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剑绝之战（一）
周遭的灵气变得极为浓郁，仿佛有一种大阵将此地的灵气封锁，而整个天剑宗都好似和灵脉连接了起来，苏衍大笑三声说道：“我这阵法应该能以灵脉为基础，将天剑宗的灵力强度改为当年那样，你们也别惊讶，就这，当初整个天下都有这般程度的灵气。”
南宫铃儿的提升最是明显，她从好多年前开始一直都是化神境，这一刻，因为灵气的充裕，顷刻之间突破到了还虚境，掌门师兄趁机调养身体，他的心早就不在修行之上，所以合道无望，倒是如此灵力充沛的环境，让他的伤势好得越发迅速。
柳剑棠立于上空，不知在做什么，而萧玉寒却是原地打坐，想要趁机破境。
修行由炼气始，经金丹、元婴、化神、还虚境，唯独合道是一坎，这一道天堑，将修行者划分开来，入合道，才能被称为大修行者，但想入合道境界，最重要的不是实力和灵力强度，而是领悟。
正如掌门师兄叶青云，天赋上佳，甚至连苏衍都说他是几人当中天赋最好的，但他多年来操劳宗门事务，已经没办法静心于修行，师兄弟中，唯独一个柳剑棠最是专注，因为他自小就专注于剑道，想要沉浸其中很是容易。
可萧玉寒是哪头都不站，从之前和苏衍的谈话来看，他应该是能看出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可是为什么没有拆穿呢？
还有，他说的自己驾驭不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说这具身体本不属于自己，所以这样一个未经过太多风浪的灵魂配不上这样的身体吗？
想了想，萧玉寒就算人品不好，但他也是自小在仙门长大，能有今日这样的实力，又何尝不是付出过许多努力呢？
一个连炼气结丹之苦都没有经历过的人，光是拥有了那样的记忆就真的配得上这一切？
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别人痛苦的人，就真能觉得别人的成功也是自己能驾驭的？
萧棠突然想起那些骤登高位被狠狠摔下的人，也想起了那些一夜暴富却渐渐沦落到一贫如洗的人。
不是自己努力换来的，怎么可能会觉得珍贵，记忆如同书本，在一个书本都随时能翻阅的时代，依旧有很多人不会去翻阅那些属于别人的记忆，甚至大多翻阅之后，也不会明白里面说的是什么。
所以，他又凭什么能说自己比萧玉寒更厉害呢？
想到这儿，萧玉寒好像明白苏衍说的那句不破不立是什么意思了，但心里却是没有勇气去选择重头来过。
此时不远处的沈淮如收起了手段，站在苏衍面前，“你曾去过天魔涧，还一剑斩开了天魔涧的封印，放出了里面镇压的魔头，原来，你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苏衍面无表情，“是，又如何呢？我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想做的事情没有做成，最终不得好死。”
“可是你给后人带来了灾难。”
“没有我，该发生的事情还是要发生，小姑娘，众生诸如幻灭，皆空皆幻，这是我一个秃子朋友说的，我觉得有道理。”
“苏衍，何为道？”
苏衍看着眼前白发女子，微微出神，片刻后露出一丝微笑，“不悔就好，道这个字，参不透。”
沈淮如神情平静，心里却难宁。
此时苏衍也不再多言，走到萧玉寒面前，“凤鸣山遗迹之下的血灵渊，终年无人问津，那里有一块玄冰，玄冰之内，是那个女人的身体，若是能将她的身体毁去，她的灵魂应是会渐渐消散吧，小子，我借你一剑。”
萧玉寒眉头微皱，“你想让我去？为什么是我，你不怕我搞砸了？”
“因为此去难活，毕竟你欠天剑宗的，这一剑之后，你不再欠任何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欠天剑宗？”萧玉寒试探般问道，他总觉得这苏衍意有所指。
此时苏衍走到他身侧，凑到耳边说道：“我知道，你借了这具身体活下来，所以，你欠这身体主人的，也欠天剑宗的，我借你一剑，去斩了那女子，天下安宁。”
萧玉寒愣在原地，微微出神，但他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苏衍再次说道：“记好了，你只有一次出剑的机会！行了……你们有得忙了，赶紧准备迎敌吧。”
听到这儿，萧玉寒一怔，“迎敌？什么？”
苏衍的气息渐渐微弱，“我没什么力气帮你们了，最后一剑，借给你，记好了，这是给那个女人准备的！可不要提前用了！”
话音落，苏衍的灵体消散，归于天地。
一行人还在纳闷儿，但此时天空之上，一道激烈的碰撞响起。
柳剑棠手执英雄剑，眼神无比激动，“是你！哈哈哈哈……我找你很久了！”
远处上空的文啸盯着柳剑棠，眼里也是久违的生出一丝战意，“柳剑棠，我记得你的名字，能被我记住名字的剑客没有几位，你是一个。”
柳剑棠没有什么废话，立于上空，突然，他的四周卷起了喧嚣的狂风，天地之间弥漫着肃杀之意，而那文啸身上也散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势。
萧玉寒早想到会有这一天，从他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想，虞徽不会轻易收手，一定还会再有动作，那么此时，想必不仅仅是一个文啸这么简单，当即看向沈淮如，“师姐，赶紧动员所有弟子备战，这次不用太分散，全部集中到天剑大殿，小师妹此时在闭关突破，掌门师兄的情况，最好还是别让他与人动手。”
沈淮如想了想，“你呢？”
萧玉寒看着上空，“我留下帮柳师兄。”
“你不行的，那二人的战斗，你我没办法插手。”
萧玉寒想了想，“师姐，相信我，我虽然不一定能使出柳师兄那样强大的剑，但一定能帮上忙。”
沈淮如没有多言，“注意安全。”
说完，她便离开了此地。
此时的上空，柳剑棠手握英雄剑盯着文啸，“你在等我出剑？”
文啸拿出了一柄剑，尚未出鞘，只是冷冷看着柳剑棠说道：“我在犹豫，要不要杀你。”
“为什么你不想想万一败在我手里会怎么死？”
文啸摇了摇头，“你是我见过最有可能超越我的人，如果再给你三十年，估计你能取悦我。”
“呵呵呵……我以为我已经很狂妄了，和你比起来自愧不如。”
“我狂妄不假，但我从不轻敌，来吧，柳剑棠，今日天下最强的剑客亲手上路，是你一生的荣耀！”文啸手中剑出鞘，顷刻间日月失色，天地暗沉，整个天剑宗地界顷刻之间化作了修罗场，仿佛人间地狱一般，光是那可怕的杀意就让人忍不住颤抖。
柳剑棠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的剑，这还仅仅只是出剑，那浑厚压抑的气息就让他感到行动困难，尽管手中的英雄剑光芒愈盛，耀眼白光带象征着剑身之上浑厚的灵力，但和文啸比起来似是差了不少。
可是柳剑棠从来没带怕的，此时也根本不会丝毫动容，于半空之中化作一道白色的闪光，顷刻出现在了文啸的面前，刺剑如虹，文啸提剑上挑，柳剑棠这一剑被卸去了威势，一红一白两道剑气偏离了原本的角度。
文啸的红色剑气飞入云层，将乌云击散，那红光在天外仿佛一道天星炸裂，而柳剑棠的白色剑气则是飞向了文啸的身后，凌厉的剑气将山头劈开，顷刻间引起了山崩。
这等打斗方式，一个不小心，必定会将整个天剑宗都牵连进去，柳剑棠注意到这一点，飞身远去，文啸丝毫不介意，因为这次虞徽特地打了招呼，不必杀太多人，所以他跟着柳剑棠而去，二人飞到了北边一处较为偏僻的郊野。
脚下是群山，还有那养育了灵苏地界百姓的灵河，萧玉寒紧随其后，他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场战斗，心下还在犹豫此时该不该上前帮忙，柳剑棠师兄有一颗无敌之心，所以就算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他也应是不屑于有人来帮忙的，若是因为自己出手，影响了师兄的剑心，这一战必定没有胜算，但若是不出手，萧玉寒从理智上又觉得师兄不会是文啸的对手。
事实也确实如此，二人到达这空旷之地后，落到地面之上，柳剑棠冲杀过去，挑剑一出，横断一个山头，横剑一压，又是一片丛林倒下，文啸上前与之厮杀，剑光交错，剑气横飞。
看得出，柳剑棠是在全力应战，虽然面不改色，但气息却是越发急促，萧玉寒在一旁观战都不得安宁，这要是随便被他们二人中的哪个伤到，不死也得半残。
可此时的文啸似是在享受和柳剑棠的交锋，游刃有余之际，眼中有冲动和愉悦，却也还夹杂着几分克制。
这样的从容，让柳剑棠有些不爽，但以如今柳剑棠的境界，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影响自己的心态，反而他的剑越来越稳，气势也越发强大。
第一百九十七章 剑绝之战（二）
两人都是宗师级别的剑客，此时他们之间的交手看似近距离的厮杀，实际上在萧玉寒眼中看来，他们更像是在相互博弈，出剑虽然并非小心翼翼，但能看出并非随意出剑。
每一招都格外的精妙，萧玉寒看得心惊胆战，他实在难以想象师兄柳剑棠又精进了这么多，前些年师兄教自己的剑意和眼下看起来，都差了太多。
柳剑棠出剑之际，好似其中蕴含大道，无比玄妙，又好像普通的一剑，让人捉摸不透。
萧玉寒在幻境中领悟柳剑棠的剑意很多年，已经有资格再次观看二人的战斗，可真是因为有资格才更加觉得二人是真的厉害，这要是放一个外行人来看，估计除了感叹一声神仙打架之外，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此时，交锋数十招的二人突然停下，文啸大笑三声，“柳剑棠，你是真的不错啊，这样吧，在我拔出双剑之前，你若是愿意拜我为师，加入我的麾下，我便放过你一命，我还可以放过你们天剑宗！”
柳剑棠轻哼一声，说道：“这样吧，在我动用全力之前，你若是能跪下叫我一声爹，我便认下你这个儿子！”
文啸的脸色冷了下来，“小子，嘴臭可是会给自己惹来祸事的！”
“哦？师者如父，你不也是这样羞辱我的吗？老子是柳剑棠，给你当徒弟？你算老几？”
文啸冷眼看着柳剑棠，原本他手中拿着那柄赤色的妖剑，此时，他似是不愿再和柳剑棠多说下去，随即拔出另一柄宝剑，这也是一柄不属于他手中赤色仙剑的宝剑，通体碧蓝，似有几分仙品法器的模样。
“柳剑棠，我敬你是英雄胆气，我手中赤剑名为枫华，碧蓝仙剑名为幽思，报上你的剑名！”
柳剑棠横剑于身前，“当年我所用佩剑为斩龙，可惜碎掉了，再也无法修复，此剑本是御魔长城之上杨罪老英雄的配剑，千年饮血，诛杀妖兽无数，虽是仙剑，但煞气却极重，可光从外表却看不出半点凶煞之气，我倒是觉得，符合那位老英雄之名，哪怕在妖族的眼中，他是一个杀妖如麻的恶魔，但他就是一身正气，傲骨长存，我便称其为英雄剑！”
话音落，文啸飞身而来，他的双剑相辅相成，一出手，柳剑棠横剑一挡，巨大的冲击力让周围山石崩塌，“柳剑棠，你可知道做英雄一般都不得好死？”
柳剑棠一脚踹去，文啸侧身一躲，顺着这身体扭转的一瞬间，手中赤剑斩下，被柳剑棠一剑挡开，下一秒，文啸再次转身，手中蓝色仙剑横斩，柳剑棠避无可避，侧翻一圈躲开剑气之后飞身拉开了距离，顺势几剑斩出，凌厉的剑气飞去，但皆是被文啸一一挡下。
柳剑棠回头一看飞到身后的剑气，已是将身后数里开外的山头斩平，“想做英雄之人，一般不会怕死，怕死之人做不了英雄，我不怕死，但我也并非想做英雄，我只是遇见了一个能值得我拔剑的对手，文啸，你可知道，那天在天剑宗山门初见，我的心里就一直按捺不住想要找到你，我想让你败在我的剑下。”
听到此言，文啸放声大笑，“哈哈哈……好，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我能想到给你最大的尊重，就是亲手杀掉你，然后告诉所有人，你是死在我的手上！”
柳剑棠横剑于身前，目光冷厉，伸手轻抚剑身，“我觉得谁死还不一定！”
话音落，柳剑棠的气势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变得安静，极致的安静，不远处的萧玉寒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柳剑棠和平日里不一样。
只道是这一刻，柳剑棠好似融入了天地之间，而这一方天地好似也随即静止，就连之前被他们剑气斩得漫天飞舞的树叶花草都放缓了下坠的速度。
突然，柳剑棠横在身前的剑往身侧一挥，一道剑气落于身侧不远处，下一秒，这天地之间仿佛有无数柄剑同时斩出了剑痕，方圆数里，纷纷是那纵横交错的剑光，柳剑棠脚边的草木被斩成了无数碎片，最近的一处山头，也仿佛被斩了千万剑，化作流沙崩塌。
不远处的萧玉寒连忙运功护体，甚至还觉得不够，下意识祭出了数件防御法器，结果法器纷纷被击碎，他的身上也出现了数道伤痕，萧玉寒心惊不已，心想如不是因为了解师兄，提前做了防备，这一击应该会被斩成渣渣吧？
那文啸呢？他能躲开？萧玉寒连忙观察文啸的情况。
可当萧玉寒再次见到文啸的那一刻，却是发现文啸只是脸上多了一道血痕，身上就连衣物也没有半点破损的痕迹，只见他有些意外的伸手擦去脸上血迹。
“哦？你不像这么愚蠢的人才对，这样的剑招虽然强大，但消耗也一定不小吧？用来试探我？”
柳剑棠也有些惊讶，按理说这一招之下，不死也得废掉，可这个男人竟然是只受了这么一点儿轻伤，不过很快柳剑棠也笑了起来，毕竟能让他如此警惕的对手，也本该有这样的水准，“好在你却是能被伤到不是吗？至少我证明了一件事情，我能伤你，自然能杀你，看来你就是一个人类，和天魔涧那几位妖族不一样。”
文啸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的确，我和他们不一样，你是觉得他们很棘手吗？但在我看来，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哦？难道你是觉得你的防御能力比妖族还要强大？”
文啸继续说道：“我说过，我从不轻敌，而且你这样的敌人，我更是不会轻敌，你我都是剑客，可是你没有我厉害，从你横剑于身前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剑意，不愧是剑道大成者，你能以剑道影响周围天地法则，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可这也不仅仅是你能做到啊，柳剑棠，我比你更懂剑，我知道每一道剑气所落下的轨迹，所以我能轻易避开。”
“可是你还是被伤到了，证明那也不是你想得这么轻松。”
文啸的眼神越发深邃，“看来能伤到我让你很得意。”
说着，只见文啸气息一变，手中双剑，一剑指天，一剑指地，是为乾坤之道。
下刻，无数剑气从四面八方飞来，乍一看，文啸好似什么都没做，但柳剑棠的四周已经是被无数的剑气之锋瞄准，顷刻之间爆发，蓝红相间，叫人眼花缭乱。
柳剑棠眉头一皱，手中的英雄剑挥舞格挡，那些被挡开的剑气四散开去，多次剧烈的轰鸣，炸响之后，烟尘散去，柳剑棠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站在了原地，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但眼中的战意更盛。
再次举剑向天，不远处的大河化作一颗颗水珠，仔细一看，半条河水都凝结成了水珠悬浮于半空，每一颗水珠，都化作了剑，一次次袭向文啸，文啸依旧游刃有余，不过柳剑棠没有给他机会，看着文啸应对自己手段的一个空隙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一剑刺入地面，随即无数道剑气从地面飞出，化作漫天飞剑袭击文啸，而柳剑棠依旧不愿收手，他知道，如果想要伤到文啸这样的高手，只能在他出手的空隙间去找寻破绽，因为越是厉害的剑客，不出剑时，才是真正无懈可击的。
于是这一刻，柳剑棠持剑刺向了文啸，这次文啸也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可是他不像柳剑棠，柳剑棠就算再想和这样的高手交锋，可这次毕竟是在天剑宗的附近，他心里多少有些顾虑。
唯独，文啸最是纯粹，他只是想要打败对手，见到柳剑棠再次出剑袭来，他莫名兴奋，甚至顾不上那漫天化作剑气的水珠，也顾不得柳剑棠埋入地面的剑气。
而是再次和柳剑棠缠斗在一起，因为那些大范围杀伤的手段，虽然的确有机会伤到他，可同样的，只要他和柳剑棠交锋，让柳剑棠应接不暇，那同样也可能伤到柳剑棠自己。
场面再次回到了二人最初交锋的时候，举剑厮杀，只不过这次更加困难，他们在不停想办法和对手交锋之时，还得躲避那漫天剑气，稍有不慎，只要露出一个破绽，基本就是被对方抓住机会终结战局。
柳剑棠这一手算是自己把自己坑了，他忽略了眼前这位是比他还要强大的剑客，算不上轻敌，但却是疏忽了对方有着扭转战局的能力。
文啸将对自己不利的局面瞬间转化成了对双方都不利，继续和柳剑棠交锋。
可在不远处观看的萧玉寒却是心惊不已，他知道柳剑棠必败无疑，这不是剑道上谁更强大的问题，这是文啸的修为战斗能力还有剑法基本上都在柳剑棠之上，说到底柳剑棠只是刚入合道境没有多久。
境界上他本就不如文啸，虽然萧玉寒也不知道文啸在什么境界，但眼下他确定的是，这文啸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境界修为。
因为他发现在这漫天剑气中，文啸就算身法再强，也还是有被击中的时候，可是他根本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所以看起来像是没有被剑气击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剑绝之战（三）
萧玉寒心惊不已，他这才意识文啸的实力远胜过柳剑棠师兄，但他为什么还是要压制着自己的实力？难道此人真的如他自己所言，只是将柳剑棠当作对手，想要在同等境界下公平一战？
他知道师兄输定了，就算在文啸压制着实力的情况下，他有资格和文啸一战，但对方还是有立场的，又怎么可能让柳剑棠真的赢？
果不其然，这一次交锋之下，柳剑棠再次受伤，反观文啸却是依旧那么从容，但萧玉寒却是观察到。
这并非文啸的身法和剑术更加高超，只是那漫天剑气不会伤到他而已，他只要认真抵挡柳剑棠的剑，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很显然，并不公平，如果是剑客之间的对决那就是不公平，如果只是敌我双方的厮杀，那萧玉寒也没有必要再等于此地，看着二人一较高下。
趁着二人僵持的一瞬间，萧玉寒找准机会出手偷袭，对付文啸这样的高手，他自然不会有任何留手，血王蛊，多年未用，至少在他的印象中是这样。
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君墨剑在血王蛊状态下出手，如今萧玉寒在雷法上没了当年的精通，但对于剑法却是有了不小的进步，至少在那无尽岁月之中，他看懂了柳剑棠的剑。
甚至能在一次次的演变中，演化得更加精妙，这一剑出手，文啸眉头一皱，明明还在和柳剑棠对峙，却不得不分心来抵抗萧玉寒。
一剑相接，文啸脸色大变，“没想到你真的醒过来了，你这剑术，学自柳剑棠吧？倒是有一些不一样，只可惜你不是他，终究还差了一些，不过也不错，没想到你居然也有学剑的天赋。”
此时柳剑棠虽已受伤，但心中傲气不减，“萧师弟，这是我和他的战斗，你不该插手。”
“师兄，如果是公平对战，就算你死在他的手上，我也不会插手，我知道，以你骄傲的性格，如此才是对你的尊重，可是……这个人很可能已经超越了合道境，你不是他的对手，此时他入侵我天剑宗地界，我只是为了御敌，也不能算打扰了师兄想要的公平对战。”
此时文啸也不再隐瞒，微微笑道：“没错，我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实力，早年我到天魔涧时，已经是大乘境的剑客，只不过柳剑棠，我是真心想和你公平一战，所以一直想着在同境之下和你交手。”
此时柳剑棠看了萧玉寒一眼，“师弟，你错了，就算他是大乘境我是合道境，但剑客之间，修为不如人不叫不公平，你来帮忙，才是对他的不公平。”
文啸看了萧玉寒一眼，“如果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柳剑棠，今日我定会狂妄的说上一句，你们二人一起上吧，但我敬重我的对手，萧玉寒，你走吧，别来打扰我们之间的战斗！”
萧玉寒没有丝毫动容，“我不能走，柳师兄，他会杀你的。”
柳剑棠脸色冷厉，“师弟，走吧，你若是不走，今后你我不必以师兄弟相称了。”
听到这话，萧玉寒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他知道这才是柳师兄的风骨，可是他也知道，师兄不是文啸的对手，自己留下，或许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萧玉寒的自私在于，就算他知道此时走是对师兄的尊重，但他还是不希望师兄死在这儿，于是什么也没说，他直接向文啸出手。
萧玉寒原本是还虚境九重的实力，配合上血王蛊的加持，他能达到合道境第七重的水准，如果不论剑法的程度，他甚至比柳剑更强一些，但他以前不是柳剑棠的对手，那是因为柳剑棠的剑真的很可怕，但今时今日，他悟懂了柳剑棠的剑，并根据自己的理解加以演变，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更加强大。
就连文啸也从最开始的厌恶变为惊讶，随后变为惊喜，“真让人意外啊，萧玉寒，你居然能有这样的实力，血王蛊，你敢这么用，就不怕变成怪物吗？”
文啸双剑配合得天衣无缝，萧玉寒丝毫不敢大意，他右手的赤剑厚重，压制力强大，左手蓝色仙剑轻灵，速度极快，而萧玉寒手中君墨从品质而言根本不如这两柄剑，几招下来，君墨湮灭，萧玉寒的胸口被剑气划伤。
尽管君墨能重组恢复，但在这样的战斗当中，多少有些不占优势，而且文啸的身体强度远超他的想象，那些根据君墨特性开发出的剑招，似乎对他的作用都不大。
原本的君墨已经很难伤到文啸，别说化作碎片的残剑。
此时柳剑棠也顾不得什么君子之风，眼见萧玉寒死活不走，他也只能出手帮忙，二人联手对敌，这一下局势倒是好转了几分，而文啸却是丝毫不慌忙，甚至还肆意大笑起来，“好！好！你们二人真的不错，只不过萧玉寒，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你用的血王蛊可是会要你的命，想好了，现在走还来得及，趁着我还没想杀你。”
“少废话，我和你们天魔涧的人，早就不死不休了。”萧玉寒很是明确的说道，毕竟天魔涧屡次侵犯天剑宗，上次毁了天剑宗大阵，杀掉无数弟子，而这次，来的人也不止文啸一个。
师兄弟二人联手夹击，柳剑棠的动作却越来越慢，不是他在犹豫，这个男人从拔剑的那一刻开始，就不会犹豫，而是他在调整自己的气息，让剑势越来越浑厚。
而萧玉寒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手中君墨剑剑势大作，他想要为柳剑棠拖延时间，欺身上前，面对面和文啸交锋，电光石火之间，萧玉寒一剑压制住了文啸手中赤剑，眼见蓝色仙剑自头顶斩下，避无可避，文啸的剑可不比寻常剑客，只要你敢离他太近，基本上是不可能依靠闪躲的方式避开他的剑招。
萧玉寒心惊胆战，终于亲身体会到柳剑棠师兄和文啸交手之时的不易，而此时手中君墨压制着持剑，更是来不及收剑抵挡，二者总要选一头。
于是萧玉寒下意识抬手，一手抓向了头顶落下的蓝色仙剑，这一刻，他自己都懵了，用手接剑，还是文啸的剑，这只手是铁定保不住了，可下一秒，似是连文啸都没有反应过来。
萧玉寒情急之下的抬手，居然不是挡住了剑锋，而是一手抓住了他握剑的手，这一瞬间，就算是文啸这样的高手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萧玉寒大喜过望，连忙手上用劲儿，死死抓住了他握剑的手，而此时的文啸的神情中竟是难得出现了一丝慌乱，只见他手中赤剑一道剑气袭来，萧玉寒手中君墨同样也使出剑气与之抗衡。
只不过萧玉寒的实力不及文啸，这面对面强行对抗，多少还是有些吃力，一口鲜血吐出，“柳师兄，你再不出手我扛不住了！”
话音刚落，柳剑棠已经出现在了文啸的身后，顷刻之间爆发出可怕的杀意，只见柳剑棠双手持剑，从背后一剑刺向了文啸的心口。
文啸自知避无可避，大喝一声，通体金光闪耀，一下子将二人震飞，萧玉寒和柳剑棠纷纷倒飞出去，身上受了重伤，只见文啸苦笑道：“看来压制着实力，还是很难对付你们二人，刚才那一刻，如果我仅仅只有合道境九重的修为，估计今天会被重伤吧，柳剑棠，你入合道境才多久？居然进步如此之快，若是给你时间，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对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亲自教你，让你登上顶峰，再与我一战。”
柳剑棠轻哼一声，“不必！今日之战，此生足矣！”
此话一出，文啸也不再多言，随即只见他体表金光大作，一道可怕的剑气席卷天地，这一刻，萧玉寒和柳剑棠才真正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实力。
萧玉寒感到很是不可思议，“此人恐怕不仅仅是大乘境初期这么简单吧，这种压迫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年在君墨剑铸成时，我看到过一个幻境，里面的两个女人，都有如此可怕的压迫力，还有……瑶儿体内那个妖帝，也有如此压迫力，师兄……咱们今日，在劫难逃了。”
柳剑棠皱着眉头，尽管他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一颗无畏无惧之心，但此时面对这样全力施为的文啸，心里也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不免苦笑，“是啊，赢不了了，师弟，你走吧，此时回到山门，带师兄他们走，只要活着，将来还是会有希望的。”
“我怎么能丢下师兄先走呢？而且……也走不了。”
柳剑棠手握英雄剑，竖于身前，“师弟，我会臣服于他，换你们活命，但我有我的骄傲，如果跪在了他的面前，我这一生估计也无法拿剑了，所以你该明白，我是给你们拖延时间，赶紧走，带上师兄还有门中所有人离开，之后便是我和他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九章 身死
萧玉寒愣住了，他知道师兄是个多么骄傲的人，此时居然会说出臣服于文啸这种话，恐怕这话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比杀了他还难受，所以他明白，师兄必定是抱着必死之心。
也许会在和文啸的交易之下，换取了门中之人活命，再自己给自己一个了断吧？
萧玉寒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却被柳剑棠直接打断道：“师弟，你觉得我怕死吗？”
“我知道师兄不怕死，但我们怕你死……”
“人都是会死的……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老死于卧榻之上呢？我该死在和敌人的交战之中，我该死于御魔长城之上，我该死于那万众瞩目的一天，我柳剑棠迎敌而上，血洒九幽，萧师弟，去吧，做你该做之事，你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此话一出，萧玉寒沉默了，他转过身，“师兄，交给你了，如果你能不死，将来……将来……我便把师父给我的那条流苏送给你。”
听到这儿，柳剑棠微微一笑，他依稀想起当年师父亲手将那无定乾坤剑上的流苏摘下，系到了萧玉寒的君子剑上，那时的他其实很想要，但没有开口，于是很多年，他看到君子剑，也只是微微出神。
“文啸！我答应你了，不要伤害我天剑宗同门，让你带来的那些人住手，放他们离开！”说完，柳剑棠单膝跪在了文啸面前。
文啸缓缓走到柳剑棠面前，他看向转身离去的萧玉寒，没有阻拦，只是死死地盯着柳剑棠，打量了许久之后说道：“原本你这一跪，我会看不上你，甚至可能会亲手杀掉你，不过……你眼中没有丝毫臣服的意思，还不错，柳剑棠，我没有半点羞辱你的意思，起来吧，我不会滥杀，但还是今日这天剑宗之内，谁也不能离开。”
文啸当然没有把虞徽说的那些告诉柳剑棠，要放走白瑶和萧玉寒，只能在无意之间完成，说完，他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天剑宗山门，落于大殿之上，此时无数的魔徒涌上天剑大殿，将此地包围。
柳剑棠紧随其后，落到文啸面前，“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文啸冷声开口道：“我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是在执行虞徽的命令，从今天起，天剑宗是我天魔涧的地盘了，我不想杀人，投降，你们都能活。”
柳剑棠看向文啸，心中杀意更盛。
“柳剑棠，我们已经打过了，你很清楚的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自寻死路，而且你刚才已经说了会臣服于我，这是我不会乱杀人的条件，如果你再出手，我必定让你亲眼看到天剑宗血流成河！”
此话一出，柳剑棠站在原地，他已经无法再出手，他知道文啸有那样的能力，他能轻易杀掉在场的任何一人。
此时天剑大殿之内，叶青云走了出来，身后两侧，分别站着沈淮如和南宫铃儿，再往后，就是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陆元、艾月、白瑶，而姗姗来迟的萧玉寒，刚好落到大殿之上。
叶青云看向不远处的文啸，似是也感受到他身上那可怕的压力，“投降？我还真是失败啊，天剑宗传了七十七代，只有我，已经第三次了，被别人打到家门前，你就是文啸对吧？”
此时文啸瞥了叶青云一眼，“身为掌门，不该让自己的门人置于险地，你若是带领宗门投降，我不会伤任何一人的性命，诶，也不对，白瑶和萧玉寒这二人是必须死的，除了他们，你们都能好好活着。”
听到这儿，叶青云缓缓走上前，只不过刚走两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言道：“今日起，天剑宗……散了，你们所有人，都被我逐出山门，今后若是再以天剑宗弟子自称，杀无赦！”
此话一出，了解叶青云的都知道，他这是为了保护门人，也是想着不再以天剑宗这个枷锁限制他们，之后不管是逃是降，都不必有任何顾虑。
谁有不懂他的意思呢？身后的师弟师妹们态度坚决，不会丢下宗门，就连不少弟子，也纷纷呐喊要与天剑宗共存亡。
但叶青云却是立刻喝住了他们，“你们是逃也好，是降也罢，都与我天剑宗没有任何关系，沈淮如！南宫铃儿！萧玉寒！柳剑棠！你们都不再是我天剑宗弟子！滚吧！”
说罢，叶青云站到了文啸面前，“我乃天剑宗第七十七代掌门人，今日，但求一死，请你不要伤害这些无辜人，他们不再是我天剑宗门人。”
文啸轻哼一声，“幼不幼稚？一句他们不再是天剑宗门人，我就真当他们不是了？”
“你没想过杀人，对吗？不然以你的实力，柳剑棠活不到现在。”
文啸想了想说道：“的确，我不好杀戮，我只杀有资格死在我手里的人，柳剑棠有资格，萧玉寒，现在勉强够资格，不过……你倒是有点意思，给你一个死在我手上的机会，你死，不管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我不会伤他们性命，不然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这些人都会和我们不死不休的对吗？给我一个不杀他们的理由，也给你自己一个成全自己的理由。”
叶青云想了想，“你的目的是萧玉寒和白瑶对吗？”
“是，所以不管你死不死，他们二人都必须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投降，为我天魔涧做事，那样，不管是你还是你的门人，都可以活着。”
叶青云不屑笑道：“投降？我天剑宗门人可以投降，我不能，当年师父亲手把天剑宗交到我手里，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我这掌门还真是失败……”
说着，叶青云拿着那柄不知从何处找来的剑，直指文啸，“斗胆挑战阁下，可敢应战否？”
文啸拔剑以对，此时柳剑棠走到了叶青云身前，“文啸，你答应过我，不会杀我天剑宗门人！”
文啸勾了勾嘴角，“他这是自己求死，想来是无法面对你们天剑宗的列祖列宗吧！叶青云，我成全你！”
话音落，文啸出剑，此时的他不再有任何留手，如果说刚才和柳剑棠对战是为了找乐子，那这时他就是真的想杀人了。
叶青云虽然没了无定乾坤剑，但毕竟也是还虚境九重的修行者，一剑所出，剑气如虹。
柳剑棠知道掌门师兄不是文啸的对手，再次出剑，此时整个天剑宗的高手都无法忍耐，萧玉寒找准机会，雷霆一击袭来，南宫铃儿和沈淮如也拔剑出手。
就连身后的二代弟子们也没有作壁上观，白瑶拿出一把弓箭，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文啸，顷刻之间妖力大作，一箭射出，划破虚空。
但这些手段在文啸面前，都是那么不堪一击，柳剑被一脚踹飞，倒在了三清石像之前，大口吐着鲜血，萧玉寒则是胸口挨了一剑贯穿伤，沈淮如被一掌击飞，倒地不起，南宫铃儿被剑气波及，被划断了手筋，没有办法继续握剑，只有叶青云，被一剑穿了心。
文啸一手握着刺穿叶青云心脏的剑，一手搭在叶青云的肩上，“作为一门宗主，你应是唯一有资格死在我剑下的人，我答应过你，不管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杀他们，当然，除了萧玉寒和白瑶，你看，我没有杀任何人，只是短时间内，都别再想动手了，走好吧，我会记得你的名字，天剑宗第七十七代宗主，叶青云！”
叶青云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随后鲜血溢出，竟是双眼含泪，颤抖着说道：“师……师父……你给徒儿的天剑宗……徒儿保不住了……对不起啊……”
此时文啸拔剑看向所有他带来的人马，“传令下去，不许伤害天剑宗的任何人，全部抓起来关在一起啊，还有，厚葬这位天剑宗宗主，他倒是比那些狗屁仙门的宗主更加值得尊重，现在，我要做正事了！”
话音还未落，陆元突然疯了一样的冲出来，“我日你妈！！老子杀了你！”
那小胖子红着眼，眼泪止不住的流，但身上杀气却是毕露，文啸没有将他放在眼里，随手一掌打去，想着手下留情，毕竟答应了不会再杀人，可这一掌却是让他感到惊讶，陆元没有如想象中倒飞出去，只是后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吐出。
“哦？如此强大的肉身力量，小子，你还不错，收手吧，你杀不了我。”
此时，大殿内，浑身是血的柳剑棠颤颤巍巍走了出来，他的杀气前所未有的强大，但此时他的状况却不是很好。
“柳剑棠，叶青云作为你们天剑宗的宗主，他有他的傲气，投降苟活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所以他活不成，但你们可以活，刚才他不是说了吗？你们不再是天剑宗的弟子，所以别再出手了柳剑棠，我说过，你若出手，我必定杀光这里所有人。”
柳剑棠看着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师兄，咬牙切齿怒吼了一声，便要冲上前去和文啸决一死战，但此时南宫铃儿用她还能活动的一只手仅仅拽住了柳剑棠的手臂，“师兄……够了……掌门师兄已经去了，你不能再有事……”
柳剑棠很是愤怒，想要甩开南宫铃儿的手，但转头却看见南宫铃儿跪在地上，低着头，已是泣不成声，但她的手还是紧紧攥着柳剑棠。
第二百章 逃离
柳剑棠站在原地，随即轻轻甩开南宫的手，“师妹，松手吧，不能让师兄就这样躺那儿。”
此时，不远处身中一剑的萧玉寒捂着伤口一步步走向了倒在雪地中的叶青云，拖着艰难的步伐，缓缓走到尸体前，他愣住了。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掌门师兄算是他最亲近的几人之一，尽管那是原著小说设定，掌门师兄对萧玉寒深信不疑，但这些年流露对他流露的关心，终究是亲身体验到，也并非虚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玉寒此时竟是没有什么感觉，他伸手触碰师兄的脸颊，体表还有余温，安详的神情好似睡着了一般，“怎么会呢……怎么就死了呢……师兄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呢……”
此时萧玉寒脑中一片空白，他已经短暂丧失了思考能力，的确，不知从何时起，只要在天剑宗就能让人很安心，因为有掌门师兄在，尽管师兄并非天下无敌，但是他一直都能默默将很多麻烦事情解决。
在萧玉寒看来，他就是一个神人，为什么现在他会死呢？萧玉寒有些无法接受，他从一靠近叶青云就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心口，可是他早已失去呼吸。
“不可能……我师兄他如此强人，怎么会死在你这种人手里，不明不白，就为了一个不愿投降！”说着，萧玉寒冷冷看向文啸，但此时的他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样是胸口处的贯穿伤，只是他没有被伤到心脉。
可肺腑一样是足以致命的，眼见文啸一步步走向萧玉寒，此时白瑶突然杀到文啸的面前，一掌袭向文啸，文啸对她还是有些警惕，试探性接了一掌。
白瑶被击退几步，口吐鲜血，文啸这才放下心来，“小丫头，你体内那个人要是醒来，或许我们还能打一架，但现在的你，最多也就只有叶剑棠的水准，不过很遗憾，今天你们二人还是得死在这儿，选个死法吧。”
白瑶转头看了萧玉寒一眼，“师父，你先走，瑶儿来挡住他。”
“不不不，小丫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话音刚落，文啸鬼魅般出现在白瑶身前，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随即将整个人举起来，“小丫头，你可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如果你没有活在人世间，就不会有我们几次打上天剑宗，也不会有今日，叶青云身死，一切因你而起，如果你死了，就不会继续再死那么多人了。”
白瑶原本还在挣扎，但听到他这一番话，突然有些愣神，转头看向了身边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叶青云，心情有些复杂。
此时柳剑棠持剑准备上前来帮忙，但根本没来得及，文啸再次出手，手中剑准备了解白瑶的性命，文啸想着要放走白瑶和萧玉寒二人，所以倒也没有真的想要伤她性命，只不过突然一下子，白瑶用力一挣扎，手腕撞上了文啸的剑。
剑锋击碎了她的手链，那手链石头好像是当年去往淮水之时，一个老相师给的，那时说什么和白瑶有缘，送了这么一块灵石，但白瑶一直都只是觉得好看，才带在身边。
其实这条手链并非被击碎，而是在白瑶受到攻击之后，自行触发了某种禁制，白瑶倒也并不心疼这一条来路不明的手链。
但怪就怪在文啸的反应，有些奇怪，他突然松开了手，眼神变得很是恍惚，随后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有站稳。
白瑶见到这个时机，当即转身看向萧玉寒，却发现此时萧玉寒已经很是虚弱，他的胸口血流不止，心知这文啸是冲着二人来的，白瑶没有丝毫犹豫，上前拽着师父就跑。
此时的白瑶，一身妖力也算是一等一的强者，在场除了文啸，倒也没有几人能挡得住她。
文啸依旧没有缓过神来，不过这不是他为了放走白瑶和萧玉寒故意装的，而是那小丫头手链碎掉之后一道灵力袭入他的脑海，没有伤害他，但恍惚之间，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许多陌生的画面，不知为何，一丝强烈的悲伤袭上心头。
突然，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陆元手执仙剑刺向文啸，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可是那文啸竟是没有避开，甚至陆元的剑丝毫没有遇到阻拦，一剑刺入了文啸的胸口，此时，就连陆元自己也感到意外，但他的神情中闪过一丝久违的疯狂，“去死吧……你给老子死！！”
说完，他还扭转剑柄，想要以此扩大文啸身上的伤口，剑气透体而过，惊雪飞舞。
可是文啸此时也清醒过来，一脚将陆元踹飞，此时他神志不清，转头逃遁而去，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
如此时机，柳剑棠不会放过，当即下令道：“沈淮如，南宫铃儿！你们两个，把师兄带走，把所有天剑宗弟子带走，赶紧的，我来挡住这些人！”
南宫铃儿眼见如此模样，当然不会愿意，可这种危机关头，最需要的就是果断，沈淮如没有想太多，吩咐艾月和陆远带走叶青云的尸体，随后一掌打晕了南宫铃儿，准备将其带走。
走之前，沈淮如转头看了柳剑棠一眼，“师兄，你不会死对吗？”
“我不会死。”
沈淮如叹息一声，“师兄放心，我会照顾好所有天剑宗的弟子。”
“师妹向来的稳重，为兄自是放心的。”
“师兄，珍重！”说罢沈淮如背起南宫铃儿就走，带着一众天剑宗弟子，而此时那些跟着文啸前来的天魔涧魔徒，虽有心阻拦，却是一个无法上前，因为柳剑棠还挡在此地，他不知道今日会如何，但心中悲愤全然化作力量，这一刻，他开始了杀戮。
只是他一边挥剑，一边喊道：“沈淮如，从今天起，你就是天剑宗第七十八代掌门人，师兄一生的愿望就是守好天剑宗，你守住了天剑宗的弟子，那就是守好了天剑宗！”
沈淮如没有回头，她知道柳剑棠的意思。
此时面前天魔涧数千魔徒，和柳剑棠厮杀起来，柳剑棠原本想要留下为天剑宗弟子拖住时间，但此时他的愤怒无处宣泄，他只能通过战斗和杀戮来平息自己的怒火。
柳剑棠的剑意正盛，文啸却是迟迟未归，不知去向。
沈淮如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天剑宗是肯定不能待了，为今之计只能另寻出路，她知道柳剑棠师兄的决意，也知道若是文啸反应过来，这些人一个都走不掉，不过其然，就在沈淮如带着人离开后不久，文啸失魂落魄回来。
他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也没有心情再理会天剑宗的事情，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盯着柳剑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淮如带着弟子下山之后，她们一直在搜寻白瑶和萧玉寒的踪迹，但这二人却是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沈淮如不敢多加逗留，带着一众人，进了灵苏城。
半天之后，南宫铃儿醒来，“师姐，柳师兄呢？”
“师兄在断后，他在天剑宗，文啸才不会追来。”
南宫铃儿眉头一皱，有些愤怒，“所以就把他留下了是吗？”
“小师妹，这种时候，应该如此。”沈淮如面无表情说道。
“师姐，你真的变得好凉薄啊……”
此话一出，原本最是冷静的沈淮如也难免动容，“小师妹，如果柳师兄死了，再有这样的情况，那就轮到我，再之后轮到萧玉寒，这是规矩，莫说宗门，就算一个家族，在危机存亡关头，也得是大得不在，小的顶上，师妹，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了，师父师叔辈的早就不在了，如今该是我们为了后辈付出一切，你也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听到这儿，南宫铃儿眼眶红了，她想到了师兄平日里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最是拿她没有办法，整个天剑宗这一辈当中，五大执事长老，十三位护宗长老，就她实力最弱，可这十八长老中她最大。
想到如今天剑宗支离破碎，到眼下竟是流离失所，她心中格外难受，“师姐，我们为何来灵苏城。”
“人多眼杂，不容易被发现踪迹。”
“可若是被发现……”想到这儿，南宫铃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沈淮如。
“师妹，别这么看我，若是天魔涧不会拿这些普通人的性命当回事儿，那没了天剑宗，他们早晚也是要死的，若是他们的目的是想要入主中原，那就不会肆意屠戮百姓，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南宫铃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师姐，这不是你的做事方式。”
“师妹，他们也不一定会追来，如果他们真的铁了心要杀我们，那躲进灵苏城又有什么用？我只是希望，在看得到任何一丝生机的时候，就往那生机靠近，大燕王朝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城中还有血莲教，咱们未必是死局，如果你觉得我做得不对，那等安顿好这些弟子之后，师姐陪你一起去送死！”
第二百零一章 分别
话音落，南宫铃儿不再多言，这种时候，她知道躲起来积蓄力量才是最正确的想法，想到了血莲教，想到了张乘风，当即下了决定。
……
另一边，已经带着萧玉寒逃走的白瑶来到了京郊西边儿数十里开外的一个破旧古庙之中，蒙灰的佛陀神像之下，白瑶解开萧玉寒的衣物，小心翼翼上药包扎，运功治疗。
许久之后昏迷的萧玉寒才缓缓醒来，他神情恍惚，沉默了许久，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萧玉寒起身就准备走，白瑶想要跟上，却被他一声喝住，“站住！从今天开始，不要跟着我。”
“师……师父？为什么？你的伤还没好。”
萧玉寒怒瞪着白瑶，“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师父了，白瑶，你也不再是天剑宗弟子。”
一听这话，白瑶愣住了，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她嘴唇微颤，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师父，为什么？瑶儿做错什么了吗？”
“做错什么了？你的出生就是错，白瑶，我成为你的师父就是一个错误，我自私可悲，明明知道你是一切的源头，我却还是要将你留在身边，我当初怕死，怕得要死，我就该跟系统干一架，我就该将你送走，天剑宗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模样，掌门师兄也不会死！你明白吗？一切都是因为你，滚吧！从今天起，不要再说你和我们天剑宗有任何关系！”
这一刻，白瑶的脸色惨白，没了天剑宗，师父就是她心里唯一的光明，但此时，她说什么也想不到师父会说出这番话，而且之前那个文啸也说过，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此时从萧玉寒口中说出，白瑶就算再傻，也能通过自己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事情判断出一二。
她想过最坏的结局，可是没有想到师父会这么恨自己。
她跪在冰雪之中，止不住颤抖，面前积雪被热泪融化，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萧玉寒走了，头也不回，他知道，此时此刻想要甩掉白瑶，只能说狠话，可是狠话一出口，他心里就后悔了，但他依旧没有犹豫，朝着西方赶去。
他要去做一个了解，去和虞徽做一个了解。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胜算，好似没有太多，唯一的王牌是苏衍借给自己的一剑，然后在封印解开之前找到虞徽的身体，一剑斩了他，既然苏衍说曾经他能一剑斩开天魔涧的封印，那么今日或许一样能杀掉没有解开封印的虞徽。
其实这么久，萧玉寒也渐渐意识到，白瑶一定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既然天魔涧有封印存在，说不好白瑶就是解开封印的关键，他思虑再三，决定赶走白瑶，如今的她，只要不遇上文啸那样的高手，有谁能伤害她？
她还有地方可去，北原也好，御魔长城也罢，她身边还有那九尾妖狐，无论如何，萧玉寒更该担心的不是她。
叶青云的死让萧玉寒很是触动，要说兄弟之间有感情吧，萧玉寒又觉得那是叶青云对他小师弟的，不是自己，要说没有感情吧，这么多年，顶替着萧玉寒而活，也是真切感受到了叶青云对于师弟的爱护。
只可惜，萧玉寒再也没有机会道歉，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将自己不是萧玉寒的事情告诉叶青云，但此时的他总想着去做些什么。
不管这一切是因为白瑶而始，还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这个世界原本不该是这样的，那个老好人叶青云也不该就这么荒唐的死在在文啸手中。
他明明想要做好，想要让天剑宗扬名立万，想要把祖师爷留下的基业守护好，明明他这一生没有枉杀任何人，明明他对谁都这么善良。
师兄常说，有容乃大，无欲则刚，现在萧玉寒回想起来，他的确就是这样的人，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这儿，萧玉寒越发坚定，顶着伤势赶往天魔涧。
……
而另一边，被萧玉寒抛下的白瑶心里只剩下了恐惧，其实她的人生也不是只有萧玉寒，但她心里愧疚，自责，她认为真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可她不知道此时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漫无目的回到了天剑宗附近。
她很想道歉，他很想道歉，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可就在他来到天剑宗的周围时，突然看到了小师叔南宫铃儿，一见面她才知道，原来是南宫铃儿担心柳剑棠，在去往血莲教之后，找了一些高手陪同，悄悄来到天剑宗附近刺探情况。
南宫铃儿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白瑶，二人交流片刻，南宫铃儿也想到了什么，暂时取消了潜伏进天剑宗查探情况的行动。
随后将白瑶带回了血莲教的总坛，在这儿，白瑶见到了沈淮如，还有门中师兄弟，但今日，她突然感到有一丝陌生，其实也没有谁责怪她，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文啸说的那句话，也没有谁认为一切都是白瑶引起。
但当白瑶心里这么认为的时候，她总觉得所有人都是心里暗暗在责怪她。
南宫铃儿将她带去沈淮如的房间，三人共处一室。
南宫铃儿让白瑶把事情经过一说，沈淮如和南宫铃儿对视一眼，皆是皱起了眉头，“糟了，萧师兄这是想要自己去天魔涧。”
沈淮如开口道：“之前苏衍说了一些天魔涧的情况，随后拉着萧师弟悄悄嘀咕了几句，说的什么不知道，但想必是师弟他想到了什么办法……不行，太危险了，赶紧去追他回来。”
此时白瑶欲言又止，攥着拳头一语不发，南宫铃儿看向白瑶说道：“丫头，你师父跟你说狠话是不想你跟着他，不要多心，你也知道你师父，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一定又像当初那样，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把一切解决。”
白瑶将信将疑，“小师叔……您这话的意思是……师父他并不是真心怪罪我？”
“唉……你这么聪明的丫头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想想看，你算是师兄最在乎的一个弟子，她为什么要说这么多狠话呢？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跟你解释，你都依旧会跟着去对吗？因为你觉得自己帮得上忙，也想要帮到她，不过我也想不明白，如果师兄真的是有办法，有信心去解决一切，也不至于害怕多你一个帮手，如果仅仅只是担心你，恐怕不至于如此，毕竟现在瑶儿你的实力早就不用师兄多担心什么，莫非……”
此时沈淮如开口说道：“要么这次有去无回，要么……白瑶真的是虞徽解开封印的关键，所以他不能让白瑶师侄跟过去。”
一听到此话，南宫铃儿看了白瑶一眼，“不行，师兄若是去，估计还没能找到虞徽，就死在去的路上。”
沈淮如点了点头，“今日清晨，北境传来消息，雪寒刀宗被灭门，南门遗恨不知所踪，而更要命的是，今天张乘风来报，西凉御魔长城大军压境，而昆仑仙宗几乎同时遭到袭击，看来这次不仅仅是针对我们天剑宗的行动！”
此时南宫铃儿思绪正清晰，当即说道：“我们一起去御魔长城吧，咱们天剑宗已经这个模样了，如今连雪寒刀宗也被灭门，如此下去，天下仙门危矣，那御魔长城之上的高手众多，咱们现在需要积蓄力量，而且天剑宗老一辈的长老大多数都留在御魔长城上，咱们若是想要翻盘，必须集合力量。”
沈淮如想了想说道：“小师妹，天剑宗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血莲教既然听命于你，你就留在这儿吧，我让艾月和陆元留下协助你，但不许轻举妄动，你只需要探查柳师兄是不是还活着，还有时刻提防文啸的行动，随时联系，我带着剩下的门人和瑶儿一同去往御魔长城，不管那里发生了什么，至少那个地方离天魔涧最近。”
此话一出，南宫铃儿思索了好半天，才终于点头答应下，“师姐，什么时候动身？”
沈淮如拿剑起身，随后看了白瑶一眼，“立刻就走！”
南宫铃儿犹豫着，随即轻声说道：“师姐，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你得好好活着。”
沈淮如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刚走到门前，白瑶对着南宫铃儿行了一礼，也起身跟上。
南宫铃儿看着师姐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师姐！”
沈淮如转头，“恩？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南宫铃儿顿时红了眼眶，“师姐，你真的……真的不能死，就算铃儿死了，你也不能死。”
“傻丫头，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说胡话，还有，不许哭，像什么样子？什么时候你也学着和瑶儿一样只会哭鼻子了？”沈淮如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南宫铃儿突然苦笑两声，“师姐，多笑笑，你明明笑起来这么好看，以后不要总是冷着脸。”
沈淮如摇了摇头，但还是露出一丝微笑道：“行了吧，傻丫头，就这样吧，你才是要好好待着，若是灵苏城出事，你得尽到天剑宗长老的责任！”
第二百零二章 入天魔涧
天剑宗地牢深处，柳剑棠在又一次败在文啸手中之后，被他关入了此地。
文啸没有杀他，或许是觉得这么好的学剑苗子若是死了怪可惜的，而且自那年以后，文啸就变得很是奇怪，他虽然带着众魔徒占领了天剑宗，以一个胜利者姿态在天剑宗住下，甚至还再次布下剑阵，似是打算长时间住在这儿了。
地牢中，文啸命令人送来酒菜之后摆在柳剑棠身前，随后自己拿起一坛酒灌下两口。
柳剑棠不屑一顾。
“聊聊？”
“我和你有什么可聊的？要么咱们就手上过。”
“唉，你又打不过我，求什么死呢？你仔细想想，说不好哪天你就能亲手为你师兄报仇呢？”
柳剑棠脸色难看说道：“有意思吗？既不杀我，又不让我死，现在还来讥讽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一位真正的剑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文啸丝毫不在意，灌下一口酒再次说道：“柳剑棠，过刚易折，你呀，是把锋利的宝剑，但没有韧性，还需要好好打磨。”
柳剑棠不想理会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文啸，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为什么？为了追寻剑道无敌我可以理解，若是为你了师兄，有什么必要呢？人都死了。”
柳剑棠被气得不轻，“你够了！文啸，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放狠话是这世上最没有意义的行为，就算将来有一天你真的能赢我了，挫骨扬灰有意义？死了不就是一堆烂肉？”
听到这儿，柳剑棠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于是转头闭上眼，此时的他经历过之前的对战，此时已经没办法与人动手，所以此时甚至连赶走文啸都做不到。
“柳剑棠，快了，一切都要结束了，咱们各为其主，叶青云死在我手里一点也不冤。”
“你没有理由非杀我师兄不可，如果你的目的是白瑶，或者萧玉寒，为什么一定要杀掉我师兄，之前我不是说过吗？我甘心臣服于你，不得伤害我天剑宗门人。”
“柳剑棠别跟我说这么多，你若真的愿意臣服于我，不会此时跟我理论这个问题，叶青云嘛，死或不死对我都没什么影响，只不过若是真的一人不杀，怎么能让萧玉寒和白瑶下定决心去天魔涧？我文啸若是个君子，他们反而不会太过担忧你们的安危，也不会走投无路去找虞徽的麻烦。”
柳剑棠听着觉得有些不对，“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柳剑棠，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虞徽和萧玉寒之间的事情，不是别人能插手的，至于白瑶，她和虞徽更是宿命之战，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柳剑棠若有所思，“自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剑道天赋。”
“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总觉得这次之后，虞徽要死了，这次出发前，她跟我交代了后事，虽然她没有说，但我知道她是在交代她的身后事，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并非当年最早一批和虞徽一起被封印的魔徒，所以当天魔涧的封印解开之后，白玉、千羽、丹朱他们这些人都会恢复到当年巅峰实力，现在的他们在我眼里只是小角色，可若是等他们恢复，我最多能一对一战胜他们，柳剑棠，你若是想在一切结束之后守护你的宗门，那就好好活下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文啸继续说道：“我吗？我就是文啸啊，也不对，算是被虞徽摆了一道吧，她是早就知道我会对白瑶出手，所以借白瑶的手，把曾经从我身体里拿走的东西还了回来，我想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文啸，还是韩无期呢。”
“韩无期？那不是……”柳剑棠脸色一变。
文啸继续说道：“虞徽那个女人啊，还是忌惮我的，所以把灵魂还有记忆都还给了我，他知道，我曾经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当我拥有了韩无期的人格之后，就会为这些年做的恶事开始自责，柳剑棠，我已经不是那柄最强的剑了，现在的我出剑开始犹豫，做事开始思考对错，这不该是我。”
“可你还是杀了我的师兄！你想为你自己解释什么吗？文啸，就算你真的是韩无期，又怎样呢？你手上沾过的血，会记得你做过的一切，我这个人说到做到，若是我不死，必定将你挫骨扬灰！”
文啸继续喝酒，他盯着柳剑棠，随即抬手一指，点在其额头，“我把毕生剑术领悟传给你，也不指望你能叫我一声师父，但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会成为继我之后最强的剑客。”
柳剑棠很是惊讶，但渐渐地，脑海之中出现了文啸的剑意，这一刻，他有些痴迷了。
做完一切，文啸轻声笑道：“果然，你是纯粹的剑客，但我已经不纯粹了，虞徽啊虞徽，这女人还真是，一边说着拿我当朋友，一边想着办法弄死我，唉……就我现在这个样子，或许对付白玉这些人还绰绰有余，却已是无法挑战那些真正的强者了……”
……
一月之后，御魔长城，萧玉寒驻足城墙之上，白发迎风飘动。
他盯着城下的妖潮，眼里没有丝毫生机，他没有去过天魔涧，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到底在哪儿，但在御魔长城边儿上，他再一次遇到了江意宁。
如今的萧玉寒已经不信任这个女人，在他看来，就算江意宁不是站在虞徽那边儿的，也一定不会是站在人族这边儿的，御魔长城的战斗不知打了多久，萧玉寒也并不打算去帮忙，他知道若是无法解决掉虞徽，这一切永远不会结束。
萧玉寒身后不远处，江意宁试图再一次取得萧玉寒的信任，“萧长老，我知道你想要去做什么，所以咱们可以聊聊。”
“你是想跟我一起去，还是想要阻拦我去。”
江意宁目光呆滞，盯着城墙顶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不是阻拦你，也不是要跟你去，记得当初我送你的东西吗？你应该靠着那玩意儿赢过苏离一次吧？既然你现在想去找虞徽做个了断，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那些告诉你。”
萧玉寒并没有立刻应下，“江意宁，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我只是顺应天道，前不久卜卦，一连四卦，乾卦上乾下乾、坤卦上坤下坤、地天泰上坤下乾、天地否上乾下坤、这四卦都是需要变卦之卦，实在奇得很，若非将要发生大事情，不会一连好几卦都是如此，这是在推演天下大事才会出现的卦象，于是我又推演命盘，发现白星西去，变化无穷，于是我便在御魔长城之外等着，没想到竟是等到了你。”
萧玉寒轻哼一声，“别说这些没有用的，一句话，你要做什么！”
“我好歹也在天魔涧待过这么久，西荒平凉日尽处，神鬼不如血灵渊，我将去血灵渊的方法给你，至于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
“那就拿来！”
江意宁思索片刻，随手一指，一道流光没入萧玉寒眉心，“这是我的一部分记忆，能帮上你。”
萧玉寒想了想，“多谢。”
“你可想好了，虞徽不是这么好杀的，当年天魔涧也出过叛徒，但是依旧没有人能伤到虞徽，而且在天魔涧之内，她就是王。”
萧玉寒苦笑两声，“难做到就不做了吗？我有我的办法，有几分把握，如果做不到，自然还有人继我之后继续去做。”
“哦？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会做出如此决绝之举的人。”
萧玉寒叹息一声，眼神变得阴狠，“我师兄死了，我什么也做不了，但我总觉得我本该伤心难过，或者去跟杀害我师兄的人拼命，可是好像都有些愚蠢，又想了想，最终决定去找虞徽，说到底我还是有几分胜算。”
萧玉寒这话不假，虞徽，毕竟只能通过夺舍存在于世间，就像当年苏离，当年苗小蝶，亦或者今日的慕容致，她每夺舍一人，所能表现出的实力都不会太过强大，似乎是根据被夺舍之人原本的实力来衡量，仔细想想，她应是只能通过这样存世，那么封印没有解开，至少她就不能恢复那最强大的实力。
有胜算的事情，那就不叫送死，萧玉寒早已下定决心，可对于江意宁，他还是没有多少信任，转头就不愿再和她多聊。
但江意宁再次叫住了他，随后丢来一颗妖丹，“这妖丹虽然并不珍贵，但它的主人是一只擅长伪装的蜥蜴大妖，带着此物，你能瞒过妖族的眼睛，去到他们身后的西凉之外。”
萧玉寒接过妖丹一查看，发现确实是个好玩意儿，当即收下，头也不回离开。
那天，他一人一剑出了御魔长城之外，隐秘的穿过妖族大部队，去往了西凉。
而就在他走后几天，天剑宗一行人也来到了御魔长城之上，沈淮如带着众人找到了御魔长城的管理者，刚把天剑宗发生的事情告知天下同盟，转头准备重振士气的时候，却发现白瑶不见了。
第二百零三章 和虞徽的谈话
沈淮如很是着急的找了一遍，但整个御魔长城之下，甚至阳关城之内，都找了个遍，对于白瑶的不告而别，她很是意外，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胆大，不过仔细一想，她一定是去了西凉之外。
沈淮如本想去把白瑶追回来，但看到那整个御魔长城之外的景象，这才意识到，若是人族去到外面，基本上别想活着回来。
但白瑶不一样，她身上的妖力寻常妖族基本不敢抬眼看她，而她在西凉之外，甚至比萧玉寒更加安全。
这一日，御魔长城外再次发起了总攻，大战一触即发，这是千百年来唯一一次如此大规模入侵，御魔长城摇摇欲坠。
人族的修行者们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阳光城之内，已经有无数民众被安排逃亡中原，好在御魔长城之上的大阵威力不俗，所以尽管妖族不要命似的进攻，却依旧没这么容易杀到御魔长城之上。
沈淮如带着天剑宗弟子理所应当加入了御魔长城的战斗之中，因为此地若是沦陷，那西凉之外的妖族进到中原，更别提什么恢复天剑宗的事情。
……
半月后，萧玉寒循着江意宁给的信息，找到了传说中的血灵渊，他也想不到，这千里黄沙之中，居然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
断崖之前，萧玉寒低头朝下看，血色山岚掩盖着底下的风光，但依稀可见一片绿洲，这一处盆地之内，居然别有洞天，想着想着，萧玉寒转头看见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写道：“君莫念，君莫忘，回首黄粱梦一场。”
这好像是那句描述血灵渊的诗句，萧玉寒还是很谨慎，没有直接跳下去，因为不管是之前从李文若的话中还是其他魔徒的描述中，他们成为魔徒，便是在血灵渊一跃而下。
所以他在思考这一跃而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别到时候自己跳下去反而成了魔徒那可就有点儿扯犊子了。
萧玉寒观察了好半天，可是依旧没能找出端倪，他思索了许久，最后丢了一个石头下去，但没有半点儿反应，于是他心一横，心想前怕狼后怕虎那就是什么也做不出，于是纵身一跃，跳入血灵渊之中。
但他还是祭出了仙剑，御剑而行，直到闯入那血色雾气之中，突然一下，萧玉寒感觉到自己无法御剑，而那血色的雾气仿佛有魔力一般，开始袭向他的身体，萧玉寒连忙运功抵抗，好在这雾气的威力并不强，他没有被雾气侵蚀。
就在萧玉寒觉得有戏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他再次稳住身形，睁开眼去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断崖之前，“难道刚才的画面是幻觉？不对啊，我经历过那样的幻境，都没有刚才那般真实，看来不是幻境，莫非……”
说着，萧玉寒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这块大石头，这不是自己刚才丢下去那块吗？又出现在了眼前？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再次将那块大石头丢下去，等了许久他这才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这血灵渊不会接受外来之物。
可要怎么才能进去呢？难道真的要成为魔徒？萧玉寒连忙摇了摇头，思索许久之后，又一次开始研究，这一耽搁就是好几天，他想尽了办法，明明血灵渊就在眼前，他居然没有办法能进去。
直到第七日，萧玉寒已经有些无奈了，“这是什么鬼地方，结界不像结界，禁制不像禁制……”
就在他已经没招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萧玉寒啊萧玉寒，你到这儿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等你一个星期了都，居然还是进不来，到底是我高看你了啊。”
萧玉寒一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慕容致，眉头一皱，“是你啊，虞徽，看来你很喜欢我徒弟的身体。”
“男主嘛，谁不喜欢，就连你也想夺取他的主角光环不是吗？”慕容致微笑着说道。
“放过我徒儿，我已经来了，这次和你做个了结。”
“哈哈哈……萧玉寒，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啊，说到底你又不是真的萧玉寒，一个被系统选择的可怜鬼而已，这虚假世界之中的人，你管他是死是活？”
萧玉寒缓缓走向慕容致，祭出了君墨剑，面带微笑靠近。
“萧玉寒，别急着动手啊，咱们好歹也算是同乡，不如聊聊？”
萧玉寒面无表情，其实他对虞徽也还是很好奇的，这位和自己一样穿越到这儿的人。
“哦？你想聊什么？”
慕容致随手一挥，萧玉寒只觉周围环境变暗，下一刻，就直接出现在了天魔涧之内，“慕容致”坐在王座之上，他拿出茶壶和茶杯，随后一推，一杯茶飞到萧玉寒面前，萧玉寒稳稳接下，“你到底是什么人，虞徽是你的真名吗？”
慕容致抿上一口茶，“行了萧玉寒，咱们是一样的人，就不要遮遮掩掩了，我来自08年，你呢？”
“12年。”萧玉寒回答道。
慕容致想了想说道：“明明只有四年之差，可实际上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不知多少个年头了。”
萧玉寒想了想问道：“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咱们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再聊聊？”
慕容致不紧不慢，这在天魔涧之内，他倒是一点也不将萧玉寒放在眼里，“不急，慢慢聊，反正也得等人，她若是不来，咱们可没办法了断。”
“是吗？其实你只是想让她为你解开封印而已，可她不会来了。”
“是吗？我会帮她来的，萧玉寒，你可知道你为什么能来到这儿？”
“我想来，便来了。”
“你以为你身上的一颗破妖丹就能避开我的眼线？如果你们能来，那说明我允许你们过来，同样的，白瑶不管想来还是不想来，我都可以安排人引导她来。”
“我不信你能做到如此手眼通天。”
慕容致不以为意，“行了，别聊这个了，没什么意义，聊聊其他的吧，你是哪儿的人？怎么会来到这儿？”
萧玉寒摇了摇头，“记不得了，你的手下可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我经历的岁月，不见得比你少，而那些……还都是虚妄的。”
“其实我很意外，你居然能逃过无间长河，莫非是因为你本就是穿越者，所以幻境对你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
“兴许是慕容致的主角光环生效了呢？”
“呵，萧玉寒，你就一点不好奇我想做什么？不是所有的小说电视剧到了和最终boss决战的时候都要噼里啪啦一大堆废话吗？你就没有一丝废话？说不定嘴遁也能搞定我呢？”
萧玉寒无奈一笑，“你这给我整不会了，虞徽，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到底又想做什么？”
“你没听过我的名字？虞徽，你以前要是上网一查必定能搜索到我的名字。”
“哦？我为什么要上网查呢？说实话我还真就没有听过虞徽这个名字。”
慕容致一副很是失望的模样，“你不是万古女帝的读者吗？难道你压根儿没有看过剧情？”
“哦？你不会是作者吧？这设定就有点烂了呀姐妹，想了想咱们也算是老乡，但我这个人才是不管这些的，你可千万别为了拖时间跟我打感情牌呀。”
“需要吗？你还真以为你自己是主角呢？天魔涧之内你能杀得了我？别装，装B挨雷劈。”
萧玉寒苦笑了几声，此时他还弄不清楚虞徽的意图，如果只是斩杀慕容致，倒是不算难，但若是找不到虞徽的本体，自己那一剑斩不出去，那都是多余的，江意宁给的记忆信息中，倒是给出几个可能的地方。
他没法确定，于是随手拿出一道符箓，在符箓之上留下了一道神识，让符箓代替自己去找寻虞徽的本体，而自己则是留下和虞徽拖延。
“我可不是什么主角，特别是来了这个世界之后，我发现谁都比我像主角，我的掌门师兄，天赋异禀，却是一身孤苦，最后也落了个惨死，他若是有主角光环，或许就是一个在逆境中不断翻盘的主角，我的柳剑棠师兄自幼入剑道，无论机缘还是实力，都更像是主角，白瑶更是不用说，她本就是女主，只有我，贪恋安逸，只想每天啥也不用做，就能有不俗的地位和实力，说实话，我更想是一个看客，不过转念一想，我今天能和你这位大boss面对面，是不是也能算主角的机遇呢？万一再不小心干掉你，我主角的位置就坐稳了。”
听到这儿，慕容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有点意思啊，萧玉寒，你说要是当初你在苗疆答应和我联手该多好，你想要的主角我给你，你若是想要叶青云不死，也可以，你在乎的人都不会死。”
“虞徽，你这就为难我了，早年你若是能帮我处理掉身上的系统，我二话不说，肯定跟着你混，可是那狗系统不给我活路。”
“哦？是这样？那今天呢？如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没等她说完，萧玉寒当即打断道：“不必！师兄死了，我这做师弟要是现在做叛徒，多少有点不合适对吧？”
第二百零四章 虞徽说出的始末
虞徽不以为然，“这些不过是虚假的，对吧，萧玉寒，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吗？”
“当然是，我愿意相信他就是真实，不愿相信他就是虚假。”萧玉寒停顿片刻后说道，他的目光不觉之间暗淡，不知想到了什么。
虞徽微微一笑，“是因为在无间长河之中待太久了吗？”
“你说呢？看过一部电影吗？里面有句台词叫做不疯魔不成活，不管真假，我当真不就行了？”
听到这儿，虞徽两眼放光，“哈哈哈……萧玉寒，原来你也是个挺有趣的人啊，行了，咱们来聊聊接下来的事情吧，你打算怎么做呢？或者说，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能赢我呢？”
萧玉寒盯着面前这位顶着自己徒弟容颜的人，一时沉默，“不如先聊聊你到底想做什么？虽然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我还是想听你说。”
虞徽思索片刻，“这要是以前有人想要如此空手套白狼，我是断然不会理会的，不过你嘛……看在同乡的份儿上，我倒也不介意告诉你。”
“愿闻其详。”
“我要弄死你体内的系统，这一点你应该清楚了吧。”
“当然，在这原著中，万古女帝是唯一一个BUG级的存在，所以铲除系统，是不让白瑶成为万古女帝的第一步。”
“你好像有些跑偏了，如果我说我没想过伤害白瑶呢？”
萧玉寒一怔，思索片刻，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她还有着更深层的目的，“如果你非要这么说，倒是能说通，毕竟当初你抓住了白瑶，却将她放了回来，不过……也许是因为她身为女主你杀不了她呢？”
“的确，杀不了她，可是我能让她永远也醒不过来，永远只是那个小丫头。”
听到这儿，萧玉寒捋了捋思绪，随即言道：“看来是我操之过急，如果这么说，你大费周章将我引来，或者说将我和白瑶引到这儿，看来不仅仅是为了解开封印这么简单，这是我的误区，我一直以为我身为穿越者，有着独特性，所以在大反派的眼里我也该是被认真对待的一个角色，现在想想，我和白瑶分别被引到天魔涧，是为了完全不相干的两件事吧。”
“要说不相干倒也不是，要说相干也就只有这么点儿关系。”
说着，萧玉寒沉默了，不知多久之后，他突然开口说道：“虞徽嘛……我好像还真听过你的名字，以前我玩过一款游戏，叫什么万国骑士团，制作团队中好像有你的名字，不会真的是你吧？”
“哈哈哈……万国骑士项目吗？那可是我们花费了七年打造的游戏，万古女帝是继那之后又一力作。”
萧玉寒无奈叹息，“那我应是赢不了你了，之前我听系统说过，这个世界是根据游戏世界诞生的独立时空，既然这样，你作为制作人之一，对于这个世界应该很是了解吧？”
“那可不？你看看万古女帝剧情，是从白瑶幼年开始，但我们构建世界观可是要从历史背景开始，创建历史背景，将原著当中所有提到的门派，地点全部合理细化，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必须去做，因为小说构建的东西很多基于读者自己想象，而游戏世界，是基于制作团队的想象，所以在这儿，确实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
“你要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你才是，为何要和系统敌对呢？它到底是什么？”
“萧玉寒，我这么跟你说吧，系统与我为敌，那是它的本职工作，它是游戏平衡系统，我嘛……相当于黑客之类的，因为身为制作者之一，我想要黑掉这个游戏实在太容易了，当年这个游戏制作完成，还没有发行，就因为利益纠纷，我被踢出了开发团队，明明我在这上面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却是最后被夺走了一切，我不该报复吗？我和系统的战斗就始于那次我黑入系统，想要找回我留在游戏中的数据。”
“数据？什么数据？”
虞徽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但很快就变成了麻木，她冷笑两声说道：“我的妹妹，苏离，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死的那年才12岁，所以我想让她永远活在游戏之中，至少，不该只有我记得她，而君檀作为最强npc，是根据我对妹妹长大之后的猜想而创造，白瑶，更是以我妹妹的数据一比一还原，所以在被踢出制作团队那天，我只是想要将妹妹的数据拿回来，至少别让她留在这个已经不属于我的世界。”
“数据没有备份吗？”萧玉寒很容易就理解了虞徽所言。
虞徽摇了摇头，“有备份，但我不想她继续留在这儿，可就在我入侵的那天，游戏坍塌了，我的意思被困在了这个游戏的起始阶段，你知道系统为什么要不停地让剧情按照设定走吗？因为这是被写入程序的本能，尽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它已经不再依靠服务器运行，却不知为何成了天道的一部分，于是对于我，它一直都是认定为必须清除的目标，至于为什么，估计它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本能吧，于是我开始和系统对抗，早年我一边逃，一边利用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进行反击，我甚至接近君檀，求以短暂的安宁，直到后来，我建立天魔涧，积蓄起力量，准备彻底铲除系统，但君檀却是将我当成了恶人，系统什么的解释给君檀听，她只会认为我是巧言善辩，因为她无法理解，所以当天魔涧的力量渐渐强大之后，君檀和我开战了。”
“我之前见到过一个幻境，现在想明白了，红衣女子是你，虞徽，而那白衣女子就是君檀，仔细一想，瑶儿体内的女帝也是君檀吧？”
“没错，的确是这样。”
萧玉寒继续说道：“可是你为什么必须要让系统消失呢？难道按照剧情推进不好吗？”
“萧玉寒，你玩过游戏吗？特别是这种大型单机探索类游戏。”
“玩过，又怎么了？”
虞徽很是无奈说道：“这系统是作为维护游戏平衡的存在，它的设定本身有修正和调停的作用，那么当剧情结束之后，会面临什么？”
“我不知道。”
“一般剧情结束之后，游戏公司会将继续推出新剧情或者玩法机制，不然这个游戏将失去新鲜感，就会流失玩家，但没有游戏公司干预，系统原本设定的程序会让一切停滞，就像之前说的，系统已经成为这个世界天道的一部分，你可知道他若是依旧按照程序运行，到最后让这个世界停滞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一切停滞不前，不会再有新的生命，包括植物，就算还活着的人不会短时间内因为这样的停滞而死去，但资源不会再生，当植物和动物被吃光，那就是吃人，这个世界原有的生物不再延续，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亡，当然了，这个世界毁不毁灭对我来说无所谓，反正我也活够了，但是想到白瑶还没能好好活过，多少有些对不起她。”
“她不是君檀吗？”
“不一样的，白瑶是我根据我妹妹的性格来设定的，但君檀只是一个程序，她只是拥有了一张根据我妹妹死去时的状态演变出来的长相而已，尽管在这个世界中，君檀也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但是她真的没有人情味，太机械麻木，我相信这世上有善良的人，但是君檀的善良是没有理由的，那样由程序设定而出的善良，或许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善良吧？但依旧会去做善事，这样的设定不会让人感到恶心吗？就像圣母表一样，叫人恶心，当然，她毕竟顶着我妹妹的脸，所以我并不是那么讨厌她。”
“所以，你也不希望白瑶成为君檀对吗？你跟我说一句实话，君檀和白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世界有轮回转世的设定吗？还是说她真的就是君檀的容器呢？”萧玉寒的脸色突然冷厉起来。
虞徽想了想说道：“放心，对我而言，还是白瑶更加亲切一些，当然，对于她和君檀之间的关系，游戏剧情设定是君檀根本没有死，她只是自行开创轮回之道，将自己变成了普通人一次次经历轮回，但原本的游戏设定没有我的存在，我算是改变剧情，不过这就是我想要对付系统的原因，我管我怎么去改变，系统依旧会想办法修正，所以现在我想要除掉系统，它是必须死的，你还会认为我是大反派吗？”
“为什么不呢？虞徽，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很合理，但我不信你，此时我来到天魔涧，你应该猜到我是有手段能对付你，所以想要对我洗脑？想要让我帮助你？这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吧？”
“你丫的是被迫害妄想症吗？”
“说得好像你从没有迫害过我一样，你不是好几次都想弄死我吗？现在出言欺骗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吧？”
第二百零五章 决战
虞徽轻哼一声，“所以呢？还是打算跟我动手？你是我的对手吗？”
“唉……我其实比你更希望系统死，如今你用手段将它封印住，所以我能跟你聊上这么多，若是它还能正常运行的情况下，我不会跟你废话。”
“既然如此，你更不应该阻拦我。”
“我有阻拦你吗？我就问一句，系统没了，我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吗？”
虞徽微微一笑，“看来这像你的风格呢，萧玉寒，我有办法除掉系统不伤你，如果是这样你愿意和我联手吗？”
“我说了，你杀了我的师兄，我不会和你联手，不过系统这个麻烦的东西，如果能消失最好。”
虞徽若有所思，“懂了，你这是想要白票啊，既想让我帮你，又不想出力，还想要杀我？你这样是不是很不地道。”
“反正你也想弄死系统不是吗？你弄死它，我无所谓，但是我也想弄死你啊。”
“你可真不要脸啊，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聊聊你的事情吧，你这次敢来是有底牌对吧？怎样的底牌呢？”
聊到这儿，萧玉寒倒也不想隐瞒个什么，“苏衍知道吧，他借了我一剑，据说能杀你。”
“哦？苏衍？当年的剑仙啊，一个能和韩无期不相上下的男人，若是他还活着，文啸想必不会如此寂寞。”
“我也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毕竟那一剑，我觉得还是有这样的可能。”
虞徽摇了摇头，“当年苏衍死在韩无期手下，是我将他送回了天剑宗，所以他对我构不成威胁，信或者不信都随你。”
萧玉寒还想说什么，虞徽又一次继续说道：“你可千万别说血王蛊啊，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在苗疆留下血王经的就是我。”
听到这儿，萧玉寒有些按捺不住，而此时自己派出去寻找虞徽真身的符咒也传回来消息，这下子他没有了顾虑，轻声问道：“哦？是吗？要不试一试？”
话音落，萧玉寒披散的白发之下闪烁起凶戾的眼神，顷刻之间他完成了血王蛊状态，随即消失在原地，他的手在飞速掠过的空中带起一道凌厉的冷风。
虞徽抬手一挡，紧握萧玉寒的手腕，霎时之间，虞徽浑身上下流露出一丝煞气，那是好似血红色的雾，笼罩整个天魔涧会客厅，萧玉寒只是站在其中，就能感受到此物对自己的影响，那好似一种能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一股戾气自心底而生。
“萧玉寒，你是真的有胆子啊，你可知道血王经是什么东西吗？就敢这么去使用？”
“呵，有人告诉过我，你是一个满嘴谎话的女人，所以收起那些忽悠人的话，咱们还是凭本事吧！”说着，萧玉寒兵解君墨剑，那黑色长剑化作一道道黑雾，而此时萧玉寒也只能通过兵解之法才能有效的使用出雷法。
后来他查过一些记载，也许是因为此剑的矿石上蕴含了登仙雷劫留下的力量，所以打造出来的剑，才能调动登仙劫雷，赤色的雷光闪耀，和虞徽的交手已经不是第一次。
而此时的虞徽见到萧玉寒的手段，心有余悸，毕竟上次以苏离的身体和萧玉寒交战时，也是败在了这赤色雷霆之下，不过此时在天魔涧之内，也是离她本体最近的地方，对付一个萧玉寒，她倒是没有放在眼里。
只见虞徽轻轻一抬手，周围突然出现了几道无形的禁制，萧玉寒抬手一掌，想要打碎阻拦自己前行的手段，不过这一次，他仿佛打在空气上，自己的手居然穿过面前的禁制，从身后不远处的另一道禁制里面出来。
萧玉寒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随手丢出一个雷法，没想到下一面就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他脸色一变，心想这无形禁制莫非是相同的空间切面？他直接穿过一个无形禁制，下一刻发现自己从不远处走了出来。
萧玉寒心惊，也为自己试探的方法感到冒险，凭着多年游戏和动漫的经验，他断定这种手段应该是类似于空间结界的玩意儿，如果刚才自己试探性穿越这空间的同时，虞徽直接切断空间联系，那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空间切成两段？
这还怎么打？萧玉寒凭着记忆力绕开了禁制，直袭向虞徽，但虞徽丝毫不慌，抬手又是几个禁制落下，萧玉寒这才相信，自己在这样的手段之下，应该是很难伤到虞徽的，想到如果再不走很可能被虞徽这样困死。
他心中焦急，找了个空隙拉开距离。
“哦？这就不想打了？萧玉寒，你说你没事儿招惹我做什么呢？作为世界大部分规则的制定者，你跟我斗不是找死吗？”
“那可不一定哦，虞徽，这世界原本的机制也许你很了解，但生命你了解吗？就像你之前说，制定了君檀这样的NPC，可你又真的了解她吗？”
听到这儿，虞徽脸色有些阴冷，“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白瑶。”
“那你有想到你会被君檀封印在这儿吗？”
听到这儿，虞徽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给我闭嘴吧！你懂什么？你才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你知道天地的本源吗？如果没有我告诉你那些，你只会在系统的安排下成为一傀儡，就凭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跟我说教？”
萧玉寒摇了摇头，“我没有说教，我本就不是什么强者啊，因为我是弱者，所以我穿越之后哪怕拥有了萧玉寒的实力，拥有了那天剑宗长老的地位，我也依旧是个弱者，但就算是我这样的弱鸡，在面临困难时也懂得为了活下去而想办法解决问题，虞徽，我现在突然觉得你有些可怜，你是不是认为只要你除掉了系统，这一切就太平了？还是说你在想着让代替你妹妹活下去的白瑶能安然无恙，就能把一切感情寄托在她身上？这只不过是你的自我欺骗罢了，现在想想，如果你说的那些是真的，你还真是可怜，相依为命的妹妹去世了，你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留住她，但有意义吗？人不都会死的吗？活着的人才是应该为了死去之人好好活下去不是吗？”
“你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你这样的人又能明白什么？”虞徽越发愤怒，随手一挥，这大殿之内原本的石雕活了过来，纷纷袭向萧玉寒。
其实还是萧玉寒愿意看到的，毕竟这是能看见的敌人，这些敌人若能攻击自己，那虞徽就得想办法撤除那些诡异的空间禁制，只有这样，才不会成为双方的阻拦。
萧玉寒出手对付那些石像，雷霆所过，皆化作石粉湮灭。
“虞徽，我没有猜错吧，你想要除掉系统，是为了能让白瑶好好活下去，但你手底下的人呢？你养出来的天魔涧十大圣君，这些人会安分吗？所以你还是不明白当年君檀为什么要对你出手吗？我来西凉之时，看到了那万妖集结于御魔长城之下的景象，难道这些是你想看到的？”
“为什么不呢？终究是他们负了君檀，苏衍、韩无期、莲华、还有南门临江，这些人曾经都自诩正义，口口声声说着要让众生平等，结果那还是屈服于君檀的实力之下，君檀一死，一切都变了……”
话还没说完，萧玉寒直接打断道：“所以你也并不讨厌君檀对吗？你恨那些背叛她的人，不管你是将她当成妹妹，还是朋友，可你最后都害死了她……”
言至于此，盛怒之下的虞徽突然冷静了下来，随后冷笑两声说道：“萧玉寒，你激怒我了，是啊，你这种小人连打个架都有这么多小心思，你想激怒我，让我露出破绽？可你真不该拿君檀来激怒我，萧玉寒，你去死吧！”
话音落，萧玉寒只见虞徽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灵气开始消散，自己体内的灵力也开始消散，下一秒，自己血王蛊的状态已经无法回到君墨剑之上。
再一看，虞徽的手中握着那柄漆黑的长剑，“刚才我问你知不知道血王经是什么，你岔开了话题，你应该能猜到吧，我留下的传承必定是我最了解的力量，我在天魔涧这么多年，你觉得血王经会是什么东西呢？”
萧玉寒脸色难看的盯着君墨剑，虽然自己现在能压制血王蛊的时间已经延长了，但若是没了君墨剑，那自己只会在时效过后再次沦为一个怪物。
可就在萧玉寒担忧之际，虞徽伸手轻轻一捏，君墨剑碎成了碎片，可是此时的萧玉寒根本没办法再和君墨剑产生联系，那柄剑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虞徽冷声说道：“你太依赖外物了，这柄剑虽是神奇，但若是抹去它的剑灵，想来也是无法再恢复了吧？所以此刻，你还能怎么跟我斗？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再次沦为没有理智的怪物，萧玉寒，这么跟你说吧，血王经是通过天魔涧转化魔徒的秘法所创，所以这所谓的血王蛊根本不是什么血神教秘法，而是当年血神教之中有人通过这血王经调查到了天魔涧，而那个人，叫做林渊。”
第二百零六章 决战（二）
萧玉寒皱起了眉头，君墨剑被这般轻易毁掉，那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这血王蛊状态会一直维持下去，其实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考虑到。
很久之前萧玉寒就知道不该依赖于外力，特别是在和苏衍谈话之后，他隐约听明白了一些，还有那个文啸，那种并非依赖外力，而是源自本身的强大，好像那些才是自己的本钱。
但自从小师妹给过自己那枚丹药之后，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底气，那东西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会不会在清醒之后失去血王蛊的力量就不从得知了，只能一试。
之前一直没敢试那东西，还是因为小师妹说这东西也许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副作用。
但现在这么看来，虞徽亲口说出这血王经和天魔涧有很大的关系，他更加疑惑了，不过萧玉寒已经别无选择，君墨剑已经完全失去了形态，自己也感受不到它的气息，想来是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将血王蛊的力量转移到剑上。
思来想去，怀里的那枚丹药成了至关重要之物，这一刻，他没有再犹豫，只是不清楚这丹药发挥作用之后，血王蛊的状态会不会消失。
此时和虞徽交手，这个女人想要对付系统，萧玉寒倒不觉得有什么，但仔细想了想，今日之战已经是不死不休，更重要的是看她信心满满的模样，估计真的有办法能把瑶儿也引来。
萧玉寒不想让白瑶被卷入，他已经想好了这次回去就一定想办法消除白瑶身上的妖力，让她做回一个普通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特别在御魔长城之外看到那如海潮一般的妖兽数目，他有预感，这一定会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而战争会带来不理智和迁怒，他也不想瑶儿将来处于风口浪尖。
于是萧玉寒拿出那枚金丹，用自己的灵力包裹，随即咽下，计算好时间，差不多自己要失控的时候丹药就会发挥作用吧？
想到这儿，萧玉寒专心于战斗，冷静分析起现在的情况，此时的虞徽已经和刚才不一样，或许正如她自己所说，在这天魔涧之内，无人是她的对手。
萧玉寒心中慌乱，毕竟血王蛊的时间有限，此时和眼前的虞徽纠缠似是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他转身掉头逃出了这个大殿，一出来才发现这个大殿的全貌，周围山石林立，四面都是绝壁，再一看，周围无数古建筑，仿佛一个隐藏于山野的仙门，只是那无处不在的煞气让萧玉寒感到不安。
追寻着自己之前释放符箓的气息，萧玉寒一路疾驰，而虞徽这是追在身后，她没有太多动作，漫步而行，可好似空间都在为她提供便利，明明只是那么悠闲的走着，萧玉寒却无法甩开她。
她没有出手袭击萧玉寒，那好似闲庭信步一般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害怕萧玉寒做出什么，但此时的萧玉寒来不及多想，穿过这巨大的宗门建筑，走向一条小道，疾驰于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
直到他来到一处峡谷前，两座山体仿佛被人一剑切开，中间的羊肠小道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萧玉寒直接跑了进去，他知道，就是这个地方。
刚进这一线天峡谷的时候，他看到了小道中央有一柄很是奇特的剑，那柄剑虽是已然蒙灰，仿佛一柄石剑，但上面覆盖的灰尘挡不住那可怕的剑意。
若不是这些年参悟柳剑棠师兄的剑意，恐怕萧玉寒根本没办法走进这一线天峡谷。
只不过萧玉寒没有动什么心思，虽然此时君墨没了，但那柄剑应该是天魔涧之物，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到极其可怕的压力，更别说动心思去将此剑拿起。
萧玉寒思索片刻，知道自己无法抵抗那柄剑的剑意，于是飞身跃起，从一线天峡谷的上方飞跃，身后的虞徽依旧穷追不舍。
他没有想那么多，越过一线天峡谷就是最终的目的地，峡谷之后有一个冰湖，这冰湖之上还有那和山体连接在一起的玄冰。
来到此地一看，萧玉寒见到了玄冰之中封印的红衣女子，模样惊为天人，那女子栩栩如生，神情之间流露出些许狷狂，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微笑，萧玉寒不否认，这虞徽的本体确实生得好看，他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试探性伸手触碰了一下此地的玄冰，那可怕的寒意让他望而却步，他心里突然开始不安，若是自己靠近这冰湖，恐怕会和那红衣女子一样被冻成冰雕吧？
此时虞徽已经跟了上来，看向萧玉寒说道：“原来你是想找我啊，如何呢？你所谓苏衍的一剑真能杀掉我吗？不过也说不定，当年他一剑劈开这座山，让原本被镇压在里面的我能以意识形态出现，那个男人还是有点儿意思的。”
站在原地的萧玉寒没有立刻动手，他盯着虞徽，“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到底是强装镇定，还是真的认为这一剑之威杀不了你呢？”
虞徽站在不远处，伸手捋了捋发丝，微笑道：“那你可以试试，萧玉寒，反正你也来这儿了，正好不用我抓你过来，不过……还真不是我瞧不上你，你所谓的一剑，杀不了我，反而你送到我手里，我才有机会要挟白瑶为我解开封印，知道吗？这是君檀的手段，是她亲手将我冰冻于此，可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苏衍的剑，的确不错，所以……现在你想怎么做呢？”
萧玉寒凝聚剑势，目光冰冷，此时的他随时可以出剑袭向那玄冰之中的红衣女子，但他却是犹豫了起来，事已至此，犹豫是一种最不应该的事情，他这样蓄势待发，为的是想要看看虞徽的反应。
突然，虞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好似一直在警惕萧玉寒，好像只要萧玉寒出剑，她就会随时出手一般，萧玉寒越发不理解。
虞徽这样的女人真的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吗？“你故意露出破绽，是不是有些太急切了，这一剑能不能杀你我不知道，但兴许是能破开这冰封的，你是不是想让我以为你害怕我出这一剑，实际上你就是想要让我出剑破开冰封？这玄冰就是封印对吧？”
听到这儿，虞徽勾了勾嘴角，“看来是我有些做作了，那如果我什么也不做，你会毫不犹豫一剑斩下去吗？”
萧玉寒想了想，“可能会，不过我还是不懂，如果这玄冰是封印，文啸应该也能一剑将其斩开，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让文啸这么做呢？莫非你是半真半假？其实是真的有些担心我这一剑？”
虞徽一拍脑门，“你到底动不动手，不动手，我可就得动手了。”
此话一出，萧玉寒思索许久，随后轻声言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就这一击之力，若是不成，倒也无妨，但若是为他做了嫁衣，岂不是很不划算？”
“那你想怎么做呢？白瑶应该快到了，如果她在这儿，眼下的情况恐怕会不一样。”
“会有什么不一样？她那一身源自君檀的妖力，是不是能帮你解除封印？虞徽，我对你的话半信半疑，所以咱们也别绕弯子了，在这儿打一架吧！多少……算是为我那小徒弟报仇了。”
“你是说慕容致吗？他这具身体可是多病得很，不过你算是一个合格的师父吗？的确，你我都知道，他活了太久，但你却是要夺去他的主角光环，这是为人师者应该做的事情吗？所以你现在跟我说为你小徒弟报仇，是不是太虚伪了？”
萧玉寒轻声一笑，“行了，虞徽，真要说起来，主角光环这种设定之外的东西，他本就不该拥有，咱们都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你能通过自己的认知夺取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为什么我就不能？别说什么善恶，既然他的主角光会将他推向死亡，我的行为说不定还能改变他必须会死的结局，可是在那之前，害死他的是你。”
“并非被夺舍就一定会死，你看看苗小蝶。”
“苗小蝶？这姑娘有天蚕蛊，慕容致有吗？”
虞徽微微一笑，“看来你也不傻，萧玉寒，你有点对手的模样了，之前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一直以萧玉寒的身份，这辈子也别想赢我，但你若是以一个穿越者的身份，倒是说不定，尽管你不如我这般对这个世界了解，可若是系统愿意帮助你，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只可惜那个系统要维护这世间的公正，那死板的规矩，是早就写入了程序的，你也别指望能他能为你做什么。”
“听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一定不能让你的封印解开呢？虽然你说要帮我除掉系统，我也觉得系统是个麻烦的事情，但你既然能做到对付系统，想来是已经接近天道了吧？能改写天道，是你的能力吗？作为游戏制作人的能力对吧？让我猜一猜，系统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该如何才能杀死呢？”
第二百零七章 决战
虞徽轻声笑道：“嘿，看来你总算明白了，萧玉寒，现在你我之间可以称为我们了，因为我们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所以我们的存在和出现会对天道造成偏差，而我通过自己的努力突破了大乘期九重，就已经能掌握天道，除掉系统并不是什么问题，如果你能有我巅峰时候的实力，也是能做到的，不过很可惜，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了。”
“哦？既如此，那就动手吧！”话音落，萧玉寒再次出手，可是刚袭至虞徽面前时，再次被那空间禁制传送到原本的位置。
“萧玉寒，急什么，你杀不了我，人的强大在于人本身，就算你和我一样都是穿越者又怎么样？这世间，我如果不想死，谁能杀我？强如君檀，也只是能将我封印而已，不过你既然来到这里了，我便顺手将你困在这儿吧，只要白瑶一来，一切都结束了。”
说完，虞徽再次出手，萧玉寒这次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局促，他往前伸手就能触摸到自己的后背，尽管加强速度想要突破这个禁制，但却发现无论做再多的努力都是浪费时间而已，许久之后，萧玉寒看向虞徽，“你这样搞就没有意思了，这空间禁制的术法是不是太BUG？这种题材的仙侠游戏世界难道还能允许空间之法？”
“为什么不允许呢？你的储物法器不就是吗？既然存在这东西，那说明也能作为打架的手段利用。”
萧玉寒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而且我能想象到很多可以通过空间来开辟的功法，比如将我永远困在一个空间之内，永世不得超生，但你没有这么做，看来你要我留在这儿，不仅仅是威胁瑶儿吧？仔细一想，我身上除了系统好像没有能让你感兴趣的东西，你到底想做什么呢？解开封印需要这么麻烦吗？”
“如果光是为了解开封印，当然没有这么麻烦，行了，萧玉寒，可别乱动哦，也不要对我的身体动手，你现在出剑，剑气会被空间传送到你自己身上，会没命哦！”
萧玉寒被困在原地，他的内心开始慌乱，因为虞徽已经走了，若是就这样一直拖延时间，那血王蛊的影响会让他再次变为没有理智的怪物，他开始研究是周围的空间禁制，不停的穿梭在其中，丝毫没有停歇，小师妹的金丹，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让其发挥作用。
而且经过这么多年游戏和小说的经验，空间术法这样逆天的操作绝对是有弊端可循的，不可能一直能困住自己。
而此时，其实虞徽并没有离开，她等在一线天的山崖之上，因为她已经感受到白瑶的气息，从之前上去把萧玉寒接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
白瑶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只有她来到这儿，这一切才能真正结束。
此时刚到血灵渊悬崖前的白瑶看着底下深不见底，她心中确信这里就是天魔涧，因为不知为什么，从踏入这个地方以来，她的内心总有一丝莫名的悸动，那么让人不安，让人难以琢磨。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于是她毫不犹豫跳下了血灵渊，不过她没有像萧玉寒一样遭到阻拦，而是安稳落到血灵渊深处，而下一刻，她头痛欲裂，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建筑，还有花草植被，一下子就恍惚了起来。
这里和曾经梦见过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梦中的场景是在一处仙山之上，而这里，是在深谷之内。
她刚一到，就见到了赶往此地的慕容致，很显然，她知道这不是慕容致，是苏离，或者说是苏离。
“我师父在哪儿？”
虞徽抬手一指，“一线天，凤鸣山，怎么样，瑶儿，这里的一切都熟悉吧？”
“阿致……不，虞徽，你有意思吗？夺舍他人的身体，以别人的容貌和声音活着，有意思吗？”
“为什么没有意思呢？我能用这具身体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我来了，让我师父离开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虞徽缓缓走到白瑶身前，伸手抚摸她的脸颊，目光变得柔和，“你不是君檀，你才是真正的她，丫头，你就真的这么喜欢那萧玉寒？”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白瑶手中紧握仙剑，但她没有急着出手，在没有办法确定师父安全之前，她不愿对这个人动手。
“看来你很不耐烦，走吧，我带你去见萧玉寒。”
走过这血灵渊底下的风景，白瑶的神情变得越发落寞，不知为什么，好似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虞徽走在前面，边走边说道：“这血灵渊原本只是一片废墟，自从苏衍松动了此地的封印之后，我发现这里太荒芜了，实在无趣，你看，那宫殿，便是当年凤鸣山上的仙殿，这周围的一切都是我按照凤鸣山的一切建造的，你喜欢吗？”
白瑶默不作声，沉默着跟在身后。
“你其实能感觉到吧？你体内的那个女人，她这些年应该也没有安分过。”
“她是谁？”白瑶低声问道。
“她叫君檀，是凤鸣山的主人，是这世间第一只凤凰，世间所有的妖兽都无法抗拒她血脉之中高贵的气息，所以尊她为帝。”
“那我又是谁？”白瑶有些恍惚。
“你就是白瑶啊，也是君檀，先不说这个，到了！”
说着虞徽指了指不远处的萧玉寒，此时萧玉寒还没有失去理智，看到白瑶的到来，当即怒道：“你来做什么！？”
白瑶连忙走上前，但她能感觉到萧玉寒身边的禁制，所以没有靠太近，“师父……您没事就好。”
“我不是让你离开吗？还有，你已经不是我徒弟了。”
白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师父，您不必这般，我已经来了，那便不会走。”
萧玉寒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白瑶的眼神，一时沉默。
此时，小丫头突然红着眼眶说道：“师父不是答应过瑶儿再也不会丢下瑶儿吗？为什么这次还是这么做？不惜骂走瑶儿，难道您以为自己能抗下所有的事情吗？”
萧玉寒摇了摇头，“丫头，你不该来啊……”
此时虞徽走上前来，“可她来了，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好吧，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小丫头，去帮我把冰封解除，我可以放你们二人活着离开。”
萧玉寒看了白瑶一眼，“丫头，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将来会做出什么，一定不能将这个人放出来，她很危险！”
白瑶点了点头，“师父，放心，我当然明白的，咱们这就离开，让她永永远远被封印在这个鬼地方！”
刚说完，白瑶的妖力席卷周围的禁制，这一刻，萧玉寒突然发现虞徽的手段已经不能制住自己，可同时虞徽似乎也没有想要放过他们的打算，抬手一挥，天空之上出现无处的兵刃，如同暴雨一般落向二人。
白瑶如今的实力虽是不能和文啸那种一流剑客相提并论，但还是有资格在此时和虞徽一战的，就算眼下的虞徽是她夺舍状态下最强的时候。
因为她身在天魔涧，也是这般靠近自己的本体，灵力能源源不断补充。
剧烈的碰撞，让周围的玄冰开始破碎，萧玉寒连忙提醒道：“莫要破坏封印，瑶儿，咱们躲远一些……”
可是这话音刚落，虞徽声音突然毫无征兆来到了萧玉寒面前，一掌打在萧玉寒胸口，那激荡的灵力将白瑶震退，白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萧玉寒和虞徽再次缠斗在一起。
血王蛊状态下的萧玉寒，抬手之间，煞气涌动，也不知为何，自从进到天魔涧之后，这血王蛊的力量也开始慢慢增强，之前还被虞徽单方面碾压的他，此时已经能还得上手。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但萧玉寒还是失手被虞徽擒住，她一把扼住萧玉寒的喉咙，“小丫头，用你的妖力解开冰封，若不然我杀你了师父！”
白瑶一怔，“不要！你别伤害我师父！”
萧玉寒转头怒瞪白瑶，“我刚说的话你就忘记了？今天我就算是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虞徽，你要对付系统我管不着，但是我明白的，如果真的要解开封印，一定是需要瑶儿变成那个人吧？我不会答应的，哪怕她一辈子都是这样也罢，至少天剑宗还能容她……”
虞徽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掌心用力，便想捏碎萧玉寒的喉咙，可是下一秒，突然一道剑光袭来，白瑶眼中同样满含杀意，“师父放心，瑶儿有分寸！”
虞徽大怒，手上渐渐用力，但突然，他的手被人一剑斩断，虞徽很是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了不远处剑气袭来的方向。
那里站着一位黑衣黑发的男人，正是天魔涧十大圣君之一的林渊，“连你背叛我了吗？”
“圣君，对不起，不是我背叛您，是您背叛了我们，我知道，若是您真的醒过来，那我没有任何机会，也是会死在你手上的！”
第二百零八章 君檀复苏
此时，顶着慕容致身体的虞徽异常愤怒，可是没等她做什么，林渊再次出手，一剑穿透了她的心脉，这一通操作把萧玉寒还有白瑶都给看愣了。
萧玉寒护着白瑶，盯着林渊问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咱们天魔涧没有什么一伙儿的说法，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虞徽复活这件事，没得商量。”说着，林渊看向重伤倒地的虞徽，轻声言道，“您不能怪我，怪只怪你却是动了那样的念头，你说，好好的你瞎折腾什么呢？咱们这些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难道到头来只配落个被你杀掉的下场？你和文啸说的那些，其实我听到了，虞徽，我也就不杀你了，你就慢慢死去吧，毕竟在你的本体之前，我还真没有把握抵抗你夺舍的手段。”
听到这儿，萧玉寒看了白瑶一眼，“瑶儿，你走吧，让我留下来解决这一切。”
“师父想要怎么解决？”
萧玉寒知道她的担忧，随即解释道：“放心吧瑶儿，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管我一剑下去是解开她的封印还是能杀掉她，终究是要这么做的，就当赌一把了。”
萧玉寒刚说完，此时林渊却是轻哼一声，“萧玉寒，奉劝你一句，还是什么都别做赶紧离开最好，这虞徽的手段和心机让人难以琢磨，谁知道她还有什么后手呢？所以最好的就是先离开这儿，然后找一堆高手来加固这封印，而且你还别急着杀掉这小子，当虞徽离开宿主的身体之后，她又能去寻找下一个身体。”
“你这样的人，我能相信你吗？”萧玉寒看向不远处林渊，也生怕此时这个人再次发难。
突然，慕容致在几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窜了出去，速度极快，奔向峡谷，但刚跑出去没多久，却是被身后的林啸出手一击，当场倒地，但她没有停下，就算是爬，也在朝着那柄剑的位置爬去。
此时白瑶有些于心不忍，说不清是因为慕容致，还是因为她想了一些有关虞徽的事情，只道是此时看着慕容致如此模样，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可她拜师走上前，挡在了虞徽和那柄剑的面前。
不远处的萧玉寒有些惊讶，他之前看到过那柄剑，那可怕的剑意连他也不敢轻易靠近，但为什么白瑶却是能靠近呢？
此时重伤垂死的虞徽看着白瑶，“让开，不管怎样，让我亲手握剑，杀掉林渊也好。”
“你做不到了。”白瑶冷漠的说道。
慕容致艰难站起身来，随即踉跄两步，差点没站稳，一手扶着山体，“白瑶，我从未伤害过你吧？”
白瑶想到自己现在浑身的妖纹，说道：“我现在这个模样不就是因为你吗？”
“本该如此而已，丫头，让开。”不知为何，慕容致很是执着于走向那柄剑。
白瑶想了想问道：“这是你的剑？你想拿起它？可又不对，若是你的剑，为何曾经不用，或者说是因为某种原因用不了？”
“丫头，你何必要阻拦我？这世上就算萧玉寒会害你，我也不会害你。”
白瑶神情一怔，“你在说什么，我们认识吗？”
虞徽此时已经站不稳，她摔倒在地，缓缓爬向了剑的面前，就在她刚要触碰到剑的那一刻，突然倒下，失去了呼吸。
此时萧玉寒也来到了虞徽面前，看了看已经死去的虞徽，准确来说是死去的慕容致，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此时白瑶看着地上这个男人的尸体，心里有些难受，眼中对于虞徽的恨又多了几分。
那个人的手上可是沾过了她在乎之人的血，为什么此时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悲伤？
白瑶不明白，她蹲下来看向地上的尸体，随即打算用储物法器将其收纳，好带回去安葬，此时萧玉寒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上前触摸他的颈部，看看是不是真的死去，但刚一触碰到。
他突然感觉慕容致的体内有一股神秘力量流入自己的身体，他这才想起，之前为了夺取慕容致身上的主角光环建立了一个主角光环承载体系，如今慕容致身死，应该还是完全夺取了才对。
萧玉寒到没有在意这东西，只是看着地上的徒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说到底是自己的徒弟，尽管从来没怎么上心，也因为他原著男主的身份而不喜，但其实慕容致本身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没来得及犹豫，萧玉寒只能叹息一声说道：“瑶儿，将你师弟的尸体收起来吧，回去好生安葬。”
说着萧玉寒转身开始戒备不远处的林渊，现在他也无法确定这个男人是敌是友，可萧玉寒完全没有发现此时白瑶的状态。
她的神情开始恍惚，眼神越发暗淡，那清秀的容颜下藏着太多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她缓缓走向了那柄剑，一股莫名熟悉涌上心头。
下一刻，她拔剑而起，将此剑放在手中打量，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灵力波动，她就像是在原地捡起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可是下一秒，萧玉寒亲眼看到不远处的玄冰开始融化，他眉头紧皱转头看向白瑶，随即目光落在了那柄剑之上，“瑶儿，你做了什么？”
此时的白瑶好似听不见萧玉寒的话，那冰冷地目光让萧玉寒感到了一丝似曾相识。
是白瑶体内的那个妖帝，但又不太像，萧玉寒试探性问了一句，“瑶儿？”
但是白瑶依旧没有理会萧玉寒，她只是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手中的剑。
突然，玄冰完全融化，那仿佛魔神的红衣女子睁开双眼，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放声大笑，许久之后才停下，“多少年了？原来用自己的身体呼吸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天魔涧，你们的主人回来了！”
此时萧玉寒脸色苍白，而不远处的林渊见到这一幕，更是直接转身就跑，可是如今虞徽真身被放出，她怎么会让一个叛徒逃走。
只是轻轻一挥手，林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回，下一秒，虞徽出现在林渊身前，“林渊啊林渊，当年跪在我面前说要誓死效忠的是你，今日临阵倒戈的也是你，当然，你会出手也在我意料之中，毕竟我是天魔涧的主人啊，什么该让你听到，什么不该让你听到，当然得看我的意思。”
“你……你是故意让我听到和你和文啸的谈话？为什么？难道你知道我会出手对付你？可万一我不出手呢？”
虞徽微微一笑，她生得很美，不输于白瑶的容颜，加上她浑身散发的邪劲儿，那种极度危险的气息很容易让男人着迷，因为男人最喜欢冒险，而她就是那种最容易勾起男人冒险心理，忍不住想要接近的女人。
“你早就知道才是，不管你出手或是不出手，你今天都得死啊，只是你一出手，我再死于那柄剑之前，才能触动白瑶的内心，那玄冰的确是封印，但就连当年苏衍本人一剑斩开这凤鸣山也没能伤及玄冰分毫，就算萧玉寒借了一缕残魂的剑又能做什么呢？不管怎么说，林渊，你可后悔对我出手？”
林渊想了想，无奈苦笑道：“我说不后悔你信吗？我就是想要活着，就像你一直答应我的那样，让我活下去，可是你却食言了！难道我今天不出手，你就能放过我吗？”
虞徽轻声一笑，“那可说不定哦，对我而言，你这种小角色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不过看在你这么多年追随我的份儿上，我还是准备让你活着，这样吧，两条手臂如何？”
一听这话，林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什……什么？”
话还没说完，只见虞徽抬手一挥，林渊的双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不过与其说是枯萎，倒不如说是被什么力量给压迫，一直到他的双臂炸裂，那原本好生生的臂膀突然就没了，画面很是血腥，林渊当即跪到在地，痛苦哀嚎。
虞徽不再理会他，现在在他眼里，这林渊就是一个小爬虫而已，她缓缓走到萧玉寒面前，“萧玉寒，现在你还敢说要弄死我吗？”
萧玉寒皱起眉头，直接出手，试图阻拦虞徽，一边还大喊道：“瑶儿！快跑！不要再回来！”
突然，一阵巨大的力量将萧玉寒拍飞，萧玉寒只感觉脑子一沉，好似被一辆大卡车朝着脑门压过去一样的感觉，若不是情急之下运功护体，这一下估计就能要命，他昏昏沉沉，颤抖着想要爬起来，但手脚却是不听使唤。
白瑶根本没有听见萧玉寒的叫喊，甚至对于萧玉寒被打伤没有丝毫动容。
虞徽走到白瑶面前，眼神变得柔和，她伸手轻轻抚摸白瑶的脸颊，“瑶儿……不对，小离，还记得我吗？”
白瑶盯着她，这一刻她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对我很重要……”
“傻丫头，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她没有醒来，你没有被君檀当作容器，如果你成为了君檀，那该多无趣啊。”
第二百零九章 姐妹
白瑶其实不是很懂虞徽在说些什么，但此时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能让她安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虞徽，你叫苏离，母亲去世后，是我将你带大，可惜……算了，我都快记不清了，小离，还能再见到你，姐姐很高兴……”
白瑶有些恍惚，喃喃道：“姐姐吗……”
虞徽直接打断了她想说的话，“丫头，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再见到你的场景，可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了，活了这么久，我于人间几百世，早就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也失去了被爱的资格，但今天我还是想说，姐姐最爱的人是你，好好活下去，我帮你杀掉君檀，她永远也不会占据你的身躯了！”
话音落，虞徽抬手一掌打在白瑶的额头上，白瑶没有感觉到丝毫恶意，只觉一股力量袭入脑海，突然，虞徽神情一变，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此时的白瑶神情变得很是痛苦，下一秒，一阵可怕的妖力从白瑶体内爆发，一阵夹杂着无尽怒火的声音响起，“虞徽！你找死！！”
“怎么会？君檀，就算你能将她当成自己的容器，也不可能连我都没办法将你扼杀。”
白瑶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手握那柄古朴的长剑，冷冷盯着虞徽，“我无需跟你解释，你只要知道我死了她也会死！”
虞徽轻哼一声，“臭丫头，当年你就不是我的对手，若不是靠着那天下灵脉的力量，你能封印我？今日我便是要将你抹杀于此！”
“虞徽，你我做了三十多年的姐妹，却是连着打了无数年的仗，想想你还真是可悲呢？苏离？这个名字是你给我起的别称吧？今天我才知道，原来那是你妹妹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一直纠缠着我？”
红衣女子勾了勾嘴角，“纠缠你？君檀，你可知道你只是一件工具而已，一件用来维持这所谓世间平衡的工具，没有感情，眼里只有规则，最可恶的是你居然盯着这张脸，我已故妹妹的脸，所以我才觉得恶心！”
“你从以前开始就喜欢胡言乱语，这么多年过去，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当年我能靠着天下灵脉的力量封印你，现在自然也能！”
此话一出，虞徽轻声一哼，“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你拿凤鸣山的灵气为阵法祭出，这原本美丽的平原，如今只剩下一片黄沙，你的族人死都不相信这是你的选择，他们却是认为这是我这个恶人造成的，你牺牲了西凉，牺牲了妖族的凤鸣山，夺取人族灵脉的力量，导致这数万年来人族没有出过一个合道境高手，当年你我一战，死在我手里的人恐怕还没有死在你手里的多吧？你觉得这是你的正义？以牺牲为代价的正义，算得上正义吗？”
白瑶抬手一剑斩去，周围的一切开始崩塌，天地之间好似有一种法则在随着她的剑而动，“除掉你这样的魔鬼，就是正义！这是规则！”
虞徽冷冷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白瑶，突然放声大笑，“我去你大爷的规则，君檀，我可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当年你救我护我，我也这般对你了，妖族叛乱，我杀光了那些对你心怀不轨之人，我为了守护你的规则，小心翼翼和你相处，我以为你就是我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我要对付系统，所以建立了天魔涧，明明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明明……也不会违背你那些狗屁规则，你却是要将我当成死敌！你自己说，我可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
白瑶缓缓摇头，“就算到今天，我也依旧不相信你说的那些，什么系统，什么未来，不过都是你权利熏心的借口，虞徽，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吗？动手吧！”
虞徽轻哼一声，“动手？萧玉寒会死在这儿，这天魔涧已经很多年没有生灵了，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萧玉寒？他死活着不死，又与我何干呢？”话音刚落，白瑶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犹豫，她转头看了不远处萧玉寒一眼，心里突然有一阵莫名的慌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她本不该有那些多余的情绪。
话音刚落，虞徽抬起手，掌心闪烁起赤色的雷光，瞄准萧玉寒就准备给予致命一击，“是吗？那我现在除掉他，免得有任何人打扰我们交手。”
话音落，赤色雷霆化作可怕的能量袭向萧玉寒，这一刻萧玉寒的意识模糊了，其实不管这一击自己能不能躲开，他都已经没办法去躲，体内血王蛊已经过了时间，那枚小师妹亲手炼制的丹药也开始发挥药效，仿佛那末日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他追寻着一缕曙光，拼命向前奔跑，但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靠近一些。
他有些落寞，这不应该是他的结局，但萧玉寒再也做不了什么了。
突然，白瑶的身影出现在了萧玉寒面前，那赤色的双瞳化有一只恢复了黑色，这代表白瑶的意志已经能掌控身体。
但她似是很难受，在救下萧玉寒之后眼神又化作迷惘。
虞徽见状，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哈哈哈，我懂了，那狗系统还真是聪明，它害怕我找到你，在你没有醒来之前将你扼杀，于是把小离的数据融入了你的灵魂，不对，应该说着万古女帝制作之初，你的体内就有小离的数据，只是这一世选择白瑶为宿主的时候，用上了小离的数据，于是当你们之间命魂共同，她经历的一切都等同于你亲身经历，而且，你这样从来没有诞生过感情的人，在拥有了能去爱别人的能力之后，就会变得犹豫不决，哈哈哈……原来你就是白瑶，白瑶就是你，她是你最柔弱的一面，君檀，不管你藏得多好，你都无法否认，你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了，收手吧，你打不过我，这数万年的积累，我比当年更加强大。”
白瑶的双眼再次化作赤红，“大言不惭，我手中剑名为律法，乃是一柄和天道规则相连的神器，当年我能用想到办法封印你，如今也能做到！”
话音落，君檀随手一挥，为萧玉寒施展了一个护罩，随即冲向虞徽，二人直入云霄，顷刻之间，整个西凉都能看到此地的光景。
就算是御魔长城之上，此时交战正酣的双方也看到了极西方向的动静，两方人马突然停了下来，而妖族一些年长的老妖好似想起了什么，纷纷朝着西方叩首，一同呐喊道：“恭迎帝君归位！”
叫喊声响彻天地，御魔长城上的人暗暗叫苦，心想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妖兽突然变得士气高涨，个个的目光中都充斥着希望的曙光。
是啊，直到真正和妖兽开始交手这一刻，很多人族修行者才意识到，这些妖兽和人族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生离死别，一样的血肉横飞，一样会身首异处，一样会痛哭流涕。
但很多人更在意的是，那极西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动静，莫非是仙人下凡斗法？那仿佛能毁天灭地的威势，明明远方的天际斗法看起来是那么遥不可及，但传来的声响却是仿佛近在耳边。
这一场让无数修行者和妖族人都感到恐惧的斗法持续了三天，这三天，西凉飞雪，暴雪，算是为人族延续了一口气，至少结冰的长城墙面已经不适合攀登，很多低阶的妖兽根本上不来，于是妖族暂时停止了进攻。
可是人族的防御丝毫不敢松懈，沈淮如来到御魔长城之上，见到了南门遗恨，从那天来时就看到了这个神情落寞的男人，当问起雪寒刀宗的事情时，他摇头叹息，闭口不言，只是这御魔长城之上多了一个酒鬼，一个见到妖兽就会上去拼命的酒鬼。
昆仑仙宗的噩耗也在沈淮如到来之后的没几天就传来，后来陆陆续续，天下正道大派皆是被攻破，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对宗门的情况闭口不言，他们不愿去提及去回想，因为能在天魔涧十大圣君手底下活着逃走，天知道死了多少人？
毕竟不是所有宗门都像天剑宗，还能逃走大部分弟子，就拿莲华寺来说，据说已经被一个神秘人给灭门，血染莲台，那佛门净地唯一一次经历鲜血，便是付出了所有人的性命。
接连几日的暴雪，人族的修行者不敢松懈，许多人族的普通士兵在御魔长城之上被活活冻死，毕竟人族的身体很脆弱，哪怕是和最低级的妖兽比起来，也相对脆弱。
可那西边的战斗始终没有停下来，而且好似愈演愈烈，直到第五日的傍晚，天空显现出一轮红月，那好似被鲜血染红的月光洒在御魔长城之上。
无数人都看到了，但他们不清楚到底是月亮被血气染红，还是自己双眼蒙上了血，更或许是连老天都红了眼，那压抑的氛围搞得人心惶惶。
第二百一十章 终局
几日后，一道白色的流光自天际滑落，重伤垂死的君檀落在了天魔涧的深处，虞徽来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从她那儿夺过的圣剑。
红衣身影落到白瑶面前，她的眼神很是复杂，盯着白瑶看了许久，“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消停会儿吧。”
“虞徽……”君檀的眼神变得迷离。
因为此时虞徽已经用上了手段，“好好睡一觉吧，丫头，既然你们是一体共生，那我便在最后帮小离一把，君檀，当一个懂得被感情左右的时候，才能算一个真正的人啊，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你我之间不必再生死相见了。”
话音落，白瑶沉睡了过去，虞徽将手中剑留在她的身边，算是护卫她的安全，也是物归原主。
说完，虞徽伸了个懒腰，缓缓走向了萧玉寒。
此时的萧玉寒双眼空洞，好似变成了之前经历无间长河幻道的模样，但又不完全是，他仿佛一个新生的孩童，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虞徽盯着萧玉寒，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萧玉寒啊，早就提醒过你，不要依赖血王蛊的力量，不过那南宫铃儿还是挺厉害的，居然能通过一部血王经，自己补全了我没有写进去的方法，可是……血王剑补全，就是魔徒的炼制方法啊，萧玉寒，早年让你投靠我你不干，现在居然主动成了和我们一样的人，还真是可怜啊。”
此时萧玉寒站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盯着眼前的虞徽竟是本能生出一丝恨意，化作流光欺身近前，一拳打出，赤色雷霆弥漫山谷之间。
虞徽惊讶的看着萧玉寒，“哦？得了我的力量，还想来对付我？我才没心思陪你玩儿！系统，醒来吧！”
虞徽挡下了萧玉寒的攻击，虽然此时的萧玉寒拥有了和虞徽一战的资格，但现在的他，身体中的力量有很大一部分来自虞徽，所以对虞徽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此时，萧玉寒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系统重启，即将接管宿主身体。”
“系统？”萧玉寒的心里生出一丝恶寒，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暴躁，但就是听到系统说话，莫名的怒火自心底而生。
“给我死吧！”萧玉寒浑身爆发出可怕的雷霆。
可系统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尝试接管宿主身体……失败，继续尝试接管……”
这句话重复了数十遍，萧玉寒便不停的用自己的灵力进行对抗。
不远处的虞徽伸手扶住额头，“唉……真是麻烦，你让它接管了我才好收拾它呀，早知道你拥有实力之后自己就能收拾系统，我早该冲上天剑宗，将你变成我的魔君！唉……行不行啊萧玉寒，我等得不耐烦了！”
虞徽站在原地，盯着萧玉寒和系统对抗，许久之后似是觉得不耐烦，随即走向萧玉寒。
“算了吧，还是得我来，萧玉寒，我不知道你变成魔徒之后会怎样，但你记好了，将来无论如何，保护好我妹妹阿离，现在，你就休息一下吧！”
说着，虞徽动手，让萧玉寒直接昏了过去。
可就在萧玉寒倒下的那一刻，再次睁开了双眼，他的目光变得冰冷，毫无感情，神情麻木，就好似一架机器。
“系统检测，开启最高级别诛杀权限，清理目标，异端入侵者。”
话音刚落，萧玉寒的身体周围仿佛生成了天地法则，一切的规律都随着他的行动而改变。
虞徽皱起了眉头，盯着萧玉寒说道：“系统，走吧，咱们换个地方打，律法这柄剑既然不再成为封印的中枢，那么曾经君檀借用的一切灵气都会回到原本的地方，这西凉，也不会再是西凉，终有一天，这里会变成当年的圣地吧？”
说完，虞徽飞入长空，身后已经被系统掌控的萧玉寒紧随其后，二人去了天外交战，这一次的战斗，没有人再看见，但西凉的雪越下越大。
而后的很久很久，都一直没有停过。
而白瑶醒来之后，神情恍惚，一个人漫无目的离开了天魔涧。
她走过被大雪覆盖的西凉，来到了御魔长城之上，无数妖族对她叩拜，她盯着那妖潮，“散了吧，不出一年，西凉会变回当年的凤鸣山，你们不用再为了生存而杀戮，回到你们原本的地方。”
她的话没有人敢质疑，而躲藏在妖族之中的魔君丹朱此时也知道，大势已去，君檀回来了，她不敢丝毫逗留，狼狈的逃离了西凉。
妖族散去，御魔长城之上，只剩下那些精疲力竭的人族修行者，和那高高在上的妖族女帝。
白瑶再次见到了沈淮如，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尽管恢复了君檀人格的她认为眼前的这些都是和自己不一样的种族，可心里难免对这位曾经做过自己师伯的人存有怜悯。
沈淮如看着如今气势不同往常的白瑶，心情忐忑，“瑶儿？你……师父呢？”
白瑶冷漠的盯着沈淮如，轻声说道：“萧玉寒吗？他应该是死了吧，我还有事要做，就这样。”
说完，不等沈淮如再次开口，她就消失不见，沈淮如意识到，刚才那个女人已经不是自己熟知的白瑶了，转头看向西凉，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
而后的一年，御魔长城之上不敢松懈，在各大宗门的联手下，才终于将原本崩溃的防线修复，那古阵也终于能再次运行。
这一天，西凉的雪停下了，烈日当空，积雪融化，这一年来，虽然并不是一直都在落大雪，但基本上都没有回暖过，直到今天，天气终于恢复了正常，那厚厚的冰层慢慢融化。
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那些黄沙已经不在，变成了土壤，而无数的草木疯狂生长，当人族修行者站在御魔长城上看向西凉时，虽然还隐约能看到从前一片黄沙的模样，但也发现那原本不会再有植物生长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许多幼小的生命。
这等奇观让无数人为之惊叹，而这一天，一道红色的流光自天际滑落，落到了御魔长城之内。
一众强者前去查看，只见那深不见底的陨石坑中站着一位白发男子，他容颜清冷，眼神冷厉，仔细的打量着周围。
“那……不是天剑宗的萧长老吗？”
突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男人的身份，沈淮如也在场，看到萧玉寒之后楞在了原地，随即缓缓走上前，“师弟……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其实沈淮如心里早就认为他死在了西凉，毕竟这一年多以来，西凉发生了太多异象，而且她一直都知道萧玉寒去西凉是为了做什么，眼下见到他竟然还能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沈淮如心里无比激动。
可是萧玉寒一直沉默着，不管沈淮如怎么问话，萧玉寒都一声不吭，许久之后他仔细打量着沈淮如，问道：“你认识我吗？”
沈淮如怔住了，她的神情开始变化，从惊讶渐渐变成了担忧，“师弟……你……你怎么了？我是沈淮如啊。”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着萧玉寒转身就走，他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眼中的炙热，但此时的他心中一片茫然，他不相信任何人，从这儿醒来之后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想不起关于自己的事情，但心里却是莫名的不安。
而此地这么多人围着他，就让他感到很是不安，尽管没有从这些人身上感到敌意，但他还是选择先离开此地。
但沈淮如怎么会让他轻易离开？连忙走上前拦下了萧玉寒，“师弟，你要去哪儿？”
萧玉寒相信这个女子对自己没有敌意，但不知为何，此时心里就是很不安，就好像一个外来者突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他冷声说道：“让开！”
沈淮如拦住他，“师弟，跟我回去。”
“我说，让开，我感受得到你的真诚，所以不想对你动手，请让开，这话我只说一遍。”
沈淮如犹豫着，但此时周围突然传来议论声。
“这是萧长老吗？你看他的模样，一对赤瞳，满头白发，就好像……好像天魔涧的魔徒一样。”
“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你看他身上的煞气这么重，沈淮如可是她的师姐，居然不认得了，难道这不就是魔徒的特征吗？”
“你小子别胡说八道……”
这个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远处走来一个老者，盯着不远处的萧玉寒，“没错，他就是魔徒，老夫在御魔长城多年，见过无数魔徒，也没有几个煞气有他这么重，看来不仅仅是魔徒，他应该已经成了魔君一个级别的存在，不管怎么样，拿下再说！”
这位长老在御魔长城还是很有威望的，他一声令下，无数人就准备动手，突然，沈淮如挡在了萧玉寒身前，“我师弟不是魔徒！”
“沈宗主，你们天剑宗就是灭在魔徒手上，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你何必如此？就算这个人曾经是你的师弟，可他都已经不记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