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你还有我
今天是顾意放假的第四天,一如往常一样的悠闲,刷刷电脑手机,时不时和叶子媚许雯聊上几句。
许雯会和她各种分享生活,说廖之晨今天喊她起床好温柔,说廖之晨细心给她挤好牙膏,做好早饭等等。
顾意怀疑她在秀恩爱,并且她持有证据。
叶子媚也和她秀。
她翻了翻跟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满脸黑线。
虽然有点烦,但说不羡慕是假的。
这两天盛屿晨都没联系她了,也不知道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了,到底有没有新突破,网上同步出来的线索也寥寥无几。
这两天雨下个不停,偶尔会有打雷声夹杂,顾意也习惯了听到雷声就掏耳机。
窗外微风习习,伴随着一阵丝丝凉意,天空被乌云笼罩,像是世界末日降临一般。
顾意靠在床头,细心将腿上的药换好,这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主要还是因为这个药的药效好,用上去冰冰凉凉的,部分伤口较大的,看上去好像也不会留疤。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室内安静的氛围,顾意不紧不慢地挽好裤脚,拿起手机看。
来电显示是盛屿晨。
顾意的心下意识漏跳一拍,捏着嗓子特意清咳了好几声,这才接通电话。
电话里,盛屿晨的声音有些狼狈,听上去像是刚经历了什么大事。
“喂,媳妇……”
顾意蹙眉,听出来他的声音不对劲。
“你怎么了?是案子发生了什么问题吗?还是……”
盛屿晨声音发颤:“爷爷死了……”
顾意瞳仁震慑,瞬间放大,呼吸凝滞。
“你,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爷爷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回国了,飞机失事了。”
“人没抢回来……”
!!!
顾意唰地从床上站起来,语气有点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盛屿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慢慢抬起头望着天花板。
“我在市一院。”
“好,你等我!”
结束通话后,顾意随手捞起旁边挂着的呢大衣外套,打开房门往楼下走。
她一心着急赶去医院,边走边翻包,完全没心思去顾及别人。
沈琦连唤了她好几声,见她没有反应,气得走过来用肩膀撞她。
顾意被撞了一下连后退两步,包里的蓝牙耳机啪一声掉在地上。
蓝牙耳机用的已经有些年头了,充电仓掉在地上,一只蓝牙耳机摔了出来。
顾意扣好包,没留意到蓝牙耳机,瞪着沈琦,没好气道:“沈琦你又想干什么?”
沈琦:“我叫你那么多声你是聋了吧,让你给我倒杯水都不行吗?
你能不能别整天都是那一副自命清高的姿态,真的很恶心你知不知道?!”
孕期的女人易怒,很容易情绪波动大。顾意也明白这一点,把后面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绕开她快步朝外走。
只扔下一句:“我没空跟你玩。”
“……”
*
霖城市第一医院。
顾意把车停好,快步往楼上跑,在抢救室的走廊上,她看到了落魄坐在公用椅子上的男人。
因为楼下等电梯的人太多,所以她是一路从楼下跑上来的。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面颊微红。
一点点缓下来,她走过去。
在来医院的路上时,顾意也接到了李叔的电话。
证实了盛柏飞机失事的这件事。
盛柏不是第一次手术完,在好好休息吗?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会坐上飞机?
无数个问题在顾意的脑子里盘旋,让她不由得眉头拧成川字,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直跳,脸色也不太好看。
顾意一点点走到盛屿晨面前,慢慢蹲下来,望着他的脸,声音轻轻的:“屿晨……”
“……媳妇。”
盛屿晨的眼睛猩红,扑上来抱住顾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浑身上下好像都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压在顾意的身上。
在顾意来之前,他还能把眼泪憋回去。但所有的坚强见到顾意之后,全部分崩离析了。
“媳妇,爷爷,爷爷他…他……”
顾意努力撑起他的身子,手拍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抚慰。
“有我呢,你还有我,屿晨。”
盛屿晨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埋在顾意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意还是第一次见到,盛屿晨哭成这个样子。
不论是九年前的许熠,还是九年后的盛屿晨。
他们都没有在顾意面前表露过伤心难过。
仔细想想,他们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
他们都很要强,伤心的那一幕从不跟别人表露,只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
高中那会儿,顾意也有一次无意间撞见了他独自伤心。但是出于礼貌,顾意并没有打扰他,默默的在角落里看着。
没有人比顾意更知道,一个人躲起来舔伤口的时候,有多讨厌被别人发现。
看着盛屿晨伤心成这个样子,顾意的心里也不是很舒服,眼睛一点点被染上红色,泪水在灯光下闪烁。
为了让盛屿晨发泄,顾意选择继续蹲着,哪怕是腿麻了,单膝跪到地上,她都还在咬牙撑着。
身体的痛,哪里比的上心里上的痛。
盛柏一直以来待她也是极好的,从没红过脸,更没有说过她的任何不好。
盛柏就像是从小看她到大一样,对她很尊重也很关心,在她被人羞辱的时候,也是盛柏第一个站出来维护了她。
盛柏给顾意的感觉,宛若她的亲爷爷一般。
不,在顾意的心里,盛柏就已经是她的爷爷了。
顾意记得之前一次在二院时,盛屿晨去见了他舅舅回来后,神情落寞地抱着她,抱了好一会儿。
就连叶子媚都和她说,不开心的时候就找一个人抱一抱,没有什么不开心时一个抱抱安抚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个。
这个时候的所有安慰话,都不及一个拥抱。
李叔安置好盛柏的尸体折返回来,看见这一幕,他也一时没忍住,终于还是破防了。
他跟在盛柏身边多年,说和盛柏之间没有感情这是不可能的。
李叔前天有些事要办,就先回过。得到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却还是没来得及见盛柏最后一面。
183:我只有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屿晨哭到没了力气,耷拉着脑袋,神情落寞而恍惚,低低抽泣,但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顾意的腿已经麻木了,努力想要站起来,托着盛屿晨靠回椅背上,她肩上的负担才小了一些。
顾意抬眼看了看走廊上挂着的电子计时器,中午十一点半。
她扶着旁边的墙堪堪稳住身形,腿麻的那股劲像是春笋破土一般,一条跪着的腿还好,蹲着的那条一时半会还不能完全伸直。
李叔从护士站那边接了两杯热水走过来,分别递给他们。
他的声音有些更咽偏哑:“小三爷,少夫人,喝点水吧,润润嗓。”
顾意勉强站稳脚跟,伸出双手去接水,轻声道谢。
李叔把水往盛屿晨面前送了送,耐心劝:“喝点水吧小三爷。”
盛屿晨被泪水浸湿的睫毛轻颤,一点点抬起头望着李叔,眼角有明显的泪痕。
他伸出双手接纸杯,声音微颤:“谢谢李叔。”
没等他喝水,他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国外的朋友打来的,问盛柏有没有平安回国。
盛屿晨眉眼低垂,没回反问:“我爷爷为什么会好好的突然要回国?”
国外的朋友闻言愣了一下,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就说要回国。”
“我看你爷爷那么着急,连东西都不收拾就要走,出于隐私我就没多问是什么事了,然后我就帮你爷爷跟医院说了一声。”
盛屿晨认真听完,有些无力扯了扯嘴角,“好我知道了,谢谢。”
结束通话,他喝了几口热水,这才一点点拢好思绪,找回自己的声音:“李叔,我爷爷的手机呢?”
李叔顿了顿,从兜里掏出手机递过来。
“这是前面护士给我的,手机严重破损,已经没法开机了。”
盛屿晨接过手机,看着手里屏幕上好几道裂纹的手机,心里一阵复杂。
他小心翼翼把手机揣进外套的内层口袋。
“谢谢李叔,您先回去吧。”
李叔微微颔首,转身朝医院外走。
盛屿晨想起着站在他旁边的顾意,侧目望去,他看到了顾意的脸色不太好,心上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猛力吸了一下鼻子,鼻尖发红,又用手擦去泪痕,想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顾意一语刺破:“你别装。”
她看着盛屿晨的眼睛,淡淡发问:“爷爷为什么会突然回国?”
盛屿晨眨了眨眼,慢慢站起来面对着顾意。
“我也不知道,我朋友说爷爷回国前接过一通电话,回国的原因大部分跟那通电话脱不了干系。我一会儿就去查一下通话记录。”
顾意轻点了一下头,望向盛屿晨的眼睛是湿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圈圈,不愿落下来。
看顾意这个样子,盛屿晨又要绷不住了。
他的下颚带动下巴渐渐变得颤抖,唇瓣跟着发颤。
在今天,盛屿晨又一次体会到了失去重要人的滋味。
上一次,还是他的养母。
盛屿晨拉住顾意的手,像是捧着宝贝一般,一遍遍摩挲。
“刚才对不起,我抱了你那么久,害你腿都麻了,对不起。”
顾意呆了一下,然后说:“小事儿。”
盛屿晨的视线往下,落在她的腿上,一条略微宽松的休闲裤裹住她纤细的大长腿。
“你腿……”
顾意抢道:“我腿已经没事了。”
盛屿晨放下心来,像是在自言自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顿了顿,他声音低沉沙哑,又道:“媳妇,我只有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意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阵苦涩,鼻子酸得通不上气。
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句话顾意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在心里回应了他。
她是在说出来的,但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
顾意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她只会用行动来证明。
*
市局。
盛屿晨和顾意一同归队,邢凯看到顾意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邢凯记得,顾意的假期是今天结束,明天回来才对。
盛屿晨没和他们任何人说一句话,也没有要他们解释的意思,拿着手机就埋头走向旁边的电脑。
邢凯有些恼,但看盛屿晨脸上的表情不对劲,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们前面开会讨论“青湖案”,讨论到一半,盛屿晨接了一个电话,扔下他们就直接匆匆离开了。
惹得他们一头雾水,满脸问号,结果回来不仅把顾意带来了,也不和他们解释。
邢凯压低一些声音,拉近距离问顾意:“盛屿晨怎么了?”
顾意抿唇,摇了摇头,说:“他现在心情不好,让他静一静吧。”
邢凯脸上写着问号,眉头挑了挑:“他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意叹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岔开话题:“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邢凯眉梢多了一丝忧愁,双手插在腰上。
“苏昂根据记忆恢复了一些资料,我们找到了部分受害者的第一案发现场。但只是近一年的,两三年前的还在摸索当中。
还有,依照盛屿晨的推测,整理了一些关于凶手的信息,不过不能算是正确,只能说是一个标准。”
顾意点了点头,“能给我看看吗?”
邢凯:“可以,你等我去拿。”
邢凯刚走开,顾意转头和苏昂对上视线,后者走了过来。
苏昂笑眯眯地看着顾意,说话前左右环顾了一下,确认没人距离这边很近,才放下心。
顾意觉得他这样有点莫名其妙,像是要和她说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顾意按住耐心,等他开口。
苏昂:“顾意,你帮我个忙呗?”
顾意眉头微挑,双手揣兜,“你先说,什么忙?”
苏昂再一次左右看了看,把手放在嘴边,和她说:“我想让你,帮我打探一下小果对我有没有意思……”
苏昂声音越说越小,顾意心中了然。
苏昂又补充:“我想等这个案件结束就和她告白。”
顾意:“你怎么不自己去问?”
苏昂差点被站稳,咬着牙瞪眼:“……我怎么问?”
185: 我要你全家陪葬
盛屿晨的大手禁锢住盛悦的脖子,力道很大,像是恨不得把她脖子拧断。
盛悦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脖子到脸一路红上来,眼珠子瞪得老大。
盛悦伸出双手去拽,试图把盛屿晨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拽开,可力气不敌他。
虽然盛屿晨用了很大力,但还是在适当的时间里,给了她呼吸的机会。
“说。”他压下去了一些情绪,只说了这一个字,却裹着怒气。
盛悦喘着粗气,双腿伸直,她和盛屿晨对视,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你…松开!”
盛屿晨眼眶通红,眼白的部分布满红色血丝,眼神里愤怒和怨恨交织,掐着盛悦脖子的手都在发抖。
“你说不说?”盛屿晨的语气带着威胁,“你要是不说,我要你全家陪葬!”
盛悦艰难地点了一下头,盛屿晨这才缓慢松开手,给她时间呼吸新鲜空气,自己往旁边退了一步,撑着桌面敛着眸,每深呼吸一次都在颤抖。
盛悦拍着胸口处,朝一旁剧烈咳嗽了几声。
“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我女儿在哪儿!?”
盛屿晨抬头莫名其妙的看她,淡淡回答:“我没有对你女儿动手。”
做错事的盛悦,又不是她女儿,之前盛屿晨那么说,也不过就是一个口头警告罢了。
盛悦不相信,扑上来抓住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乞怜:“我求求你,你对我怎么样都行,但别对我女儿动手。”
前些日子盛悦突然联系不上自己女儿了,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派人四处打听下落,可没有任何消息。
时间拖得越长,盛悦的心就越慌。
慌归慌,她还要守住这份工作,得不到公司的管理权,她好歹要守住这个位置。
这些天盛悦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不想被人知道,她还有一个私生女的事。
至于这个私生女是怎么来的,都怪盛悦年少放纵无知,为了那个所谓的“真爱”,甘愿抛弃一切。
但是那个大了她六岁的男人,根本就不喜欢她,男人贪图的,是盛悦家的财产。
后来听到她怀了孕,男人刚开始很欢喜,时间久了,男人也会觉得素然无味,就直接给盛悦戴了绿帽子。
盛悦的父亲再一次见到盛悦的时候,她挺着一个大肚子,蓬头垢面,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盛悦父亲不能接受她肚子那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于是,盛悦选择把女儿养在外面,不让所有人知道。
但毕竟没有什么是能做到天衣无缝的,只要盛屿晨愿意,就一定抓住她的马脚。
盛屿晨甩开盛悦的手,没温度地说了句:“你先交代,你到底跟我爷爷说了什么?”
盛悦:“只要我说了,你就会放了我女儿,对吗?”
盛屿晨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手机自带的录音功能。
“说。”
盛悦低下头顾自一笑,不知道那笑,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盛屿晨。
“我只不过是打了个电话,跟你爷爷说……”
盛悦顿了顿,看向盛屿晨,“说你出了点事,快要不行了,临了前想见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谁知道他老人家那么好骗,我瞎编的他也信,听电话里还很急。”
盛屿晨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弓起,泪水又开始不自觉的发酵。
他声音颤抖的响起:“你是不是派人在飞机上动了手脚?”
“飞机?”盛悦愣了一下,“我本事也没有那么大吧,对飞机下手?盛屿晨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的计划是等你爷下了飞机——”
不等她话说完,盛屿晨打断她:“我爷爷坐的那班飞机失事,飞机上无人生还。”
盛悦听到这话,顿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盛屿晨关停录音,眼尾泛红,胸腔颤抖的叹着气。
“录音我已经保存了,加上你之前安置炸弹,足够我送你进去了。”
“你说什么?!”盛悦唰的一下站起来,“你要告我?”
盛屿晨不紧不慢收好手机,修正道:“不是告,是举报。”
警察那边还在派人调查炸弹来源,但人力有限,他们至今还没摸到真正的幕后操控者。
不过,盛屿晨买通了她派去安置炸弹的人,也拿到了盛悦购买时的视频。只要他交到警察手里,他们很快就会来抓盛悦。
盛悦想起自己的女儿,“我不在乎我日后会如何,我只求你,别动我的女儿。”
盛悦勾心斗角一辈子,爬上现在这个位置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虽然这个女儿的父亲抛弃了她,但她还有母亲,母亲永远都不会抛弃她。
盛屿晨用手背擦去眼角溢出来的泪,凉凉开口:“我没有对你女儿动过手,但我知道你女儿下落。”
盛悦的眼底重新燃起希望,望着他迫不及待追问:“我女儿她在哪儿?”
盛屿晨薄唇一笑,双手揣在兜里,给了盛悦希望,又当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我也不知道,我的确没动过你女儿。”
他就是想看看盛悦体验“过山车”的滋味。
盛屿晨转过身朝办公室外走,边走边说:“你还是趁现在把该交代的都交代,警察一会儿就来抓你了。”
他似一阵龙卷风而来,又似微风离去。
盛悦大力一拍桌面,把桌上的文件和茶杯全扫到地上,抓狂的看见东西就砸,像极了一只发了疯的母狮子。
她盛悦筹谋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如今四十岁了,还是没能完成父亲临终的遗愿。
盛悦的泪水不自禁从眼眶滑落,她仰着脖子看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活得就好像是个笑话。
助理听见动静,第一个推门走了进来,入目便是一片狼藉。
“盛总……”
盛屿晨出了办公室,没有立刻离开公司,而且去了趟卫生间,洗一把冷水脸,大口大口深呼吸,努力将情绪一点点平复下去。
可,他现在,不发怒,还能有什么情绪吗?
除了怒,就只剩悲伤了吧……
盛屿晨随意烘干了手走出来,公司并不是离了他们不能运转,公司里还有一部分势力是站在盛屿晨这边的。
盛屿晨和他们多说了几句,也告知了盛柏飞机失事的事情。
他们听了心里都很不是滋味,纷纷拍了拍盛屿晨的肩膀,说了两个字“节哀”。
是啊,除了节哀,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186:裙子缺失的那一段
市局。
下午飘了一小会儿毛毛雨,到了晚上就停了。夜晚的晚风轻轻吹着,走过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灌进人们的大衣里,冻得人瑟瑟发抖。
初春总是多雨的季节,即便二月中旬了,也还是不超二十的温度。
街边的路灯到点工作,远远的望去,像是星星散落人间一般唯美。
顾意抱着双臂站在窗边,呆呆望着窗外,外面的景色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她早已悉记于心了。
她不是在看风景,她在思考。
顾意前面看了不止三遍凶手信息单,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上面的大概内容如下:
1凶手是男的,存在帮凶,年龄不大,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
2心理上或许受过创伤,有跟别人不一样的癖好。
3凶手练过,身手很好,并且很能打。
4凶手背景不简单,能大量储存肢体,并且三年不被发现,这属实有点手段。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外貌长相之类的并没有写,毕竟前面两次露面,凶手都是蒙着脸的。
邢凯走过来,轻唤了她一声,伸过手关上了窗,把风隔绝在外。
顾意回眸看他,邢凯便开启了碎碎念:“你脸色这么不好,别再吹感冒了,又要回家躺。”
“还有,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晚上七点半了,你是铁打的吗?都不用吃饭。”
顾意抬手示意他打住,不耐烦三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眉头紧皱,眉毛连到一起。
“你烦不烦,跟个老妈子一样叨叨叨的。”
邢凯抿唇叹气,他知道顾意不喜欢唠叨,但看到她这样,还是会忍不住。
藏在唠叨里的爱和关心,估计顾意这辈子是都不会知道了。
邢凯:“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
“我给你点了外卖,放你办公桌上了,快趁热吃。”
顾意侧目随意扫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回了一个“嗯”。
“对了,那个凶手信息单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
“有什么想法?”
顾意靠着身后墙,头抵在玻璃窗上,视线往上和邢凯对视,眉宇间透着几许疲惫。
“…没什么想法。”
邢凯挑眉,颇感意外:“没想法?”
他舔了一下门牙,失笑道:“这可不像你啊,顾意。”
顾意收回脑袋,往办公桌那边走,坐在椅子上,伸手去拆外卖。随着菜香四溢,顾意的肚子也咕咕叫了叫。
她不是不吃晚饭,也不是不饿,早上到现在她就吃了一顿早饭。
顾意是没心思吃。
一边是想不通案件,一边又担心盛屿晨。
邢凯站在她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吃饭。
顾意皱眉,扭头看向邢凯,“你能不能出去?”
“就没有别的事做了吗你?”
邢凯低笑出声,手指轻轻刮了两下鼻尖,正准备说声好就出去,王可拿着一个证物袋,急急忙忙地走进来。
他走到邢面前,把证物袋递过去,鼻息间还在微微喘气,像是跑着过来的。
“老大,我前面和小岩去了一趟青湖,在湖边找到了这个!”
邢凯举起证物袋放在灯光下,微微眯起眸子,神情有几分不解。
“这是什么?”
证物袋里面装着的,是一根红色的布料,又细又长,边边很平,看着又像是一根红色绳子。
顾意闻言放下筷子走过来,凑近看,过了三秒,她看出但不能确定。
“这是秦晴裙子缺失的那一段吗?”
王可平复好呼吸节奏,点点头,又摇摇头。
“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顾意姐,我看着很像,一会儿拿去对比一下上面的纤维就知道了。”
“嗯。”顾意看着证物袋里的红色绳子,眸色深了深,转过身回去继续吃饭。
……
顾意刚吃完没一会儿,盛屿晨就来了,他手里还领着一个包装盒,看上去像是蛋糕之类的。
盛屿晨放在顾意的桌面上,看着她说:“给你带的,饭后甜点。”
顾意一愣,他怎么知道她刚吃完晚饭的?
但她没问,接过蛋糕轻声道谢。
盛屿晨直接走到沙发上躺下来,手背随意搭在额头上,遮挡住光线,语气疲惫:“我在你这儿睡会儿好吗?”
顾意拆包装盒到一半,瞥他一眼,声音不自觉柔了下来。
“好。”
顾意走到门口把灯关掉,端着蛋糕坐下来吃。
那个沙发是她前几天买的,方便她累了休息用,也不至于总躺在椅子上睡,搞得她每次睡姿不当,就总是落枕。
里面关了灯,但玻璃门外的灯很亮,多多少少照进来一些。
不管外面多朝,盛屿晨像是开了免打扰模式,很快就睡着了。
关于盛屿晨这几天的忙碌,顾意都是明白的,心疼也是真的。
坐在椅子上,约莫等了一会儿,她解决掉小蛋糕,习惯的想要随手扔掉,但刚伸出手顿住了。
顾意按照原来的方法,把蛋糕的包装盒重新组装好摆正。
她拿出毯子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的展开盖在盛屿晨身上,细心帮他掖好每一角。
看着盛屿晨那张眉头微蹙,唇瓣紧抿的脸,顾意就知道,他睡得并不安稳。
顾意慢慢蹲下来,靠着沙发,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控制不住的探过去,放在盛屿晨紧蹙的眉心中间,温柔地摁下去。
原本紧锁的眉头,被她一点点抚平,宛若他的坏心情,全被顾意打跑了。
不皱眉头的盛屿晨,似乎要比刚才睡得踏实了,唇角微微扯了扯,眼角似乎也有了起伏。
顾意看着他那样,情不自禁将手往下,顺着盛屿晨鼻梁的曲线,缓慢往下滑。
远看的话他鼻梁真的又高又挺,但是近看才会发现,其实盛屿晨的鼻梁上,是有眼镜压过的痕迹。
顾意心猛地一触,他以前的确是戴眼镜的……
直到今天,顾意才发现,其实许熠跟盛屿晨很像,他们只是一个戴眼镜,一个不戴眼镜而已。
可盛屿晨戴眼镜和不戴眼镜完全是两个人。
更何况,当属他戴的那个眼睛,还是老气的黑色边框眼镜,加上性格也不一样了,顾意之前还真没认出来。
“师……”后面一个父字还没出来,崔小果便撞见了这一幕。
187:交心1
崔小果识趣的收声,脚步停在门口,抿着唇瓣眨巴眼,乖巧又懂事地望着顾意,用手指了指外面的方向示意她。
顾意低头看一眼熟睡的盛屿晨,拢了拢外套,吸吸鼻子,朝崔小果走去,顺手带上门。
她低声问:“怎么了?”
崔小果拽着顾意的衣角往外走,抬了抬下巴,看着门口的方向对顾意说:“师父,门口有人找晨哥。”
顾意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何翩然。
她拍拍崔小果的肩膀,“交给我。”
顾意走到何翩然的面前,直入主题:“屿晨睡着了,你找到他有什么事吗?”
何翩然攥着手机,“我才听说了爷爷的事,屿晨他情绪怎么样,没有做出什么事来吧?”
何翩然和盛屿晨认识这么多年,对他的性子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不少的。
盛屿晨的情绪是那种很容易冲动上头,如果没人阻拦,极有可能做出出格的事来。
顾意轻摇了摇头,“没有,他去找了一趟盛悦,回来后就直接睡了。”
“盛悦?”何翩然眉头蹙起,“他找盛悦做什么?”
顾意眸中划过一丝茫然,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等他醒了我问问。”
何翩然的视线无意间和她撞到一起,两个人像是互通了心意一般,盛柏的事很有可能和盛悦有关系。
何翩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这样吧,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好我今晚没班。”
“至于屿晨这边……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现在除了顾意,何翩然想不到有谁能稳住他的情绪了。
顾意思索了几秒点头,语气很轻淡:“我会看着他的。”
何翩然放心了:“那行,既然他现在没事,我就先走了。”
顾意鼻音很淡的回了一个“嗯”。
……
半夜。
天空中像是水洗后的干净幽蓝色,有一种静谧的美,又带着神秘的感觉。
月亮也难得露头,弯弯的月牙就那么挂在半空之中。
顾意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机放在桌面上,单手支着脑袋,半阖着眼,没完全睡着。
盛屿晨的意识渐渐清醒,搭在额头上的手拿下来,睁眼便是一片漆黑,法医室内没开灯,耳边也是静悄悄的。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啪嗒啪嗒的一步步顺时针行走。
他们都回家去了么?
盛屿晨挑了挑眉头,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刚从沙发上坐起来,才留意到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顾意。
顾意看上去像是很困,但又不能完全睡着,所以脑袋一晃一晃的。
盛屿晨刚想下地,挪动腿时发现腿上的毯子。
他抓起身上盖的毯子,看了看毯子,又看了看顾意,笑着摇头起身。
盛屿晨怕吵醒顾意,从站起来到走到她身侧的每一步,都很慢很轻。
但顾意太警觉了,盛屿晨刚靠近她,她就猛然睁开眼,和他的视线撞了一个满怀。
盛屿晨怔在原地,双手抱着毯子,顿时有些举足无措。
顾意先一步打破安静,关心道:“你饿吗?”
盛屿晨反应慢半拍,啊了声:“不,不是很饿。”
说完,盛屿晨转身把毯子细心叠好,把它交还到顾意的手里,扫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
现在是晚上零点十分左右。
“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开车送你回家睡。”
盛屿晨说着就要朝外面走,却被顾意叫住。
“屿晨,不用了。”
盛屿晨愣了一瞬,怀疑自己的耳朵刚才听错了。
“你叫我什么?”
顾意抿了抿唇瓣,生硬的把视线转移开,心底里有一种莫名的骚动,正在一点点攀升跳跃。
她在努力克制,“没什么。”
“你再多睡一会儿吧,反正时间还早。”
盛屿晨其实是听到了,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想要再确认一遍。
可见顾意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勉强,毕竟,虽然室内没开灯,通过外面照进来的微弱路灯,他还是看见顾意的耳根红了。
盛屿晨:“我刚醒,不困。”
顾意闻言起身去开灯,又去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热水,一杯放在了他面前。
“喝点水吧。”
盛屿晨乖巧应了一个好,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端起杯子把水喝完。
顾意捂着杯子边,手肘抵着膝盖,唇瓣微干,有些许起皮,视线是不是往盛屿晨身上瞟,脚尖时不时点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盛屿晨一眼看破了她的心思,喉结上下滚了滚,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媳妇,你说问什么就问吧。”
顾意垂了垂眸子,像是做了决定,淡淡问:“你下午去找盛悦……”
“没有做出什么吧?”
盛屿晨愣了下,低笑两声:“……掐她脖子算吗?”
“掐脖子?”顾意一听果真紧张了,“那,那你没把她……”
后面的话,顾意就算不说,盛屿晨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盛屿晨偏了偏脑袋,嘴角虽然挂着笑,但眼底丝毫没有开心的意思。
“我倒是想掐死她。”他语气冷冷补充道。
但是他在关键时刻,还是松手了。
盛屿晨恨盛悦是真的,愤怒也是真的。
顾意下意识握紧了杯子,追问:“你真的那么做了?”
盛屿晨嗤笑:“当然没有。”
“在如今这个法治社会,我还没有冲动到那个地步。放心吧媳妇,她没事。”
在盛屿晨离开时,盛悦也被警察带走了。
其实,在那个时候,盛屿晨心里的念头的确是,恨不得掐死盛悦。
但在那同时,他也想到了顾意,想到了何翩然他们,还有大伯李叔等等。
他不能因为盛悦一个人,就把自己毁了,所以他停手了。
顾意低低的松了一口气,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爷爷的丧礼需要提上日程,这两天我可能需要离队,青湖案就交给你了。”
“我——”顾意“帮你”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盛屿晨接下去的话打断了。
“至于我们之前说的三年婚期,以及之前签订的协议,你可以随时解除,我无条件遵从。”
——
昨天请假了哈。
188:交心2
顾意愣住,看向盛屿晨的眸中带着不解。
“你什么意思?”
盛屿晨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桃花眼没了以往的风情,一副郑重严肃的态度。
“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联姻本来就是因为我爷爷,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这个联姻随时可以终止,你说了算。”
顾意捧着杯子,里面的水轻晃了一下。
“所以呢?”
盛屿晨看顾意那样,浅浅笑了笑,接着说:“然后,等我把爷爷的事情处理完了。”
“我要正式追求你,直到你真的喜欢上我,做我的女朋友。”
之前的顺序全错了,盛屿晨想要推翻一切,重新开始。
顾意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心里那颗小树苗正在迅速飞长。
前面听到盛屿晨说的那些,顾意心就开始发慌,她还以为……
结果是她跑偏了想法。
盛屿晨往沙发里靠了靠,仰着脖子看天花板,灯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眼,喉结突出明显,左耳的耳钉闪烁着光芒。
顾意望着他那个耳钉,突然开始好奇,他一个大男人戴耳钉的原因。
顾意至今还记得,她第一眼看见盛屿晨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有点娘。
她问:“你那个耳钉有什么含义吗?”
盛屿晨下意识伸手去摸耳钉,揉着耳垂,答:“有。”
顾意想追问下去是什么含义,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盛屿晨自顾往下说:“为了不忘记一个人,所以我打了这个耳洞。”
“打耳洞很疼。”顾意抬手摸了摸自己没打过耳洞的耳垂。
顾意还记得以前高中的时候,叶子媚拽着她说要一块去打耳洞,结果到店里,看着叶子媚打完。
顾意心里产生了阴影,尽管叶子媚怎么和她说不是很疼,她还是退缩了。
顾意不愿意做的事谁也强求不来,叶子媚拿她没辙,索性就算了。
再后来当了法医,有工作时间内不允许戴耳钉之类首饰的规定,顾意平时也都是一身素,很少打扮。
盛屿晨望着天花板说:“我之前的因为这个耳洞,还被人笑了。”
顾意不解蹙眉:“他们笑什么?”
盛屿晨扯了扯嘴角,解释:“因为在国外,男性打耳洞只打左边,代表这个人是同性恋。”
他偏了偏脑袋,和顾意对视,继续道:“可我觉得啊,心脏在左侧,耳洞我就要打左边的。”
顾意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好想问问他,关于许熠的事。
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我听说,你高中也是在霖城读的,对吗?”
盛屿晨迟疑两秒才回答:“对,我和老何一个高中的。”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均不语,话题莫名其妙的尬住了。
“你认识许熠吗?”顾意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打破安静,也是两个人距离间可以听到的。
盛屿晨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认识。”
很简略的回答。
顾意眯起眸子,有些看不透盛屿晨。
他为什么不承认?
是想隐瞒什么吗?
还是没记起来她?
一连串的问题积压在顾意的脑子里,她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你为什么改名了?许熠。”
盛屿晨看向她的眼睛有明显的诧异闪过,眼帘低垂,遮住了后面的情绪。
盛屿晨没说话。
顾意就当他是默认了,他就是许熠。
“你为什么不说话?”
盛屿晨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搓了搓,头发稍有些凌乱,但问题不大。
良久,他缓缓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你跟何翩然高中时期的合照。”
顾意表面镇定,实则身体的那颗小心脏一顿狂跳,手也不自觉攥着沙发边角。
盛屿晨勾勾唇角,“我本来还打算,等这个案子结束就和你摊牌解释的。”
结果没想到,被顾意提前知道了。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你为什么改名了?”
盛屿晨摊了摊手,“因为我十二岁离开盛家,为了活下去,被人收养不得已改了名字。”
“二十岁那年回归盛家后,我把名字又改回来了。”
顾意凝眉:“你不从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的吗?”
盛屿晨往旁边挪了挪,靠近顾意那边,眨眨眼道:“并不是。”
“爷爷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保护我,二来是为了打破外界的传言。”
顾意冷笑一声:“所以你结婚宴上见到我就叫小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认出我了?”
盛屿晨抬手用食指蹭了蹭鼻子,乖巧回话:“是的,你和九年前的变化不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顾意情绪一点点递进,攥着拳头瞪他:“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和我说?”
盛屿晨讪笑两声:“因为之前有盛达和盛悦在,我的复仇计划还未实施,所以我没和你说,对不起。
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只是没想到后来暴露了,让你一次又一次受伤。”
盛屿晨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顾意说:
“不过现在没事了,他们两个我都解决掉了,你很安全。”
“怎么样媳妇,你还想问些什么?”
顾意扫他一眼垂下眸,此时的她心情很复杂。虽然她得到了答案,但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顾意看着盛屿晨,质问:“如果和你联姻的人不是我呢?”
“如果不是我,换作别的女人,你也会对她那么好,那么喊她吗?”
盛屿晨心生玩味,反问:“她?喊她什么?媳妇吗?”
顾意咬紧下唇,不说话了。
盛屿晨见好就收,乖乖解释道:“顾意,不可能会是除了你以外的女人。”
“如果错了,那就是爷爷的问题。你是爷爷帮我找回来的,我当然要好好珍惜了!”
顾意愣了一下,消化理解后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说,所谓家族的联姻,其实只是盛柏的计划。
盛屿晨拉着顾意的手,细心帮她捂在手心,像是捧着宝贝似的。
“媳妇,我都叫这么多遍媳妇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媳妇。九年前就应该是了。
过去的九年里,我没有一天不是在想你的。毕竟,你在我的世界里,是一个像光一样存在的人。除了你,别人不配。”
189:好,我不走
顾意认真听完了盛屿晨说的话,本以为顾意会说点什么来回应他的。
但是没有,回应他的只有顾意永久的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一时之间,顾意也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盛屿晨一点点捂热了顾意冰凉的手,心情也在一点点好转。
“你怎么不说话?”盛屿晨的声音有些沙哑。
顾意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说什么。”
话出口后,顾意才发现自己把想法说了出来。
盛屿晨低笑出声:“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了,我看你都没怎么睡,快躺下睡会儿吧。”
顾意没应,反而是警惕地看着他。
“你要去哪儿?”
此时的顾意,像极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害怕大人在自己睡着后离开。
顾意前面一直不敢睡得太深,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盛屿晨,怕她睡着了,盛屿晨醒来跑去做点什么不可扭转后果的事。
何翩然将盛悦的所作所为,清清楚楚的罗列告诉了她。顾意担心盛屿晨的情绪不稳定,所以就一直守在一旁。
还有小部分原因,主要是因为这么干坐着实在睡不着。
盛屿晨愣了一下,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我当然是守着你了,我还能去哪儿?”
说着,盛屿晨从沙发上站起来给顾意腾位置。
“快去睡觉吧,我就在你旁边守着,哪儿都不去,也保证不会冲动做事。”
顾意心一惊,看着他的眼睛里多了三分复杂。
被他看出来了啊……
“我明天要去整理爷爷的东西,后天举办丧礼,做完这些我就归队,你放心。”
盛屿晨又一次和顾意说了自己后两日的行程规划。
顾意抱着毯子站在他面前,思索了会儿,她勾了勾唇角:“那这样吧,我陪你一块收拾。”
盛屿晨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顾意,看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良久,他才缓缓回应:“好。”
顾意还是不太放心,躺下来没立马就睡,而是拉住了盛屿晨的手,不让他走。
盛屿晨收住刚迈出去的腿,半蹲下来与顾意平视,语调温柔:“怎么了?”
顾意巴巴望着他:“你不许走。”
盛屿晨闻言轻笑,宽大的手掌落在顾意的脑袋上轻轻揉着,帮她捋顺了发丝。
“好,我不走。”
这句话就像是定心丸,顾意放心的闭上眼睛。
*
第二天。
这一觉顾意睡得很安稳,没有噩梦,没有梦呓,嘴角挂着一丝弧度,看上去像是做了一个美梦。
太阳打在玻璃窗上,阳光折射洒向地面,百叶窗遮住了一大半,室内的光才没有那么的刺眼。
顾意张了张手,发现掌心是空时,腾地一下迅速从沙发上坐起来。
一转头,她对上了盛屿晨那双明媚的眼眸,顿时松了一口气。
盛屿晨拿出吸管插上豆浆,和包子馒头一块摆在顾意的面前。
“这是我前面买的,还是温的,快起来吃吧。”
顾意抓了抓额前碎发,眼眸有些空洞无神,她刚醒一下子还没完全缓过魂来。
顾意找回力气站起身,语气淡淡的:“我去洗漱一下。”
说罢,她走过去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洗漱用品,往卫生间走了。
“咚咚咚。”顾意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敲响了玻璃门。
盛屿晨嘴里叼着油条,懒懒抬眸看去。
邢凯双手环在胸前,“早上好啊。”
“早。”盛屿晨回应的含糊其词,但邢凯还是勉勉强强听懂了一些。
邢凯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走进来站在盛屿晨面前,若有所指地问:
“你们昨晚都睡这儿?”
盛屿晨点了点头,拿了一根油条递过去。
邢凯自然也不客气,即便他出门前吃过早饭。
“你们……”
没等邢凯说完,盛屿晨直接打断他:“没做什么,想什么呢?”
邢凯蹙眉啧了声,“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
盛屿晨耸了耸肩,继续豆浆配油条。
王可从外面走进来,脸上表情是很好,看上去是担忧。
他攥了攥衣角,内心虽在犹豫,但身体却非常的诚实。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直接给了盛屿晨“一刀”。
“晨哥,我刚刚看新闻才知道你爷爷昨天死了,那你是不是又没法和我们一块办案了呀?”
盛屿晨端豆浆的动作倏然停下,抿了抿唇角,视线扫向王可。
盛屿晨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淡:“嗯,需要过两天。”
就连邢凯啃油条的动作都顿住了,对着王可挤眉弄眼。
那个新闻其实是昨天晚上就放出来的,所以邢凯昨天晚上就看到了。
他前面来也是想看看盛屿晨的情绪状态怎么样,想着反正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是情敌,但身为队长,他还是要关心关心的。
结果邢凯刚进来都还没坐下,王可就拿着手机走进来了,还直接哪壶不开提哪壶。
毕竟死的是盛屿晨长辈,王可那么直接说出来,的确是有点太……
好在盛屿晨脾气好,没和他直接翻脸。
王可松了口气,“这样呀,那就好,我还怕晨哥途中退出,要是这样,这个案子想破可就更难了。”
严岩刚到局里,左右没看见他们几个人影,转头发现他们聚在法医室,大步走过来加入其中。
严岩看见了茶几上的花卷,半蹲在盛屿晨的面前,朝着他一个劲眨眨眼,像极了一只求投喂的小狗,带摇尾巴的那种。
“晨哥,我最近手头紧,早饭到现在还没吃,您能赏我个花卷吗?”
盛屿晨噎住,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有点奇怪。
“前两周不刚发工资吗?你这么快就花完了?”
严岩卖起了惨,咬了咬下唇说:“晨哥你不知道,春季赛马上就开始了,我打算攒钱买票,亲自去现场看我偶像,找我偶像要亲笔签名。”
“给你给你。”盛屿晨拿了一个花卷一个包子塞到严岩手里,怕他噎着又多加了一瓶豆奶。
“豆浆没有了,你喝这个也行。”
严岩看见吃的眼睛都亮了,都已经有的吃了,他哪儿还管喝豆浆还是喝豆奶呀。
“谢谢晨哥!我爱死你了晨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190:没你不行
严岩那个语气,像是恨不得现在就给盛屿晨来个双膝跪。
盛屿晨躲开了,无语地看着他:“大礼就免了,你快吃吧。”
严岩乖巧点头,狼吞虎咽的吃着。
盛屿晨好心劝他:“你慢点吃,花卷吃太快会容易噎……”
不等他话说完,严岩就已经中招了。
严岩被更住瞪着眼珠子,用拳头一个劲锤自己的胸口,端起豆奶猛吸一大口。
盛屿晨伸出手帮他拍了拍后背,以老婆婆的口吻说:“看吧,我都说让你慢点吃了,又没人跟你抢。”
严岩锁着眉头,艰难地咽下花卷,缓过呼吸后才说话:“我这不是,三餐没吃饭,饿得不行了。”
“三餐没吃饭?”王可瞪直了眼睛,有些震惊。
邢凯看着严岩,才发觉他的脸颊有点凹陷下去了。
“你小子,为了去见偶像,真拼。”
严岩大口啃包子,憨憨笑了一笑。
邢凯和严岩都有分到早点,唯独王可没有,干站在旁边,手里抓着一个手机。
王可干笑着试图打破局面,“你偶像不是就在咱们市吗?你可以找个时间去见见他的不是吗?”
严岩却皱着眉头,驳回去:“我知道ck战队总部基地在霖城,但我得有个正确的追星方式才行。”
“我偶像也有自己的生活吧,他需要训练吧,有自己的隐私吧?
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做了,我多少有点脑残了。”
盛屿晨津津有味的进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顾意洗漱完回来,看见他们都在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她疑惑道:“你们怎么都聚在这儿?”
四个人相互之间觑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严岩率先开口回答:“没什么没什么,早上好呀顾意,啊不!”
严岩认真且有点搞笑,很轻的打自己嘴一巴掌,“现在不应该叫顾意姐了,我该改口了。”
他举起手里的花卷,“这个就当是改口费了,嫂子好!”
王可附言喊着:“嫂子早上好。”
顾意大脑宕机了一分钟,反应过来噗嗤笑出声。
“快吃吧。”
“……”
*
盛家老宅。
盛柏的房间每天都会有人定时打扫,但是今天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李叔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站在房间门口呆呆望着。
连盛屿晨和顾意二人何时走到他身边的,李叔都没察觉到。
直到盛屿晨轻轻出声,将手搭在李叔的肩头。
“李叔……”
李叔这才一点点回过神来,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
他声音有点更咽,说:“以前总觉得我的衣柜太小,我的衣服太多。”
他掂了一下手边的行李箱,笑了笑,继续道:“直到今天收拾了才知道,其实也没多少,24寸行李箱正好。”
盛屿晨看向他的行李箱,愣了一下,“李叔,您这是……”
李叔笑着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我打算辞职了,”李叔说着从外套里层口袋拿出辞职信,递给盛屿晨,“小三爷,我想回家养老。”
盛屿晨端着手里的辞职信,心里五味杂陈的。
他想挽留:“李叔,您在盛家干了这么多年,您也算是我们的一个亲人了。要不您还是再考虑考虑,留下来吧?”
李叔像叔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用手将辞职信推了回来。
“不用了小三爷,你以后叫我名字就行,我其实也没有那么老。”
李胜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皱到一起格外明显。
“就这样吧小三爷,我先走了。”
“李叔!”盛屿晨叫住他。
盛屿晨把辞职信塞回到李胜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叫您一声叔,说明我尊敬您,您怎么不懂呢?
这个辞职信您自己收着吧,我知道您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回去的话,谁给您养老呀?
您大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我给您养老,您完全可以帮我当作您的亲侄子。”
盛屿晨的这一番话,直接把李胜整破防了。
他下巴微微发着抖,眼泪抑制不住往下落,眼睛周围泛红。
盛屿晨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抱李胜。
“李叔,我先去给爷爷收拾遗物。”
说完,盛屿晨拉着顾意的手往盛柏的房间走。
李胜手边放着一个黑色行李箱,手里拿着辞职信,望着他们二人的背影。
直到他们走进盛柏的房间,他从外套的胸口熟练掏出一只钢笔,在辞职信的外面写下干脆利落的一句话,底下还放着一份报告……
而后,李胜不舍的环顾一圈这个宅子,他在这里也生活挺长的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虽然盛屿晨那么说,但李胜不能真的那么做。
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提着行李箱一步步朝楼下走,走得不快,却又带着一丝急切,怕盛屿晨发现他离开。
李胜走到大门口时,心中还是留恋不舍,回头望了一眼,那一眼,他看了很久很久。
下定主意后,他掏出车钥匙,开着自己的车驶离老宅,朝着反方向渐行渐远。
……
另一边。
顾意和盛屿晨分工明确,顾意整理书架上的所有书,盛屿晨整理衣物被子。
盛屿晨细心叠好被子,时不时会看一眼顾意那边的进度。
“怎么样媳妇,要不还是你来整理这些吧,书架往上有点高,还是交给我吧。”
顾意翻书的动作一顿,侧目看着他,语气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盛屿晨,你是不是瞧——”
都不用顾意说完,盛屿晨也料到她后面想说什么。
“瞧不起女人,对不对?媳妇你是不是想说这话?”
盛屿晨抱着衣服放进纸箱子,嘴里继续说:“我没有瞧不起你媳妇,我瞧不起谁都不可能会瞧不起你。”
“毕竟我媳妇可是样样行,啥都会,你说是吧,媳妇儿?”
顾意从书架上取书的动作顿了顿,认真思考了会儿,说:“我倒也不是什么都行。”
盛屿晨叠衣服的动作停住,好奇地追问:“嗯?那你什么不行?”
盛屿晨这么问的时候,就已经步入了顾意的圈套,但此时他还浑然不知。
顾意薄唇微勾,笑得很浅,语气带点儿娇羞:“没你不行。”
191:老一辈的爱而不得
“没你不行。”
顾意话音刚落,盛屿晨手里的动作倏然慢了下来,唇角扯了扯,心中觉得有些甜。
盛屿晨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踩油门,耳根子悄悄晕染上浅浅的粉红色。
他好笑的看着顾意,说:“媳妇,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套路呢?”
顾意淡淡定定的用鸡毛掸子轻轻拂去灰尘,面不改色心不跳笑了一笑。
“怎么,就允许你套路了?”
盛屿晨抱起纸箱子,“这倒也不是。”
“媳妇你留意脚下,别摔着了。”
顾意蹙眉,眉梢上写下烦躁,不耐烦地回他:“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多少遍了,有完没完?”
盛屿晨只是笑笑,把衣服一件件归类纳好,又拎了一桶温水,细心擦着衣柜门。
顾意整理好了一层书,伸手从第三层拿下来三本书,两本较厚,上面是英文的书名,顾意扫了一眼,这两本是上下册的。
另外一本看着不像是一本书,用一根绳子系着的,看着貌似是一本本子。
日记本吗?
本子的正面有些翘,很显然是经常被翻动的痕迹。
顾意眉峰蹙起,有些好奇,捧着这个本子呆呆看了好一会儿。
盛屿晨注意到了这一边,放下手里的抹布走过来。
他唤了顾意一声:“媳妇?”
顾意没反应。
盛屿晨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顾意这才回过神来。
盛屿晨视线落在顾意手里的那个本子上,好奇问:“那是什么?”
顾意看了一眼手里的本子,“不知道,看着像日记本。”
“日记本?”
盛屿晨伸出手,“给我看看。”
顾意递过去:“这要真是日记本,我们这么看爷爷的隐私……不太好吧?”
“先看看。”盛屿晨接过本子,捧在手里掂了掂重量,还挺沉的。
盛屿晨解开绳子,打开本子,入目便是一串日期天气,用黑色水笔写的。
盛屿晨挑了挑眉,“还真的是日记本。”
顾意从上面走下来,出于原则问题,她拿着鸡毛掸子,走到旁边一个书架去整理。
盛屿晨看了两页,嘴里不禁碎碎念道:“顾涟漪?”
“原来爷爷年轻的时候,喜欢过这么一个女人呢……”
顾意闻言眉头微微蹙了蹙,顾涟漪?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这不是她外婆的名字吗?
顾意停下拂灰尘的动作,走到盛屿晨身旁,凑近去看日记本。
部分日记内容如下:
4月1日,天气晴,心情指数五颗星。
今天是愚人节,我借用这个机会,第一次跟顾涟漪“告白”了。
真开心。(笑脸)
…
4月20日,天气多云。
今天顾涟漪第一次拉了我的手……腕,也算是半个拉手了,我要继续努力!(认真脸)
…
5月1日,天气晴。
今天是劳动节放假的第一天,想顾涟漪,想顾涟漪……(抓狂脸)
…
5月20日,天气小雨,心情指数半颗星。
今天顾涟漪的青梅竹马和她告白,顾涟漪答应他了。
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抱在一起,内心五味杂陈,有点难受,但是不能哭,还得笑。
因为顾涟漪是我喜欢的女孩,黄炎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能哭,我必须笑,我还要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个!
…
6月1日,天气晴。
马上就是高考啦,最后一次写日记了。
往后就要准备各奔东西了,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呢,舍不得顾涟漪……
顾涟漪,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啦,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的,要天天开心,要健健康康。
算了,就写这些了,写作业去了,拜拜!
…
日记本的每一个字写的都很秀气,表情包也特别到位,不难看出来,高中生时的盛柏长相有多俊俏,画画也是很好。
盛屿晨再往下翻,没有翻到日记内容了。
顾意淡淡收回视线,抿了抿粉色的唇瓣,内心有些复杂。
盛屿晨习惯性往后面翻了翻,其实再往后还有几页内容。
是盛柏思念顾涟漪写下的话。
【顾涟漪,我遇到了一个跟你很像的女孩,我和她特别聊得来,我很开心。】
【顾涟漪,你在哪里,过得还好吗?我有点想想你了…】
【顾涟漪,我要结婚啦。】
【顾涟漪,我的妻子很好,在我心里,她的排名要超过你了。】
【顾涟漪,我大儿子出生啦。】
【顾涟漪,我三儿子今天出了车祸,他们夫妻双双离世,我的孙子失踪了,怎么办?】
【顾涟漪,我的孙子很优秀,配你外孙女足矣。】
【顾涟漪……】
后面都没有写日期了,盛屿晨字字句句认真看完,从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里,掉出来一张合照。
照片里,披散温柔长发的女孩站在中间,比一个耶的手势,笑容甜美,背景是一道傍晚斜阳的教室。
仔细一看的话会发现,照片里的女孩,和年少时期的顾意有那么五六分像。
尤其是眼睛。
女孩左右两边各站了两个男孩,左边留着三七分刘海,笑容腼腆;右边剪了寸头,笑容十分灿烂,皮肤稍微有点黑。
顾意看见了照片,声线平缓开口:“中间那个,是我外婆,右边那个是我外公。”
顾意之前有幸见过照片,顾涟漪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恰好被她看到。
可事实,并非盛柏日记里所写的。
盛屿晨抬眸与顾意对视,微勾唇角,说:“我总算明白,爷爷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好了。”
因为顾意是顾涟漪最宝贝的外孙女。
因为顾涟漪是盛柏曾经最爱的女孩。
因为顾意是盛柏兄弟的外孙女。
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盛柏当时一定非常难过。
顾意看着盛屿晨,关心问:“你没事吧?”
盛屿晨将照片重新夹回原位,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觉得爷爷这个故事,有点可惜。我知道的太晚,没来得及听他老人家亲口说。”
盛屿晨把日记本递给顾意,“媳妇你把日记本一块收了吧。”
顾意细心把日记本的绳子照原来系好,然后放回原来取下来的位置。
顾意沉沉叹了口气,闭了一下眼睛,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静默片刻,她慢慢道:“其实,外婆当时喜欢的,是你爷爷。”
192:喜欢就要主动
顾意转过身,面对着盛屿晨往下说:“这是外婆还在世时跟我说的。”
那个时候顾意十岁,加上她的记忆力本来就好,部分印象深刻的事,她还是能记住的。
盛屿晨有些愣,“外婆喜欢爷爷?”
顾意耸了耸肩,笑着回应:“是啊,至少那个时候是。”
“我记得我外婆跟我说,她当时真的好喜欢那个光芒万丈,干干净净的少年。”
盛屿晨说出了自己的不解:“那他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顾意深深叹气,面露无奈的笑容:“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外婆以为爷爷喜欢的是别的女生,加上爷爷长得那么俊,出身好,成绩又好,当时也有不少女生喜欢他。
外婆就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爷爷,所以一直没敢表明心意。”
顾涟漪到离开这个世界,都不知道盛柏曾经有那么爱她。
盛柏也不知道,顾涟漪年少时那一段籍籍无名的暗恋。
两个人就这样错过了。
盛屿晨听完内心更复杂了,“喜欢就要主动啊,他们怎么不大胆说出来,真可惜……”
对于盛屿晨来说,喜欢就要主动出击,不然就会被人捷足先登。
“可惜归可惜。”顾意顿了顿,看着他,“要是他们在一起,那就没有我们了。”
盛屿晨笑着附言:“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我俩说不定就是兄妹了。”
顾意眨眨眼,回道:“不能是姐弟吗?”
盛屿晨扶额,觉得有些好笑,却又带着点儿无奈。
“也行,那……顾姐姐,咱们快收拾好遗物,然后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顾意被逗笑了,转过身去拿鸡毛掸子。
“行行。”
……
等他们收拾好所有东西,从房间出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盛屿晨左右都没看见李胜的身影。
他正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李胜,顾意却拿来了李胜走之前留下了一份报告和一封辞职信。
盛屿晨拿着辞职信,心里莫名有点慌慌的,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盛屿晨翻了一面,看到了李胜在辞职信上写的一句话。
【小三爷,保重。】
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盛屿晨心微微一震,看了那个辞职信好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
“李叔这家伙……”
顾意看了眼手里的报告,正犹豫要不要交给盛屿晨,却被他拿走了。
“这是什么?”
没来得及听顾意说,盛屿晨已经看到了那份报告的内容。
这其实是一份盛柏的身体检查后的的报告。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盛柏近期的身体具体情况。
其实盛柏的身体早已是油尽灯枯了,一直都在用药物吊着续命。
盛屿晨的眼睛一点点被泪水填满,那种才被平复下去的心情,再一次被激起。
顾意看着他,这种坏心情像是流感一般,让她的眼睛也是涩涩的。
盛屿晨上前一步,直接抱住了顾意,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他哭着埋怨自己,声音有细微的颤抖:“我当初为什么不仔细问个清楚,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医生是在骗我…”
“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回国了还在江城浪,不应该总惹他老人家生气担心的。
我对不起爷爷,我应该多陪陪他的……”
顾意抱着盛屿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去擦眼泪。
谁又能知道,盛柏费尽心思的隐瞒一切。
报告后面其实还有一段话,他们现在还没看见。
顾意是真的不会安慰人,尤其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抚盛屿晨。
*
次日。
经过昨天一个下午加今天上午的时间,盛屿晨和顾意将盛柏的丧礼置办的很正式。
盛家老宅里里外外都被黑白装扮,天气像是能读懂人心,昨天出的太阳,转眼今天就又开始下雨了。
稀稀落落的小雨连绵不断,春风萧瑟,像是一根无形的锥子,一下又一下刺激着人的每一寸神经。
老宅的那颗桂花树,在这个本该春季冒芽的时节,一夜之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死了,夭折的树枝随风而动,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盛屿晨打着伞,在桂花树前站了有一个多小时,就那么呆呆望着桂花树,一动不动。
顾意从里面走出来,走到旁边去拿雨伞,何翩然正好站在门口。
她问何翩然:“何翩然,他在那边站多久了?”
何翩然来的早,算是丧礼开始时第一个到场。
何翩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又望着远处的盛屿晨,眯了眯眼说:“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了吧。”
顾意撑开伞,无奈叹气:“我去劝劝他。”
何翩然叫住她,“顾意你等一下。”
顾意停下来,看着他:“怎么了?”
“你要不还是别去,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何翩然觉得,依照盛屿晨的性子,他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独处,静一静。
“这么吹风他会感冒的。”
顾意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何翩然在意的是盛屿晨此时心情不好。
而顾意只在意,盛屿晨这样会感冒。
亲人离世,难过伤心是难免的。但不能因此伤害自己,让自己生病等等。
离去的人固然值得怀念,但活着的人更重要。
毕竟离去的人什么都没有了,可活着的人还有。
顾意走到盛屿晨身旁,软着语气劝他:“屿晨,外面冷,我们回屋可以吗?”
盛屿晨的背依旧挺着很直,望着桂花树的视线久久没有移开,一只手撑伞,一只手随意垂在大腿一侧。
顾意伸手去抓他的手,往常温热宽厚的大手,此刻变得冰凉无比,握在手里就像是热水遇冰块。
她拉住盛屿晨的手晃了晃,“屿晨,跟我回屋。”
这一次她没有用问句了,而是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跟盛屿晨说话。
盛屿晨眨了眨眼,一点点低下头来,有了反应。
“媳妇。”
“嗯?”顾意的鼻音微微上扬。
“桂花树死了。”
顾意看了一眼枯败的桂花树,心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耳畔擦起一阵狂风,扯乱了顾意的发丝和衣角,一阵寒意加强扫来,冻得顾意忍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顾意吸了吸鼻子,带点鼻音说:
“我还在。”
193:你能帮我再重新编一条吗?
“我还在。”
话音未落,微风夹带着细雨迎面吹来,像是挠痒痒一般,轻轻砸在二人的脸上。
顾意握紧了盛屿晨的手,后撤了一步。
“屿晨,跟我回屋。”
盛屿晨没动,站在原地说:“媳妇,我还想再站一会儿。”
顾意难得有耐心,语气像是哄孩子一般:“外边儿冷,你听话好不好?”
盛屿晨吸了吸鼻子,说话声音轻轻的:“好。”
何翩然安静站在门口,后背抵着门边,思绪有点飘飘然,看到顾意牵着盛屿晨往回走,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果然,女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哦不,应该说是,心爱的女人。
上一次盛屿晨那么难过,还是因为他的养母离世。
当时何翩然也想安抚他,结果被盛屿晨反过来吼了一声,叫他别烦他。
从那以后,凡是盛屿晨不高兴,何翩然只会安静站在他的身旁,给他递上一杯酒。
顾意拉着盛屿晨朝楼上房间走,给他拿了毛巾擦干头发,又擦了擦他被雨水打湿的衣角。
盛屿晨刚才伞根本就没拿正,加上风雨又大,那伞就跟没打一样。
顾意贴心的为他泡了一杯感冒灵,叮嘱他凉一些了就快点喝掉。
楼下还有客人,顾意得下去招呼才行。
顾意走到门口回头望向他,“你记得喝完,别凉了,听见没?”
盛屿晨双手捧着杯子,开水的温热一点点从杯子里散出来,他的眼神有点呆滞。
但听到顾意的问话后,他还是抬眸看去点了点头。
顾意关上门下楼,刚走下去,恰好和邢凯打了一个照面。
顾意脚步一顿,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不等邢凯接话,王可也从后面冒出头来,打着招呼:“顾意姐我也来啦。”
邢凯单手揣兜,用肩膀往后指了指,解释道:“宁局让我们来看看,关心关心盛屿晨。”
“盛屿晨他没事吧?”
顾意回头看了一眼楼上,若有所思地说:“他刚睡下了,没事。”
“意意!”一抹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人群里,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笔挺西装,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干净。
那人一点点走近,直到完全站在顾意的面前。
顾意有些震惊,眼珠子微瞪着,语气带点不可思议:“大伯?”
盛泽朝她颔首:“怎么,我换了身行头,认不出了?”
顾意扯了一下嘴角,“怎么会大伯。”
令顾意震惊的不是盛泽的打扮,而是他没坐轮椅,就那么像个正常人站了起来。
盛泽看出她的心思,拉起一点裤脚给他们看。
“我复健成功了。”
顾意心里松了一口气,是打从心底里的为盛泽感到高兴。
盛泽:“这样吧,因为爸的事,小晨心里会难过,所以要不,你还是上去陪他吧,底下就交给我。”
顾意没拒绝:“那麻烦大伯了。”
而后她看向邢凯他们,“屿晨人没事,你们可以放心回去复命了。”
“对了邢凯,抓紧时间破案才是最重要的。”
邢凯顿了顿,迎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语气温柔:“好。”
顾意又多和他们招呼了几句,转过身走上楼。
邢凯正准备和王可说话,却听到了他父亲的声音。
邢立看到他确实不觉得意外,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非常平常的打招呼:“儿子你也在呢。”
“你有看到盛屿晨那小子吗?”
邢凯愣了一下,“爸,您跟盛屿晨很熟?”
邢立:“算不上很熟吧,就是觉得我跟那小子有点缘分,而且他钓鱼很有天赋,我挺喜欢他的。”
邢凯在心里记下一笔,感到有些意外。
盛屿晨什么时候和他爸一块去钓鱼了?
*
楼上房间。
顾意轻轻地关上房门,看着坐在那里发呆的盛屿晨,心情有些复杂。
她站在原地思忖片刻,走过去,坐在盛屿晨的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锦囊。
小锦囊打开里面是一条残缺不全,就连颜色老成的金项链;另一条是红色的编织绳手链。
顾意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几根红色绳子,塞进盛屿晨的掌心。
“你能帮我再编一条吗?”
盛屿晨垂眸看去,有些没搞明白。
“编什么?”
顾意把那条又脏又黑的编绳手链拿给他看。
“这个,我之前一直想重新编一条,但绳子揣在兜里,突然就忘记了编法。”
她眨巴眼睛望着盛屿晨,语调很稳:“你帮我再编一条吧。”
盛屿晨看着那条编绳,轻笑了一下。
“这手链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顾意闻言,手里拆线的动作顿了一下。
“当然重要。”
“因为这是你当初送我的毕业礼物,你跟我说,这颗纽扣是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盛屿晨认真回忆了一下步骤,双手开始一点点编织手链。
顾意其实不是忘记了编法,只是想要他转移注意力,红绳也的确是她一直揣在兜里的。
顾意安静坐在他的旁边,看看他熟练的编织手法,又看了看盛屿晨的侧脸。
她凑过去,将脑袋轻轻搭在盛屿晨的肩头。
“盛屿晨。”
“嗯。”
“屿晨。”
“嗯?”
顾意连着叫了他两遍,盛屿晨依旧专注编织着,用很轻的气音回应她。
“许熠。”
“嗯。”
顾意靠近他的耳边,控制着声音变轻,带点乞怜的意味。
“你要快点振作起来,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盛屿晨手里编织的动作一顿,侧目而视。
不转头还好,一转头,恰好撞上了顾意泪眼婆娑的样子。
盛屿晨心一紧,一只手抓着编织到一半的红绳,一只手伸过去,试图擦掉她眼角溢出来的泪。
顾意却抓着他的手,望着他说:“过去的九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但是如今,我在你身边,我希望你有什么就说,别闷在心里。
想发泄就发泄,憋久了身体会垮的。你不想和他们说,那你跟我说好不好?”
顾意是真的很担心盛屿晨,从得知盛柏离世开始,盛屿晨的情绪就一直起起伏伏的,很难不让她揪心。
盛屿晨心里咯噔,把编织绳放在茶几上,一把将顾意拥入怀里,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194: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盛屿晨这个人就是这样,遇到伤心事,情绪就会变得飘忽不定。
有时会变得很镇定,有时会变得像个孩子,所有情绪写在脸上,有时又会想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
这些天盛屿晨的情绪大起又大落,不论是换做谁,都会接受不了。
可就是因为这个,让顾意心里一阵慌慌的。
她一会儿要怕盛屿晨自残,一会儿要怕盛屿晨想不开,一会儿又要怕盛屿晨去找盛悦算账。
所以这两天的晚上,顾意基本上都没有合过眼,根本就不敢睡太久。
顾意紧紧抱着盛屿晨,鼻音很重,鼻尖红红的。
“爷爷的事情我也很难过,可难过归难过,我们还得活下去的,不是吗?”
盛屿晨点点头,“我知道。”
“我需要一段时间缓一下,就今天,明天我就会重新振作起来的。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这几天天气干燥,加上泪水时不时就来洗脸。
顾意的面颊都变得有点干巴,眼泪一沾上就疼。
“不用说对不起。你之前不是说,凡事有你么?”
顾意轻轻推开盛屿晨,细心帮他抹去脸上的泪痕。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盛屿晨唇角弯了弯,心底里的暖流一股接一股,那种一直上下窜的思绪,也在此刻彻底安定了下来。
“媳妇说得对。”
“……”
*
楼下大厅。
本来是一个正经的丧礼,可今天来的人不止有亲朋好友,还有一些商业圈内的人士,听说了此事,特意前来拜访慰问。
说好听点是慰问,说得难听点就是来扩大交友圈子。
不少人借着这个机会,在大门口蹲守某家公司老董老总,试图拉一些合作等等。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沈志鹏。
沈志鹏表面上替盛柏的死感到惋惜,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甚至觉得这老头死得好。
邢立站在自家儿子旁边,用肩膀撞了撞他一下,压着声音问:“那人谁啊,这么没礼貌。”
要知道,这可是丧礼,不是什么酒席宴会,那么做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邢凯淡淡扫去一眼,答:“顾意的父亲。”
邢立啧了一声,眉头蹙到一起。
忍不住质疑道:“这是亲生的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顾意前面邢立也看到过,她的为人处事都很有教养,也非常的懂礼数。
加上邢立听了自己家老婆的话,好家伙,那是对着顾意一顿夸啊,恨不得将顾意捧上天去。
邢凯点了一下头,给了肯定的答复:“是亲生的。”
思索了会儿,邢凯又补充道:“不过顾意从小是养在她外婆身边的。”
邢立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这样啊,那我算是明白了。”
邢凯扯了扯他的衣角,劝说:“爸您别往那边看了,一会儿人走过来了。”
王可全程安静又乖巧地站在一边,双手揣兜,表情淡漠,肩膀稍微有点驼背。
他侧身站着,视线落在大厅中间的那个遗照上,眸子幽黑深不见底,三秒后,唇角轻轻扯过一抹轻笑。
速度很快,周围并没有人察觉。
至于那笑的意味,或许只有王可自己才懂。
沈志鹏不是一个人来的,站在他身边的,还有段岐山。
沈志鹏的确是没注意到邢凯这边,但段岐山却一抬眼就看见了。
段岐山的视线时不时就往这边这个方向瞟,看上去像是在找什么人。
直到邢凯唤了发呆的王可一声,王可闻声转过来面对他,撩起眼皮恰好和段岐山的视线撞到一起。
短短两秒的时间,王可就迅速挪开了视线,看着邢凯的眼睛说:“老大,怎么了?”
邢凯笑了一下:“小可你发什么愣呢,我叫你了那么多遍。”
王可啊了声,抬手挠了挠头发,答:“没什么,老大我们要走了吗?”
邢凯挑眉:“不然呢?”
他对着王可打了一个响指,念道:“一天天净发呆,真不知道你脑子都在想什么。”
王可憨笑着:“也没什么,就是想想晚饭吃什么。”
邢凯走之前视线往上,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
王可看出他的心思,凑到跟前问:“老大,咱们要不上楼去跟顾意姐他们打声招呼再走吧。”
邢凯沉下脸,往王可脑袋上敲了一记。
“回去了!”
邢凯走得很快,走出一段路后,发现王可没跟上来,回过头去喊了他一声。
王可提着嗓门回了一个好,小跑着追上去,却直直撞上了站在那儿的段岐山。
段岐山被那么一个人撞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皱着眉看王可。
王可心一怵,连连弯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段岐山微敛眸子,捋了捋自己的衣角,没有发脾气,而是看着他,语调温和:“没事。”
邢凯折返过来一把抓住王可的手,直接将他拽走。
邢凯查过沈氏一家,加上他们对待顾意的种种,他觉得沈家人就没一个好的。
至于刚刚被王可撞到的那个男人是谁,邢凯并不是很在意,只是有点意外。
意外那人居然没生气,因为王可不只是撞到了他,还把他的皮鞋踩脏了。
光滑亮洁的黑色皮鞋,一看质量就知道价格不菲,那个鞋印在皮鞋的表面上格外惹眼。
那个人居然不生气,还真是个奇迹。
邢凯低声呵斥王可:“你撞谁不好,你撞他干嘛!”
沈志鹏回眸,看到了正欲离开的邢家父子,叫出了邢立的名字。
别问沈志鹏是为什么知道的,是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功课。
但他不知道邢立会来,不过好在他公司最近有一个项目要跟邢家合作,他多少有了解一些。
邢立背对着沈志鹏,脸上的笑容有明显的僵住。
他本来是可以走的,好巧不巧还是被沈志鹏“逮”到了。
此时的邢立心里只有三个字——真晦气。
邢立突然就搞不懂了,盛家为什么会跟沈家做亲戚,顾意为什么是沈志鹏的女儿?
他不理解。
但这一切情绪,在邢立转身的一瞬间化为乌有,被笑脸替代。
邢立只笑了一下,活脱脱一个被迫营业的机器人。
沈志鹏走上前来想跟他握手,嘴里带着那句熟悉的开场白:“还真是您啊邢董,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邢立:“……”
195:无条件信任
唐庄。
一如盛屿晨昨日说的,等到第二天,他就会重新振作起来。
顾意依照生物钟准时准点起床,收拾完下楼吃饭,刚拉开房门,她就嗅到了早饭的香味。
很香。
这气味很熟悉,顾意闻出来了,是皮蛋瘦肉粥。空气中弥漫着这种味道,顾意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等她来到楼下,想着跟阿姨打声招呼,结果抬眼一看,厨房那个穿着围裙的男人是盛屿晨。
顾意愣了一下,说:“屿晨?怎么是你?”
盛屿晨笑着转身,面对着她:“媳妇你起来啦,早上好!”
顾意微微颔首,“早。”
“你起得挺早。”
盛屿晨边盛饭边说:“那可不,这不是为了给你做早饭嘛。”
他端着白色花瓣瓷碗,手指被烫的发红,倒吸了一口凉气,嘴里碎碎念叨:“烫烫烫!”
顾意闻言急忙闪开,给他让出一条道来。盛屿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餐桌前,忍着烫把碗轻轻放下。
放下碗后,盛屿晨条件反射的去摸耳垂,一点点把温度降下来。
“快去吃吧。”
盛屿晨看着顾意的时候,眼睛亮亮的,脸上写满笑容,和昨天那个丧里丧气的盛屿晨,完全是两个人。
顾意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盛屿晨又催促了她一遍,见顾意仍然没动,直接上手推她,帮她拉开椅子坐下。
“快吃快吃,我再去盛一碗。”
顾意垂眸,看着面前的早饭,略有些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
盛屿晨真的是说到做到,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顾意突然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该担心。
他的情绪真的变化难测。
顾意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皮蛋混合着米粒和瘦肉,在她的嘴里散开味,皮蛋很好吃,瘦肉也很嫩。
盛屿晨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顾意的对面,吃相很好,不紧不慢,井井有条,特别斯文。
顾意顿时有些不能适应,带着笑气说:“不是,屿晨,你人没事吧?”
盛屿晨吃面包的动作一顿,神情疑惑地望着顾意。
“怎么了媳妇?”
“哦对了。”盛屿晨咽下嘴里的面包,坐直了身子,正色道:“顾意,我从现在开始要正式追求你。”
“不过媳妇我叫习惯了,这个就不改了哈!”
坐在对面的顾意:“……”
有点高兴,却又有点难过。
高兴是她终于可以和盛屿晨重新开始,说他要追她。
顾意并不是那么容易就相信一个人的,但从盛屿晨口中说出的话,她会无条件的信任。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爱吧。
至于难过,顾意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盛屿晨说完就自顾自埋头吃饭了,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
顾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淡淡收回视线,把碗里的粥一点点喝完。
吃完饭,顾意上楼去拿东西。
下来的时候,就看到盛屿晨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
顾意眉头蹙了蹙,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出所料,顾意刚走下来,盛屿晨就直接把保温杯塞进她手里。
“给你的,里面是红糖姜茶,保温的。”
红糖姜茶……
顾意看着手里这个保温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保温杯不是平常的那种小保温杯,而是那种登山用的大保温杯。
顾意突然有一种冲动,真想把这个保温杯砸在盛屿晨脸上。
这哪儿是一杯啊,这明明就是壶好吧?
还有,盛屿晨这记性还真是好,记住了她例假日期。
顾意想把保温杯还回去,可是盛屿晨预判到了,被他巧妙的躲开了。
他笑着说:“媳妇,再过两天你的例假就要来了,这两天要多注意保暖和补血才行呀。”
顾意咬着牙,从牙缝挤出来一句话:“那不至于喝这么多吧?”
盛屿晨看了眼保温杯,有点憨的嘿嘿两声。
“我本来也想买那种小的,但又觉得,那些小的配不上我对你的爱。”
他后撤一步,双手张开指着保温杯,自信满满地说:“只有这种大的,才能证明我的诚意,超级加倍爱你!”
顾意深深提了一口气,这才心里的那一团火苗压了下去,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我谢谢你了。”
顾意拿着保温杯大步朝外走,另一只手揣在外套兜里,拉链拉到了最高,看不到她的脖子。
盛屿晨看着顾意的背影,莫名有点想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那个样子,有点像养生的老干部。
“媳妇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差点忘记了提前做好的午餐饭盒。
*
市局。
严岩为了攒钱去看春季赛,未来一段时间都会过得紧巴巴的。
早上他都没吃饭,路上一直在盘算,如何用五块钱过一天。
到局里后,他看到了比自己早到的王可,正坐在椅子上吃早饭,低头玩手机,啃一口馒头,回一下消息。
严岩放慢了步子,一点点靠了过去。
他走路很轻,轻到没有声音,王可丝毫没有察觉到严岩的靠近。
直到严岩在他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声音带点骚气:“早上好呀,小可爱~”
王可感觉到耳边刮起一阵小风,惹得他条件反射将手机息屏。
他反应过来转头,看到一张被放大n遍的脸,吓得一激灵,手里的手抓饼跟着晃了一下,他差点一巴掌呼过去。
缓过神来发现是严岩,王可这才松了一口气,靠着办公桌边。
“小岩你干嘛啊大清早的,吓我一跳。”
严岩一双眉眼带笑,余光瞥见了桌面上的早点,眼巴巴的看着。
他软着语调,跟王可撒起了娇:“小可爱,根据咱们俩的兄弟情,你能不能救济人家一下呀?”
王可再一次听到“小可爱”这个称呼,无语的抿了抿唇。
“小岩,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小可爱了?”
自打王可和严岩认识以来,只有严岩那么叫他,就准是有事求他。
严岩拽着他的衣角,像是个小女生一样撒娇。
“人家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小可爱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好不好嘛?”
王可被他整无语了,拿起桌面上的另一份手抓饼给严岩,摆了摆手,赶苍蝇似的,道:“给你给你。”
196:外面乞丐都比你强点
“谢谢小可爱!”严岩双手抱着手抓饼,感受到手抓饼的温度后,口水差点流了下来。
王可扶额,“都说了别叫我小可爱。”
话音刚落,王可撂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微信新消息。
严岩伸长了脖子去看王可手机,他的视力向来很好,眼尖的看见了微信新消息的备注,是宝贝两个字。
严岩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斜着眼去看王可,像是发现了王可的什么秘密一般。
“小可爱,你谈恋爱了?”
王可察觉到了,眉头微微蹙起,“你怎么偷看我隐私呢?”
严岩面露无辜:“这也不是我想看的呀,是你收据屏幕自己亮起来的。”
王可拿起手机扫了一眼信息,正准备解锁,但抬头就看到严岩站在自己旁边,眼底放光,像是在期待什么。
严岩催促他:“快看看你家宝贝发了什么,然后再给我看看你家宝贝照片吧!”
王可把手机屏幕压下来放在胸口处,竖起警惕:“我干嘛要给你看?”
严岩好奇心满满:“哎呀,作为好兄弟,难道你谈恋爱不应该给我看看吗?”
“好歹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个女人,居然把我家小可爱拐走了。”
王可把手机直接揣进衣兜里,态度坚决:“没什么好看的,吃你的吧。”
严岩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可爱,你有问题!”
他说着上前给王可挠痒痒,嘴里说着:“该不会是你女朋友长得太吓人了吧?所以你不好意思给我看,对不对?”
王可被挠的止不住笑声,边笑边回:“才没有,我家宝贝最漂亮了!”
严岩:“能有多漂亮?有顾意姐那么漂亮吗?”
王可正想回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早上好各位。”
盛屿晨和顾意一前一后到了局里,刚走进来就看到他们二人在打闹。
盛屿晨走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俩人。
“你们俩挺闲啊,大清早搁着打情骂俏。”
王可看见盛屿晨先打招呼,而后说:“晨哥你情绪调整过来了吗?”
盛屿晨嘴角笑意顿了一顿,但很快延展开来。
他简单答:“调整过来了。”
毕竟,盛悦也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足以证明,老天爷是公平的。
严岩提醒似的拍了王可肩膀一下,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晨哥,顾意姐,早上好。”
严岩本来是想叫嫂子的,但昨晚盛屿晨私下微信和他说了,按照原来喊顾意姐就行。
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严岩还是应了。毕竟在严岩他们看来,顾意和盛屿晨是夫妻,叫嫂子也没多大问题。
顾意朝他微微笑了笑,声音清淡:“早。”
严岩视线往下,落在顾意手里的那个蓝色保温杯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意姐,你今天怎么拿了这么大一个保温杯来,里面装了什么呀?”
说到这个,顾意下意识看了盛屿晨一眼。
“没什么。”顾意说完转身往法医室走。
严岩捕捉到了刚才那个小眼神,用胳膊撞了撞盛屿晨,追问道:“晨哥,那里头到底装了啥,好吃的吗?”
盛屿晨垂眸看了严岩好一会儿,那个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二愣子。
半晌,盛屿晨什么也没说的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给严岩发红包二百块。
“给你发了二百红包,自己省着点用,快去把饭吃了。”
盛屿晨抬手捏了一把严岩的脸,惋惜地摇了摇头,“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外面乞丐都比你强点。”
严岩:“……???”
这算是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吗?
虽然严岩很想怼回去,但看在红包的面子上,他觉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咧着笑脸说:“谢谢晨哥,我爱死晨哥了!”
盛屿晨嫌弃的推开他:“我爱顾意。”
严岩愣了一下,欲哭无泪瘪着嘴,看看盛屿晨,又看看王可。
“你们都欺负我这个单身狗!呜呜呜!”
崔小果姗姗而来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严岩叫了名字。
崔小果走过去,朝盛屿晨点头:“晨哥早。”
盛屿晨笑了笑,“早。”
“……”
……
会议室。
邢凯端着豆浆抿了好几口,不紧不慢边放,边说:
“根据我们这些天的整理,受害者前前后后加起来共计二十人。
其中女性有16人,男性有4人。依照尸检报告来看,有男性的4人和女性的3人都是一年前遇害的。
有女性7人是两年前遇害,剩余的女性6人是三年前遇害。”
王可忍不住感叹:“二十个人,一年杀六七个,这凶手是不是有点精神问题啊?”
盛屿晨点了一下头,若有所思的咬咬下唇。
“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这个可能性极大。”
严岩:“我看电视剧里面演的,一般这种凶案,凶手一定是有某种所图。”
没等众人回应,他便自导自演手托着下巴,一脸震惊道:“该不是什么古老术法,凶手想要复活谁吧?”
盛屿晨眉头紧皱,否决道:“应该不会。”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选择两个命格相冲的。我无意间看过秦晴和沈珍珠的,她们二人的命格相冲,是大凶。”
严岩眼底流露出震惊,看着盛屿晨的眼珠子微微放大,带着点不可思议。
“晨哥,你还得懂这个呢?”
盛屿晨舒展开眉头挑了挑,“略懂皮毛而已。”
因为沈家人对顾意的态度,所以盛屿晨派人暗中去调查了原因。
说实话,一开始盛屿晨是一个完全不信算命的这一套。
所以看到沈家人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席话,当初差点把顾意转手送人时,盛屿晨就觉得有点可笑。
现在这都是什么时代了,居然还会有人信这一套。
于是,盛屿晨特意请来了一位算命先生,给顾意和自己算了一卦,又花了点钱,跟算命先生学了点门道。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算命先生说顾意的确是灾星降世,本该十岁就夭折的命,却不知为何活到了如今。
再算到盛屿晨这里时,算命先生眉头舒展,豁然开朗,明白了什么,脸上浮出一抹了然的浅笑。
197:有些缘分是天注定的
本该十岁夭折的命数,却因为盛屿晨减弱了灾星的气数。
顾意是灾星,可正好,盛屿晨是福星转世。
二人相抵,天生一对。
上面那句是算命先生的原话。
或许上天觉得顾意命不该绝,于是派了盛屿晨这个福星给她。
所以,有些缘分是天注定的。
邢凯双指轻轻扣了扣桌面,扯回话题:“小岩昨天拍到一个三十几秒的视频,我放给你们看一下。”
视频不是很长,仅仅只有35秒。
视频里夜色弥漫,一抹清瘦修长的身影,从背影看去是一个女人,留着微卷长发,穿着很平常,戴了一顶白色的鸭舌帽。
女人从便利店出来左右观察了一下周围行人,眼神警惕带着紧张,然后朝着左拐,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里的光线更暗,而且视频很摇晃,看得出来拍摄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利。
郑璇像是去见什么人,因为在她的对面,有一个人站在阴里面,从视频里完全看不到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信息。
视频就播完了。
这些天晚上严岩都没怎么睡,而是派了一个艰巨的任务给严岩。
让严岩每天晚上开车到郑璇家楼下蹲点,一旦发现异常,立刻用手机拍下证据,然后发给他。
严岩看了眼投屏上的视频,等他们都看完后,他才站起来说:
“昨天晚上十点十分左右,郑璇从家里出来,她先是把垃圾丢到了她家的垃圾回收站,然后去了一趟24小时便利店。郑璇有一点很可疑……”
严岩说到这里,拿出手机打开地图,里面的定位是在郑璇家。
他把手机屏幕面对着大家,继续说:“在郑璇家楼下附近大概两米的地方,就有一家便利店。”
“而郑璇去了那家便利店,是距离她家一百米左右的一家便利店。我不能理解,她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呢?”
崔小果坐在一旁认真的听完,摊开双手说:“或许那家便利店正好没有她想要买的呢?”
严岩:“郑璇昨天连那家便利店的门都没踏足,她又是怎么知道那家便利店没有自己想要的呢?”
崔小果继续杠道:“那如果,郑璇跟那家便利店的老板有什么过节呢?”
严岩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可从她家出来,附近不止有这一家便利店。”
“还有,我蹲守的前几天,郑璇都是在距离最近的这一家便利店购买。”
崔小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才信服了严岩。
王可忽道:“你跟踪郑璇?”
严岩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解释:
“这不是老大说,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一晚一百块。”
讲真,如果不是看在那毛爷爷的面子上,严岩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崔小果忍不住打趣严岩:“原来是这样啊,小岩,你掉钱眼里去了吧?”
严岩面色平静,略显从容地耸了耸肩。
他倒是希望自个儿掉进去,这样就有花不完的钱了。
一直托着下巴,沉默不语的盛屿晨发话了:“我觉得,郑璇或许是这个案子的突破口。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方法,想办法从她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邢凯脸色凝重:“可是上次你不试过了吗?我们拿郑璇根本就没有办法啊。”
郑璇是心理医生,很多细节和小动作都能轻易被她识破,她的心理防线很厚,想要从她身上找突破口,很难。
说到这里,盛屿晨头疼的把手放在太阳穴处,不深不浅呼了一口气。
上次的确是拿郑璇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论盛屿晨说什么,好话和威胁都说尽了,郑璇的态度仍然很坚决。
最后耗到郑璇提出要找律师,盛屿晨这才收手放她走。
邢凯见此,也没再往下多说什么。
他转向下一个话题:“依照顾意提供的作案工具,怀疑有两种,一种是做包子皮的小型轻便机器;一种是鱼线。
目前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个,或许凶手有可能两个都有用。”
顿了顿,邢凯口干的舔了舔唇瓣,把笔随意扔在桌面上,说:
“行了,今天会就开到这里,大家都各忙各的去吧。”
纪柯拿起小本子,说:“那我一会儿再跑一趟现场吧,看看还能不能找找点一点什么新线索。”
顾意跟着起身,看着纪柯:“老纪我跟你一起。”
自从那些尸体从青湖挖掘打捞回来开始,顾意还没腾出空来,去现场看看。
纪柯闻言视线往下,看了一眼她的腿。
“顾意,你这腿能行嘛?”
“这两天都在下雨,青湖那边可能泥泞,稍有不慎就会打滑摔倒,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顾意态度很坚持,“没事,我腿已经完全好了。我还有一双备用的雨靴,换一下就可以。”
顾意换好雨靴,正准备跟纪柯一辆车同行,盛屿晨跟了过来。
顾意迟疑的看他:“你也去?”
盛屿晨笑着歪了歪脑袋,反问:“不可以吗?”
“我跟你一块去,这样你一会儿要是摔了,我好扶住你嘛。”
顾意:“……”
顾意无语抿了抿唇,把雨伞丢给他。
雨伞甩出一个抛物线,被盛屿晨稳稳接到手里。
王可也跟了上来,乖巧又听话的坐在副驾驶位上。
纪柯扫他一眼,慢悠悠的系好安全带。
纪柯随口说了一句:“小可你也去啊?”
王可认真系上安全带,点了点头:“我也想再去看看,兴许还能找点什么新线索。”
纪柯笑了笑,启动车子开出市局。
盛屿晨和顾意坐在后排,前者的眼睛极度不老实,时不时就往顾意身上瞟。
车内的气氛有点尴尬,因为盛屿晨的小动作不止有他一个人知道,坐在前面的两个人,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
终于,顾意忍不了了,转过头瞪着他:“盛屿晨!”
盛屿晨立马提起精神,乖巧又懂事的回应:“到!”
顾意看着他那副笑嘻嘻的表情,一时间到嘴边的话又被更住了。
盛屿晨也看出来了,笑着说:“行行行,不与你闹了。”
顾意别过头去,小声细语了句:“……谁tm跟你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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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跟算命有关的只是作者本人瞎编,别当真,谢谢配合!!!
之前说是23人,但是我想了一下,还是改成了20人,剧情需要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