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小师妹的成果
关于白瑶身体中的情况,萧玉寒只字未提,但小师妹南宫铃儿从来都是一个心细之人,而且从最开始她就知道白瑶身体里藏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当年她也亲眼见过,只不过此时萧玉寒不愿说起,她也就不问。
只见她拿出只见从南疆带回来的血王经放在桌上,“师兄,这本功法我已经完全参悟了,你身上的血王蛊可还有影响?”
“自那次将蛊逼入剑中之后,此蛊便已然对我没什么影响了。”萧玉寒如实说道。
青衫女子翻了翻桌上的书籍,突然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师兄,我有一个发现需得跟你说一说,血王经的确是治病救人之法,但里面记载的血王蛊可不是什么治病之法,我把血王蛊的炼制方法一步步拆解,最后发现这个炼制之法是残缺的,应该还有一个秘法配合才真正将人炼成一种最佳状态……”
此话一出,萧玉寒心中有些感兴趣,但想了想,那血王蛊如此凶残,也极为危险,他不愿小师妹继续研习下去,当即说道:“师妹!你可要把握好分寸,因为南疆之事,师兄师姐他们没有要求我们将此法消除,但在天下正道看来,魔功就是魔功,没人会在意你出于什么目的去研习,你可明白我所言?”
南宫铃儿欲言又止,想了想说道:“师兄,我觉得这都是人为对它的定义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
“师妹,我是为你好,你都知道那是人为定义的,那这些人为何要如此定义?是忌惮这东西带来的力量?还是忌惮使用这种力量的人?人心总是恐惧未知的,就跟这天下仙门一样,天剑宗鹤立鸡群却不会遭到那些人围攻,那是因为世人知道我们懂得拿捏分寸,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萧玉寒说道。
南宫铃儿的神情中闪过一丝不悦,轻哼一声说道:“行了行了,我刚差点以为你是掌门师兄上身了呢?难道萧师兄你是想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吗?无非就是那些善恶对错吧?”
萧玉寒摇了摇头,“不是,我所言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并非因为善恶,而是因为我们懂得拿捏一个分寸,这个分寸在于会不会损害大部分人的利益,别人凭什么能支持我们天剑宗为正道之首?嘴上说是因为我们光明正大,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狗屁!我都不信!仅仅只是因为历代掌门都是人精,懂得去照顾大多数人的利益,仅此而已!”
此话倒是让南宫铃儿动容,仔细一想似乎是这么一回事儿,“那师兄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研习下去?”
“因为这东西令大家恐惧啊!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令人恐惧,但血神教为什么要被覆灭?仅仅因为他们做事不守规矩吗?还是作恶太多?说实话这天下仙门里,昆仑仙宗,雪寒刀宗,莲华寺,甚至那些小宗门,哪一个在江湖上获得地位不是伴随着一次次争斗和流血?他们做的恶事不少,就连我们天剑宗曾经也杀过不少无辜人吧?这么一想和血神教的做事方式也没什么不同,那血神教之所以被覆灭,一定是做了什么犯众怒之事,就拿上次血王蛊事件来说,已经可以达到犯众怒的程度,所以你要是继续研习下去估计会出事儿!”
萧玉寒说罢,缓缓起身从床上走下,来到南宫铃儿面前,将那本桌上血王经的秘籍收了起来,随后坐在一旁倒上一杯茶。
青衫女子沉默了许久,随后点了点头说道:“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偷偷研习!”
萧玉寒差点没有一口茶直接喷出,“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听劝呢?”
“难道师兄的意思不就是让我一定要小心谨慎吗?我看你的神情似乎对这血王经的秘密也很感兴趣呢!”南宫铃儿意味深长地说道。
萧玉寒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师妹你想做什么我也无法阻止不是吗?”
此时南宫铃儿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摆在桌上,“如果我说,我已经有一些成果了呢?”
萧玉寒盯着小玉瓶,随后拿起一看,里面只有一颗丹药,“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说血王蛊缺失的那一部分,此物一定能让血王蛊达到一个最强状态,而且还能让人保留神智,不过……”
萧玉寒拿起玉瓶,若有所思。“不过什么?”
“可能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而且一定极为严重,获得血王蛊如此强大的力量,还能通过这种办法来保持神智,这就违背了道理,所以……一定会有什么不可逆的后果,我不敢轻易试验,所以只能先搁置了!”
听完这些话,萧玉寒的心里生出一丝难以名状的东西,“这东西我留下了!万一将来遇到必死无疑的情况兴许还能救我一命!”
“不行!师兄……此物真的危险,我只是好不容易研制出此物却发现不能使用,心里有些不甘,想与你分享一下而已!”说着南宫铃儿就要把这东西收回去。
之后无论萧玉寒说什么,她都不再拿出。
“小师妹!不带你这样的啊,此物你要是不想师兄用为何又要拿出来?”
南宫铃儿微微一笑,为萧玉寒斟茶,“我这费劲弄出的东西不得找人显摆显摆?问题是此物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就只能跟师兄显摆一下了!”
“那你给我呗!万一将来有用呢!”
“师兄还是别惦记了,我既然说了这东西很危险,那就是可能发生连我也无法逆转的事情,所以就当我没说过!”南宫铃儿会心一笑。
萧玉寒若有所思,但也是见好就收,不再纠缠。
此时南宫铃儿拿出另外一枚丹药,“呐!这是我自己都没舍得用的麒麟丹,治愈内伤有奇效,算是给你的封口费了!”
这小萧玉寒倒是没有犹豫,拿起这丹药就吃下,连师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丹药,想来是个好玩意儿,他也明白小师妹虽然这般说着,但其实就是担心自己的伤势,笑了笑说道:“麒麟血炼制的内伤丹,这封口费可有点贵呀!师妹直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呀?”
第六十二章 小师妹的请求
南宫铃儿摇了摇头,“原本是有事儿来着,但师兄你这伤势就算服用了我的麒麟丹也不能完全好,现在想想再让你去恐怕有些不合适。”
“那就先说说是什么事儿吧!反正我也打算这段时间带瑶儿出去历练一下,这小丫头性情太软,如此下去不行!”
“哦?师兄既然有这想法我就直说了!”南宫铃儿轻声一笑,似是正中下怀。
萧玉寒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快说吧!到底想要我去做什么?”
南宫铃儿思索片刻,似是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说道:“师兄可听闻过秦淮仙音姜若宁?”
“没听过,不过听这秦淮仙音的名号,此人应该是一位才艺双绝的大美人吧?”萧玉寒想了想问道。
“没错!师妹就直说了,我想要她的一件宝贝,名叫碧水珠,此物可入药,也就是刚才给你看到的那瓶药,兴许我能再将其完善至可以服用的地步,所以希望师兄跑一趟,将那碧水珠带回来!”南宫铃儿很是诚恳地说道。
“哦?为什么要我去呢?还有……这碧水珠只此一枚吗?”
南宫铃儿微微笑道:“这碧水珠产南海之外,可遇而不可求,能够凝神静气,稳固人的灵魂,此物乃是一等一的至宝,之所以要师兄您去,是因为这姜若宁曾许下一个愿望,若是能遇知音,便以此物为嫁妆,连人带物一并奉上!”
一听这话,萧玉寒有些慌了,“师妹你想坑我啊!我又不是柳师兄那样六根不净的!没想着这么早娶媳妇儿啊!”
南宫铃儿微微一笑,“这话要是让柳师兄听见,你免不了挨揍,再说我又没让你真的娶她,你看看掌门师兄,跟谁都是兄弟相称,这在那姜若宁那儿可行不通,至于柳师兄,虽然生得英雄气,但却根本不懂女儿心,就只有萧师兄你既懂音律又心思细腻,而且也生得好看,这俊俏模样师妹看了都心动呢!”
“你少来啊!别以为把我吹得天花乱坠我就会上当,此事怎么看都有坑,你就不能换一个人去帮你要碧水珠?非得我去?”说着萧玉寒就准备起身躲远点。
南宫铃儿双手拽住萧玉寒的衣袖摇晃起来,一副撒娇模样,“哎呀好师兄你去嘛,又没叫你真的要娶那个姜若宁,就是小小出卖一下色相,把碧水珠骗来就行了!”
“别!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我是打算带瑶儿出去历练,可不是打算自己出去找小姑娘,你趁早死心!”
一听这话,南宫铃儿神情一变,轻哼一声说道:“那把麒麟丹还我!不办事还收礼,没这样的道理!”
“诶!我都吃了……再说了,你自己都说这个是封口费!”
“我不管!那师兄你不也说了麒麟丹这样的宝贝拿来当封口费太贵了吗?既然知道价值就还给我!”
“行!那等为兄抠嗓子眼儿吐出来给你!”萧玉寒一本正经说道。
眼见萧玉寒这般认真,南宫铃儿当即又服软道:“好师兄你别这样嘛,再说了那姜若宁如今正在昆仑山脚下的映月城,此地龙蛇混杂,更有无数荒古魔宗弟子盘踞此地,想要历练瑶儿,此地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听这话,萧玉寒突然想起之前系统提起过一次关于魔宗之事,据上次系统说的信息,“它”第一次出现人间便是夺舍了魔宗的第一任宗主,这么一想荒古魔宗好像有点调查的价值。
“那不是昆仑仙宗的地盘儿吗?昆仑仙宗宗主秦月皎脾气又不好,我可不愿去招惹她!”
南宫铃儿继续说道:“没事啊,你别去招惹她们不就行了,映月城离昆仑仙宗也不近,您就只需要想办法帮我把碧水珠弄回来就行了,求求你了好师兄~”
萧玉寒叹息一声,有些无可奈何,随即想了想答应下,“好吧好吧!但我不保证一定能给你弄到手啊!”
“没事!师兄亲自去一定行!”南宫铃儿开心地说道。
萧玉寒此时才意识到,这丫头是早就设好了圈套让自己钻,这麒麟丹一吃下,自己的伤势就开始好转,估计不出半天,自己便能恢复得差不多,明明可以慢慢调息,但这丫头却是舍得用这么好的东西给自己恢复伤势,这不就是想让自己方便帮她办事嘛。
看着南宫铃儿开心地离去,萧玉寒知道自己上当了,可眼下都已经答应,也没有办法。
无奈地笑了笑,跑到厨房将瑶儿准备的鸡汤给喝了,随后便去往后山茅草屋中找白瑶。
反正这次本就是打算带她去历练,去哪都是去,于是在见到白瑶之后萧玉寒把要下山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白瑶有些开心,自从上元灯节之后她的装扮便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盘起了师父说的发髻,穿上了师父买的衣裳,此时听见又要跟着师父下山,连忙开心地说道:“师父,咱们这次去哪儿玩儿呀?”
萧玉寒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就知道玩!这次是下山历练!”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随后嬉笑道:“那瑶儿先去收拾东西,师父等着我啊!”
萧玉寒无奈笑了笑,等着她收拾好东西,二人一同去见了掌门叶青云。
毕竟这次去映月城估计不是一天两天能回来,萧玉寒总得跟师兄打个招呼,不过师兄向来好说话,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叮嘱道:“萧师弟,既然要去映月城,还是去拜见一下昆仑仙宗宗主,都去了不打个招呼显得有些失礼。”
“我不去,秦月皎那女人太凶了,本来就最是看不惯我,我干嘛去自讨没趣?”
叶青云想了想说道:“那还不是你以前说人家老,其实她年纪和我们也差不多,哪位女子听了能高兴?”
“我那只是无心失言,以前不是老听说世人说一句‘天山白衣守孤城’吗?我心想这一定是什么老前辈的英雄事迹,这才恭恭敬敬叫了一声老前辈,结果她就不高兴了,一直各种针对我,我惹不起总是躲得起了吧?”
叶青云有些无奈,“所以你该好好跟人道歉啊!”
“我倒是想,但她每次和我说不了两句就差点打起来,我只能躲呗。”
第六十三章 秦淮楼前的乞丐
叶青云有些无奈,“罢了罢了,萧师弟早去早回!如果发现魔宗的又开始活跃,你也别忘了调查一下!”
萧玉寒点头答应下,随后带着白瑶下了山,一路北上。
……
秦淮两地多风月,而那映月城就是在秦淮以北,之所以这里叫映月城是因为此城之内有一湖泊,说是夜深时于湖上泛舟,会让人产生满天星河皆在水中的错觉。
而此地最负盛名的便是映月湖边的勾栏瓦舍,哪怕至深夜依旧是灯火不熄,无数风流才子喜爱来此游玩,诗情画意,附庸风雅。
说起秦淮之地,总能让人联想到细雨绵绵,雨打荷花佳人垂泪,湖上泛小舟,琵琶声娓娓勾心事,船头的姑娘软语轻歌,也不知在哼唱着哪家凄凉。
映月湖旁的秦淮楼是此地名气最大的地方,此地的头牌歌伎被世人称作秦淮仙音,那位琴艺天下无双的姜若宁引来无数公子王孙争先恐后的拜访,但她却只说了一句“但求知音”。
为了这一句话,秦淮楼开办了一场聆音大会,引无数名伶和公子王孙来此,而这次当姜若宁把那碧水珠拿出来时,更是引来无数江湖人觊觎。
春雨绵绵,入夜时的映月城大街上行人稀少,但似乎这细雨时节也浇不灭那些文人墨客寻欢作乐之心,秦淮楼门前还是有不少人冒雨前来。
这些日子秦淮楼门前总是会有一个中年乞丐躺在屋檐下躲雨,逢人便讨酒,有人见他可怜便给一些银钱,而这位乞丐得来钱便会拿去买酒喝,似乎每时每刻都是醉生梦死的状态。
害怕影响生意,秦淮楼的打手经常将他轰走,他不走就免不了一顿揍,可这乞丐也不还手,总是死皮赖脸跑到这儿来讨酒喝,若是能喝醉,他就跑到墙角去睡,若是喝不醉便继续讨酒。
秦淮楼的老鸨拿他没有办法,一个乞丐也不至于将他打死,索性时不时给他一些劣质酒打发走。
而今日那位疯疯癫癫的乞丐再一次拦在秦淮楼前,往地上一倒便是要讨酒喝。
被他挡在面前的碧衣女子正是当世被称作秦淮仙音的姜若宁,和牌楼里的庸脂俗粉不同,这位碧衣女子没有那般浓妆艳抹,也没有很夸张的配饰,给人一种很是端庄典雅的感觉,若不是知道她是此地的头排歌伎,恐怕别人还会以为是谁家小姐走错了地方。
姜若宁身后跟着一位撑伞的小丫头,青楼和窑子是两回事儿,这里的姑娘大多卖艺不卖身,所以如姜若宁这样的女子也算有些身份。
身后的小丫头看见乞丐拦路便想去叫秦淮楼里的打手来将其赶走,但姜若宁却是制止了她,“世道不易,给些银钱打发了吧。”
小丫头似是有些不悦,“姑娘,这人来这儿半个多月了,明明年纪不大却是游手好闲做了乞丐,整天就知道讨酒喝,这种人活该,以您的身份何必同情这样的人?”
碧衣女子摇了摇头,“咱们青楼女子和乞丐都是下九流,何来什么身份?给他弄点儿酒菜,再使些银子打发走吧。”
小丫头似是有些不爽,但也只能去照办,碧衣少女看向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乞丐,叹息一声,“不知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可以的话去找个职业营生吧,毕竟你也有手有脚,总比我们这些青楼女子挣的钱干净。”
那乞丐睁开醉眼迷离,痴痴颠颠笑道:“嘿嘿嘿……姑娘你人倒不错,但你可知醉生梦死才是人间真滋味呀?那些活得清醒的人倒是没我逍遥。”
碧衣少女无奈摇头,她自是不会去跟一个乞丐争论什么,眼见自己的丫环从里面拿来酒菜和银钱给他之后,她才缓缓往里走。
只不过刚走没两步那乞丐突然开口说道:“姑娘留步,难得遇见一个好心人,叫花子我不想见你自寻死路,给你个忠告,离开映月城吧。”
没等碧衣少女说话,身边的小丫环连忙站出来,“呸呸呸!你才自寻死路,本姑娘也给你一个忠告,赶紧吃完拿着银子离开,别再出现了,不然我叫人揍你!”
乞丐此时拿起酒壶就往自己随身的酒葫芦里灌,倒是不再说话。
碧衣少女摇了摇头,没有当回事儿,正准备走时身后乞丐又开口了。
“暮雨潇潇,独坐秦淮楼,琴瑟音绝入心头。
碧影凄凄,浊世存清眸,为求知音强说愁。
本是玉壶冰清酒,何必自甘入苦喉。
来年若遇痴情客,醉生梦死逍遥游。”
碧衣少女楞在原地,她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乞丐能说出的话,当即转身问道:“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乞丐没有理会她,将酒装进葫芦之后拿好饭菜挥了挥手,潇洒离去,大笑三声,“哈哈哈……我本江湖客,我本不归人……姑娘且珍重,谢谢你的酒!”
小丫头看向地上菜盘边的银两,很是奇怪的问道:“这乞丐把酒和菜都拿走了,为何不要这银两,好奇怪啊……姑娘,他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碧衣女子看着长街尽头远去的身影,好似自嘲一般笑了起来,“我也不知他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
小丫头仔细回味刚才乞丐的话,时常跟在姜若宁身边的她多少懂一些诗词,许久后说道:“姑娘我知道了!他是在说你呢!前两句说姑娘明明生得这般干净的眼眸,还有这一身震古烁今的琴艺,偏偏为了求一知音而苦恼,而他说的那句‘本是玉壶冰清酒’是在说姑娘你吧?说你本是个品性高洁之人,偏偏要自甘于流落青楼,只是这最后一句我倒是不太懂了!”
“他是说我总会遇见一个懂自己的人,那才是真正的逍遥,哼!这个人有如此学识不也是自甘堕落做了乞丐?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碧衣少女摇了摇头,随后回到了秦淮楼之中。
不过刚才那乞丐的一番话倒是惊住了门前的护卫,他们也开始好奇这位经常被自己殴打驱赶的乞丐会不会是什么隐世高人?
第六十四章 相师
多日后,萧玉寒带着白瑶来到了映月城,为了隐瞒身份二人换上了便装,入城时,萧玉寒叮嘱道:“丫头,进了城以后叫兄长!别叫师父,这样听起来自然一些。”
白瑶眨巴眨巴眼,点头答应下,“好的,玉寒兄长!”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白瑶这么称呼自己,萧玉寒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当即说道:“别!就叫兄长!”
少女一手拿着糖葫芦,心思却全在路边摊上,映月城的大街两侧许多商贩,有吃的也有一些小物件,萧玉寒跟在白瑶身后,心想这出来游历竟是不知不觉又变成了游玩,但想到白瑶既然这么开心,也没忍心去制止。
这些日子,他渐渐收集信息也知道了映月城秦淮楼将要举办聆音大会的消息,心想还有几天才开始,陪白瑶逛逛映月城也没什么。
萧玉寒拿着一柄折扇跟着小丫头身后,漫步前行。
逛过了繁华的正街,又去了映月湖泛舟,之后又去爬了孤鸿塔。几乎这映月城比较著名的地方都去了一遍,直到入夜时师徒二人才找了个客栈落脚。
在楼下吃饭的时候,白瑶开心的说道:“师……兄长,这映月城好生热闹啊,比起灵苏城都不差!”
萧玉寒点了点头,“这映月城算是三不管地带了,此地势力错综复杂,魔宗曾经的老巢就在这附近,而昆仑仙宗也在这附近,所以经常会发生一些争斗,不过昆仑仙宗也是老派仙门,实力威望都在,所以这映月城还算安宁,但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记得下山时为师……为兄给你说的话吗?”
“瑶儿记得,这次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瑶儿自己动手解决,除非遇到危机,不然师父您不会出手!”
“叫兄长!呃……别忘记就好!”
“兄长放心,因为您给的丹药,瑶儿已经入元婴境了,所以一般小毛贼不是我的对手!”白瑶信誓旦旦说道。
但萧玉寒清楚,这丫头从小到大都还没有杀过生,之前遇见一个小毛贼偷了她的银两,人家都动刀子了,这丫头还想着不愿伤害对方,也不知道这温柔性格随了谁?
所以这磨练心性就成了下山之后最让萧玉寒头疼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特意安排,只能看之后有没有什么机会遇上能触动这丫头之事。
师父二人埋头吃饭,白瑶很是开心的吃着桂花糕,此时突然行来一位独眼独臂的相师,此人模样苍老,仅剩的一直眼睛似乎也不太好使,路过竟是直接撞到了白瑶,萧玉寒这才注意到此人手上拿的东西,一根竹竿儿挂着一张麻布,麻布上写道“布衣神相”。
萧玉寒不禁苦笑,心想不管是在哪个时代,总是不缺神棍的。
那位老相师连连道歉,“小姑娘对不起啊,老夫眼睛不好使,没把你撞疼吧?”
白瑶向来温柔,随即笑道:“没事的,老爷爷你当心一点,可别摔倒了。”
老相师微微一笑,“小姑娘你人很好啊,不如老夫免费为你算上一卦?”
白瑶若有所思,随后看了萧玉寒一眼,似有问询之意。
萧玉寒则是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吃起饭。
白瑶这才想起师父下山时说的话,凡事自己做主,随后看向老相师说道:“好啊老爷爷,你替我算一卦吧!”
“看姑娘的面相就是知道绝非凡人啊,必定是天命之人,姑娘可否介意让老夫看看手相?”
白瑶倒是一点不介意,伸出一只手摊开,而另一只手则是依旧拿着糕点,嘴里也没停下。
不料那老相师仔细看了白瑶的手相之后喃喃道:“咦~姑娘这命格真是凶险啊,此生必定多灾多难,无数艰难险阻。”
白瑶想了想,眉头皱了起来,随后转头看向萧玉寒,差点没哭出来,“师父……瑶儿是不是要死了……”
萧玉寒眉头皱得更紧了,随即无奈说道:“傻丫头,这江湖骗子的话你也信?下一秒就让你买他的符咒!保你一生平安,必定化险为夷!”
此话一出,那位老相识看了萧玉寒一眼,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位小兄弟是同行啊,咳咳……也没事儿。”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玉石,随后继续说道:“既然是同行,不买符咒就看看这枚古玉,也就二十两银子,保准小姑娘你逢凶化吉!”
白瑶想也没想,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了他,连忙小心翼翼接过那所谓的古玉,萧玉寒一拍脑门儿,无奈叹息,喃喃道:“也得亏我家底儿厚啊,这还换了别人,让你这小丫头这么败定是承受不住的!”
白瑶一脸得意看向师父,还举着手中玉石晃了晃,“师父你看!真是个宝贝呀!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买个安心嘛!”
此时那位江湖骗子告辞缓缓走出店门,但萧玉寒没有阻拦,尽管他对那江湖骗子的行为很是气愤,但之前说好了下山之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让白瑶自己处理,心想就当给她买个教训,当即接过她手中古玉检查起来,打算让这丫头死心。
不过刚一接过这玉石,萧玉寒却是愣住了,因为他感觉到这块玉石的不凡,其中蕴藏的灵气确实很强大,真的就是一件宝物,当即追出店门查看,但哪儿还找得到刚才那人的身影?
萧玉寒惊愕不已,心想这丫头运气也太好了,于是又拿过这玉石查看起来,虽然也搞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但此物确实有灵,远远不止二十两银子,放到仙门怕是能引起无数人争相抢夺。
可转念一想,原著中没有提到这么一个环节啊?不过又一想原著中也没有自己带她下山历练这件事儿,莫非是主角光环?走哪儿都能捡到宝贝?
那要真是主角光环萧玉寒就能想得通了,毕竟所有的作者都有这样一种神奇的力量,总是能让自己的角色化险为夷,缺钱送钱,缺装备送装备,缺女人……咳咳,想到这儿,萧玉寒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六十五章 聆音大会伊始
在客栈住下之后,萧玉寒放任白瑶那丫头疯玩儿了几天,直到秦淮楼聆音大会召开的这天。
萧玉寒带着白瑶行至秦淮楼时才傻了眼,他突然想起这是青楼啊,自己该怎么跟白瑶解释这个地方?
果不其然,好奇宝宝一样的白瑶开口问道:“师……兄长,这秦淮楼是做什么的呀?”
萧玉寒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咳咳……这次聆音大会在此地召开,这儿应该是什么风雅之地吧?”
“是吗?那瑶儿以后可得经常来看看!”
“不许来!只此一次!以后都别来这种地方听见没有?!”萧玉寒当即说道。
白瑶想了想,师父的话她从不会违背,点头答应下来。
尽管今日是聆音大会,但带着小女娃娃来这种地方的萧玉寒绝对是第一人,当场就惹来无数奇怪的目光,好在萧玉寒并不当回事儿。
进了秦淮楼,老鸨连忙出来招呼,萧玉寒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有钱自然能坐到好位置,只不过萧玉寒带着白瑶刚一坐下,不远处传来一声讥讽的笑声。
应声看去,一位黑衣少年喝着酒盯着萧玉寒,身边带着两位随从,此人开口笑问道:“这位先生好雅兴啊,来秦淮楼找姑娘居然还自己带姑娘,实属罕见,难道先生今日不是为了一睹姜若宁真容而来?”
萧玉寒并不想多生事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去理会他。
但那少年见萧玉寒不开口,竟是拿着酒壶和酒杯走了过来,走到萧玉寒面前斟上一杯酒,随后打量起白瑶,神情变得有些惊讶,随即坏笑道:“先生好雅兴啊,这么小的年纪都能下手?不过这小丫头当属绝色,是您买的丫环吧?可否愿意割爱卖给在下?多少钱您尽管开价!”
此话一出,萧玉寒皱起了眉头,“奉劝你一句,不是什么人都是你惹得起的。”
话音一落,萧玉寒端起酒杯,微微用力,酒杯化作粉尘落地,但杯中酒依旧保持着原状,随即只见萧玉寒轻轻弹指,这悬浮在面前的酒化作一滴滴如利剑锋利的剑气从黑衣少年耳边飞过,斩落他的一缕发丝,随后飞向远处,在这秦淮楼的石壁上开了几个小孔。
黑衣少年一愣,随即拱手行礼道:“是在下冒犯了,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萧玉寒轻哼一声,立刻起了范儿,“你也配问本座名讳?”
萧玉寒好歹也是天剑宗五剑仙之一,还虚境三重的高手,自从得了那柄被他起名为“君墨”的仙剑之后,他还没有真正与人交过手,放眼天下,这样的实力已经可以做一流大派的宗主,所以倒也不必顾虑眼前这个小娃娃。
那少年身后两个护卫有些看不下去,想要动手,但黑衣少年还是将他们拦下,微微笑道:“在下杨云燧,今日前来没有冒犯先生之意,只是想要交个朋友!”
一听杨云燧,萧玉寒似是想起了什么,原著中简单提起过一两句,当今魔宗宗主,为人飞扬跋扈但有些心机和手段,自从他老爹死后,魔宗分裂,这小子就在一直召集他父亲的旧部,想要再一次重振荒古魔宗,原著中提的不多,萧玉寒知道也只当他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角色。
想到此行目的之一就是调查魔宗,所以并不打算立刻翻脸,因为这小子兴许会是调查魔宗的关键。
但又想到白瑶被他如此轻薄之言侮辱,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这要是在秦淮楼之外,萧玉寒定是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但今日既有正事,也就没有出手,只是冷冷说道:“如果不想死就赶紧滚!”
黑衣少年杨云燧脸色一沉,他心里也知道此地不适合动手,而且眼前这个人也不好惹,只能灰溜溜离去,只不过以他记仇的性格定是不愿就这么善罢甘休。
萧玉寒没有理会他,只是又拿起一个茶杯,为自己倒上一杯酒。
白瑶悄声问道:“师父……那个人是谁啊,他为什么说要买走我?”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记好了以后见着他躲远点,这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白瑶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说道:“瑶儿知道了,难怪师父这么生气。”
萧玉寒不再多说什么,毕竟此次下山还有着让白瑶历练一下的打算,有些事情如果能让她自己去判断最好,可是不知怎么的,见到那种极其恶心之人他还是不愿白瑶过多接触。
此时秦淮楼中渐渐热闹了起来,陆陆续续有客人来,有钱的坐楼上,没钱的坐楼下,以至于最后平日里很多一掷千金的公子哥都只能沦落到两侧的角落。
而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萧玉寒和白瑶转头看去,只见一位乞丐疯疯癫癫跑了进来,一群打手在追着他就是一顿痛打,乞丐连声哀嚎,场下人无动于衷。
但萧玉寒却是被此人吸引了注意力,随后起身站到围栏前观察,一时神情凝重。
楼下的打手越打越狠,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而此时那些打手架起了乞丐就往外拖。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女声,“住手!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乞丐算什么?”
萧玉寒错愕回头,发现此时白瑶已经不在原地,再一看,她已经从身边跳了下去,直接落到乞丐身边,将那些打手推开。
“哪儿来的小娃娃?这乞丐闹事我们自然是要将他赶出去的!”
此时那乞丐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看着白瑶说道:“小妹妹帮帮我,我就是想讨口酒喝,你行行好,给我点儿酒!”
白瑶愣住了,她见过讨钱讨食的乞丐,还真就没见过讨酒的乞丐,而且此时这乞丐的模样格外难受,似乎没酒喝就真的能要她的命一样。
白瑶一时心软,说道:“这……这个人是我的朋友,我们坐在楼上。你们让他进来吧!”
一群打手面面相觑,因为他们知道能坐在楼上的基本都是贵客,这小姑娘出现在此虽然奇怪,但想必是身后有什么大人物,于是几人抬头看去。
萧玉寒在楼上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此人放上来,几位打手这才就此作罢。
第六十六章 乞丐
那乞丐很是邋遢,但萧玉寒却没有半点轻视他的意思,从细微之间观察别人极为考验眼力,从那乞丐呼吸之间能判断出这个人应是个修行者,但凡一个修行者想要活下去,都不至于沦落为乞丐。萧玉寒知道这个乞丐没有这么简单,当即又叫了两坛酒。
片刻后,白瑶扶着乞丐上楼,刚一上来就有些不安的说道:“对不起……师……兄长,瑶儿给你惹麻烦了!”
萧玉寒面无表情,注意力全在这个乞丐身上,只是轻声喃喃道:“没事,说了这次有什么事情都由你自己做主,为师帮你摆平麻烦事!”
那乞丐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是看也没看萧玉寒,直接坐到位置上就吃了起来,随后拿起酒壶嗅了嗅,笑道:“好酒啊~谢谢小姑娘,也谢谢这位先生,叫花子我没什么爱好,就想喝个酒而已……”
萧玉寒坐回了座位上,此时距离开场还有些时间,他倒是起了兴致和这位乞丐聊聊。
“阁下喜欢喝酒那就多喝一些,我这儿酒管够!”萧玉寒的目光始终在乞丐身上,总觉得熟悉却又数不出来是在哪儿见过。
乞丐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灌,一口气就喝光了一壶酒,随即放下酒壶笑道:“先生豪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酒啊,实乃人间真滋味,凡俗世人不知其美妙!”
“哦?美妙在何处?”
乞丐醉眼迷离,斜躺在坐塌上,豪迈笑道:“醉后不知身何在,我于瑶池戏仙姬,七彩绫罗身前舞,玉女托盘献菩提。”
萧玉寒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人还真是狂妄,瑶池戏仙姬,七仙女为其献舞,这是何等痴人说梦,他顿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兴许此人只是一个酒蒙子呢?
“阁下还真是口出狂言啊,世人道酒品看人品,醉后如此,可见一斑。”
乞丐依旧豪气的大笑,“先生说的酒品看人品,我以为那只是论人,并非论酒,酒之一字,且论入喉时甘甜苦辣,亦或是人世沧桑。”
说到这儿,乞丐坐直了身子,把肘搭在膝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玉寒,眼神多了几分深邃,再也没有之前醉眼迷离的状态,“阁下如此修为,做人还不如我这个叫花子呢!”
“哦?”萧玉寒此时已经可以确认此人不凡,随即问道:“何以见得?”
“阁下的眼神空洞,似是空有一身本事,却不知何从,不知何往,还不如叫花子,至少我好酒,以酒成痴,一杯美酒便是活着的意义,你可有?”
萧玉寒愣了一下,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就有些像师兄之前说的那番话?难道自己真的找不到那属于自己的使命吗?他不经意转头看了一眼白瑶,若有所思。
那乞丐微微一笑,“看来是快有了。”
萧玉寒可不想被这么一个乞丐带着走,而且从之前的观察来看,他已经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阁下恐怕不仅好酒,还好杀人吧?”
乞丐不以为意,低头嗅了嗅手中酒坛里的酒,一副享受的神情,漫不经心说道:“我信奉杀人这种事情必须要有一个理由,所以死在我手中的人都一定有他该死的理由,而且有三种人我不杀,一为君子,二为圣人,三为请我喝酒之人。”
萧玉寒轻哼一声,无奈笑道:“我这是掉进魔教窝子了吗?剑魔韩雄,我可听说你是个滥杀无辜之人。”
“连大名鼎鼎的诛邪剑仙都听过我的名号吗?可惜了……三年前我把剑当掉换了酒,若不然今日还可以试试您是否徒有虚名。”
萧玉寒面无表情,轻声道:“无剑亦可!”
话音刚落,那乞丐毫无征兆出手,抬手一指便到了距离萧玉寒眉心一寸之处,“我这一剑可否能伤萧道长?”
“一死一伤,最多如此。”萧玉寒依旧面不改色说道。
乞丐问是否能伤他,萧玉寒的回答中有一伤,那便是可以伤,可还有一死,乞丐明白了萧玉寒的意思,只能无奈灌下一口酒,“还真是运气不好啊,讨酒讨到了您这儿,今天我可否能活着离开?”
萧玉寒看着他,没有说话。
但这二人的博弈却是看懵了白瑶,小丫头在一旁眨了眨眼,似是明白眼前这个乞丐身份不同寻常,但他刚才出手一指,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所以她也不明白为何师父和这位乞丐就分出了胜负,现在看来,好像师父更胜一筹,于是她看向那乞丐,喃喃道:“为何不可?师父从不会欺负弱者,您自可安然离开。”
乞丐看了看白瑶,又看了看萧玉寒,随即笑道:“若不是这丫头干净纯粹,我会当这句话是在故意讥讽我。”
萧玉寒若有所思,随即言道:“你该谢谢她,她说你可活,今日我便不对你出手!”
白瑶微微一笑:“谢谢师父……哦不,谢谢兄长!”
乞丐伸了个懒腰,随即又喝起了酒,“那我就放心喝酒了……”
萧玉寒轻哼一声,“今日你来此为何?”
乞丐又斜躺了下去,有气无力说道:“我在这儿待了半个月了,您就当我是在这儿讨酒喝可行?”
萧玉寒见他这幅神情似是不愿多说,记得原著中提起过昆仑双绝,大哥韩英乃上一代昆仑仙宗宗主,二弟韩雄早年叛出昆仑仙宗,江湖流离多年,成了魔宗长老,江湖人送剑魔之称,此人嗜酒如命,喜怒无常,最爱杀人。
刚才萧玉寒看到了他臂膀上属于昆仑仙宗的刺青,被破衣烂衫挡住大半,所以一下子便猜到了这个乞丐的身份。
此行于此,魔宗当代宗主在不远处喝酒,这位剑魔韩雄在自己面前喝酒,萧玉寒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心知这些人若不是冲着碧水珠而来,便是另有什么目的,仔细想想,当年魔宗最鼎盛的时候也才只是可以和天剑宗比肩而已,眼前的这位剑魔估计还差一步才能入还虚境,至于远处那位魔宗公子杨云燧,更是不值一提,兴许白瑶现在的实力都比他差不了多少。
想到此,萧玉寒也就不再这么担忧,且当历练徒弟而已。
第六十七章 剑魔韩雄
白瑶虽然平时里在很多事情上傻乎乎的,但并不是真的就笨,知道眼前这个乞丐不简单,她也很是好奇的与之搭话。
“乞丐大哥哥,你既然也是修行者,为什么要做乞丐呢?”
乞丐轻声一笑,“做乞丐不好吗?做乞丐可见人心,做乞丐可以不要脸,不用再去计较世人的眼光,也可以不再去争那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白瑶摇了摇头,“大哥哥你这样想是不对的,师父说过,人可以看开,但不能看破,看开之人容易放得下,但看破之人却是不在乎放不放得下,因为他什么也不会在乎了。”
“哦?小姑娘还有这见解?”乞丐似觉有趣,看了萧玉寒一眼,而萧玉寒却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而此时乞丐又追问道:“看破世俗不好吗?这不正是你们道家讲的出世?”
白瑶摇了摇头,说道:“不对,道家说的出世乃道法圆满之后的出世,而非心中恐惧而避世,大哥哥你的眼中有恐惧!你在恐惧什么呢?”
听了白瑶的话乞丐突然坐直了身子,他很是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萧玉寒,苦笑了两声,“后生可畏啊,萧道长,这是你的徒弟?”
萧玉寒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抿上一口,此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我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不过我现在开始有些好奇了,当年你为何要叛离昆仑仙宗呢?是在恐惧什么吗?”
乞丐的眼神有些躲闪,沉默了片刻后发起了呆,眼里似乎有一些迷茫和不知所措,只见他再次灌下一口酒后说道:“大会要开始了,萧仙长这次难道不是为一睹姜若宁美貌而来吗?又何必把目光放在我一个叫花子身上?”
萧玉寒见这韩雄转移话题,也就不再追问什么,于是顺着话接了下去,不过他没有丝毫避讳,直言道:“我为碧水珠而来,你呢?”
乞丐知道这个问题他必须回答,尽管萧玉寒说因为那小丫头所以不会出手,但韩雄在江湖多年,这点规矩还是懂的,当即说道:“萧道长放心,我此来并不是为了碧水珠。”
萧玉寒思索片刻,心想这个男人虽然恶名昭彰,但大多是说他喜怒无常乱杀人,倒也并无说他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所以暂且选择相信了他。
“如此甚好!”
此时乞丐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一个布衣中年身上。
那个人一副书生模样,留着八字胡加山羊胡,不注意看像是某个衙门的师爷,但仔细看一看,倒是还有几分模样,乞丐提酒灌下,笑道:“萧道长若是为了碧水珠而来,该小心一下那个男人。”
萧玉寒朝着他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他是谁?”
“魔宗鬼医柏远舟,世人皆道此人医术可与贵宗医仙南宫铃儿相提并论,碧水珠乃是入药的圣物,可安神魂,他一定是为此而来。”
萧玉寒微微一笑,“那不是你们魔宗之人吗?这就出卖给我了?”
乞丐放声大笑:“哈哈哈……萧道长,这是我魔宗的生存法则呢!反正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萧玉寒微微一笑,“有道理!果真都不是什么善茬呢!”
“萧道长,其实我和他们不一样,就只是挂个魔宗长老的头衔而已,愿意理他们就去玩玩儿,不愿意理他们,那魔宗宗主就是我儿子!求爹去爹都不去!”
萧玉寒若有所思,随即又倒上一杯酒言道:“没什么不一样,也就是坏得不一样而已。”
乞丐很是戏谑的看向萧玉寒,“想来萧道长此言也是因为当年我在昆仑山脚下屠戮村庄之事吧?”
萧玉寒一愣,他只是知道此人性情古怪,总是动辄杀人,所以心中认定此人和那些魔宗弟子差不多,倒也没有特指哪件事。
不过他既然自己提起,萧玉寒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江湖上总说韩雄为霸占一位少女便屠戮了整个村子三百多人。
“哦?莫非你是想说那件事另有隐情?”
乞丐灌下一口酒,一本正经说道:“世人说我韩雄霸占少女,后屠戮人家村庄,可这同样一件事换个说法也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成是少女因为私怨勾引韩雄联手屠戮了村庄,也可以说是村民们欺辱了少女,韩雄出手相助屠戮了村庄,最后少女以身相许,所以不一样的说法,就是不一样的真相。”
萧玉寒一愣,追问道:“这么说那件事其实是因为村民们欺辱了一位少女,你出手相助杀光了村民,然后少女以身相许了?”
乞丐摇了摇头,依旧神情严肃的说道:“没有啊,就是我看那小姑娘生得不错,强占了她,顺手杀了那些村民而已。”
萧玉寒眉头紧皱,神情极其难看,“那你在这儿跟我扯什么犊子?!”
乞丐连忙抬手示意萧玉寒别急,立刻说道:“那少女人不错,给过我酒喝,那年他们村子遭了山匪,她为了保护村庄主动跟山匪走了,而后在山上被百般凌辱,后来侥幸逃了出来,结果回到村庄便遭受村民们的唾弃,说她品性不洁,逼得少女想要投井自杀,刚好我又一次去到那儿,这不,我跟她说你生得如此好看陪我一晚我就帮你杀掉那些村民,她没有同意,因为就算被辜负,她的善良还是告诉她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于是我便说帮她杀掉那些山匪,她同意了陪我,于是我就成了霸占少女的恶人!”
萧玉寒若有所思,“既然她不同意,为什么你最后还是杀了那些村民呢?”
乞丐两手一摊,有些疑惑的看向萧玉寒,“萧道长,我是魔教中人嘛,买一送一,山匪有罪,那些村民就无罪了?明明少女为了保护他们失去了自己的贞洁,结果还要被流言蜚语中伤,虽然他们可以说一句人性如此,那我也可以说一句我的人性也就如此,就是滥杀怎么了?”
听到这儿,萧玉寒沉默了起来,他无法去评判一个人的对错,这种事情本就说不清。
第六十八章 秦淮仙音
他也有些理解为什么小说以及影视作品中总是要出现这么多反派,大多都是被世道逼迫,韩雄这样的,倒有些七分邪三分正了。
萧玉寒不再搭话,但此时白瑶却突然为乞丐鼓掌,“大哥哥!我觉得你做得对!”
乞丐若有所思,随后当着萧玉寒的面儿看向白瑶说道:“小姑娘我觉得你人也不错嘛!要不要拜我为师啊,我虽然没有你师父这么厉害但也差不了太多,主要是跟着我活得过瘾!”
白瑶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那我不要!我只有一个师父!”
萧玉寒看了白瑶一眼,其实他内心就算不认为韩雄所为便是对,但心里听到那样的结局还是很爽,至少有错之人都付出了代价。
但此时他的心中却生发了一些特别的感触,来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好像一直没有太过认真去将这个世界当作真实,但实际上这里的芸芸众生也经历着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与曾经那个世界中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有人活得快意就有人活得狼狈,自己竟是只去看想看到东西,似乎就没有去看应该看的东西。
所以他沉默了,杯中酒越倒越多,而白瑶则是和那韩雄聊了许久。
直到这聆音大会正式开始,姜若宁一袭水秀碧衣出现在台上,身抱瑶琴翩翩若仙,萧玉寒盯着那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道:“这姑娘生得倒是不错,他就是秦淮仙音姜若宁吗?”
说着萧玉寒看向了乞丐,不过此时乞丐的神情很奇怪,他的眼神有些落寞,好似夹杂了些许别样的情愫,尽管他在极力隐藏,但细心的萧玉寒却是发现了一丝端倪。
萧玉寒顿时笑道:“不为碧水珠,难道你是为了这个姑娘而来?”
乞丐继续喝酒没有说话,萧玉寒紧接着说道:“这可是映月城,容不得你胡来,若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我会出于道义诛杀你!”
乞丐轻声冷笑,“萧道长,我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吗?再说了传闻中你也不是一个多道义之人,所作所为更像一个伪君子,莫非是你看上这姑娘了?”
萧玉寒眉头一皱,喃喃道:“你都说我是伪君子了,那伪君子也可以滥杀呗,反正你是魔教中人,我杀你也是讨个好名声,而且这还是光明正大的滥杀。”
“有道理!萧道长果真不是寻常人,咱们可以成为朋友!”乞丐笑道。
萧玉寒微微一笑,“和我做朋友?好啊,万一哪天我需要给自己涨涨名声,我就把你骗出来给收拾了,干掉剑魔想必是能提升不少江湖地位的吧?”
乞丐放声大笑,“哈哈哈!果然,和萧道长这样的人做朋友是件有趣之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萧玉寒没有说话,不答应也不拒绝,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个杯。
此时台下姜若宁的琴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她那儿去,琴音低缓悠扬,缥缈入无,空灵,似乎那森林中清泉流动之音,似那山中莺声燕语,曲一出,全场安静,连萧玉寒也不禁感叹一声:“不愧是秦淮仙音,所以她所言的但求知音是如何评判呢?”
乞丐摇了摇头,“女人心思你别猜,猜不到的,以前也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倒是听人提起一句,姜若宁曾言懂的人自然会懂。”
此时桌边白瑶突然开口说道:“乞丐哥哥,你说得不对,女孩子的心思就是要猜,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希望你宁可猜错,也不希望你根本就不去猜!”
萧玉寒其实并不是很懂,索性看了白瑶一眼,随即说道:“你才多大,懂什么?”
“可我是女孩子呀,我当然懂女孩子的心思!”白瑶眨巴眨巴眼说道。
萧玉寒若有所思,心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正当他思索之际,此时台下一曲毕,姜若宁的声音响起,“感谢今日诸君看观来此聆音大会,小女子姜若宁先在此拜谢大家,刚才一曲只为暖场,今日诸位英雄好汉与公子贵人肯给小女子一个薄面来此,对若宁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我还是那句话,但求知音,若寻得有心人,此生相随不离不弃,而碧水珠亦会是小女子的嫁妆。”
此话一出,场下当即就有人问了,“姑娘所谓的知音是如何评判呢?”
那碧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今日为显公平,小女子在身侧摆了另一张琴,若能与我琴瑟和鸣共奏一曲天籁者,我便当场将碧水珠奉上,至此为约便是小女子选定心上人。”
那接话之人当即说道:“那好!我来试试!”
说罢那位江湖侠客打扮的少年飞身上台,结果一曲下来别说跟得上姜若宁的琴艺,就是连五音都找不对,当即引来全场轰然大笑,那江湖侠客灰溜溜下台。
此时乞丐看向萧玉寒,“萧道长不去试试?”
萧玉寒摇了摇头,“在下琴艺拙劣,还是不去献丑了!”
此时身后白瑶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我明明觉得师父弹琴很好听啊!”
“你想要为师给你找个师娘不是?”萧玉寒盯着她问道。
白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鼓起脸颊说道:“哦!那当瑶儿没说!”
乞丐再次问道:“道长不就是特意为了碧水珠而来吗?”
萧玉寒若有所思,随后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可以抢啊!”
“萧道长说笑了!您是干得出这种事儿的人吗?”
萧玉寒笑道:“为什么做不出这种事儿呢?想抢的人不止我一个,我去抢那些把东西抢到手的人不就行了?”
“道长就这么确定有人会来抢?”
说到此,萧玉寒也不是很确定,但他知道人心如此,若是有人得了那碧水珠,自是会惹其他人眼红,此地光是萧玉寒知道的就有三个魔宗大佬,再多些强盗什么的自然也有可能。
于是萧玉寒喃喃道:“我觉得很有那个可能,而且……恐怕还不仅仅是抢碧水珠,说不好还有抢人的,毕竟秦淮仙音姜若宁也是不少人心中的绝世美人啊!”
第六十九章 琴音
萧玉寒在座上看了很久,今天他很是能沉住气,期间有不少人上台与那姜若宁共奏出一曲曲动人旋律,但依旧没有谁能得到碧衣女子的青睐。
白瑶双手托腮,盯着那台上人来人往,“师父……要不你去试试?成了咱们拿着碧水珠就跑?”
萧玉寒拿起手中折扇轻轻敲了小丫头脑袋一下,“做人做事还是要讲规矩的,不管是修行者的规矩,还是江湖人的规矩,哪怕是他们魔宗的规矩,人生于世,规矩二字得拎得清楚。”
一旁乞丐有些不屑的讥笑两声,“规什么鬼矩啊,活一辈子就是自己的事儿,关系再好的人都有一天要永远分别,就该按自己的规矩来活,去管别人的规矩做什么?”
萧玉寒今天也喝了不少酒,看着这乞丐,一时哭笑不得,“你可别把我徒弟教坏了!”
乞丐一听这话,突然来了兴致,“如果能教坏,那说明她本就坏,我只是为她打开那把枷锁而已。”
白瑶连忙摆了摆手,“师父放心,我不会跟他学坏的!”
萧玉寒若有所思,沉默了许久。
突然此时,不远处那位魔宗宗主杨云燧起身看了萧玉寒一眼,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随后飞身而下,去到台上,坐在了姜若宁身边,只见这黑衣少年抚摸面前的瑶琴,弹指拨动琴弦,灵力随着弦音四散,“我是真的听不下去了,说到底今天来此的无非两种人,一为美人来,二为碧水珠而来,何不直接一点?”
话音一落,又一次拨动琴弦,在场修为差一些的基本已经承受不住那样霸道的弦音,萧玉寒轻声一笑,看向身前乞丐说道:“看吧,有人坐不住了,这可是你们魔宗宗主,不下去帮一帮?”
乞丐盯着台下杨云燧的脸,似是想起了什么,心想这小子确实有些像当年那位与自己把酒言欢的魔宗宗主,当即发笑道:“这小子比他爹有种啊,少年血气方刚,见到美人便走不动道,不错!”
“哦?你不怕他今天死在这儿?”萧玉寒追问道。
“我把萧道长您看住就算还他爹当年的收留之情了,不过萧道长你也别介意,至少现在,你是拿不走碧水珠的!”
萧玉寒看向楼下,此时那些来看热闹的公子少爷们皆已是轰散而逃,能留下的皆是江湖上多少有些名号之人,比如那位号称鬼医的柏远舟,比如那群不知何时出现的西凉人,以及那位很早之前就被萧玉寒注意到的白衣女人。
在场的这些人里最值得萧玉寒注意的也就是那位白衣女人,她的双瞳不似常人,更像狐狸的眼睛,一头白发,很是安静的坐在对面喝茶,似乎此地发生的一切她都毫不在意。
而此刻楼下的戏台上,杨云燧上前掂起姜若宁的下颚,微微笑道:“美人儿,可否和本公子共奏一曲?”
姜若宁久在风尘,什么男人没见过,倒也不慌不乱点头,随后轻轻抚琴,她的琴技超绝,而那杨云燧的琴艺也不差,可作为修行者的杨云燧似是不怀好意,运起灵力弹奏,琴音充满了杀伤力,萧玉寒身边的白瑶如今有了元婴境一重的实力,倒也能抵抗这样的琴音,说到底那位杨云燧也只是在元婴境而已,纵有手段,倒不至于让白瑶这样的境界都承受不住。
这杨云燧不怀好意,似有示威的意思,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眼见他如此张狂,台下一位水蓝袍少年飞身上台,拿起另一位琴姬的瑶琴,竟是和杨云燧较量起来。
萧玉寒看向那后登台的水蓝袍少年,微微笑道:“这小子是昆仑仙宗的人吧?莫不是秦月皎的儿子。”
乞丐所有所思,当即回答道:“萧道长,他叫韩谦之,是我大哥韩英和秦月皎的独子,大哥死后他就是昆仑仙宗的唯一继承人,只不过秦月皎这些年把着大权不放,所以这小子也过得浑浑噩噩,终日在江湖上跑,性情倒是随了我这般古怪,他和杨云燧也是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二人皆在元婴境八九重的样子,今日遇见倒有几分宿命的意思。”
萧玉寒轻声一笑,“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哦?瑶儿!你去教他们做人!”
白瑶一愣,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我没他们修为高的!”
乞丐轻声一笑,“这丫头倒是懂得审时度势。”
萧玉寒从自己的储物法器中拿出一把瑶琴,“呐!丫头,别怕,你就去跟他们比一比。”
白瑶若有所思,对于萧玉寒的话她基本都会照做,随后将瑶琴摆在身前,“师父!我就在这儿弹奏行不行?我怕万一打不过他们!”
萧玉寒点了点头,白瑶立刻抚琴,她的琴艺并不好,但好在很是单纯,稳得住,也丝毫不慌乱,哪怕弹奏的是一曲最入门级的谱曲,却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此刻,楼下的人也听到了此地传来的琴音,此地三人共曲,白瑶落了下风,而萧玉寒则是很耐心的教导,教她该如何把控旋律和灵力。
乞丐看向萧玉寒,“你这有点耍赖啊萧道长,哪有你这样临时教徒弟的?”
萧玉寒轻哼一声,“你别管,我没出手不就行了?”
此时三人的琴音相持不下,台下只有姜若宁一人始终沉浸在自己的琴声当中,身为普通人的她和这三人完全不同,杨云燧,韩谦之和白瑶三人是在以琴斗法,但她自始至终都是在弹奏而已。
萧玉寒盯着姜若宁,“这丫头不简单啊,在这三人的琴音之下能不被伤到,当真不是修行者?”
乞丐酒不离手,笑道:“萧道长忘记碧水珠了?那东西可是能护住她的神魂,说到底这几人的琴音只是对神魂造成伤害而已。”
萧玉寒盯着那戏台之上,此时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韩兄,你觉得谁能赢?”
“当然是杨云燧。”乞丐想也没想就说道。
“哦?我看那韩谦之倒是有些水准啊!”
第七十章 白发女人
乞丐摇了摇头,“这不是水准的事情,跑江湖嘛,最重要的还是帮手多才行,杨云燧身边的二人都是当年魔宗的高手,左右护法,实力不比我差多少,至于韩谦之,单打独斗终是难成气候。”
萧玉寒不再说话,仔细盯着台下。
此时杨云燧一边抚琴一边很是猖狂的笑道:“小子!你是何人也敢跟我抢女人?”
那水蓝袍少年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持续着手中动作言道:“杨云燧!别以为我不认识你!我韩谦之就是看不得你们这些魔教子弟为非作歹!”
“哦?原来是个正道仙门的乖宝宝啊?韩谦之……我想起来了,怎么?不在家里等着你老娘给你喂奶?昆仑仙宗的娃娃宗主,也敢在此叫嚣?”
此话一出,韩谦之脸色冷到了极致,这些年他做什么事儿都是要被他娘亲限制的,明明身为昆仑仙宗未来宗主,却是始终无法做自己想做之事,此时杨云燧的话无疑是说到了他的痛处,一时难堪,甚至不再抚琴,直接准备拔剑而出。
萧玉寒在楼上微微笑道:“韩谦之这小子是个愣头青啊,不过那杨云燧的嘴也太损了些,一个是你故主之子,一个是你亲侄儿,你就真的打算谁也不帮?”
乞丐摇了摇头,“萧道长别说笑了,我若出手你岂不是也要出手?”
“你的意思是我若出手你就能拦得住?”萧玉寒依旧喝着酒,脸上挂着那一成不变的微笑。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萧道长可否注意到那个柏远舟,他始终没有出手,不知在等什么?”
萧玉寒轻声一笑,“你这转移注意力也太明显了,怎么?当真这么迫不及待等着死道友?”
“他为碧水珠而来是毋庸置疑的,和您可是有着直接冲突!”乞丐再一次强调道。
萧玉寒能感觉到这韩雄很想支开自己,心里也越发好奇他此行的目的,于是再一次问道:“可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何而来!”
乞丐若有所思,此时他的目光看向了二楼对面的方向,那里有一位白发女人,依旧静坐原地,平静的喝着茶,似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丝毫不在意。
韩雄突然说道:“我等的人已经出现了,萧道长可知道姜若宁的碧水珠从何而来?”
听到这儿,萧玉寒回答道:“听我小师妹说,这碧水珠产自南海之外,可遇而不可求,莫非还有什么其他说辞?”
“萧道长听过魔徒吗?”乞丐的神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
萧玉寒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此时在这儿还能听到这个词汇,当即说道:“我听过,这和碧水珠有什么关系吗?”
乞丐摇了摇头,“很多年前我见到一位魔徒,她的手中也有一颗碧水珠,我知道他们都是不死不灭的怪物,所以想要试试是否真的杀不死,可那位魔徒被我杀掉了,于是那颗碧水珠便落到我的手中,可后来……一个女人从我手里夺走了那枚碧水珠,这个女人也是魔徒,而且碧水珠对她而言似乎很是重要,我输了,为了活命把碧水珠交出,后来她没有杀我,或者说……她不屑于杀我。”
“一个女人?听你的说辞,那个女人应该很强。”
乞丐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二楼对面的那个白发女人,“就是她,我化成灰也不会认错,而且,她不仅是魔徒,还是一位大妖,若论修为,估计已是合道之上!”
一听这话,萧玉寒很是惊讶地看向那个白发女人,合道境在当今仙门都看不到一位,若是真的,那当今仙门无人可挡其锋芒,不过转念一想,妖族修行不易,动辄上千年方成道,有一尊隐世不出的大妖也不奇怪,但为什么韩雄会说她是魔徒呢?
萧玉寒转头看去,那白发女人此刻似乎感受到萧玉寒的目光,也转头与之对视一眼,那妖异的狐狸眼让人感到一阵发毛,突然,那女人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就这样活生生消失在萧玉寒的注目之下,以萧玉寒的修为甚至不明白她是如何消失不见的。
“韩雄!她是听见我们说话了吧?”
乞丐也瞪大了眼,当即一个瞬身去到对面的位置,而萧玉寒也跟着前去,此地只余下一阵淡淡幽香,和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二人对视一眼,乞丐脸色有些难看,“不急,我只要守着碧水珠,应该还能找到她。”
萧玉寒不解,“你找她做什么?而且你刚才说这个女人是魔徒?有何凭证?”
乞丐皱起了眉头,“因为她说我杀掉的那个魔徒是她的人,魔徒怎会是她的人?除非她也是魔徒,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天魔涧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会出来这么多魔徒,甚至还有如那白发女人这样的强者,我觉得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这个天下的祸患,所以一直在调查,但他们向来行踪诡秘,这些年我也杀了不少魔徒,但我也知道那白发女人似乎不一样,和普通的魔徒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面。”
萧玉寒楞在原地,他想起了苏离,是师父画像中那个苏离,听掌门师兄说,在魔徒中有一种高阶魔徒能拥有自己的灵魂,莫非这个女妖和那苏离是同一类?
想到此他已经有些不安,这次来到昆仑仙宗本是为了一颗碧水珠,就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情竟是牵扯出魔徒,但此时他更在意的是韩雄说的那个地方,“你刚才说来自天魔涧?是那个被世人称作西荒平凉日尽处的地方?”
“我也是偶然间听到的,那个白发女妖说她来自天魔涧,萧道长对他们也感兴趣?”乞丐的眼神变得很是深邃。
萧玉寒摇了摇头,他心里越发觉得这件事很混乱,系统说白瑶的前世是苏离,可自己见到的苏离是师父画中的高阶魔徒,而这个苏离又是“它”,此时又出现另一位高阶魔徒,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或者说那天魔涧和“它”又有什么关系?
第七十一章 一个约定
想到此,萧玉寒越发不安,他希望这次映月城之行不要出什么岔子,一时想不通透,注意力又回到了碧水珠本身,“你说他们很在意这碧水珠?是为什么?”
乞丐摇了摇头,“不知道,所以这次我来就是想碰碰运气,萧道长,我已经实话实说了,您就别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真需要碧水珠,以您的实力在场的谁有资格跟你抢?”
萧玉寒无奈苦笑,“你都告诉我有一尊合道境修为之上的大妖在盯着碧水珠,特意跟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不就是想让我帮忙?”
此话一出,乞丐会心一笑,“诶!萧道长是个聪明人!”
“废话!你都说得这么详细了,我倒是想拿着碧水珠走,可万一被你说的那白发女人给拦住,岂不是同样保不住?”萧玉寒继续说道。
“其实我也只是赌一赌,只是我没想到她真的就出现了,不过……兴许她的目的不是碧水珠呢?因为我想不通的是,以她的实力就算是此时我们二人联手也无可奈何,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抢走碧水珠呢?”乞丐不禁问道。
萧玉寒若有所思,“那她可能就不是为了碧水珠而来。”
“所以在下想与萧道长联手!”
萧玉寒有些犹豫,眯了眯眼盯着韩雄,“你我联手?虽然我倒不认为正邪就真的不两立,但我信不过你!”
“这我明白,我只想在此和萧道长做一个约定,不管将来我们是否为敌,只要有魔徒所在,我们便联手对付魔徒,仅此而已!”乞丐很是严肃的说道。
“一个约定我可以答应,但你会信我?”萧玉寒试探性问道。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
“就这么一次见面就是朋友了?”萧玉寒笑问道。
“江湖人,喝过酒就是朋友!”
萧玉寒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笑道:“好一个江湖人!那我们现在该去让这几个小子停下,想办法让姜若宁交出碧水珠。”
乞丐摇了摇头,“萧道长不是名门正派之人难道还能用抢的?而且我喝过姜若宁的酒,所以下不了手。”
萧玉寒若有所思,正当犹豫之际,此时一阵笛音传来。
那笛声悠扬婉转,很是清脆,萧玉寒转头看去,此时只见那位八字胡中年横笛吹奏走向姜若宁,他是之前乞丐提起的魔宗鬼医柏远舟,他没有用灵力吹奏,而是单纯的演奏,努力的去贴近姜若宁的琴音,二人琴笛和鸣,似有一丝相辅相成的韵味,就算此时还有另外三人的琴音,但萧玉寒的注意力也被二人的琴笛合奏吸引,似乎他们之间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仿如高山流水遇知音,柏远舟的笛加上姜若宁的琴,渐渐的,正在斗法的三人停了下来。
韩谦之因为惊讶,而杨云燧却是因为嫉妒而不满,至于不远处的白瑶,收手之后看向萧玉寒说道:“师父,我输了!”
萧玉寒知道白瑶说的输是输给了姜若宁和柏远舟的合奏,顿时感慨不已,好一对知音。
此时姜若宁看向那柏远舟,那眼神已经有了答案,在场仅剩不多的人都知道她是找到了那所谓的知音,而萧玉寒这才明白,原来这丫头摆一张瑶琴在身边并非为了让人去弹奏,而是她明白,真正懂得的人不会去碰她身边琴,能听懂她琴声的人,更不会只把目光局限于琴音之中。
见到此景萧玉寒还是为她高兴的,江湖相逢,一曲会知音,如此桥段多少还是令人向往,但他同样也担心,担心那柏远舟是为了碧水珠才接近这丫头。
姜若宁遵守了自己的承诺,走到柏远舟面前,奉上了那碧水珠,“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在下柏远舟,得遇知音实乃幸运之事,这碧水珠非我所愿,姑娘收回吧!”那八字胡的中年很是慷慨的说道,甚至是拒绝了已经到手的碧水珠。
此举看呆了在场所有人,这碧水珠是怎样的宝物谁都清楚,但柏远舟竟是不要,那证明他确实不是为了此物而来。
就连萧玉寒也很是惊讶,心想看不出来这柏远舟还是个风流人物,光看柏远舟的外表,往好听了说像是一位呆板的读书人,往不好听的说他顶多算得上县衙里的师爷,不过姜若宁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更看重却是那一曲背后的情感。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姜若宁便是名花有主了,此时此刻,不少人把主意打到了碧水珠身上,而那杨云燧不一样,他两样都想要,当即准备出手对付柏远舟,尽管他心里知道柏远舟曾经是魔宗的人,“柏先生,你不是痴情于自己的亡妻吗?怎有心思还来招惹小姑娘?本宗主只一句话,这女人还有碧水珠我都要了,你想与我为敌吗?”
柏远舟对着杨云燧恭敬行礼道:“原来是少宗主,逝者已矣,今日得遇知音,在下已是满足,至于姜姑娘,她若是愿意跟宗主走,在下绝不阻拦,可若她愿意随我走,我就算与您为敌也在所不惧!”
此话一出,姜若宁微微笑道,行至柏远舟身边,“我愿随先生走!杨公子,多谢您抬爱,小女子一生所愿,为求知音,如今知音已寻得,愿把这碧水珠奉上,还请您放我们一条活路!”
杨云燧轻哼一声,似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一步步走向姜若宁,伸手去接她奉上的碧水珠。
而此时他面前的韩谦之却是开口说道:“你可真是不要脸,这都被人家拒绝了,还敢伸手接着碧水珠,原来你们魔教中人都是这么没脸没皮吗?难怪天下人都看不上你们!”
这话已经完全惹恼了杨云燧,他收回了手,怒目直视韩谦之,随即拔剑而出,“今天你活不成!”
那韩谦之也不是什么善茬,看见杨云燧出剑,也拔剑而出,似要铁了心除魔卫道。
二人剑拔弩张,谁也不服谁,战斗一触即发。
第七十二章 出手
此时台上的萧玉寒盯着那姜若宁手中的碧水珠,不知想到了什么,当即飞身而下来到姜若宁面前,“姜姑娘,柏先生,在下为你们的演奏而感动,既然碧水珠成为了你们的阻碍,不如把此物交给我,你们可以自此天涯,不必过问江湖事。”
此时白瑶也跟了下来,笑道:“没错!这位姐姐,我师父可以帮你们挡住敌人!”
姜若宁看了柏远舟一眼,似有问询之意,而此时柏远舟却说道:“不如此珠就送给先生,我和姜姑娘既能相逢便是缘分,能得姜姑娘青睐已是在下福分,至于碧水珠这祸端不留也罢!”
萧玉寒接过碧水珠,而此时那两个年轻人已经打了起来,二人的实力相差无几,一时之间竟是相持不下,杨云燧见到柏远舟要带走姜若宁,当即派出身后的魔宗左右护法,“给我拦住他们,本宗主说了,避水珠和姜若宁我都要!”
此话一出,不远处两位护卫直接杀向了姜若宁二人,萧玉寒心想自己好歹收了人家的好处,随即问道:“姜姑娘,你确定要跟此人走吗?他是魔宗鬼医柏远舟,你若是真是铁了心要随他走,我便替你挡人!”
碧衣少女转头看了柏远舟一眼,她确信此人是自己的知音,当即说道:“我此生之愿便是能遇见一位懂我之人,所以我不后悔,还请先生帮忙出手拦下他们,大恩不言谢,这碧水珠便是我的谢礼!”
萧玉寒若有所思,其实他也乐于见到人家有情人能成眷属,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一曲之合,但他能理解姜若宁的心情,好不容易遇见自己想等的人,此时此刻,自然不会放手。
但萧玉寒唯一担心的是这柏远舟本是魔宗之人,也不清楚个底细,万一姜若宁遇人不淑,那可就是错付了感情。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自己都已经把柏远舟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姜若宁,而她也依旧愿意这么选择,那萧玉寒自然会成人之美,当即说道:“好!今日我萧玉寒也洒脱一回!”
这世上最好的事情便是我等你多年,而你也找了我好多年,终于在这天相遇,你恰好朝我走来。
萧玉寒无奈一笑,而此时话音刚落,那原本准备袭来的魔宗两位长老对视一眼,似乎萧玉寒这三个字让他们感到意外。
二人对一人,萧玉寒显得毫不费力,双掌齐出,直接击飞了那两位魔宗长老,片刻后,君墨剑出鞘,冷冷看向面前众人,“你们感受过天罚吗?”
突然一道雷霆击碎了秦淮楼的房顶落到场中,威势骇人,所有人都停了手,而那杨云燧更是惊愕不已,但他很是懂得审时度势,当即拦下身后两位又准备出手魔宗使者,“原来阁下竟是天剑宗的萧长老,先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勿怪!您想要碧水珠,拿去便是,在下不再纠缠!”
而此时那位韩谦之看了萧玉寒一眼,也恭敬行礼道:“晚辈韩谦之拜见萧长老!”
萧玉寒摆了摆手,盯着杨云燧说道:“原本不想出手,但今日你们既然动手,我也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杨云燧,你先前出言辱我徒儿,你觉得今天我会不会放过你呢?”
那黑衣少年眉头紧皱,随后轻蔑一笑:“萧长老,见你是前辈我不跟你计较而已,莫非真以为我怕了你?”
萧玉寒眉头微皱,倒不是因为杨云燧这小子,而是此时那乞丐突然出现在了杨云燧面前。
“哦?韩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乞丐醉醺醺走向萧玉寒,摇摇晃晃好似都快要站不稳,“萧道长不如给在下一个面子,放他一马如何?”
“如果我不愿意呢?”萧玉寒问道。
“那我来做你的对手!”乞丐将酒坛一摔,微微笑道。
萧玉寒也觉得有些可笑,“刚才还是朋友,现在就要做我的对手了?”
乞丐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萧道长,我可是魔宗之人啊,当年这兔崽子他爹待我不错,今日就当还他老爷子一个人情,萧道长可愿成全?”
萧玉寒若有所思,倒也并不害怕和这韩雄动手,毕竟此时的韩雄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思量片刻后说道:“那行,我就给你一个面子,反正碧水珠也到手了,我现在最在意的是什么你心里也清楚,倒是没什么心情找这小子的麻烦,不过这秦淮楼的损失让这小子赔了再走!”
乞丐转头看了杨云燧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只见他掏出一张银票摆在桌上,随后对着乞丐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您是当年的剑魔韩雄吧?您可愿随在下离开?”
杨云燧虽然心中不服,但他知道自己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萧玉寒的对手,而且此时他认出了这位乞丐,心知如果连剑魔韩雄都对萧玉寒如此态度,这架自然是打不赢的,所以才当机立断准备离开,只不过他好不容易见到韩雄,心里多少还有些拉拢之意,毕竟当年魔宗能如此鼎盛,这位剑魔也是付出了不少。
但乞丐没有回到魔宗之意,当即说道:“快滚吧小子,这是我还你爹的情分,如果我还想回魔宗,自然会去找你,不用你来求我!”
杨云燧若有所思,随后对着乞丐行了一礼,“魔宗大门随时为韩叔叔敞开,您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萧玉寒说到做到,没有为难他们,因为此时他更在意的是那位先前看到的白发女人。
韩雄说的那些涉及了魔徒,想来就算说谎,也是一半真一半假,因为魔徒之事本就不是寻常人能知道。
而那个女人出现在这儿不管是什么目的,他都无法安心。
韩雄说碧水珠对那个女人而言很重要,关于这句话,萧玉寒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但至少此时他应该去提防。
可事到此时,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说也说不上来,便只能想保存力量,以面对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
第七十三章 远遁江湖
此时,韩谦之走到乞丐面前,小心翼翼问道:“是二叔吗?”
乞丐没有理会他,摇了摇头走向萧玉寒,“萧道长,我得告辞了,你刚才的雷法似是引起了昆仑山上那个人的注意,现在她已经快到了!”
萧玉寒一愣,此时他的确感受到了那股让人感到不适的气息,正是当今昆仑仙宗宗主秦月皎的气息,“你就这么不想见到她?”
韩雄站在原地,微微出神,随后叹息摇头,回避了这个问题,只见他回过身看向韩谦之,随后伸手抚了抚少年的脑袋,感叹道:“如果我有儿子,该有这小子这么大了……”
少年怔在了原地,而乞丐却是恢复了平日那个模样,抱着酒坛子撒丫子就跑了,而他刚好离开之际,一道仙影御剑而来。
多年未见秦月皎,她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一袭昆仑仙宗的水蓝色长袍,体态婀娜,虽是美人,但此人的脾气却是最不招人喜欢。
“萧长老,你好威风啊!来昆仑仙宗的地界儿动手,是不知道映月城的规矩吗?”
萧玉寒眉头一皱,心想这个麻烦的女人最是难缠,可临下山之前师兄特地打了招呼要照顾两宗的关系,他也不愿与之交恶,当即致歉道:“秦宗主,是在下失礼了,只不过刚才遇见了几位魔宗宵小,这才没忍住动了手!”
那冰冷美人跳下飞剑,将信将疑,可随后她的弟子回报,说是看到了魔宗弟子的身影,只不过没有追上,她这才相信了几分,或许是魔宗弟子在映月城活动的情况并不算罕见,所以她并没有叫人去追踪。
更重要的是秦月皎此刻注意到不远处少年的身影,立刻走上前去,可韩谦之拔腿就准备跑,但在她面前,韩谦之又如何能跑得掉。
“站住!你还想在外面疯多久?”
少年看向秦月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回去!”
但那冰冷美人似乎没有半点和他商量的意思,看向自己随行的几位手下,“还不带少宗主回去?等着我教你们做事吗?!”
几位护卫这才上前将那少年架住,生怕他再次逃走。
“娘!你就算把我抓回去又怎样?我还是会跑的!”
女子面无表情,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手下们先带走韩谦之,随后缓缓走向萧玉寒,开口问道:“萧长老此来映月城有何贵干?”
萧玉寒很是客气,尽量没有和她发生争执,表明自己来意之后,秦月皎没有多说什么,原本她只是感受到萧玉寒的灵气,以为是有什么高手在此闹事,不过在见到萧玉寒之后她倒是放心不少,尽管她一直都不喜欢萧玉寒。
简单聊了几句,二人之间本就没什么话可说,萧玉寒则是表示之后会去昆仑仙宗拜访,秦月皎这才冷着脸离去。
此地之事算是告一段落,萧玉寒刚松了一口气,身后的小丫头白瑶突然问道:“师父,为什么昆仑仙宗的宗主好像很不喜欢您的样子?”
萧玉寒无奈摇头,“不知道,兴许是为师以前得罪过她吧,这个人最是记仇。”
白瑶若有所思,此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对了师父,刚才那位姜若宁大姐姐他们走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就是之前你和乞丐大哥哥讨论的那个白头发姐姐。”
一听这话,萧玉寒愣住了,“你说什么?白头发姐姐?你确定?”
“是呀,那姐姐很漂亮,像一只白狐,所以我今天来这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萧玉寒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刚才柏远舟和姜若宁离开之后那位白头发的姐姐跟了上去?”
白瑶想了想,随后才点头说道:“好像是吧……”
萧玉寒楞在原地,一时之间越发不懂,心想难道那女人的目的不是碧水珠?
……
与此同时,柏远舟和姜若宁二人此时已经离开了映月城,少女依旧沉浸在对未来的无限遐想中,连她自己也想不到真的就能遇见一位能懂自己琴音之人。
“柏先生,之前我听那位杨公子说你以前成过婚?”
柏远舟和她同乘一辆马车,听到姜若宁提起这件事,微微出神,随后叹息一声说道:“的确,发妻早亡,枉我被江湖人称作鬼医,却是没办法救她……”
碧衣少女若有所思,她莫名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过此时柏远舟微微一笑道:“过往已矣,在下早已看开,姑娘会介意我曾有过一任妻子吗?”
姜若宁摇了摇头,说道:“先生不嫌弃小女子出身风尘,已是幸事,小女子不敢再多奢求什么。”
柏远舟微微一笑,只是嘴角扬起的笑容却是有些渗人。
少女抱着她珍惜如命的瑶琴,撩开马车窗帘回头看了一眼居住多年的映月城,一时莫名感慨,“不知先生打算带我去哪儿?”
柏远舟若有所思,“昆仑山脚下有一处冰湖,冰湖旁有一处我自己搭建的草屋,如若姑娘不弃,我们至此隐居可好?”
姜若宁心中喜悦,“若宁别无所求,此生能遇知音,但求今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时山间抚琴,喝茶对弈,已是毕生之愿。”
中年书生眼神空洞,盯着马车窗外的风景微微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捋了捋胡须,“是啊,在下毕生所愿也是能够和最心爱之人一起守在冰湖前的茅草屋内,共度余生,只可惜她却已然身死……”
姜若宁不知柏远舟为何又一次提起他的亡妻,还以为是此人深情,刚想开口安慰,却发现此时柏远舟竟是直勾勾盯着自己,那一双眼中藏着些许疯狂,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柏……柏先生?”
“姜姑娘,你愿意成为我最爱之人吗?”
少女很想回答柏远舟,但此时此刻她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因为面前这个男人的神情很是吓人,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疯狂,姜若宁的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抱着瑶琴的手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第七十四章 柏远舟的小玉勺
映月城外,萧玉寒追着君墨剑一路疾驰,身后白瑶御剑而行。
“师父师父!你慢点,君墨剑要去哪儿啊?”
萧玉寒转身一跳,稳稳落在了白瑶的“念师恩”仙剑上,“瑶儿!飞快点,刚才我在韩雄酒里放下了一缕君墨剑的粉末,若不然为师哪敢放他走?”
“师父和他不是朋友吗?”
萧玉寒摇了摇头,“韩雄可能骗了我,他说他是为了那白发女人而来,但实际上他没有对那白发女人有半点紧张,他故意把我的注意力引到了白发女人身上,怎么看都有点别有用心了,所以我留了一手,想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若不是秦月皎突然出现,我是不可能让韩雄离开我太远的。”
白瑶若有所思,“难怪师父刚才跟秦宗主说之后再去昆仑仙宗拜访,原来就是想要盯着韩雄。”
萧玉寒摇了摇头,“倒也不全是,他说那些和白发女人相关之事我也有些在意,不过这韩雄是一定有问题的!他刚才说的话就有疑点,什么当年杀了魔徒抢了碧水珠之后又被那白发女人给抢了回去,竟然还能活下来?这本就没有道理。”
白瑶瞪大了眼睛,一时不解,“师父的意思是那韩雄是为了姜若宁姐姐?”
萧玉寒摇了摇头,“很有可能,这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碧水珠上,我竟是忽略了这一点,明明韩雄的注意力一直在姜若宁身上,我却依旧只盯着避水珠,甚至还真相信了柏远舟那样的人,说到底加入魔宗的又有几个是好人呢?这么看来……他和韩雄合谋做什么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白瑶的神情中充满了担忧,“师父……那姜若宁姐姐会有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玉寒的神情越发凝重,“所以再快一点,为师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他的心里开始慌乱,他害怕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也就是帮凶。
……
此时,昆仑山脚下冰湖的茅屋中,八字胡男人手拿玉勺放在烛灯上烤了又烤,一语不发,只是眼神很是阴冷。
不远处,姜若宁从昏迷中苏醒,发现自己被绑在木屋的梁柱上,手脚动弹不得,脚边是她珍爱的瑶琴,面前是她之前还下定决心要追随一生的知音。
她不敢相信的盯着眼前的柏远舟,昏暗的房间中只有那一盏烛火摇曳,油蜡燃烧的味道中夹杂着淡淡血腥气和一丝尸体腐臭的味道,借着微弱烛光,她低头看见了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而对面的梁柱上还绑着一具已经腐烂的女人尸体。
姜若宁的心里只剩下了恐惧,她微微颤抖,已经站不稳,全是依靠绑住自己的绳索才没有瘫软下去,她看不清那柏远舟的脸,她只知道柏远舟手中拿着一柄很是精致的玉勺,不停的在火上烤。
“柏……柏先生?”
“醒了?”柏远舟面无表情的说道,甚至没有回头看姜若宁一眼,只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别急,我这儿快好了。”
“您……您要做什么?”
柏远舟转过头,露出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容说道:“你不是已经答应要做我最爱的女人了吗?别急,很快就是了……”
这样的笑容在姜若宁看来却是无比的可怕,阴冷,诡异,让人捉摸不透。
姜若宁声音颤抖着,带起了哭腔,“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柏远舟依旧专注着自己手中的事儿,将玉勺举起,抬头看了看,随后又放下,不紧不慢的说道:“姜姑娘,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很美,很干净,世人都说看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看清一个人的灵魂,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人的双眼最适合承载灵魂,只要在特殊的阵法之内,人的所有灵魂都会汇聚到双眼之中,很快,我就会取出你的双眼,将你的灵魂作为我最爱之人新的魂魄,不会很疼的,别怕……很快就好了……”
说着,柏远舟转过身,走到了姜若宁面前。
而此时姜若宁已经无比恐惧,喃喃道:“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放过我……”
不料此时柏远舟突然暴怒,双手抓住了姜若宁的双肩,很是激动的吼道:“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要成为我最爱的女人吗?为什么你要恐惧?明明我马上就要完成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姜若宁失声痛哭,已经完全被恐惧支配,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而此时柏远舟举起了玉勺,一步步靠近她:“等会儿千万别躲哦,若是眼珠被捣坏掉,灵魂的力量就会消散……”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柏远舟停下手中动作,有些警惕,此时一人直接将茅草屋的木门踹开,天光照进屋内,那咫尺距离的门外,是雪白的冰原,外面阳光明媚,姜若宁仿佛看到了希望,她也认出了来者是那天在秦淮楼门前见过的乞丐。
姜若宁很是激动,“乞丐大哥!救我……”
只不过下一面她就愣住了,因为柏远舟走到了乞丐的面前,二人似是一伙的,“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还得等一会儿!”
韩雄冷漠地看了姜若宁一眼,“我的时间不多,不想再等!”
柏远舟很是愤怒,“你不等也得等,这是一件精细活儿!”
韩雄摇了摇头,突然说道:“我没时间了……”
柏远舟回过头,再次拿起玉勺放在火上烤,“明明刚才我就要开始了,偏偏你来打断,现在我又得重新来过!怨得了谁?”
姜若宁这才明白,原来这二人从始至终就是一伙的,原本她心中的绝望没有这么强烈,但此时在见过那门外飞雪,那一缕天光,和那一丝希望之后,内心的绝望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此时此刻,她已经无力嚎哭,似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此时,韩雄突然继续重复起那句话:“我没时间了……”
柏远舟很是不耐烦,“那你就别再打扰我!”
此时韩雄冷笑一声,“其实……你的理论已经足够了,没必要非得做成。”
第七十五章 我不喜欢欠人酒钱
一听这话,柏远舟也意识到今日韩雄有些不对劲,当即警惕的回过身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若我不能让我的妻子恢复原状,你也绝不可能摆脱那个女人……”
韩雄冷笑一声,“可我现在还不是魔徒,我只是答应把自己的灵魂给她,而且,我为何要摆脱她?原本我就是在为她做事啊……你以为你的妻子还能恢复原状吗?你将她冰封多年,此时就算她生出了灵魂,也只会活不过明天……”
柏远舟这才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可此时已经来不及,韩雄手中突然出现的仙剑已然刺穿了他的心脏。
“为……为什么……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我啊……就是不喜欢欠别人酒钱。”话音一落,韩雄拔出剑,下一刻再一次出剑斩下了柏远舟的头颅。
此时被绑在梁柱上的姜若宁瞪大了双眼看向韩雄,一时惊恐不已,但很快,眼里的惊恐化作了希望。
韩雄为他松绑,一边还说道:“姑娘,那天晚上我送你诗还记得吗?”
姜若宁惊魂未定,下意识点了点头。
韩雄苦笑两声,“不要谢我,是你自己救了自己,那天我提醒过你,离开映月城,但你不听我的,这喝了酒,酒家愣是不收我的酒钱,但这不代表我就可以不给,今天,当作还你酒钱了!”
此时姜若宁才冷静了些许,“你……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韩雄微微一笑,“我们都是魔宗之人,自相残杀很奇怪吗?什么也别问,出了这茅草屋往那昆仑山跑,我给你一块令牌,去昆仑仙宗找秦月皎,她会保护你,对了,帮我带一句话,就说……”
男人欲言又止,说到这儿他竟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随即那些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算了,没什么可说的,赶紧去吧,我这里等会儿还有得忙呢!”
姜若宁没敢犹豫,跑到门前又回来,捡起了自己的瑶琴,再一次跑出去,可这次她又折返回来,问道:“我们还能见面吗?”
“赶紧走吧,小姑娘,如果这次过后我还活着的话,你得请我喝酒。”
碧衣少女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暗淡了几分,随即说道:“你刚才想让我带什么话,既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还会活着,我可以帮你带到……”
韩雄苦笑两声,摇了摇头,“不想死的话赶紧走!”
碧衣女子此时似是想到了什么,抱着瑶琴对着韩雄深深鞠了一躬,“乞丐先生,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韩雄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微笑道:“那就记好了,我叫韩雄,英雄的雄!”
姜若宁不再耽搁,转身跑远。
就在他走后,韩雄突然抬头说道:“萧道长,来了这么久了不如下来坐坐?”
早在房顶观察许久的萧玉寒直接一脚踏破了房顶落下,来到屋中,“并没来多久,来时刚好看到你杀柏远舟。”
“我就知道,您不会这么轻易放我走。”
萧玉寒环视屋子一周,见到满地血迹和那绑在梁柱上的尸骨,紧紧皱起了眉头,“你果然骗了我,看在你救了姜若宁的份儿上,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韩雄拿出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很是无奈的灌下一口酒,“萧道长,之前说的那些话,大多我是没有骗你的。”
萧玉寒盯着远处梁柱上的尸体,直接问道:“你和柏远舟合谋到底要做什么?”
“他的妻子很多年前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给魔徒,在即将要成为魔徒之前被柏远舟强行留下,冰封于此,鬼医柏远舟,一生在专研如何能让被剥夺的灵魂恢复,寻了很多人,始终找不到纯粹的灵魂,而姜若宁算是一个,所以柏远舟盯上了她。”说着,韩雄继续灌下了一口酒。
萧玉寒面无表情,“那你呢?又是为了什么?”
“柏远舟的方法可行,我想要他在我变成魔徒之后,让我恢复。”
萧玉寒若有所思,“所以你和那位白发女人做了交易,和魔徒的交易。”
韩雄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谁还没做过错事呢?差不多二十年前吧,我和她有过交易,但魔徒就是如此,一点点拿利益诱惑你,让你最终不得不出卖自己的灵魂,从我当年答应和她做交易开始,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被拿走灵魂成为傀儡是早晚的事情。”
萧玉寒有些不能理解,继续追问道:“你和她做了什么交易?”
这次韩雄犹豫了很久,随后苦笑道:“她帮我做三件事,我便将灵魂给她,期限是最多一百年,如今前两件事已经完成,第三件事我一直没有开口,为的便是多拖一些时间。”
萧玉寒眉头皱了起来,“你要她帮你做了哪两件事?”
提起这个,韩雄的神情越发落寞,“第一件事是我大哥死的那年,我不忍心看到秦月皎痛苦不堪,于是便和她做了交易,让我大哥活过来,你们应该都不知道吧,我大哥韩英,还在人世,只不过他已经不是他了,至于第二件事,我要他替我杀一人,此人是谁萧道长就不必知道了,但他们魔徒是不可能让你如愿的,不管你许下什么样的愿望,只要代价等同,那都会达成,但又等同于没有达成,就拿我大哥韩英来说,的确他还活着,也是正常人,但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记忆,如今更是远遁江湖,不知所终,他活着其实就等于死了。”
“所以这次她为何又来找上你了?”萧玉寒追问道。
说到这儿,韩雄摇了摇头,“她并非来找我的,而是来找柏远舟,其实从最开始,便是她对柏远舟能让魔徒恢复曾经灵魂的试验感兴趣,所以让我来撺掇柏远舟继续研究,而这次,她便是来看最后结果的,刚才我来寻柏远舟之前,强行抹去了她留在我身上的印记,所以她这么久都没能找来,而且我救下姜若宁,并杀害柏远舟只会彻底触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