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掌 帮忙
此话一出，萧玉寒突然感到一阵恐怖的压力袭来，肩头仿佛压上了两座大山，当即跪了下去。
“萧玉寒，帮我做一件事，我不杀你。”
萧玉寒用尽全力去抵抗那恐怖的压力，“你都不想杀了我就不能别折腾我吗？说吧，什么事情？”
“帮我去凤鸣山找一个人，给她一个东西。”
“凤鸣山？那是哪儿？”萧玉寒问道。
白瑶摊开双手，手中那枚源自金身骸骨的舍利还在闪闪发光，只见她的气息开始变得强大，一阵寒流起，天地变色，没有那乌云盖顶，但原本还明媚的阳光却是渐渐暗淡下来。
她的双目之中缓缓溢出精纯的能量，汇入那枚金色的舍利中，片刻后，舍利化作赤红，燃烧起金色的火焰。
而她的气息也逐渐变得微弱起来，那舍利上的金色火焰渐渐熄灭，“白瑶”拿着那红色珠子递给萧玉寒，随即说道：“凤鸣山有一位狐妖叫小九，你把这珠子给她，她自然懂得怎么用。”
萧玉寒接过这赤红色的珠子，刚入手就能感受到其中恐怖的力量，随后小心翼翼拿法宝收了起来，“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白瑶”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根本不屑于回答。
萧玉寒猜想，她可能是白瑶前世的灵魂或者记忆一类的存在，于是下意识问道：“你会伤害她吗？”
“白瑶”盯着萧玉寒，神情恍惚，原本她并不屑于向萧玉寒解释什么，但此刻或许是感受到萧玉寒的担忧不似虚伪，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便是她。”
萧玉寒想到之前提起过那个名字“苏离”，但现在想想，那“苏离”不是已经被“它”夺舍了吗？好像和白瑶体内这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关系。
难道系统是在骗自己？苏离和白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还是说是巧合呢？
刚好白瑶的前世叫苏离，而这一世有一个叫苏离的，又恰好被“它”夺舍？
这种问题想不明白，他不敢确信系统就不会骗自己。
而此时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女人出现时，系统是会被屏蔽的，萧玉寒为了印证这个想法，所以试着在此时去唤醒系统，但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可以让这个女人帮自己除掉系统呢？毕竟她的实力如此之强，应该能无限接近于大乘期九重吧？掌门师兄说在那个境界的人或许可以改变天道法则，那么这个女人兴许是能做到的。
一想到这儿，萧玉寒动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当即说道：“如果我帮你把这件事做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帮我做这件事我就留你一命，不再找你麻烦，当然……你也可以换一个条件。”
萧玉寒一愣，想了想还是算了，还好自己没有开口，若是开口让她除掉系统，结果她还是要杀了自己，那又有什么意义？
但眼下，他还是想要从这个女人口中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于是问道：“那你有办法改变或者抹除天道规则吗？”
“白瑶”盯着萧玉寒看了片刻，问道：“你是想问你体内的那个玩意儿吧？”
萧玉寒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系统？”
“你称呼他为系统？一道法则而已，倒是见过很多次了。”
萧玉寒心里有些激动，当即说道：“那你有办法消灭他吗？”
“我为什么要消灭他？”白瑶的眼神有些冰冷。
“为什么不能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不是我的敌人。”
此话一出，萧玉寒似是想到了什么，系统一直要自己按照主线剧情行动，要让白瑶成功变成女帝，如此看来系统还真的不是白瑶的敌人，确切来说，不是这个女人的敌人。
但这一刻，萧玉寒也明白了，白瑶成为女帝就会变成这个女人吧？那她还会是自己的瑶儿吗？
萧玉寒有些不安，沉默了许久之后脑海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没来由说道：“你叫苏离对吧？”
“白瑶”一怔，眼中竟生出了杀意，萧玉寒没能从她的反应中得出答案，但下一刻，她又一次出手，一掌将他打吐了血，倒是不像以前那几次一样，冲着要他命而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此时的她已经变得很虚弱。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我估计不会再醒来了，为了这东西我损耗太多力量，不过……如果我下次醒来之前，你没能把这件事办好，我一样会杀了你！”
萧玉寒连忙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凤鸣山在哪儿呢？”
但随着白瑶的眼神涣散，小丫头双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萧玉寒有些无奈，还好这次没有被她伤得很严重，于是背上昏迷的小丫头朝着之前小莲华寺的方向赶去。
萧玉寒没有御剑，此刻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每一次那个女人出现都会弄得他很惨，不过这次总算是有了转机。
那女人看着西方，说着“西凉雪落，她要回来了”，想必是因为什么事情让她突然改变了要除掉自己的想法，萧玉寒有些庆幸，也更加不安。
因为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瑶身体里的那个女人眼中有忌惮，她在忌惮谁呢？她口中的那个她又是谁呢？难道是“它”？
下山的路有些长，萧玉寒走得有些慢，而此时在这个不该飞雪的季节，突然下起了大雪。
背上的小丫头醒来，轻声问道：“师父，我们在哪儿？”
萧玉寒还沉浸在之前那个女人说的话里，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说着前来历练，你怎么老是给为师出难题呢？”
白瑶回想起之前因为心软没能给那虎妖致命一击时的场景，当即有些委屈的说道：“师父……瑶儿错了，但瑶儿真的很努力了，可是我还是打不过他。”
萧玉寒这才回过神来，听着白瑶的话深感无奈，当时那虎妖已经被自己重伤，以白瑶的实力只要不留手，那是一定能赢的，想必又是这小丫头心软吧？
“好了……没事的，为师不是责怪你，只是害怕你这性子将来会被人欺负啊。”
“有师父在，不会有人敢欺负瑶儿的！”
“臭丫头，那万一以后遇到师父也打不过的人该怎么办？”
“那……那瑶儿好好修炼，长大了保护师父！”
第九十二章 了结
师徒二人回到了小莲华寺，一群弟子已经将重伤濒死的虎妖控制住，而风曦依旧在试着用自己的灵力去让那女妖恢复，她不甘心。
萧玉寒放下白瑶，自己坐到一旁，目光一直落在那妖兽之上，其实他想的就是赶紧处理了此地之事，去打探一下关于凤鸣山之事，若不然等到那女人再次醒来，自己还没把事情办好，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儿？
但此时风曦的优柔寡断却是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停在原地，她试图想要从那虎妖的嘴里得出一些信息，毕竟怎么看着虎妖也该是罪魁祸首。
无奈之下，萧玉寒走上前，拿出一枚疗伤的丹药给虎妖喂下，片刻后他渐渐苏醒了过来，只不过他仍然惊恐未定的看向不远处的白瑶，萧玉寒顿时猜到了先前一定是因为白瑶身体里的那个女人出现，将这虎妖给打成了重伤，所以他才会如此忌惮白瑶。
“说！你到底是谁！”萧玉寒试图审讯。
但那虎妖冷笑一声，似有几分不屑，压根不理会萧玉寒。
不过没等萧玉寒用手段，身边的白瑶剑指虎妖，气鼓鼓说道：“哼！我师父问你话呢！还不快说！小心我揍你哦！”
萧玉寒哭笑不得，心想小丫头这奶凶奶凶的模样能吓唬对方才真是有鬼了，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虎妖竟然是在盯着白瑶看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好，我说！”
这虎妖也不像是因为害怕，萧玉寒仔细打量虎妖一番，又看了看白瑶，一时不解，但那虎妖似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就像是对白瑶的话言听计从是一件本该如此的事情。
不过此时那虎妖盯着女妖片刻，神情中带着些许落寞，“我叫阿四，被她从小养大，因为捡到我的时候，我正守在我父母还有哥哥的尸体前，所以她给我起名阿四。”
萧玉寒转头看向女妖，“她又是谁？”
“她叫风唯君……行了，你们救不了她的，这些年我做了这么多努力，就是想让她恢复神智，但寻遍了天下，都找不到任何有效的办法。”这虎妖的情绪低落，看样子好一副失望神情。
此时不远处风曦愤怒的问道：“是你将我娘变成了妖物对吗？”
虎妖神情平静，“是，而且这些年我一直让她通过杀人嗜血来增强妖力，为的只是希望有一天能让她清醒过来！”
风曦思索片刻之后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你的意思是想要救我娘？但你可知她平生最是痛恨妖物，若是知道自己会成为妖，那她宁愿选择死。”
虎妖依旧很是平静，“可我不想让她死……我想她活着，每天都能活得好好的。”
风曦叹息一声，她也曾听母亲说起过曾收养过一只小虎妖，名为阿四，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但萧玉寒却是察觉了一丝不对，随即说道：“凭你们做过的恶事，今天我定不会让你们活下去，所以……你最好说实话！”
那虎妖盯着萧玉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开口说道：“我说的句句属实啊，我就是想让她活下来，找回她的神智，让她能清醒！”
萧玉寒依旧觉得有些不对，问道：“那她是怎么被你炼成妖的？是重伤垂死还是已经死亡？”
此时，那虎妖似是知道萧玉寒没有这么好糊弄，心想今日这情形估计也难逃一死，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很是讥讽地大笑起来，“当然我亲手杀的，我的确是要救她，我要让她变成自己最厌恶的妖，要让她亲手杀掉她曾舍命保护的百姓，所以我要让她恢复神智，亲眼看到……”
话还没说完，风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面前，一枪洞穿了虎妖的胸口，只见她眼中含泪说道：“你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这般恨我娘，当年……我娘说过，她因为你，才明白了妖族和人没什么不同，所以她也渐渐不再对妖族赶尽杀绝，那年，她不是要将你赶走，而是要救你性命！”
虎妖的双眼瞪大，也不知道是因为得知真相而惊讶，还是因为将死之际的自然反应，他渐渐失去了呼吸。
萧玉寒知道她已经下了决定，当即问道：“我可以为你母亲消除妖力，虽是活不成了，但兴许还能清醒着见你一面。”
少女摇了摇头，含泪说道：“我娘要是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杀了这么多人，一定会很痛苦的吧，她一生高洁，定是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了这样的妖物，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去让她经受这样的痛苦，还请前辈……给她一个痛快吧。”
萧玉寒没有犹豫，心想的确是这个道理，终是活不了，不如就让她永远定格着当年，当即出手给了女妖一个了结。
毕竟也是前人的尸身，少年们没有选择割下女妖的头颅拿去交任务，而是找了地方将其好生安葬。
至于这小莲华寺，萧玉寒在一番调查之后才知道此地不知已是荒废了多久，而那虎妖应该是因为那尊金身才一直留在这儿，毕竟一个被人族从小养大的妖族，定是没有修行很多年，但能有化神境的修为，想必是得过什么机缘，所以仔细一想，应该和那金身脱不了干系。
想来这虎妖也应是在这个寺中跟随以前的僧人修行了多年，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此地断了传承。
可现在金身已毁，那开始跟在虎妖身边的两个小和尚也在虎妖死后逃走，他们本来也是山中精怪，萧玉寒没有去追，毕竟只是一些小妖而已。
而今古寺再无人迹，萧玉寒便一把火将其焚毁。
心想正如那位树下的老和尚想的那样，归于天地，便是这小莲华寺最好的归宿。
一行人踏上归程，在清泉镇落脚一夜。
风曦的情绪很低落，白瑶一直陪着她，二人聊至深夜。
而萧玉寒自己回了房间疗伤，心里盘算着该去何处打探关于凤鸣山的事情。
不过此时他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第九十三章 不好糊弄的小丫头
综合了一下原著的描绘，加上至今搜集到的信息，萧玉寒基本可以断定白瑶身体内那个女人是一位妖族的大佬。
原著描写是妖神转世，但之后的女帝剧情也只是提起了她因为觉醒了前世力量而变得无比强大，这一点倒是对上了，她体内的那个女人是真的很厉害。
还有一点，她结丹是引来了火象至圣的凤凰，想来要么是因为白瑶的血脉尊贵，要么那凤凰就是她前世的魂魄，所以上次萧玉寒才会在查看白瑶体内金丹时被伤到。
而且今日那虎妖对白瑶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明明一个都已经不在乎生死的妖，他为什么还会恐惧？想必应是血脉的压制，所以白瑶身体里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妖族的帝王。
这么一想，萧玉寒又陷入了另一个疑惑之中，那就是“它”、苏离、白瑶身体里的那位妖帝、还有系统之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联系？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和系统是死敌，不死不休那种，而今又从白瑶体内的妖帝口中得知，还有一个“她”，萧玉寒的脑子越来越乱。
此时，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萧玉寒轻声说道：“进！”
只见白瑶端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银耳汤，走到萧玉寒面前：“师父！给！”
萧玉寒接过银耳汤喝了两口放到一旁，“那小姑娘好些了？”
白瑶点了点头，说道：“已经睡下了，风曦姐姐没事的，她一定能想明白。”
“那你也早点休息吧……”萧玉寒有些心不在焉。
但白瑶没有听话离去，反而是一脸担忧看着萧玉寒，“师父……今天风曦姐姐说，她的娘亲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却没想到会亲手养大一头恶虎……”
萧玉寒看着白瑶，不知想到了什么，无奈感叹道：“人皆有命……”
“师父……人族为什么要憎恨妖族呢？”
听到这个问题，萧玉寒不知该怎么回答，若是按着他天剑宗长老的身份，这个问题无非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回答，但他毕竟不是萧玉寒，被那么多文学作品影响过的他不敢轻言哪一方就一定有错，思索许久之后说道：“丫头，别去想这么多，为师只能说这是一种阵营对立，因为什么对立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为师认为，任何族群都有善良的生命，也有邪恶的生命，战争也从来都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立场的问题。”
“师父，今天风曦姐姐告诉我，在小莲华寺的时候，我变得不是我了……”
听到这儿，萧玉寒这才明白白瑶为什么今天会这么行为古怪，原来她是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萧玉寒不知道该怎么向白瑶解释这个问题。
可此时白瑶竟然眼含泪光，“师父……上元灯节那天回山之后师父身受重伤，是不是因为瑶儿？”
萧玉寒看得有些心疼，“不是！”
“可这次师父又受伤了，我仔细想过，今天在场的无一人能伤到师父，是不是因为瑶儿？”
萧玉寒伸手抚摸着小丫头的脑袋，笑道：“你呀，想伤到为师起码再修行一百年，可别胡思乱想了！”
白瑶似是有些不相信，“师父你在骗我！你说谎的时候眼神会躲闪，瑶儿知道！”
萧玉寒有些无奈，心想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难糊弄了，当即说道：“瑶儿，不要胡闹！为师只是最近有些累！”
白瑶心中不敢确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但身体里多了另一个灵魂她多少是能感受到一些异常的，所以越发怀疑的问道：“师父，那瑶儿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而且明明那时我被虎妖偷袭晕了过去，为什么醒来之后却是在离莲华寺那么远的地方？”
“那是因为他的同伙想将你抓走威胁为师！”萧玉寒急中生智解释道。
“可是风曦姐姐说今天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妖物！”
萧玉寒一拍脑门儿，有些急躁的说道：“她们那点儿道行怎么可能发现厉害的妖兽，怎么？现在连师父的话你都不相信了？赶紧回去睡觉！”
没想到白瑶立刻哭了起来，抽泣道：“瑶儿是怕……是怕因为我的原因伤到了师父……瑶儿感觉到自从……自从结丹之后身体就……就时常出现一些奇怪的变化……瑶儿是不是个怪物……”
看着小丫头一边抽泣一边解释，萧玉寒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不许哭！”
没想到白瑶越哭越凶，萧玉寒心想这好歹以后也是要做女帝的人，怎么就是个爱哭鬼？
真是又气又好笑，可萧玉寒还是不厌其烦安慰着，直到许久之后小丫头不哭了。
萧玉寒知道想要瞒她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也为了让她安心，所以再次解释道：“瑶儿，你不是怪物，相信师父，终有一天你会明白，错不在你，你身体里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她会在你危险的时候保护你，但你从没有伤害过师父知道吗？师父真的是在自己专研心法，还记得上次血王蛊的事情吗？龙小玉的修为都强加给了为师，所以身体中两道灵力一直不能完全融合，这才时常让为师受伤，不过问题不大……”
听完萧玉寒的解释，白瑶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她很是担心的看向萧玉寒：“原来师父是因为上次留下的病根吗？真的不会有事吗？”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可……可是瑶儿体内的那力量真的不会伤害到师父吗？”
“傻丫头，那是你的力量，你会伤害师父吗？”
白瑶眨巴眨巴眼，这次她很是坚定的说道：“瑶儿不会伤害师父！”
“那不就行了？赶紧休息去吧！还有，关于你身体里的力量，一定要保密，不管对谁都不能说起，明白吗？”
白瑶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关于自己身体里隐藏的力量，但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时常影响着她，所以萧玉寒若是依旧瞒着，那定是骗不过她。
倒是这半真半假的话，让小丫头安心了许多。
第九十四章 御魔长城之上
第二天，一行人回了阳关古城，按照风曦他们的计划，接下来要去御魔长城历练，萧玉寒反思了一下这段时间对白瑶的历练，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在她身边的时候，这丫头总是那么不将遇见的突发情况当回事儿。
或许是安心，或许是那种无条件的信任。
但如此只会阻碍她自己对于事物的判断和处理，思索再三，萧玉寒决定让白瑶独自跟着风曦去御魔长城历练。
临分别这天，萧玉寒悄悄在白瑶的项链中加固了自己留下的保命手段，随后把自己这些年收集的宝物纷纷给了她，可就算这样了似乎还有些担心。
最终在御魔长城军备处，师徒二人才依依不舍分别。
白瑶连着哭了好久，萧玉寒也有些不忍，他第一次感受到为人父母的心情，知道孩儿总要长大，这种事情是不能避免的，于是答应了小丫头等到两年后回山时回来接她，这才分别。
白瑶跟随队伍离去时，萧玉寒觉得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失去了，说不清道不明，总是空落落的，不过此时他却是没有心思再想这些。
既然答应了白瑶体内的那个女人要去寻凤鸣山，所以萧玉寒也不敢耽搁，不过既然来了御魔长城，他倒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因为这里的守城的老人很多都是跟师父一个时代的人，更有甚者是从那远古时代活下来的老妖怪。
他们之中或许有人会知道凤鸣山在什么地方，既然来到此地，自然要去拜访一下。
只不过关于凤鸣山的事情，问了好大一圈儿，也没有人知道。
萧玉寒倒是之前在那金身骸骨的幻境中听到过关于凤鸣山的事情，从那幻境中那几位人族前辈口中听到凤鸣山应该是妖族的圣地，应该是因为荒古的大战导致不再适合妖族生存，从谈话内容中推测应该是长城之外的西凉，甚至更远可能到达西荒。
盲目找寻不是办法，萧玉寒还是想着能有一个确切的方向，于是在问询无果之后，他将主意打到了那位长城上守护了多年的老前辈身上。
他应该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一人了，终年等在长城的瞭望台之上，一人一剑，不吃不喝，若不是遇见妖物来袭，他不会有任何行动。
萧玉寒在和阳关城城主以及守卫御魔长城的长老打过招呼之后，孤身走上了御魔长城。
站在长城之上往西凉看，果真是西凉，目光能及之地只有荒凉，一片黄沙，遍地尸骸，诸多妖兽的骸骨已然风化，掩埋在黄沙之下，不时能见露出半截的妖兽头骨。
西凉喧嚣的风掠过城头，混杂着沙土拍打在脸上，刮得脸生疼。
萧玉寒远远看见瞭望台的尽头有一位老人，形同枯槁，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但当他刚想往前走的时候，突然一道狂风起，天地变色，那老人的身体中一道可怕的灵气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回归天地之间。
萧玉寒意识到，那是修行者坐化时的景象，心里一阵慌乱，心想怎么自己来得就这么不是时候，明明前不久就来了阳关古城，偏偏在今天那位老人的寿命就走到了尽头？
此时阳关城内还有御魔长城之上出现了无数强者，朝着那位老人的方向行礼，他们知道这位守护了人族几千年的强者在今天要离开了。
萧玉寒楞在原地，原本有些感慨，心知生老病死不过世间寻常，但他似乎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那老人的身前，此时好像还站着一位女子。
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猜测，当即冲向老人所在的地方。
来到老人面前时，这位老人已经油尽灯枯，身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而他的面前站着一位气息强大的白发女人，这女人生了一对赤瞳，肤白若雪，谈不上容颜惊世，却也是一位还算不错的美人，但萧玉寒在意的可不是她生得美不美，而是这女人身上散发着一丝令人不适的魔力。
眼神中的邪气和那位苏离很是相像，萧玉寒立刻祭出了君墨，刚准备试一试这女人的来路时却被一只枯萎的手抓住，萧玉寒转头一看，那老人已经干瘪得像是皮包骨的面容上，竟是挂着一丝微笑，他双眼含泪，示意萧玉寒不要冲动。
随后看向白发女人颤抖着说道：“师妹……你还好吗？”
那白发女人面无表情，盯着老人看了许久，“我来到中原有一段时间了，很多次我都是在远远看着你，我不知道该不该来见你。”
老人的眼神有些暗淡，“师妹，你还在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你？我们认识吗？”白发女人反问道。
老人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似是自嘲一般苦笑道：“是啊……漫长的岁月，你若还是当年模样，便已不再是她……”
老人有些失落，低下头，似有些绝望的闭上眼，低声说道：“到底是我自己的执念而已……”
萧玉寒看见老人的气息越发微弱，知道他是要离开人世了。
但此时，那白发女儿突然开口说道：“我认得你，好像在很久之前有一个姑娘想要回来找你，但她回不来了。”
老人吊着最后一口气，猛地睁开眼，“你……你见过她？”
白发女人缓缓走向老人，轻声说道：“她说不怪你，她害怕你自己恨自己，所以有一句话一直想要说给你听。”
老人死死盯着那女人，气息越发急促。
白发女子凑到老人面前轻声道：“师兄，陪我去灵苏城看花灯好不好？”
老人的瞳孔放大，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这位枯槁老人突然像一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情绪异常激动，“好！好！好……师兄带你回家……”
萧玉寒看着这老人，只发现他的面容开始变得平静，渐渐失去了呼吸，身体也因为灵气流失殆尽而化作飞灰，只留下了那柄斩杀过无数妖邪的仙剑仍然立在原地。
仿佛他从来没有在这世间出现过一样，一代人族强者，萧玉寒都没来得及瞻仰他的风采，便亲眼看到他陨落。
那一夜，整个阳光古城燃起了烛灯，似在为这老人告别。
第九十五章 江意宁
后来萧玉寒才从一位长老的口中了解到，这位曾是天剑宗的前辈，名为杨罪，修为大成时便跟随同门前来镇守御魔长城。
那年天剑宗一百三十七人在两族大战中挥洒热血，而这位杨罪在同辈之中也是极为耀眼的存在。
但那年妖族大举入侵，为了不让长城被攻破，杨罪在危急关头回援御魔长城，下令封闭阵法，不让任何妖族有机会突破，但这样，外面的人也就无法回到长城之内。
而杨罪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妹被兽潮淹没，那年，他的师妹孤身一人在长城外被妖兽追杀，至此下落不明。
御魔长城的长老说，流落在御魔长城外的人基本不可能活下来。
而杨罪在妖兽潮退去之后打开阵法去往长城外找寻了很多年。
而且自那时起，他就一直游荡在西凉，可是寻不回师妹的身影。
而后的不知多少年，他意识到，师妹应该不在人世了。
他一生对得起宗门，对得起人族，唯一对不起师妹，于是心中的悔恨化作执念，让他一直等在城头，抱着那仅有的幻想，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师妹回来。
其实谁都清楚，那个人不可能再回来了。
于是一等就是这么多年，哪怕这位老人的寿命早就走到了尽头，但他还是想要努力活下去，去守护心中那一丝在外人看来根本不可能的希望。
萧玉寒亲眼见证了这一刻，但此时，他还根本不明白这些，只是因为这白发女人的气息让他感到熟悉，他猜测这个人很有可能和那位从西凉回来寻常三师姐沈淮如的李文若一样，是一位魔徒。
不过那女人似乎不愿和萧玉寒有任何交集，在老人死后立刻离开了。
萧玉寒则是在身后穷追不舍。
直到三天之后，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映月城外的一处湖泊前，那白发女人才终于停下，转头看向萧玉寒，“你跟着我做什么？”
萧玉寒想了想说道：“我想弄清你的身份，人族的老英雄坐化，你却是在那儿，怎么想也很是令人怀疑。”
那白发女人比想象中痛快，没有丝毫掩饰，“我叫江意宁，来自天魔涧，那老人似乎和我有什么联系，之前他的气息太强大，我不敢靠近，所以在他将死之际去见了他一面，把那本该告诉他的话告诉他。”
萧玉寒想起之前李文若说的那些，每一个魔徒跳入天魔涧时都会许下愿望，想要在醒来之后将其完成，只不过有些魔徒醒来后记得，有些人记不得。
“你是魔徒，此行回来就是为了完成自己当年去天魔涧时许下的愿望对吗？”
那女人一愣，似是有些惊讶，她不知萧玉寒为什么会了解关于她们天魔涧的事情，但此刻为了不引来麻烦还是说道：“没错，但我回来不是为了完成这件事，只是那天看到那位老人之后我心里有些不安，原本打算就这样算了，但最终还是没忍住，他的寿命早就到头了，我只是……想让他去得安心一些。”
“你就是他的师妹对吗？”
江意宁摇了摇头，“是也不是，这身体应该是吧？但我只是我而已。”
萧玉寒握紧君墨，眉头皱了起来，“你们魔徒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最近这么多的魔徒从天魔涧出来？”
江意宁似是感受到萧玉寒的敌意，摆了摆手说道：“我和他们不一样，你最好还是把剑收起来，我不是你们人族的敌人。”
萧玉寒停下脚步，问道：“此话何意？”
突然，江意宁以一种奇妙的手段突然消失在原地，直接出现萧玉寒面前，抬手一指点在萧玉寒的眉心，“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我不会伤害你们，虽然我是魔徒，但请你相信，我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萧玉寒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气息很是强大，不过她的灵气波动却是隐隐蕴含着几分大道的韵律，圣洁威严，说她是魔徒好像也和苏离还有之前见到的那位九尾妖狐不一样，眼前这位女子更像是某位避世不出的道家修行者。
萧玉寒也意识到自己不是她的对手，索性收起了剑，暂且打消动手的念头。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意宁笑道：“在天魔涧，我是造化圣君，但在人族，我就是江意宁，一个敬畏天道的修行者而已。”
“造化圣君？天魔涧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萧玉寒追问道，他感觉到这个女人还能交流，试图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那里……就是一个牢笼，所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逃离，至于造化圣君，就是一个称谓而已，天魔涧的高阶魔徒中有十人拥有着绝对的实力，其中最强的那位便是所有魔徒的主人，不过……她没办法掌控我，于是我回到了中原，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吧？”
萧玉寒想了想说道：“天剑宗，萧玉寒。”
“我是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萧玉寒不过是你的身体，你的灵魂又是什么人？”
萧玉寒一怔，这个女人是知道自己是穿越者吗？莫非是苏离的同伙？可仔细思索一番她却是问自己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只是发现自己并不是萧玉寒？
当即说道：“我听不懂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意宁手捏印决，凭空画出一幅太极图，随后说道：“我可以推演你的来历，自然就知道你不是萧玉寒，只是那样有些损耗修为，所以你若是愿意如实相告，兴许我们可以继续交流。”
萧玉寒沉默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手段，但看起来她不太像是敌人，若是敌人恐怕会跟自己废话这么多。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有些谨慎的说道：“我的确不是萧玉寒，你可以理解为夺舍。”
江意宁思索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说道：“和夺舍不太一样……诶……不对……”
话音一落，江意宁运功推演，片刻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笑道：“原来你和她是一样的人……哈哈哈……看来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
萧玉寒愣在原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九十六章 触动
江意宁来回走了两步后说道：“这么跟你说吧，我们不会是敌人，兴许将来我还能帮到你，有兴趣和我联手吗？”
萧玉寒一怔，沉默了片刻，“联手做什么？”
“自然是对付天魔涧，怎么？不感兴趣？”
萧玉寒还是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女人，“我为什么要对付天魔涧？”
言至于此，江意宁也明白萧玉寒是还没相信她，思索片刻之后笑道：“也不急，这样吧，我给你一件东西，你若是觉得好用，将来咱们再继续聊！”
话音刚落，江意宁走到萧玉寒面前，双手捧起他的手心，“我在你掌心留下一道法则，关键时候能帮你大忙！”
萧玉寒低头看着掌心的白色印记，皱起了眉头，“这有什么用？”
“等用得上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行了，先这样吧，等你信得过我时，就来天道门寻我！”
萧玉寒一愣，临行前掌门师兄倒是提起过一两句关于天道门的事情，此时江意宁一提起，他倒是有些惊讶。“天道门？你是天道门的人？”
“我回到中原后，建立了一个宗门，名曰天道，意为追寻无上大道，对了，听说你们天剑宗要建立道盟，之后我会去拜访一下你们天剑宗的！”江意宁轻声说道，随后便自顾自离开。
萧玉寒犹疑了片刻，也不打算继续纠缠，毕竟这江意宁似乎没有什么敌意，而且萧玉寒能感觉到就算真的打起来自己不一定能拿下她，所以只能作罢。
“对了，你既来自西荒之地的天魔涧，可曾听闻过凤鸣山？”
江意宁停下脚步，思索片刻之后回答道：“好像听谁提过，凤鸣山吗……那不是曾经妖族的圣地吗？”
“没错！就是妖族的凤鸣山，你知道在哪儿？”
江意宁若有所思，随后抬手掐算一二，“那地方已经不存在了，就算你能找到曾经凤鸣山的遗址，估计也只是一片荒芜，自从荒古大战之后，西凉之外的西荒已经没有生命。”
这不是萧玉寒第一次听到荒古大战，那似乎是在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以确认的是那时甚至连御魔长城都还没有修建。
既然查不到关于凤鸣山的信息他只能想办法去查一查关于那什么小九的信息，但萧玉寒深知这件事实在难有结果。
想想白瑶身体里那位妖帝说的凤鸣山和小九应该都是她那个时代的人，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时间能掩盖很多东西。
他看着江意宁远去的背影，渐渐放弃了追逐这个女人的念头，停在原地思索了许久之后回了御魔长城。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人族老英雄坐化，御魔长城上点满了烛灯，其实好多年轻人不知道他的功绩，也只是听说过一些传闻。
英雄是值得被敬重的，人们不需要记得他的名字，但应该记得此刻的安宁得来不易，那是无数个如杨罪那样的人豁出性命去拼回来的。
阳关城内白烛明灯，满城素缟，为那位老人送行。
御魔长城上，诸多老者跪在杨罪时常独处的瞭望台痛哭流涕。
御魔长城上的士兵盯着西方，抖落身上的风雪，擦亮了手里的兵器，他们并不需要做什么。
只需要依旧坚守在御魔长城之上，便是对那位老英雄最好的告慰。
因为他们也会有这一天，或战死于此，或老死于此，正如他们一开始加入御魔长城时的誓言那般，将此生献给人族，至死方休。
萧玉寒的心里有些触动，他选择留在此地，和这里的御魔人一样同吃同住。
一是为了等着白瑶历练结束，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的磨砺。
杨罪坐化之后，妖族收到了消息，对御魔长城发起了一次突袭，规模不大，但来得很快，也不知是想探探虚实，还是想作为对手向这位人族的强者展现他们的敬意。
这一仗打了数月，萧玉寒理所当然参战，他的实力在整个御魔长城之上算得上一流水准，尽管比他厉害的还有很多，但许多如那位杨老英雄一样的老怪物们不等到危急关头也不会愿意出手。
数月后，萧玉寒站在御魔长城的城头，因为杀敌英勇，在这短短数月里他已经在此打响了名号，天剑宗诛邪剑仙之名响彻阳关城内外。
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空洞和迷惘渐渐变得坚定。
这段时间，他见过了人世间最残酷的炼狱，今天还在喝酒谈笑风生的兄弟，明天也许就丧命于妖族之手，长城绝壁上暗红的石阶，多了许多鲜艳的红，御魔长城内外随处可见的尸体。
长城之下不少重伤垂死的妖族痛苦嘶鸣，哀号声响彻天地，长城内的将士和战士们个个早已麻木，至少他们已然不会像现在的萧玉寒一样，去思考对与错。
在他们的眼中，敌人，都该死，尽管那些妖族只是和他们种族不同，但一样会流血，一样会痛苦，一样会为了死去的兄弟声嘶力竭。
但那又怎么样呢？立场不同，便没有同情，自古遗留的仇恨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新仇添了一笔又一笔。
可萧玉寒不同，他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经历仇恨的洗礼，他只是感慨生命脆弱，就算是这些原本可以比普通人活得更久的修行者和妖族，却为了战争永无止境的相互杀戮。
那天，御魔长城之上冲上来一只小妖，他疯了一样想要抢回自己母亲的遗体，却惨死在众人的乱刀之下，谁也没有怜悯，尽管那小妖的年纪最多等同于人族十来岁的少年，但没有人会同情妖族，就像他们不会同情人族一样。
萧玉寒不是同情他们，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悲，可悲到交战的双方已经不知道为了什么一定要置于对方死地，他们有的只是毫无感情的杀戮。
那天在小莲华寺萧玉寒看到了人族先辈们和妖族争锋的起因，原本只是为了生存环境在互相战斗，但现在却演变成了种族之间的仇恨。
萧玉寒不解，心想两族就不能共存吗？
但他也只是心里想想，这种地方，这种历史背景下他不能也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第九十七章 两年
他只是认为战争和杀戮一定要有一个理由，就像他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一样，那片土地的人们不会轻易向谁发动战争，仁义礼信刻入了那里每一个人的骨子，于血脉之中代代传承。
不畏惧敌人，但不会欺凌弱者。
从小莲华寺那具金身那儿，萧玉寒看到了曾经修建御魔长城的原因，是某位大人物和某位魔头的交战，导致了凤鸣山附近不再适合妖族生存，所以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可以生存的地方。
但那位莲华大师也展现大义，提议将西凉给妖族，可是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会有贪婪、自私、嫉妒的情绪生发，妖族也会想，为什么他们只配待在西凉？为什么他们不能和人族争一争美丽富饶的中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非一个不可调和的问题，但时代总需要有人做恶人，先辈做恶人，那就能为后人争取更多的利益。
萧玉寒不知道谁对谁错，但他知道，一个时代总有一些人是要为了一些理由去奉献一生的，只是他现在还没找到自己的道。
不过此时此刻，他愿意以萧玉寒的身份去做一些事情，保护自己的宗门，保护人族的利益，至少现在，他不仅仅全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努力。
城头上，萧玉寒看着长城外的光景，一时感慨莫名，白瑶跟着风曦的队伍一起历练，成长得很快，前不久刚出了长城执行任务，尽管他心里还是担心，但想到白瑶有这么多保命手段，加上她女主的光环，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连着几月的大雪，长城内外一片雪白，今日，御魔长城的一位长老单独来到了萧玉寒身边。
“萧道长，杨老英雄的剑还立在长城的瞭望台上，等到你回天剑宗的时候将它带走吧！”
萧玉寒有些不解，问道：“这是先辈遗物，既然杨老前辈一生都在为人族而战，不如就让此剑留在御魔长城之上。”
萧玉寒知道，那位杨罪前辈曾经也是天剑宗的人，所以他们想着此物物归原主最好。
但这位长老却是连连摇头，“杨老英雄死后，那柄剑也就无人能用了，灵剑认主，若是没有资格握起它的人，甚至都不能靠近其半分，加上此剑斩杀妖族过多，长年饮血，若是放任不管恐怕会成为妖剑，所以将其带回天剑宗是最好的安排。”
萧玉寒看着远处独立于城墙之上的仙剑，大雪没能掩盖其锋芒，尽管它那么安静的立在那儿，却依旧无法隐藏它内敛的杀气。
那是一把真正的剑，雪花从剑锋飘过，都立刻被斩成了两半，但仔细看看又不像宗门里的仙剑那般锋芒毕露。
此剑跟随着杨罪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就杀气而言，绝不是普通的剑能比拟。
就连君墨剑在其面前似乎也显得要逊色不少。
萧玉寒点头答应下，毕竟这把剑留在御魔长城之上也无人能使用，带回去说不定还能为他寻一位真正有资格的主人。
这场大雪下了整整半年才终于停下，战事已停，萧玉寒回到了阳关城生活了数月，这个地方的生活较为清苦，但萧玉寒却很是享受。
阳光的街头没有灵苏城繁华，但这里的人都很是实在，也许是在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剑宗呆久了，萧玉寒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最是真实。
红尘的人情味本就比仙门内要让人舒服得多，春夏秋冬，柴米油盐，二三两米酒，两斤牛肉。
街边叫卖的小贩，勾栏院妩媚的弦音，追逐打闹的孩童，长街尽头卖艺的杂耍，玩到累时，可见各家各户燃起的炊烟，入夜时久久未熄灭的门前红灯笼，做好晚膳等待郎君归家的妇人。
萧玉寒渐渐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一个人住了许久，心里始终挂念着久久未归的白瑶，自从那次跟着风曦出门之后，她便一直没有回来，若不是还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法器并未触发，萧玉寒也不会如此放心。
转眼间，来到阳关城已近两年，还有一个月就是宗门大会召开的日子，萧玉寒每日等在城头，但迟迟未见小丫头归来。
直到今天的一个傍晚，黄沙中缓缓行来一人，身后的脚印延绵数里，那少女抱着另一位少女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向御魔长城。
一如既往等在御魔长城之上的萧玉寒一眼就看到了白瑶的身影，飞身去到城下，可在刚要接近白瑶的那一刻，他停在了原地。
当初的少女已经长了个头，如今已接近萧玉寒的肩膀，以往最喜欢的白道袍换成了黑衣，原本稚嫩的容颜也是渐渐长开，变得冰冷，麻木。
萧玉寒一时无言，他感受到白瑶的眼神不再如以往那般清澈单纯，此时眼里剩下的只有疲惫和麻木，这一刻萧玉寒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丫头了。
他赶忙迎了上去，但白瑶好似丢了魂儿一般，萧玉寒这才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是风曦的尸体，顿时明白了什么，看着那少女肩头因断臂留下的伤口，颈部被妖兽抓烂的伤痕，以及那安详的面容，他知道，这姑娘的死对于白瑶而言打击很大。
“师父……我回来了……”白瑶失魂落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
此时萧玉寒身后跟来了几位长老，他们小心翼翼接过风曦的遗体，而就在此刻，白瑶毫无征兆的昏倒，萧玉寒连忙接住她，抱着小丫头回了阳关城中。
白瑶这一病就是三天，高烧不退，萧玉寒悉心守在床边，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却都说是心病，只能好好看护。
萧玉寒只能一直守在床边，运功为白瑶梳理气息和筋脉。
明明不到两年的光景，这丫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纯真的笑容没有了，这几天，萧玉寒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白瑶回来时那空洞的眼神。
他莫名感到心疼，越发不是滋味。
白瑶跟随队伍出发前，一行二十余人，但却只有她一人活着回来，萧玉寒很是自责，原本他只是想要在小丫头成长的路上给她加一些沉重的东西。
却是忽略了她这个年纪，是不是应该去接受那样的沉重。
第九十八章 归来
这天夜里，萧玉寒坐在床边打坐入定，昏昏睡去。
半夜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靠在肩头，失声痛哭。
萧玉寒的身后只有昏迷多日的白瑶，自然知道是这丫头醒了，萧玉寒感觉到她的双臂越来越用力，她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好似只有在师父面前，她才终于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哭泣。
西凉之外不存弱者，她恐怕早就清楚了这一点，能活着回来也不会是那位只会哭哭啼啼的小丫头，所以她没有哭过，就算亲眼看着风曦死在眼前，就算孤身一人带着好友的遗体回来，她都没有哭过。
可是在师父面前，她终究无法再继续伪装下去，她只想变成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趴在师父的背上，宣泄心中的痛苦。
她一句话没说，哭了半夜，哭到眼睛红肿，声音嘶哑。
萧玉寒也一句话没说，只是那哭声仿佛揪着他的心脏，让人心疼不已。
“师父……为什么呀……明明我差一点就能救她……为什么……”
萧玉寒听着那已经沙哑的声音，越发不是滋味，却也只能静静等着。
他知道白瑶心里痛苦，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能以最亲近之人的身份陪着她。
许久之后，白瑶终于不再哭泣，只是她变得很沉默，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双眼空洞无神。
萧玉寒起身走到后院烧水，调好水温，“瑶儿，快去洗洗，为师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长了个头，准备的衣服可能会小，先凑合穿着，等之后回了灵苏城为师再去给你做几身，洗沐之后赶紧出来，为师还给你做了最爱的莲子羹。”
说完萧玉寒就跑去厨房忙活，尽管厨艺差，但还是有一两个绝活儿的，比如他唯一能拿得出手莲子羹和炒鸡蛋，这两道菜是他母亲当年在世的时候经常做给他吃的，只不过后来母亲逝世，他更是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对于母亲的印象也就是这两道菜了，所以他时常自己做一做，加以缅怀，而今做给徒儿吃。
白瑶虽是没了以往那般天真烂漫，但依旧很听萧玉寒的话，乖乖洗沐之后穿好衣服出来，而萧玉寒已经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尽管除了莲子羹和炒鸡蛋之外，其余的都是他到隔壁饭馆儿端的，但也算很是用心了。
白瑶面无血色的走出来，披散着长发，看到师父的时候眼神终于有了几分生机，红肿的双眼看得萧玉寒很是心疼。
“来！丫头，坐下吃饭！不管怎么样，活着回来就好。”
“师父……”白瑶愣了一下，随后乖乖坐到桌边。
萧玉寒将莲子羹端到她面前，苦笑道：“为师厨艺不好，也就这莲子羹还算能拿得出手，你以前吃过一次，说好吃，为师就记下了。”
白瑶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倒是眼神缓和了许多，轻声说道：“师父做的都好吃……”
萧玉寒苦笑道：“丫头，小时候呢，师父的娘亲就爱给我做这莲子羹，后来她去世了，我也就再也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莲子羹，所以就自己做，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个味道，也是后来的好多年我才明白，原来不是师父的厨艺不好，是因为不是娘亲亲手做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那样的味道，丫头，人总是要经历分离的，既然不能再见到你思念的人，那就不要忘记她，知道你能活着回来，风曦丫头也会很开心吧？”
听完这番话，白瑶的眼眶又红了，但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哽咽道：“师父……其实风曦姐姐还有他们都不会死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提议要去探查，才会遇上那个人……最后是风曦姐姐为了保护我才被重伤，明明只要我小心一点，她就不会死……”
萧玉寒叹息一声，抚了抚白瑶的脑袋：“丫头，不要太自责，她既然愿意舍命保护你，那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你应该好好活着，为了她也为了自己，将来善待你身边的人，就像她保护你一样，去保护你的朋友和亲人，如此她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的。”
白瑶低着头吃饭，她的眼神终是不再如之前那般死气沉沉，这昏迷好几天，她也确实有些饿了，虽然修行者饿一段时间不会死，厉害的修行者甚至能做到辟谷，但萧玉寒一直认为，吃喝是人间滋味，所以从来不会落下任何一顿。
看着小丫头有食欲吃饭，他也很是开心，守在一旁等候。
“师父，你不吃吗？”
萧玉寒摇了摇头，“都是给你做的。”
白瑶思索片刻后说道：“恐怕除了莲子羹和炒鸡蛋以外，其他的都不是师父做的吧？”
“啊？你一眼就看出来了？”萧玉寒问道。
白瑶的脸上终于流露出笑容，只见她露出微笑说道：“因为师父的厨艺没有这么好，但这满桌佳肴，我最喜欢的也就是这莲子羹和炒鸡蛋，谢谢师父……”
萧玉寒眉头微皱，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夸自己，但又像是夸自己，一时疑惑，但又觉得哪儿不对，因为以前的白瑶吃自己做的菜时，不管好吃不好吃她都会说好吃的。
“丫头，现在好点了吗？”
酒足饭饱后，白瑶点了点头，那清冷的容颜上恢复了些许血色，这近一年半没有看到，白瑶倒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以往的稚嫩消失，脸颊也不再如以往有肉，萧玉寒有些失落，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能揪脸蛋儿了。
她的心情好了许多，静静的看着萧玉寒，似是有很多话想说，但却又是什么也没说，她不再如以往那般，能在师父面前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心头想法。
或许是性格有所改变，萧玉寒注意到，这丫头尽管在自己面前还是如以往那般乖巧听话，可眼神中多了一些坚定，也隐藏着一丝漠然，于是越发自责。
那长城之外确实磨炼心性，连自己在长城之上都见到了不少生离死别，这丫头一定也经历了很多原本不该在这个年纪经历的悲痛吧？
第九十九章 安心
师父二人都没有说话，一直静静看着对方，许久之后白瑶才开口说道：“师父……帮瑶儿梳头吧……”
萧玉寒想了想，露出了微笑，随后拿出一柄木梳，走到小丫头身后，缓缓为她梳理长发，小丫头长高了许多，看起来也不再是那跟在师父身后言听计从的小丫头。
萧玉寒手中的动作很慢，如今的他已是不再像以往那般笨拙。
“师父，瑶儿很安心……”
“恩。”
“师父，瑶儿想把这两年的事情说给你听……”
“时间很长，你慢慢说。”
“师父，人生是不是总是伴随着痛苦呢？”
“可同样伴随着喜悦，还有，你才十四岁，别这么多感慨，明明还只是无忧无虑的年纪。”萧玉寒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白瑶的脸上挂起了微笑，“师父，我想回家了……”
听到这一句，萧玉寒手中的动作一停，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阵莫名酸楚，随后轻声点头说道：“好……师父带你回家。”
“师父，带瑶儿去灵苏城看花灯好不好……”
“好。”
“我还想去送风曦姐姐最后一程。”
“应该的。”
师父二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着，好似此时岁月定格在一刻，时光不再流逝，院中吹来一阵凉爽的微风，少女的心无比平静，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此时此刻，她再也不用为了下一刻担心，因为有师父站在身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去害怕。
萧玉寒轻轻为她盘起发髻，戴上发簪，这一刻白瑶变回了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尽管脸上少了许多笑容，但她依旧还是萧玉寒身边最是天真无邪的小徒弟。
几日后，师徒二人一身素衣前往城主府，风曦的葬礼是和那些一同出城的少年们一起举行，风家的人在收到消息之后赶来，风曦的遗体被送了回来，还能落个入土为安，而那些死在了阳关城外的少年少女们，却是没有遗体下葬。
按照御魔长城的规矩，身份牌就代表了一切，那冰冷的身份牌一葬下，便是入土为安，魂归故里。
更有甚者连身份牌也遗失，那就只能先立衣冠冢，待到来日能寻得身份牌后葬于衣冠冢内，城主府会折算此人的功绩，留给他活着的亲人，当然除了这些之外，战死之人的家属都会得到抚恤，但其实好多战死城外的儿郎们都已经没有家人。
这段日子在御魔长城上萧玉寒就遇到过那种无父无母的情况，作为一同上战场的兄弟，他遵循战死兄弟的遗愿，曾把他们的抚恤金代为转交给活着的人。
饭店酒馆的老板是他们欠下的酒债，勾栏院的某位姑娘是他们欠下的情债，街边流落的小乞丐，是他们赋予的希望和未来。
但风曦没有交代自己的后事，白瑶知道她就算是死也想留在御魔长城，因为她自小立志做巾帼英雄，而那一身冰冷的银甲和那柄依旧寒光凛冽的银枪便留给了白瑶。
今日，萧玉寒领着白瑶来灵堂祭拜，今日之后，风曦便会下葬，随着那些一同死难的少年少女们，一起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萧玉寒很是感慨，明明之前还相处得这么愉快，没想到竟是说没就没了，虽然不似白瑶那般痛苦，但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今日，那些死难之人的家属纷纷到来，送他们最后一程，萧玉寒领着白瑶一同前来祭拜，可刚一到这儿就发现竟是有人在争吵不休。
风家那位在收到外孙女死讯后便快马加鞭赶来的老人此时正在和御魔长城管理处的人争执着什么，萧玉寒来到这儿才听清他们在为什么而争吵。
大概的意思就是风家老爷子为了自己外孙女去争取最后的荣耀，想要将她埋葬在英雄冢，但管理处的人却认为她只是前来历练，并不算正式御魔长城的御魔人，所以没有资格被埋葬进英雄冢。
萧玉寒在这儿呆了近两年，他知道英雄冢是什么地方，那里只有在御魔长城上立过大功，或者有卓越功勋的人才能埋葬于英雄冢内，被后人万世传颂，其家族也会因此荣耀。
其实以风家的地位，风曦完全有这个资格，尽管她的资历和功勋还不够，但他们风家历代为人族战死的先辈们很多也是进了英雄冢的，所以风家的老爷子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
但管理处的人也只是按照规矩办事，毕竟也不是他一家的女儿战死，还有许许多多死在御魔长城外的无名英雄，他们很多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更别提什么英雄冢了。
萧玉寒刚想帮忙说什么，但没想到自己身边的白瑶丫头竟是散发出一股让他都感到有些可怕的杀气，白瑶一人一剑走到灵堂前，拿出自己的储物法宝，随后倒出了无数妖族的头颅，“风曦、宋文忠、李裕、柳文松、柳文沁……”
萧玉寒看着白瑶一口气说出了她们一同前去历练之人的名字，心里有些感触，她知道白瑶为了什么在愤怒，所以没有说话。
白瑶随即说道：“我们诛杀了两位元婴境的小妖王，一百多位金丹境妖兽，还有无数小妖，她们最后都战死，这样都不能进入英雄冢吗？凭什么？！”
管理处的人有些惊讶，因为白瑶回来之后没有来得及上报一行人的功绩，所以在他看来这只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外出历练导致殒命的小娃娃，尽管心里有些震撼，但实际上这些功绩也不能说是多么厉害，“小姑娘，这些依旧不够。”
白瑶很是愤怒：“别叫我小姑娘！从我出了御魔长城外举剑杀敌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我们和你们一样曾在管理处宣誓要此生为了人族大业而奋斗，和妖族不死不休的御魔人！我们做的不比你们差！我可以不要任何功勋，但他们应该被当作英雄对待！”
管理处的人有些动容，但依旧摇了摇头。
萧玉寒看着白瑶，化神境的修为展露无遗，所有人都无比惊讶，这简直已经是妖孽了，十四岁就有化神境，这就算是放在天剑宗也是有资格坐长老之位了。
第一百章 离开
萧玉寒想起自己在系统那儿兑换的丹药，那时也是想着能快些让白瑶拥有保护自己的实力，但现在她才十四岁就有了化神境一重的实力。
再怎么说也是有些骇人听闻了，像萧玉寒还有天剑宗的这些长老，哪个不是通过长年累月的修行堆起来的。
其实那些丹药就是一个灵气的聚合体，但要破入大境界还是需要一定领悟力才行，可身为原著女主的白瑶本来就有着很好的天赋，修行速度自然是远比寻常人更快，领悟力也是更加强大。
所以在她身上发生怎样骇人听闻的事情萧玉寒也不会感到意外，他唯一意外的是白瑶性情的转变。
尽管御魔长城之外的光景足够让人成长，但以前的白瑶可不会主动与人争执，当然这也是萧玉寒带她来历练的目的。
要的就是她能起争执之心，人之少年，若是不懂得争，那便永远不会有出息。
一味的忍让就是懦弱，不过此时的情况，萧玉寒还是不愿事情闹大，连忙走上前拿出自己的身份牌，上面有他在御魔长城这些日子所挣来的功勋。
“兄台，把我的功勋给这些少年们吧，他们都很年轻，还没有好好感受过这个世界就离去了，我能理解你们的规矩，毕竟战死在御魔长城之外的人也不只是他们，所以……我的功勋给他们，你看可好？”
那位管理处的人员犹疑了片刻，对于萧玉寒他并不陌生，毕竟这段时间萧玉寒也没少拿着那些强大妖兽的首级来到管理处兑换功勋。
以萧玉寒的实力在御魔长城之上就算不是最强，但也算得上一流战力，强者在哪儿都是会被尊重的，既然萧玉寒愿意拿自己的功勋凑给这些少年，管理处的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规矩之下还有人情，人是不可能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
管理处的人接过了萧玉寒的身份牌，随后离开了此地，并表示会尽快将这件事情办好。
白瑶和风家的老爷子聊了许久，大多是表达自己的歉意，但那位老爷子倒没有责怪白瑶，因为他也知道战场之上活下来的人不应该被怪罪，能活下来是幸运，战死的也是命，无可奈何。
萧玉寒陪着白瑶送别风曦，结束后挨着跟朋友告别，今日他们准备回程。
一切结束后，师徒二人踏上回程，时近上元灯节，又快到白瑶的生日，二人御剑、骑马、耗费几日才从西凉回到了灵苏城。
他们没有急着回山，而是应白瑶的心愿去了一趟灵苏城，萧玉寒带着白瑶在灵苏城游玩，算是为她放松一下心情。
毕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整日阴沉着脸也不是个事儿。
好在回了家让白瑶很是安心，总算将那些难受的事儿抛诸脑后。
萧玉寒带着白瑶来到了那间裁缝铺，一进门就开始为她挑选料子。
“这个云纹的！这个水纹的！还有那个！全要了！”
白瑶眉头微皱，“师父？这月白和樱桃红都还好，但那青花碧就算了，不好看！”
萧玉寒看着锦缎，有些不解，“哪儿不好看了？不知道水袖碧衣那是大家闺秀才能穿吗？月白轻纱倒显圣洁，可是在我看来和道袍没什么区别，至于樱桃红，有御姐风，你现在还小，可能驾驭不住，也就是穿着喜庆我才买的！”
“师父？何为御姐？”白瑶眨巴眨巴很是疑惑。
萧玉寒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御姐嘛……就是……就是……成熟大姐姐的意思吧，恩！好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可是瑶儿不是大姐姐呀。”
萧玉寒没有继续接话，连忙岔开话题，开始为白瑶挑选起衣物。
小丫头长了个头，倒是快要到萧玉寒肩头，光看身高，已是和成年女子差不了太多，而这些日子御魔长城外的历练也让白瑶的脸上褪去了原有的稚气，从外表已经很难看出她只有十四岁。
不过这倒是很正常，女孩子原本也要比男孩子早发育，所以以前的衣服基本上是不能穿了。
师父二人又一次同游，只不过这次，白瑶不再如以前那般无忧无虑，毕竟也刚从那生死之地上活着回来，想转变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同游灵苏城，吃遍风味小吃，逛遍了灵苏景象，只不过这次白瑶没有主动想去哪儿玩儿，全程都是跟在萧玉寒身后，许久无话，但看得出她还是比较开心。
临近傍晚时，白瑶提议要去湖边。
师父二人再次来到灵苏城灵湖前，白瑶买了长明灯燃放，祭奠死去的好友。
晚风吹过，师父二人坐在凉亭的廊桥尽头，静静地看向那平静的湖水。
“师父……人死之后会去哪儿呢？”
萧玉寒盯着头顶那一轮明月，轻声说道：“也许会去天上吧，丫头，师父不能一直劝慰你，跟你说看开点，其实这句看开点是最敷衍的话，毕竟谁也不能真的如你一般感同身受，为师知道你痛苦，可那又怎么样呢？你总得活下去，未来还在继续，人生还很漫长，你必须要往前看的。”
白瑶低下头，双手抱膝，“师父……我心里难受……”
“丫头，早晚我们都是要走到那一步的，风曦小丫头先去等我们了，所以不要急，珍惜活着的每一天，去把想做的事情做完，当你真正了却尘缘之后就会发现，原来死亡只是从这个地方回到了原本我们来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
听到这儿，白瑶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说道：“也是，我们都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就能见面了，风曦姐姐，再见了……”
萧玉寒松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走吧，小丫头，咱们回家了！”
白瑶侧过脑袋，微微笑道：“好！”
师父二人趁着夜色回了山门，各自回到房间睡下，萧玉寒没有急着去跟师兄汇报这次的情况，而是回到房中好好睡了一觉。
其实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将这个世界的天剑宗当成了自己的家，回到家自然是安心的，可以什么都不想，安安心心躺下，等到明天睁开眼，又是崭新的一天。
第一百零一章 如初
第二天，萧玉寒醒来后已是正午，窗外阳光明媚，他倒是难得如此放松，这天剑宗建立于青山绿水之间，比起那总是灰蒙蒙的阳关城要舒服太多，至少不像在边境时每天都让人感到压抑。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小院，和熟悉的宁香草味道，让人感到无比安心，萧玉寒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外，这才发现院子旁的小茅屋炊烟袅袅，他慵懒地走到小屋前，看见白瑶一如往常那般在厨房忙碌，看见萧玉寒那一刻，脸上挂着微笑说道：“师父，您醒了？再等等，瑶儿马上就把饭做好了！”
萧玉寒一愣，恍惚之间似乎就在昨日，他知道白瑶应该是已经想通了，所以又变回了以前的贴心小棉袄，心想无比宽慰，笑道：“丫头，你一早就起来了？”
“是啊，见师父您睡得香，也就没有打扰您。”
萧玉寒想了想说道：“怎么？今天不去练功？”
白瑶微微一笑，举了举小拳头说道：“师父！瑶儿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一两天不练功没事的！”
“胡闹！有点实力就敢怠慢？这修行乃是百年如一日的刻苦用功，怎能懈怠？！”萧玉寒故作生气说道。
白瑶轻声一笑，和萧玉寒相处这么久她已经很是了解自己这个嘴硬心软的师父，所以知道他并不是在责骂自己，当即说道：“好~等看着师父吃完饭，瑶儿就去练功！”
“哼！现在就去，为师来做饭！”
白瑶一怔，连忙摇头说道：“师父，还是别了，在御魔长城外的这么长时间，风曦姐姐时不时就会提起您那次烤的鸡腿，说是做梦梦见都会吓醒，当时他猜到您身份不一般，为了照顾您的面子，她才违心吃下。”
“有那么难吃吗？”萧玉寒有些没底气地说道。
白瑶微笑着看着萧玉寒，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玉寒无奈，随后回到屋子等待，毕竟有人为自己做饭的日子还是挺舒心的，近两年里他多次磨练自己的厨艺，但最终都已忍不住走向隔壁饭馆儿结束。
要说在阳关城这一年多以来，萧玉寒去哪儿去得最多，那就是自己小院子旁边的饭馆。
能吃到白瑶丫头做的菜，那是一种享受，萧玉寒满怀期待地等在屋中。
但此时自己那两年没见的徒弟们却是闯了进来，连忙拜见师父。
大徒弟李纤云，二徒弟柳碧水，以及小徒弟慕容致。
几人一见到萧玉寒就是连忙行礼，这李纤云和柳碧水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原本他们二人的年纪就偏大，倒是那慕容致，毕竟是男主人设，倒是生得越发的俊俏，萧玉寒大概问了一下几位徒弟的修行情况。
大徒弟李纤云倒是比较争气，已是元婴境第一重，柳碧水差一些，金丹境九重，至于慕容致，萧玉寒是不想说什么了，这小子好歹也是男主，竟是从来没把心思放在修行上，这都上山两年多了也才刚结丹而已，也不知道凭什么就能坐稳男主的位置。
萧玉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不久之后要举行宗门会武的事宜。
而此时，白瑶将饭菜端了进来，她刚来到门前，萧玉寒就嗅到了饭菜的香气。
两年没见到白瑶的李纤云和柳碧水二人见到白瑶如今已是模样大变，有些惊讶，李纤云看呆了眼，毕竟现在的白瑶已是出落得无比水灵，好歹也是女主，就容颜这一块，绝对是无人能及的，所以原本准备刁难一下白瑶的他却是将早就准备好的话咽了回去。
倒是那一直看白瑶不爽的二弟子柳碧水轻哼一声，“这才刚回来就连忙跑来拍师父吗，也不知道光会做饭有什么用，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修行上。”
白瑶沉默不言，只是安安静静地将饭菜放到了桌上。
萧玉寒一愣，心想不应该啊，这丫头如今都已是化神境第一重了，又是在御魔长城之外历练了这么久，这丫头冷不丁爆发出来的杀气连萧玉寒也觉得有些吓人，怎么会在这两人面前丝毫没有反应呢？
他倒是想看看此时白瑶突然亮出化神境修为让这二人都乖乖闭嘴的场面，经典的逆袭打脸画面，想想还有些小激动，但白瑶却是根本不为所动。
那柳碧水脸色越发难看，说道：“哼！这才出去两年见到师兄师姐都不知道行礼了吗？”
白瑶依旧没有理会她，只是走到萧玉寒面前将碗筷摆好，“师父您慢慢吃，瑶儿这就去修炼了！”
萧玉寒点了点头，“去吧！”
说完，白瑶径直走出了房门，压根都没有去看柳碧水和李纤云一眼。
此时柳碧水转头说道：“师父，你看那野丫头，竟是如此无礼，您将她宠得如此无法无天，有失仙门礼数。”
萧玉寒面无表情，反问道：“这么说是怪为师咯？”
此话一出，三位弟子皆是脸色一变，随后李纤云连忙拉着柳碧水道歉，“师父对不起，柳师妹她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白瑶这丫头刚才确实有些无礼了，这见到师兄师姐打个招呼总是可以吧？咱们师兄妹这么多年也还算照顾她，如此忘恩负义估计是个白眼狼啊师父，你可得小心！”
听到这儿，萧玉寒不禁冷笑，心想你们那叫还算照顾她？“行了，都少说两句，纤云啊，咱们是修道之人，修行更是修心，莫要在背后说人是非！”
李纤云一愣，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弟子明白了。”
柳碧水似是还有些不服气，还想说什么，但却是被李纤云拦下，随后二人起身告辞，那早就坐不住的慕容致也随即起身告辞。
萧玉寒没有去理会他们之间的恩怨，毕竟现在的白瑶可不是他们能欺负得了的，而且刚才萧玉寒也明白为何白瑶没有表现出生气。
因为如今的她已经和李纤云还有柳碧水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白瑶的沉默不是忍让和畏惧，只是不屑罢了。
第一百零二章 白瑶的变化
后山竹林前的茅草屋内，白瑶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屋子，毕竟两年没有回来，不少东西都已经上了灰。
只不过她前脚刚到，后脚慕容致就跟来了，“白瑶师姐，你走这么快作甚？师弟在后面叫你好几声你都没理会！”
白瑶回头看了一眼，“是阿致啊，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少年慕容致有些惊讶，似是觉得眼前的师姐变得有些陌生，她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慕容致也说不住哪里不一样，当然最直观的还是越来越漂亮了，但整个人的气质也散发出一丝生人勿进的气息，就好像那位冷冰冰的三师叔一样。
慕容致沉默片刻说道：“师姐……这都好久没见了，师弟挺想你的，这不连忙来跟你打个招呼嘛……”
白瑶一边收拾着房间一边说道：“阿致这两年有没有好好修行？”
慕容致微笑道：“师姐，我已经结丹了！厉害吧？”
少女眉头微皱，“才入金丹？你整天就知道偷懒，马上就是宗门大会，到时候你又得挨师父骂。”
“师父骂就骂呗……本来我也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研习道法才是我的愿望，将来我可是要做国君的人，只要懂得治理国家就好了，只不过师父太偏心了，一直想跟他请教功课，但他好像都没有时间，而且师父的眼里好像一直就只有师姐您。”
白瑶的眉头越皱越紧，问道：“你是不是和李纤云还有柳碧水二人混得太久了，怎么也学会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再说了现在师父不是没事吗？你不去请教功课，反而来我这儿，难道这能怪师父对你不上心？”
慕容致有些惊讶，以前的师姐可是不会用这种态度跟别人说话的，也绝不会直呼大师兄和二师姐的名讳，怎么这出去一趟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意识到，以前那个柔柔弱弱需要人保护的师姐已经不在了。
少年也突然感觉到自己说的话好像有些不合适，但他总感觉是因为自己说了师父的坏话所以白瑶师姐才会生气，于是立刻解释：“师姐，我没有抱怨师父的意思，再说了我怎么可能和那二人同流合污呢？我一直是站在师姐你这边的呀！”
“那就少说话，多修炼！”说着白瑶不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收拾起房间。
慕容致连忙上前帮忙，嬉皮笑脸说道：“白瑶师姐姐，你看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带你去灵苏城玩好不好？”
白瑶摇了摇头，“不去。”
“你还没去过皇宫呢！我已经让人在皇宫中种满了宁香草，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宁香草的味道……”慕容致继续说道。
听到这儿白瑶似是明白了什么，毕竟这两年跟着风曦在外，二人既是好友也同为女儿家，当然会时不时谈论起男女之事，虽然她现在年纪不大，但向来聪慧的白瑶也隐隐猜到了这位师弟的心思，当即说道：“阿致，你该多把心思放在修行上，不该整天想这些没用的！”
慕容致似是还没意识到白瑶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那我无心修行嘛，我就是想看到师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此时，白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一本正经说道：“阿致，你对我的好，师姐都明白，师姐也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但仅此而已明白吗？”
“只是弟弟吗……”慕容致愣在原地，手上帮忙的动作也停下。
“我一心追求天道，你却是一心沉醉红尘，我们不是一路人，行了，赶紧回去吧，这里我自己收拾！”白瑶的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慕容致也知道她的心意。
但这少年似是不想就此放弃，继续说道：“那是不是我努力修炼，就能和师姐成为一路人？”
白瑶很是无奈，“你若是要努力修炼，自然是好的，但不该是为了别人，应是为了自己，阿致，这话我只说一次，我永远都是你的师姐，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好师弟。”
“师姐……”慕容致还想多说什么，但白瑶却是不再理会他。
慕容致只觉得眼前的白瑶有些陌生，那忽远忽近的感觉已经不再是当初需要自己安慰的小师姐。
此时，门外传来了大师兄李纤云的声音，“小师妹，这刚回来就窝在房间里，师兄来了都不知道出来拜见一下吗？”
白瑶面无表情走出茅草屋，看着此时站在外面的李纤云，只见他和柳碧水二人依旧还是以往那般高高在上的神情，她的眼神依旧平静，随即行礼道：“拜见大师兄，拜见二师姐。”
柳碧水阴阳怪气说道：“哟，小师妹眼里还有我们呢，我还以为跟着师父出去历练了两年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呢？”
白瑶冷声说道：“你们还有事吗？没事我去收拾房间了。”
见到白瑶态度如此冷漠，他们也有些惊讶，毕竟以前白瑶看到他们都是忍不住会恐惧的，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丫头已经渐渐不再害怕他们，甚至于如今已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李纤云想着明明自己和柳碧水都比白瑶提前来到师门，论身份和地位都比她高，这丫头凭什么敢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即走上前准备动手，就和以前教训白瑶时一样。
只不过他刚一出手，就被白瑶挡下，白瑶捏住李纤云的手腕，眼神突然变得冷厉，那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杀气足以令人胆寒，只见白瑶轻声说道：“师兄，若是不想此剑刺穿你的喉咙，那师妹劝你还是消消气。”
李纤云低头一看，白瑶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仙剑，仙锋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正在一点点刺入他的皮肤，李纤云怒不可遏，直接全力出手，想要以修为压制住白瑶。
但白瑶却丝毫没有被李纤云的灵力影响，手里的剑还在慢慢向前刺去，李纤云看着面前白瑶的眼神，他知道，这丫头是真的有可能会杀掉自己，那空洞的双眼只有淡淡的杀意，好似在她的眼中，杀人和屠戮猪狗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事情白瑶做过很多次，因为西凉之外不仅仅只有妖兽，还有魔教子弟，还有那些为了利益失去人性的盗匪。
此时一旁的柳碧水想上前帮忙，祭出仙剑杀了上来，但白瑶都没有拿正眼看她，反手一挥袖，柳碧水便被一道强大的力量震飞出去，当即重伤口吐鲜血。
白瑶松开手，收起了剑，轻声微笑道：“师兄师姐真是对不起，瑶儿刚从西凉回来，一不小心还以为你们妖兽呢，这不，一下子没忍住，差点酿下大祸，还请师兄师姐见谅。”
李纤云惊魂未定，因为他真切地感受到白瑶如今的实力已是和曾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柳碧水站起身后心里还很是不服气，提剑准备再战，但她一个金丹九重的修行者怎么可能是化神境修行者的对手？
白瑶毫不掩饰自己的修为境界，那化神境的强大灵力展露无遗，眼神也变得充斥着杀意，“师兄师姐请自重，瑶儿刚从战场上下来，受了一些刺激，说不定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若是不小心伤到你们，想必师父也不会怪罪我。”
李纤云连忙拦住柳碧水，拽着她就离开。
白瑶站在原地，微微出神，她突然觉得自己今日的行为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心里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没有被欺负了多年突然翻身的愉悦。
她只认为自己刚才只是随手教训了两个街边遇见的小流氓。
其实她不明白，这是很正常的心态变化。
就像成年人不屑于对顽皮的孩童动真格一样，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李纤云和柳碧水还在为了自己在宗门的地位争宠时。
白瑶已经在那人间地狱走过一遭，此时在她心里，有了更多值得追求和奋斗的目标，而眼前这些本该是这个年纪去在意的东西，在她看来却是这般幼稚。
她见过那些和李纤云同龄的人，也见过岁数更小的人，他们为了人族的信仰去奉献出自己的生命，那些每一个在战场上挥洒青春和热血的少年少女都远比这二人懂事。
想到这儿，白瑶释怀了，原来不是这人间不值得，只是这些生于安逸的人，没有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所以想要表现自己，证明自己。
于是欺凌别人来展现自己的强大，就成了他们唯一能拿来炫耀的东西。
而此时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慕容致已经惊讶到不敢再说话，他心中确定，师姐已经不是曾经的师姐，现在想想刚才她说的那句话，“我们不是一路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慕容致看着白瑶师姐的背影，心知这句话没错，她已经如此强大，而且才十四岁，若是此生一心求道，一定能到达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原本多少因为自己出身皇室而带着一些优越感的少年，顿时心中产生了落差。
只不过他没有就此放弃，他下定决心要努力修行，心想也许只有这样追赶师姐的脚步，才有可能真的和她站在一起。
第一百零三章 推举为盟主
另一边，吃过午膳之后的萧玉寒去了掌教别院，这么长时间不见，掌门师兄依旧很有精神。
详细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师兄说了一遍之后，叶青云有些感慨，伸手拍了拍萧玉寒肩膀，“师弟，辛苦了，这次御魔长城之行你也算为我天剑宗争了光，为兄很是欣慰啊。”
萧玉寒心想自己倒也确实没辛苦个什么，倒是这掌门师兄还真是无脑捧自己啊，不过萧玉寒也已经习惯了，对于原书的设定他再清楚不过，这掌门师兄叶青云本就是那个最相信萧玉寒的主儿，不过这样的感觉也不错，至少在天剑宗，有掌门师兄庇护，萧玉寒也算过得滋润。
片刻后，叶青云突然开口说道：“至于师弟你说起的江意宁，此人既是天道门的门主，而且也说了这次天剑宗会武的时候会来造访，那咱们到时候再会会她就是。”
“说起宗门会武，师兄是怎么安排的？”萧玉寒问道。
“照旧，只不过等宗门会武结束之后，我们各大门派的掌门会坐在一起商谈建立道盟的事情，届时会议结束，各大仙门一起联合举行一次行动，这将是千年以来仙门最大的一次联手，至于联手的具体事宜，等到道盟事宜洽谈结束师弟你就知道了！”叶青云不紧不慢的说道。
萧玉寒不免感叹，这剧情已经完全不按主线走了，但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剧情主线偏离应该不是自己的原因，毕竟这时代背景下的大事件和自己根本没有太多的关系。
萧玉寒不是那个引导变革之人，仅仅只是参与者，或者说连参与者也算不上，只是一个旁观者。
所以事到如今，他没有再担忧太多，心想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接下来叶青云一句话差点没让他一口茶喷出来。
“萧师弟……为兄准备推举你做道盟盟主，你看可好？”
萧玉寒一愣，手一抖，茶泼了，“师兄，咱不带这么开玩笑的，我哪儿有资格做盟主？当今仙门以天剑宗为尊，理所应当这盟主之位是我们天剑宗的，掌门师兄你宅心仁厚，在江湖上也得德高望重，那这盟主之位当仁不让！”
叶青云摇了摇头，“为兄当然知道自己担任这盟主之位最是合适，但你看到了，为兄自断臂之后实力有所下滑，也没资格再作为天下仙门的领袖，而且咱们天剑宗的事务本就繁多，最近灵苏城附近又出了许多糟心事儿，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为兄才想着找个人来作为我天剑宗的牌面，你柳剑棠师兄修为虽不错，但锋芒太露，且太过自负，作为盟主定是不行的，至于你三师姐，自从两年前闭关之后就一直潜心修行，怕是无心出来挑大梁，而且你三师姐性子清冷，和各大仙门的道友在交流上估计没有师弟你圆滑，小师妹自然不用多说了，她的性格各方面虽是很适合，但实力却不够，所以只有你萧师弟你能肩负如此重任了。”
萧玉寒很想推脱，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是清楚的，当即表示拒绝：“师兄，我不行的，我哪儿有这个资格……”
说到这儿，萧玉寒看到了掌门师兄左臂处空荡荡的袖子，一时有些心疼，又想到这傻师兄是之前在南疆时为了阻止柳剑棠师兄才变成这个样子，顿时沉默了起来。
叶青云作为大师兄，他就像一个家族的长子，勇敢，担当，为了弟弟妹妹们能和睦相处，宁可自己默默付出，萧玉寒心里不是滋味，随后放下手中的茶杯，后退几步，单膝跪地行礼道：“掌门师兄！师弟我再怎么也不会抢师兄你的风头，您是我们天剑宗的掌门，师弟我也会永远跟着你，保护宗门，为宗门效力，所以请您不要妄自菲薄，就算师兄你没了一只手又如何，柳师兄还有沈师姐，还有小师妹和我，我们都是您的手，以后您指哪儿我们就打哪儿！”
叶青云连忙起身，“师弟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萧玉寒推开叶青云，“师兄，打小你就最疼爱师弟，所以师弟很多时候得意忘形，但规矩就是规矩，您是我们的大师兄不假，但也是天剑宗的掌门，我不能僭越。”
说到这儿叶青云连忙扶起萧玉寒，“我们师兄弟之间还说这个做什么，罢了……这些事情之后再说吧，咱们聊聊其他的事情，对了，你刚才说杨罪老前辈的剑被你带回来了，现在在哪儿？”
萧玉寒起身回答道：“剑还在我这儿，我准备送去剑冢，想来以后一定会有人能得到此剑认可。”
“如此甚好，既然如此师弟先把老前辈的剑送回剑冢吧，为兄这儿暂时没什么事情了，事情办完之后今晚来师兄这儿吃饭，算是给你和白瑶师侄接风！”
萧玉寒听完，行礼告辞。
而当萧玉寒走后，叶青云身后的屏风后面突然走出两道身影，正是柳剑棠和沈淮如，叶青云一副很是无奈地说道：“你们看，萧师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吧！”
柳剑棠似是显得有些尴尬，说道：“我又没有怀疑萧师弟，不是师兄你提议要推萧师弟出来做盟主吗？还非得跟我们证明什么，萧师弟的为人我们还不清楚吗？何必多此一举？”
叶青云有些无奈，看向二人，“那不是因为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你们二人还显得有些犹豫嘛？其实师兄也能理解，萧师弟以前的确在处理一些事情上有些过于没规矩，这可能和我一味地袒护脱不了干系，说起来也是为兄的责任，但这几年萧师弟也是在慢慢改变，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
柳剑棠想了想说道：“确实是，关于之前南疆的事情，我听到师弟竟是愿意舍身成为血王蛊，就这一点足以说明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萧玉寒了。”
叶青云点了点头，“这说明萧师弟有责任有担当，而且萧师弟还一心向着宗门，更是真心拿你们二人当亲人啊，所以你们看看，就不觉得羞愧吗？竟然还对你们师弟抱有戒心！”
此时那向来话少的三师姐沈淮如轻哼一声说道：“谁对他抱有戒心了？不是师兄你提议要试探一下师弟的吗？非得多此一举，说什么要证明给我们看！”
叶青云有些无奈，“是……是吗？可那不也是因为你们二人以前总是说萧师弟怎样怎样……为兄是害怕万一到时候当着天下仙友面前宣布萧师弟为盟主，你们二人跳出来反对的话岂不是很难堪？”
说到这儿柳剑棠轻哼一声说道：“说起来刚才萧师弟的反应确实让我很意外，没想到那臭小子竟是改变了这么多……”
沈淮如摇了摇头，“柳师兄你错了，人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并不是他改变，而是我们一直都误会他了。”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该跟师弟道歉？”柳剑棠突然问道。
叶青云微微一笑，“不必了，萧师弟不会在意这些的，血王蛊时他能为了二师弟牺牲自己，三师妹出事的时候他也显得很是担忧，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们啊……”
沈淮如眉头微皱，不再多说什么，“行了，关于掌门师兄你想要推举萧师弟做盟主之事，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回去修炼了！”
说完，没等叶青云回答，沈淮如转身就出门，她一直这般我行我素的模样，叶青云倒是习惯了。
此时柳剑棠也行礼说道：“师弟也没有意见，师兄看着安排吧！不过这件事情不通知小师妹真的好吗？”
叶青云似是想到了什么，微笑道：“你觉得小师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反对吗？她从来都向着萧师弟，而且，最近这丫头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整天就把自己关在莲花台，为兄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听到这儿柳剑棠笑道：“小师妹的确最是支持萧师弟，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到小师妹了，不过小师妹那个人，一旦痴迷于一件事就会变得废寝忘食，我想应该是最近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吧？”
叶青云倒也没当回事儿，摇头叹息道：“行了，赶紧去准备准备吧，今晚都在为兄这儿来吃饭，算是为萧师弟接风，我也去看看铃儿那丫头到底在做个什么，总不能所有人都到了结果她不在吧？”
柳剑棠想了想，当即说道：“没事，我先陪师兄去找小师妹吧！”
……
与此同时，莲花台的炼丹房之内，南宫铃儿面容苍白，神情凝重地盯着丹炉，眼神无比专注。
她已经把自己关在炼丹房很久了，不吃不喝就专注于她的研究。
她的双眼凹陷，整个人瘦了一圈儿，甚至还生出了几缕白发，但她丝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丹炉，手上运功片刻也不敢停歇。
失败之后就继续，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较为痴狂的状态。
而这一切都源自她对于血王经的研究，还有之前萧玉寒为她带去的那颗碧水珠。
第一百零四章 小师妹受伤
面前的丹药闪烁着青光，似鬼魅的眼瞳般妖异，南宫铃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终于她在丹药炼成的那一刻迅速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枚丹药，紧紧地攥在手心，好像生怕松开之后它就会逃走一样。
片刻后她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将丹药装了进去，终于心满意足笑了起来，她刚要松了一口气，心头却突然咯噔一下，也不知为何，原本南宫铃儿也没有在意，但就当她起身准备走出炼丹房的一刻，她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有些不安。
随后抬手凭空画出一幅太极图，她的双目散发出圣洁的白光，好似在用道家演算古法推演着什么，片刻后她皱起了眉头。
又拿出卦签，铜钱，龟甲等各种推演卜卦的手段，随着她的推演，神情也越发凝重，直到最后，她再次以古法推演，这次她久久没有得到答案，而且在她刚准备收手的时候，神情突然变得极为痛苦。
直接七窍流血昏迷了过去。
正好被来到此地寻她的叶青云和柳剑棠撞见，原本他们感觉到炼丹房的动静就觉得有些奇怪，此时见到小师妹七窍流血倒在地上，他们更加担忧。
叶青云连忙跑来查看南宫铃儿的伤势，而柳剑棠则是拔出斩龙剑警戒。
叶青云检查了小师妹的伤势，“二师弟，别警戒了，赶紧去找人来帮忙，小师妹是被法则力量反噬了，她应该是在推演天道时看到了什么禁忌，去把三师妹叫来！”
柳剑棠想了想，连忙准备动身，丝毫没敢耽搁。
“等等……让萧师弟带着白瑶师侄过来。”
柳剑棠想了想，直接发射警戒烟花，再以宗门大阵的力量传讯萧玉寒和白瑶。
在宗门之内传讯还是很快的，毕竟有护宗大阵的加持，沈淮如最先赶到，此时叶青云已经将南宫铃儿送回房间，担忧地守在一旁。
整个师门中，唯一一个擅长医道之人昏迷不醒，叶青云倒是能查明南宫铃儿的病因，但以他和柳剑棠的手段，也是对小师妹的伤势束手无策。
直到沈淮如来时检查一遍才说道：“小师妹应是被天道法则所伤，天道法则不是力量，而是规则，既是被反噬，也是因为小师妹自己体内的灵气被天道法则影响，两位师兄，你们可懂小师妹所修行的《素问心经》？”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沈淮如眉头皱了起来，说道：“这要是外人，我倒是可以冒险试着医治，但此时躺在这儿的是小师妹，我无法宁心静气，因为一旦失手，轻者修为尽废，重则身死道消。”
师兄弟几人皆是沉默，而此时，萧玉寒带着白瑶丫头赶到，“师兄师姐，怎么了？”
说到这儿，萧玉寒才看到不远处躺在床上的小师妹，她脸色苍白，面容憔悴，萧玉寒当即皱起了眉头，连忙上前查看，“师妹这是怎么了？”
一行人给萧玉寒一通解释，他这才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其实说起来，这师兄弟几人都是会一些医术的，寻常的伤势也绝不在话下，但小师妹此时的情况特殊，几人都不敢轻易出手救治，生怕出了差错会害了小师妹。
就在此时，跟随而来的白瑶突然开口说：“师父，各位师伯，我或许有办法。”
叶青云这才回过神，“对，让白瑶师侄来看看，我特意叫她来就是因为这丫头早年一直跟在小师妹身边，兴许能有办法！”
此时白瑶缓缓走上前替南宫铃儿检查伤势，不经意间，她看到了师父眼神中的担忧，心下也有些着急，在检查了一番之后，看向在场几人说道：“小师叔是被某种力量影响，导致了灵气逆行，还好没有伤到经脉，以前小师叔教过我行针的手法，我兴许可以试试，只不过这全身经脉气血逆行需要全身施针。”
叶青云想了想说道：“白瑶师侄有把握吗？”
白瑶很是认真地思量了片刻，“有把握，问题不大，针灸不同于用外力强行疏导，而是改变小师叔体内原本的灵气运行轨迹，所以安全很多，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的，其实以前小师叔也教过我素问心经，那时我觉得有趣，便跟小师叔学过一段时间。”
几人相视沉默，但白瑶迟迟没有动手，只是看着几人。
柳剑棠有些不解，问道：“白瑶师侄还有什么问题吗？是银针不够？”
白瑶有些尴尬地说道：“小师叔是女子，等下施针的时候要褪去衣物……”
在场的几位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一笑，随后连忙出了屋子，萧玉寒也起身：“瑶儿，你三师伯在这儿给你帮忙，对了，有什么需要的就说一声，我和你两位师伯都等在外面。”
此话一出，白瑶想了想说道：“还真就需要你们帮忙，师父回戒律堂弄些宁香草做熏香给小师叔安神，柳剑棠师伯去剑冢绝壁下寻一些丹云花回来熬药，可滋气生血，至于掌门师伯就去后山顶上的凉亭边寻一种正阳血竭，此物能活气。”
看白瑶将几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师兄弟三人出来之后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柳剑棠皱着眉头，“白瑶侄是不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叶青云点了点头，“确实长高了不少。”
柳剑棠盯着叶青云，神情怪异说道：“我是说以前在我们面前这么露怯的一个小丫头，现在竟是能独当一面了，似是改变了不少。”
萧玉寒回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之前我让这丫头跟着队伍出了御魔长城历练，不过我觉得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以前那个听话懂事的小丫头啊。”
柳剑棠眉头越皱越紧，“我有说小丫头不听话懂事吗？”
萧玉寒无奈苦笑道：“师兄就你那个充满杀气的眼神，不管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像是怀着敌意。”
柳剑棠揉了揉眼睛，问道：“是……是吗？我觉得我眼神没有杀气啊？”
突然，屋子里传来沈淮如带着怒气的声音：“聊聊聊！你们三个哪儿这么多废话可以聊？！还不赶紧去找药！小师妹都伤成这样了你们还有心思闲聊？！”
三人面面相觑，赶紧行动了起来，像是几位犯了错的孩子。
许久之后几人找回了白瑶说的那些药物回到屋子前，此时已临近傍晚，白瑶终于打开屋门，看着几人说道：“放心吧，没事了，小师叔已经醒过来了。”
此时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进到屋中探望。
此时小师妹已经醒了过来，尽管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但似乎没什么问题了，只见她坐在床边，自己鼓捣着银针往手臂上扎，“师兄们都来了啊，萧师兄和瑶儿是何时回来的？”
萧玉寒回答道：“刚回来不久，小师妹，你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好些了吗？”
南宫铃儿面无表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神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迷茫，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事儿，炼丹的时候出了些岔子，不过瑶儿倒是比以前厉害了，看来以前一时兴起教她医术倒是救了自己一命，这次要是让几位师兄来帮我医治，估计咱们只有来生相见了。”
萧玉寒无奈苦笑，白瑶被赞赏他还是很高兴的，想了想开口问道：“小师妹就这么信不过我们吗？”
小师妹继续一边扎针一边说道：“你们几人都是大老粗，梳理经脉这种活儿还是得心细之人来，行了，师兄们，还有师姐，我没事儿了，你们不必担心，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叶青云走上前来，“师妹，你总得跟师兄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这突然不明不白出了这种事情，咱们师兄弟都很担心你啊，而且，你到底是在研制什么丹药？怎么就如此废寝忘食？你看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南宫铃儿依旧摇头，只不过这次她露出一个很是开心的笑容，似乎和往常一样，那般天真烂漫，“真的没事呀，我可是医仙，能有什么事儿？走走走，等下就在莲花台吃饭，师妹请各位师兄师姐吃好的！”
看她这副模样，几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论起医术，小师妹本就是最厉害的那位。
叶青云表示今天不在莲花台吃饭，他在掌教别院已经准备好了为萧玉寒师徒接风的饭菜，于是小师妹示意他们先走一步，自己随后就会到。
所有人都往出走，南宫铃儿突然开口说道：“萧师兄，你留下等我一起吧，上次你帮我寻来碧水珠，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此话一出，众人也没当回事儿，纷纷走出门，先行赶往了掌教别院，但萧玉寒知道，这是小师妹故意在留下自己，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说，于是萧玉寒让白瑶先跟着他们前往掌教别院，而自己则独自留下。
等着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萧玉寒突然开口问道：“所以……师妹特意将我留下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第一百零五章 师徒夜话
南宫铃儿的神情变得凝重，随后从怀里拿出那个装丹药的瓶子，看向萧玉寒说道：“师兄，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枚丹药吗？我用碧水珠做材料，已经将此物炼至完美，但是……就是因为此物，今天我推演之时竟是被天道反噬。”
萧玉寒拉着张椅子坐下，“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炼成此丹之后，我心有不安，师兄，我们都是道家修行者，就算做不到心若止水，但至少不会莫名心悸吧？所以我试着推演了一下，第一次推演，我于天道法则前推演此丹药的危险性，无卦象，证明此物本身不具危险，但我不解，所以进行了第二次推演，此丹药的意义，结果同一个卦象出现了很多次。”
萧玉寒眉头微皱，因为从小师妹的神情中，他能感觉到这件事的严重，“什么卦象？”
“坤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小师妹一字一句说道。
萧玉寒眉头越皱越紧，开口说道：“坤上六，阴气盛极，与阳战于郊野，天地混杂，乾坤莫辩，后果不堪设想，但此卦之意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南宫铃儿继续说道：“此卦是为结果，也许是说这枚丹药能将某个事件推向至一个最终结果，所以师兄……此物我只能交给你，本就因血王经而生，也许只有你能真正使用。”
萧玉寒接过那装着丹药的小药瓶，沉默了起来。
“师兄，此物经过碧水珠熔炼之后，应该不会再有副作用发生，但师妹也没有用过，所以不敢说此物一定就安全，故此……”
听到这儿，萧玉寒明白了小师妹的意思，当即打断道：“师妹！我明白了！这东西我会好好收着，但愿此生也用不上此物，它会永远尘封在为兄储物法宝内。”
此时，南宫铃儿好似终于放下心来，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微笑道：“如此便好，师兄，欢迎回家，我们赶紧出发吧，别让师兄和师姐们等急了。”
说着南宫铃儿就准备起身，但刚下床的一瞬间，她竟是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萧玉寒连忙扶住她，很是担忧地问道：“师妹，你真的没事吗？”
南宫铃儿微笑道：“没事，炼制此丹损耗了太多修为，得养一段时间了，放心吧师兄，师妹可以欺瞒任何人，但不会欺瞒你，确实是因为这次炼丹之事损耗心力，突然成功了，所以紧绷的心弦也就松懈了，这才呈现力竭之状。”
萧玉寒看着南宫铃儿憔悴的面容，一时越发担忧，随后运功替她补充灵力，当然这也有试探之意，毕竟他也了解小师妹，这丫头虽然平日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看似没心没肺，实际上内心一直很是细腻，也最是有主见，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不愿意说，那是一定看不出的。
现在萧玉寒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身体状况，不过好在灵力试探后发现，小师妹确实只是因为消耗过大，损耗了心力，并没什么大事，这才放心了许多。
萧玉寒陪着小师妹去了掌教别院，今日都没什么外人，除了几位师兄弟之外就是他们各自的徒弟，毕竟宗门会武快要开始，除了小师妹没有收弟子以外，其他几位师兄师姐的弟子都来吃了一顿饭，也算是让小辈们互相认识一下。
今天，萧玉寒难得高兴，喝了不少酒，被白瑶搀扶着回了戒律堂。
……
入夜时，萧玉寒又一次爬上了房顶，白瑶很是无奈地跟上来，“师父，您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这都第几次了，好不容易给你扶回房间，结果你又爬房顶上来了，喝不过柳师伯就别硬喝嘛，干嘛非得逞强？”
萧玉寒醉醺醺地蹲坐在房顶，很是难受，醉眼迷离，“瑶儿别说话了，让为师静静，等下……等下为师舒服一点就自己回去休息，你先回去吧……”
白瑶看着师父这个模样，也不敢轻易离开，尽管以师父的修为摔下房顶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但她还是有些担心，所以很是无奈地蹲坐在一旁，双手托腮，侧着脑袋看向萧玉寒，“师父……你别吐房顶啊，不然明早一起来满院子都是味道，而且这瓦片上也不好打扫。”
萧玉寒脑袋昏昏沉沉，埋着脑袋很是不清醒地说道：“嗯……”
白瑶微微一笑，“师父……今天柳师伯说师父您侠肝义胆，于御魔长城之上力战妖族，让我们天剑宗好好露了一次脸呢。”
“嗯……”
“师父……不知不觉您已经是宗门的主心骨了呢，不对，师父一直都是，是瑶儿说错了！”
“嗯……”萧玉寒依旧昏昏沉沉回答道。
白瑶很是无奈，她知道师父已经很不清醒了，但既然现在师父不愿回屋睡觉，她也只能陪在一旁，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很高兴，因为此时此刻，只有她陪在师父身边。
“师父……您觉得小师叔人怎么样？”白瑶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萧玉寒尽管喝醉，但还有一丝理智，只是依旧埋着脑袋，“什么师叔怎么样……瑶儿你赶紧去休息吧，为师现在不想说话，只想趴着。”
白瑶心想自己走也不放心啊，于是根本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今天师父看小师叔的眼神充满了担忧，所以……所以……瑶儿想知道师父是不是喜欢小师叔？”
此话一出，萧玉寒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没有听清，但片刻之后只见萧玉寒突然抬起头，看着远处沉默了片刻，随后抬手轻轻敲了白瑶脑袋一下，“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叫喜欢吗？”
白瑶低着头，嘟囔着嘴，双手紧紧捏着裙摆，“瑶儿已经十四岁了，在民间十五岁就是可以出阁的年纪了，怎么会不懂什么叫喜欢？”
萧玉寒半醉半醒之间看向白瑶，根本不以为然，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小姑娘到了年纪开始好奇儿女情长的事情，身为师父，萧玉寒就算喝醉也不想乱说话，于是深思片刻后说道：“咱们瑶儿是想嫁人了？明明还只是个小丫头。”
“哼！师父！瑶儿已经不是小丫头了！”
萧玉寒伸手揉了揉白瑶的脑袋，“在师父眼中，瑶儿永远都是小丫头。”
白瑶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似是有些不高兴，低声再次说道：“瑶儿已经不是小丫头了……”
萧玉寒并不懂白瑶的心思，只是开口说道：“小师妹呢，很可爱，也懂事，师父自然是喜欢她的，但那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这天剑宗就是我的家，他们都是为师的家人，你说为师难道会不喜欢自己的家人？”
白瑶若有所思，松了一口气，随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手上的裙摆越揉越皱，轻声嘀咕道：“其实小师叔人很好的，温柔善良，也强大，更是懂得照顾人，师父就没想过娶小师叔为妻？”
一听这话，萧玉寒的后背透出一丝冷汗，顿时酒醒了一半，他说什么也没想到这小丫头会问出这话，尽管自己和小师妹的感情一直不错，但也绝对不是那种男女之情，心下疑惑不已，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整天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你个小丫头整天满脑子都在想什么？这么急着想找个师娘？”
白瑶摇了摇头，有些心虚地说道：“瑶儿这不是好奇嘛？您看柳师伯，他不也是成过婚？还有别的仙门子弟也有不少成婚的，所以为什么师父不找个人成婚呢？”
萧玉寒无奈，这个问题好像不是小丫头第一次问起，“为师不是说过吗？为师一心追寻天道，无心儿女情长。”
如今说这话，萧玉寒倒是有了些底气，以前倒是自己随口一说，现在的他却是想着早些触碰到天道法则，去收拾自己身体里的系统，尽管现在系统已经很安生，也不再时常折腾自己，但萧玉寒知道系统一日不除，自己是不可能真正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
此时，一旁白瑶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夜空微微出神，“师父无心儿女情长吗……”
萧玉寒打了个哈欠，随后又坚持不住将头埋下。
不过此时系统突然开口提示道：“系统提示，白瑶的好感度上升至亲密无间，积分增加1万，剩余122470，您需要兑换奖励吗？”
“你这么久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暂时不需要，我还想留着保命呢，之后再说吧！”
“系统提示，原著剧情顺利发展，宗门大会期间宿主需要创造条件，让女主白瑶在宗门大会上大展身手。”
萧玉寒昏昏沉沉说道：“这次的任务倒是很人性，不让我继续折腾我的瑶儿了？”
“系统提示，您直接开口和我交流，女主白瑶也能听见哦。”
萧玉寒当即惊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心里说话，而是直接开口了，果不其然，此时白瑶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师父……您在说什么？什么任务？什么折腾瑶儿？”
萧玉寒这下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但还是强装镇定说道：“瑶儿，为师喝醉了，说胡话呢，行了，咱们赶紧下去吧！”
白瑶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但毕竟在御魔长城外走过一遭，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傻白甜了。
尽管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师父，但也绝不是以前那么好糊弄，于是心里多少还是留意了一下师父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