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去！”签儿一下子慌了。
老板陈浩告诉过他，见到秦静瑶可得小心为好，这女的不好惹。
真晦气，偏偏让自己遇上了！
签儿低声吼了一句：“邓，起来堵上他的嘴。”然后跳回副驾驶，一边开车门一边盘算着如何打发前来寻事的秦静瑶。
跳下车之前，还不忘了叮嘱司机：“车门锁好，除了我，谁也不能进出！”
“啪！”签儿关上车门，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潇洒地向后甩了两甩。
“这不是秦小姐嘛，车抛锚了？”
秦静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让车上的人下来。”
签儿上前，扶住秦静瑶的车顶棚，慢悠悠地说：“秦小姐，你这车没毛病啊......你把个正常的车横在路上，是不是违反交通法了啊，看见没，我这可是一救护车，救命的啊，车上是一工地上受伤的兄弟，正急着赶去医院呢，麻烦秦小姐让让呗......”
“少装蒜，快点！”
“哟哟哟哦......你这是老太太钻被窝，把爷给整笑了，电视台的就了不起啊，人命关天，你在这里耍什么横！”
签儿说着上前拉秦静瑶的车门准备挪车。
秦静瑶也不管他，径直走到救护车后面，试着拉了拉车门，发现锁住了，她从头上解下那根号称“月老红线”的银色扎带，三下五除二就把锁给捅开了。
此时的签儿正在前面挪车，秦静瑶上了救护车，车上的小邓还被老段压在身下胡乱蹬腿挣扎，司机已经吓得脸如白纸，摁了两下喇叭后，推开车门落荒而逃。
秦静瑶从老段俩人身上跨过去，跳到驾驶位上，锁上车门，挂挡起步，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老段抬头看见秦静瑶来了，“嘿嘿”一笑，拾起身子一曲膝盖，正中小邓的下颌，小邓声都没吭便晕了过去。
还在轿车上打方向的签儿发觉不妙，再看救护车，已经换了驾驶员，他连忙挂上倒挡，企图别停救护车，秦静瑶一加油门，救护车擦着轿车的后备箱冲向前去。
“要坏事了！”签儿掉正车头，咬牙切齿地追了上去。
秦静瑶从后视镜里看见签儿追了上来，拨通110电话：肃城北山路段，一辆救护车和轿车在疯狂飙车，车头向南，看样子要进市区，快出警！
这时老段踉跄地坐到副驾驶位上，牙齿漏着风给秦静瑶道歉：“小秦......这次是我大意了，实在对不起！”
秦静瑶一边驾驶救护车飞速前行，一边单手解开绑在老段身上的绳子说：“下手真狠......待会我找个安全的地方，在肃城警察还没赶来之前，你先把后面这个家伙给我收拾了。”
老段一听喜出望外：“就等你这句话了！”
“下手别太狠。”
秦静瑶把救护车开到路中间，给右侧稍稍让出一条可以超车的道。
签儿铁了心要拦住她，一见右侧出现了空隙，油门一脚轰到底就往前冲。
秦静瑶见机会来了，就在签儿驾驶的车经过救护车车身中间之时，握紧方向盘，微微向右打了打方向，疾驰中的轿车被挤在了公路边的护栏上，右侧擦出一道刺眼的火花，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逐渐逼停在了救护车和护栏之间动弹不得。
“去吧，我去疏导后面的车流。”
秦静瑶拉上手刹，打开车门跳下车，站到车尾指挥后面惊魂未定的车辆快速通过。
老段看了一眼车厢内还在昏迷的小邓，骂了一句：小小年纪不学好！接着一把推开车门，直接跳到了轿车的引擎盖上。
签儿被夹在车内出也出不来，情急之下拔出头枕，用上面的铁杆敲击着前挡风玻璃。
老段抬起一脚跺在挡风玻璃上，一下就踏出一个坑。
“还猖狂吗？”老段又是一脚。
签儿本能地用胳膊护住脸部，生怕碎玻璃扎到自己。
老段三脚就将挡风玻璃揣了稀巴烂，然后跳到车头前，指着签儿吼道：“给老子爬出来！”
签儿本是个狠人，但看到战神似的老段，气焰已经被削去一半，他冷笑着给自己打气，捶了捶自己的胸脯，叫嚣说：“我出来你能把我咋地，小心我打掉你剩下的牙！”
“少废话，滚出来！”老段气得眼球充血，脸颊上的伤口又绷出了血，完全一副丧失理智的样子。
签儿挥动手里的铁杆，击碎挡风玻璃上连在一起的碎片，然后猛的将头枕击向老段，老段闪身躲开，签儿已经像猴一样钻了出来，站在引擎盖上准备跳下来揣倒老段。
老段本来已是怒火攻心，瞅准机会向前一扑，双手抱住签儿的小腿往前一拖，签儿猝不及防，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引擎盖上。
老段欺身向前，用肘狠狠压住签儿的脖子，将他固定在引擎盖上。
“还嚣张，再给我嚣张啊！”
签儿被压迫得只翻白眼，哪还有说话的力气。
老段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抡起拳头照脸砸了下去。
“住手！”指挥完车流的秦静瑶转到这边一看，连忙大声喝止。
开弓哪有回头箭，老段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落在了签儿的脸上，瞬间，这张冷酷无情的脸庞在老段的铁拳下变了形。
昔年鲁达三拳打死镇关西也就这个力道。
秦静瑶冲上前拉住段世军：“老段，你手下没个轻重，打死了咋办？”
“打死了我偿命！”
“你给我冷静点！”秦静瑶看了看瘫在地上的签儿，皱着眉头说，“赶紧扔回车里去，他们来了。”
远处，一阵接一阵的警笛鸣叫着朝这边驶来。
老段摇着头叹了口气：“唉，怎么会有这样的败类......放心，我这一拳留着劲儿呢，打不死。”
他弯腰将烂泥一样的签儿提起来，从轿车破窗里扔了进去。
“老段！”秦静瑶生气得吼了一句，“摆好点不行吗，干嘛非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老段呲开没有门牙的嘴，“嘿嘿”一笑。
“我就是气不过，前面被他们在后脑勺上一棍子敲晕，差点没牺牲。”
“快点，车里还有一个呢，一并扔进去。”
秦静瑶安排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妆容，站到救护车车头前，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疾驰而来的警车。
第47章
闫文与何妍回到家后，何妍开始了忙碌的洗澡、做作业。闫文则去了厨房，也忙活起晚饭来。
何妍写完作业，嗅到厨房里传出的香味，趿着拖鞋扒在门口流口水。
“哥，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闫文指了指锅里的红烧肉，挑着眉毛向何妍炫耀。
“哟哟哟......我滴哥啊，你是食神降世吗？”何妍凑到锅跟前使劲嗅了嗅，赞许地竖起大拇指，“哥，以后我去空间站，一定把你带上。哥你能想象到在太空给我做红烧肉吗？”
闫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你还真想过啊，那我就得更加努力学习了，不然你看，现在我们国家的空间站里，不能使用明火对吧，宇航员都吃的是从地球上自带的食物，等我上去了，好好改造一番，专门给你弄一个厨房。”
闫文想了想，认真地摇了摇头，表示这件事并不可行。
何妍不服气：“怎么不行？我给你讲哦，其实空间站最不缺的就是防火材料，只要氧气含量达标，再配上相应的蒸煮一体化设备，做饭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闫文听了何妍的话，出神地盯着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的浓汤，似乎已经来到距离地球400公里外的太空舱内，身穿轻巧的宇航服，手拿锅铲，专心地炖着各色菜肴，何妍在隔壁舱内操纵着灵活有力的机械臂，将米国他们的同轨飞船大卸八块后，镶嵌在祖国的空间站上，提供源源不断的电能......
见闫文陷入沉思，何妍耸耸肩，从碗柜里取出两幅碗筷，拿到餐桌上摆好后，溜达到闫文的书架前，一本一本地翻看起来。
安静了没一会儿，客厅茶几上闫文的手机响了起来。
“给哑巴打电话——你这是想听风听雨听惆怅了吧......”何妍放下书，来到茶几前一看，竟然是秦静瑶打来的。
“还说你不喜欢我哥，哼！”
闫文也听见电话铃声，从厨房走了出来。
“小秦姐姐打来的，我接吧？”
闫文点头，转身又进了厨房。
何妍突然眼珠一转，决定接通电话后先不说话，听听秦静瑶到底要对闫文说点什么。
主意一定，她摁下了接通键。
“喂......闫文，是我，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就敲敲话筒。”
何妍顿了顿，曲指对着手机话筒上敲了敲。
“嗯，我听见了......我给你打电话，就想给你道个歉，今天早上是我不对，前面在路上碰到你和小妍，又乱发了一顿脾气......是我狭隘了，对不起......还有，我是真的想请你协助我，把这个案子办完，我一个人，实在太力不从心了，行吗？
何妍静静地听着。
“我不要求你马上答复，这会我赶去WHITEHOUSE参加台里的一个会议，大概明天下午回来，我回来后请你和小妍一起吃饭，你暂时不要告诉小妍，我担心那丫头对我有成见，女孩子嘛，对自己喜欢的人，总会担心被人抢走......闫文，其实我，我真的不讨厌你，只是最近我的工作遭遇了瓶颈，心里烦得很，看谁都不顺眼，希望你别介意，我郑重向你道歉。”
何妍听得面红耳赤，暗自咬着牙瞥了一眼厨房，心想：谁喜欢谁了，你胡说什么呢？
秦静瑶“唉”了一声，继续说：“我刚才还和王一霖吵了一架......他不理解我很正常，但你不能不理解我啊。”
何妍一听，将手机用力摁在抱枕下面，小声却又狠狠地对着抱枕吼了一句：“理解个屁理解！”
话音刚落，厨房门开了，闫文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
何妍慌忙翻开抱枕，挂断了电话，跟在闫文身后边走边说：“那个......小秦姐姐......她说她去青州开会，明天回来请我们俩吃饭，问你想吃什么，我说随便什么都行，哥，你有啥特想吃的吗？要不我们吃火锅吧。”
闫文放下盘子，从何妍手里要回手机，当着她的面给秦静瑶发消息：
——小妍很久没吃海鲜了，你请我们大吃一顿。
秦静瑶很快发来一个“冷汗”的表情。
——我和小妍都不会因为今天的事而和你计较，我们都是大肚之人。
然后闫文拍了一张餐桌上菜肴的照片发了过去。
“接着聊啊，多好的一幕，化干戈为玉帛，月老都被你俩感动哭了快......”
何妍跟在去厨房盛米饭的闫文后面，醋惺惺地说着。
闫文微笑着盛好米饭，一碗递给何妍，自己端着另一碗来到餐桌前，拿起便签写道：她刚才电话里说的，我都听见了。
“骗鬼呢吧，我都没怎么听清，她那边信号不好。”何妍感觉耳朵有些烧，不敢抬头看闫文。
——我就是骗你的，但我真的想吃海鲜了。
“哈！我就知道，你还举着我的旗号在那里摇旗呐喊，你们成年人都这么虚伪啊......”
——吃饭！
于是何妍不再说话，埋头边吃边想秦静瑶刚才的那句“喜欢一个人”的话。她越想越烦，越想越心乱，“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扣在桌上。
“不吃了不吃了......”
闫文抬头惊讶地看着她。
“我是说......这菜太好吃了，我不能再多吃了，刚才我上秤称了一下，这两天就长了3斤，再不控制的话，我买的衣服就嫌小了。”
闫文抛了两口饭，放下筷子在便签上写道：
——陈浩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那个行李箱现在不见了，他还会再来找我们，今天吃饱点，咱们连夜将生活必需品打包好，明天搬家。
“真的要搬家啊？”何妍两个胳膊搭在餐桌上，“搬哪里去？”
——对面楼上，我前面联系好了，租金不贵，房子也干净，我已经付了一年的房租。而且我们可以看到来找我们的人。
“对面楼......可以吗？万一他们在小区里蹲守，不就发现我们了吗？”
——我买了个望远镜，随时可以观察他们。
“真成了地下党了......”何妍重新捡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嘴里，边嚼边问：“哥，咱们啥时候把支票兑换了吧，别给过期了，便宜了银行。”
——现在有钱，等快过期了再说。
“支票有多少？”
——几千万。
“几千万？”何妍长大嘴又合上，“咕嘟”一声囫囵咽下嘴巴里的肥肉。
第48章
闫文伸手过去托住何妍的下巴，笑着在便签上写道：
——这些支票我已经存放在银行保险柜里了，很安全。
何妍拨开闫文的手：“我现在总算弄明白了，陈浩他们原来是为了这些支票才对咱们穷追不舍的啊......事不宜迟，赶紧搬家！”
——今晚收拾好，明天上午房东才会送钥匙过来。
“那还等什么呀，快点收拾。”何妍已经慌作一团，跑到自己屋里收拾了起来。
闫文猜想明早之前，陈浩他们一定会陷入“打斗之中被缠斗脱不开身”的状态，所以并不着急，仔仔细细将厨房收拾好之后，才回到自己卧室。
“哥......”何妍在对面房间叫了起来：“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要不要我过来帮你？”
闫文转身走到客厅，在饮水机上接了两杯水端给何妍。
“你已经收拾好了？”何妍“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闫文拿出手机打字告诉她：
——我想了想，屋子里的东西最好还是不动，陈浩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开门进来，当看到我们的房间整整齐齐，一定会猜测我们去外地了，便会放松对这个小区的监视。
“也对哦......”何妍恍然大悟，“那咱们只需要把房间打扫干净就可以了......可是，咱这么一直躲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呀，就算我考上大学走了，他们一定会阴魂不散跟着我的，到那个时候，我可怎么办呀？”
——我向你保证，在你高考之前，所有的坏人一定全部会被绳之以法。
“你真的可以保证吗，你是不是已经报警了？”
——没有，这些事很复杂，哥我会慢慢梳理头绪，等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警察就会把他们连锅端了。现在不报警，是因为会连累到你的学习。你想想，我和你三天两头去录口供什么的，你怎么会有心思学习，我怎么会有心思做饭、照顾你？
何妍看完闫文打出来的这一长串文字后，沉默了一会，拉着闫文坐到沙发上。
“哥，我又有点明白了，我爸爸是不是特意给你交待，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你人的确很好，难怪我爸会相中你，你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我爸留下的钱，咱俩一人一半，怎么样？”
——钱多了好吗？咱现在还不是因为钱而东躲XZ的。小妍，你一定要实现你的梦想，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我，才会觉得现在所做的事都是值得的。
“嗯，我会的......哥，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闫文放下手机，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想了想。
——我梦想是有一天，地球上再无贫寒之人，花草树木茁壮成长，天很蓝水很清，没有战乱，没有抵制，所有的人笑脸纯扑，心底充满善良。
“乌托邦吧！”何妍同样姿势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哥，我看过很多从太空拍摄的地球照片，很蓝，很美，也很小。可是你看，我们现在住在这个小区里面，觉得世界好大啊，大到无边无际。所以说，当人被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环境里面时，他的世界也就那么大点儿，日子一久，就会被生活捆绑，然后焦虑，会处心积虑地去追逐其他人拥有的东西。等得到以后，又会滋生更大的野心，去别的小区，别的城市，别的国家。在这个过程中，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成功了的，会被标榜成榜样，促使失败的人去学习、追随，周而复始，亘古不变。”
——这是现实，你刚才问的是我的梦想。
何妍看着闫文。
“哥，做哑巴好吗？”
闫文摇摇头，又点点头。
——习惯就好了。
“对，习惯就好了，可是现实中，很少有人能打心底的安于现状，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我爸曾和我聊天说过，一定要让你的野心去支配梦想，而不是用梦想支配野心。这段时间，我一个人经常在梦里哭醒，总是梦见我爸和我争执，他一点都不让着我，甚至还想打我。醒来后我就在黑暗里想我身边的人文、经济、政治、还有后来出现的法律，我就想啊，为什么要出现法律呢，难道不能从人心的根本上治愈社会吗？咱们国家以前的道家，无为而治，上善若水，难道它不香吗？”
——我建议你还是多想想语文数学英语它们吧。
“哥......”何妍拖长嗓音，“我在和你探讨这个世界呢，你正经一点嘛。”
闫文笑着点点头，替何妍又续了杯水。
“哥，你说这个世界，有没有重新洗牌的可能性？”
——有，不过这个过程很艰难，从奴隶制到现在，人们尝试了许多办法，都没能成功。奴隶制社会里，奴隶主绞尽脑汁，希望这个世界只出现两类人，一类是享受者，一类是劳动者。可是到了封建社会以后，一直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们逐渐开始觉醒，希望能得到公平的待遇，他们经历了几千年无数次的抗争以后，团结起来推翻了封建社会，希望能民主、共和。罗马大帝曾说过：共和只是罗马帝国的一个梦，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大声讲出来，怕一讲出来，它就会想梦一样消失。现在也是一样，人们为此奋斗，却不得不遵从自己的内心。人的内心是什么，是一个浩渺无垠的宇宙，要比我们所处的世界大千倍万倍。要改变人心，难过改造地球。
“也许不久，人类会做出一种程序，然后植入人的大脑，所有人都在程序设定好的范围内生活。在这种模式下，将会彻底实现人类平等，社会和谐。”
——你错了，人是不会造出这样的程序的，因为咱们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都会“留一手”，你看细胞分裂的时候，一定会预留出自己成长的空间。植物生长的时候，总会努力挣脱周围的束缚；动物捕食的时候，也会本能地预判出危机的降临。人类更是如此，就算真能做出这样的程序，人还是会留一手的，因为人类舍不得自身本能的情感，哪怕这些情感中包含着恐惧、贪婪、暴力以及自私。
第49章
第二天，何妍向班主任请了假，和闫文一起开始搬家。
其实他们的东西很少，租来的房子里，家具什么的都有，甚至比闫文家还要齐全。何妍兴奋地选了一个向阳的房间，房间还有卫生间，这样就方便了很多，不用大清早和闫文抢厕所了。
俩人站在阳台上，心有灵犀地看着对面楼层的闫文家。
——小妍，我把钱给你转点，你看看还需要什么，网上买，送货到家，别忘了买个望远镜。
“我要买两个！”
闫文笑了笑，他对于何妍的一切要求，基本都持赞同的态度。
何妍抱起手机开始购物，女孩子对待购物的态度，完全不亚于科学家搞科研，专注谨慎，魅力十足。
闫文回到自己卧室，换了睡衣准备洗澡，手机上来了一条消息。
秦静瑶发来的：“闫文，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闫文发了个表情过去。
“做我助理的事儿。”
——我要照顾小妍，脱不开身。
“也不要求你天天忙，一周抽出一两天就行。”
——我一会和小妍商量商量。
秦静瑶发来一个“无语”的表情，接着又发来一句话：“下午吃饭的位置我订好了，我把位置发给你。”
——好。
闫文丢下手机去洗澡了，这边何妍的电话也忙了起来。
是蔡素梅打来了。
何妍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接通了。
“小妍，我是妈妈，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你怎么不回我啊？”
蔡素梅的声音显得十分焦急。
“没空，上课哪有时间玩手机？”
“你下课的时候不会回复一下吗？”
“做题呢。”
“我刚才和你班主任联系过了，说你请假没来学校。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能随意请假呢？”
“啊，你现在知道高三关键了......以前干嘛着呢，打算把我往青州一丢，自己跑去潇洒，你们清闲了，我成了留守儿童，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蔡素梅声音缓了下来，自责地说道：“小妍，妈妈是有难处才这样的，迫不得已啊，你现在生活还习惯吗，钱够不够用？不够的话就告诉我，妈妈给你转。”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最近我状态不好，给老师请假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学习一段时间，你没事也不要打扰我......还有，以后出去玩的时候拍照发朋友圈，记得把我屏蔽掉！”
何妍说完，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呆了一秒钟后，终于绷不住破防了，掩面痛哭了起来。
闫文澡洗到一半，听见何妍的哭声，来不及冲身上的泡沫，胡乱套上睡衣从卫生间冲了出来。
何妍抱着膝盖，哭得梨花带雨。闫文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闭眼感受着这个可怜孩子的内心世界。
她，只是想爸爸了。
闫文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脚，不知该如何安慰。
何妍哭了一会，抬起头看了一眼闫文。
顿时又笑了。
“哥......”何妍一边抹泪一边责怪闫文，“你好歹把澡洗完再出来安慰我啊，这像啥呀，黑山老妖吗？”
说着忍不住对着闫文的头发吹了一口气，闪着七彩光芒的泡泡从闫文头上飘然而下，摇摇晃晃落到了地板上。
闫文见何妍终于不哭了，舒了口气，起来给她取来抽纸。
何妍抽了两张擦了擦，委屈地说：“哥，我现在知道哑巴的不好了，我哭的时候你都不会安慰我，哪怕唱首歌也行啊。”
闫文咬着嘴唇，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好啦，我不难为你了，你赶紧去把澡洗完，我自己看会书做做题......对了哥，咱们中午吃啥呀，家里的菜不多了，要不叫外卖吧。”
闫文摇摇头，为了方便和何妍交流，他们在整间屋子里尽可能多得放置了便签和笔。
随手拿起一张写道：
——我给你熬些核桃奶补补大脑，再炒点青菜，晚上有人请吃海鲜呢，留着肚子！
“也行。”何妍擦干眼泪说，“其实我还瞒你了，昨天小秦姐姐说让你考虑做她的助手，我心里不乐意，就没告诉你。”
——你不乐意，我也不乐意，待会吃饭的时候我就给她说。另外，你爸爸给你留了钱的事，不要给她说。
“我傻呀我，财不外露的道理我比谁都明白，虽然说她不是个缺钱的人，可是我心里知道，我爸爸的钱，有些来路不明，我自己花不花还没考虑清楚呢。”
闫文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但是我也不会让它们落到陈浩他们手里。”何妍补充说。
闫文重新洗澡的时候，不由得将何妍刚才的话来回想了几遍。
有关何镇宁的死，陈浩的嫌疑应该是最大的。
尽管他在大家面前装出一副被何镇宁欺骗的模样，但何镇宁前往规划局行凶前，除了陈浩，他并没有见其他任何人。这足以说明，陈浩和何镇宁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利害相通。
陈浩为了阻止何镇宁私吞巨款，加害于他不是没有可能。
闫文希望能从秦静瑶身上找到一丝线索，因为她也在关注着何镇宁的案子，而且她又刚从WHITEHOUSE回来，刚见完陈浩。
晚上这顿饭，秦静瑶并没有叫上王一霖，单独一个人早早地等在了包厢。
闫文何妍来的时候，菜正好上桌。
“谢谢小秦姐......”何妍故意少喊了一个“姐”字，“让你破费请我和我哥吃大餐。”
秦静瑶没有在意，笑着替他们俩摆好椅子。
“我是特意为昨天犯的错误道歉来的，你俩不要客气，昨天是我不对，不应该胡乱生气，还把你俩丢在路上自己开车回。吃饭之前，我正式向二位道歉啦！”
何妍大方地摆了摆手坐下说道：“接受接受，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小秦姐姐，以后请你多多批评我和我哥，这样我们就经常有大餐吃了！”
“哈哈哈......”秦静瑶笑着说，“你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赶紧吃吧......闫文，你也快吃，吃就表示你也原谅我了。”
闫文笑着拿起筷子，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
“小秦姐姐，我哥说你今天去WHITEHOUSE了？”何妍一边吃一边问。
“去开了个会，我们台里的新任领导组织的，我能不去吗？”
“那你见没见一个特别可恶的人？”
“WHITEHOUSE有可恶的人？”
“小秦姐姐说的对，那里的人都一般可恶。”何妍捉起一根蟹腿嘬了起来。
秦静瑶转头看向闫文：“你是不是给她说了什么？”
闫文摇摇头。
“小妍，你是不是对WHITEHOUSE有成见啊？”
“是小秦姐姐自己说的呀，你忘了？上次你还说我不能一个人去那里，凡是去那里的人都不是正经人。”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你饭都吃了，还没原谅我啊，阴阳怪气绕着弯损我，这可不是君子之道哦......”
“嘿嘿，这顿饭要是你请，我说不定因为吃人嘴短，就原谅你了呢，可是刚才我已经买完单了，算我请你，所以，你要虚心接受批评知道吗？”
“你这个孩子......”秦静瑶擦擦嘴，“不行，说好我请客，怎么能出尔反尔，我去找他们经理。”
何妍拉住她：“小秦姐姐，不就一顿饭嘛，何必这么计较，咱们好好坐下来聊聊，大不了下回你再请不就行了。”
秦静瑶无奈地坐下，笑着说：“好吧，现在有请秦静瑶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
何妍鼓掌笑着说：“洗耳恭听洗耳恭听......哥你能不能别吃了，小秦姐姐要发言了。”
闫文擦了擦手，看着面前这两个聪明绝顶的女孩。
“首先呢，我就自己这次对闫文先生，也就何妍的哥哥，对他的误解和做出一系列不当的行为，表示诚挚的道歉，是我自己没有调查研究，不但误伤了闫文先生的身体，而且给他的心理也造成了严重的创伤。鉴于我恶劣的表现，我自愿承担这件事的所有后果，争取在物质和精神方面给与闫文先生一定的补偿，同时也要尽自己所能，帮助闫文先生的妹妹——何妍小姐，一直到她顺利参加完高考。同时呢，在此预祝何妍小姐在考试的过程中，超常发挥，金榜题名。”
第50章
秦静瑶说得这么正式，何妍忍不住先笑了。
“小秦姐姐，是不是在电视台待久了，说话都这么官方啊？”
“这才到哪里啊，要不要我再给你俩秀一段？”
“行了行了......”何妍连忙摆手，“你再说下去，我哥恐怕要爱上你了。”
秦静瑶拿眼睛掏了何妍一眼：“小屁孩说什么呢，成天爱啊恨啊的，没个正经......姐姐拜托你件事成不？”
“啥事？”
“王一霖已经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他，估计这会快气死了。你去帮我把这个东西交个他，然后告诉他，要见我，拿出真心实意，别搞电话轰炸这一套，我不用工作了啊！”
何妍为难地“啊”了一声，问：“一霖哥现在在哪？”
“在他家呢。”秦静瑶一边回答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里面是钻戒，你直接给他就行了，剩下的我给他发消息。还有一件事，他说他给你请了一个家教，他高中同学，特牛，博士在读，你去了好好沟通一下相互的时间，看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补课最合适，费用你不用操心，王一霖的同学，没胆子收我妹钱的。”
话说到这份上，何妍知道自己不去不行了，她转头问闫文：
“哥，我去不去啊？”
秦静瑶接过话头：“他家又不远，打车最多五分钟，你还怕你哥担心啊，到了给我发消息。”
“那......好吧，下回再有这样鸿雁传书的活，可别找我，我胜任不了。”
“不找了不找了......”秦静瑶笑着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何妍走后，秦静瑶严肃起来，认真地盯着闫文问：
“老段的事你看到了？”
闫文点点头。
“他是我同事，肃城唯一一个同事，陈浩今天派人，为了一个行李箱，差点没要了他的命，你能不能坦诚地告诉我，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闫文知道她故意将何妍支走，一定要从自己身上问出点什么，否则绝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掏出手机打字：
——一些书。
“我当然知道是书，袁部长怀疑是我把里头的东西掉包了。你告诉我，箱子里装书之前，装了什么东西？”
——袁世雄为什么也对箱子这么感兴趣，箱子不在你车上吗？
“吃火锅那次他就把箱子拿走了......何镇宁是他的老战友，他关心是应该的。闫文，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今天就想知道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现在除了袁部长，陈浩他也对里头的东西十分感兴趣，甚至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派手下对老段下毒手。”
秦静瑶见闫文皱着眉头不搭理自己，接着说道：“我调查过了，箱子是何镇宁亲手交给你的，然后仅仅过了一个月，你的账户上存入了一笔钱，当然，这点钱对陈浩他们来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月的零花钱，可是对你来说，起码得不吃不喝好好工作攒个十年八年的呢。我姐他们那个茶馆，那个月的毛利润也就十来万，所以你存入银行的那笔钱，不是自己打工挣来的。”
——那是何镇宁留给小妍的生活费和读大学的钱，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秦静瑶逼问。
——我不知道你的意图。
“呵呵......”秦静瑶不容闫文狡辩，“你会不知道我的意图......那你是要我自己说出来，还是要抱着我心灵感应啊，来吧，这里正好没有监控，也不会有人进来，你们男人不都好这一口吗，你今天想怎么抱，你说，或者你需要我把鞋子脱下来给你闻？”
闫文没想到秦静瑶还没有打消对自己的误解，他也没打算向她解释，于是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
秦静瑶一把拉住他，不由分说地从背后将他拦腰抱住，闫文的身子顿时直了。
他太久没有和异性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了，闫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
“感受到了吗？”秦静瑶在身后幽幽地问，“还是要面对面拥抱才行？”
闫文咽了一口唾沫，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掰开她的手，转过身连连摆手，示意秦静瑶别乱来。
秦静瑶张着眼睛，露出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
“要鞋子？要脚？”
闫文被她这么一搞，整个人瞬间败下阵来，握着手机慌忙打字：
——你误会了，我也错了，其实我不太能搞懂自己能不能感受到别人的心声。娟姐说，她挽住我胳膊的时候，恍惚看到了她的丈夫，还有，我在茶馆上班的时候......
秦静瑶见闫文终于老老实实开始和自己交流了，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端着水杯说：“上班的时候怎么了？你慢慢打字，我不急。”
——我遇见了何镇宁，当时他和袁世雄在一起，他喝醉准备打我，抓住我的时候，我头脑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人是个通缉犯！后来凌晨他又来找我，我以为他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没想到他很信任我，交给我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他给女儿准备的钱，一共一百万，我存了98万，给何妍买了手机、衣服，给她弟弟买玩具花了一些。
秦静瑶看完闫文打的字后，扶着额头思考了一会，说：“你没有隐瞒其他的吗？”
闫文摇摇头。
“其实，那天我也碰到他了，他女朋友是我闺蜜，她心情不好叫我去陪她，结果在楼下碰上何镇宁了，我本来要抓他回去的，我闺蜜向我求情，我心一软就放走了他。后悔死了，早知道我别心软，他也不会被人谋杀，就算他犯的事，判他十年八年，或者无期，总比现在要强很多吧......”
“我闺蜜从来没求过我任何事，反倒上学那会，帮了我数不清的忙。闫文，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早已注定了啊？”
看着秦静瑶自责的样子，闫文差点就要给她说出箱子里支票的事，秦静瑶的手机正好响了。
“喂......小妍到你家了吗......到了就行了，你干嘛给我打电话啊？”
“瑶瑶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也不应该那样说你，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王一霖在电话里快要哭了。
秦静瑶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但是她嘴上气势丝毫不输：“王一霖，昨晚你不是特男人吗，现在哭哭戚戚又演哪出呢？我在忙，没工夫和你瞎扯，你要再打电话，别怪我拉黑你！”
然后，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秦静瑶从桌上抽了一张抽纸擦了擦眼睛。
“是不是特搞笑？”她问，“闫文，你谈过恋爱吗？”
闫文点了点头。
“我赌你没谈过，不然刚才我抱着你的时候，你怎么会僵成一块木头？”
闫文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他昨晚，电话里头把我一顿吼，说我和领导一起鬼混去了，平时文质彬彬的一个人，生气起来也忒恶毒了，气得我一晚上没合眼。”
第51章
情侣之间闹点矛盾，再正常不过了。闫文没有接着往下听秦静瑶唠叨的念头。
——我去接小妍，你有事先忙去吧。
秦静瑶没料到闫文说走就要走。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要走了，也太不礼貌了吧。你急什么啊，小妍一会就来了，咱再聊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闫文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不给你说了吗，做我助手的事。我向领导汇报了，领导想亲自见你一面。悄悄告诉你哦，他过两天就来，微服私访，不然，整个肃城都会震上几震呢。”
闫文突然对这件事提起了兴趣。
——我帮不到你什么忙的。
“我和我表姐一样，都是个势利眼儿，你就让我迷信这一会，我相信，有你在，我一定能将何镇宁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上回咱们去规划局，对亏了你给我提醒，才顺腾摸瓜，找出了一些杨秘书和青州城建之间的秘密，他收受贿赂大约这个数......”
秦静瑶伸出两根指头：“百万！”
“但是杨秘书却是个收钱不办事的家伙，难怪何镇宁会对他下毒手。但是经过我的调查发现，何镇宁给他的那两刀，根本不至于当时毙命。这个杨秘书，发现自己不小心落入了何镇宁给他安排的陷阱里，再三权衡利弊之后，便有了轻生之心。他坠楼的时间，和何镇宁离开规划局的时间，中间有个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差。”
闫文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的确是他感兴趣的。
秦静瑶看到闫文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便接着说：“案发后，何镇宁并没有离开肃城，而是在警察的眼皮底下玩起了捉迷藏，他的反侦察能力超强，肃城警察拿他没办法，除了一天到晚查监控，得到一点线索马上出警，结果全都扑空。闫文你猜这是为什么？”
闫文想了想，打出一行字：
——因为有人替他通风报信。
秦静瑶赞叹着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猜的没错，的确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但是这个人，比何镇宁还能隐藏，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呢？”
——他在警局有朋友吗？
“何镇宁这个人，看似什么人都结交，什么人都是他的朋友，但是仔细一查就会发现，他太善于逢场作戏、见风使舵了，他身边的那些人，能称之为‘朋友’的，一把手都能数得过来。就拿陈浩来说吧，他们俩人，一个是青州城建总经理，一个是董事长。出了事才发现，何镇宁早就留了一手，自打青州城建成立，他这个总经理就是个空名头，甚至连自己那一份股份，也全在他前妻蔡素梅的名下，和何镇宁一点关系都没有。也难怪陈浩现在疯了一样，随着何镇宁的死，青州城建的账面上，一夜之间蒸发了好几千万。”
——蔡素梅既然是股东，钱不见了，她难道不着急？
“这就是何镇宁狡猾的一面，直到他出事，蔡素梅才知道自己青州城建股东的身份。巧就巧在，青州城建及时做了破产保护，除了蔡素梅之外的所有股东，看似没有损失一分钱，但也没有从里面捞到一丁点好处，投进去的钱，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大家都担心自己被何镇宁牵连，钱一到手后全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唯独陈浩，他在青州城建投入的精力最多，能甘心才怪呢。”
——那你认为谁的嫌疑最大？
“当然是陈浩了......”秦静瑶盯着闫文的眼睛，“昨天，他手下那个叫签儿的，招了一些他们犯罪的事实，主要还是涉黑。不过他很聪明，相信陈浩一定会保着他，所以把所有的事都揽在了自己头上。”
——陈浩就这么轻而易举把自己择干净了？
“他刚被当做典型报道出来，总不能边报道边打脸吧......我相信，他一定还会露出马脚的。”
——希望他会。
“闫文，希望你能抽出点时间，和我的上司见上一面——这是我的请求，可以吗？”
闫文从秦静瑶的眼神中看出她的真诚，他也想见见这个神秘女人的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神秘力量，于是，他考虑再三后，打出几个字：
——行，但不能让小妍知道。
“成交！”秦静瑶开心地伸出手，和闫文握住，“你放心，我不会介入小妍和你的生活，你好好做你的保姆赚你的钱，毕竟你老板现在这么有钱，还一口一个哥叫着，这样的工作，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哥！”包厢外传来何妍清脆的声音。
秦静瑶一吐舌头：“还真不能在背后议论别人......”
何妍推门进来，看到闫文和秦静瑶都在，吐了一口气。
“差点没记住包厢号，走到隔壁包厢了......小秦姐姐，你交给我的任务圆满完成，从此之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然后转头给闫文说，“哥，你不知道，一霖哥那个同学，真是厉害，我随随便便和她聊了两句学习，她就马上指出了我的弱项，而且很快制定出一整套的学习计划来，特牛！”
闫文欣慰地点点头，替何妍倒了杯水。
何妍接过水喝了两口，接着说：“我现在这位老师，不但思维灵活，而且人特漂亮，气质贼棒，咱肃城，也就小秦姐姐能和她一比了吧。”
秦静瑶听了马上脸色一变：“王一霖这个同学是个女的？”
“对呀，他没告诉你吗？我还以为你们沟通过了呢。”
秦静瑶淡淡一笑，装作大度的样子：“郎才女貌本来就是绝配嘛，刚才和你哥聊了会，我发现啊，你哥才是肃城最有魅力男性，小妍，你实话实说，我和你哥，般配吗？”
何妍一把上前拉住闫文的胳膊，故意露出一副警惕的表情：“你可别看上我哥啊，他哑巴一个，配不上你，我何妍的嫂子，必须由我来严格把关！”
“怎么？”秦静瑶笑着说，“你这哪是你哥配不上我，明摆着是我配不上你哥的样子嘛！”
“呀呀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担心我哥一旦和你好了，三天两头断胳膊断腿，谁能受得了啊？”何妍说完一吐舌头。
秦静瑶叹了口气，坐到座位上。
“说实话，我这性格，还真是谁都配不上......”
何妍走过去抱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行啦，我的好姐姐，你们这些大人啊，一旦陷入爱情的漩涡，比小孩还小孩......算了，不折磨你了，一霖哥说了，他这辈子非你不娶，戒指他重新包装一下，再送你一次，还有，他那个同学是个男的......瞧把你紧张的，肃城你最美啦，美得无人能敌！”
秦静瑶又羞又喜，转身追打何妍：“你别让我抓住，我要让你在你哥面前难堪你信不信？”
何妍躲在闫文身后，俏皮地笑着：“来抓我呀，来抓我呀......”
第52章
回到家后，何妍躺在沙发上郁郁寡欢。
“都说吃海鲜要喝酒，哥，我们也买两瓶酒喝吧，反正明天不用上学，一霖哥给我找的老师明天晚上才给我上课。”
闫文瞪了她一眼，知道她心里还想着秦静瑶在饭店里开的玩笑。
这小姑娘也太霸道了，不想让任何异性对闫文有非分之想。
“哥，我保证不喝醉……去年过年的时候，我爸爸和袁叔叔他们俩把我叫上吃饭，我喝了两大杯红酒，一点事都没有，秦叔叔还说我自幼带着七分的酒量呢。”
闫文还是果断地摇摇头，到何妍房间把她的书包提了出来。
何妍赌气的侧过身子：“我不学了，天天学习学习学习……没劲死了！”
闫文默不作声地取出一沓厚厚的的复习资料，挑出一本历史试题，摆到何妍面前，打开笔冒硬塞她手里。
然后在便签上写道：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学习历史这门课程吗？
“以史为鉴，总结历史经验和教训，促进现实社会最大程度的发展。”
何妍想了想又补充说：“其实，人类在历史中得到的最好经验，就是在历史中得不到任何经验。”
闫文被她气笑了，接着写：
——这是消极丧气的人说的话，如果她不消极不丧，只能说明她看破红尘，达到了一种自我良好的境界。照我说，我们之所要学习历史，因为空虚。
“空虚？”
——对，历史恰好可以填补这种空虚。任何一部历史，都是前人的血和灵魂缔造出来的。甚至有很多前辈，用他们的生命、尊严和自由，为我们总结了如何取舍，如何立世，如何终其一生。
“哥，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个疑问：你说咱们民族数千年的历史文化，到如今为什么摒弃了其他，而选择儒家思想呢？”
——千百年的经验教训总结出来，儒家思想是最适合一个国家发展、管理和强大的。
何妍看着闫文奋笔疾书，突然压住他的手说：“哥，你先别写了，我问一句题外话：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因为我是哑巴，你见过哪个哑巴会说话？
“我觉得你会说，可是你不愿说而已......哥，要不我教你说话吧，你这样整天靠着手机和便签和我交流，不累吗？”
——还是说说儒家吧。
闫文继续写：儒家这个学派，教人自幼该如何做人做事，它有一个强大深邃的系统。你还记得上次你说将来会出现一个系统，这个系统会彻底实现人类的和谐共处。就目前来看，儒家系统，是全世界最全面最可行的系统。它从人类还没有出世，就已经给你规范了今后的生命轨迹，包括如何说话、行走，如何吃东西，拿东西，如何与他人相处、与社会相处等所有的言行举止。当然，儒家巧妙地结合了法家、道家、纵横家等各门各派的精华，教人做梦，教人认清现实。地球上再没有任何一个派别能和儒家相提并论了。
“我怎么觉得哥你说的是反话呢，你这是夸赞还是暗讽？”
——自己体会！我再给你说说学习的重要性。儒家倡导人要有梦想，并需要为此付诸行动，古往今来，成王败寇者不计其数，你仔细研究就会发现，学习是人一生最有意义的事，其余都是次要。
“哥你给我举个例子呗！”
——我以前谈过一次恋爱，她特爱学习，好胜心也很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优秀，其实她已经够优秀的了，肃城大学博士学位，她在自己主攻领域已经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可这还不够，她利用业余时间，写完了两部历史长篇小说。一般人看她都是高山仰止。
“哇！”何妍感叹了一声，不由得抱起自己的书，却又问说：“哥，你还联系她没？”
——优秀的人，总是站在山巅，我这个身处泥潭的人，唯有祝福。我已经有五年没听到过她任何消息了。
“好可惜......哥，要不我在网上买瓶酒，咱俩少喝点怎么样？”
无论闫文把话题绕出去多远，何妍都能绕回来。
——我知道你的意图，想着能把我灌醉，然后套路我联系你爸爸。
何妍连忙顺水推舟：“哥......你就让我和我爸通一次电话嘛，我就想听听他的声音，一个多月没联系了，你昨天还和你的父母视频了呢。”
闫文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何妍这一关。
——小妍，我以前的确不是哑巴，而且话比任何人都多，大家都叫我“母鸡”，母鸡下完蛋才“咯咯咯”叫个不停，我是除了睡觉，嘴巴都不会闲着。直到有一天，我被人打了，几个小偷击中了我的脸部，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缠了好多层纱布，只露了两只眼睛。
闫文换了一张纸：
——别人都出去了，我听着输液管里“滴答滴答”的水流声，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安静”原来是这么美妙，我听见了别人的心跳，听见了窗外的风，听见护士睫毛扇动的声音，甚至听见她心里的抱怨。
何妍感兴趣的往闫文身边凑了凑：“你听见她抱怨什么了？”
——她和朋友约好晚上去拍星空，可是加班去不了了，就抱怨我怎么和植物人一样。
“你能听见我心里的抱怨吗？”
——听不见。
何妍抹了抹胸口：“幸亏听不见，否则咱么怎么相处啊，心里啥事都被你看穿了，就像......刘德华翻拍的那个电影一样，能听见人的心声，多恐怖啊。可是，我就想听听我爸的声音，一分钟，就一分钟可以不？”
——可以！
何妍一蹦子跳了起来，站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地欢庆着。
闫文给她提了一个条件：
——你必须蒙着眼睛，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取下来。
何妍想，他一定是担心我看到我爸爸和他的联系方式。于是她连忙点点头：“没问题，把我绑起来都可以！”
闫文摆手示意“不用”，然后找来眼罩，打开房间的音响，播放了一首轻柔的音乐。
何妍看着一脸懵，但还是乖乖看着闫文做这些准备工作，心里的小鹿开始乱撞。
——戴上眼罩，手机响了我接通你听着就可以了。
何妍突然紧张起来。
“我怎么有点期待，还有点害怕？”
——怕就抱住我的胳膊，心里想着爸爸就可以了。
闫文决定孤注一掷，希望之前在娟姐身上发生的那一幕能同样在何妍身上发生。
看到何妍戴好眼罩，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闫文连忙用何妍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电话，然后放到她的耳朵上。
“嘟......嘟......嘟......”
几乎一个世纪的漫长等待，他看到何妍侧着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电流声，犹豫着在自己手机上摁下了接通键。
“喂......爸爸爸爸，我是小妍，爸爸......”何妍一只手松开闫文，抓住手机贴近自己的耳朵，恨不得把手机塞耳朵眼里。
“爸爸......你说话啊爸爸，我好想你......”何妍的声音有些哽咽，全身微微颤抖着。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啊，爸爸......你还好吗？你和我说句话行吗？”
闫文张着嘴巴，两片嘴唇像是挂了两座山，剧烈地挣扎、颤抖。
“爸爸，你在听吗？闫文哥说只能和你通话一分钟，时间快到了，爸爸你就和我说句话吧......爸爸......”
第53章
何妍声嘶力竭的呼唤，不知道会不会传到她的亡父何镇宁的耳朵里，但是她身边的闫文，已经听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就在何妍几近绝望的时候，听筒里面终于有了声音。
“研儿，妍儿！”
“爸爸爸爸……”何妍听见父亲的声音，顿时泪如泉涌，浸透了眼罩。
“妍儿，你还好吗？”
“爸爸，你好吗？”何妍哭泣着问，“爸爸现在在那里？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在担心你……”
“妍儿别担心爸爸，爸爸没事，好好听闫文哥哥的话，好好学习知道吗？”
“我知道了爸爸……”何妍哽咽着，“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等你高考结束的时候我就回来了，这段时间不能联系你，你一定要坚强一点知道吗，一定要注意安全，把饭好好吃着，不要总想着减肥，你太瘦不好看知道吗？”
这时何妍已经泣不成声。
“妍儿，爸爸要挂电话了，记得高考一定给我一个惊喜哦，可以吗？”
“可……以……爸爸……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身体，答应我，爸爸，答应我……”
“好！爸爸答应你，妍儿再见。”
电话断了，闫文感觉到何妍像是被抽了筋一样无力地靠在自己肩膀上，哭声涟涟地说：“爸爸再见……”
平静了许久，闫文轻轻地取下何妍脸上的眼罩，只见她双眼已经哭得红肿。
“哥……我爸爸他，他刚才和我通电话了，你知道吗？”
闫文点点头。
“我真的，真的太想他了，哥你知道吗，这段时间，学校里好多同学还有老师，看我的眼神都特别怪，甚至……甚至有人背地里说我爸爸已经不在人世了……我都快被他们气死了，我一个女生，又不能和他们去理论……”
闫文在便签上写好自己要说的话拿给何妍看：
——通完电话，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嗯！”何妍擦干眼泪，“谢谢哥，破例让我和爸爸通了电话，我差点以为自己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了……”
——特殊情况，小研你要特殊看待，爸爸都说了些什么呀？
“我爸让我听你的话，好好学习，等我高考结束，他就回来看我……还有还有，爸爸说让我好好学习，给他一个惊喜，然后他也会给我一个惊喜……”
何妍想了想，又补充说：“爸爸让我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要帮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爸爸还要我看书学习的时候，要保持坐姿端正，不能用坏了眼睛……爸爸还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勤换内衣，做好个人卫生……”
闫文知道，何妍现在说的这些，“爸爸”都没有告诉她，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但是他不忍心打断她。
何妍好像还没有说够似的，直起身子，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意犹未尽地说：“爸爸还说了，要哥你一直照顾着我，不要有别的打算，因为妈妈已经和别人结婚了，我不能没有人照顾。哥你要是需要钱，爸爸说那些支票上的钱都是他辛苦赚的，只要你不离开我，他可以全部给你。”
短短半分钟，“爸爸”哪能说这么多话呀？
闫文背过身，偷偷抹去眼里的泪水，然后给她写字：
——小妍，既然爸爸都这么说了，那咱们都听他的，我哪里都不去，好好陪着你度过高考前这段紧张的时光，我们现在，制定一个学习计划怎么样？
终于回到正轨了，何妍也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轻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好，一言为定，咱们拉钩！”
闫文伸出小拇指头，勾住了何妍伸过来的手。
“拉钩上吊，盖章有效，谁反悔谁是大笨猪！”
闫文笑了，何妍也笑了。
看着她蹦蹦跳跳去了洗手间洗脸，闫文拿起手机，删除了刚才自己和何妍的通话记录。
删完后，打开消息，发现一条未读信息，秦静瑶发来的：
“闫文，我见到王一霖的同学了，和他沟通了一下，明天下午给小妍补课，你可以利用下午的时间，来见见我的领导吗？”
闫文想了想，回复说：“可以，不过我要提前回来给小妍做晚饭。”
“晚饭不用做，王一霖邀请你和小妍来吃我们俩的和好饭，我现在就给小妍打电话，把时间说好，稍晚一会给你发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
“好！”
随后，何妍的手机响了起来。
“哥，谁打的电话？”何妍从洗手间冲出来，“是不是我爸，他肯定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呢！”
捡起手机一看，有些失望地说：“哦，原来小秦姐姐。”
“喂，小秦姐姐……”
闫文趁着她们俩聊天的工夫，来到洗手间，打开凉水，和衣站在淋浴喷头下，从头到脚将自己淋了个透心凉。
他在冰冷的水柱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泪流如注。
“我……我会说话了……”
“可我不愿意说话！现在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闫文痛苦地想着，仰头任由水流灌满喉咙，灌满嘴巴，呛得自己无法喘息。
“哥，你怎么了哥？”
何妍听见了动静，使劲拍打着洗手间的门。
“哥，你在洗澡吗？”
闫文吐掉嘴里的水，关掉喷头，浑身湿漉漉地打开门。
“哥，你怎么了？”何妍惊讶地问。
闫文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指着喷头做了一个“坏了”的手势。
“你修好了？”
闫文点点头！
“我哥真帅！”何妍拍了一把闫文湿淋淋的后背，“你待着别动，我去给你拿干衣服去，不然水流到木地板上了。”
何妍很快就从闫文房间拿来了衣服：“哥，你赶紧换上，别感冒了，我去做个学习计划，你换完衣服后出来审查吧！”说完，关上门走了。
闫文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默默换好衣服，来到客厅。
何妍正低着头，趴在茶几上写东西，听见闫文出来，抬头笑着说：“哥，明天上午我们去买辆车，然后下午你陪我去一霖哥家补课去吧。”
第54章
闫文怎么也想不到，首先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人，不是陈浩，而是袁世雄。
他握紧望远镜，尽力控制不让自己的双手颤抖。
袁世雄不知道的是，闫文的家里，早已换上了感应灯，自己进去的时候，“哗”得亮了一片。
处事不惊临危不惧，他背起手，站在客厅正中央张着嘴像是在打招呼。
闫文从没见过这么冷静的人。
深夜潜入别人家里，倒像是久违的朋友拜访。
“哥......你家灯怎么亮了，是不是有人闯入了？”何妍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闫文身边，半个身子贴在他的身上，“让我看看......”
闫文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对了，我也有一部呢。”
何妍跑回去拿到自己的望远镜，和闫文并排一起观察。
闫文示意何妍把所有的灯光关掉。
“竟然是袁叔叔？”何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么来你家了？”
闫文跑过去关了灯，将窗帘拉严实，抓着何妍像狙击手一样趴在地板上，从窗帘下面伸出两架望远镜。
只见袁世雄踱着方步，挨个屋子转悠了一圈，一边转悠一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何妍第一次这样偷偷地观察一个人，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微微颤抖着。
闫文拍拍何妍的脑袋，何妍侧头一看，他正拿着一块小地毯往自己身子底下推。何妍弓起腰，像一只俏皮的虾米。
闫文帮她垫好肚子，俩人重新举起望远镜。
没想到，就刚才短短的十几秒钟，对面闫文家的灯灭了，镜头里一片漆黑。
“咦？”何妍转头问，“怎么没电了，人呢？”
闫文又仔细观察了一会，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放下望远镜，从地上爬起来，刚把窗帘拉开一道缝，就看到袁世雄站在楼下的空地上，仰头朝这边张望。
闫文一下子僵住了！
一动也不敢动。
他心里默默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身后何妍也爬了起来，好奇地问：“怎么了哥，你看到什么了？”
闫文生怕何妍这个时候突然撩开窗帘，就算自己处在暗处，袁世雄也会借着周围的亮光，发现楼上的动静。
“你让开，哥，我看看袁叔叔是不是下楼了……”何妍在后面拽他的睡衣。
闫文身子使劲绷着，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敢动弹。
“哥……”何妍见拽不动闫文，转换战术，准备撩开旁边的窗帘钻进来。
“别动！”
这是何妍第一次在这个屋子里听见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警惕地揪住闫文后背的衣服，转头看看了身后的一团漆黑。
“是我听错了吗？”何妍用指头掏了掏耳朵，眼睛看向门口。
门紧锁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哥，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人说话？”
这时，闫文后退了半步，轻轻拉住窗帘，转过身，眼睛疑惑地看着何妍。
“刚才我分明听见有人说话，说了两个字：别动。”
闫文没搭理她，走过去打开餐厅的灯，在便签上写了一句话。
何妍满心疑惑地来到餐桌前，从闫文手里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袁部长和你爸爸之间有没有生意上的往来？
何妍没有回答他，反问说：“哥，刚才真的有人说话了，我听得真真切切，你难道没有听见？”
闫文摇摇头。
“这不科学啊，家里就咱们俩人，我听见一个男人说话，你又是个哑巴，难道？”何妍突然一个猛子扑到闫文怀里，双腿挂在他的腰上。
“哥，屋里进人了！”何妍惊恐地大喊，两条胳膊勒得闫文只翻白眼。
闫文无奈地抱着何妍打开屋里所有的灯开关，然后拍拍她示意她下来。
何妍慢悠悠地滑下来，猫在闫文的身后。
“衣柜衣柜......”何妍指挥着闫文来到衣柜前。
闫文一把打开柜门。
何妍“啊”的一声用头抵住闫文后背，发现闫文没有任何动静，便从闫文的腋下钻出一只眼睛偷瞄。
“床下床下！”
“窗帘窗帘！”
“厨房......厕所......”
俩人把房间所有的地方全部巡视了一遍后，何妍依旧不放心，窝在沙发里抱个抱枕把自己严严实实地挡住。
“哥，我今晚不敢一个人睡了。”
闫文笑着摇头。
指了指还被她捏着的便签。
何妍“哦”了一声，看了眼便签说：“袁叔应该不会，他人民公仆一个，才不为五斗米折腰呢。”
闫文换成手机打字：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了，我爸爸经常给我讲他和袁叔叔以前的故事，说他是个非常正直，非常正派的人，还给我说过一个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
——什么故事？
“你答应今晚陪我我就告诉你。”何妍卖了个关子。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让大人陪，不羞吗？
“我的意思是今晚我睡沙发，你坐边上看书陪我。”
何妍做出了让步，她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对闫文的确有些苛刻，就算他是自己的亲哥，也不能同床共枕啊！
闫文一听这个要求不是不可以，于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爸他们那会儿，有一次打演习，他和袁叔都是侦察兵，山上山下没命的跑，跑累了，躺一个土包上休息，眯瞪了一会后才发现，他们躺着的这个土包，竟然是个坟墓，更离谱的是，他们身后跪了一帮前来扫墓的家属。我爸和我袁叔吓得不敢动......哥，你能想象得到吗？俩身穿迷彩的熊孩子，往人家祖宗的坟后面一躺，接受这一大家族人的跪拜......当时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闫文想象到那个画面，确实搞笑的很。
何妍接着说：“他们本来是要等到人家离开后偷偷跑掉，可是躲了一会后，就听见一个悲伤的声音开始哭泣，边哭边诉说：老头子啊......你为啥这么恨心丢下我啊......啊......”
何妍模仿着老妇人的哭腔：“啊.......噢......啊......把我一个人留在世上受罪，啊噢啊......老头子啊，你来把我带走吧......啊噢啊......”
“她哭了一会，就听见坟后边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亲爱的，你不要伤心，我这就接你来了......这下可好了，一大帮子人吓得连滚带爬就往山下跑，没跑出多远，有人反应了过来，猫着腰往坟后头一看，就看到捂着嘴偷笑的我爸和袁叔。那家人开始炸锅了，什么话恶毒就骂什么话，还抄起树枝，捡起石头打他们两个。可是他们俩呢，天天锻炼着呢，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闫文已经笑出了眼泪，他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何妍接着说：“这事还没完，他们俩回去后，袁叔觉得这事传出去肯定影响部队形象，和我爸简单商量之后，就告诉了他们的领导，领导让他们在大会上做了检讨，还去了人家老乡家里当面赔礼道歉。”
“我爸说，那一次是他当兵年代最舒服的一回，因为了解了情况之后，老乡特别通情达理，还给他们炖了只大公鸡，留下来美美地改善了一顿伙食！”
闫文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很晚了。
“哥，你说这世上有没有鬼魂啊，刚才我听见的声音，会不会是鬼魂发出来的？”何妍自己吓唬自己，吓得自己缩在沙发里不敢出来了。
第55章
闫文以上午时间不够为由，让何妍打消了去4S点买车的想法，乖乖待在家里看了一上午的书。
他整理完房间，换了身衣服，戴好口罩。
“哥，中午饭不吃就上别人家，不太好吧。”
——别让老师等。
“好吧！”何妍揉着肚子，跟着闫文去了王一霖家里。
果然，王一霖和他的同学已经早早吃完午饭，坐着专等何妍了。闫文用手机简单和王一霖聊了两句，说自己上外边转转，等何妍下课了就来。王一霖嘱咐闫文早点来，晚上大家一起吃饭。
从王一霖家出来，闫文伸手打了一辆出租，按照秦静瑶发来的定位，来到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饭店。
服务员懒懒散散地把他带到一个包厢门口，推开门。
“是他们吗？”服务员问。
闫文伸长脖子从门缝往里一看，只见包厢里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衬衫，精神矍铄的老人，他旁边坐着的正是秦静瑶。
闫文朝服务员点点头，走了进去。
“闫文你来了，还真准时，我们也刚到。”
秦静瑶站起来做介绍：“这位是楚局长......这是闫文。”
服务员暗地里白了他们一眼，心说：还局长，真会吹牛，什么局长能瞧得上我们这快要倒闭的饭店？
楚局把椅子向后挪了挪，简单地笑了一下，握住闫文伸过来的手。
就在这一瞬间，闫文发现楚局的眉目间，像极了一个人，再看秦静瑶，正给服务员交代点菜。
他明白了，眼前的楚局，不是别人，正是秦静瑶的父亲。
难怪整个肃城的官员都给秦静瑶面子，原因竟是如此简单。
“闫文，你想喝什么茶，龙井可以吗？”
闫文看着楚局点点头。
“坐吧小伙子，不要客气，随便点，放轻松。”
一般叫你“不要客气”的人，可千万不能放松警惕。既然是秦静瑶的父亲，闫文之前准备好的应对方案，瞬间全部作废了。
秦静瑶点完菜，转头发现他们俩一个看着一个，很怪的样子，笑着说：“敢和楚局对视这么久，闫文你不简单呀！”
楚局“哈哈”一笑，终于转移了视线，对秦静瑶说：“他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不然眼神不会这么坦然。”
老楚局一生阅人无数，凡是心底有事的家伙，看到楚局这双饱经沧桑，不怒自威的眸子，多少都会产生退缩的心理。但在闫文心里，他只是一个父亲的角色，一个为了女儿，不愿声张的朴实男人。
秦静瑶挑眉看着闫文：“闫文，楚局说你猜到了他的身份，真的吗？”
闫文只好照实点点头。
“爸，怎样？”秦静瑶傲慢地问楚局，“我说得没有错吧，闫文他是不是很有洞察力！”
这点雕虫小技还不足以唬住楚局，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拾起餐桌上的筷子：“瑶瑶，我们做个游戏怎么样？”
秦静瑶一听来劲了，孩子脾性在父亲面前暴露无遗。
鼓着掌说：“好呀好呀，我记得小的时候，你总给我变很多戏法，我还记得那个......那个手指头变长变短的，到现在我还没弄明白呢。”
不是她没弄明白，是她压根就不想弄明白，因为这些戏法里面，藏着自己儿时最好的回忆。
楚局慈祥地看着女儿，不理会闫文。
“我做一个动作，你们来猜，猜对次数多的人，就是赢家，输的人今天买单，怎么样？”
秦静瑶望了一眼闫文，闫文胸有成竹的点点头。
这时楚局把头才转向闫文：“丑话说在前头，我会作弊，因为我想让瑶瑶赢。”
秦静瑶终于得意地笑了。
原本她心里充满了担心，担心父亲见了闫文后，因为交流不便而冷场，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她很喜欢这样的气氛。
“爸，赶紧说游戏规则，我都等不及了。”
“这样......”楚局把自己的一双筷子立在桌上，用手心压住，“我松开手前，你们猜两根筷子会倒在哪个方向，简单吗？”
秦静瑶面露难色：“这么难！”
“那好，我减掉一根。”楚局拿掉其中一根筷子，“好了，第一局开始，你们用手指向预判的方向。”
这个游戏，楚局有将近二十年没玩了。
今天重新捡起，不由得想起多年以前，他和老伴围坐在桌子边，俩人都用毛巾蒙上眼睛，自己松开筷子后，摘掉毛巾一看，老伴的手指，永远指着筷子倒下的方向，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这么多年，楚局一直相信，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知己，哪怕她是个哑巴，开心的时候只会笑，难过的时候只会哭。
“准备好了吗？”
秦静瑶笑着点点头，看见对面的闫文闭上了眼睛。
“难道他靠听？”秦静瑶心想，声音传播的速度哪有光快？
就在楚局抬起手的一瞬间，秦静瑶见筷子朝自己这边倒过来，连忙伸出手指指到自己这边。
再看闫文，他却将手指指向楚局的方向。
秦静瑶心里一乐：我爸早给你说过他会放水的......
“啊！”她身子往后一仰，懊恼地叫了一声。
就在闫文睁开眼睛的前一秒钟，倒下的筷子尖磕在碗沿上轻轻一弹，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楚局。
“这不算......这不算，碰到碗了。”秦静瑶摆着手，“这局不算，重来。”
第56章
楚局看着女儿较真的样子，笑着把眼前的碗碟挪到旁边，重新用手压住筷子。
“第二局开始了！”
闫文这次没有闭上眼睛，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筷子即将倒下的方向。
准确来说，他猜到了楚局这次的想法。
此时的闫文，信心满满，他终于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全身贯注，便能预判到他人心里的想法。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秦静瑶明白，她的父亲楚局也明白。
世间的人也许都明白，可是很少有人能做到。
因为，世间大多数人，心里太计较得失，在乎成败，从而忽略了如此简单而又实用的道理。
不信你看，凡是对某人某事，终其一生，虔诚向往的人，总能达到别人艳羡的境界。而那些谎话连篇，朝三暮四的人，一生只能碌碌无为，随波逐流。
楚局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挂起一丝笑容，似在期待，似在微微紧张。
秦静瑶学乖了，她没有率先指出方向，而是等闫文把手指放桌上后，也跟着和他指了同样的方向。楚局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也是他心里想到的。
“爸......”秦静瑶抓住他的手摇着，“你闭着眼睛怎么放水啊，现在一比二，五局三胜制，再来！”
楚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游戏你输了，今天你买单。不过看在你买单的份上，我们再玩个别的。”
“好呀好呀，这次我一定要赢。”
“闫文......”楚局第一次叫出了闫文的名字，“你是不是明白了游戏的规则？”
闫文点了点头。
“什么规则啊？”秦静瑶没明白他们的对话里面的意思。
楚局说：“规则就是，不要计较输赢，随心所欲。闫文，我说得对吗？”
闫文又点了点头。
秦静瑶还是不理解：“这算什么规则？既然是比赛，肯定是有赢有输的啊，不然就不精彩了，你看那些友谊赛，一旦不在乎输赢了，大家都没有了斗志，比赛也就失去了它本来的竞技魅力，变成一场表演了。”
楚局对她这番话表示赞赏，停了停又说：“瑶瑶说得也对，人这一辈子，也算是一场竞技啊。你看我们周围的人，哪个没活在竞争当中？考试的学生，相互比着分数；买菜的小贩，相互比着吆喝......企事业单位比职称，商界精英比财力。正是因为这些有形无形的竞争，人这辈子，才活得精彩啊！然而有的人，比着比着就变味了，开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不惜损坏他人利益，危害他人生命......”
听到楚局谈起这么严肃的人生道理，闫文和秦静瑶马上正襟危坐，认真听了起来。
“就拿你们肃城的何镇宁来说吧......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啊，记得当初他从部队上回来的那年，我正好在退役办工作，他填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我，问我说：‘领导，能不能占用您一分钟时间，帮我解释一个困惑。’我当时觉得这个小伙子很有意思，就点头同意了。记得他问我：自主创业好还是规规矩矩上班好？”
“爸是怎么回复他的？”
“你不已经知道了吗？”楚局叹了口气，“当初要是我给他的是第二个建议，说不定就不会有眼前这个案子了。”
只见闫文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我说错了？”楚局问闫文。
闫文拿出手机，打了一段话递给楚局。
楚局举着手机眯眼看了看。
“字太小，瑶瑶你给我读。”他把手机递给秦静瑶。
“您可以告诉他如何选择，但您不能告诉他如何往下走。他是个特别在乎得失的人，所以无论怎样选，结局都一样。”
“噢？”楚局靠在椅背上，“不尽然......单位里起码有上司监督，制度约束；商海可不一样，完全得靠自己的觉悟......说到底，我也是有责任的啊......”
楚局说着闭上眼睛，缓缓问说：“瑶瑶，他的案子，进行到哪一步了？”
秦静瑶一听，马上冲闫文挤挤眼睛，悄悄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因为楚局这样发问，就说明已经接受了她的建议，接受了闫文。
“经过多方调查，何镇宁的死，确为他杀。目前嫌疑人锁定为青州城建陈浩和何镇宁的前妻蔡素梅。具体证据还在进一步搜集中。”
闫文这才明白，何妍的母亲蔡素梅并不是带着孩子去度假了，而是被警方控制了。
楚局听完，仰着头思考了一会，说道：“从你整理的材料上来看，这俩人确实存在作案动机......但你有没有想过，很多离奇的案子，它们都有个共性：最后的嫌疑人，往往是最早被排除在外的那个人！”
“我想过！”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
“先用证据排除陈浩和蔡素梅。”
楚局点点头，“段世军伤势怎么样了？”
“送到省医院了，颅内轻微积血，其他都是皮外伤......陈浩表示愿意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费，他的两个手下已经判了，故意伤害。”
这时，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进来。
“好！”楚局直起身，举着筷子说，“下个游戏，就是看谁先填饱肚子，开动！”
......
吃完饭，闫文和秦静瑶看着楚局的车缓缓离开后，秦静瑶终于松了口气。
“唉......我爸真的老了，我也真的长大了。以前总想离他远远的，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现在，突然舍不得他走了，好想跟他一块儿回去。”
闫文望着楚局离开的方向，他脑海中却一直在思考楚局说的那句话：
最后的嫌疑人，往往是最早被排除在外的那个人！
然后他想到了昨晚闯入自己家里的袁世雄。
秦静瑶见闫文没有反应，拿胳膊肘碰了碰：“喂，我爸都同意了，以后咱么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话说出口，她发现闫文讶异地看着自己，这才意思到自己没表达合适。
“我是说，你现在被正式批准成为我的助理了，有责任和义务来协助我办理何镇宁一案，当然，这件案子的办案经费，我会存到你卡上的，你把卡号发给我，如果嫌少就和我提啊，我以个人的名义再给你补贴。”
——我不要钱。
秦静瑶盯着闫文手机上的这几个字笑了：“你还真是一顿饭就得到了我爸的真传，不计得失无欲无求了啊......你现在属于临时聘用人员，说到底，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分都没有，别再自己倒贴钱了，这是规定，你我都必须遵守。”
秦静瑶说着，拉起闫文往停车场走去。
来到停车场，闫文一眼就看到了秦静瑶原先的那辆车。
“修好了，昨晚我开回来的......忘了给你说，我姐他们那个茶馆终于倒闭了，她和那个老板也失业了，于是我就介绍他们到威龙汽修厂上班，你还别说，我姐那个老板叫钟什么权的，修车还真是一把好手。”
闫文转头看了看秦静瑶，他不知道身边这个看似弱小的女子，到底还蕴藏多少神秘的能量。
秦静瑶拉开车门，笑着问闫文：“二手车要不要......这会还早，估计小妍还在学习呢，咱们去修理厂给你淘一辆？”
闫文一听还有这好事，马上笑着点头。
要是真能碰上一辆中意的车，就能给何妍一个惊喜了。
见到权哥和娟姐的时候，这俩人俨然已经适应了目前的工作，一个在热火朝天地洗车，一个正钻在车底下换机油呢。
第57章
忙完手头的工作后，权哥和娟姐开心地接待了闫文，四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娟姐最为活跃，紧挨闫文坐着。
“老钟，你不也挨过来坐坐？现在闫文和我妹在一起了，以后见面的机会更不多了，还不快过来沾沾喜气......”
权哥给大家烧水泡茶，笑得像个老实人，但眼睛还是能多看秦静瑶几眼就多看几眼，绝不让自己吃亏。
秦静瑶大大方方地接过权哥递来的茶碗，埋头喝了一口，说：“你这服务太到位了，我都想办理一张会员卡，以后我的车就交给你们了。”
娟姐拍了一把秦静瑶的腰，责备地说：“瑶瑶还要办卡吗，以后保养车，修车，直接过来就是了，不收你一分钱。”又对权哥说：“你要是敢收我妹的钱，我可跟你没完啊！”
权哥连忙点头：“对对对，肯定不收钱，肯定不收钱......以后闫文有车了，也不收你的钱。”
“刚好，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打算看一辆成色好点的车，你给闫文推荐推荐呗。”
权哥一拍大腿：“我就说嘛......闫文，你的运气实在好到不能再好了，今天上午，开来一辆抵债的车，八成新，才跑了两万多公里，还是合资车，价钱好商量，保底五万，走，看看车去......我要不是把钱全投到厂里了，这台车早归我了。”
娟姐和秦静瑶继续喝茶聊天，闫文被权哥拉出去看车了。
刚一出门，权哥就一把揽住了闫文的肩膀。
“兄弟你可以啊，泡上这么一大美女，艳福不浅，以后你得叫我一声姐夫了啊。”
闫文笑了笑。
“忘了你是哑巴了，不过看在咱们老朋友的面上，我提醒你一句啊，听你娟姐说，小秦这丫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天天跟肃城的大领导们在一起，你可要把她看好了，别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话间俩人来到车跟前，闫文一眼就认出了这台车。
——陈浩的白色卡宴。
他后退了两步。
“怎样，白捡这么大便宜，开心不？”
闫文摇摇头。
“怎么，担心车有问题啊？”权哥打开车门，拍了拍座椅，“九成新，一次事故都没出过。你要是不喜欢车身颜色，我给你贴层车膜，你上车管所备个案就行了，贴膜的钱给你打对折。”
闫文想了想，这才坐到驾驶位置感受了起来。
从威龙汽修厂出来后，秦静瑶让闫文开车，自己半躺在座位上，闭着眼睛说：“闫文，其实今天我还有个事，可是我害怕自己会搞砸，所以没有完成，你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
闫文一边开车一边点头。
“我爸今天来，不光是为了见你，还想见见王一霖......可是我们最近总是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和我赌气，我一天工作又忙，没有时间坐下来和他谈，我总觉得，爱情是两个人相互理解和包容，而不是猜忌和怀疑。我工作性质特殊，他更应该理解我，可他成天和我赌气，叫什么事嘛。闫文，我有点累了，不想谈下去了。”
闫文静静地听着。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早点把何镇宁的案子破了，然后调回省城，明年我爸就退休了，想多陪陪他。还有，王一霖他其实是内心很不安分的人，心里装着诗和远方呢，我们如果以后在一起了，肯定还会有更大的矛盾，我看不如就这样算了，谁也不要耽误谁，你觉得呢？”
闫文觉得这件事要比何镇宁的案子还要复杂，于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啊，我说的都是很现实的东西。你今天的表现，我爸非常满意，也非常喜欢你，要不我们俩在一起得了？”
秦静瑶明显感觉车身剧烈地抖了一下。
“你小心点开车，我又没要求你马上就得回复我，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工作了，很方便相互了解，等案子一破，你再回复我不迟。”
秦静瑶看着闫文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笑着说：“也不是因为我爸喜欢你我才产生这样的想法的，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这人不错，照顾小妍又那么地无微不至，特别贴心的一个人，看待事情的眼光想法总是异于常人......我今天郑重向你道歉，上次把你打伤是我的错，我愿意补偿你。还有你......”
秦静瑶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就不害臊地说了......还有你上回抱着我鞋子那会......我当时的确很生气，可是后来气消了，心里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好几个晚上，我总是一个人胡思乱想，可能是因为你的特殊，让我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这样说，你会不会笑话我啊？”
闫文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砰”的乱跳，他万万没想到秦静瑶会选在这个时候向自己表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才好，趁着等红灯的空隙，他拿出手机打字给秦静瑶：
——你和王一霖才是最般配的，情侣之间闹点矛盾，相互说开就是了，我是个哑巴，没有资格谈恋爱。
绿灯了，闫文起步继续上路。
秦静瑶猛地坐起身子，侧对着闫文说：“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瞧不上我？王一霖瞧不上我也就算了，既然你瞧不起我，那抱我干吗，亲我鞋子干吗，答应当我助手干吗......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和肃城的领导们有一腿，我要真是那样的人，干吗在这里低三下四地给你表白，我不要面子啊？”
闫文最见不得女人哭了，秦静瑶哭得梨花带雨，他手足无措。
好不容易到了王一霖家楼下，闫文把车停好，赶紧拿出手机给秦静瑶解释。
——我没有看不起你，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想过，我只是单纯地认为我配不上你。上次拥抱你，是我想试着了解你心里的想法，看看能不能知道一点关于何镇宁的事。鞋子的事，是我看到有点尘土，想给你擦干净，我这人有强迫症的毛病。做你的助手，是因为我答应自己，不能因为何镇宁的事，影响到小妍将来的考试和就业，小妍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她的未来不可估量，不能因为她爸爸而被毁了。
秦静瑶看完闫文打出的字后，眼神突然变得含情脉脉。
闫文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我明白了！”秦静瑶说，“是我误解你了，对不起啊闫文。”
第58章
秦静瑶说完，推开门下了车，留下闫文在车里发愣。
“还愣着干什么，走呀，咱们上去官宣。”
闫文彻底懵逼了，紧抓着方向盘不敢下车。秦静瑶从车头绕过来，一把拉来车门。
“我没和你闹着玩，实话告诉你吧，我妈妈就是哑巴，所以我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偏见，你也不要有自卑心理，当我秦静瑶的男朋友，就应该放开点。”
闫文希望她之所以这样，只是为了和王一霖赌气，没想到一进单元门，秦静瑶就把他壁咚了，完事后擦了一把嘴，满意地问：“现在相信了吧？”
“完了！”闫文头脑此刻一片浑噩，他知道自己遇到了肃城最难驾驭的女人，而自己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眼前这种局面的，他根本无从知晓，归根结底，都是何镇宁这个家伙毫无征兆的出现，才有了如今这么离奇荒诞的故事。
他浑浑噩噩地跟着秦静瑶来到王一霖家里，刚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
王一霖在厨房里忙着做饭，何妍打开门一看到闫文和秦静瑶在一起，脸色微微一变，强迫自己笑了笑。
“你们来的还真巧。”
“老师呢？”秦静瑶也不换鞋，现在门口像一只隐形的刺猬一样。
“下课有事先走了……小秦姐姐你不换鞋进来坐吗？晚饭马上好了。”
这时王一霖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闫文，笑着打招呼：“快进来快进来……我这忙得走不开，你们别客气呀。”
闫文笑着朝他挥挥手，点头致意，接过何妍递给自己的拖鞋换上。
“哥，你怎么来这么晚？先去洗手……”何妍拉着闫文进了洗手间。
“哥……你一下午干嘛去了，怎么和她一起来？”
闫文洗罢手，掏出手机赶紧解释：“我给咱们看了一台车，二手的，电光蓝，你最喜欢的颜色。还有，小秦他俩闹矛盾了，咱们随便吃些就走。”
何妍一看，刚才的一脸愁容马上烟消云散，她摆出一副八卦脚，低声说：“难怪一霖哥今天下午情绪低落，也不怎么说话……走，我们看热闹去。”
拉着闫文再来到客厅，只见秦静瑶一脸灿烂的笑容，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俩呢。
“小妍，下午课上得咋样？”
“很好呢，老师教的很细，对我帮助特别大。”
“那就好……”秦静瑶转过头冲厨房喊，“那个老师的课时费我已经转给你了，你忙完收一下……做饭别做我的份，我刚吃过了。”
何妍冲闫文挤眉弄眼地笑着，突然她一个蹦子蹦到他面前，在他嘴上戳了一指头。
“这是什么玩意？”何妍抹了一下闫文嘴唇上残留的口红，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纸。
“你不是买车去了吗，这怎么解释？”
秦静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妍呀，你这个妹妹当的，也太尽职了吧，你哥就不能有点隐私吗？”
“什么隐私？他能不知羞耻地抬着这么一张嘴来见我，还不让我说说啦？”
“他的嘴咋了？”秦静瑶继续笑着。
“他一嘴的口红，你说咋了……”何妍转过头，忿忿地给秦静瑶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
这个色号，不就是秦静瑶嘴唇上的吗？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闫文从何妍手里夺过纸巾，一边擦嘴一边跑去打开门。
门口“叽叽喳喳”热闹非凡，进来三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
“这是王一霖家吗？”一个短发女孩问闫文。
闫文点点头侧身让开通道。
王一霖听见声音，端着菜盘走出来，礼貌地和她们打招呼。
“王大画家亲自下厨啊……我们都知道你是全能啦，做饭多累呀，再别做了，咱们叫点外卖就可以了。”
“已经做好了已经做好了，你们随便坐，我给咱们上菜。”王一霖转身要进厨房，另一个身穿紧身裙，气质不输秦静瑶的女孩说话了。
“哎哎哎……王一霖，家里有客人也不介绍一下，多冷场啊！”
“哦对对对……”王一霖挠挠脑袋，“这位是闫文，这位是他的妹妹何妍小朋友……”
“我才不是小朋友呢！”何妍伸手和她们三位握了握手。
“这位是秦静瑶……她们三位是我的同学。”
秦静瑶起身朝她们笑着点头：“你们都是大画家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从北影明星堆了来的呢。”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只盯着其中的一位，简单的穿衣搭配，披肩长发，淡淡的妆，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话，眼睛一直往王一霖身上瞟。
连衣裙美女性格开朗，接过秦静瑶的话：“我们那能和人家北影比呀，姐姐去比还差不多。”
说完，三个人都捂嘴笑了起来。
何妍早已把刚才口红的事给忘了，这三个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话里话外都针对着秦静瑶，她可不乐意了：
“三位姐姐赶紧坐，我来给你们倒水……”何妍一边把她们安排到餐桌边坐下，一边拿出水杯，“姐姐们觉得我能考上北影吗？”
王一霖这时端着盘子走过来，抢着说：“你怎么能考北影呢？”
“这三位姐姐难道不是从北影毕业的吗？”
“她们是我大学同学。”
“我就说嘛，姐姐们是不是没有见过北影的毕业生？”
三位美女一起摇头：“电视上见过。”
“我就见过！”
“真的吗？”连衣裙美女张大眼睛。
“天天一起生活呢……”何妍指了指闫文。
“真的假的？”连衣裙美女马上站起来，看着闫文说，“难怪刚才看着好面熟，原来是大明星呀！”
“我哥刚接了一部剧，男主，扮演哑巴，为了提前适应角色，现在正加紧练习着呢，不方便讲话。”
“是吗？”这三人一看就是电视剧迷，听何妍一说，马上围住了闫文。
“你演过什么剧呀，我看的电视剧电影可多了……”
“我哥出演的角色多了……”何妍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剧名，反正秦静瑶一部都没听过。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反派对吧，演技超好哎，我们一起拍个照吧……”
这时，那个淡妆女孩说话了：“原来是傍了明星呀，难怪……”然后独自走去厨房，给王一霖打下手去了。
秦静瑶扯了一把何妍，把她拉到边上：“小妍你胡扯什么呢？”
“小秦姐姐你看不出来吗？她们是来和你抢一霖哥的……怎样，我成功分散了她们的注意力，真把我哥当明星了哎……”
“我和王一霖分手了，你不要捣乱了！”
“啊，真的假的？”
“你不都看到了嘛，我和你哥好上了！”
“啥？”何妍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大家马上把注意力集中到何妍身上。
“慢着慢着……大家都把眼睛看我这里！”何妍索性脱下鞋子站到沙发上。
“一霖哥你也出来！”
第59章
王一霖在厨房里喊了一声：“来了来了......”身后跟着淡妆女孩，巧笑嫣然，好不风骚。
秦静瑶的脸微微一变，就听见何妍站在沙发上闹腾起来了。
“哥哥姐姐们，大变活人节目开始了，第一位表演着，著名哑剧演员，闫文！他今天可是不得了啊，喜提女友一枚，彻底结束单身狗生涯。”
“第二位表演者，著名画家王一霖，他今天更不得了啊，喜提女友一二三枚！”
大家看何妍胡闹，刚想解释，只见何妍脸色一变，指着大家数落起来：“你们羞耻心到哪里去了，三观丧失成这样了都，还天天督促我们这帮学生党学习学习学习，光学习有个屁用啊，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本事多大暂不清楚，眼睛里分明摆满了骄纵蛮傲，看到比自己美的、强的，心里开始不服，开始较劲，两个本来那么亲密的人，因为一点小事，就想PUA，就闹分手，劈腿......我打心底唾弃你们，不稀罕和你们共处一室！”
何妍从沙发上跳下来，冲到门口穿上自己的鞋子，回头又补了一句：“看我干什么？我要是说错了，你们早就开始反驳了，至于木偶似的站这里不动吗，好好反省反省吧，想想自己接受过的教育，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以后别跑出来到处丢人现眼！”
说完，把门一甩，潇洒地离开了。
“你妹真猛......”有人嘀咕了一句。
闫文这才缓过神，头也不回出门追何妍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王一霖和四个美女，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连衣裙美女解嘲地笑了，耸着肩说：“姐们，还没看出来啊，再待下去才叫尴尬呢，这鸿门宴咱不吃了，我请火锅！”
王一霖尬笑了一声。
“实在对不住啊......”
“见识了......王大画家家里藏龙卧虎，我们不敢奉陪了，拜拜啦！”
三个人无奈地摇着头也走了。
“瑶瑶......”门关上后，王一霖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个秦静瑶，连忙把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脱掉手套擦着手，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哪来的仨狐狸精？”秦静瑶出奇的冷静，来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菜吃。
“闫文嘴上的口红咋回事？”王一霖毫不示弱。
“何妍不说了嘛，拍电视剧呢。”
王一霖坐到她对面，学着她的样子也吃了起来。
“味道咋样？”王一霖一边嚼一边问。
“笋子炒得有点咸了。”
“我给你盛杯水去。”
“谢了。”
水端来了，放在了秦静瑶的手边。
“温的，不烫。”
“王一霖你王八蛋。”
“秦静瑶你大乌龟！”
“你三观不正！”
“你六根不净！”
秦静瑶扔掉筷子，一把抱住了王一霖的腰，嚎啕大哭起来。王一霖咬住下嘴唇，揽住了她的脑袋。
“你要是再气我，我就嫁给闫文。”秦静瑶哭着说。
“你要是嫁给闫文，我就把她们三个都娶了。”
秦静瑶满脸的泪水已经流成了河，站起来边哭边笑：“三个都娶了，加我一个呗。”
王一霖深情地吻住她的额头：“国家不允许......”
“你讨厌......”秦静瑶举起粉拳擂他，人却被抱了起来。
卧室的门大开着......
......
何妍气冲冲地来到楼下，漆黑的夜色唬得她愣了一愣。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跟出来，她一狠心，抬脚就往小区外走。来到马路边，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刚弯腰进去，闫文也进来了，“砰”一声关上了门。
“你好，二位去哪里？”司机微笑着问。
何妍瞪了一眼闫文，转头对司机说了地址。
“你不陪你女朋友，跟着我干什么？”何妍的语气火药味十足。
出租车的电台里正巧播放起了林忆莲的《为你我受冷风吹》。
为你我受冷风吹
寂寞时候流眼泪
有人问我是与非说是与非
可是谁又真的关心谁......
何妍听得上火，忍着性子对司机说：“师傅，咱能把音乐关了吗？谢谢！”
司机笑着应了一声：“好嘞，顾客至上......我担心自己电灯泡一样搁前面，影响你们吵嘴，所以听歌转移注意力。”
“师傅，你相信爱情吗？”何妍冷不丁地问。
“吐车上一百！”司机显然也知道这个梗，话说完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何妍也跟着笑了起来。
闫文也被司机的幽默逗笑了。
“哥你还有脸笑？”何妍收放自如，闫文马上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收起笑容，转头看向窗外。
何妍拨拉了他一把：“我们不说好了吗，等我高考结束了，咱正儿八经给你物色一个，你猴急什么啊，我早就警告过你，她不是你的菜，你这么自作多情干嘛呀你？”
司机似乎心情很好，他听见何妍教训闫文，而闫文始终一言不发，路走到一半，他忍不住笑着说：“小姑娘，这么关心你哥啊，听得我都羡慕了。”
“师傅我看你岁数和我爸也差不多少，你给评评理，就我哥这颜值，怎么能给人当备胎啊。”
司机抽空回头看了闫文一眼，马上回答说：“小伙一表人才，肯定有大堆姑娘喜欢，哪会当备胎啊......”
何妍捣了闫文一拳：“看吧，师傅都这么说了，你可不能白瞎了这张脸。”
下车回到家里，何妍有点得意，神色飞舞地说：“我去洗澡，哥你给咱们随便煮点饭成不？”
闫文指着她笑了笑，意思是刚才饭放着不吃，现在才知道饿了。
何妍吐吐舌头钻进了洗手间。
闫文来到厨房系上围裙，开始洗菜做饭。
耳边传来何妍洗澡的声音，他怔怔地望着窗外的街灯，舌头不由得舔了舔麻木的嘴唇。
唉......闫文心想：秦静瑶对于我，简直是妖孽般的存在，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做她的助手了呢......
不过，从今天和楚局的谈话里，闫文不难听出，楚局对何镇宁一案还是十分的关心。人都有私心，何镇宁一案说不定就是楚局退休前，指导自己女儿单独处理的最后一个案子了，这个案子能否成功，直接关系到秦静瑶今后的发展。
而他自己，只想为何妍讨一个光明的未来。
看着锅里煮的饭菜，闫文决定，明天单独去见见袁世雄。
第60章
袁世雄家很好找，但是不好进。
闫文把何妍送到王一霖家楼下后，掏出手机打字给她：“你好好学习，我去给咱们看看车。”
提到车，何妍兴致很高。
“非常好，以后开车送我多方便啊......哥你注意安全昂......”
看着何妍上楼以后，他来到小区的停车场溜达了一圈，发现秦静瑶的车还停在自己昨天停下的位置。闫文心里笑了笑自己：“还真让小妍说对了，差点儿成了备胎......”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秦静瑶的车灯突然“唰唰”两闪，把闫文吓了一跳。
秦静瑶笑着落下车窗，探出脑袋对闫文说：“闫助手，上车，有任务了。”
闫文站着不想动，因为他想一个人去袁世雄家，而领着秦静瑶，可能会节外生枝。秦静瑶见闫文不理会自己，干脆从车上走下来，来到闫文面前。
“还在生昨天的气呢？”
闫文继续不理她。
“好啦，便宜都让你占了，你还给我生起气来了。”秦静瑶笑着拍了一把闫文的肩膀。
闫文转身躲开，头也不回地往出走。
秦静瑶追了上来。
“闫文，是我不好，我已经深刻地认识了自己的错误，下不为例......闫文你别走听我说嘛，袁部长前面来电话，说让我去他单位把你那个行李箱拿回来，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闫文停下步伐，转身看着秦静瑶的眼睛，眸子里的怒火能把人烧死。
秦静瑶知道昨晚自己的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
“闫文，真的对不起，昨天我确实错了，我向你发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你要是不信我，我把我爸的电话给你，如果我再犯错误，你可以给他告状。”
闫文点了点头。
“啊......”秦静瑶为难地说，“你还真要告状啊？算了算了，给你得了，这样也好，对我是一个监督。”
俩人存完楚局的电话号码，秦静瑶说：“现在总算可以了吧，咱么抓紧过去，别让袁部长等太久了。”
坐在秦静瑶的车上，闫文心想，有秦静瑶在，袁世雄的门就很好进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肃城人武部，袁世雄的秘书是一位非常精干的小伙，板寸配上笔直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
他领着闫文和秦静瑶来到会议室门口，点头说道：“袁部长刚开完会，在里面等二位呢。”
推门进去，袁世雄正伏案记录着什么，听见有人进来，摘下眼镜抬头一看。
“小秦来了啊......快快请坐，闫文也来了啊，没想到没想到......小马，你去给客人泡茶。”
“是！”小马迈着雄壮有力的步伐转身出了门。
“打扰了袁部长......”秦静瑶笑着搬开椅子坐到了袁世雄的右手边，“袁部长工作这么忙，还约我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袁世雄笑着说：“最近的确有点忙......闫文啊，小妍在你那边生活还习惯吗？我都没时间过去看看她，等这两天稍微闲点，我打算去看看小妍。”
闫文点了点头，秦静瑶接着说：“小妍特别乖特别听话，我还给他找了一个朋友帮她复习功课呢，袁部长放心忙就是了。”
“哦，那很好......真是辛苦二位了。”
小马端着两杯茶进来，袁世雄对他说：“你到我办公室把那个行李箱提过来。”
“是！”
秦静瑶看着小马的背影，笑着对袁世雄说：“袁部长的手下，个个都是精英啊。”
“国家栽培得好......国家栽培得好啊。小秦，今天叫你过来呢，主要是想说明一件事，就是关于小妍她爸的，你看她的案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也彻底结案了，我寻思这么一直瞒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今天正好闫文也来了，你们看......咱们是不是应该找个恰当的时间找小妍谈谈呢？”
闫文一听马上站起来。
“闫文你不要紧张，坐下坐下......”袁世雄摆了摆手，“你先不要激动嘛，我这不才在提议嘛。”
秦静瑶暗暗拉了一把闫文，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报告！”
“进来。”
袁世雄看了一眼提着箱子的小马：“就放门口吧，你去忙你的，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事，我和客人们聊会。”
“是！”
小马走后，袁世雄说：“我也是担心小妍以后的入学、政审会受到她爸爸的牵连，考虑了很久，觉得应该把她的户口转到我身上，我托熟人办。”
秦静瑶说：“袁部长考虑的周全，但是不知道小妍她会不会同意。眼看高考一天天近了，现在告诉她她爸爸的死讯，孩子心理肯定受不了，小妍已经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主见，户口的事恐怕她不会同意吧，毕竟还要牵扯到更改姓名呢。”
袁世雄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所以这件事还是得请你们二位帮忙，你们都是年轻人，和小妍沟通起来没有代沟，我这上岁数的人，说起话来一板一眼，恐怕真的会弄巧成拙......闫文是什么意见，我看小妍最听你的话了。”
闫文摇了摇头。
“你是不同意我的说法，还是也没有办法说服小妍？”
秦静瑶赶紧说：“闫文他的意思是，这件事咱们还得好好斟酌斟酌，他最担心小妍心理会受到打击，影响高考。”
“事已经到这一步了，小妍迟早都会知道，瞒的越久，越不好收场，我想你们回去以后，好好考虑考虑我说的，不能拖到考试前两个月，不然户籍学籍就不好办了。箱子你们拿回去吧，以前有什么误会都过去了，咱们三个人，现在要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把小妍的事尽可能完美地解决了。”
“好！”秦静瑶伸手和袁世雄握了握，“袁部长您忙，我和闫文先走了，回去以后好好考虑考虑，同时观察一下小妍，看看这事怎么解决最为妥当。”
“行，那我不送了，这里还有文件没看完呢，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闫文没跟袁世雄握手，径直走到门口，拎起行李箱出去了。
“小秦......”袁世雄喊住秦静瑶，“闫文这小伙子一根筋，你也好好给他说说，他的工作就是照顾小妍，其他的事尽量少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