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有光,有我
为了避免有人趁半夜的机会,在轮椅上动手脚,所以他特意在轮子上加了一小张贴纸,很小的那种。
但凡有人动了,即便可以恢复轮椅的摆放位置,也绝对不可能会把贴纸恢复原位。
还有,轮椅的轮子在白炽灯照亮下,有沾水打湿的痕迹。
即便是顾意没走到外面,这种阴雨天,医院内部大厅的地面,也布满了来来往往的脚印,还有人拿着湿哒哒的雨伞,将雨水悉数抖落。
他放慢了步伐,从门口到病床有一个小拐角,突出来的这一块是卫生间,要走过拐角才看得见病床。
未见人先闻其声:“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顾意听见门开的动静,注意早就飘了过来,却还是安静坐在床上耐心等。
她看向门口的方向,声音不咸不淡说:“不是你说回来和我细说的么?”
她之前和邢凯说过,怕嫌疑人会报复崔小果,所以由他每天护送。
加上之前赵右的那件事之后,盛屿晨有加固唐庄的防护措施,更是直接把后门那一块封掉了。
她现在很想知道,崔小果到底经历了什么。
盛屿晨走过来,乖巧地坐在她病床的旁边,没有翘腿,而是规规矩矩的,将双手撑在膝盖上。
他薄厚适中的嘴唇勾着一丝起伏,心情看着还不错。
“崔小果人已经没事了,我刚才从老宅那边调来了一批保镖,围着唐庄里里外外,确保每一个角落都在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内。
崔小果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加上冒雨跑了那一段路,有些低烧和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其他没事。
以防万一,我联系了老宅那边的家庭医生,给她看过也吃了药。我走的时候人已经睡下了,苏昂在唐庄陪着她。”
苏昂陪着她。
顾意眉头微拧,下意识地问了句:“那邢凯呢?”
盛屿晨像是想到什么顿了一下,抿抿唇瓣,视线低垂:“邢凯没来。”
“他没去?”
所以她前面打电话给邢凯,他满口答应,但转头却让苏昂去了?
还真像他做出来的事。
她给邢凯打电话,是觉得崔小果既然对他还有感觉,那么人在受到危险和惊吓时,见到爱人的话会更有安全感。
先前她让邢凯要保持距离,这家伙还真做到了。
盛屿晨视线往上,重新看着她:“怎么了吗?”
“唐庄我也派人前前后后地毯式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攀爬和撬锁的痕迹。所以那人极有可能是直接从大门走进来的。”
从大门进去的?
顾意眉头又拧紧了三分,“家里钥匙一共就五把。”
“一把我一把你,一把爷爷那儿,一把给了做饭的阿姨,还有就是给了小果。”
大门是有自动报警系统的,但凡有不对孔的钥匙放上去,就会自动报警鸣笛。
顾意:“小果那个状态,你有问出来什么吗?”
盛屿晨看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
依照崔小果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再加上她胆子原先就有些小,想要问清楚事情缘由基本无望。
顾意沉默半晌,轻轻叹气道:“她人没事就好,其余的事明天再说也行。”
盛屿晨鼻音很温柔的时候一个“嗯”。
他站起身:“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明天我会帮你把出院手续提前办好,然后会有人护送你到家,家里很安全,这次是真的。
我一会儿就去打电话,把家里雇佣来的人通通换掉,再加一个看门的。”
顾意愣了下,抬眸看他,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明天打算回沈家,正好宁局给我放了几天假。你的事办完了,就抓紧时间协助邢凯他们办案吧。
我看网上市民对这次案件的关注度还是蛮高的。抓紧一切时间破案,也可以平复社会人心。”
早些抓到凶手,可以少一些受害者,也让已经受害了的人和家属,可以早点得到告慰。
盛屿晨站在原地,身子微微低下来,凑到顾意的面前,歪了歪脑袋笑着问:“媳妇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有我在没意外,案件必破喽?”
顾意勾唇:“关于尸体的所有信息及资料,我都已经和小果整理好了。
我们法医该做的事就到这儿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盛屿晨低声出笑:“宁局给你放了几天假?”
“四天,怎么了?”
“四天时间,等你回来,我保证给你完整的破案思路。”
毕竟这个案件牵扯的时间线久远,想要一一调查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毕竟二队从一月查到现在,连尸体的身份信息,都还没能全部核实。
而苏昂他们好不容易摸索出来的线索,在他们出事的当晚,他们二队的办案区,被翻了一个底朝天。
许多资料都没了,想要整理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目前不能确定凶手有没有帮凶,但能确定,苏昂他们一定是拿到了凶手的致命线索。
否则凶手不会步步紧逼的对他们下狠手。
顾意稍稍抬起头,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带着三分认真的态度,说:“我相信你的能力。”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盛屿晨服下后,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微挑眉梢:“既然媳妇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是要打气二百分精神办案了。”
顾意不知道,她看向盛屿晨的眼睛里由于灯光折射,眉梢眼角蕴了星光,格外明亮。
之前的顾意,眼睛里是没有光的,看什么东西都是一副厌厌的样子,即便是笑也并非发自内心开心。
盛屿晨看得有些入迷一时没忍住,就说了一句:“媳妇,你的眼睛是真的好看。”
顾意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对僵住,但这次没和之前那样翻脸,而是选择了避开话题。
下了逐客令:“我要睡觉了,你也快回去休息。”
盛屿晨拿出十全的认真劲,眉宇间透着深情,唇瓣朝两边上翘,嘴角挂上可爱的小酒窝。
他声音有些低,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又带着独一份的温柔和稳重:
“媳妇你眼睛真的很好看,有光,有我。”
168:大叔你是老了吧
这话一出,病房内骤然死寂一片,静到雨点落在窗户上的声音,较比平常被放大了好几倍,格外大声。
那一声一声,仿佛不是落在窗户的玻璃上,而是落在顾意的心上。
她清楚听到了心跳扑通扑通加速的声音,不知道是她的,还是盛屿晨的。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良久,盛屿晨率先打破僵局。
“的确不早了,媳妇你早点休息,我就在外面,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顾意拉被子的动作一滞,看向他:“你晚上不回家?”
盛屿晨却双手揣兜,悠哉哉转身朝病房外走,慢慢道:“回家干嘛,我就在你外面,有事喊我也方便。”
顾意沉默了,低着头把自己被子拉好,没在回他的话。
二人心照不宣,一个站在门口柔声说了句晚安,一个躺在床上,顺手关了灯,回了他一个晚安。
病房内很安静,窗外的雨在断断续续的下着,天空中的乌云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越接近黎明,天色就越来越亮,雨势也在一点点变小。
……
*
翌日。
盛屿晨一早就给顾意办理好了出院手续。
顾意早上看他的时候,精神气十足,看得出来他昨晚睡得很好。
盛屿晨昨晚上睡得还行,中途何翩然来帮他替过一段,因为今天是盛达的二审开庭,他总不能顶着一双黑眼圈去吧。
这毕竟是一场硬战,没养好精神怎么打。
他一路抱着顾意下楼,轮椅由何翩然帮忙搬,身后还跟着温佳宁,帮着拎东西。
顾意外面套着盛屿晨的外套,很大件,松松垮垮的,却把她包裹的很严实。
盛屿晨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将她抱在怀里没有丝毫的颠簸。
顾意又一次距离他这么近,鼻尖萦绕着的都是来自盛屿晨身上的气息,很好闻。
到了楼下,乔南的车早就停在了医院门口,等着他们下来。
看到乔南时,顾意愣了下:“乔南哥你怎么来了?”
乔南看了看她,转而看向盛屿晨,无奈道:“还不是因为某人呐,说什么送你回沈家,交给别人不放心,要交给自己人才行。”
顾意也下意识抬起头看盛屿晨,他也察觉到她的目光,喉结上下滚了滚,顿时觉得面部有些灼热。
他将顾意小心放在车的后座,嗔了乔南一眼。
“老乔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何翩然把轮椅放到后备箱,走过来帮了乔南一句:“乔南也没说什么啊,本来就是某人太过于担心了。”
乔南点点头,表示赞同。
盛屿晨不与他们争辩,抓紧时间和顾意多叮嘱了几句,后才先一步匆匆忙忙离开。
小夏那边开车来接他,他直接在车里换了衣服,车子一路朝着法院开去。
换好衣服,盛屿晨降下车窗吹风,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风景。
因为昨天晚上下过雨的原因,所以空气里带着清新,吹在脸上也有些刺冷。
今天,他要亲手替父母,将盛达那个为非作歹的人,送入监狱。
收集了那么多的证据,他倒是想看看,盛达要拿什么翻盘。
另一边。
何翩然和乔南随意聊了两句,乔南在温佳宁的催促下,这才启动了车子。
路上,温佳宁拽着顾意问了好多问题,主要是打探最近这个案件的具体更新情况。
她身边的同学都是好奇,她自己也很好奇,也从白玫那里知道了顾意是这个案件的参与者之一。
但涉及原则问题,不论温佳宁抱着她胳膊怎么撒娇卖萌,顾意都是铁着一张脸说无可奉告。
案件是会实时同步到网络上的,但并不是关于案件的所有资料都上传。
温佳宁无奈,只好把注意力转到乔南身上。
顾意见他们聊的火热,忍不住好奇:“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温佳宁单手勾着前面副驾驶的座椅,一双眉眼笑成了弯弯月牙。
“我和大叔是邻居呀,这一来二往,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就熟了呀。”
乔南听到“大叔”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最出名翕动两下,视线瞥了一眼后视镜,什么都没说。
不过叫大叔,比叫其他的称呼都正常。
不然他也不会由着温佳宁喊他大叔。
他才二十多,还没到三十岁,就大叔了。
乔南一脚油门往下又踩了踩,加快了车子的速度,嘴角勾出一抹无奈的笑来,轻轻摇了摇头。
……
沈家府邸。
顾意三人到府邸之前,还以为沈家人不知道顾意会回娘家。
结果在快到府邸的时候,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黄月和沈琦夫妇二人,没看见沈志鹏。
顾意有些意外,看了眼手机时间,这个点,沈志鹏许是去了公司吧。
她扶着旁边的车门一点点下车,乔南下车去后面拿轮椅。
“顾顾姐你慢一点儿,我去给你拿行李。”
温佳宁想起衣服还在后备箱,也跟着去后面拿。
顾意靠着车身站稳了身体,和黄月他们对视,眼底是一片淡漠。
相比之下,对面三个人脸上笑容堆满,嘴角的弧度似是要翘上天去,才能证明自己此时有多开心。
看到他们这样,顾意微微蹙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三个人格外热情和反常。
沈琦笑意盈盈的:“姐姐早上好,你的腿怎么样了?”
顾意淡淡扫她一眼:“好多了。”
后备箱的东西有点多,是乔南自己塞的一些东西,轮椅能放上去还真的就是勉勉强强了。
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搬轮椅,结果转身一个劲用力过猛,他感觉把自己的腰都扭进去了。
他拧着眉头放下轮椅,单手撑在腰间。
温佳宁一眼就看出来了,之前她老爸也总是闪到腰。
她忍不住笑出声,直言不讳道:“大叔你这是老了吧?”
“怎么搬个轮椅也能把自己腰闪了呀。”
乔南下意识想要怼回去,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
他比温佳宁大十岁,忍住,忍住,他不能跟一个小屁孩发脾气。
他挤出一个难看的死亡微笑,看着温佳宁,硬着头皮说:“我没有闪到腰”
温佳宁眨了眨眼,摆出一副无辜脸,视线落在他的腰间。
“真的吗?那大叔你撑着腰干嘛?”
169:没事就滚
乔南嘴角的笑容有了一丝瓦解,好在温佳宁反应快,接过他手边的轮椅,讪笑两声:“哎呀哎呀,不打趣你了。”
“我把轮椅拿过去,大叔你先回车上去吧。”
温佳宁说着,一手托行李箱,一手推轮椅,扶着顾意做到轮椅上。
段岐山很自觉,见到行李箱便立刻上前,笑容间带着属于他的温润:“行李就交给我吧。”
顾意眼底闪过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警觉。
这个段岐山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是分外的热情。
有些热情的反常。
黄月和沈琦也很热情,她们笑呵呵招呼着顾意他们进去喝茶。
温佳宁想起来之前黄月她们在医院的那一次不愉快,虽然有好几次都想问顾意,但毕竟这涉及到她的隐私,所以她也就忍住了。
她回头扫了车上的乔南一眼,笑着拒绝了:“顾顾姐,我就不进去了吧。”
“我一会儿还有事,就先走啦。”
顾意看向她的眉眼是温和的,轻轻地点头:“你们路上慢点。”
温佳宁应了声好,没立马上车,走到驾驶座的车门前,敲了敲这边的车窗。
车窗徐徐落下来,露出乔南那张俊秀的脸。
他眉头微微拧在一块,抬眸看温佳宁:“怎么了?”
出于好心,温佳宁笑嘻嘻地问一句:“要不还是我来开车吧?”
“不行,”乔南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才多大啊,小屁孩开什么车,别胡闹。”
温佳宁噘嘴,顿时就不乐意了:“什么小屁孩啊?”
她指着自己说:“我十八周岁,周岁!我是一个成年人了好吗?”
乔南往后靠了靠,唇角勾起三分:“成年人?”
抛出了一个扎心问题:“那你有驾照吗?”
温佳宁更住,顿了顿,她慢悠悠道:“大叔你这话算是问到点上了。”
乔南挑眉,鼻音略沉:“嗯?”
温佳宁边说边迈开腿,朝着车头绕,走到副驾驶门口说:“当然是没有驾照了。”
说话间,她打开车门串了上来。
“虽然现在没有,但我爸答应我了,等我高考结束,就让我去考驾照。
但没吃过猪还没猪跑么,这四个轮的,和两个轮的不是差不多么?”
乔南扶额,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他没有草率答应。
要不然,他的爱车,就要交代在这个小丫头手里了。
他给自己系好安全带,顺带叮嘱了副驾驶的人一句:“系好安全带,我先送你回家。”
温佳宁点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乔南余光扫过来注意到了:“怎么,又和你妈吵架了?”
温佳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回答的模棱两可。
不过乔南心中也能猜中个三四分。
他不紧不慢地操控着方向盘,薄唇轻吐:“你这个阶段学习很重要,听你妈的总没错——”
“停车!”
乔南话说到一半,温佳宁突然吼了出来,喊着要下车。
她解开了安全带,指着乔南:“我叫你靠边停车你听到没有!我要下车!”
乔南不为所动,依旧淡然的开车。
“你先冷静下来,可以吗?”
“我不要!”
“怎么连你也和他们一样那么烦人啊?!”
温佳宁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变得呜咽下去。
“学习学习,你们除了一天到晚跟我说学习有多重要,还会说点别的吗?!
我每天没日没夜的学习,作业写到凌晨一两点,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乔南嘴唇微抿,沉默了。
温佳宁伸手就要去开车门,威胁乔南:“你要是不停车,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怕温佳宁会做出其他偏激的事情来,乔南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温佳宁虽然气在头上,但下了车还记得礼貌,没有那么用力的关车门。
乔南眸色晦暗不明,视线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
半晌,他重新启动了车子。
……
*
沈家府邸。
今天一整天的天气都是多云转雨,时不时会飘一会儿小雨,天空之上总有挥之不去的乌云。
坏天气望望会影响到人的心情,就像此时的顾意。
她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在自己房间里,看着外面的云一点点移动,双目无神。
身上还穿着盛屿晨早上给她的那件外套,虽然很大件,但顾意穿在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安全感。
中午的时候,她翻了电脑,查看了这一段时间的财务报表,有一笔资金流向出了问题。
顾意留了一个心眼,打算先按兵不动,先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咚咚咚。”
房间门被人敲响,顾意眉头条件反射的皱起。
她嘴唇没动,不想回应。
但门外的人没有放弃,又敲了两声门。
而后响起了段岐山的声音:“姐姐,你要来点下午茶吗?”
顾意淡淡回了三个字:“没兴趣。”
段岐山得到答复后,非但没有走,反而是自作主张开门走了进来。
顾意听到了脚步声,侧目看向他。
“我说了没兴趣,你听不懂人话?”
虽然段岐山面对她的时候都是保持着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顾意看得出来他的小心思,这个人,入赘沈家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段岐山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姐姐,这个蛋糕不是特别甜的那种,你尝尝吧。”
顾意转动着轮椅,微微侧过身来看他,余光瞥见他进来关上了的房门,若有所思挑起眉梢。
“我不喜欢吃蛋糕。”
段岐山:“姐姐不喜欢吗?订婚宴那天,我看姐姐明明很喜欢吃蛋糕的。”
顾意面色平静,态度冷漠:“哦,你有事吗?”
段岐山笑着耸了耸肩,“没事就不能来打扰姐姐了吗?”
顾意的视线轻轻略过他,顺手拿出手机看消息。
简略回他:“没事就滚。”
段岐山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往前多走了两步,顾意察觉到了,却只是镇定地扫了一眼。
“沈琦还在楼下,我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
段岐山眸色亮了亮,像是被看穿了心思,脸上没有浮现不悦,反倒是唇角弧度愈发上扬。
他语调平缓,一字一句慢慢吐露:“顾意,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170:许熠
顾意没回他的话,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机上。
一下午也没什么新消息,大多是一些app的推送消息罢了。
她点开朋友圈,看到四十二分钟前,叶子媚发的朋友圈。
点进叶子媚的头像去看,顾意才发现她换了朋友圈的背景图。
背景图是一张她与何翩然的合照。
她与何翩然的恋情还没公布,被乔锦那边拦下来了。
因为关系她朝一线发展,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出了官宣的事,很容易出事。
叶子媚也考虑到何翩然的正常生活,也就没官宣了。
顾意随手点开那个背景图,照片里的叶子媚笑容灿烂,何翩然眼神温柔看着她。
顾意的注意力往下,落在了他们身后柜子上的那个相框,大脑有一瞬间的怔住。
她双指放大了照片,眉毛挤在一起,神色有了几分严肃。
相框里照片是两个少年,一个是何翩然,和现在的模样没太大的变化。
另一个,顾意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许熠!
许熠!
照片里的两个少年勾肩搭背,脸上堆满了喜悦的笑容,眼神里带着光。较比何翩然,照片里的许熠要稍矮半个头。
虽然时间长了,她脑海里的那个少年模样逐渐模糊,但只要再看到,她还是会一眼就认出来。
她想起了之前问的问题,还没从何翩然那儿得到答案。
热血不安分的串上来,刺激着她的神经,使她呼吸频率变快,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兴奋,耳根子又红又软。
段岐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稍稍顿了一下。
试探的唤一声:“顾意?”
他见顾意那个样子,估计是根本没有听他刚才说了什么。
顾意的确没听,段岐山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
她正想给何翩然打电话,一抬头,才想起来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她看向段岐山的时候,收敛了喜色,恢复之前的高冷,拿出不耐烦驱赶:“我叫你滚你听不懂?”
“段岐山,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入赘沈家,更不在乎你有什么心思。
麻烦你现在从我房间滚出去,懂了?”
段岐山微敛眸色,失笑着答:“既然姐姐在忙,那我就不勉强了。”
点到为止,段岐山心里也明白,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候。
他走出去顺手带上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脸上没了笑容。
出了房间,他端着蛋糕一路来到楼下厨房,随手把有毒的这块蛋糕扔进了厨余垃圾中。
沈琦不在楼下,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自己心爱的小猫咪在玩。
……
房内。
顾意推着轮椅来到门口,将房间的门反锁,防止段岐山再擅自做主推门进来。
然后,她拨通了何翩然的电话号码。
打了一个没人接,她又接着打了第二个,电话这才被接通。
何翩然前面在和护士说话,没留意到口袋内的手机震动。
等他把手揣进兜才发觉,拿出手机看备注,是顾意打来的。
他顿顿,还是接通了:“喂,顾意。”
顾意上来第一句话没有直接问,而是先礼貌的说:“何翩然,你现在有空吗?”
何翩然抬眼左右看了看,不徐不疾的朝自己办公室走。
“有空,你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其实何翩然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昨晚因为接了一个棘手的病人,一直在忙,所以就没来得及和盛屿晨说。
实在忙昏了头,早上到现在也没记起来说。
顾意:“我看到你和媚媚的照片,照片里有你和许熠的合照,你和许熠是认识的,对吗?”
何翩然关上办公室的门,脚步停住,思索了一会儿,才答:“对,我高中的时候,和许熠是朋友。”
“那你现在和他还有联系吗?你知道许熠在哪儿吗?”
顾意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心态问出这个问题的,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许熠的去向。
何翩然抿了抿干裂的唇瓣,内心挣扎,犹豫着要不要把盛屿晨就是许熠的事告诉顾意。
“何翩然,你是不是知道他早在哪儿?”
顾意心急,催促着想要知道答案。
办公室内突然刮进来一阵大风,让何翩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回过神来,举步走到窗边去想关窗。
手刚碰到窗户,电话里便再一次响起顾意急切的声音:
“何翩然,我想你一定知道,所以你知道的话,麻烦你告诉我,可以吗?”
何翩然关窗的动作一愣,反问道:“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许熠在那儿,你认识他?”
“认识。”
顾意不想和他说之前的那些事,只想从他那里知道许熠的去向。
何翩然:“他高中毕业没多久就出国了。”
“这个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他现在人在那儿?”
看合照里,何翩然和许熠的关系一定很好,那么时隔多年,他们或许还会有联系。
顾意了解那个时候的许熠,依照他那个时候的性格,身边的朋友屈指可数。
“他前年就回国了。”
顾意感觉到自己的心尖颤了一下,追问:“他回国后一直在国内吗?他在哪儿?”
何翩然沉默良久,“你认识许熠多久了?”
他记得,从盛屿晨回到盛家开始,许熠这个名字就被抹去了,关于他过去的所有,都被盛家抹得干干净净。
为的,就是不让盛家人知道他知道都生活在那儿。
顾意微微眯起眼,往回算了一下,到今年已经快十年了,但今年还没结束。
“九年了。”
电话里又安静了一会儿。
“许熠改名了。”何翩然淡淡道。
顾意愣住:“改名了?”
“那他现在叫什么名字?”
何翩然站在窗旁边,风声轻轻擦过耳边。
他慢慢回答:“盛屿晨就是许熠。”
!!
顾意的心跳漏跳一拍,整个人懵在原地,手里的电话差点滑到地上去,好在她握紧了。
顾意开始了自我怀疑,她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盛屿晨是许熠?
这不可能吧。
再开口,她的声音有略微的颤抖:“盛屿晨是许熠?”
何翩然给了她肯定答案:“对,现在每天陪在你身边的,他就是许熠。”
何翩然心里隐隐的有一种感觉,但说不上来是什么。
------题外话------
谢谢长野星河送来的月票,么么哒~
ps——如果有部分剧情重复的话,麻烦踹我提醒一下,我记性不太好,有的时候章纲没记得那么详细,很容易漏掉。
171:炸鸡腿
何翩然眉头皱起,抿唇思索了片刻,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顾意说:“我知道了,谢谢。”
然后,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顾意草草挂断了电话。
何翩然看着手机界面弹回到桌面,想着要不要和盛屿晨说,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说。
他站在窗边,望着外面被乌云笼罩的城市,细雨蒙蒙间,增添了一丝寒凉。
顾意和许熠认识了九年?
按照时间推算,是他们高三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一次,他和盛屿晨在酒吧,他打趣着给盛屿晨物色美女。
他依稀记得那时,盛屿晨坐在吧台,手里端着高脚杯转动手腕,酒红色的液体在杯中随之摇晃。
盛屿晨的脸印衬在高脚杯的反光之下,他只看了那个美女两秒,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她又不是她。”
何翩然垂眸顾自笑了笑,像是想明白些什么事情。
难怪他说呢……
算了,有些事,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
沈家府邸。
春日季节总是多雨的,下午开始了持续的大雨。
顾意坐在轮椅上,房内里一片死气的安静,只有外面哗哗而下的雨声,时不时会有闪电划过,但没打雷。
她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远到外面天都黑了也没察觉到。
微风吻过她的脸颊,吹散了额前的碎发,像是长了手一般,想要帮她挽头发。
突然,“啊——”
楼下突然传来沈琦刺耳突兀的尖叫声。
顾意跑远了的思绪被猛的一下打断,卷长的睫毛微颤了颤,她依然安静地坐着。在这个小阳台,只有楼下声音大一些,她完全可以听到。
楼下很吵,听上去像是死了什么,沈琦很难过,正在楼下闹。
大门处亮起了车灯,顾意抬眸扫去,是沈志鹏回来了。
楼下。
黄月安抚伤心的沈琦,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别难过了,不就是一只猫么?”
“没事了琦琦,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再让人给你重新买一只回来。”
沈琦哭得泣不成声,肩膀一颤一颤的,抽了一张又一张的纸。
段岐山坐在沈琦旁边,一脸复杂的安慰她。
原因是沈琦的猫咪,误食了厨房垃圾桶里被丢弃的蛋糕,死在了垃圾桶旁边。
沈志鹏一回到家听到宝贝女儿在哭,上前关心道:“琦琦你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是不是?”
沈琦因为情绪波动过大,一时间说不上一串完整的话来。
黄月起身,拉着沈志鹏走到厨房看了一眼猫咪的尸体,说明了一下。
沈志鹏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出疑问:“吃蛋糕死的?好好的怎么会吃蛋糕死了?”
即便是一块过期的蛋糕,也不足以杀死一只猫咪才对。
黄月皱着眉头,喃喃低语:“我也纳闷呢……”
沈志鹏看向她:“顾意回来了?”
黄月点头:“嗯,今天早上就回来了。”
沈志鹏神色复杂的又看了猫咪尸体一眼,转身上楼,扔下一句:“把猫咪尸体处理了,叫她下来吃饭。”
如果不是盛屿晨昨晚特意打电话来叮嘱他们,黄月也不会一大早爬起来就指挥人打扫,又腆着笑脸,给顾意又是端水果又是倒茶。
但顾意不喜她这虚伪的一套,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操控轮椅坐电梯上楼去了。
黄月正想上楼去叫,就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响了,顾意不紧不慢的从里面出来。
段岐山听见动静,下意识抬起头去看。
顾意没看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沈琦,推着轮椅去了餐厅。
黄月富太太当的时间长了,对于这种事情已许久没做,她看着地上的猫咪尸体,心里就一阵发怵。
她正准备让人来处理掉,就看到顾意推着轮椅过来了。
她笑着对顾意说:“意意饭已经做好了,你饿了吧,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顾意一眼便看见了垃圾桶旁边的猫咪尸体,脸上没多余的表情,平静如水。
她安静地坐在旁边等开饭,黄月叫了人来处理尸体,顺带连垃圾桶一块拿走。
顾意看见了垃圾桶最上面的那块蛋糕,眉头略皱。
这不是之前段岐山端上来要她品尝的蛋糕么?
难道,是这蛋糕杀死了猫?
顾意心里暗自松口气,还好她那会儿没吃。
所以,段岐山在蛋糕里下毒想要害她么?
想到这里,顾意不禁思疑,转头看向客厅坐在沙发上的段岐山。
段岐山也在看她,但见她看过来时,他慌乱的避开了。
顾意敛眸抿唇:“……”
过了会儿,沈志鹏脸色不太好的从楼上下来。
黄月招呼着他们上桌吃饭,沈琦虽然难过,但还是在段岐山耐心哄劝之下上桌吃饭。
黄月见沈志鹏心情不美,关切问了句:“老公快吃啊,你怎么了这是?”
沈志鹏拿起筷子,语气素淡:“公司最近出了一点小问题而已,没事。”
说这话的同时,他下意识看了坐在旁边默默吃饭的顾意一眼。
顾意像是没感觉到一般,自顾自的去夹菜,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沈志鹏难得的给顾意夹了一个炸鸡腿,露出笑容:“怎么不吃肉,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很喜欢炸鸡腿的。”
顾意扒饭的动作倏然停下,低头看着碗里的炸鸡腿,轻扯嘴角冷笑。
她小时候最喜欢?
是,她小时候的确很喜欢。
小时候她跟在外婆身边,生活费拮据,能吃上肉就是一个很奢侈的了。
所以那个时候,每天都能吃一个炸鸡腿,就已经算顾意的愿望了。
但她现在不喜欢了。而且,看到炸鸡腿就恶心。
小时候,在一次他们回来看望外婆的时候,那天饭桌上也有炸鸡腿。
吃着吃着,盘子里只剩下一个炸鸡腿了。
顾意没察觉到一旁沈琦那个渴望的目光,径直把炸鸡腿夹到自己碗里。
还没送到嘴边,就结结实实挨了沈志鹏一巴掌。
她反应过来后,炸鸡腿已经落到了沈琦的碗里。
是她夹走炸鸡腿时,沈琦哭着和父母说自己也想吃那个炸鸡腿。哭得那叫一个令人心疼。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说的不错,可她偏不。
“我早就不喜欢了。”
172:动心
“我早就不喜欢了。”
顾意面无表情地夹起炸鸡腿,直接丢在了饭桌上,丝毫不顾及对面沈志鹏的脸色,在一点点变得难看。
但碍于盛家,沈志鹏到底还是没有和她撂脸子。
之前他让顾意嫁去盛家,的确也是舍不得让沈琦嫁给那么一个顽劣公子爷。
但谁知道顾意那么有本事,居然能让盛家的那个小三爷为她撑腰。
他勉强挤出笑容:“不喜欢也没事,桌上还有这么多菜呢,你要是喜欢就多吃点。”
顾意放在筷子,碗里的饭粒被她吃得干净,随手从旁边抽了一张纸擦嘴。
她微微颔首,淡淡道:“我吃饱了。”
说罢,她推动轮椅,转身朝电梯走。
上楼后,被她忘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新消息的提醒音。
她推着轮椅来到床边,拿起手机看,是盛屿晨发来的语音。
顾意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点开,反而看着那天红点消息,久久没有点进去,手机屏幕一点点暗了下去。
房内没有开灯,小阳台的落地窗还开着,风刮得有些大,撕扯着白色窗帘。
外面有零零星星的等光洒进来,是房内为数不多的光亮。
顾意还没从盛屿晨就是许熠这里走出来,自从知道之后,她整个人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有些恍恍惚惚的。
脑海里被许许多多的问题填充,她恨不得现在就见到盛屿晨,抓着他质问。
但是,如果从一开始,盛屿晨就是许熠,那他知不知道?
知道的话,应该会和她直接坦白的吧?
盛屿晨为什么要改名?
九年前的许熠和九年后的盛屿晨,是完全截然相反的性格。
说他们是同一个人,她到底还是有点不信。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找了九年的人,突然一天告诉她,就是她联姻对象。
而且,高中那会儿,顾意记得许熠的母亲明明还在。
可顾意从爷爷那里知道的,盛屿晨父母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离世了。
她转念又想,许熠会不会根本就没认出她来?
不应该啊,她除了剪了短发,外貌基本上和高中的时候差不多。
她转而推着轮椅来到化妆台前,顺手开了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像,有那么一些变化吧……
一时间,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又应该以什么态度去应对盛屿晨。心情就像是酱油白醋和盐味精混杂,有些复杂。
高兴的是,她不用纠结于对盛屿晨的动心,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难过的是,盛屿晨可能根本就没认出她。
窗外,“轰隆——”
伴随着刺目白光闪烁,一道闪电从黑色天空中劈开,雷声震得地板都在随之颤抖。
顾意下意识慌了,忙从里面一件卫衣的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有序给自己戴上。
戴好耳机后,她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不深不浅的叹了一口气。
她这个心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整理好情绪,她去了卫生间简单洗漱,反复确认锁好了房门,她扶着床边坐到床上。
她的腿似乎不如昨天疼,那种火辣辣的刺痛感减退不少。
刚准备躺下来,耳机里的音乐突然被打断,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着。
顾意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盛屿晨打来的。
顾意随手关掉房间的灯,一点点平躺下来,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电话接通到蓝牙耳机里,响起了盛屿晨的声音:“媳妇你吃饭了吗?”
顾意望着天花板,仿佛看到了盛屿晨的脸,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吃了。”
盛屿晨:“媳妇我才忙完,刚准备吃呢。”
他整理着手边案件资料,继续说:“对了媳妇,沈家人没为难你吧?”
顾意想到了黄月他们那讨好般的举动,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挺好的。”
“你昨天说的事办完了吧?”
盛屿晨一只手拆外卖,说到这个他就喜上眉梢。
他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没直接和顾意说明是什么事。
只是说:“非常顺利。”
在他提供的证据,以及律师的帮衬之下。他们成功把盛达和他的律师一并送了进去。
解决掉一个盛达,他亲手将杀害他父母的罪魁祸首送了进去。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总算是有一个结果了。
盛屿晨抱着外卖去了顾意的办公室,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有些喜悦,他觉得有必要和重要的人分享。
没等顾意说话,他就像是被开启了话闸,滔滔不绝的往下说。
不是像是分享喜悦,反而更像是汇报一天行踪。
“媳妇,我早上其实是去了法院。”
“我知道。”
盛屿晨吃面的动作顿住,疑惑道:“媳妇你怎么知道的?”
顾意笑了笑:“我在外套口袋里,看到了一审的法院传票。”
盛屿晨这才想起来,一审的时候,他穿的是那件外套去的。
“盛达是当年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亲手替我父母,用法律制裁他,上午就差不多结束了。”
顾意心下淌过一股暖流,同时伴随着一阵酸涩。
她知道盛屿晨的父母走得早,爷爷有和她说过不止一遍。
一个人能隐忍那么多年,只为长大后有能力,替自己父母用法律制裁罪魁祸首,这么一个人的内心,又该是什么样的?
“我下午就回局里了,下午和他们一块对接了一些死者家属,忙到现在才对接完。
媳妇你是不知道,那些死者家属里面,有几个难缠的紧,我嘴巴都说干,他们这才罢休。
要是又闹起来,估计宁局得炸了。还有就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死者怎么死的毫不在意……”
盛屿晨碎碎念了好多,案件没说多少,说了自己晚饭吃什么,吐槽老板垃圾放太多。
顾意听着耳机里传来流鼻涕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
盛屿晨不会吃辣,许熠也不会。
他貌似和以前一样,又不太一样。
似乎是聊了很久,大部分都爱盛屿晨在说。
窗外的雷声在持续响着,因为盛屿晨,顾意的注意力都在和他聊天上,完全没了听到雷声时的心慌。
但此时,顾意还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变化。
盛屿晨小心翼翼开口,试探地问:“媳妇你困了吗?”
顾意翻了一个身,将手机免提,就放在自己枕边,鼻音很轻回了他一个“嗯”。
173:不省心(乔南&温佳宁)
(本章主讲乔南和温佳宁,不喜跳过)
夜深雨喧,到后半夜,雨越下越大了。
乔南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刚备完课,他拿下银色边框眼镜,揉着酸涩的眼睛。
他正想舒展身体,但刚伸手,就突然想起来自己早上扭到的腰。
温佳宁下车后,他直接开车去了一趟医院,上完药就直接回家了。
再然后就是搜集资料备课,除了上厕所和吃饭,他几乎都在看电脑。
这会儿放下了电脑后,他抬起头看向外面,才发现外面天黑了,雨下好大。
他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声音,想着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打开冰箱一看,空空如也。
他关上冰箱门轻轻叹气,中午那一顿是冰箱里最后一卷挂面,他怎么就忘了补满。
看来明天得跑趟超市了。
他拿出手机叫了外卖,实在是没办法,他本来就睡眠质量不好,空着肚子就更睡不着了。
外卖到了楼下就不会送上来,乔南顺手捞起沙发上的外套下楼。
刚推开家门,他看到对门邻居的门也正好开着。
白玫站着家门口,手里攥着手机,一脸焦急地看着电梯口处似是在等什么人。
乔南和她是同一所大学任课的,加上又是住对面的邻居,所以一来二往就熟了。
见到她那样,乔南关心问了句:“白教授您大晚上不睡觉,是在等什么人吗?”
白玫点了一下头,回答:“我在等我女儿。”
“她早上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过,我丈夫前面已经出去找了,我在家等。”
乔南闻言眉头一皱,“佳宁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白玫看向他询问:“小乔啊,你今天有没有看到我女儿?”
她记得温佳宁会经常与乔南来往,时不时还会拿着数学题去请教。
乔南的背景很干净,博学多识,再加上俊朗的外貌,白玫对他的印象是好的,也就没阻止他们来往。
乔南没有立马回应,而是眉头拧紧三分,眸色暗了暗,表情变得有些肃穆。
他问白玫:“白教授,佳宁手机打得通吗?”
白玫急得站不住脚,走进去喝了点水又折回来,摇了摇头。
“她手机关机了,我根本就联系不上她。我前面也打电话问过她那些朋友了,她朋友说佳宁没有联系她们,她们也不知道。”
乔南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将白天他与温佳宁的那件事,告诉了白玫。
本以为白玫会怪罪他,他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没有,白玫反而对他说:“小乔你的话倒也没错,只是佳宁从小就被她爸宠坏了。”
“现在又是青春叛逆的时候,肯定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小乔,你还记得你是在哪儿停的车吗?”
白玫解锁手机就要给温闻打电话,“我给我老公打个电话,让他过去找找。”
乔南则道:“不用了白教授,这么晚了,还是我去吧。”
说罢,他转身回家去拿车钥匙。
*
乔南开车回到之前停车放温佳宁下车的地方。
此时的雨势浩大,周围的店铺早已关闭的差不多了,只有附近一家24小时便利店还开着。
他打着伞走过去,便利店里值夜班的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小伙。
乔南收起伞,向他打听:“你好,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芋头紫的羊羔绒外套,穿着一条jk裙子。”
他对着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的一个小姑娘。”
小伙茫然地望着他,反问:“是扎着辫子的一个小女生吗?”
乔南眼睛亮起,看着他点头:“你见过她吗?”
小伙想起来了,点点头,“见过,她下午的时候,来店里买过一个面包。”
“你知道她出去后往哪个方向走了?”
小伙朝着外面指:“我记得好像是往那边走了吧。”
“谢谢!”乔南扔下这两个字后,又打伞走进雨雾中。
他打开了手机手电筒,想要喊温佳宁的名字,但又怕打扰到附近居民。
无奈之下,他只能一只手拿着伞,一只手举手机。
终于,他在一个小巷子的巷口,找到了缩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温佳宁。
“佳宁!”
乔南快步跑过去,将伞盖在她的头顶上,替她遮挡了一切风雨冲击。
温佳宁的鞋袜均被雨水打湿,屋檐不是很大,她只能尽量把身体蜷缩起来,但还是免不了雨水拍打。
她的头发被雨水浇个全湿,双臂紧紧抱到一起,冷得浑身止不住打哆嗦。
听到乔南的声音,温佳宁心下漏跳了一拍,猛然抬起头去看,和他的视线撞到一起。
她瘪着嘴,“大叔……”话刚出口,伴随着哭腔。
乔南半蹲在她面前,有些好气又无奈,看着她这副落魄样,忍不住数落:“你为什么不回家,外面淋雨很好玩是吗?”
“你知不知道你爸妈都很担心你?”
“最近温度一直都在降,你这样淋雨很容易感冒的,你明天不是还要补课吗?”
“温佳宁,你真是愈发不像话了,简直不让人省心!”
温佳宁被他一通数落,心里的委屈积压不住,哭得更大声了。
“乔南!你就知道骂我,你除了会骂我你会还会干什么?”
“我让你停车你就停啊,把我一个人就这么抛下,头也不回就走了,也不担心我,乔南你就是个渣男!!”
“我担心你!我怎么不担心你!”乔南声音略略拔高,在这喧闹的雨声中,听得格外清晰。
本来他以为温佳宁只是一时小脾气而已,冷静下来就会自己回家了。
谁知道……
“你还站得起来吗?”乔南的满眼满心都是温佳宁,是一片的关切和紧张。
温佳宁背抵着墙面,想要借力站起来,但她蹲得实在太久了,双腿已经麻得没了知觉。
乔南把伞塞到她手里,低喝一声,“拿稳!”
下一秒,他把温佳宁整个人打横抱起,头顶的伞晃来晃去,雨水不停地冲刷,温佳宁有些拿不稳伞。
乔南深深看她一眼,闷闷道:“把伞盖在自己头上就行。”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温佳宁浅粉色的唇瓣漾开弧度,是一抹很甜的笑。
她努力的想要稳住伞,尽量不让雨打湿乔南。
但耐不住风吹,飘飘洒洒还是弄湿了乔南的肩头。
乔南从后备箱翻出一条毛巾,和一件备用外套扔给后座的温佳宁。
他自己回到驾驶座上,将暖气开到最高,车内的温度一点点攀升,宛如温佳宁此时的脸颊,一点点被红晕占有。
……
174:人格分裂
次日。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顾意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后一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
她慢慢坐起身子,半靠在床头,双手捧着手机回消息。
她打开微信后想发语音回叶子媚,系统提醒了,才发现自己还通着电话。
她正想挂断,手机里突然响起一个低哑的男声:“媳妇,你醒啦?”
“早安呀。”虽然快中午了。
顾意心猛的一跳,愣住,看到通话时间足足有十二个小时,她感觉自己青筋都突突了两下。
电话一晚上没挂!
这……
她昨晚应该没有打鼾吧?
顾意素来睡觉都是很安稳的,也从来不打鼾。
嗯,应该是没有的。
没等顾意缓过来,手机里又传来盛屿晨带着笑的声音:“都十点多啦媳妇,难得见你睡懒觉哦~”
“快起床吃饭吧,我让人给你送了好吃的,你醒了就叫他们送上来。”
顾意抓了一把额前的碎发,下意识问:“什么好吃的?”
“栗子酥和桂花糕,你快起床吧,太阳都晒屁股了。”
顾意脸一红,习惯地怼回去:“哪儿来的太阳,昨天不才下雨吗?”
盛屿晨顿了顿,走到ktv包厢窗户边,朝外看了一眼。
“没错啊媳妇,外头的太阳可大了,你房间窗帘别总拉得那么严。”
顾意慢了三秒,反应过来。
总?
总??
什么意思?
她睡觉的时候的确是习惯,把房间门锁好,窗户偶尔不关,窗帘都是必拉的。
但盛屿晨是什么知道她有这个习惯的?
房间的窗帘分两层,她把黑色的那一层拉到一起,房间此时伸手不见五指。
她敷衍点点头:“嗯嗯,马上就起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的困,眼皮沉得睁不开。
盛屿晨低笑:“媳妇,我在沈珍珠遇害现场,找到了监控视频里的第二个人。”
顾意的精神被扯回来一些,“在哪儿,你是怎么找到的?”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第二个人,也不存在有人与她对话。那个视频我也看过了,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自言自语罢了。”
“自言自语?”顾意眉头蹙起,下意识的想到:“人格分裂?”
盛屿晨鼻音很轻:“嗯,算是吧。”
“但她的病历档案中,并没有记录她存在精神上的问题。
我让小可去走访本市医院的精神科了,即便没有记录,沈珍珠也有可能去看过医生。”
顾意脸色比刚才难看了三分,低头揉捏着眉心。
盛屿晨眉头紧锁,心底有了新的想法,但又不符合逻辑。
顾意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此时脑子想的是什么。
顾意:“人格分裂是有可能导致自杀,但根据尸检结果,沈珍珠的死是他杀。这根本不可能。”
盛屿晨赞同地点头:“媳妇说得对,所以我在楼上的包厢窗户上,发现脚印。”
这个ktv的包厢基本上都是没有窗户的,唯有这楼上楼下两间有。
根据邢凯说的,他们那天赶到现场,包厢的窗户是半开着的。
顾意心中了然,困意也逐渐散去:“这么说,凶手是从楼上那个窗户爬起下来行凶的?”
“嗯,根据检验结果,沈珍珠吼内残留的水渍,来源于卫生间的水。
凶手应该是把她摁在洗手台上,溺死后将水放掉了。”
顾意抿唇:“既然是自言自语,那熟人作案的可能就被降低了。”
盛屿晨笑着打破这严肃的氛围,催促道:“好啦,快起床吧,小懒猪~”
顾意啧了声,眉目间流露出烦躁。
“你才猪!”说完,她直接了当的撂电话。
盛屿晨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界面,笑着轻微摇头,唇角笑意带着无奈的宠。
邢凯从包厢外走进来,神色有些凝重。
盛屿晨抬眸看他:“问到了吗?”
“问到了。”邢凯叹气。
“……”
顾意摸索着下床,双腿完全没了昨日的灼烧感,也能勉强下底行走了。
她拉开窗帘,一道强烈刺眼的光照进来,她下意识的闭眼,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带着些许暖意。
还真的出太阳了。
顾意看着外面艳阳高照,入目皆是草木翠绿,天空也像是水洗一般,蓝的过分。
这天气真是比翻脸还快,昨晚还下雨,一睁眼就出太阳了。
……
顾意洗漱完,从楼下拿来栗子酥和桂花糕,全部拆开就放在桌面上。
盒子的包装特意上了封条贴着,顾意感到意外,心情顿时比刚才要美丽许多。
她打开电脑,登录了qq邮箱,不出所料有一条新邮件弹出来。
备注是一个大写的字母——“n”。
她点开邮件,上面的内容是:
【财务这边的确是有一笔资金流向出了问题,听说是董事长私自从小刘那边取的,数额是五十万。老板,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顾意眉头轻挑,邮件是十分钟前发来的。
这个n是她安插在公司的眼线,人是程方找来的,她也不能确定是否可靠,所以也就告诉了她一部分。
至于她的计划,她一点都没透露。
就连她们的联系,都是用的邮箱。
顾意全神贯注的又看了一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五十万。按道理沈志鹏的手头里应该不缺这五十万才对,好端端,他为什么会突然私取五十万?
约莫过了十分钟,顾意和之前一样,只是简略回了她八个字。
【按兵不动,照常上班。】
发送完邮件,她关掉了电脑,继续吃着栗子酥。
她突然想起来先前吃的那个玫瑰饼,貌似还是栗子酥好吃点。
顾意不知道,她前天吃玫瑰饼的时候,那个小表情被盛屿晨成功捕捉到了。
盛屿晨一眼就看出来她不喜欢,吃了一块后,也就没见她吃过了。
本以为她会喜欢的,他自己吃着味道还不错。
大伯那边打电话来问候,正好聊到了点心,说是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点心店推荐给他。
盛屿晨听着还不错,就让小夏去店里买了两盒,贴上小封条送去沈家。
顾意刚吃了三块栗子酥,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她下意识回头看向门口处。
门外的人像是很有耐心,敲了两声,停一下,又接着敲了两声。
175:鞋印
沈志鹏站在门口,难得的耐心等着顾意来应门。
顾意坐在椅子上犹豫了一下,敲门再次响起,比刚才要急促一些,她这才起身去开门。
她倚着门,看到沈志鹏时眸中掠过一抹惊讶。
顾意先一步开口:“父亲找我什么事?”
沈志鹏表情平静,看不出他的喜怒。
“你跟我来一趟书房。”说着,他先转过身去,走在前面带路。
顾意说了一个好,顺手将门上插着的钥匙拔下来,走出房间特意上了锁。
段岐山从楼下上来,恰好看到了顾意进书房的背影。
他扬了扬眉梢,忍不住好奇,顾意怎么去了沈志鹏的书房?
有点可疑。
段岐山正想跟过去听个墙角,但下一秒书房的门被合上了。
他回头,将视线落在顾意的房间门上。
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沈琦和黄月还在楼下,他轻着手脚走到门口,正想开门进去,谁料房门被上锁了。
他反复拧了几次,房门依然开不了。
先前他也想过去顾意房间看看,但一直都没有机会。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房门居然上锁了。
好家伙,这顾意的戒备心也太强了。
既然房门打不开,他也只好暂时作罢。
兜里的手机适时的震动,他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后眸色沉了沉。
他拿着手机一路去了二楼的卫生间,开了水龙头,这才接通电话。
“喂,你又想做什么?”
盛悦:“听说,顾意回沈家了?”
段岐山看一眼卫生间的门,半靠着洗手池,闷闷回了一个“嗯”。
“没什么,我就是打电话来问问。”
段岐山冷笑:“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已经失手两次了,还想怎么样?”
那个爆炸案对社会的影响蛮大的,警察那边目前也没消息。
盛悦能够全身而退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更别提她后续还有什么计划。
盛悦轻扯嘴角,不紧不慢从办公椅上站起来。
“我想怎么样?”
“你也在沈家,就没点想法吗?怎么,仇不报了?”
段岐山不想与她废话:“我仇报不报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懂了?”
电话里传来盛悦粗犷的笑声:“我懂了,你这是打算独自谋划复仇啊?”
“唉~没了我,你这复仇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我虽然查不到你出于什么原因,非要顾意死。但有些事我还是知道的,比如,你和你的未婚妻,沈琦。”
段岐山停顿了三秒,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丢回兜里,摘下眼镜,捧起冷水就往脸上泼,碎发被沾水贴在额头上,白色的灯落在他脸上,衬得他肌肤雪白。
他关掉了水龙头,双手搭在洗手台上,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睫毛颤抖,眼神一点点变得狠戾。
随手抽两张纸擦手,他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入目便是沈琦的脸。
段岐山愣住。
沈琦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声音透着冰冷:“你在跟谁打电话?”
段岐山当即咯噔一声,他不确定沈琦刚才到底听到了多少,心里有些忐忑。
“……”
*
市局。
盛屿晨正端着杯子喝水,还没缓过来,邢凯就迈着步伐走过来,一脸严肃的样子。
他质问盛屿晨:“你为什么自作主张抓了郑璇?”
盛屿晨放下杯子,淡淡看他一眼。
“抓她自然是我的考量,出什么事我担着。”
邢凯嘴角牵起一抹不屑:“你担着?你担得起吗?”
盛屿晨耸了耸肩,歪一下脑袋,态度表现的十分从容。
“人就在询问室,一会儿你问还是我问?”
纪柯从楼上拿着比对结果下来。
纪柯:“老大,小晨,这个是鞋印的比对结果,结果显示完全一致,这两个鞋印来自一个牌子。”
盛屿晨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反倒是意料之中的挑了挑眉。
“既然鞋印比对结果一致,邢凯,拿着这个,去跟宁局申请并案了。”
邢凯拿着结果,迟疑了下,看着他语气缓和一些:“郑璇既然是你抓回来的,那就你去问。”
盛屿晨点一下头说:“好,我一会儿去。”
……
询问室。
盛屿晨端着两杯美式咖啡走进来,一杯端正的放在郑璇的面前。
“不好意思,久等了。”
郑璇莞尔一笑:“没事。”
郑璇穿着一件杏色短款风衣,留着一头温柔黑色长发,发尾微卷。
她坐姿很优雅,举止大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一双好看的杏眸增添了几分俏皮。
这么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第一眼看去,没法联想到她的职业是心理医生,更想不到她大学修的是法医。
盛屿晨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十指交叉,手肘抵在膝盖上,嘴角微微带笑。
郑璇嘴角笑容微微顿了顿,眼神里带了点别的意思,看了他手肘位置一眼,但没多言什么。
“盛先生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尽全力协助你们办案。”
盛屿晨勾唇浅声笑了笑,之前他们派人去搜查郑璇家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郑小姐,我想知道,你身为秦晴的心理医生,应该知道她精神状态很糟吧?
为什么当时不劝她及时转到精神科,进一步的治疗呢?”
郑璇愣了下,“这个问题之前邢队问过我。”
“其实秦晴,比你们想象中的还有更加冷静。至于为什么会走到自杀这一步,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得知秦晴死讯的时候,我是悲伤的。毕竟在之前,我和她也认识挺久的了。”
盛屿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郑小姐,秦晴,为什么会有长达四年的抑郁症?”
郑璇抿起唇瓣,望向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探究。
“盛先生,死者为大,这涉及到秦晴的隐私,加上职业操守,很抱歉,我不能说。”
盛屿晨端起面前咖啡抿了一口,“可偷了秦晴双手的人,至今没有下落,你想让她死无全尸吗?”
“秦晴有抑郁症这个事,她父母毫不知情,除了她的经纪人,也就只有你了吧?郑小姐。”
郑璇嘴角的笑意一僵,态度较比刚才要冷漠许些。
“盛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176:如你所愿
沈家府邸。
书房内,沈志鹏将气氛压到了冰点,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大金手表在阳光折射下反光。
顾意坦然地坐在他对面,姿态散漫,完全没有要尊重他的意思,依旧是面瘫着的一张脸。
在沈志鹏的眼里,顾意像极了一个不会笑得木偶,没有感情,没有心,更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
“顾意,那五十万真不是你拿的?”
“……”
“顾意,如果那五十万是你拿的,你是有什么急用你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拿公司的钱呢?”
“……”
“顾意,我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吗?
你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她的医药费和住院费全都是我出的,你可别忘了。”
顾意继续保持着沉默。
外婆的那些费用的确是他出的,她上大学的费用全是她一人承担,从未跟沈家讨要过一分。
黄月她身为外婆的亲女儿,孝顺自己母亲本就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她是外婆疼大的。
黄月小的时候,外婆因为就她一个女儿,所以对她特别的疼爱。
只是没想到,女大不中留。结婚后,黄月的一颗心都扑在了沈志鹏的身上。
沈志鹏叫她怎么样,她黄月就怎么样。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外婆以前对她那么好,外婆生病了,她付出点钱怎么了?
外婆在床上下不来的时候,都是顾意守在身边照顾,从没见黄月来过。
很多的时候,顾意觉得,黄月应该才是那个没有心的人。
沈志鹏打断她的思绪,一拍桌子低喝:“顾意!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面对他的暴怒,顾意的态度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在听,但不能回答。
那五十万明明是沈志鹏自己取走的,现在反而一盆污水泼到她身上来,试图污蔑她。
她如果回答是,沈志鹏就会以她贪污公司资产为由,让她离开公司。
她要回答不是,就会中了沈志鹏的圈套,暴露在公司的n。
前后都不是路,她得想想这一步要怎么走,才能做到全身而退。
沈志鹏怒火中烧,气得拳头都硬了,站起来拳头砸在桌上,他瞪着顾意,眼神里带着狠。
“顾意,你别以为有了盛家给你做靠山,我就不敢动你!”
顾意薄唇微勾,皮笑肉不笑地望向他:“不敢动我?”
“沈家目前之所以还能经营下去,不就是因为垄断了其他渠道,独霸一家。
再加上你有了盛家的加持,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还能稳坐董事长的位置?”
顾意双臂抱起环在胸前,“至于那五十万去了哪儿,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既然你要撤除我这个挂牌的职位,那么……”她不紧不慢站起来,轻笑:“如你所愿。”
说完,她转身就去开书房门,往外走。
沈志鹏没有拦她,而是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思绪冗杂。
……
顾意出了书房直接回了房间,没发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进去没一会儿,天花板传来一个清脆的响声,听着是什么东西碎了。
楼上沈琦的房间内发生了争执,段岐山迫切的想要给她解释,但沈琦捂着耳朵,眼泪汪汪,哭着说不想听。
顾意没在意,只是照常反锁房门,走到桌前去拿桂花糕吃,站在窗边吹风。
既然沈志鹏搞这一出,就是为了撤除一个挂牌职位。说明她的头衔挂在公司,八成是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再加上,沈志鹏本就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她目的明确的要进公司,很难不让沈志鹏起疑心。
她轻轻长叹了一口气,露出疲惫之色。
这个的确是她有点激进了,挂牌职位这个想法,也是她当时临时想出来的。
不过问题不大,这一步棋子走不得,她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来日方长便是。
昨晚睡得有点迟,她听盛屿晨念叨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最后实在撑不住才睡着的,不然今天也不会睡过头。
往常她的生物钟都是准时准点的。
头有点疼,她扶额,没清净多久,她又接到了许雯打来的电话。
许雯的声音听上去很激动:“意意!我明天结婚,你来吗你来吗?”
“明天?”顾意愣住。
许雯嘿嘿两声:“对呀对呀,本来之前定了是二月底来着,但我月底要出差,没办法,婚期只好提前啦~”
顾意掂量了一下,答:“这次我就不去了,下次吧。”
许雯听了蹙眉,有些想笑:“什么啊?谁结婚还有第二次的,我才不要和之晨分开!”
顾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被自己蠢笑了。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下次等你孩子满月酒,到时候我再去,最近时间脱不开身。”
许雯也明白她的工作性质,便也没有勉强。
结束通话后,顾意想起来崔小果,不知道她后来的状态怎么样了。
她发了微信过去问,那边回的很快。
【崔小果:师父我在你家,宁局给我放了两天假,明天归队。】
【崔小果:师父你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家里也很安全,放心吧~】
接着,她又发来一个笔芯的表情包。
顾意被逗笑了,只回了一个好。
她摸摸空荡荡的肚子,光吃点心还不够,现在也到中午了,她要下楼吃饭。
刚拉开房门,她抬眸便撞到一出“好戏”。
沈琦站在一旁哭成泪人,哭声在走廊里回荡,可见她之伤心难过。
黄月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见她这样,不由分说就直接给了段岐山一巴掌。
段岐山明知道一巴掌要打下来,愣是站在原地不动,就那么挨了她一巴掌。
黄月指着段岐山骂:“你住我们家,用我们家,吃我们家的。
就连你工作都是我们家给你安排的,都和琦琦订婚了,居然还和你的前女友纠缠不清!?”
那一巴掌很响,沈琦听得很清楚,立马就不哭了,走过来护住段岐山。
她脸上满是泪痕,对着黄月说:“妈,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打他呀?”
黄月:“??”
顾意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别说,这沈家一家人还真是有意思。
她余光瞥见了站在书房门口的沈志鹏。
昨天见到女儿伤心,还会走上前安慰关心。
怎么这次……
177:无可奉告
沈志鹏安静原地站着,视线落在这边,双手插裤兜,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从顾意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楚看见他脸上的不耐烦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顾意还以为是她看错了,沈志鹏之前明明是最疼爱沈琦的了,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会令沈志鹏对她的态度转变成这样。
顾意挑眉,和沈志鹏一样选择袖手旁观。
黄月被沈琦那么一通话说回来,心里的火压不下,气得攥紧拳头,肩膀发抖。
她想要呵斥沈琦,但毕竟是自己疼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女儿,要是真训了,她会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伤人的话。
黄月欲言又止,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一甩手低哼一声,转身朝楼上的房间去,砰的一声巨响,可见她此时有多生气。
沈琦望着段岐山,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脸,眼里满是心疼。
“阿山,对不起……”
沈琦一开始听到段岐山模棱两可的对话内容,就等在门口质问他。
段岐山的回答很简单,是前女友一直对他纠缠不清,所以他想要和前女友说清楚。
沈琦听了之后就很不高兴,气他还记得前女友的号码,就想着闹一下脾气。
谁料这一闹把她房间里的花瓶打碎了,再然后就是黄月来了,拉拉扯扯到二楼。
沈琦也没想到黄月会直接打段岐山一巴掌。
段岐山的眼睛里溺着笑意,抓住沈琦的手握在掌心。
“不疼,没事的。”
沈琦不知道,段岐山满含温柔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狠绝的心。
顾意看到这里差点拍手叫好了,这不跟当初的黄月一样么?
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其母必有其女。
当初外婆也打了沈志鹏,是因为沈志鹏觉得顾意是克星,一出生就“克死”自己外公。
但其实外公那个时候,本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只为了看一眼外孙女。
再加上算命先生说的那些话,沈志鹏就提出把她送人。
黄月答应了,外婆不答应。黄月没有保护顾意,而是反过来帮着沈志鹏。
或许,黄月刚才也回忆起了吧?
所以她才没有说沈琦的任何不是。
风水轮流转,如今也转到了黄月身上。
顾意突然觉得,她回沈家这个决定是对的。
顾意转眸看向沈志鹏,想看看他又是一个什么反应。
沈志鹏举步走到楼梯口,只是默默扫了他们一眼,不带丝毫感情的说:“下楼吃饭。”
说完,就那么背着双手下楼。
沈琦挽着段岐山的胳膊,全程当作没看见顾意,也没有要上楼去哄黄月的意思,自顾有说有笑的下楼。
顾意没立马跟上去,而是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了勾,眼底是一片幽黑。
刚才黄月被沈琦那么说,沈志鹏也没有上前来帮她说话。
可能在沈志鹏的心里,比起妻子女儿,他还是更爱他自己的吧。
还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啊……
*
霖城市监狱。
下午四点多。
几缕残阳从缝隙照进来,在这里的光,是冷色调的,有无边无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被关押在这里的,大多都是犯了事,肩上都背负着人命的人。
“哗啦哗啦——”铁链拖拽的声音,随着小门打开,穿着斜条纹的蓝色囚服的林目从里面走出来。
盛屿晨坐在隔着一面玻璃板的这边,看向里面的林目。
林目和之前比完全不一样了,胡子拉碴的,双目无神,眸子漆黑如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对生活不报任何希望,一心求死。
林目自首后一直是这个状态,除了外貌,盛屿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他拿起面前的电话,和林目对话。
“林目你好。”
林目空洞的眼睛望向他,声音有些沙哑:“我记得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时间有限,盛屿晨也不与他绕弯子。
“我想问你,有关于方路路眼球的事。”
林目的眼皮跳了一下,就这么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被盛屿晨成功收入眼底。
可林目装傻:“什么眼球?”
盛屿晨疑惑了一下,耐心给他解释:“你杀害的人里,有一个叫方路路的女人。”
“她曾经是蓝星儿的舍友,也是打压她的人之一。你之前说你把她的眼球喂狗了,我想跟你核实一下,你喂给哪条狗了?”
林目沉默了一会儿,看上去像是在思考。
片刻,他说:“我的确是喂狗了,至于喂给哪条狗我也不知道,那就是一条普通的流浪狗。”
盛屿晨音色浑浊的哦了一声,尾调上扬。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只挖了方路路的眼球,那叶安的脸皮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目下意识问出:“什么脸皮?”
盛屿晨眼眸眯起,捕捉到了一丝什么。
林目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情绪,很快的反应过来。
“我可能要让盛队失望了,我记忆力不是很好,很多东西我都不记得了。”
盛屿晨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看似是信了他的话。
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紧张,气压在持续往下滑。
盛屿晨:“林目,我再问你一遍,方路路的眼球到底在哪儿?”
沈珍珠的双足,方路路的眼球,她们之前又是好友,二者之间兴许有点联系呢?
盛屿晨不能确定眼球现在是否还在,只能说他想来试试。
既然从郑璇嘴里撬不出东西,他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
但从刚才和林目的对话中,盛屿晨可以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林目眸里浮现出燥意,语气也较比刚才要不友好。
“盛屿晨,如果你是想问我方路路眼珠子到底去了哪儿,我还是之前一样的答案,喂了狗。该交代的我之前都交代了。”
“要是你还想知道点别的,对不起,我无可奉告。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入了狱的人,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盛屿晨身子前倾和他对视,沉默了良久,他噗嗤笑出来。
“看来,这个案子的后面牵连不少,我会慢慢调查,把另一个人送进来陪你。”
说罢,盛屿晨将电话归置原位,丝毫不管林目还有话没说完,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178:继承
沈家府邸。
晚饭后,顾意难得的在楼下客厅坐了一会儿。
一旁的沈琦靠在段岐山身上,时不时和他撒娇,拉着他陪自己打游戏,看剧。
顾意全程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捧着手机玩,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电视。
黄月从始至终都没有下来过,沈琦也没有在意,依旧笑得那么开心,好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顾意之所以在楼下坐着,就是想看看,沈琦会怎么处理和黄月的事。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顾意多等了一会儿,站起身转身上楼。
沈琦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刚从电梯间出来,恰逢沈志鹏从书房出来。
他看见顾意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顾意在原地停了一下,烦躁的蹙眉。
一天叫她进两次书房,沈志鹏到底想干嘛?
顾意走进书房,沈志鹏等着她进来后,帮着把书房门关上。
像是要和她说一些机密的事,于是关门之前,沈志鹏还警惕地看了一眼走廊。
顾意不紧不慢坐在椅子上,摆着一副淡定的姿态,等着沈志鹏先开口。
沈志鹏较比之前的态度要温和许多,浓眉舒展开来,眼底还有些许笑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志鹏笑着说:“那五十万我刚才让我助理去查了,跟你没有关系,是爸爸误会你了,爸爸给你道歉。”
顾意挑起一遍眉毛,觉得有点搞笑。
“就这,没了?”
沈志鹏讨好似的往前凑了凑,试图和顾意拉近距离。
“爸爸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顾意第一反应就是,以为又要摆脱她去交涉与盛家的生意。
她脸色一沉:“我不懂你们做生意的那一套,这事父亲应该找我老公。”
沈志鹏笑容堆到一块,连同皱纹都挤了出来。
顾意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笑,只觉得油腻,令她有点反胃。
毕竟印象里,顾意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慈爱关怀,有的只是冷漠和训斥。
沈志鹏:“不不不,意意你误会我了,爸爸想和你商量的跟生意没关系,也有点关系。”
“爸爸想让你辞职,回到公司来上班,帮爸爸打理生意,日后爸爸老了做不动了,就由你来继承爸爸这个位置,怎么样?”
顾意愣了一下,有些看不懂沈志鹏的路子。
“你又想干什么?”
沈志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商人,什么人有用,什么人无用,他心里有数。
当初也没想到顾意嫁去盛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擦着手掌,直接给顾意挑明说了。
“我沈志鹏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你和琦琦这两个女儿。现如今你们都已长大成家,也是时候加入公司了,毕竟将来公司还是要交代你们手里的。”
顾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保持着镇定的态度。
沈志鹏继续说:“你现在还年轻,加上又有盛家支持,很快就能在公司站稳脚跟的。
生意上的事,我会一点点教你,也不着急,可以慢慢学。”
顾意笑了。
是冷笑。
这番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她有盛家做依靠,公司交到她手里他放心。
可沈志鹏之前对她不是这个态度,而是非常的冷漠,觉得她挡了沈家财路,是灾星降世。
再加上他对沈琦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这很难不让顾意起疑心。
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意挑眉,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
该不会是……沈琦的未婚先孕,让沈志鹏觉得丢人现眼了?
沈志鹏笑着挑眉,眼睛里满是期待。
见顾意还在犹豫,他咬牙又放话:“只要你肯回公司,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怎么样?”
沈志鹏的确是因为沈琦的未婚先孕觉得丢脸,觉得她不检点,很晦气。
曾经的沈志鹏是很疼爱沈琦,因为沈琦出生的那一年,是他开公司生意爆火的一年,所以他认为沈琦是他们家的福星。
但是现在,沈琦未婚先孕的事,不知道是从谁那里流传出去的。
现在他每天去公司上班,那些员工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背地里都在议论这件事。
沈琦和段岐山的那些事,被不少人传来传去,都传了还几个版本。
沈志鹏不希望自己的接班人,是这么一个不检点的人。
再加上,沈琦的学习那么优秀,长得也不算太差,本来是可以找一个豪门公子嫁的。
沈志鹏本来都物色好了,就等着哪天有空,让沈琦挑一个顺眼喜欢的。
结果还没等他提这事,沈琦倒是先给了他一记爆炸性的消息。
因为段岐山玷污沈琦清白,又让沈琦怀了孕,沈志鹏没办法,只好答应先让他们订婚。
顾意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最后眨了眨眼,淡淡道:“不好意思父亲,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
沈志鹏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努力维持笑容,耐心问:“为什么不感兴趣,做生意还是挺有意思的。”
“而且,只要你回公司,我可以再多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这样可以了吗?”
顾意已经可以从沈志鹏这一次的话语里,听出了不耐烦。
沈志鹏在确定要她继承公司,不单单是有盛家在背后做支持那么简单。
他取走那五十万,也是想看看顾意会怎么处理。
谁料顾意的反应,还挺让他出乎意料的。
非但没有承认,也可以中了他的圈套。
这种话语间的转圜,加上顾意的精明头脑,沈志鹏认为顾意要是做生意的话,在生意场上,一定会一把好手。
而且,顾意虽然嘴上说对生意不感兴趣。但是沈志鹏私下调查过顾意,知道她大学期间,旁听过一段时间金融系的课。
再加上之前她虽然挂牌职位,却也没对公司造成多少不便,反倒比以前更加井井有条。
不懂?
他才不信。
“没兴趣。”顾意的态度依旧那么坚决。
沈志鹏想的那么好,还真是把顾意当傻子转了。
顾意要是真的答应了,岂不是就成了他沈志鹏的一颗棋子,任由他摆布?
别逗了,根本不可能让他得逞。
顾意板着脸,对沈志鹏开的任何条件都不在意。
“时间不早了,父亲也早些休息,我先回房了。”说完,顾意起身离开。
179:我的香菜都是她的
市局。
晚上七点十二分,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盏盏明灯点亮,属于这座城市的夜生活又开始了。
邢凯拿着外卖从外面走进来,给其他人分了,剩下一盒,他顺手给会议室里的盛屿晨拿了一盒盒饭过去。
他往盛屿晨的面前一甩,饭盒落到他身边。
“先吃了在查。”
盛屿晨挑眉,淡淡收回落在郑璇个人档案的视线,看了眼饭盒。
“谢谢。”
邢凯边扒饭边问:“你下午去找林目,有问出点什么吗?”
“问倒是没问出什么,”盛屿晨不紧不慢拆开饭盒盖子,“不过我觉得,林目跟我们这个案子的凶手,应该认识。”
“认识?”邢凯眉头微皱。
“我提到叶安脸皮的时候,他的反应有点呆,看上去并不知道脸皮的事。
对了,当时你整理案子的时候,有问他关于脸皮的事吗?”
邢凯放慢了啃鸡腿的动作,回想了一下,说:“问了。”
“不过当时他的态度就是,他认罪,全部都认。而且,他也说出了很详细的犯罪过程。”
盛屿晨用筷子夹出里面的所有香菜,脸上有明显的嫌弃。
他素来不是很喜欢香菜的味道。
他又问邢凯:“有提到把脸皮扔在市局门口的垃圾桶吗?”
邢凯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当时没有提到有关于脸皮详细的,但根据我们在他家搜集的证据,林目的确是蓝玫瑰案的凶手。”
盛屿晨继续翻着菜,把里面的香菜一点点往外挑。
“我总感觉那个案子和咱们这个案子,多少有点联系。”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有的时候你的直觉的确很准。”邢凯目光注意到他饭盒旁边的香菜,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吧盛屿晨,你一个大男人你居然不吃香菜?”
盛屿晨抿抿唇角,不爽地瞥她他一眼。
“我吃不吃香菜关你屁事?”
邢凯点点头,津津有味吃着香菜,“说实话,以前我也不喜欢吃香菜。”
“但是顾意喜欢,所以受她影响,我也接受了香菜的味道。”
盛屿晨听到这里,挑香菜的动作略微停了停。
他有些好奇问:“邢凯,香菜很好吃吗?”
邢凯耸肩:“我觉得还行啊。”
见到盛屿晨这样,他忍不住打击道:“你这不喜欢吃香菜的习惯得改,不然以后你跟顾意怎么相处?”
盛屿晨垂眸,眸中多了几分沉思。
顾意是知道他不喜欢吃香菜的,所以家里每次做菜的时候,阿姨不小心在他碗里也放了香菜时,顾意会把自己的碗推过来,让他把香菜全给她。
盛屿晨挑了挑眉,唇角挂上好看的弧度。
“她知道我不喜欢吃香菜,所以往后我的香菜,都是她的。”
邢凯闻言愣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饭盒。
嗯…他前面的话貌似好多余……
早知道就不说了。真没劲。
邢凯拖着长音切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和他不愿意承认的嫉妒,继续低头吃饭。
盛屿晨觉得他这样有点好笑,玩心的驱使下,他对他说:“邢凯,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哦~”
邢凯气得瞪起眼珠子,就差把饭盒扣在盛屿晨的脸上了。
盛屿晨笑了一会儿,不继续打趣他,稍微收敛了一些。
“邢凯,你那边呢,死者的一些人际关系,摸的怎么样了?”
邢凯啃干净鸡腿后,才答:“我今天调查一圈下来,加上你之前查的几个,发现他们有一半的人都存在精神上的问题。”
盛屿晨大口吃饭,丝毫没有豪门出生公子爷该有的斯文。
天晓得他有多饿,早上就吃了一根油条和一杯豆浆,然后就一直在外面跑,先是去了一趟挖掘尸体的现场,后又去了一趟ktv,几乎没停歇。
饭菜把他嘴塞得满满当当,他拧着眉头咽下。
“这个我知道,苏昂他们之前也走访过了。我是想知道,走访第二遍后,有没有新的发现?”
邢凯慢条斯理的吃完饭盒最后一口,“没有。”
“和苏昂他们之前问的一样,这16名包括沈珍珠秦晴在内,社会背景都很简单,人际交往就更简单了。”
盛屿晨眸色复杂,有些想不通。
“凶手为什么总是找一些社会简单的人下手,他又是怎么做到了解每一位死者资料的。这两点,你有想过吗?”
邢凯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想过。但无迹可寻,我当时还以为是出了内奸,特意让小岩小可私底下排查了,并没有。”
在现在这个发达的社会,想要调查一个人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只要这个人会上网,就一定有迹可循。
但如果是想查一个人的所有详细资料,甚至知道家庭住址的话,没点人脉是不可能完成的。
盛屿晨:“对了,并案批下来了吗?”
邢凯鼻音浅浅嗯了一声:“前面就批下来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成立专案组,命名青湖案。此案对社会的影响还是蛮大的,上头限我们四十天内破案。”
除了秦晴白泽和沈珍珠三人,其余二十人都是在青湖边挖掘出来的。
“四十天?”盛屿晨忍不住笑了,“这时间未免有些太赶了一些。”
邢凯得到消息的第一反应也是这样。
他长叹一口气,无奈接话道:“抓紧时间吃了,继续想突破口吧。”
盛屿晨累得捏了捏眉心,将饭盒吃干净,正准备继续琢磨案子,就接到了盛泽打来的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到外面,才慢慢接起。
“喂,大伯。”
盛泽刚吃完饭,心情还不错,关心问:“小晨你吃饭了吗?”
盛屿晨弯了一下唇角,“刚吃完,大伯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盛泽笑了笑:“怎么,我没事还不能打电话来跟你唠唠了?”
盛屿晨抿抿唇瓣,“没有大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之前听小夏说你最近都在做复健,就想着你应该很忙。”
盛泽不乐意地扫了眼小夏,“小夏到底是你的助理,还是我的助理,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180:愿者上钩而已
一旁的小夏抿嘴,他习惯性的回了句:“工资是小三爷结的……”
盛泽嘿了声瞪他:“看来还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是不是小夏?”
小夏瑟缩了一下脖子,选择了沉默。
盛泽刚坐上轮椅的时候,脾气暴躁如雷,小夏在上任之前也有所耳闻一些。
所以导致他上任之前,特别的畏惧,怕盛泽会动不动就朝着他发脾气,可奈何盛屿晨开的工资实在高,他只好向毛爷爷低头。
但是在他真正上任之后,他才发现,盛泽的脾气并非传闻中的那样。
盛泽以前的确暴躁,不过都是对自己发脾气,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从不对身边人乱发脾气,情绪这一块,他控制得很好。
盛泽心里明白,人在发脾气的时候,很容易说出一些伤人的气话来。
那些气话往往很伤人心,身边都是一些关心在乎他的人,他不能朝他们撒气。
在小夏和盛泽相处中,小夏仗着盛泽对他好,也会时不时和他开一些玩笑话。
这才导致了现在,小夏偶尔会怼盛泽几句。
盛屿晨笑着帮小夏说话:“大伯您也别为难人小夏了,我整顿公司的时候,他可是帮了不少忙呢。”
盛泽:“嗯,这个你说的倒是没错。小夏的业务能力还是很ok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给他涨涨工资。”
盛屿晨抱胸托着另一只手,“涨吧,再加一千。”
小夏这个工作真的已经很好了,不仅稳定而且薪水高,再加一千那就是一个月九千工资了,还包吃包住。
这样的工作,这年头还是挺难找的。
盛泽笑得鱼尾纹皱到一起,想起自己打电话来的目的。
“给你聊的,我差点都忘记了正事。”
盛屿晨挑眉:“什么事?”
“我早上和爸打电话,才知道他出国做手术了,你小子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把旁边的树枝吹得哗哗响,盛屿晨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单手揣进裤兜里,来回踱步。
“之前不是怕您不能专心复健么,这才没和您说来着。前几天,二伯已经入狱了这事儿您应该知道了吧?”
盛泽嘴角的笑容顿了顿,“我听说了。”
“你隐忍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也不容易。先前我以为,你会要盛达一命抵一命,做出傻事来。
不过现在看来,你小子要比我要冷静狠辣多了。”
盛屿晨走到石狮子后面避风,额前的刘海被风吹散开,露出他宽厚白皙的额头来。
“狠辣?”
盛屿晨失笑着摇了摇头,嘴角酒窝凹陷下去,搭配上那不似开心的眼眸,酒窝在此刻没了可爱的意味。
“真要说起狠,还是二伯狠,大伯您说是吧?”
盛泽愣了一下:“小晨,盛达既然已经入狱了,很多事情,你也该介怀了。一直把自己压抑起来,可是很危险的。”
盛屿晨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盛泽就经历过那一段时间,至于他是怎么一点点释怀走出来的,没人知道。
盛屿晨:“大伯,等您复健好了以后,公司可就要交到你手里了,我一个人真的有点吃不消。”
盛泽扬了扬眉梢,扶着桌面上一点点站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治疗,他已经勉强可以行走了。
“你一个人还会吃不消?我觉得你完成继承你爸的聪明头脑,算计起人来那可是不在话下。”
盛屿晨半靠着石狮子,“还好吧,只不过是放了诱饵,愿者上钩而已。”
他们说的不是别人,就是盛达。盛泽识破了盛屿晨的伎俩,让女人去魅惑盛达,逼迫他卷公司财产。
以杀人罪和贪污罪双重,让盛达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
最后在利用结婚红包为由,让盛达掏钱,他在拿去开酒店,就是那个最近正在开发的“听闻客栈”。
听闻听闻,阮听雯。
盛屿晨猛吸了一口冷空气,“大伯我一会儿还有案子要查,就不与您多聊了。”
盛泽走到电梯口停下,叮嘱道:“最近天凉,你和意意都要多穿点,千万别着凉了。”
“还有啊,你们这一天到晚查案查案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你们不打算传宗接代了么?你爷爷还盼着抱重孙子呢。”
盛屿晨被念叨的都能背下来了,这话不仅盛泽会说,盛柏也总时不时会来问他。
他扣了扣耳朵,不紧不慢回答:“嗯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您早点休息,拜拜!”
回答敷衍,却又不那么的敷衍。
盛泽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界面,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走进电梯,小夏跟了上来。
盛屿晨这边刚结束电话,天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雨。
他蹙眉:“啧,怎么又下雨了。”
白天还是大晴天,晚上就下雨,这天气还真是阴晴不定。
不过他早上看天气预报的时候,上面是说最近会有一个大型的台风要来霖城。
看着架势,估计就是这两天了。
他望着天空发呆,盛达的事解决了,盛悦那边他也派了人过去调查了,交警那边也有在查炸弹来源。
毕竟这爆炸案也不是一件小事,惹得现在人们走在马路上都是心慌慌的。
等他把盛悦和她在公司势力搞垮,盛泽就可以放心上任管理公司了。
到那个时候,他也可以大大方方对顾意说出他的想法,以及他们以前本就认识的事。
他还要给顾意补一场婚礼,要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但是得走程序,结婚可不是一个草率的求婚就可以的。
虽然还要一段时间,不过他光是想想就已经热血沸腾,情绪有些激动了。
盛屿晨一点点收回思绪,正准备往回走,就被赶回市局的苏昂叫住。
盛屿晨看向他,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苏昂从大门口跑过来,雨水有不少打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
他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外套,没怎么在乎。
“晨哥,我查到那天进入唐庄的人是怎么直接从大门进的了!”
苏昂跟盛屿晨相处了一段时间,加上自己年龄要略小盛屿晨,也就随着他们一起叫晨哥。
盛屿晨愣住,眉头一皱,有些急切追问:“你抓到人了?”
181:有病找医生,我只验尸
苏昂搓了搓自己冰冷的双手,口中哈出白气来。
“没查到是谁,我只是知道了那个人进入唐庄的方式。”
盛屿晨眼底掠过一抹失望,而后淡淡询问:“说说看。”
这两天崔小果休假在唐庄,饭菜都是苏昂亲手做了送去的,会在她身边陪她说说话,然后回到局里和他们一块查案。
苏昂这个人只是表面看着糙,其实内心特别柔软,也尤为细心,厨艺也是不赖,但较比起崔小果要稍逊色。
苏昂拉了拉盛屿晨的衣角,示意他一块往里走。
“晨哥我们进去说,外边冷,这鬼天气又开始下雨了。”
盛屿晨颔首微笑,没多说话。
苏昂边走边说:“那个人当时是从大门进去的啦,我前面无意间从你家阿姨口中得知,她把你家的钥匙弄丢了,但一直都没敢说。
她是跟你家管家说了,管家就给她重新弄了一把钥匙。至于我问她丢失的那把去向,她说她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她以前都是把钥匙小心放在包里保管,就是怕弄丢。结果越害怕什么事,就越是容易发生。这不,钥匙丢了。”
盛屿晨闻言微微皱眉,眸中涌动着深思。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侧目看着苏昂。
“我记得你和嫌疑人交手过,崔小果有和你说过关于那晚那个人的外貌吗?”
对于案子背后的人称凶手,但案子相关且没有确定证据的人,只能用嫌疑人来代替。
苏昂咬了咬下唇,没答先问:“晨哥,你信我吗?”
盛屿晨迟疑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思索一下,回答他:“…信你。”
其实盛屿晨并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就连初见爷爷时,他也是一个浑身带刺的刺猬。
日久见人心,盛屿晨对爷爷才逐渐放下戒备,一点点相信他,在意他。
但出于礼貌,盛屿晨还是选择了回答信。
苏昂一眼就识破了,失笑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
“我问过小果了,她只知道那晚是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包裹的严严实实,还穿了雨衣,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小果看到他的真面目。”
“但是根据小果描述的那个人那晚穿的雨衣,我可以肯定,就是同一个人。”
盛屿晨思忖半晌,问苏昂:“那个人有多高?”
苏昂蹙眉:“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对这个不了解,我只能看个大概,还不一定准。”
盛屿晨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攥成拳头,轻轻撞了苏昂的肩膀一下,点醒他。
“崔小果学的是法医,对于人体有一定的了解,你怎么不问她?”
“哎对哦!”苏昂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眼睛亮亮的,“晨哥你说得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盛屿晨唇角挂着一抹浅笑,转头和邢凯对视上了。
二人目光撞到一块,各自心里怀揣心事。
……
*
沈家府邸。
天气阴晴不定,昨天半夜又开始飘起了雨。
顾意忘记了关窗,窗帘被大风撕扯着,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往室内灌,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靠近窗边的地方都被打湿了。
躺在床上的顾意眉头紧锁,情绪波动极大,被子只盖到了一半,上半身露在外面被冻得起鸡皮。
顾意身子一颤,下一秒眼睛猛地睁开,眼神里是惊恐万分,眼白部分布满了红色血丝。
她侧身躺着,脸上的表情从恐惧转为木讷,像是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过来。
一阵冷风袭来,刺激着顾意的,鼻子一痒,没控制住打了一个喷嚏。
她抬手捏了捏鼻子,这才一点点收拾好思绪,光着脚踩下床,去了卫生间洗漱。
刚洗漱完准备看一眼手机,房间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顾意收住脚步,视线落在房门上,等着外面的人先发话。
段岐山搓了搓指尖,开口道:“顾意姐,你起了吗?”
顾意顿了顿,回他:“起了,什么事?”
“琦琦说她头疼,你能帮忙看一下吗?”
顾意愣住:“……?”
她眉头微微皱起,打开房门,入目便是穿着金色睡衣的段岐山,高高的鼻梁上架着眼镜,眉宇间透着疲倦,看上去像是没睡好。
因为噩梦,所以顾意也没怎么睡好,脸色有些发白,看着他的眼睛里只有冷漠。
“她头疼送医院啊,你找我有什么用?”
段岐山面露难色,“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琦琦不听我的啊,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医院。”
他舒展开眉头,拿出前所未有的示好姿态,软下语气说:“麻烦你帮忙看一下吧,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孕妇。”
顾意无语,强调道:“我是法医。”
段岐山乖巧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
“法医和医生不都有一个医字么,你就帮忙看一下吧,可以吗?”
顾意的脸上依旧很平静,“没空。”
说罢,她想绕开段岐山下楼去找点吃的,肚子空荡荡的,胃部有点难受。
貌似有一段时间没胃疼,她都快忘记胃疼的感觉了。
段岐山堵住了她的去路,耐心地说:“麻烦你一下不会怎么样的,就是想让你看看她这头疼,不会是什么重要的就行。”
顾意后退一步,跟段岐山保持安全的距离。
“法医是法医,医生是医生,这不一样。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法医?”
段岐山:“是琦琦和我说的…”
顾意不想和他废话,提起力气推了段岐山的肩膀一把,绕开他往楼下走。
“有病找医生,我只验尸。”
段岐山猛地转身,声音略略拔高:“顾意,那个是你亲妹妹!”
顾意脚步倏然一停,背对着他,冷漠回了一个“哦”。
亲妹妹又怎么样?
她跟这位亲妹妹又有多少感情?
段岐山不放弃,说:“顾意,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顾意眼睫毛剧烈颤了颤,垂下眸子,不紧不慢地朝楼下走,没有回应他,选择了沉默。
段岐山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口。
这个女人,还真是个没有心的。
跟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