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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温柔为陷全文阅读

作者:温若许     他以温柔为陷txt下载     他以温柔为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2:你太可爱了

    “你们听说了吗,沈家二小姐这个未婚夫,其实是个赘婿!”

    声音是从距离她不远地方传来的,她抬眸扫了过去,端着蛋糕走近,也想分一杯八卦的羹。

    顾意今日的打扮很朴素,脸也只是随便洗了一下,头发有些乱,穿着方面也很保守,既简单又低调。

    这样的顾意,他们没认出来也很正常。

    那几个人没把她当回事,只当是个一个爱凑热闹的。

    “我听说这二小姐未婚夫,是海归博士,怎么是个赘婿啊?”

    “那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对不对?”

    有人偷偷瞥了段岐山一眼,低骂道:“外表看着衣冠楚楚,谁知道背地里都在做什么。”

    有人叹了口气,惋惜地说:“好好的一个海归博士,有大把的事业前途,怎么会甘愿当个赘婿?”

    “说不定…是贪图沈家的财产呢?”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大好事业,还不如娶一个女人,换现成的。”

    “……”

    原来是赘婿啊。

    难怪她说呢,沈志鹏那么一个警惕心强的人,对沈琦又是那么的宝贝,怎么可能会轻易让她嫁出去。

    顾意听得津津有味,手里的小蛋糕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她端着空盘子,走回到桌子旁边再端了一块蛋糕。

    这个板栗味的蛋糕味道还不错。

    顾意转头想再回去听八卦,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备注,是许雯打来的。

    她顿了顿,端着蛋糕走到旁边人少的地方去接。

    “喂,雯雯,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许雯有些担忧的声音:“喂,意意啊,昨天那个命案是被你接手了吗?”

    顾意:“嗯,对的。”

    “调查进展怎么样了呀?意意。”

    顾意目光落在蛋糕上,出神了会儿,后道:“目前已经确认了死者身份,具体还在调查中。”

    “怎么了雯雯,你认识死者吗?”

    许雯:“没有,我不认识。我是想到昨天那个尸体的样子,昨晚就没睡好,所以想打电话来问问。”

    顾意的职业特殊,接触尸体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但她忘记了,许雯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抿了抿唇:“抱歉雯雯。”

    许雯勾唇一笑:“没事儿,我又没怪你意意,我打电话来是还有另一件事。”

    顾意一顿:“什么事你说。”

    许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笑着说:“我前几天给我爸妈买了一套房子,今天给他们搬家,搬家的时候你猜我遇到了谁?”

    顾意顺着问,没带好奇心:“你遇到了谁?”

    “我遇到了楼下的那个老奶奶,就是那个之前你来我家的时候,不小心泼你一身湿的那个老奶奶。”

    顾意的记忆被一下点醒:“是她啊,老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许雯笑得开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老奶奶身体硬朗,上下楼梯都不带大喘气的,看得出来她有天天健身。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呀,大夏天的,你被老奶奶一盆洗菜水,从头泼到脚,浑身都湿透了。

    然后还是从我这里借了一身衣服呢!”

    顾意也记得,她根本就忘不了。

    就是那一天被泼湿后借了许雯的衣服,穿着超短裙去干架,全身上下都是不自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走光了。

    也是在那天,她穿着超短裙,被许熠撞了一个正着。

    刚开始许熠盯着她一个劲发呆,然后就忍不住笑出声。

    顾意还记得,她人生第一次气得恼羞成怒,恨不得抬腿踹一脚过去。

    就在她气愤的时候,许熠突然走上前,弯下身和她对视,那天是放学,许熠没戴眼镜。

    少年的眼睛明媚如灿阳,清澈的眼里倒映出她的模样,

    凑得她很近,近到可以看见他脸上细小绒毛,阳光勾勒着他的五官。

    顾意的视线一直往下,清楚看到他的锁骨,人生中第一次有了非分之想。

    而后,她听到许熠摸着她的脑袋,说:“你太可爱了顾意。”

    只那一句话,顾意记到了现在。

    手机那头许雯连唤了她好几声,都快放弃了才听到她的回应。

    “不好意思雯雯,我刚走神了。”

    许雯:“害,我还以为你干嘛去了呢。”

    “你走神了肯定没听到我前面说了什么。”

    顾意微微低头:“抱歉。”

    “那我就再说一遍吧,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哈。”

    顾意不由得心生困惑:“为什么?”

    许雯轻轻拧起眉,幽幽叹了口气:“因为这事儿跟许熠有关系。”

    顾意和许熠当年的那点事,许雯不算知情人,算是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顾意心弦一紧,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力。

    “没事,你说吧。”

    是许熠已经娶了别人?

    还是许熠……

    许雯抿了一口水:“当年许熠一家住在我家你是知道的,和老奶奶恰好是对门。”

    “我前面和老奶奶闲聊了一会儿,听老奶奶说,早在几年前,许熠母亲就已经病逝了。

    许熠母亲病逝之前,许熠每隔个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看望一下。

    他母亲病逝后,许熠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也正是因为住上下楼的原因,偶尔他们两家会互相帮助来往。

    再加上两家都是姓“许”,所以来往就密切了一些。

    那个时候,顾意时不时会到许熠家找许熠,有的时候还偷偷摸摸来。像是二人背着她谈恋爱,生怕被抓似的。

    但其实许雯都知道,因为那天正想去倒垃圾,有好几次都撞到过,但她反应快,没被顾意发现。

    顾意的心猛地颤了颤,他母亲病逝了……

    她追问下午:“那许熠呢?许熠他去哪儿了?”

    许雯垂下眸子:“这个就不知道了,老奶奶也记不清许熠有多久没回家了。”

    说到这里,许雯停顿了好一会儿。

    “不过现在好啦,你也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生活。

    许熠或许也和你一样,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好好生活。”

    后面的话顾意完全没心思听,只想着许熠母亲病逝后,他当时身边是谁陪着他?

    他又是怎么渡过的?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顾意端着蛋糕的手在微微发抖,她随意找了一个理由敷衍许雯,很快结束了通话。

    电话刚结束,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拿起来看备注,是盛屿晨打来的。

    顾意眼睛眨了眨,手摁在屏幕上,在接通和拒接之间摇摆。

    ……

153:当然是想你啦

    在她抉择之时,徘徊在接与不接之间的手指,比她要诚实的滑到了接听。

    “喂媳妇,早上好呀。”

    国内是早上,国外此时是下午时间。

    顾意没第一时间get到他的用意,反而皱着眉说:“你那儿还是下午,什么早上好?”

    盛屿晨愣了一下,唇角慢慢漾开一个好看的弧度。

    “嗯,媳妇说的都对,那……下午好?”

    顾意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其中用意。

    她面不改色心狂跳,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的胳膊肘,说:“你打电话来干嘛?”

    “当然是想你啦~”

    顾意耳根子骤然升温,手机放在耳边显得格外冰冷。

    她干咳了两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牙说:“盛屿晨,你正经一点!”

    盛屿晨敷衍又认真地嗯嗯两声,顾意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盛屿晨微敛嘴角的笑意,正色道:“我前面刚刚把案子全部详细看完,得出一个结论。”

    顾意睫毛轻颤:“什么结论?”

    盛屿晨咬了一下下唇,眸色淡了些许。

    “这或许不是一件简单的犯罪,而是蓄谋已久。根据苏昂和尤然的那一次遇害来看,应该和他们查的那个心理医生有点关系。

    一般来说,心理医生的话,往往他们看待事物的角度与常人不同,他们的心理防备也更强。”

    顾意微微挑起一边眉:“你说的我们知道,邢凯那边今天已经出动人去拜访那个心理医生了。”

    “所以,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盛屿晨勾唇无声低笑:“你先听我说,但我接下来说的大部分来源于我的猜想,并不能作为实据哈。”

    “第一,方路路和沈珍珠是高中同学。据调查,她们二人情同姐妹,就算是毕业之后,感情依旧很好。

    只不过是一个选择前途,一个选择生活。她们断联系还是从方路路嫁入豪门开始,从那以后就没再和沈珍珠来往。

    再后来,沈珍珠傍上了大款。这其中,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

    盛屿晨抬手比划了一下:“例如,炫耀之类。”

    “方路路向沈珍珠炫耀自己可以嫁入豪门,炫耀自己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是长时间的各种炫耀,压得沈珍珠喘不过气。

    于是,她们二人闹掰了,没了来往。”

    听完他的这一番话,顾意愣住了。

    “这么说,沈珍珠和方路路是闺蜜?”

    盛屿晨单手叉腰:“对呀。”

    顾意眉峰一拧,眸子里浮现一抹怀疑:“等等,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盛屿晨薄唇一笑,神神秘秘的:“那这个自然是有我的门道咯,我只知道她们之间的确是闺蜜关系。”

    “剩下的,都还只是我的猜想。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和你聊聊案情,你别全告诉了邢凯。

    这里面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别因为这个,导致邢凯她们抓错了人。”

    顾意抿唇:“我知道。那第二呢?”

    “至于这第二嘛……”盛屿晨卖起了关子,“我还需要再思考一下,等我回了国,咱们俩当面聊哈。”

    顾意垂了垂眸,情绪不高地嗯了声:“下午我去接你。”

    盛屿晨心一甜,连同着他感觉空气也是甜的。

    他声音放缓,温温柔柔吐出一个带着宠,尾音拖着无奈的开心。

    “好~”

    通话结束,顾意不紧不慢收起手机,抬眸自然扫向那边的人群。

    段岐山刚和他人聊完,一回眸,恰好与她对上了。

    顾意与他仅对视了三秒,先一步别开了视线。

    有点奇怪。

    段岐山每一次看她的时候,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什么样的不对劲她说不上来,仿佛他的眸子里,藏了很多的情绪,这些情绪交织到一起,变成了复杂。

    顾意快速解决掉小蛋糕,而后随手把盘子放下,双手揣兜,举步要朝外走。

    段岐山放下酒杯跟了出去,追在后面叫顾意。

    顾意一开始想当作没听到,于是她加快了步伐,结果还是给段岐山追上了。

    她被迫停下脚步,望向他,拿出蓝牙耳机的充电仓给他看,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戴耳机了,没听到。”

    她没戴耳机,只是头发遮挡住了耳朵,估计段岐山也看不到。

    可其实段岐山看到了,或许是因为身高原因,他要比顾意高上快一个头,目测身高有一米八三四前后。

    从他那个角度,他看到了顾意是没戴耳机的。

    但他没揭穿顾意,反而笑着说:“没事儿。姐姐这么早就走了,是有什么事吗?”

    顾意的态度很平静,似笑非笑看着他:“嗯,工作上的事。你拦我有事吗?”

    得知是工作上的事,段岐山也心知肚明不该多嘴追问。

    他依然笑得那般温润如玉,阳光折射在他的眼镜片上,顾意微微眯起眼,有些看不透他。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那姐姐快去处理吧。”说着,段岐山侧身让道。

    顾意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但没往深了想,而是迈开腿朝着停车的方向走。

    段岐山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脱离了视野范围为止。

    他脸上的笑容随之淡淡散去,拳头不自觉地攥起,指尖陷入肉里也没觉得疼,比起这个疼,心里的郁结要更难熬。

    段岐山拿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喂。”电话只嘟了两声,便很快接起。

    段岐山眸中有狠戾一闪而过,声音透着一股寒意:“她已经出发了。”

    他刻意压低了音量,眼神时刻关注着周围。

    “很好,我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待命。”

    段岐山顿了顿,抿着唇瓣,又补了一句:“我警告你,不管事成与否,你别赖到我头上。”

    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冷呵声:“怎么?你害怕了?”

    “我才没有怕。”段岐山瞳孔微瞪:“我只是不相信你。”

    女人笑声传来,眼睛里闪烁的满是自信之光。

    “放心,我已经失手过一次,肯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末了,女人又道了句:“段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四个字,被女人咬得很重,像是在刻意提醒段岐山。

    ——

    给个小小小提醒,段岐山不简单×3!!

154:失约

    顾意对于他们的对话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扫了眼时间还早,索性上了车,打算再跑一趟案发现场看看。

    车子开始道路,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窗外的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但这都只是“暴风雨”来袭的开端。

    在顾意打着方向盘准备拐弯时,迎面的拐角口,突然窜出一辆黑色的奥迪,直扑她而来。

    车主还在一个劲地摁喇叭,试图提醒旁人避让。

    顾意下意识睁眼,操控着方向盘倒退,想要避开奥迪的直面撞击。

    但她没想到,后面又来了一辆奥迪,她被夹在了中间。

    “砰——”一声巨响,一辆黑色奥迪撞到了顾意的车头,一辆白色奥迪撞到了车尾。

    巨大的撞击晃得顾意抓紧方向盘,胃里一阵“海啸”,她感觉前面吃的两块蛋糕都快要吐出来了。

    她推开车门下来,两辆奥迪的车主先后下车,纷纷向顾意致歉。

    顾意阴沉着一张脸,不高兴明显写在了上面,双手揣着兜,眼神不友好地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开车的?”她问。

    两位车主正准备和她解释,“嘭”地又一声巨响,但这次不是车子碰撞的声音。

    就像是事先预埋好的,这一条马路的前方,不知从哪个角落,炸弹被莫名引爆了。

    那周围的车辆皆无幸免,惨叫声和惊恐声此起彼伏。

    只过了一秒,又炸了一处,还是在他们的前方,只不过是距离更近了一些。

    周围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有人拿出手机打119,有人打了110,也有人打了120。

    顾意望着那一片,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情况如何了。

    那么大一声又一声的爆炸,惹得不少人人心慌慌。好在周围交警来得及时,维持住了交通秩序。

    黑色奥迪的车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但是好像没摸到,发现口袋空空。

    没等他细想,与此同时,一声几乎就在耳畔炸开的爆炸声,差点把他们震聋。

    第三次爆炸就在顾意这一带的脚下。

    顾意转身就逃,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毕生最快的速度躲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活着!

    黑色奥迪的车主猛然想起来,自己的钱包还在车里!

    于是,他不顾危险,顶着生命危险重新回到奥迪车内去找钱包。

    顾意只是手掌轻微磨破皮,她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朝着旁边安全地带走。

    但她余光瞥见了黑色奥迪车主,又选择了折回去救他。

    爆炸还在持续,这次在他们的后方。

    千钧一发之际,她拽了男人一把,男人努力伸手抓住了钱包,这才跟着她跑。

    但炸弹哪里会给他们时间,炸开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碎片在空中四散开来。

    男人的一条小腿难免于灾,被炸弹炸出的火焰灼烧了一下,顿时血肉模糊。

    因为爆炸的助力,男人和顾意都被震得摔了出去。

    顾意摔在地上,裤子不是很耐磨,双腿都被地面磨破了皮,胳膊也是鲜血淋漓,额角渗出殷红的血液。

    她本来只是轻微擦破皮。但她选择了回头拽了男人一把。

    顾意撑着身子朝他低吼:“你不要命了!!”

    刚才的那一幕,也被周围不少人看在眼里,看见男人手里的钱包时,纷纷指责他爱财如命。为了一个钱包可以连命都不要,简直是失心疯。

    可男人却丝毫不在意那些目光,而是打开了那个皮夹钱包,看着上面的照片,豆子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他伸出手去擦,因为照片有些脏了,他边擦手边抖。

    距离他近一些的人走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钱包里一分钱也没有,只有一个小女孩穿着白色碎花裙,对着镜头比耶,笑得无比灿烂的照片。

    周围人了解真相后,纷纷缄默了。

    他宝贝似的收起钱包,双手贴在一起,对着顾意一个劲道谢和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是想回去拿一下钱包,因为钱包里有我女儿的照片。

    却没想到连累了你,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如果不是你拉我那一把,我可能就要比我女儿先一步离开了。”

    顾意心颤了一下,这才明白他非要回去拿钱包的意图。

    她微微颔首:“照片没事就好。”

    她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朝男人伸手:“大叔您还站得起来吗,我扶您。”

    周围的人见状也纷纷上前来帮忙,各种各样的车笛声由远及近。

    男人闻言热泪盈眶,眼泪愈发止不住,肩膀在肉眼可见的颤抖,抖得很厉害。

    他嘴里念念有词,顾意听得模棱两可,大抵意思是“对不起”之类的。

    顾意没怎么在意,只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勾出一抹无奈的笑了。

    没等她往前走出几步,双腿一软,浑身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她倒在了地上,视线逐渐模糊,渐渐黑了下去。

    看来,她八成是要失约了。

    *

    彩虹机场。

    盛屿晨的飞机准时落地,他拿好行李出了站,在出口左顾右盼,脖子都伸得老长了,恨不得借用长颈鹿的脖子来看。

    他在人群里寻找着顾意的身影,但他看了一遍没找到,不死心的又找了好几遍,还是没有。

    接着他又用手机打电话,打了三四个都是无人接听,再往后就是关机。

    盛屿晨站在原地,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搭着行李箱。

    他个子很高,身上衣服价格不菲,都是一些名牌,加上一张出众的五官俊脸。

    路过的不少女生都在看他,那眼神直勾勾的,就差往他身上扑了。

    盛屿晨一一避开了她们的视线,在心里暗暗念叨。

    顾意啊顾意,你不是说好来接我的吗?你人呢?你上哪儿去了?

    你再不来,你男人可就要被外头的野花扑倒了。

    虽然话这么说,但盛屿晨还是十分规矩的躲开了她们,还刻意亮出婚戒给她们看,掐断念想。

    左等右等,他等了快一个小时,依旧没看见顾意来。

    没道理啊,顾意之前就算和他吵架,也会去参加何家那个赏梅宴。

    她明明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说会来接他就一定会来。

    但今天为什么……

    他的想法到这里拐了弯,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还是局里那边又发现尸体了?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在机场等得快要跳脚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155:退出

    “喂,谁啊?”

    盛屿晨扫了眼号码,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此时的耐心全无,接通电话的时候语气也带着不友好。

    邢凯无声叹了口气,单手插在腰间,望了护士站的方向一眼。

    “是我,邢凯。”

    盛屿晨闻言顿了顿,收敛了一些暴躁。

    “什么事?”

    邢凯:“顾意在医院,她让我转告你,她现在没办法去接你了,让你自己早点回家。”

    从听到“顾意在医院”开始,再往下的话他就全没心思听进去了。

    盛屿晨追问:“我媳妇她怎么了?”

    邢凯听到他称呼“媳妇”时眉头拧紧了,心情也随之变得有些烦扰。

    他顿了两秒后,答:“马路上有人埋了炸弹,已经在调查具体情况了。顾意只是擦伤。”

    盛屿晨紧着问:“哪家医院?”

    邢凯直接烦了:“一会儿短信发你,挂了。”

    他结束掉通话后,手机揣进口袋,大步流星往医院外走。

    严岩早就在外面的停车位旁等了,朝着他走了两步。

    “老大,我刚刚问了,他们说炸弹找不到源头,线索只查到了一点就很快断了。”

    邢凯眸色一凛,微微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轻飘飘吐出来三个字:“知道了。”

    严岩愣了一下,忍不住好奇心和疑惑,出声问道:“老大,你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平静?”

    早在两小时前,在邢凯得知顾意那边发生事故的时候,他那个急的,也不管任何形象了,直接抄起钥匙就往外面冲,直奔医院。

    那会儿他急得站不住脚,眉头皱成川字,那脸黑得跟包公一样,神色晦暗不明,尤其是看到顾意受伤时的样子,他的眼神足以吃人。

    但是在顾意面前,邢凯却表现得十分淡定,根本看不出来他的担心。

    反而是那种朋友之间的,他搭着顾意的肩膀,还咧着嘴露出笑容。

    严岩自以为看懂了,却又没完全看透。

    邢凯只斜斜睨了他一眼,走到后座,甩给他一句话:“你开车,我补个觉。”

    他前面收到电话的时候,是才从外面调查回来,刚歇下没一会儿,就接到了警友打来的电话,说是在受伤人员里,看到了顾意。

    邢凯背对着严岩,但没真的睡觉,只是那么躺着闭目养神。

    此时他心底里的苦涩,只能他自己品味。

    他前面急匆匆跑到病房的时候,顾意那会儿还没醒,在严岩出去之后,她才有了苏醒的痕迹。

    可顾意醒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盛屿晨呢”。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刺,准确无误地扎在他的心口上,让他每呼吸一下,都感觉到了心脏的疼。

    他不是看上去那么的什么都不在意,他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思想,有血有肉,心也是会疼的。

    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听到顾意要结婚,结婚对象还是他之前很用敬佩之意的盛屿晨时,心情都不及今天的压抑。

    或许是因为,邢凯看到了顾意潜移默化中的改变,以及对盛屿晨一点点的动心。

    令他真正难过的,是他三年努力,敌不过一个出现时间比他晚的人。

    或许真的应验网络上说的那句话吧……

    缘分这东西,不分先来后到。有的人和你有缘但无分,有的人和你有缘有分,是命中注定,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说真的,盛屿晨站在顾意旁边的时候,确实是很有夫妻相。

    他也从心里觉得,盛屿晨比他更适合顾意。

    顾意那种闷性子,最配盛屿晨这种了。

    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发现盛屿晨这个人,只是面上看着吊儿郎当。但认真起来绝没有那么简单。

    算了,他的这顿单相思也该走到尽头了,是时候退出,保持在安全线以内了。

    但若是盛屿晨对她不好,那他就再越过那条线。

    ……

    *

    霖城市第二医院。

    盛屿晨来的路上一直在超车,如果不是车技好,这会儿送他到医院的,就是救护车了。

    他到了医院直奔顾意所在的病房,路上直接撞到了人,微微颔首说了句对不起,就急匆匆往病房跑了。

    他跑得很急,但到了病房门口,却没有立即大力推门冲进去。

    而是站在门口,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头发,后才轻轻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传来声音,他才推门进去。

    何翩然怔在原地,看着盛屿晨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有些无语。

    这家伙这么着急忙慌的,是撞了鬼么?

    他昨天和盛屿晨通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国外,怎的一转眼就回来了。

    何翩然看他那么着急,跟着过去想看看情况,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顾意的声音。

    盛屿晨站在病床旁边,将顾意从头到脚用视线扫了一遍,用严肃且认真的目光看着她,质问:“你伤哪儿了?给我看看。”

    顾意看着他那副样子,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别大惊小怪,只是擦破了一小皮而已,四肢健全,没有内伤,我死不了。”

    盛屿晨见她嘴皮子这么溜,还能说会笑的,就用一种死亡的眼神凝视着她。

    门外的何翩然看了这副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好在及时捂住了嘴,这才没被里面的人发现。

    他拿出手机,翻到叶子媚的号码。

    记得上次聊天还是在上次,他还真有点想她了。

    于是,何翩然思索再三,最后还是没把电话打出去,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和她说了顾意受伤的事,顺便添油加醋了许些,说的严重了一点。

    里面,盛屿晨搬来一把凳子,挨着床边坐下来,帮着顾意掖好被子。

    他抬眼和顾意对视,眼睛里倒映出认真:“顾意,你失约了。你本来是说好要来接我的…”

    顾意轻轻蹙起眉,认识盛屿晨有一段时间了,都不用他将话说完,她也看出了他的意图。

    “我这是遇到了突发情况,不然是绝不可能失约的。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可她偏不顺着盛屿晨的意思往下走。

    盛屿晨歪了歪脑袋,看着她:“媳妇,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当时的情况,以及周围发生的事件等等。”

156:不是意外

    顾意闻言没马上回答,反而是不耐地和他说:“这里只有你和我,你不用装,能不能别叫我媳妇了?”

    “为什么?”盛屿晨一只手压在被子上,另一只手顺势搭在床头,凑近了顾意。

    顾意的鼻尖萦绕着属于盛屿晨的气息,压得她呼吸有些急促。

    盛屿晨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低稳苏哑的撩人音色,魅惑般地说了句:“怎么了,怕我喊着喊着,你当真了?”

    顾意别开脸,不去看他,生硬道:“你真是烦死了。”

    盛屿晨见她这样,嘴角勾着满意的笑容,重新坐了回去。

    “不逗你了媳妇。你还是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越详细越好。”

    顾意眉头微挑,感到莫名其妙:“可是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这个又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你问那么多干嘛?”

    盛屿晨也不恼,反而温温地笑着:“媳妇,如果我说,这有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意外呢?”

    顾意眼眸眯起,似是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的一个弧度。

    “炸了四次,死伤相藉,医院三楼的走廊你是没看见,病房都紧缺了,有的人直接把走廊当成了病房。

    太平间里又要多了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尸体。平常好好的马路,为什么会突然爆炸?

    马路旁边的植被土里,又怎么可能埋下炸弹,这当然不是意外。”

    盛屿晨扬了扬眉梢,颇有些意外:“原来媳妇知道啊。”

    顾意抿唇,有些无语:“我伤的腿,没伤到脑袋。”

    她说完伸出手,想从旁边的杯子里喝点水,端起来力道一空,才想起来自己前面喝完了。

    她把杯子递到盛屿晨的面前,语气淡淡:“帮我倒杯水,谢谢。”

    “谢谢?”盛屿晨的语调上扬,“你跟我说谢谢?”

    “我之前和你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吧?”

    顾意:“……”

    她只不过是习惯了而已。

    她怨怨地看了盛屿晨一眼:“我收回谢谢那句话。”

    盛屿晨重新笑着起身,端着杯子去旁边的倒水。

    倒完水他往回走,手里的杯子是一次性纸杯,隔着纸杯他都能感觉到烫。

    这里没有饮水机,只有刚烧开差不多温度的开水。

    这个一次性纸杯的质量不太好,突然底下就破开了,盛屿晨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接。

    结果,滚烫的开水洒了他一手,顿时滚滚白色水蒸气飘出来,手背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顾意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盛屿晨第一时间呵住。

    他忍着手背的疼,看向顾意:“你腿刚受了伤,别下地瞎跑。”

    顾意停止住了动作,坐在床上,眼神里交织着焦急和担心。

    “这杯子的质量也太差劲了。”

    “你没事吧?”顾意问。

    “快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一下吧。”

    盛屿晨非但没动,反而含笑看着她。

    顾意眉头皱起,“盛屿晨你是不是让开水烫傻了?”

    盛屿晨回神:“没有,烫的手,又不是脑。”

    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但顾意觉得他这是连脑子一块烫。

    她朝盛屿晨低吼道:“那你还不快去用冷水冲一下,一会儿起水泡了比这更难受!”

    盛屿晨没去,而是蹲下来把纸杯碎渣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又从卫生间找来拖把,把地板一点点复原。

    拖完地,他拿着拖把往卫生间走,嘴里边说:“这一会儿不拖干净了,我要是没留意踩上去摔着了怎么办。”

    顾意则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她知道盛屿晨这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很好,她不揭穿。

    至于是为什么她看破不说破。

    盛屿晨走回到病床边,乖巧伸出双手给顾意检查。

    “喏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了么?我这皮糙肉厚的,区区开水还能把我怎么样?”

    顾意“随意”扫了他双手一眼,拉着被子给自己盖。

    被子拉到一半,她的手腕被盛屿晨抓住了。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被子露出一半的腿。

    “你这算只是擦破点皮?”

    露出一半的腿,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裤子被挽得很高。

    顾意微微低下头,咬着唇瓣沉默了。

    主要是因为刚刚上完药,护士说先别着急拉裤脚,容易不小心剐蹭到伤口,让她别喊疼就行。

    这还得是因为,院里适合顾意的病号服恰好到她这儿不够了,所以给她一套最小的。

    那裤子就算是放下来,差不多也只能到她的小腿处。

    盛屿晨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看到她的反应后,从心里烧上来的怒火再一次被他压了下去。

    他深深叹一口气,像是在隐忍,又像是无奈。

    他帮着顾意盖好被子,情绪不明地说:“你这还能下床走路吗?”

    顾意静默了三秒,缓缓开口:“勉强能。”

    “药效很快的,等我忍过这一段就好了。然后就麻烦你帮我办理一下出院,越快越好。”

    盛屿晨看着她的眸子里多了几分不理解:“为什么?”

    “你腿都这样子,还有你额头上的伤,还想着办案呢?”

    顾意眉梢轻挑:“嗯,你猜对了一半一半。”

    “医院现在床位紧缺,我这点小伤和外面的人比起来算不上什么,能腾一间是一间吧。”

    盛屿晨愣了一下,后笑着说:“好,都听你的。”

    “你不是想知道当时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吗?”

    盛屿晨点了点头。

    顾意下巴指了一下旁边的凳子,“你坐好,我告诉你。”

    她将事件从头到尾简单概述了一遍给盛屿晨。

    盛屿晨听完,神色要比刚才更阴郁了。

    顾意有些好奇:“你怎么了?”

    盛屿晨:“媳妇你说,这爆炸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顾意疑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忘了吗,上次赵右闯入唐庄的那件事。”

    顾意摇头:“没忘。可是跟这个有什么联系吗?”

    一时之间,盛屿晨也说不上来,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场爆炸没有那么简单。

    还没等盛屿晨说话,顾意就接到了邢凯的电话。

    邢凯:“刚刚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在其他几路也挖出了相同炸弹。”

    相同的炸弹??

    顾意瞳孔微震慑,手不自觉地攥进被套。

    她看向盛屿晨,想说些什么,就见盛屿晨拿着手机对着她,给她看了来电显示,而后起身出去。

157:你怎么知道我姓顾

    盛屿晨拿着手机走到走廊上,左右看了看,接通电话:“喂,乔南。”

    电话那头的乔南正在泡咖啡,手机被他放在旁边外放。

    “喂屿晨,你让我查的电话号码我查到了。”

    声音有点小,但盛屿晨还是勉强听见他说了什么。

    他眉头微蹙,面对他时完全没有耐心:“你能不能把手机放到耳边,要不就说话大点儿声儿,没吃饭吗?”

    乔南闻言只是笑了笑,把洗好的咖啡杯放下,抽了两张纸巾擦手,这才去拿手机。

    “你怎么听上去那么暴躁啊?怎么,谁惹你了?”

    盛屿晨扯着领带,没答反问:“你刚刚说号码的主人你查到了,是谁?”

    “说到这个号码主人那就有意思。”

    他往客厅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随意交叠。

    “起初我查这号码的时候,还真没那么好查,因为不论我从哪个手段下手,都无迹可寻。

    但我好歹也是做了那么些年的了,人脉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我有一位朋友手机正好存了这个号码。要说起号码主人那还真有点意思,这人你也熟,是你们盛家的人,盛悦。”

    盛悦?

    这人他的确熟。

    他的拳头一点点攥到一起,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因为这里是医院,不是盛屿晨的家,所以他不能随意一拳头打在墙上。

    他自己什么力道他心知肚明。

    “好我知道了,谢了兄弟。”

    乔南挑起一边眉毛:“谢?”

    “你小子欠我的还少么?”

    “谢谢就免了,哪天有时间的话,麻烦你跑一趟一院的研发部。”

    盛屿晨拳头松了一些,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疑惑。

    “一院的研发部?你要什么?”

    乔南浅浅勾唇:“我知道你舅父是一院的院长。”

    “我想要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就是求点药。”

    “什么药?”

    “安眠药。我听说一院最近研发出一款新型的安眠药,药效又快又没有后遗症。”

    盛屿晨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无意识地问道:“你又失眠了?还是,又在想你那个前女友?”

    都没等乔南回话,他倒是自个儿开始了联想。

    “该不会是你那前女友追回国来,还上你家找你去了?”

    乔南愣了一下,约莫过了五秒才说话:“没有的事,你想哪儿去了?”

    他那前女友怎么可能会追着他回国?

    用脚指头想都不可能。更何况,当初被甩的那个,是乔南。

    盛屿晨不信,质疑:“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乔南好脾气的耐心回复。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你状态好很多了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前女友,那是为什么又失眠了?”

    乔南皱眉,情绪变得有些浮躁:“你能不能别问那么多了?”

    听他的语气里,明显了不耐。盛屿晨也懂了点到为止,索性不再往下问。

    他前面那么问,只不过是关心关心乔南,仅此而已。

    但同时他也知道,前女友的名字一直以来,都是乔南的忌讳。

    “行,我一会儿就去给你取,但是安眠药这个吃多对身体也不好。我警告你啊,你可别一时想不开,听见没?”

    乔南也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太冲了,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鼻音很重的回了一个“嗯”。

    “……”

    结束完通话,盛屿晨转身推门回到病房。

    在两分钟前,顾意也结束了和邢凯的通话。

    二人相视一眼,盛屿晨喉结上下滚了滚,先开口道:“媳妇,你饿不饿?”

    顾意摇头:“在你来之前我刚吃过。”

    盛屿晨顺下去解释:“是乔南,他让我去给他买点安眠药,他最近又开始失眠了。”

    顾意一愣,抬眸望向他,眉头微微拧起,感到有些意外和纳闷。

    她前面看了来电显示,知道是乔南的来电,但涉及隐私,所以她并不会多问。

    不过听到乔南失眠,她还是问了句:“乔南哥他患有失眠症?”

    “嗯。”盛屿晨点头,叮嘱的继续说:“对,我现在去一趟一院拿药,你乖乖待在病房里,别乱跑。”

    顾意什么样的性子,盛屿晨至今也摸得一清二楚。

    他要是没盯着,很难保证顾意会不会自己乱跑。

    顾意看着他的眉眼温和,难得的配合:“知道了。”

    盛屿晨站在门口处,一双眼睛停留在她身上,眼神有些许复杂,但嘴唇没动,什么都没说。

    顾意看他那一副要走不走的样子,顿时心里一顿燥意攀上来。

    她朝着盛屿晨摆了摆手,流露出嫌弃的表情,催促他:“你快去吧,我腿都这样了,我还能跑哪儿去?”

    在盛屿晨看来,他是不放心顾意一个人。

    但在顾意看来,这家伙就是不相信她,觉得他一走,她就下地乱跑。

    “嗯,那我走啦媳妇。”

    说完,他笑着转身,拉开门走出去。

    ……

    在盛屿晨前脚离开没一会儿,顾意所在的病房被人敲响。

    顾意正捧着从护士那借来的书看得认真,听到敲门声,她抬眸瞥一眼,随口说了句“请进”。

    话音落下,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住这拐杖,一点点走了进来,走的每一步都十分小心。

    顾意一眼便认出了换了病号服的那位黑色奥迪的车主。

    “是你。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的一条腿被石膏裹着,手臂也被处理过了,额头用绷带厚厚的缠了一圈又一圈,面容看着很是憔悴。

    他走到距离病床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顾小姐,我刚才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在这儿。就想过来看看,你的伤势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

    顾意眸色沉了沉,看向男人的时候多了一分警惕。

    “一点皮外伤而已。”

    男人听了放心许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顾意打断。

    “你怎么知道我姓顾?”

    男人站在原地怔住了,神色较比刚才多了慌张和不安。

    他眼神飘忽,微微别开了脸,根本不敢直面顾意。

    连带着说话也变得磕巴:“顾、顾小姐,我刚才…我刚才也是问了护士才知道你的姓名。”

    顾意一眼就看穿了他:“若真是这样,那你慌什么?”

158:举手之劳罢了

    从之前的不停道歉,再到现在的神色慌张。

    他知道顾意的姓氏,看上去也只知道她的姓,并不知道具体名字。

    男人知道自己走进来就是逃不了的,低下头,脸上写满了愧歉之意。

    顾意追下去问:“你说你知道我的姓名,那你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

    “这……”

    男人只说了一个字,后面的声音就像是被开启了消音模式,顿时没了声音。

    证实了,他的确不知道顾意全名是什么。

    派任务给他的人也只告诉了他姓什么。

    男人站得并不直,驼着背看上去精神头也不好,两只手的胳膊下撑着拐杖,拐杖是他唯一的支撑点。

    他的一条腿被灼烧得血肉模糊,另一条腿有轻微的脱臼。露出的一双手,手的颜色和他脸的颜色一致,都是黝黑的。

    是那种被太阳长年累月晒过的肤色,再加上他双手的粗糙老茧,很难让人信服,他是一个穿着华丽西服的有钱人。

    顾意不与他继续周旋了,大大方方直接质问:

    “如果我没猜错,那辆奥迪不是你吧?而撞上我的车,或许也不是意外,对吗?”

    啪——

    拐杖倒地的声响,再接着就是男人扑通跪地,肩膀颤抖着,眼神里布满了惶恐。

    因为受伤的原因,所以男人的跪姿并没有那么的正,石膏和伤口抑制了他,那么看上去反而更像坐着。

    “对不起!”他大声道。

    既然都被顾意看破了,也被她猜到了其中一二,男人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下去了。更何况顾意还救过他。

    男人坦白之前,求着顾意别让他女儿知道,要她有什么冲他去,别殃及他女儿。

    顾意脑海里浮现出先前看到过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看着只有五六岁的模样,笑容灿烂,白色的裙子套在她的身上有些大,却又看着就是适合她的码数。

    顾意沉吟片刻,答应了他的请求。

    “顾小姐你说的没错,我跟另一个人都是受他人之托,特意开车来堵你的。为的,就是把你堵在特定的炸弹区域。”

    “是她要害你,不是我们!我们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顾意眸子微微眯起,白光折射在她的瞳仁上,深不见底。

    “你说的那个‘她’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男人摇头:“我没见到她本人,但我听过她的声音,是个女人!”

    顾意往后靠在床头,继续说:“炸弹的威力我想你也看到了,为了让我进入到指定区域,你们连自己命都不要了?”

    说到这里,男人的眼泪像是被拧开了阀门,止不住往下掉。

    “比起我的命,我更愿意用来换我女儿的一线生机。

    我女儿今年才六岁,四岁的时候她就被诊断出了有白血病,这些年吃的药、打的针不少。

    我每次看到她浑身插着管子,医生下的一张又一张病危书,我这个心……”

    男人指着自己的心口,声音逐渐变得更咽:“我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我自己……”

    “我媳妇走得早,生下她就撒手人寰了,这些年都是我一个人拉扯她长大。

    可就是因为这个病,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也欠了一屁股的债。

    直到前两天,那个人找到我,说是只要我帮她办件事,她会帮我女儿介绍最好的医生,也会承担所以费用。”

    所以,为了女儿的那一线生机,男人坚决的那颗心,终究还是一点点动摇了。

    再决定之前,男人还多问了几句关于顾意的事。

    那人编造了一些事,扭曲了事实,让男人误以为,顾意是一个淫荡不自爱,且是一个心狠手辣,背负人命的女人。

    可实际并不是,在他不顾一切也要回去拿照片的时候,顾意在危难之际拉了他一把。

    之所以会不顾后果去拿照片,因为那张照片,是他女儿最喜欢的一张,所以他命丢了也不能丢照片。

    再到后来男人的种种观察,都从内心的发觉,顾意并非那人口中所说的那般。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我对不起你顾小姐……”

    男人压低了脑袋,哭泣声在房内断断续续回响。

    顾意拧眉,神色漠然的开口:“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挂心。”

    她看向男人,他还跪着。

    顾意淡淡说:“你走吧。”

    男人愣了一下,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顾意略略拔高音量,重复了一遍:“你走。”

    男人有些没缓过来,愣愣看着顾意:“顾小姐……不让警察抓我吗?”

    顾意长长的睫毛轻颤,沉默了半晌。

    “你走。”

    话不多,还是只有两个字。

    男人想给顾意磕头,却被她叫住。

    “你年纪比我大,别磕我,折寿。”

    男人默默点头,拾起地上的拐杖,依靠着旁边的墙重新站起来。

    临走之前,他又转头看向顾意。

    顾意低着头看书,丝毫没有要抬头和他说话的意思,平静的像他没来过。

    等听到门关上的声响,顾意才慢慢放下书,视线移响窗外。

    夕阳余晖成片洒在玻璃窗上,浅蓝色的天空被晚霞一点点侵蚀,已经是傍晚时间了。

    看来还真让盛屿晨说对了,这场爆炸是冲她来的。

    她是活下来了,可其他的无辜人呢?

    那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仅仅是想要她一条命那么简单吗?

    这件事她不怪刚才那个男人,毕竟如果不是被生活逼到绝路,他也不会答应做这种事。

    况且,他要是被抓进去了,亦或是死了。

    他女儿又该怎么办?

    在双亲都离开的环境下,一个六岁患有白血病的小女孩,她能何去何从?

    顾意正看着窗外风景发呆,病房门再一次被人推进来。

    “duang——”

    门被大力推开,都可以听到墙面的震动了。

    顾意抬眼看去,看见大口喘息,一脸急色的叶子媚,她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怎么来了?推门那么用力,把医院门弄坏了怎么办?”

    叶子媚大步上前来,不由分说就直接掀被子,看到了她被子下的双腿。

    她看着伤口,又看向顾意额头的伤口,没好气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还是你都这样了,不希望我来?”

    “门坏了我赔就是,老娘我又不是赔不起!你笑,你笑什么笑,你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159: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顾意听了非但没收敛,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一点小伤而已。”她说的很平静,仿佛在描述一件别人的事。

    叶子却媚指着她的腿,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分贝:“你这还叫小伤?!”

    说着,她瞪着眼看顾意,质问:“顾意,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没好好照顾自己?”

    都没给顾意回话的机会,她便自顾自演了起来。

    “你你你!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怎么和我保证的?顾意!”

    “你总把自己弄成这样,要我怎么跟你外婆交代啊?”

    顾意外婆走之前,拉着叶子媚的手,眼角蓄着泪,在她耳边念叨了好几遍。要叶子媚照顾好自己,也帮她照顾好顾意。

    顾意抿抿唇,等到她数落完才发话:“说完了?”

    叶子媚看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意给自己拉好被子,朝着叶子媚伸手,示意她过来。

    叶子媚走到床边坐下,拉着她的手。

    顾意:“这次的确是意外,我本来开着车好好的,突然之间就爆炸了。”

    “我这比起外面那些人,已经是好很多了。”

    这件事的具体她不能如实告诉叶子媚,她不想把她卷进来。

    叶子媚视线往上,落在她额头的伤口上,眼底满是心疼。

    她伸出手想要去摸,又怕弄疼顾意停在了半空中。

    “一一,很疼吧?”

    顾意抓着她的手腕,搭在她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拍了拍。

    “上过药就不疼了。”

    叶子媚又想到什么,问道:“一一,你这腿伤成这样,一定会留疤的吧?”

    “你上次给我的那个药膏很管用,我脖颈后面的疤痕已经没之前明显了。你可以——”

    没等她话说完,顾意便打断了:“那个药膏我家里还有一支,放心吧,没事的。”

    “我又不穿裙子,就算真留下疤也没事。”

    顿了顿,顾意接着问起了叶子媚父亲叶程的事。

    “对了,媚媚你之前不是说,你父亲年后要办婚礼,你去参加了吗?”

    提到叶程,叶子媚的脸色就不太好,她眨了眨眼,垂下去说:“参加?”

    “我凭什么要去参加?”

    “他不顾我的感受,非要娶那个女人过门,我的感受重要吗?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现在也不在乎有没有我这个女儿。”

    顾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之前一直都忘了问。

    “媚媚,你除夕夜那天回家了吗?”

    叶子媚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回了”。

    不用顾意往下问,看叶子媚的态度,就约莫可以猜到回了等于没回。

    他们父女的关系依旧僵持不下。

    顾意没说话,叶子媚自顾自地往下说:“除夕夜那天晚上,我从何家出来,是叶程来接的我。”

    “本来以为这么久不见了,加上我的态度,他会放弃娶那个女人的念头。

    可谁知道等我回到家,那个女人居然在我家,穿着睡衣走来走去!

    都穿上睡衣了,肯定是已经搬进我家了,真恶心!”

    最后三个字被叶子媚咬得很重。

    顾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毕竟叶程关心叶子媚是真,但听叶子媚那么说,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抓着叶子媚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没发话。

    叶子媚:“我那天回到家开门一看,家里的布置风格,全部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也没有我喜欢的紫色了。

    一一……那明明是我从小长大的家啊,为什么现在会变得那么陌生啊?”

    顾意心里压着一句话一直没说,她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很不合适,但没有人可以比她更适合说这句话了。

    她伸手帮叶子媚擦去眼角的泪,声音温温的:“媚媚。”

    “你说伯父不考虑你的感受,那你呢?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你母亲刚离世的那几年,他一个人要安抚襁褓中的你,还要忍受丧妻之痛。

    他呢?他又是怎么挺过来的呢?这些年,他有和你抱怨过什么吗?”

    叶子媚的眼泪收在眼眶里,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顾意接着说:“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但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二十几年来的感情,是不可能轻易割舍的。

    伯父真的很关心你,我没有骗你媚媚。”

    叶子媚沉默了,视线一点点落下去,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哭声逐渐放大。

    她扑进顾意的怀里,抱着她就哭。

    “一一你说的对,我没有不爱听,你是对的。我确实没有考虑到我爸的感受,我我…我对不起他!”

    顾意一遍遍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声音轻轻的:“现在还来得及。”

    “我记得你小姨也差不多年过三十了,这时候在生孩子就是高龄产妇,她不可能会为了家产,用自己生命去冒那个风险。

    就算她愿意,你爸也不会答应的。风险那么大,你爸自然不想在经历一次。”

    听完顾意的这番话,叶子媚豁然开朗,一直被困在自己的想法里,她都差点压抑死。

    顾意说的对。

    叶子媚从小到大被叶程惯着,长大后不论是事业还是爱情,都是那么的一帆风顺。

    她一直以为她也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她的确会。但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人的感受——叶程。

    她哭着哭着笑出声来,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

    顾意看着她那副样子,忍不住笑她,随手从旁边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你看看你,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吧,妆都花了,还有你那个眼泪和鼻涕。”

    叶子媚用纸给自己擦着,破涕而笑道:“哎呀一一,也就你会这么数落我了。”

    也就是因为顾意的这个性格,所以她们俩成了彼此最好的闺蜜。

    一个性格外向跋扈带点火辣,时不时会抽点小风。一个性格外冷内热,做事狠绝,但也有自己的软肋。

    正说着,病房的门口处站了一抹身影。

    何翩然干巴地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自己来的不时候,但被发现了,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叶子媚首先反应过来,笑着站起身对顾意说:“一一你放心,等我这部戏拍完,就回家和我爸好好聊聊。”

    顾意微点了点头,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勾了勾。

160:她不需要你可怜

    另一边。

    盛屿晨开车去一院拿了安眠药,后给乔南送去。

    送完药,他开着车转道去找盛悦。

    这个点盛悦应该还在公司,盛屿晨算准了时间,在公司十二楼蹲到了她。

    盛悦看到他时,眸中划过一抹暗光。

    她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笑着说:“屿晨,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找我的吗?”

    盛屿晨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与她对视。

    “对,找你。”

    盛悦顿了顿,而后对身边的几个人笑着说了几句话,带着盛屿晨去了她的办公室。

    盛悦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是装修时她刻意要求的。

    她随手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办公桌上,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几口。

    她旋着杯盖,背对盛屿晨冷淡开口:“说吧,找我什么事?”

    盛屿晨不和她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找你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吗?”

    “赵右你认识吧?之前私闯唐庄是你指使他。今天的这场的爆炸,是不是也和你有关系?”

    盛悦放下保温杯,手却没有离开,而是抓紧杯盖处,指节略有些发白。

    “什么赵右,什么爆炸啊?”

    她慢慢转过身,看着盛屿晨的眼睛折射出灯光,脸上依然在笑:“屿晨,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

    “你今天来找我,就只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吗?”

    盛屿晨平时含笑的桃花眼,此时没了笑意,只剩下压制心底依旧的震怒,以及藏在这下面的少许恨。

    “怎么,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事到如今,盛悦,你还要装下去吗?”

    盛悦卷长的睫毛剧烈颤了颤,一点点的垂下眼帘,声音较比刚才低哑:“你知道了又怎样?”

    再抬眸时,她的眼里只有满满的妒意。

    “你们一家人掌控了盛氏多少年?我们一家又被你们打压了多少年?

    明明是我们付出的更多,凭什么掌控这个集团的人一直都是你们?!”

    盛悦至今都忘不了,她父亲死的时候,紧紧拽着她的手,要她把盛氏的管理权夺到手,那是属于他们的。

    盛屿晨皱着眉头看着她,不解问:“那这跟顾意又有什么关系?”

    盛悦给的解释十分简单,却又带着阴狠之色。

    “因为那天我看到你们一家那么维护她,就猜到了那个女人不简单。

    然后我就深入调查了一番,发现她这个经历也不怎么样,说实话我都有点同情她。

    亲父母的不待见,亲妹妹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却连她妹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说她可不可怜?”

    一记闷响,盛屿晨一拳头砸了过去,落在盛悦笑得狂妄的脸上。

    “她不需要你可怜。”

    盛屿晨一直都秉承着打架绝不打女人,但今天他破例了。

    说他可以,甚至是诅咒他都可以,唯独说顾意不行。

    更何况,是盛悦先越界对顾意动手。

    盛悦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摸一把挨了打的脸,不屑地嗤了声。

    “她果然还真是你的底线,呵,真没想到你一个风花雪月的浪荡子,居然还有收心的一天?”

    盛屿晨攥着拳头冷笑,没接她的这句话。

    什么浪荡子?

    他自始至终就不是什么浪荡子。

    “哦不对。”

    盛悦陡然想起什么,继续笑着说:“我在调查顾意的时候,发现一个人跟你很像。”

    “准确的来说,那个人就是你吧?许——熠。”

    盛屿晨转身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

    “看来你这功课没少做。”

    “明天就是盛达的二审了,我劝你现在有什么事还没办的,抓紧时间办。等我解决完他,再来解决你。”

    “解决我?”

    盛悦忍不住大笑起来:“真是笑死,你们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她拍手称快:“有趣有趣,实在是有趣。”

    她慢慢走到沙发这边,视线落在盛屿晨身上,眼神里带着狠戾。

    “当初如果不是你爷爷耍诈,又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家掌了权?你们一家都是卑鄙小人!”

    盛屿晨勾唇没笑:“卑鄙小人?”

    “到底谁是卑鄙小人,想必你还被你父亲蒙在鼓里吧?

    当初是你父亲设计我爷爷,结果设计没成,反倒误伤了自己的。出于丢人,你父亲才隐瞒了事实。

    这件事也就你们一家人不知道,公司当年的元老都知道这事。”

    盛悦怒斥:“盛屿晨你胡说!”

    盛屿晨摊了摊手:“是不是胡说,你心里不比我清楚吗?”

    盛悦咬着牙说:“知道又怎样?只要你答应给我集团的管理权,我就不再对顾意下手。”

    她自信满满地笑了笑:“怎么样,这个交易不错吧?”

    盛屿晨故作思考地托着下巴,赞同似的点头。

    “不错?盛悦你莫不是被权利冲昏了头脑。”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顺手拿起桌面上的糕点,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嗯,这个玫瑰饼味道还不错。”

    茶几旁边还有两三盒,盛屿晨若无旁人似的直接拿起,还朝着盛悦晃了两下。

    “我媳妇应该会喜欢,这些我就全拿走了。”

    说完,他拿着就走,连同桌上剩下的都不放过。

    盛悦咬牙,那玫瑰饼是她托人从国外好不容易才带回来的,一盒就要上万元!

    走到门口的时候,盛屿晨又顿了顿,侧身望向她,眼神阴狠:“如果你要继续对她下手,我也不介意先解决你。”

    盛悦轻笑:“解决我?你要怎么解决我?

    是杀了我泄愤,还是把我送进去喝茶?”

    盛屿晨望着她的眸子深不见底,黑得似一潭死水一般,毫无波澜,话语间带着独属于他的犀利。

    “都行。反正只要我想,你跑不掉。”

    “话我就放在这儿了,就算你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了。

    对了,还有你那个藏在外面的私生女,如果你想她平安无事的话,我劝你善良。”

    盛悦的瞳孔骤然放大,像是被抓到了什么把柄,她的脸色白下来,扫向盛屿晨的眼神也变了。

    他是怎么知道她还有一个私生女的?

    盛屿晨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推开门,扬长而去。

    只留下盛悦一个人在办公室凌乱,她愤怒的情绪一点点从脸上落下去。

    约莫过了两分钟,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慌慌张张地去拿手机。

    她要给她的宝贝女儿打电话!

161:凡事有我

    “咚咚咚。”

    病房的门被人敲响,顾意抬眼看去,门口站着何翩然。

    她停下了翻书的动作,轻声问:“有事吗?”

    何翩然干咳了两声,往前走了两步,睁着眼睛欲言又止,像是有些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意看了他两秒,随后把书合上放在一旁,神色淡淡的再抬头看他。

    “有事就说吧。”

    何翩然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病床前停下,咬着下唇,双手拍拍衣角,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顾意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还是第一次见到何翩然这副模样。

    她有些没耐心了,直接下了逐客令:“何医生,如果你没事的话就出去吧。”

    何翩然这才发话:“等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顾意没说话,而是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何翩然:“你能告诉我关于媚媚和他父亲的事吗?”

    刚才他看叶子媚的情绪不大对劲,就关心的问了两句。

    但叶子媚眼神闪躲,口吐不清,很明显的是不想告诉他。

    顾意若有所思地挑眉:“媚媚回去了吗?”

    他点了一下头,“她助理刚把她接走。”

    顾意垂眸笑了笑,问:“我受伤的事,是你告诉她的吧?”

    “啊…对。”

    何翩然有些懵:“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意笑起来,淡淡道:“猜的。”

    何翩然揣在兜里的手搓了搓指尖,试探性问:“顾意,我知道你认识她很久了,关于她家里的事,你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吧?”

    顾意:“知道是知道,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她不紧不慢地端起旁边凉掉的半杯水全部喝下,再继续说:

    “既然她不想告诉你,那肯定是有她的计划,她都不说,我就更不能告诉你了。

    或许等时机成熟了,她自己就会和你说的,你也别急。”

    何翩然辩解:“我不是急,我是担心她。”

    “我知道。”顾意放下杯子,“但越是关心,你越不能乱。”

    何翩然见顾意这个态度,心里也有了答案。

    顿了顿,他笑着说:“顾意,有时候我还挺好奇,你这性格,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让屿晨围着你转。”

    顾意闻言一愣,看向他的目光也暗了下来。

    围着她转?

    顾意眸色逐渐灰暗下来,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他:“何医生,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是霖城二中毕业的?”

    何翩然点头:“没错。顾意你叫我名字就好。”

    顾意追下去问他:“你高三的时候是哪个班的?”

    何翩然仔细回想了一下,失笑道:“好像是11班吧,时间太久有点记不清了,怎么了吗?”

    “高三11班??”

    何翩然肯定地点头:“对。”

    “那你们班是不是有一个叫许熠的?!”

    顾意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手下意识地攥紧在了一起,此时她的内心是忐忑的。

    她前面灰暗下去的眸子,又再次亮了起来,在灯光的折射下,仿佛是在闪着光。

    何翩然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当属诧异。

    “的确有,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翩然看顾意的那个样子,有些激动,心中有些不安。

    顾意是怎么知道许熠的?

    莫不是他们之前有什么过节?

    不应该啊,高中的时候他也没见盛屿晨跟谁有过过节。

    虽然不知道顾意为什么会向他打听许熠的事,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回头要和盛屿晨说一声。

    顾意身子前倾,受情绪影响,说话声音也变大了一些。

    “你和许熠的关系怎么样?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何翩然看着顾意看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病房的门在这时被人推了进来。

    盛屿晨手里拎着一盒玫瑰饼,鼻间哼着小曲,慢悠悠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何翩然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了扫,然后问:“老何你怎么在这儿?”

    何翩然啊了声:“我来是想问顾意一些关于我家宝宝的事的。”

    “哦。”盛屿晨拿着玫瑰饼走到床头旁边,不紧不慢拆开,递过来一个给他。

    “你尝尝,我路边买的。”

    何翩然接过玫瑰饼,识趣道:“你们聊,我一会儿还有事,先走了。”

    盛屿晨笑起来:“你记得尝尝,那里头还是夹心的,味道还不错。”

    何翩然背对着走出去,回了一个“好”。

    顾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这刚好问到关键时刻,结果盛屿晨就来了。

    她幽幽的斜了盛屿晨一眼,深深叹口气,心里头有些闷得慌。

    盛屿晨帮着拆开一个玫瑰饼递到她面前,笑容灿烂:“你也尝尝,很好吃的!”

    顾意看着那个成色不太好看的玫瑰饼,停顿两秒,还是接了过来。

    盛屿晨坐在病床旁边的小凳子上,也给自己拆了一个玫瑰饼。

    “炸弹已经全部拆除,被炸毁的道路也在抓紧时间修复了,媳妇你就别担心了,凡事有我呢。”

    顾意小小咬了一口玫瑰饼,味道的确还行,只是卖相不咋好看。

    “你之前说,你有你的门路,这件事的背后的主谋,你应该也能查到吧?”

    盛屿晨一愣,嘴角的笑也有些僵住。

    半晌,他闷闷答了一个“嗯”。

    顾意将前面从黑色奥迪车主那儿听来的,全说了一遍给他听。

    盛屿晨听完咬着牙,低低说了句:“我就知道是她……”

    顾意听见了,抬眼看向他:“你知道是谁?”

    盛屿晨被她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他连连眨眼,别开视线:“我知道。”

    “这件事主要怪我,是我把你牵连进来了,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顾意的眼眶蓦地红了:“外面受伤的人那么多,这已经不单是想害我那么简单了。

    这是想置我于死地,既然你知道,你就说出来,我想知道到底是谁为了我杀我,不惜连累外面那些无辜人。”

    盛屿晨垂下眸子,笑容逐渐消失,声音轻轻响起:

    “媳妇,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愧疚,很过意不去,我懂,我都知道。”

    他放下玫瑰饼,伸出手去拉顾意的手,攥在手心里像是在呵护宝贝一般。

    “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再继续深入其中了,我会解决的,你相信我,好吗?”

162:无规律

    市局。

    邢凯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面前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里面正在播放着一段监控视频。

    是沈珍珠生前的最后一段视频。

    他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在看,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崔小果坐在他的旁边,距离两个人的位置,面前放着一堆尸检报告,还有数不清的尸体照片。

    她正在对比每一具尸体的特征,将丢失的肢体一一归类,用死因再进行一次分类。

    分类之后,她还要在逐一对比尸体,按照死亡时间排序。

    若是前前后后加上秦晴、白泽和沈珍珠,共有二十三个人,其中女性占绝大数,有16名;男性有7名。

    崔小果的旁边坐着严岩和王可,他们的面前同样放着一堆资料。

    他们在寻找尸体的身份,从近期失踪人口开始一一排查。有一部分尸体从被发现到现在,都没能辨认出尸体身份。

    还要整理二队那边交接过来的一些资料。

    直到纪柯从楼上下来,看着他们的忙碌身影,忍不住出声打破这安静的氛围。

    “这天都黑了,你们还忙着呢?”

    四个人这才把头抬起头,个个脖子都酸得不行。

    邢凯捏着自己的脖子,左右扭了扭。

    “你要下班了?”他看向纪柯道。

    纪柯:“这都七点多了,我不下班干嘛?我媳妇闺女还在家等我呢。”

    他捧着手机微微眯起眼,过了会儿又说:“我给你们叫了外卖,一会儿你们自个儿去拿哈,别熬得太晚,我先回去了。”

    崔小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应道:“谢谢老纪。”

    严岩和王可跟着道了声谢。

    纪柯走了之后,他们又继续投入进去工作。

    连苏昂什么时候提着外卖走进来,他们都没发觉。

    苏昂轻轻地放下外卖,干咳了两声,打破沉默:“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吃饭呢?”

    邢凯抬眸望向他,神情流露出意外。

    “你怎么出院了?”

    苏昂一一给他们分发饭盒,最后站在邢凯的旁边,一只手随意搭在他的办公桌上。

    “我觉得你说的对,我已经当过一次懦夫了,不能再当第二次,我想亲手抓到那个害了鱿鱼的凶手。”

    邢凯听他这么说轻扯嘴角,扫了他一眼,淡淡说:“想开了就好。”

    崔小果坐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俩刚才是相互笑了吗?

    她没有眼花吧?

    他们俩什么时候和好了?

    邢凯淡定地拆开饭盒,压低声音:“办案归办案,但没代表过去的事就这么算了。”

    苏昂眼底多了些思索,垂头笑了笑:“我知道。”

    *

    另一边。

    霖城市第二医院。

    交警在现场捡到了顾意的手机,打电话让邢凯去拿,邢凯转而打了电话让盛屿晨去拿。

    盛屿晨拿来手机,好在手机只是外面坏了,电话卡却没事,他下午的时候就给顾意买了一部新手机,插上电话卡就好了。

    顾意刚把微信登上,便收到了邢凯发来的信息。

    【邢凯:根据监控视频,沈珍珠极有可能和凶手是相识。】

    【邢凯:苏昂出院了,说是要和我们一块办案。】

    顾意顿了顿,习惯的点开键盘回复。

    盛屿晨很贴心,给她买的这个新手机,是和她坏掉那个手机一模一样。

    【顾意:如果有苏昂协助办案的话,应该会顺利很多。】

    毕竟苏昂和尤然之前是搜查到过关于凶手的信息,并且和凶手交过手。

    或许是认识的久了,隔着手机屏幕,邢凯也能猜到顾意想说什么。

    【邢凯:你放心吧,公私分明我懂,不会再和之前那样了。】

    【顾意:嗯,这么晚了,一会儿麻烦你送她回唐庄吧,谢谢。】

    【邢凯:害,跟我还说什么谢谢,保证完成任务。】

    至于原因,邢凯之前也问过顾意了。是怕凶手报复崔小果。

    顾意放下手机,视线落在旁边的盛屿晨身上。

    盛屿晨也刚放下手机,二人视线交织到一起。

    顾意先开口:“你之前不是说你得出结论,说这是一件蓄谋已久的犯罪。

    还猜测了方路路和沈珍珠闹掰的原因。那这第二呢?”

    盛屿晨抿了抿唇,挪着凳子凑近了几分。

    “第二,凶手杀人可能并没有什么规律,而是随即抓取。

    邢凯他们办案若是想从尸体里面找寻规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根本毫无规律可言。

    换个角度来想,凶手要那些肢体做什么?凶手这三年断断续续的作案,又是怎么处理的那些肢体?

    如果凶手只是简单的杀人,那大可不必拿走那些人的肢体。”

    顾意眉头一点点皱到一起,单手托着下巴思索。

    “如果是无规律犯罪,那他又是怎么抓取受害者的?”她问。

    盛屿晨:“这个不太好说。有可能是他从身边下手,也有可能是他生活的一定范围内下手。”

    顾意咬了咬上唇:“最近的肢体会好处理一些,但时间长一些的,他是做到处理好,又不被任何人发现的?”

    盛屿晨一只手搭在床边,撑着太阳穴,望向顾意说:

    “我之前在国外接过一起案子,一位妻子因为受不起丈夫的长期打压,趁丈夫喝醉后将其杀害。

    当警方发现的时候,尸体被浸泡在福尔马林中,室内充斥着属于福尔马林的刺鼻难闻气味。

    福尔马林具有防腐作用,所以尸体被发现时完好无损。”

    顾意听出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但是,如果用福尔马林来保存那些肢体,味道就会很大,如果是藏于家中,必然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而且,如果用冰冻的方法,肢体也是可以得到保存的。”

    盛屿晨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凶手或许有精神上的问题。”

    “比如,热衷于收集人的肢体。”

    顾意眉头拧得更紧了:“所以,受害者大部分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盛屿晨扬起眉梢,想起了之前那个心理医生。

    “对了,邢凯查那个心理医生了吗?”

    顾意抬眸与他对视,答:“那心理医生是个女的,今年刚好三十岁,看着很年轻,资质不浅,在业内的影响力也不小。

    但她大学专业学的不是心理学。”

    盛屿晨兴致来了:“那她大学学的什么?”

163:我媳妇爱吃

    顾意眸色深沉,半垂着脑袋说:“她大学学的是法医,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选择了心理医生这个职业。”

    盛屿晨的神色也随之有些复杂,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下巴。

    “之前苏昂不是说,他们查到的嫌疑人,也是心理医生吧?”

    顾意点头:“对。不过据苏昂那天看见的,很明显是一个男人模样。

    那位女心理医生个不算很高,一米六八左右,挺瘦的。光是从外形来看,凭她一己之力,还不足以撂倒两名刑警。”

    盛屿晨听了只是挑挑眉,停止了往下分析,而是望向她,声音带着几许嘶哑:“那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你的话,你一个人足以撂倒苏昂和尤然两个人吗?”

    盛屿晨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顾意就明白了他话中意思。

    她神色有些凝重:“但如果是训练有素,也并非做不到。可是……”

    “女心理医生看上去的确不太像。”

    盛屿晨笑她:“媳妇,人不可貌相啊。”

    顾意抿唇,只是白了他一眼,懒得与他争辩。

    盛屿晨唇角挂着很浅的笑意,站起身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喝杯水吧,晚饭你想吃些什么?”

    顾意思索了片刻,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先礼貌的试探问:“你很饿吗?”

    “哈?”盛屿晨歪了歪脑袋,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出四秒,他立马就理解了顾意话里的另一层意外。

    他低低叹出一口无奈的气,随后说:“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本少爷就给你跑这一趟。”

    他走到旁边顺手捞起沙发上的外套,似是想到什么,他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你要加多少香菜?”

    顾意不带丝毫的思考i,立刻回道:“一把。”

    盛屿晨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她:“一把?你确定?”

    他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我这手可要比你那边大的多,你想清楚了媳妇。”

    顾意拿书的动作顿了顿,还是肯定地回他:“问题不大。”

    盛屿晨笑着点点头:“行儿。”

    顾意坐在病床上,已经乐呵得不行了。

    不知道是因为马上可以吃到炒面开心,还是因为盛屿晨那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开心。

    说不上来,却又好像明白什么。

    顾意手里攥着书页,望着盛屿晨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

    半晌,她顾自笑着摇了摇头。

    *

    沙县小吃店。

    今晚店里的客人异常凄清,盛屿晨来到店里时,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唉声叹气,一脸愁容。

    盛屿晨走上前,露出温和的笑和老板娘打招呼:“老板娘晚上好,来碗炒面,打包带走,多加一把香菜,我媳妇爱吃。”

    老板娘闻言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神有些黯然。

    “是你啊小伙子。”

    之前顾意和盛屿晨每次来店里,顾意都会嫌弃的又擦桌子又擦凳子,加上他那颗闪烁的耳钉,所以老板娘对他有了些许印象。

    盛屿晨看出老板娘心情不好,想了想还是出口问:“老板娘看着心情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因为心情不佳,所以导致老板娘说话声音也有些沙哑,听上去像是十分无助。

    “唉,就是对面最近开了一家海底捞,据说是什么明星开的店,吸引了不少客人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往常我这里这个点事很多客人的。自从那个海底捞开了之后,我这就冷清了不少。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罢了。

    没关系,再过几天我这就要关门不做了,做了这么久也累了。”

    老板娘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小伙子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里面给你做。”

    盛屿晨心底生出一个想法,扶着老板娘说:“老板娘,您刚刚说您再过几天要关门不做了吗?”

    老板娘扯出一抹无力的笑:“是啊,我在这儿做也有十几年了。但人总是会老的,老了就干不动了。”

    盛屿晨笑着夸:“怎么会呢,您看着身强力健,长得又漂亮,这么貌美可爱,身子骨肯定是硬朗的。”

    老板娘被逗笑了:“知道你嘴甜,你就别夸我了。我一把岁数了,哪有什么漂亮不漂亮。”

    其实老板娘的外貌并不漂亮,她的皮肤是那种黑黄色的,脸上堆满了岁月蹉跎的痕迹,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尤其明显。

    身上的衣服也脏得快要看不到原本颜色,围裙上布满了油渍污渍。

    但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盛屿晨夸的不是违心话,而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盛屿晨:“老板娘,我想拜您为师可以吗?”

    他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媳妇她非常喜欢吃您做的炒面,我想跟您学学,下次好做给她吃。”

    老板娘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个子很高,长得也十分秀气,她是打从心里的喜欢。

    她拉着盛屿晨往厨房走,边情不自禁地说道:

    “我曾经有一个女儿,和你媳妇长得很像,也很爱干净,洁癖的很,只是没你媳妇高。

    但如果她没出那个意外,肯定要比你媳妇漂亮!”

    出那个意外……

    盛屿晨成功捕捉到了这个字眼,很显然这是一个老板娘的伤疤,他很礼貌的规避了。

    “老板娘,你这炒面到底是怎么做的呀?多放盐吗还是。”

    老板娘斜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看来我藏了那么久的秘方,终究还是被你这个小伙子看出来了。”

    来到厨房,老板娘便站在一旁,指挥着盛屿晨做炒面的每一个步骤。

    “少放点油,你悠着点,别溅着了!”

    “你把面条捞一下,捞完泡在旁边的冷水里,一会儿拿来炒……”

    盛屿晨一手掂锅,一手握着炒菜瓢,信心满满地应着:“老板娘您放心,我保证一次就成!”

    话音刚落,下锅的面条以最快的速度糊了,倒出来的时候,锅底还贴着不少黑焦了的面条。

    盛屿晨看看盘子里的面条,又转头看老板娘。

    老板娘和他瞪眼了一会儿,露出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凶的表情,随手拍了他后背一下。

    “再来一遍,你刚刚没掌握好火候!”

164:爱心外卖

    盛屿晨第二次因为锅里水没擦干,导致油溅到手背上,起了一粒粒的小红点。

    说实话他的厨艺真的不咋样,在国外的时候,他大部分都是吃泡面。

    和养母的那几年,他倒是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比如蛋炒饭,下面条等等,也就是简单些的。

    这种炒面稍微不留心,就很容易糊掉。

    他是在第五次的时候才算成功的,第三第四次都是因为他的着急,怕顾意在医院等急了,特意发了微信去和她说。

    老板娘全程站在旁边,一双视线都在盛屿晨的身上,看着他的侧颜,看着他时而的小表情,不自觉的勾唇笑起来。

    看着看着,老板娘的眼睛忍不住红了,泪水在眼眶里转圈圈。

    她在想,如果她女儿当年没有选择跳水就那个小男孩,也就不会因此丧命。

    兴许现在也能遇到一个,和盛屿晨这样的帅小伙,爱她疼她。

    顾意和她的女儿长得也是的确有那么几分神似,除了身高和头发不同外,五官尤为像。

    这也是她对顾意印象深的原因之一。

    她之所以会在这里开店,绝大因素是因为她女儿。

    她女儿死在了这所城市,她不想她女儿孤单,于是搬来了这里,没想到这一开,便是数十年。

    盛屿晨自己傻乐的打包好了炒面,转身要和老板娘说话,结果看到她在那里发愣,还有眼泪从脸上滚落。

    许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吧。

    但他没直接说,反而冲着老板娘咧嘴笑了笑:“老板娘我把钱给你扫过去啦,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

    不揭人伤疤,这是最基本的教养。

    走到店门口,盛屿晨顿了顿,回头和老板娘又说了句:“祝您生意兴隆,我下次带着我媳妇一块来!”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希望老板娘的店继续开下去。

    老板娘笑着回了他一个“好”。

    等盛屿晨走后,她拿出手机看收款信息。盛屿晨付多了,他扫了一千块钱。

    老板娘看着收款界面,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内心五味杂陈。

    车上,盛屿晨看着旁边热乎的炒面,深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关于老板娘女儿的事新闻报道过,他是认识这个老板娘的。

    *

    另一边。

    霖城市第二医院。

    盛屿晨走了之后,顾意完全没了心思看书,一直在走神。

    直到收到了盛屿晨发来的微信,她才把书放下。

    【盛屿晨:路上堵车了,你的晚饭可能要晚点。】

    顾意搓了搓指尖,思忖了一会儿才回。

    【顾意:路上小心。】

    她息屏放下手机,挽起袖子,看着手腕上那条已经脏了的红色编绳,以及上面有些磨损的衬衫扣子。

    看了有一会儿,她将手链取了下来,捧在手心里。

    在白色的灯光照耀下,蓝色的扣子边角磨损了一点,色泽不如之前的了。

    良久,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把手链小心翼翼收好,和旁边的那个金项链放在一起。

    还好医院护士在帮她换衣服的时候,细心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东西,不然这个这会有她急的了。

    “啪嗒,啪嗒。”

    一滴滴雨水从天上落下来,外面的风很大,将雨吹得倾斜,无数滴雨水贴在玻璃窗上,砸得霹雳扒拉响。

    外面天光昏沉,时而闪电划过。光洁的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影子,蓝白色的病号服套在她身上正合适,黑色的短发被别到耳后,露出白皙有致的锁骨,以及精致的下颚线。

    她看着玻璃窗里的自己,扯出一抹苦笑。现在她这个样子,脸上毫无血色,苍白的就像是个将死之人。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烈,像是老天爷在发怒。

    “叮咚~您好,您的爱心外卖已送达,记得给的么么哒好评~”

    房内的安静突然被打破,盛屿晨推开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手里提着还热乎的炒面,在顾意面前晃了两下。

    他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等着急了?”

    顾意回过神看他,还有些愣地摇摇头:“没有。”

    她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盛屿晨肩头被雨水打湿了一块,从旁边抽了两张纸递过去。

    “那衣服湿了,擦擦吧。”

    盛屿晨接过纸,随手擦了擦,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的一门心思,都扑在了顾意面前的那碗炒面上。

    顾意掰开一次性筷子,看向他:“你不吃吗?”

    盛屿晨:“我吃过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去那么久?”

    顾意信了,夹起面条就往嘴里送。

    吃了两口,盛屿晨便期待地盯着她,追问:“怎么样,好吃吗?”

    顾意挑眉:“挺好吃的,就是味道和之前有点不一样。”

    盛屿晨以为是自己没做好,咬了咬下唇,自顾嘟囔:“我明明是按照老板娘说的做的呀……”

    顾意耳尖,她听到了。

    忍不住笑出声:“味道很好,我很喜欢。”

    盛屿晨自认为刚才说话声不大,顾意应该没听到。

    听到她那么说,盛屿晨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好吃就行,你喜欢就好!”

    盛屿晨:“对了,我明天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后天就会回局里协助邢凯他们办案,你呢,你明天要出院吗?还是…”

    顾意想了想:“我明天早上就出院,你帮我办一下手续,吧。”

    盛屿晨点头:“好。”

    顾意津津有味吃着,盛屿晨突然起身,大拇指轻轻蹭过她嘴角,忍不住笑她:“你都多大人了媳妇,怎么还吃到脸上去了呢。”

    顾意挽了一把头发,笑着回:“头发有点长,碍着我吃面了。”

    盛屿晨闻言起身,从兜里拿出一根小皮筋,走到侧面去给她绑头发。

    顾意愣了一下,刚想问问题,就被盛屿晨抢了话头。

    “这皮筋是我在你房间拿的,以防万一。”

    顾意心中啪嗒一声,心湖被拨开层层涟漪。

    他怎么连这个都能想到?

    没等她细想深问,手机响起了来电铃。

    是崔小果打来的。

    刚一接通,电话里便传来一个激动又畏惧的声音,带着三分颤抖:

    “师父!救我!!”

    ——

    盛屿晨不是单向付出,看到这里你们肯定会觉得。但再往下看看,他们是双向的,一直都是。

165:又见面了

    “师父!救我!!”

    只这一声,电话便被很快挂断了。

    刚才崔小果的声音很急促,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又或者被什么人追着,还有点风声穿过。

    顾意的心弦被瞬间绷直,她瞪着一双眼睛,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担心,当即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手腕却被一股力量束缚住了,盛屿晨肃着一张脸看她,语气有点凶:“你不要腿了吗?”

    眼下的情况紧急,一时间顾意也顾不得腿不腿的了。

    刚才那通电话他们都听到了,崔小果的语气又急又慌,可以想象出她此时的情况了。

    盛屿晨凝着面色,说话声音拔高了些:“我去救她!”

    “你就在这里等消息,有我她就一定没事!但前提是你必须在这里好好的,不能瞎跑!”

    顾意现在的腿只能支撑她来回上趟厕所,若是想和正常人那般行走,这定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明天出院,她也只能坐轮椅。

    顾意心里有一通火想发,但听到盛屿晨的这句话,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十点多,小果应该在唐庄,你路上小心一点。”

    “你快去吧,我打电话叫邢凯他们!”

    盛屿晨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意答应的这么干脆。

    他点头说好,又交代了两句,他便疾步匆匆的离开病房。

    顾意坐在床上,双手攥着手机,指节被攥得发白,心里此刻七上八下的,就像是一头驴发了疯,在她的心里窜来窜去,窜得她心烦意乱。

    ……

    *

    唐庄。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狂风摇曳,树枝被吹得左右摇晃,宛若一只有了意识的树妖,在迷离的夜色中,显得分外渗人。

    崔小果穿着一件非常简单的粉色睡裙,裙摆很长,差不多到脚踝那。

    她只穿了一双拖鞋,哦不,应该算是一只拖鞋,一只黄色熊图案的凉拖鞋。

    因为临时的逃跑,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找鞋。

    她从头到脚都被雨水打湿,黑中长的头发乖顺贴着她的肌肤,因为受到惊吓,所以她的脸色惨白。

    唐庄的周围邻居不多,差不多得隔个二十公里左右,才会看到下一户人家。

    崔小果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只知道身后穷追不舍的那个人,不允许她停下。

    “你别追了行不行?我求求你!”

    崔小果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喊了出来,但却始终不敢回头看。

    电视剧一般都是这么演的,只要被追,必定是边逃跑边回头,要么就是被自己的愚蠢绊倒,要么就是再回头后,那个人却在自己眼前,就像瞬移一样。

    那种恐怖感像是无数只蚂蚁爬了她满身,让她的双腿一刻也不敢松懈,只管朝着前面跑。

    她刚刚的那句话,就像是一个小石子,丢进湖面,没有炸出多大的水花。

    直到她看见前面有一户亮着灯的别墅,她毫不犹豫就扑到大门上,一个劲地敲门。

    周边除了雨水哗哗,唯有她的“砸门”声格外突兀。

    别墅的主人闻声出来开门,打着一把小黑伞,骂骂咧咧地走出来。

    她刚拉开门,迎面冲进来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嘴里喊着“救救我”,“有人要杀我”的字眼。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朝女人指的外面伸着脖子去扫了几眼。

    别墅主人是五十多的中年女人,她胆子大的,迈开腿走出去,站在马路上左右张望。

    她单手叉腰骂道:“哪里有人啊?这位小姑娘你是不是疯了,还是精神有问题啊?”

    崔小果被吓得浑身哆嗦,死死抱着别墅的柱子,丝毫不在意自己手臂的皮都已经被那粗糙的柱子磨破了皮。

    她双目无神的低着头,像是耳朵聋了一般,面对别墅主人的斥责,她视而不见,顾自喃喃自语。

    给中年女人气得不轻,她前面才把宝贝孙女哄睡着,这要是被吵醒了,估计又要折腾上一晚上。

    无奈之下,她拿出手机,选择了报警,说有一个神经病大半夜跑进了她家,赖着不肯走。

    *

    霖城市第二医院。

    顾意每十秒看一次手机,没有来电,没有新消息,什么都没有,惹得她心里一度惴惴不安。

    她瞟了眼窗外的雨势,似乎没有前面的雨大了。

    她咬咬下唇,掀开被子下床,扶着旁边的床头柜,走到窗边的轮椅上坐下。

    这是盛屿晨为明天出院提前准备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外面那点毛毛雨,根本就不会限制她的行动。

    天助她也。

    她推动着轮椅艰难的往外走,她总算是体会到外婆独自一人推轮椅散步的感受了。

    啧。这滋味真不好受。

    她一点点推着,结果刚从病房出来不久,转头就撞上了何翩然。

    二人面面相觑。

    盛屿晨临走之前,不放心顾意一个人,还是和何翩然发了微信,让他看着顾意。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兄弟交代的事,他还是得办的。

    他走到顾意面前,有意拦住她。

    顾意停下来,昂着头瞪他,没好气道:“滚开。”

    何翩然闻言挑起一遍眉毛,笑得无奈:“我奉命看着你,你行个方便,别让我为难。”

    “何翩然,你——”

    顾意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耳边便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姐姐!!”

    顾意循声望了一眼,迅速推着轮椅就要转弯回病房。

    结果还是没有沈琦的速度快。

    她的一只手抓住了轮椅,站在她面前,眉头轻蹙:“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沈琦想起之前手机上刷到的新闻,心一惊,忙追问:“姐姐,你这伤该不会是因为那场爆炸吧?”

    “嘶,姐姐你这浑身上下都是伤,一定很疼吧?”

    “我回头让刘妈炖点排骨汤给你补身子。”

    顾意嘴角微抽,不是很想搭理她。

    她也不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沈琦对她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反转。

    她现在只担心崔小果有没有事,是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

    还没等顾意说话,便有一只胳膊率先闯入她的视野内,而后便是一身纯黑色西服的段岐山。

    “姐姐,又见面了。”

166:未婚先孕

    今天的一身高顶西服,搭配上一副金丝的边框眼镜,镜片之下,是一双狭长的凤眼。

    笑起来的眼尾上翘,尤为精致的五官,全身上下散发着那种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气,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带着几分斯文败类的意味。

    就是头发有点塌,也有些凌乱,看着是刚淋过雨。西服的领口也是,像是出门太着急,没时间精心打理。

    顾意淡淡收回视线,她脑子里想的不是段岐山帅不帅,而是盛屿晨穿上这身一定很帅。

    她别过头,想绕开他们回病房。

    该死的,早知道会撞上他们,她就换个方向走。

    沈琦正要推轮椅,却被段岐山抢先一步。

    他声音很低,却又很稳:“让我来吧琦琦,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不方便。”

    一旁的何翩然看得津津有味,双手踹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摆出一副看戏的样子。

    他怎么感觉段岐山的这句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莫不是……

    在内涵顾意太重了?

    每个人的关注点很难做到一致,顾意则是注意到了沈琦有身孕。

    怀孕了?

    未婚先孕?

    所以,这就是他们突然订婚的原因么?

    不过想想,未婚先孕也不是不像沈琦的行为。

    那么这就说得通了,她是因为怀孕了,所以在改掉以前的坏毛病?

    但是用这个理由的,未免有些太牵强了……

    等她回过神,她已经被段岐山推回病房了。

    病房的位置还是何翩然提供的。

    顾意:“……”

    沈琦跑过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跑到她跟前,结果一个踉跄,冒着白色水蒸气的热水,直接泼到了顾意的腿上。

    “嘶……”

    那热水就像是一把盐,成功刺激到了她的伤口,疼得她不由攥紧拳头,倒吸一口凉气。

    她抬眸的那一瞬间,恰好看到了沈琦嘴角轻扯的那一抹笑容。

    草,这女人还会玩变脸了。

    合着完全就是演给段岐山看的了?

    她咬着牙,心里暗暗咒骂。

    真他妈晦气。

    顾意一般很少骂脏话,但有的时候怒火上心头,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张口就来。

    沈琦露出一脸无辜和自责,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颗往下掉。

    她慌张无措的像个孩子,抓着自己的衣角,半瘪着嘴说:“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段岐山拿来纸,正想要帮顾意擦,却被她阻止了。

    顾意拿过他手里的抽纸,淡淡道:“我自己来就好。”

    段岐山眸色微敛,浅浅念了一个好。

    二人的气氛有些微妙,沈琦立马就不乐意了。

    她撇了撇嘴,心里开始后悔没泼刚烧开的烫水过去。

    就应该烫死她才对!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那双眼角天生就是用来勾引人的。连她的妹夫都不放过!

    换作以前的话,沈琦肯定是撂下脸转头就走。

    但这次她没有,反而很快冷静了下来。

    顾意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擦干水,也疼得眉头紧皱,眼角有些许湿润。

    段岐山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抽纸,想着帮她放回去。

    但顾意的警惕心极强,瞬间举起双手弹开,拒绝一切和段岐山的肢体接触。

    会让女孩未婚先孕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不想让这种“好东西”脏了她的手。

    对于她来说,这种“好东西”可要比那些尸体恶心多了。

    段岐山像是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开口解释:“我只是想帮你把纸巾放回去而已,姐姐你不必反应这么大。”

    顾意抬眸瞥他一眼,随手把抽纸丢到病床上,冷淡回他:“我还没有废物到那个地步。”

    沈琦转了转眼珠子,心生一计,一只手抚在脸颊上,眉头一皱,低声唤了声:“阿山,我头有点晕……”

    段岐山闻言走过去,蹲下去扶她,面露紧张:“是不是前面孕吐的厉害,所以这会儿有点低血糖了?”

    他们之所以会到医院,是因为大半夜沈琦突然吐得很厉害。

    吓得他们立马来了医院,检查了身体才知道,是因为晚饭前,沈琦偷吃了已经过期了的辣条,吃坏了肚子,加上又是孕吐期间,这才吐得厉害。

    他们刚拿完药,沈琦转头就看见了顾意。

    再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剧情了。

    段岐山将沈琦整个人打横抱起来,对顾意说:“姐姐,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带琦琦回家了。”

    顾意低着头看手机,对于段岐山的话,她只是漠然置之。

    刚才手机震动了两下,她立马就打开看新消息。

    是盛屿晨发来的语音。

    【盛屿晨:小果人已经没事了,你在医院好好的别乱跑,我一会儿回来和你细说。】

    听到崔小果没事,顾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删删改改,最后只回了一个好字。

    她低头看了一眼擦了半干的裤子,小心翼翼的给它放了下去,却还是短了一大截。

    顾意抬眼看向窗外,外面又开始稀稀拉拉的下起绵绵细雨,开了一半的窗户送进来一阵一阵轻微的凉风。

    寒意袭来,顾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她勾着手指蹭了蹭有点痒痒的鼻子,伸出手关了窗户。

    然后,她又在原地发呆了一会儿。

    突然想起来什么,她慢慢起身,将轮椅摆回去,有些心虚的依照着原位摆放。

    接着,她又扶着旁边的墙,一点点走回到床边,给自己盖好被子,看向轮椅。

    她的记忆力还算可以,应该不会被盛屿晨看出什么破绽来。

    就是希望外头那个何翩然,别多嘴多舌。

    只要他不说,盛屿晨就不会知道她前面想私自出院。

    过了一会儿,盛屿晨站在门口,原本想轻扣了两声病房门,但又想到这点顾意会不会睡下了,于是他慢慢推开了进来。

    病房内静悄悄的,灯依旧明晃晃的亮着。

    他眉头挑了挑,顾意还没睡么?

    他将湿了的雨伞安置在了卫生间,避免弄湿地面。

    他进来的第一眼,便是看了那边的轮椅,轻扯嘴角,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还真以为他看不出来?

    他光是看一眼轮椅的轮子,就能知道顾意是不是动过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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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257/ 第一时间欣赏他以温柔为陷最新章节! 作者:温若许所写的《他以温柔为陷》为转载作品,他以温柔为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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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温柔为陷介绍:
【破案+谈情,1v1】
传闻盛家小三爷冥顽不灵,花花公子,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婚宴上,他和思念九年之人再遇。此后纨绔子弟盛屿晨一改坏毛病,为法医界的高岭之花,俯首称臣。
媳妇说一,他绝不说二。媳妇叫他往西,他绝不往东。面对顾意时,他可奶可撩:“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
顾意:盛屿晨你矜持一点!
总喜欢想歪,骚话连篇男主×高岭之花,可盐可甜女主
都说犯罪心理专家和法医是绝配,在一件又一件的案件中,他们挖掘出幕后者时,都愣了……
在这后面,是一场孤独自语的救赎,还是一场没有回头路的分裂?
飘忽不定的罪孽之影,可悲的宿命,迷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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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黑暗莅临时,记住光明也在前方。他以温柔为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他以温柔为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他以温柔为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