兢兢道:“我曾见过此人,好像真的就是他。”

    “什么叫好像,他人在哪里?”糜芳拍桌子怒问道。

    “应该....应该在吴氏商行。”

    如果是往常,糜芳倒不会在意,现在有了刘备的jing示信,他心中不安起来,任何可疑的情况他都要查清楚,糜芳当即起身令道:“跟我去吴氏商行!”

    ........

    吴氏商行虽然只是荆州第三大商行,但在秭归县却是店铺最多,仓库最大的商家,它在城北有一座占地十几亩的大仓库,这里同时也是商行所在地。

    中午不到,数百名士兵出现在仓库外,将仓库团团包围,商行管事叫吴颂,是吴家子侄,年约三十岁,非常jing明能干,他听说外面来了数百士兵,连忙迎了出来,正好遇见糜芳率人杀气腾腾而至。

    吴颂慌忙上前行礼,“糜将军有什么事吗?”

    糜芳家族也是世代经商,他本身对商人并没有成见,平时也很客气,但今天他却是另一个姿态,他马鞭一指吴颂,厉声喝问道:“南郡剑客杨进可在商行内?”

    吴颂愣了半晌道:“回禀江夏,此人早上是来过,但已和商队去巴蜀了。”

    糜芳哪里肯信他的话,冷冷哼了一声,喝令道:“给我彻底搜!”

    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商行,开始翻天覆地的搜查起来,这时糜芳又想起陶氏商行,如果不在这里,必然就在陶氏商行,他同时又对一名军侯令道:“带一百弟兄给我去搜查陶氏商行,给我仔细搜!”

    ........

    陶氏商行位于城南,也是一座大仓库,但仓库却显得很脏黑,这是因为陶氏商行在巴蜀的主要生意是石炭,其次是粮食,在仓库后面是一片占地两亩地的宅子,也是陶氏商行的产业。

    此时就在内宅的一间屋子里,向宠正和一名先期来的军官商议攻城内应行动,李严使用多批少人的方式,陆陆续续将秭归城派内应士兵,已经派出了一百五十余人,基本上都装扮为荆州三大商行的伙计。

    今天向宠进城,就是最后率领这一百五十人作为内应,事实上,江夏军已经无声无息夺取了信陵县,准备发动秭归县的进攻,这一次他们不能有任何失败。

    这名先期抵达的军官名叫李纵,是李严族弟,是一名牙将,作战勇猛,适合突击,但应变和谋略不足,所以才由向宠来指挥内应。

    李纵禀报道:“弟兄们在三家商行内都安排得很好,武器就藏在陶氏商行,可以随时行动。”

    向宠点了点头道:“行动时间就在今晚两更时分,我们须在一更时集中,二更时抢夺东城门,这次行动事关重大,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卑职明白!”

    忽然,陶氏商行管事匆匆跑了进来,急声道:“外面来一百多名士兵,要搜查商行,好像就是要抓南郡剑客杨进,向将军赶紧去地窖躲一躲吧!”

    向宠心中有些惊讶,难道刘备守军得到什么消息了吗?他当即对管事道:“不用躲,你给我弄一套伙计的衣服便可!”

    向宠拔去了长须,洗掉焦黄的脸sè和浓眉,换上苦力搬运工的短衣,和进城时的模样大不相同了,但他担心的是武器,又问道管事道:“李将军说武器就藏在商行内,藏得隐秘吗?”

    “请向将军放心,武器都藏在后院水塘底下的泥洞中,就算潜水下去也难以发现,万无一失。”

    向宠一颗心放心,连忙来到前院,混在了五十几名伙计人群中,从外表看,他和这些伙计完全一样,根本看不出异状。

    这时百名士兵已经冲进了商行,他们对衣着寒酸的伙计不感兴趣,分头奔进帐房和内室,翻箱倒柜地搜查嫌疑人,士兵们都心知肚明,这种发财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

    吴氏商行的搜查结束了,搜查结果一无所获,不多时,去搜查陶氏商行的军侯也回来禀报,“没有发现嫌疑之人!”

    糜芳此时已从西门守将那里得到消息,吴氏商行的人确实在上午时赶着牛群出了城门,前往巴郡去了,守城士兵没有注意出城的人。

    糜芳心中暗忖,‘难道真是自己多疑了吗?’

    他找不到证据和线索,也不想过于得罪几家大商行,便下令道:“传令东西两座城门,要加强防御,尤其是夜晚,不可有半点大意!”

    ........

    夜渐渐深了,厚厚的乌云遮蔽了月sè星光,秭归县城内一片漆黑,也十分安静,随着最后一户人家的油灯吹灭,整个县城都进入沉睡之中,只偶然有野猫和野狗在街头穿过,整座城池只有军营前点着两支火把,俨如县城的两盏眼睛一般。

    在陶氏商行的石炭仓库内,一百五十名jing锐士兵列队整齐,他们都换上了荆南军的盔甲,只在头盔上插着白羽毛作为区别,他们手执长矛、战刀及弓弩,静静听着首领向宠的安排。

    “东城的守军大约有两百人,我们出奇不意,百人便可对付,但关键是军营距离东城门只有三百步,救援会很快,所以必须要阻击军营的救援。”

    向宠又对李纵道:“李将军可率五十名弓弩手阻击军营士兵救援,要尽力拖延时间!”

    李纵连忙躬身施礼,“卑职遵命!”

    他向左边五十名弓弩手一挥手,“跟我走!”

    五十人跟着李纵匆匆去了,向宠见时辰已快到两更,便对百名士兵道:“出发吧!”

    他翻身上马,率领一百名士兵列队向西城奔去。

    西城一般只有百名士兵值夜,但今天糜芳下令加强防御,所以又增加了两百名士兵,城上城下严密防御。

    城下的防御依然是白天的马屯长,他被糜芳一顿训斥,不敢再偷懒,强打jing神在城门前来回巡查,这时,身边有士兵喊道;“屯长,前面来了一队军士,会不会是来换岗?”

    马屯长心中有些奇怪,没听说今晚会有换岗,难道是糜将军又要增加防御不成?他觉得后一种可能xing更大,两百人还不够,再加一队士兵,确保万无一失。

    想到这,马屯长快步迎了上来,大声问道:“可是来增援的弟兄?”

    “正是!”向宠随口答道。

    待走近敌人,向宠刷地一枪,枪速如电,直刺对方咽喉,马屯长刚刚发现不太对劲,他竟然不认识对方,但不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脖子一凉,眼前一片漆黑,长枪已刺穿了他的咽喉,屯长登时毙命。

    向宠长枪一挑,甩开敌将的尸体,大吼一声,“杀!”

    一百名士兵蜂拥而上,如狼群般向守军杀去,城门下顿时一片大乱,守军仓促迎战,被江夏军杀得节节败退,守军屯长既死,城下百名士兵群龙无首,很快便无心恋战,四散奔逃。

    这时,城头上的jing钟声‘当!当!’敲响,响彻全城,城头上守军大喊:“敌军杀进城了!”

    向宠抢过一顶盾牌,单手执枪,“跟我来!”他大喊一声,双腿一夹战马,率领三十几人向甬道上冲去,头顶上数十名守军一齐放箭,箭如雨至,江夏军士兵措手不及,纷纷中箭,惨叫着滚翻下城。

    向宠大怒,纵马一跃冲上城头,丢掉盾牌,挥舞长枪向城头守军杀去,一连刺杀五人,守军连连后退,后面的江夏士兵抓住这一瞬间的箭矢缓和机会,纷纷冲上城头。

    ........

    城头上的jing钟声惊醒了糜芳,他从床榻上跳起,手忙脚乱地披挂盔甲,他知道自己白天的猜测其实很正确,但最后却大意了,想到城池将失,糜芳心中大急,连声喝喊:“不用集结,立刻去支援东城门!”

    数百名荆南军来不及整队便向营门奔去,但刚到营门口,迎面俨如急风暴雨般shè来了密集的箭矢,数十名士兵纷纷惨叫着倒地,荆南军没有准备,吓得又纷纷退回营地。

    黑暗中,在军营对面数十步的一片树林之中,李纵率领五十名弓弩手,在第一轮箭矢shè出后又迅速张弓拉弩,瞄准了军营门口。

    李纵心里也清楚,他只是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一旦敌军发现箭矢并不多,就会举盾冲出来。

    他回头看了看东城头,城头上依然没有出现约定的火光,李纵心中不由焦急起来,向将军那边怎么还没有拿下城池,难道不顺吗?

    就在这时,身边士兵大喊:“将军,又杀出来!”

    夜sè中,只见大群黑影从营门冲了出来,其中还有战马在后面督战,这是敌军有备而来,李纵大喊一声,“shè!”

    五十支箭矢再次呼啸着shè向敌群,这一次前面是刀盾军开道,高举盾牌,密集的箭矢噼噼啪啪shè在盾牌之上,只有极少士兵中箭倒地,弓弩已经失去了威慑力,大群敌军士兵汹涌而上。

    李纵手执铁棒,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杀上去!”

    五十名士兵丢掉弓弩,纷纷拾起长矛跟着李纵向敌群杀去。

    ........

    城头对开门枢纽的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东城头上有两百刘备士兵把守,面对敌军大将和六十余名江夏士兵的猛烈冲击,他们拼死抵抗,死死守住城门绞盘,他们同样也心急如焚,怎么军营的援军还不来,他们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这时,城外喊杀声震天,李严率五千江夏军已经杀到百余步外,向宠急得眼睛都快红了,一旦敌人军营的两千援军杀到,控制住城墙,江夏军夺取秭归就没有希望了,秭归拿不下,江夏军又在武昌被江东军绊住,会损害整个战局。

    这时,向宠终于发现了指挥荆南军拼死抵抗的将领,应该也是一名牙将,就站在城门绞盘前大声叫喊指挥,向宠摘下弓,从后背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猛地张弓搭箭,从人群缝隙中一箭shè向敌军牙将。

    这一箭正中敌将脖颈,牙将一声惨叫,仰面栽倒,荆南军顿时一阵混乱,与此同时,荆南军援军已经冲出军营,在糜芳的率领下向东城门处杀来。

    向宠见形势异常危急,他大喝一声,催马冲向,挥舞枪杆乱打,江夏军一股作气,将敌军杀退十几步,终于抢到了城门绞盘。

    “速开城门!”

    向宠大吼一声,五名士兵一起奋力推动绞盘,沉重的城门终于吱吱嘎嘎开启了,等候在城外的数千江夏军一拥而上,杀进了秭归城。

    糜芳离城门只剩二十步,就在这最后的短短二十步内,刘备守军功亏一篑,秭归失之交臂,将改变整个大局。

    望着无数的江夏士兵汹涌杀进了县城,糜芳知道大势已去,他心痛难抑,只得仰天长叹一声,“让我怎么去向主公交代!”

    他调转战马向西门奔去,只带领数百人仓皇逃离秭归,向巫城县方向逃去,秭归县终告失陷,刘璟的一颗棋子正式落子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42/ 第一时间欣赏兵临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高月所写的《兵临天下》为转载作品,兵临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兵临天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兵临天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兵临天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兵临天下介绍:
一个穿越千年的灵魂,一名卑微的少年,一辆神秘的牛车,命运交织,演绎出一段金戈铁马的传奇。
波澜壮阔的三国新争霸史由此拉开了序幕。
=======
高月作品:《大唐万户侯》、《名门》、《大明官途》、《天下》、《皇族》、《天下枭雄》本本皆是精品,人品保证
兵临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兵临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兵临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