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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是我唯一全文阅读

作者:卿筱     你曾是我唯一txt下载     你曾是我唯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3章 不说,我们用做的

    ???????说话间,包厢的门被服务员推开,接着身穿白色风衣的连清雨走了进来。沈存希看见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只觉得心脏热热的。想要上前,却又生生止住脚步。

    “存希。你……”连清雨兴奋的声音在看到坐在沈存希身旁的宋依诺时,悄然止住,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僵硬,愣愣地盯着宋依诺。

    沈存希笑得有几分僵硬,他说:“清雨,来了,坐吧。”

    连清雨走过来,直接忽视沈存希,盯着宋依诺,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存希,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她不是搬出依苑了吗?你别告诉我,你们现在打算复和了!”

    连清雨不喜欢宋依诺,从一开始不喜欢,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以前还掩饰,现在根本连掩饰都不需要,那种明明白的厌恶与憎恨就挂在脸上。

    沈存希回头看向宋依诺,将她从沙发上扶起来,然后面对连清雨的目光。他说:“清雨,依诺以后会是你的嫂子,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连清雨咬着唇,眼泪夺眶而出,她看着沈存希,委屈道:“存希,我以为你叫我出来是要和我约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很伤心?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难道你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意吗?”

    沈存希揽在宋依诺腰间的手忽地用了些力,宋依诺吃疼,她仰起头,就看到沈存希自责的模样,她心里一疼,悄然握紧他垂在身侧的手,给他力量。

    连清雨对沈存希的感情她一直看在眼里,沈存希习惯性无视,可是现在当他知道连清雨是他妹妹,并且还对他有着男女感情的依恋时,他心里的自责与痛苦只会更甚。

    以前无视就罢了。现在他怎么能再无视下去,连清雨是他妹妹啊。

    “清雨,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不要把时间和感情浪费在我身上。”沈存希艰涩道,清雨喜欢他,他是知道的。当年离开美国回桐城夺回沈氏,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开清雨,她是好女孩,他不想伤了她,索性在她表白前,先一步离开美国。

    他以为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小女孩的梦幻爱情也会因为现实的距离而破灭,但是那晚清雨给他按摩时,她忽然凑过来想吻他,让他知道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并没有改变连清雨对他的感情。

    连清雨愣愣地看着沈存希,他相当于直接拒绝了她的告白,她看着宋依诺,怨憎道:“为什么是她?她那么伤害你,也配不上你,为什么你眼里只有她,却看不到我爱你?”

    或许是“我爱你”三个字蛰痛了沈存希的神经,他本来打算慢慢告诉连清雨事情的真相,以免她接受不了,此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他说:“清雨,你不可以爱我!”

    连清雨伤心欲绝地望着他,她默默爱了他这么多年,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忍受,为什么到最后他却选择了别的女人?而这个女人除了让他伤心让他为难让他痛苦,还为他做了什么?

    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心里的嫉妒与怨恨拉扯着她的心,让她不顾一切的向他表白,因为她知道,再不表白就迟了,没机会了。

    “沈存希,你听着,我爱你,我爱你,我就是爱你,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就是你!”连清雨歇斯底里的大喊,她爱他啊,可是他为什么要爱别人?

    “啪!”

    包厢里安静下来,宋依诺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存希缓缓垂落的手,再看被打偏了头的连清雨,她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要检查她的脸,“清雨……”

    连清雨脸颊上火烧火辣的痛,更痛的是这颗不争气的心,看到宋依诺伸手过来,她抬手用力挥开她的手,吼道:“不要碰我,宋依诺,你知不知道你假惺惺的让人很恶心啊,走开!”

    宋依诺被她推了个趔趄,腰侧撞到桌沿,一阵刺疼。她顾不上自己,担心地看着连清雨。她理解连清雨的痛苦,因为今天以前,她也在承受这样的痛苦。

    沈存希扶着宋依诺,看她痛得发白的俏脸,他紧张地问道:“依诺,有没有撞到哪里?”

    宋依诺忍着痛冲他摇头,此刻他已经够为难了,她不想让他再顾着自己,她看向快要崩溃的连清雨,她说:“沈存希,还是先关心清雨,我没事。”

    沈存希执意要检查她的伤,撩开衣服看到她腰侧迅速青紫,他眉间凝着一抹寒气,哪怕连清雨是他的亲妹妹,哪怕他对她心怀愧疚,他也不准她伤害宋依诺,这是他的底线,“清雨,向你嫂子道歉。”

    “存希,算了,清雨不是故意的。”宋依诺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连清雨,沈存希刚才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只怕也是扇在他心上。

    当他知道她是他的亲妹妹时,他枉顾血缘关系,纵使离经叛道也要她。可是当他知道连清雨是他的亲妹妹,她的表白却让他如此大怒,也许这便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此刻宋依诺懂得,沈存希对她是不一样的,那种不一样可以超越亲情超越血缘,她到底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爱这样的男人?

    “我不道歉,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不是我嫂子,她是我的情敌,抢走你的情敌,我恨她!”连清雨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大吼大叫,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她太痛苦,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绝望,她不想再装下去了,喜欢就是喜欢,她为什么一定要装成他的知心妹妹,小心翼翼地去靠近他,然后换来他一次又一次的无视。

    如果她早点向他告白,他是不是就会像爱宋依诺一样爱她?

    沈存希勃然大怒,他瞪着连清雨,气她的固执,也气她对他的不畸之恋,老天是为了惩罚他当年弄丢她,所以才这样折磨他的吗?

    好不容易证实了依诺不是他的妹妹,他们可以在一起了,现在清雨又迷恋上他了,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连清雨,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你哥哥,亲哥哥,我不准你对我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感情,我们是亲兄妹!”沈存希怒喝道。

    包厢里除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以及抽泣声,安静得近乎诡异。

    宋依诺偏头看着盛怒的他,他下颚绷得紧紧的,额上青筋直冒,胸口不停起伏,他是真的气惨了。她紧紧攥着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连清雨眼眸大睁,宋依诺此时才发现,原来连清雨也长着一双漂亮的凤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她眼眶里滑落,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沈存希,声音轻飘飘的,显得那么不真实,“你说什么?”

    沈存希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动怒解决不了问题,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凌厉的逼视着连清雨,一字一顿道:“我や是や你や的や亲や哥や哥!听清楚了吗?”

    连清雨腿心一软,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宋依诺松开沈存希的手,快步跑过去扶着她,大概是太震惊,连清雨甚至忘记推开她,她摇头,“不,我不相信,你为了拒绝回应我的感情,连这种谎言都编出来了,存希,你太过分了。”

    “我没有骗你,我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妹妹三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后来生了重病,被人贩子丢弃在福利院门口,然后被你父亲连易峰领养,清雨,诸多证据证明,你就是我苦苦寻找的小六。”沈存希声音软了下来,她还生着病,他不可以对她太苛刻。

    连清雨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喜欢宋依诺,不想喜欢我,觉得我被人强?暴了配不上你,所以你撒谎骗我,对不对?”

    “清雨,不是这样的。”沈存希痛苦的闭上眼睛,“我若不接受你的爱,我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拒绝,我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拒绝你,清雨,我千真万确是我的亲妹妹。”

    “我不相信!”

    宋依诺看着沈存希痛苦的模样,她的心都要被扯碎了,她忍不住道:“清雨,你别这样,沈存希说的话是真的,他没有骗你。”

    “滚开!”连清雨猛地推开她,她情绪失控,用力扯自己的头发,然后拽下来几根,她冲到沈存希面前去,将头发塞进他手里,“沈存希,这是我的头发,要说服我是你的妹妹,拿dna鉴定结果来,否则我不信!”

    说完,连清雨拉开门飞快的跑了出去。

    宋依诺正要追出去,被沈存希喝止住,“不要追了。”

    “沈存希,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会出事的。”宋依诺急得直跺脚,连清雨有臆想症,她怕她钻进牛角尖里,出了事大家都追悔莫及。

    沈存希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头发,他说:“她对我的感情一直是一厢情愿,她不会有事,至少在我把dna鉴定结果放在她面前以前,她不会有事。”

    “可是……”宋依诺还是担心,她经历过,所以明白那种绝望与痛苦真的让人生不如死。

    “依诺,我和她认识很久了,沈家的孩子不会这么脆弱,她不会有事。”沈存希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沙发旁,太阳**突突直跳。

    他今晚没打算告诉清雨他们是兄妹的,他原本打算先拿清雨的头发做了dna鉴定,等拿到dna鉴定结果,确定她是他的亲妹妹时,再告诉她事情真相。

    但是清雨突如其来的表白打乱了他的计划,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他对不伦之恋的态度,是因人而异的。

    宋依诺走过去,看他紧蹙眉峰,她站在他身后,伸手轻轻替他按着太阳**,她说:“存希,你现在舒服些了吗?”

    沈存希拉下她的手腕,将她牵到面前,他仰头望着她,道:“依诺,明天和我一起飞一趟美国,dna鉴定不能在国内做,我担心再被人动手脚,去美国做,纵使那些人手再长,伸到美国去也太远了。”

    “好!”宋依诺点了点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就当时他们去散散心吧。

    沈存希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头发,心情沉重起来,清雨是他的妹妹,却对他有着男女之情,到时候他要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到她的自尊心?

    ……

    这一晚,他们没有回依苑,沈存希打电话给保镖,确定连清雨喝醉后,被保镖送回依苑,他才放了心。在dna结果出来前,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倒不如让大家都冷静一下。

    翌日一早,沈存希和宋依诺乘早班飞机飞往美国,飞机上,沈存希拿着无菌真空袋心事重重,宋依诺看他不开心,她绞尽脑汁想要哄他开心,“沈存希,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沈存希将无菌真空袋放回了西服内衬口袋里,他兴味盎然地盯着她,道:“什么笑话?”

    宋依诺不是一个逗比的人,所以要讲笑话真的很难为她,她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她说:“就是有一只公鸡和母鸡在一起后,下了一颗蛋,没过多久,就孵出一只通体发黄的小鸡,公鸡觉得不对劲啊,这小鸡怎么看都长得不像它,它就去质问母鸡,母鸡说你不知道现在吃了非转基因的玉米,所以小鸡基因变异了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好不好笑?”

    沈存希没笑,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依诺,你讲的笑话很冷啊。”

    宋依诺脸一红,有些尴尬,她说:“看在我这么卖力的逗你笑的份上,你给我一个笑脸好不好?要不然我会很担心你。”

    沈存希勉强扯了个微笑,将她拥进怀里,他说:“虽然这个笑话很冷,但是我感觉到了温暖,依诺,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会没事,不要担心我。”

    “说是这样说,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你啊,看你闷闷不乐,我就努力想要逗你笑。沈存希,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所以不要不开心,生活给我们的每种经历,都是为了让我们更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明白吗?”宋依诺趴在他怀里,仰起头望着他。

    他们曾站在最远的距离,那种想拥抱彼此却再也无法拥抱的痛苦已经远去,现在只剩下满心的幸福,她会珍惜得来不易的每分每秒,会珍惜他的一切。

    沈存希垂眸看她,嘴角弯了起来,“今天怎么这么多感悟和我说?”

    “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起来啊,你开心了,我才会开心。所以不要再皱眉头了,容易老哦。”宋依诺俏皮道。

    沈存希捧着她的脸,故意板着脸道:“现在就嫌弃我老了?”

    “我哪有?”宋依诺轻笑道,抬眸看着他的脸,说:“不过啊,我发现你最近真的有长皱纹哦,这里鱼尾纹都出来了。”

    沈存希捉住她捣乱的手,放在唇边,张嘴用牙齿轻轻的咬了一下,“还敢说,被你折磨得吃不香睡不着的,不老才怪。”

    指间痒痒的,宋依诺下意识要缩回手去,却被沈存希牢牢攥住,她咯咯的轻笑起来,指着自己道:“你看我也老了。”

    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指轻轻抚着她白嫩的脸颊,喉间一动,心里突然生了一种渴望,凤眸逐渐幽深,他俯身,薄唇快要**她的唇时,耳边忽然响起空姐甜美的声音,“先生,请问你们现在要喝点什么?”

    沈存希动作一顿,心里有团火正蹭蹭的往上窜,宋依诺瞧他欲求不满的样子,她对不识时务的空姐道:“给我们两杯牛奶,谢谢!”

    空姐察觉到自己似乎打扰了他们亲热,她连忙离开。

    宋依诺抿着嘴笑起来,沈存希看着她笑盈盈的模样,他伸手拉起头等舱的帘子,大手探过去,将她上半身捞了过来,以吻封缄。四片唇瓣贴在一起时,他满足的叹息一声,加深这个吻。

    两人忘情的拥吻,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空姐甜美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沈存希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看她凤眸半垂,满脸娇羞之色,他贴在她耳边哑声道:“等到了纽约,这段时间你欠我的,连本带利我都要拿回来。”

    宋依诺脸颊瞬间红透了,看他一本正经的撩开帘子,态度极好的接过两杯牛奶,宋依诺的心跳砰砰的根本停不下来。

    沈存希将其中一杯牛奶递给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他说:“喝杯牛奶睡一觉,到美国还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很辛苦。”

    “哦。”宋依诺接过牛奶杯,她喝了口牛奶,奶香味瞬间席卷了整个味蕾,她忍不住将牛奶喝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将唇边一滴牛奶卷了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落在旁边男人的眼里有多刺激,男人眼中光芒大盛,他放下牛奶,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再度吻住她的唇。

    缠绵的吻,带着吞噬她的力道,她的心扑通扑通的,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察觉到他的手已经放进她衣服里,她顿时心惊肉跳,连忙握住他的手拿出来,就听他在她耳边低低的**,“有股奶香。”

    宋依诺看着他那杯没动的牛奶,她说:“你的牛奶还没动。”

    沈存希瞅着她,目光邪魅惑人,他嗓音被那抹欲念染得又低又沉又沙哑,他咬了下她的耳垂,感觉她的身体直轻颤,“其实我更喜欢喝你的……”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她耳蜗里,她整个人腾一下,从头红到脚,这个妖孽,到底还有什么话是他说不出来的,她快要自燃了。

    她拿起小桌上的牛奶杯塞进他怀里,怒道:“喝你的牛奶,不要说话!”

    沈存希瞧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他轻轻笑了起来,看她怒瞪过来,他连忙不笑了,一本正经道:“知道你脸皮薄,我不说了,等下了飞机,我们用做的。”

    “……”宋依诺脑子里忍不住勾勒出那样的场景,简直太yd了。她一个激灵,连忙在心里念清心咒,她再和沈存希在一起,就要被他带坏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到达美国时,宋依诺晕机晕得厉害,在飞机上就已经受不了了,跑厕所里吐了几次,等下飞机时已经奄奄一息,被沈存希抱着走出飞机场。

    沈存希是在美国发家的,虽然大部分资金已经调回国,但是纽约这边还有分公司,他们走出机场,分公司已经派了车过来接他们。

    沈存希抱着宋依诺坐上车,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格外心疼,他降下车窗,让新鲜空气涌进车厢,低头看着靠在怀里的她,他柔声问道:“依诺,你感觉怎么样?”

    “心里有点不舒服,第一次坐这么远的飞机,我丢你的脸了对不对?”

    “傻瓜,高空飞行久了缺氧是正常反应,不要说傻话。我记得第一次坐飞机来美国,高空反应整整吐了三天,一点东西都吃不进去。”沈存希道。

    宋依诺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他,她吐了十几个小时就受不住了,他当时才15岁,又加上母亲离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他该有多难过?

    “那后来呢?”宋依诺很少听他说起小时候的事,忽然听到他说,她止不住的心疼。

    “后来水土不服,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都是汉堡暑条,我很怀念中国的米粥。那时候老大来美国游学,特意到斯坦福大学来看我。我还记得那天他特意煲了粥,闻到那股家乡的味道,我当时就哭了。当时觉得很low很没出息,现在想起来,心里仍旧感动。”这段往事沈存希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大概是带着宋依诺来到他曾经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他很想把这段不曾说过的故事说予她听。

    “难怪你和薄先生感情那么好,你们的友谊真让人羡慕。”宋依诺柔声道,他和薄慕年,她和韩美昕,这段纯纯的友谊,或许能够弥补当时对亲情的失望与缺憾。

    沈存希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她圆润的肩头,他说:“我们在美国要待几天,如果你的身体允许,我想带你去我之前生活过的地方,你愿意和我一起故地重游吗?”

    “当然,那我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宋依诺笑着点头,沈存希的这个诱惑太大,她很想知道他在美国的生活,以及所经历的一切。

    沈存希捧着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他说:“真是傻瓜。”

    司机送他们去酒店,办理好入住,沈存希让宋依诺先在酒店里休息,他把头发样本送去鉴定。宋依诺精神不太好,头挨到枕头,都还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

    沈存希坐在床边,看她睡觉了,才拿起样本去了纽约最具权威的dna鉴定中心。从鉴定中心回来,沈存希先去了超市买了米和青菜,他们住的酒店,房间里有小厨房,可以煲粥给她喝。

    回到酒店,宋依诺还没有醒,他径直去了小厨房,开始捣鼓晚饭。

    宋依诺醒过来时,鼻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粥味,她坐起来,整个人都还轻飘飘有点找不到北,听到厨房里传来轻响,她起身下床,穿上拖鞋向小厨房里走去。

    推开厨房门,看到那道伟岸的背影,她眼眶一热,她慢慢走进去,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紧实的后背肌理上。

    沈存希低头看着搂在腰间的小手,他轻笑道:“睡好了?”

    宋依诺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瞧她不说话,他拉开她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她,“怎么了,起床就向我撒娇。”

    “醒来没有看到你。”宋依诺声音闷闷的。

    沈存希心里十分满足,他捧着她的脸,道:“我在这里,不会走,去洗把脸,粥马上好,吃了粥,我带你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宋依诺点了点头,也许是在陌生的地方,又加上高空反应,她格外依赖他。沈存希自然很享受她对他的依赖,满心的怜爱忍都忍不住。

    拉着她去了浴室,亲自接了水打湿毛巾,给她洗脸洗手,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她。宋依诺全程都呆呆的让他照顾,静静地盯着他。

    沈存希被她看得有点受不了了,他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们就不用喝粥了,我会直接先吃了你。”

    宋依诺俏脸通红,这才移开视线。

    吃过饭,天色已经暗沉下来,窗外霓虹灯光漫天,将纽约照得仿若白昼。宋依诺喝了粥,已经满血复活了,沈存希给她加了一件风衣,带着她下楼。

    酒店最纽约最繁华的街道上,走出酒店,外面的璀璨的灯光夺目,增添了一种梦幻。街上到处都是金发白肤的外国人,徒添了一种异域风情。

    东方人体格在这里显得犹为娇小,沈存希揽着她的肩,带她往商场走去,边走边道:“这个商场聚集了全球最时尚的高端品牌,许多品牌在国内有钱都未必买得到,一会儿我们好好逛逛,看中什么就买。”

    “四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帅呆了。”宋依诺仰头崇拜的望着他,要说男人什么时候最帅,那一定是给女人花钱的时候。

    沈存希伸手揉乱了她的短发,找了五年才找到的女人,又经历了这么多风波,不娇宠着宝贝着怎么行?他恨不得将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宋依诺急得哇哇直叫,“唉,你别弄我的头发,发型乱了。”

    沈存希嫌弃地睨着她一头短发,咬牙切齿道:“下回再不经过我的允许剪头发,我就让你……”

    “让我怎么?”宋依诺不怕死的挑衅。

    沈存希盯着她,目光渐深,贴在她耳边说:“让你在床上向我求饶。”

    “你好坏啊!”宋依诺追着去打他,沈存希笑着往前跑,却始终和她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两人笑闹着,在异国他乡开心得像孩子一样,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个金发男人撞了撞身边正在抽烟的男人,说:“喂,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害死老大的人?”

    抽烟的男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过去,路上搂在一起的东方男女格外醒目,他眯了眯眼睛,“可不是,我们正到处找他,他自己倒是撞上门来了。”

    “中国不是有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终于能替老大报仇了。”金发男人一脸狠戾。

    “你去告诉老大的弟弟,说我们找到沈存希了,我在这里盯着他们,这次我们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抽烟男人掐灭了烟,吩咐完金发男人,就跟了上去。

    商场离酒店不远,公交车两站的路。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都能看到那端的繁华景象。两人刚吃过晚饭,没有坐车,慢慢走过去,一边欣赏夜景,一边消食。

    沈存希牵着她的手,两人像正在热恋的情侣,目光流转间,不一会儿又胶着在一起了。西方国家风气开放,大街上随处可见亲吻的情侣,有些无所顾忌。

    一路走来,宋依诺只要撞到拥吻的情侣,就觉得很尴尬,她看向旁边的沈存希,瞧他目光火辣辣的盯着她,她一阵心惊肉跳,然后下一秒,她就被他搂住,他的薄唇碾压下来。

    宋依诺张嘴,惊呼声顿时被他吞没,他吻得专注,看她瞪着铜铃似的眼睛,他贴在她唇上轻笑道:“宝贝,接吻要闭上眼睛,细细体会。”

    宋依诺脸红耳赤,感觉自己的身体紧贴着他火热的身躯,她整个人都快要被他融化了,她说:“沈存希,我们在外面。”

    “那你还一直拿眼神勾引我。”沈存希加深了这个吻,法氏的深吻整整持续了十分钟,等他松开她时,他的目光炯亮,落在她红肿湿润的唇瓣上,他的心一阵骚动,难耐的又亲了亲,警告道:“再用这种迷离的目光看着我,我们就回酒店去。”

    宋依诺匆匆垂下目光,耳根子已经红透,她拖着他的手,说:“走啦,一会儿商场关门了。”

    沈存希闷笑一声,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两人边走边说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商场。沈存希拉着她来到女装部,这里所汇聚的,果然都是国际顶尖的品牌。

    宋依诺只在杂志上看过这些华服,真的置身这里,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乡土气,她叹息一声:“哇,好大牌啊,这里的衣服很贵吧?”

    沈存希没说话,再贵的东西,只要有价,他就一定买的起。而她的心是无价之宝,用再多的钱都买不来。所以为了红颜一笑,豪掷千金又如何?

    宋依诺见他不吭声,就知道真的很贵了,她拉了拉他的手,说:“沈存希,我还有衣服穿,就别浪费钱了。”

    “依诺,钱花在你身上,从来就不是浪费,你明白吗?”沈存希拖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来,目光认真且深情地望着她,别说他现在坐拥亿万,就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月薪三千的人,他也会给他的女人最美好的一切。

    宋依诺心里像是被灌了蜜一样甜,她没再拉着他往外走,国际时尚界的大牌服饰穿在身上,那感觉就像是刚从米兰时装周出来。

    等他们从女装部出来,身后跟着好几个拎着袋子的销售员,沈存希给了她们地址,让她们直接送去酒店。时间还早,商场对面有一个巨大的音乐喷泉,沈存希拉着她的手向音乐喷泉走去。

    宋依诺小鸟依人般被他护在怀里,起风了,沈存希低头问她,“冷不冷?”尽厅冬号。

    宋依诺摇了摇头,表示不冷,从商场过去,一路的商店橱窗,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精致的衣服,宋依诺不经意看过去,忽然看到一家橱窗里摆放着曳地的白色婚纱,她脚步一顿。

    沈存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亦看到了婚纱,他拉着她就往那边走去。推开玻璃门进去,销售员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沈存希用英文与销售员交流了一分钟后,然后销售员去取来橱窗里的婚纱,带宋依诺去试衣间试婚纱。

    宋依诺回头望着沈存希,心里有些窘然,他会不会认为她很想嫁给他?沈存希朝她点了点头,说:“去试试看,如果不喜欢,趁着我们这趟出来,再飞一次巴黎,找设计师量身给你定做。”

    宋依诺只好跟着销售员进了试衣间。

    沈存希坐在外面看杂志,他忽然起身,走到那一排试衣间前面,试衣间门上镶着镜子,他轻轻推动门,看到店外有人鬼鬼祟祟的往里看,他眯了眯眼睛,这人跟了他们一路,若不是顾忌会吓到依诺,他早就将他揪出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走回去,在沙发上坐下,不一会儿,宋依诺穿着婚纱走出来,欧洲宫廷式的婚纱穿在她身上,多了种贵族的尊贵优雅,曳地的长纱更添了抹清丽与飘逸,很美。

    沈存希打量着她,抹胸的款式露出优雅白皙的脖子,与精致小巧的锁骨,漂亮,性感。可当他看着她那一头干练的短发,他略皱了下眉头,这一头短发与这优雅的婚纱,怎么看都多了种违和感。

    宋依诺扯了扯婚纱,看他皱眉,她问道:“不好看吗?”

    沈存希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触她的发尾,他说:“头发太短了。”

    宋依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有些闷闷不乐,当初剪头发是一时冲动,以为剪了头发就能剪掉烦恼,结果现在她整个人的气场都与这婚纱不搭。

    销售员看了看他们,道:“沈先生,这件婚纱是我们公司的经典款,全球只有一件,您太太穿起来非常漂亮,宫廷式的设计增添了一种独特的皇族贵气,您太太足以驾驭这件婚纱,如果您是担心您太太的头发,到婚期时,可以用假发盘起来,会相当大气漂亮。”

    沈存希看着她,道:“喜欢吗?”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第一眼看见就很喜欢,穿在身上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甚至想象着穿着这件婚纱美美的走过红地毯,来到他身边,那样的场景就是想想就幸福得直冒泡。

    沈存希挥了挥手,销售员立即懂了,当下就给他们开了单子。宋依诺回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时,销售员已经将婚纱包好,放在精致的纸袋里。

    沈存希刷了卡,提着婚纱揽着她的腰走出婚纱店,看她捂着嘴打呵欠,他目光深凝,瞟了一眼躲起来的男人,他说:“累了吧,我们打车回酒店。”

    宋依诺点了点头,虽然下午睡了一觉,但是刚才逛了两三个小时街,试衣服也很累的。沈存希招了辆出租车,扶着她上车。

    出租车开出去,沈存希看着后视镜,刚才一直跟着他们的猥琐男人也招了辆出租车跟上来,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没有惊动宋依诺,以免她担心。

    回到酒店,宋依诺累得倒在床上,沈存希将婚纱放在那一堆衣服袋子旁,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臀,说:“去洗个澡,我出去一下。”

    宋依诺半睁开眼睛,“你要去哪里?”

    “突然想起一个老朋友就在附近,我去见见他,我没回来,不管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知道吗?”沈存希叮嘱道。

    “嗯。”宋依诺看他离开,她起身去浴室洗澡。

    幽暗的小巷子里,沈存希看着跟在他身后,突然亮出砍刀的男人,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喽罗,他冷笑一声,一边解西装的纽扣,一边道:“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拿着砍刀的男人目光狠戾地盯着他,手里的刀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着银光,他说:“沈存希,你还记得杰森吗,我是他的亲弟弟,我现在要为他报仇。”

    沈存希脱下西服握在手里充当武器,他冷笑连连,“我道是谁,要报仇就放马过来。”

    男人似乎被激怒,拿着刀一晃,道:“兄弟们,为我大哥报仇,上!”

    三个人扬着刀向沈存希冲过去,沈存希赤手空拳,看着转眼就逼近的砍刀,他一脚踢过去,踢中男人的小腿骨,男人顿时跪倒在地。

    另一刀已经砍了过来,沈存希手中的西装挥了出去,缠住男人的手,他用力一扯,砍刀逼近,他一个回旋踢,将那人扫到地上。

    跪在地上的男人已经站起来,拿着刀乱砍,沈存希目光冷凝,没有招式的乱砍太危险,他被逼得节节后退,眼看就要被逼进死胡同了,他瞄到旁边有一排木棍,他拿起一根木棍,与对方博击起来。

    沈存希练过散打与跆拳道,使起棍子来也自有一套,三个人挥着砍刀过来,他一棒将三人手中的砍刀打落,三人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对视一眼,再度扑了过来。

    有人抱住棍子,沈存希被制,眼前拳头已经逼到面门上,他弃了棍子,揪住男人的衣领,迎面便是极狠的一拳,拳风凌厉快速,那人来不及闪躲,被他揍得鼻血长淌。

    沈存希英俊的脸上绝无以往半分温和儒雅,眉目间尽是阴鸷戾气,毫不收敛的张扬散发出来,

    一拳落下后是紧跟着的第二拳。

    看不到的是他泛白的关节,能听到的是骨头碰撞骨头的声音。

    每一拳落下去都带着一股叫人心惊胆战的气势。

    三人都被他如复仇使者的模样给震慑住,沈存希狭长幽深的眼眸内是湛湛的溅出来的杀气,一拳拳落在不停扑过来的人身上。

    忽然他被人抱住,他眼眸一动不动,薄唇泛着冷静轻薄的笑,刚一个后顶,将男人撞开,眼前白光耀眼,砍刀转眼已近在眼前,朝他的俊脸砍了过来……

第154章 夜色正好,吃得太饱 (6100颗钻加更)

    ??ààààà“不要!”宋依诺从床上坐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眼前那抹血色弥漫还没有褪去,她梦见他们被追杀。沈存希为了救她,以身挡刀。她眼睁睁看着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刀刺进他的身体。鲜血溅了她一脸。

    躺在她身旁的沈存希听到她的尖叫声,他惊醒过来,连忙坐起来,看着她额头上冷汗涔涔的,他伸手将颤抖不休的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诺诺,别怕,我在你身边。”

    宋依诺惊惧地望着他,眼泪扑簌簌直落,“沈存希,我梦见有人追杀我们,然后你被他们砍死了,好多血,我好怕你会死。”

    沈存希眉心一凝。他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安抚她道:“没事,依诺,没事了,乖。你做噩梦了。”尽在名划。

    宋依诺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沈存希拿枕头垫在她背后,他起身准备去给她倒杯水,手腕忽然被她握住,她惊慌失措道:“你要去哪里?”

    “我给你倒杯水,别怕,我不会走开。”沈存希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拿开她的手,下床去倒水。他很快就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杯,他在床边坐下,将水杯递给她,“喝点水。”

    宋依诺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水杯,水温刚刚好,她喝了半杯,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她捧着杯子,抬头看向沈存希。这才发现他下巴淤青,晚上他出门时还没有,她顿时伸手过去,碰了一下他的伤处,就见他眦牙裂嘴,她焦急道:“沈存希,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沈存希拉下她的手,忽然想起刚才在小巷子里,那寒光闪闪的砍刀朝他面门砍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他急中生智,一脚踢向男人的胯部,男人哀嚎了一声,砍刀掉落在地上,警察纷纷赶到。

    去警局录了笔录,律师保释他出来,他匆匆赶回酒店,依诺等他等得已经睡着了。他没有惊动她,悄悄洗了澡,就带血的衣服扔到门外的垃圾桶里,这才**,抱着她心满意足的睡觉。

    刚睡着没几分钟,就被她的尖叫惊醒了。

    “与朋友见面时,刚好遇到小混混闹事,误伤了,没事了。”沈存希言简意赅,没有告诉她是旧怨寻仇,以免她担惊受怕。

    他们难得出来远行,就当是提前预演蜜月。

    宋依诺看着他俊脸上的伤,心疼极了,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在他身上乱摸,“只有脸上有伤吗,身上呢,身上有伤吗?你让我看看。”

    “依诺,再摸摸出反应,你要负责哦。”沈存希抓住她乱摸的手,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再这样乱摸,他难保不会失控,不顾忌她刚长途飞行而虚弱的身体,强行要她。

    宋依诺窘迫的缩回手,瞪着他,道:“沈存希,你脑子里不要成天就想这些事好不好?”

    “你就在我身边,看得到吃不着,我不想这些对我很残忍。”沈存希盘腿坐在床上,笑吟吟地瞅着她,25岁那年,与她一夜缠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别的女人,憋了整整五年才重新遇见她。

    以前不想这些,是没有女人能让他有那种非要不可的感觉,现在终于拥有了她,前五年积攒的欲?望便像猛兽出了匣,都恨不得和她死在床上才甘心。

    宋依诺的俏脸羞红一片,她拿被子蒙住脸,羞愤道:“看你还有力气想这些,应该没事了哦,那我睡了。”说完,她就倒回床上。

    沈存希笑望着她,他顺势起身,趴在她身上,拉了拉被子,他揶揄道:“依诺,既然你醒了,不如我们做一次再睡?”

    宋依诺羞愤交加,抬腿一脚踹过去,“睡觉,你不要说话了。”

    她的脚并没有如愿的踢到沈存希,反而被他伸手握住,紧接着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不一会儿被子里传来宋依诺求饶的声音,“沈存希,你不要摸那里,好痒啊。”

    “哪里痒,这里,还是这里?”

    “沈存希,你好坏啊。”

    “诺诺,叫四哥……”

    “……沈存希,你好变态,不过我喜欢!”

    “……”

    昨晚贪欢,两人睡到晌午才起床,沈存希放下所有工作,陪宋依诺出来游玩,甚至交待秘书,非紧急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他们约会。

    严城对这样任性的老板,已经无力劝说,好在婚后的沈遇树经过一个月的疗伤后,回到桐城,正式进入沈氏工作。

    沈氏交给沈遇树,沈存希表示很放心。吃过午饭后,两人前往斯坦福大学所在的加利福尼亚州斯坦福市,那里有沈存希整个青少年时期的回忆。

    两人没有开车,而是乘坐高铁,一路上宋依诺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麻雀,沈存希坐在她身旁,听她说话,孤寂的心一点点被填满。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风景,他感慨道:“依诺,谢谢你给我幸福。”

    宋依诺一愣,偏头看着他,他俊脸上有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情绪,她想,那应该是对过去的释怀吧,她无声的握紧他的手,笑道:“应该是我谢谢你,让我不再感到孤单。”

    一个男人,肯带你去回忆他的过去,那么一定是深爱到极致。

    沈存希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他抬头看着窗外,道:“依诺,你知道吗,当年我从斯坦福大学毕业,我带着我身上仅有的一百美元,只身来到纽约,那时候我在心里对自己暗暗发誓,如果我不混出个人样,我永远不会踏入国门半步。是幸也是不幸,我在华尔街残酷的斗争中一战成名,当我的名字震惊了所有在美的华人时,我的心很空洞。”

    “为什么?”宋依诺疑惑的问道,事业是男人的全部,他已经成功了,为什么还会感到空洞?

    沈存希收回目光,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他说:“因为我想要看到我成功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永远都不会看见我的成功,而我想要陪着我站在成功巅峰的人,却还没来。”

    宋依诺热泪盈眶,她忽然明白,站在人生巅峰的他,那个时候其实最寂寞,她抱住他,主动亲了亲他的薄唇,她说:“对不起,沈存希,我来得太迟了。”

    沈存希凝视她的凤眸,轻叹道:“真是个傻瓜!迟到总比不到好。”

    “沈存希,我何德何能,能让你倾心相待?”宋依诺哽咽住,她懦弱自私又害怕受到伤害,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她就把心紧紧的包裹起来,宁愿当缩头乌龟,也不愿意多付出一点,这样糟糕的她,怎么配得上如此优秀的他?

    沈存希瞧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模样,他道:“大概是因为夜色正好,吃得太饱。”

    他的话在她脑子里转了几圈,她才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她顿时哭笑不得,“沈存希,你很讨厌啊,人家和你说正经的。”

    “讨厌吗?我昨晚明明听到有人说很喜欢哦。”沈存希取笑道。

    “……”宋依诺扭头看向窗外,她愤怒道:“我不想理你了。”

    ……

    连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连默脸色阴沉地坐在办公桌后,撑在桌面上的大掌手背青筋暴起,仿佛在隐忍什么,他目光冷鸷地盯着助手,“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连总,刚刚得到的消息,宋依诺小姐和沈存希去了美国,公司暂时由沈存希的弟弟沈遇树代为管理,据说,他们此番美国之行结束后,回来就要准备婚礼……”助手眼角余光瞄到连默越来越阴鸷的神情,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了音。

    连默猛地将桌上的文件全都扫落在地,一股怒气直插他肺腑,他气得直喘气,沈存希和宋依诺冰释前嫌,他掩藏的再好,他的目的也已经昭然若揭,宋依诺知道他是偷换头发样本的人,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接下来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重新赢回她对他的注意?

    是他低估了沈存希的决心,也低估了宋依诺对他的感情。

    没有血缘关系再盘桓在他们中间,还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他撑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伪善的面具一旦揭开,人通常只会变得更加残暴不忍,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日晒雨打仍旧屹立不倒的希塔,要打败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釜底抽薪。

    他的大手探进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幽魅的火光倒映在他的俊脸上,那一刹那,助手在他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狠决,他心惊胆颤,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悄然改变。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助手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女人长发飘飘地站在门口,他一怔,望向顶头上司,连默朝他挥了挥手,他连忙转身出去了。

    连清雨踩着地砖,一步步走了进来,站在连默面前,她说:“谁的主意?”

    连默垂眸看着她,大概一夜没睡,她眼眶熬得通红,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脸色惨白,红唇妖艳,像女鬼一样目光凄厉地瞪着他,他说:“谁的主意有那么重要吗?清雨,你本来就是爸爸领养的孩子,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连默!”连清雨咬牙切齿的低喝道,“我不要当他的妹妹,我要当他的女人!”

    连默看着她目光半点怜惜都没有,他冷笑道:“就凭你?别不自量力了,他以为宋依诺是他妹妹时,他决心未改,但是你,除了是他妹妹,你什么也不是,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出去!”

    连清雨瞪着一双美目,眼泪从空洞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她说:“你不帮我就算了,我会自己帮自己。”

第155章 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33333高铁到达斯坦福市时,已经傍晚了,走出高铁站,外面晚霞漫天。一层金光笼罩在斯坦福市上空,美得如痴如醉。

    宋依诺第一次走出国门。第一次来到沈存希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心情很激动,对什么都很好奇。沈存希牵着她的手,坐上去往斯坦福大学的公交车。

    车上很多来自各个国家的大学生,肤色不同,大家都用英文交流,宋依诺和沈存希坐在最后一排,终点站是斯坦福大学,坐在最后面,就没必要跟人挤来挤去。

    “沈存希,你除了英文,还会什么语言?”宋依诺艳羡地看着那些用流畅的英文交流的大学生们,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灿烂无忧的笑容,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因为她在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已经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已经在为自己的未来打拼。

    她的大学,没能在学校里完整的度过,这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沈存希看着她落寞的神情,不用想已经猜到她的心情,他说:“我会的语言。英语,法语,德语,俄语,还有意大利语,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中文,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值得学习的地方很多很多。”

    宋依诺莞尔,崇拜地看着他,“你会六国语言啊,好厉害哦,可惜我连英语都说得不流畅。”

    “说得不流畅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沈存希握着她的手,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一颗心宁静而温暖。

    宋依诺瘪了瘪嘴,“你那么优秀,会六国语言,在你面前,我会自惭形秽。感觉配不上你。”

    “又胡说八道,一个人配不配得上另一个人,不是看这些外在条件。依诺,我会这些语言,都是逼出来的。我在高铁上不是和你说过,我当年身上只有一百美元,在华尔街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百美元吃几个汉堡就没了。逼不得已,我找了很多工作,其中就有一个工作是在酒吧当酒保。”沈存希慢慢陷入回忆。

    宋依诺看着他眉宇间的沉郁,她悄然握紧他的手,每个人都不是随随便便成功,在成功的道路上,他们一定经历了很多非人的折磨,才会站到今天这个高度。

    “酒吧是个很复杂的地方,龙蛇混杂,遇到难缠的客人,就会欺负东方人。他们说的语言你听不懂,只知道他在嘲笑你,你又无力反击,那个时候心里就特别难受,中国人为什么要被外国人欺负呢,我们除了个子小一点,并不比他们缺少智慧。于是我发誓,要知道他们骂了我什么,我要把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骂回去,还要用字正腔圆的中文骂回去。”

    沈存希想起自己年少的冲动,忍不住摇头失笑。

    “你骂回去了吗?”宋依诺很心疼他,他明明含着金汤匙出生,却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侮辱与嘲笑,当时在美国孤苦无依的他,该有多难过?

    可他是坚韧的,即便生活举步维艰,仍是一个让国人感到骄傲的男人!

    “嗯,骂回去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外国佬的表情。依诺,人的潜力是被逼出来的。有时候我反而羡慕你的简单与执着,那证明你至少比我幸福。”沈存希垂眸看着她,这趟美国之行,他们之间亲近了不少,这也是他带她来美国,来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的用意,他要她更了解他,走进他的生活,走进他的过去,让她再也割舍不下他!

    宋依诺看着沈存希说这话的神情,心口一疼,她忽然很想抱抱他,这么想着的同时,她已经这样做了,她抱住他的腰,柔声道:“沈存希,以后我在你身边,你会幸福的。”

    沈存希笑着将她拥紧,凤眸里掠过狡猾的笑意,他道:“依诺,我讲这些就是让你心疼的。”

    “我知道,所以我更心疼你了。”

    沈存希刮了刮她的鼻子,轻笑道:“真傻!”

    说话间,公交车已经到了终点站,学子们陆陆续续的下车,很有秩序,不争不抢的。沈存希搂着宋依诺走在最后,他们下了车,走了一段路才到斯坦福大学。

    有着百年历史的斯坦福大学文化渊源流长,巍峨的建筑,文化底蕴深厚,这里的每一处都充满文化气息,宋依诺站在斯坦福大学的校门前,才发现自己如此渺小。

    沈存希牵着她的手往校门里走去,宋依诺有些胆怯,她说:“沈存希,他们会不会把我轰出来?”

    沈存希摇头失笑,“你是我的夫人,他们怎么会把你轰出来?国外的名校还是允许参观的。”

    宋依诺这才放下心来,跟在沈存希身后进了斯坦福大学。一路走来,他们遇到不少学生还有教授,也有沈存希认识的人。

    沈存希远远看见一位五十上下的男人走过来,他揽着宋依诺上前,教授对他的印象深刻,立即认出了他,两人热情的握了握手,随即聊了起来。

    宋依诺站在旁边,她听不太懂,却听到了最关键的单词,沈存希在介绍她时用了“my/wife”,老教授向她点了点头,又与沈存希聊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宋依诺看着老教授远去的背影,她问沈存希,“你和你的老师说了什么?”

    “我说我带我妻子过来看看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说我变了。”沈存希握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天已经黑了,路灯亮了起来,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然后融和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为什么说你变了?”

    “大概曾经我是一个无心的人,现在有心了。”沈存希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明明淡若清风,却让宋依诺铭记了很多年,偶尔想起来时,仍旧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

    斯坦福大学很大,他们并没有走完,离开斯坦福大学时,宋依诺还恋恋不舍,她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有点不舍。”

    沈存希眉宇间染着一抹柔情,他伸手揽着她的肩,说:“等以后你生了孩子,我们再带孩子来。”

    “想得美。”宋依诺瞪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走出校门。沈存希站在原地,他看着夜色下格外庄严的校园,心里那些不忿终究远去,他想他会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转身,快走几步追上宋依诺,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缓缓走离斯坦福大学。

    他们在斯坦福市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坐高铁回了纽约,分公司出了紧急状况,沈存希带着宋依诺去了分公司,临进会议室前,沈存希揽着宋依诺的腰,歉疚道:“不好意思,说好带你来玩。”

    “没关系,你先去处理正事要紧,我在办公室等你。”宋依诺完全理解他,他是公司的主心骨,公司不可以少了他。

    沈存希皱眉,他吻了吻她的眉心,说:“你也是我的正事,等我回来。”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她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纽约繁华的街景,这里是沈存希的王国,是他白手起家的地方,站在这里,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这两天和她讲述的回忆。

    一个男人从一无所有,到把世界都踩在脚下,她钦佩之余,更多的却是心疼。那个时候的他,该有多寂寞?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当沈存希从会议室出来时,已经下午一点半了,他抬腕看表,早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他匆匆回到办公室,却不见宋依诺的身影,他的心猛地一跳,刚要给她打电话,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宋依诺端着两碗热乎乎的面条出现在门口,看到他拿着手机,她说:“我去楼下餐厅借用了下厨房,刚出锅的面条,热气腾腾的,快过来吃。”

    说话间,她已经将托盘放在茶几上,然后揭开了上面用来挡灰尘的保鲜膜,一股面条的香味扑鼻而来,沈存希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他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一碗油泼面上搭着几根青菜,他端起来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

    哪怕吃相如此不斯文,还是透着优雅。

    他边吃边道:“怎么想到要亲手给我做碗面条?”

    宋依诺端起剩下的那碗面,一边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一边道:“来了美国,一直是你照顾我,我想要照顾你一次,面条好吃吗?”

    “嗯,老婆做的就是好吃。”沈存希打趣道。

    宋依诺耳根子一烫,“就知道说甜言蜜月哄我,吃吧。”

    沈存希看着她喜滋滋的模样,就知道这声老婆很受用,他趁热打铁,一边吃面一边不经意的道:“依诺,等鉴定结果出来,我们去趟美国大使馆,把结婚证领了。”

    宋依诺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他说得随意,就好像是告知她一声。结婚这么大的事,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更没有求婚,只有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怎么看都觉得不够浪漫。

    但是她却感觉到心脏热热的,自从dna鉴定结果出来,证实了他们不是亲兄妹后,虽然她没有提,但是不代表她心里没有想,她一直在问自己,她不是沈家小六,那她是谁?

    沈存希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回答,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下来。他心里一慌,连忙放下碗,起身坐到她身边,将她手中的碗筷放回茶几上,他伸手轻轻揩拭她脸上晶莹的泪珠,无奈轻叹:“嫁给我就这么委屈吗?”

    “我哪有?”宋依诺觉得自己糗大了,这辈子也不是没有被人求婚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就他的求婚那么简朴,她却感动得哭了。

    “那是为什么哭?”沈存希捧着她的脸,柔声问道。

    宋依诺控诉,“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更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你的求婚一点诚意都没有,我不要嫁。”

    沈存希失笑,“就因为这个哭?”

    宋依诺点头。

    沈存希将她搂进怀里,“是我考虑不周,别哭,好不好?”

    宋依诺靠在他怀里,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她说:“沈存希,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二婚头,你这么优秀,又坐拥亿万资产,你可以找年轻漂亮性感的小姑娘,你娶我会很吃亏。”

    “所以你这是在拒绝我?”沈存希蹙眉,不喜欢她自贬。

    “不是,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成为一个能与你并肩而站的人,所以你不可以辜负我,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失去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宋依诺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他。

    沈存希心里一阵激荡,他垂眸,拉起她的手,将五指插进她的指缝间,缓缓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他说:“依诺,你不需要再努力,你好得足以与我并肩而站。你说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以后我和孩子就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们会比爱自己更爱你,所以你无须自卑,无须不安,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宋依诺的眼泪扑簌簌直落,她双手捧着他的脸,红唇微嘟,虔诚的吻上他的薄唇,她用力点了点头,重复道:“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一时间,沈存希心口徘徊着一股暖流,他捏着她的下巴,逐渐加深这个吻。她是他这辈子唯一认定的女人,至死不渝。

    等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面条已经糊了,沈存希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一点也不嫌弃面糊了。宋依诺看着他坚毅的俊脸,她端起面碗,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面条,宋依诺洗了碗,到楼下还碗。沈存希原本打算陪她一起去,他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示意让宋依诺自己去。

    他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接通电话,那端是警局打来的,通知他前晚袭击他的混混,今早上有一个打伤了看守他的警察逃了,现在正在追捕,告诉他,让他小心。

    沈存希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挂了电话,才想起宋依诺独自下楼了,他攥着手机,拨腿就往电梯间冲去。

    宋依诺将碗筷还给老板娘,老板娘是留美华人,很热情,还告诉她,说以后要用厨房,直接过来用就是,她笑着道谢,转身离开餐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沈存希匆匆推门进来,大概是跑得太快,他的发型有些凌乱,看到她那一瞬间,他顿时松了口气,她走过去,问他,“你怎么了?”

    沈存希看到她平安无恙,他的心缓缓落回了胸腔,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一秒钟没有看见你,就想你了,我们回去吧。”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不是没听他说过情话,只是一秒钟没看见她就追下来,未免有点太粘人了,不过她很喜欢。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餐馆,宋依诺心里甜蜜蜜的,根本没有注意到沈存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转身离去。

    两人刚走,餐馆里一个手拿杂志的男人放下杂志,神色阴狠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拿起鸭舌帽,站起来跟出去。

    沈存希没有再回分公司,他带着宋依诺回了酒店,杰森的弟弟从警局里跑了,他一定会来寻仇。宋依诺跟在他身边,肯定已经被杰森的弟弟看见,他从他身上下不了手,就会转移目标到依诺身上,他们留在纽约很不安全。

    明天早上就能拿到dna鉴定结果,他拿座机订了明天下午飞回桐城的机票,他不能把依诺置身在危险里。

    宋依诺总觉得他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了,她感觉到那种紧绷的气氛,问他:“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依诺,明天下午我们回国。”沈存希将她搂在怀里,他一个人无所谓,但是承受不起半点失去她的风险。

    “好。”宋依诺点了点头,在美国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太通,她其实很想家了。

    外面危机四伏,沈存希没有再带宋依诺出去,两人窝在酒店里无所事事。宋依诺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找电视看。

    可是电视里全是讲英文,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她刚要丢了遥控板,就看到电视里出现一男一女,两人在一个满是刑具的卧室里,她看着电视上的影片名,虽然是英文,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著名的电影五十度灰。

    她听韩美昕说过,却一直没有时间去看,这会儿误打误撞,竟在美国的酒店里看到这部片子。

    她双腿盘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电影的女主角长相甜美,男主帅得人神共愤,和所有灰姑娘的境遇一样,去采访男主,而认识了男主。

    身旁的沙发忽然一沉,宋依诺转头望去,沈存希递了杯橙汁给她,问她:“什么电影看得这么有劲?”

    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去看,然后看到了男女主在电梯里热情接吻,他的喉结不自觉的耸动了一下,凤眸逐渐变得幽深。

    宋依诺喉咙口像是烧了一团火,沈存希一坐在这里,什么感觉都变了,她喝了口橙汁,清了清嗓子,道:“五十度灰。”

    纵使沈存希博览群书,也没有机会看二人动作片,更何况是这种带有艺术的动作片,他更没有时间看了。听到这个名字,他没有什么反应,“哦,我陪你看。”

    套房里的音响设施不错,就是房间里太亮,不适合看电影,沈存希拿起遥控板,将窗帘关上,屋里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只有电影的光线交错在他们四周。

    四周很暗,所有的感官都敏锐起来,宋依诺捧着橙汁,像是捧着烫手山芋,随着剧情的进展,她终于发现这部片子,实在不适合和沈存希一起看。尤其是当男女主要签订协议时,说的那些名词,她甚至感觉到沈存希看她的目光,炙热得仿佛要将她融化。

    沈存希换了一个姿势,偏头看着她,“我没想到你会喜欢看这种片子。”

    宋依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她分明是无聊,不小心换到这种片子的。在美国,这种片子实在算不上大尺度,然而在国内,却是十八禁的。

    但是越是到影片的**,宋依诺越是后悔,谁说这片子算不上大尺度,尼玛尺度大到已经逆天了,更何况这还是美国未删减版的。

    “那个……纯手误。”宋依诺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存希给了她一个你不用解释我懂的眼神,她嘴里的橙汁差点呛进喉管里,哎哟,她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沈存希坐的地方,本来与她还有点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靠近,他身上滚烫的气息,似乎要把空气点燃,他不经意的将手搭在她肩上,宋依诺心跳加速。

    电影情节的尺度越来越大,宋依诺感觉到搭在她肩上的大手像是弹钢琴一样,在她身上轻点着,她的神经随着那一下一下的轻点而紧绷起来。

    这种气氛,比他直接将她扑倒还要撩人,她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沈存希忽然起身,拿起遥控板将音量调大。本来就是环绕声的房间里,那暧昧得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丝丝入扣,在耳边徘徊不散。

    宋依诺起身,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她不自在道:“我セ我不想看了。”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臂,笑眯眯地看着她,“影片一半都没有到,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宋依诺气苦,瞪着他的俊脸,瞧他眼中掠过一抹狡猾的笑意,她恍然明白,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往下跳,她的一世英名,都毁在这五十度灰上了。

    当年韩美昕和她说的,明明是悬疑恐怖片,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存希手一拉,她重新跌坐在他怀里,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体的紧绷。空气里飘荡着男女急促的**声,她整个人都快自燃了,“沈存希,这部电影不好看,我们不看了。”

    说着,她就要去拿遥控板关电视,偏偏腰间的大掌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她够不到遥控板,就被男人拉了回去,她撞进他怀里,男人的薄唇印了上来。

    “宝贝,想要就告诉我,我满足你,不用费这么大的功夫暗示我。”

    宋依诺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欲哭无泪,她什么时候想过要了,她只是想找部影片打发时间,没想到作茧自缚。当他们的**声与电影里的混成同一个频率时,她已经没有力气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只记得一件事,下次看电影时,千万不要和沈存希一起看。

    ……

    宋依诺再度醒来时,屋里暗得一点光线都没有,她浑身酸痛,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许久,她才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她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她完全不记得了,只知道沈存希今天格外热情。

    空气里飘荡着暧昧的气息,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侧,床铺温热,说明沈存希刚起床不久。她坐起来,伸手按开了床头灯,温暖的橘黄色光线里,她低头看着身上斑驳的吻痕,有前两天的,也有今天他刚吻上去的。她拿起搁在枕边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睡衣穿上,起身走出去。

    拉开卧室门,她走出去,客厅里静悄悄的,她试探着喊了两声,“沈存希,沈存希……”

    没有人回应她,她皱了皱眉头,他会去哪里?她站在客厅中央,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人,她猛地转过身去,一个黑影扑了上来,眨眼功夫,那人已经将她抱住,伸手捂住她的嘴,以免她大叫,惊动别人。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满面狰狞的外国人。

    她心跳都停止了,这人是谁,怎么进到房间里来的?尽在低划。

    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眼中尽是浓稠的恨意,他躲过层层摄像头,从天台下来,爬进这间房里,好不容易等到沈存希离开潜了进来,没想到屋里还有个女人。

    他认得她,她是沈存希很紧张的那个女人,只要抓了她,不怕沈存希不束手就擒。

    宋依诺用力挣扎起来,外国男人又高又壮,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急中生智,张嘴咬捂住自己嘴的大手,男人吃疼,一耳光甩过来,她被打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

    她嘴里腥甜,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她张嘴大叫,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刚张嘴,就被男人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进嘴里。

    宋依诺不知道沈存希去了哪里,客厅里黑洞洞的,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从哪里来,绑架她要做什么。男人将她塞进一个行李箱里,她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恐惧占据了她的每个细胞,她吓得直流泪,在心里呼唤,沈存希,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我!

    突如其来的颠簸,宋依诺的脑袋撞到行李箱尖锐的物品上,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存希从珠宝店回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红色丝绒盒子,里面装着他跑了三个珠宝店才找到的求婚戒指,他拿门卡刷开门,敏锐的闻到一股不属于屋子里该有的气味。

    他推开门,按开灯掣匆匆步了进去,客厅的地毯上有男人的脚印,有一只女式拖鞋乱七八糟的躺在地毯上,他的心顿时跌入谷底,他手里的红色丝绒盒子滚落在地,他拨腿奔进卧室,里面床铺凌乱,宋依诺不见了。

    “依诺!”他痛苦的大叫,心疼几欲成疯,双手捧着头,神色又痛又恨,他一边冲出卧室,一边拿电话报警。七星级酒店在保全方面做得万无一失,他信赖酒店的保全,才走开了一会儿,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把依诺从层层监控下带走的?

    沈存希报了警,他拼命克制自己满腔的怒火,哪怕心里焦急万分,他也不能破坏现场,必须尽快找到依诺的下落。

    警察很快赶过来,勘察了现实,其中一名警察走过来,对沈存希道:“沈先生,通过鞋印的对比,初步怀疑绑架宋小姐的嫌疑犯就是刚越狱逃跑的汤姆,我们会全城通揖他。”

    沈存希揪着头发,汤姆会把依诺带去哪里?他不能重复八年前的悲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会把依诺带去哪里?”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其中的领队霍夫曼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大卫,你先去查监控录相,找到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其他人去汤姆经常出现的地方找,他手里有人质,行动要快,越快找到他,人质就少一分危险。”

    众人领命而去,沈存希快步往房间外走去,要去监控室看录相。他走出房间,才发现深红色的地毯上有褐色的血迹,刚才回来的路上,他没有注意到,他立即道:“警官,这里有血迹。”

    霍夫曼连忙走过来,他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血迹,他说:“血迹还是温热的,人没有走远,赶紧追。”

    沈存希拨腿就追了过去,他冲进电梯,拼命按电梯键,电梯往下行,汤姆带着依诺,一定不可能走大厅惹人耳目,他肯定是去地下停车场,他按了负一楼,一颗心砰砰直跳。

    是他的疏忽,才让给了汤姆可趁之机,从不相信神明的沈存希,此刻却在心里哀求:老天,求你保佑依诺千万不能有事。

    电梯停在负一楼,沈存希冲出电梯,停车场里静悄悄的,远处传来轮子滚动地面的声音,他快步跑过去,身后电梯门打开,霍夫曼与手下冲了出来。

    沈存希刚跑了一段路,迎面一辆老旧的福特车驶了进来,速度非常的快,似乎要当场撞死他。透过刺目的车灯光,他看到了驾驶室里坐着的外国男人正是那晚和他打架的汤姆。

    身后霍夫曼大叫:“让开,他会撞死你!”

    沈存希直挺挺站着,他以身挡车,他要带走宋依诺,就从他身上碾过去。

    车灯越来越近,老旧的福特发出轰轰响声,像被困的野兽在咆哮。驾驶室里的男人比了个枪的动作,对着沈存希扬了一下。车速越来越快,就在车身快要撞上他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将他撞开,随即几声枪响。

    沈存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听到枪响,他腾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大叫道:“不许开枪,车里有人质!”

    福特车从前面的出口急驶而去,众人追出地下停车场,早已不见福特车的去向。霍曼夫连忙向总部打电话,汇报福特车的车牌以及驾驶员的特征,请求支援。

    沈存希站在夜色里,眼睁睁看着汤姆带走依诺,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气得一脚踢了出去,手撑着额头,依诺,等我,我会来救你,一定要等我。

    霍曼夫的手机响了,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挂了电话,走到沈存希面前,道:“发现汤姆的踪影,他驾着车向西郊驶去。”

    警车呼啸着驶地来,霍曼夫叫队员上车,沈存希欲跟着上车,被其中一名警察拦住,“沈先生,麻烦你在酒店里等,我们会安全的将人质带回。”

    “被绑架的是我老婆,你让我安心等?”沈存希勃然大怒,要不是他们无能,连个犯人都看守不住,依诺怎么会遭这个罪?

    霍曼夫看了沈存希一眼,拉开那名警察的手,让沈存希上车,警车再度呼啸而去。

    ……

    一路上,汤姆的车都遭到了围追堵截,电子眼紧紧锁住他的动向,他根本无从逃脱,十分钟后,老福特车就被堵在了路中央动弹不得。

    警察拿枪对准福特车,向犯罪嫌疑人喊话,“你已经被包围了,举起手来下车。”

    车里的男人一动不动,直到沈存希所乘坐的警车到了,那人才慢吞吞从车里下来,作举手投降状。警察迅速包围过去,拿手铐铐住男人,另外的人拉开福特车,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人质。

    “长官,车里没有人质。”

    沈存希凤眸倏地睁大,他推开警察,来到犯罪嫌疑人面前,握紧拳头挥了过去,男人被他打偏了头,头上戴着的鸭舌帽掉落在地上,他吐了口血,转过头来看着他,冷笑道:“沈存希,找你老婆么?她现在正把我们汤姆哥侍候得舒舒服服的,哈哈哈。”

    沈存希目眦欲裂,神色冷厉暴戾,他一拳又砸了过去,盛怒道:“去死吧!”

    沈存希很快被警察架开,他伸脚去踢他,已经完全失了理智,一双凤眼似染了血般凶残狠戾,让人心惊肉跳。

    霍曼夫也发现他们被人调虎离山了,只怕现在宋依诺已经被汤姆带离了。他看着沈存希,充满歉意道:“沈先生,我们会严刑逼供,让他尽快招出沈夫人的下落。”

    沈存希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他要马上找到依诺,否则她会害怕,他绝不能让八年前的悲剧再度发生在依诺身上,绝不能!

    他全身都在发抖,他很害怕,却硬逼自己冷静下来,汤姆抓了依诺,他会去哪里?如果是他,他抓了仇人的老婆,杀兄之仇马上就能得报,他会把人质带去哪里?

    他看见嫌疑犯投来轻蔑的目光,他忽然道:“霍曼夫警官,杰森葬在哪里?”

    他刚问完,嫌疑犯的神情忽然激动起来,他挣扎得非常厉害,“沈存希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不准你去打扰大哥。”

    沈存希缓缓走过去,蔑冷地盯着他,眼中暴戾噬血,他说:“你最好祈祷我的女人没事,否则我让杰森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说完,他一拳揍在男人的小腹上,看他痛得弯下腰,他转身朝霍曼夫走去,“去杰森所在的墓园,快!”

    众人都看向霍曼夫,霍曼夫点了点头,警员们迅速上车。警车忽啸而去,那个男人神色狰狞地瞪着远去的警车,大喊道:“沈存希,你要是敢惊扰大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警车开出城区,天边很黑,似乎下一秒就会拧出墨滴来。

    沈存希坐在警车上,双手搁在鞋盖上,他紧握成拳,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他的神色森然可怖,拳头上青筋直冒,他闭上眼睛,心里一再重复,依诺,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宋依诺幽幽转醒,她感觉自己好像躺在**的地上,呼吸里有泥土的味道,她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眼她差点没吓死,满目白森森的墓碑,四周一片阴森恐怖。无边的风吹过来,她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好恐怖,这里好像是墓地,那个疯子把她抓到墓地来做什么?

    她动了动,手脚都被绑住,她动弹不得,嘴里的东西已经拿掉。她感觉到后脑勺钝钝的痛,应该是先前撞在行李箱上受了伤。她打量着四周,四周很黑,右前方坐着一个背影粗犷的男人,他指尖夹着一根烟,火光时隐时现,有点像鬼片里的鬼眼。

    她无端的打了个激灵,不敢惊动那人,她一点一点的往旁边蹭去,打算趁男人不注意蹭远一点。

    她刚蹭出一段距离,男人就转过头来盯着她,凶残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他讽刺道:“你跑不掉,有这个力气挣扎,就省点力气乖乖待着,惹恼了我,我可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你会中文?”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完全忘记了此刻的处境对她相当不利。男人的中文水平不错,字正腔圆,吐字清楚,一点也不亚于一个纯正的中国人。

    男人抖了抖烟灰,“我会中文有什么好奇怪?不要和我套近乎,我不会放过你。”

    不知道为什么,宋依诺此刻竟不再那么害怕了,比起一个人在这阴森恐怖的鬼地方,即使这个男人是绑架她的人,也让她稍稍放了心,她说:“你想多了吧,我才没想要你放过我。”

    “那就不要说话,吵死了。”男人不耐烦的吼道。

    宋依诺缩了缩脖子,却不怕死的道:“既然你会中文,你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吗?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

    “闭嘴!”男人瞪着她,凶残道:“你再说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给我哥下酒。”

    宋依诺转头看去,暗淡的光线里,她看到墓碑上年轻男子的照片,与面前这个男人有几分相似,墓碑上刻了名字,她听沈存希提起过他,她转头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她说:“你会中文,说明你很喜欢学习,看你的穿着,你应该也是社会精英,如果你哥知道你为了他,毁了自己的前途,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我叫你闭嘴!”男人扬起拳头,警告地瞪着她。

    宋依诺轻轻一叹,她不认为自己能说服这个男人,但是不试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一线生机呢?坐以待毙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反正我都要死了,死之前能和你聊得愉快,黄泉路上我也不寂寞。其实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我得了癌症,已经晚期了,我老公带我来美国,是为了让我走得没有遗憾。我反正都是要死的,你又何苦造杀孽,让你哥哥在九泉之下自责不安?”

    “你得了癌症?”男人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对啊,你看我头上,有一边头发被剃了,那是做手术时留下的,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死,所以你不用多此一举。”宋依诺劝道,“你还这么年轻,前途无可限量,毁在我一个将死的人手里,我都替你感到可惜。”

    男人看着她的脑袋,果然看见那里短短的头发,他心里隐隐在动摇,他回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似乎在迟疑,可就在这时,墓园下面传来红绿相间的光芒。男人神色立即变得狠戾,他冷笑道:“警察倒是来得挺快的。”

    他拉开背包,迅速从背包里拿出定时**绑在宋依诺身后,宋依诺看着那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玩艺,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她抖着唇道:“你干什么?”

    “让你老公去黄泉下陪你!”男人说完,拿胶布封住她的嘴,然后在定时上面设了十分钟时间,他背起背包迅速朝后山跑去。

    ·°3333

第156章 同生共死

    ???????男人跑了一半,似乎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他丢了一支手机在宋依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要怨我。怪就怪你和他在一起。”

    说完,男人再度离去,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唔唔”的大叫,可是男人再也没有回头,迅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宋依诺转过头来,她吓得冷汗直冒,不是害怕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而是沈存希正在赶来,她不知道身后的定时炸弹设了几分钟,还来不来得及见沈存希最后一面,或者万一他刚到,炸弹就爆炸了……,想到这里,她浑身直颤抖,“沈存希。你不要来,不要来救我!”

    她朝四下张望,找寻有没有地方可以藏起来,如果注定她会遭受这一劫,她不要拉沈存希垫背。她双手双脚被缚。好不容易坐起来,眼前有亮光射了过来,她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她偏头躲开刺目的光线,看过去时,发现山下人影晃动,正慢慢往山上来。宋依诺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绑着的**,上面的定时器每响一声。都像是扎在她的神经上,来不及了。

    她拼命往旁边挪去,地上拖出很重的印迹。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愚蠢的,但是她不想让沈存希涉险,如果这辈子她只能爱他到此为止,她不会让他看见她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样子。

    转眼间,沈存希和霍曼夫已经赶到墓碑前,墓碑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沈存希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他满心都是绝望,一脚踹到墓碑上。撕心裂肺的大喊:“依诺!”

    宋依诺躲在不远处的墓碑后,看着黑暗里那道影子,她潸然泪下。

    霍曼夫在现场勘察,突然发现扔在不远处的行李箱,他连忙对手下道:“汤姆来过这里,他和人质一定还在这里,快找。”

    警察们手握着枪,四处寻找,有人报告:“长官,地上有滑行的印迹,一直延伸到那边去了。”

    沈存希转过身来,快步走了过去,电筒明亮的光线里,地上果然有滑行的印迹,他侧耳聆听,仿佛听到了时钟滴滴嗒嗒的声音,他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众人都安静下来,沈存希顺着那声音找过去,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就在一块墓碑后。有警察拦住他,“小心,说不定犯罪嫌疑人就藏在后面,很危险!”

    沈存希身上穿着西装,没有穿防弹衣,这样子贸然前行,会很危险,他却已经顾不得了。大步向那边走去,他大声道:“汤姆,是我害死你哥哥,你要寻仇就找我,找个女人当挡箭牌,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回答他的是呜呜的风声,像是整个墓地里已死的人哀鸣。

    霍曼夫示意手下保护好沈存希,他是美国大使馆特意关照过的人物,在纽约出事,他们很难向美国大使馆交待。

    越来越接近发声处,宋依诺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她知道她的位置已经曝了光,她不能再躲了,她从墓碑后探出头来,警察立即举枪,欲朝她开枪。

    手电筒的光射到她脸上,她被明亮的光线刺得闭上眼睛,沈存希看见她,厉声道:“不准开枪!”

    说话间,他已经扑过去,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他,她没事,她好端端的待在这里,“谢天谢地,我总算找到你了。”

    霍曼夫看着一对紧紧相拥的情侣,他朝附近看了看,吩咐手下,“犯罪嫌疑人跑了,派两小分队分头去追,不能让他给跑了。”

    “是,长官。”警察分队散开,迅速去追捕犯人。

    宋依诺闭上眼睛,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安心了不少,她随即想起身后的定时炸弹,她的情绪激动,“唔唔”的尖叫起来,沈存希注意到她情绪不对劲,他放开她,她穿着睡衣,双手双脚都被尼农绳给绑住,脚上的拖鞋不知去向,脚上满是泥泞,她腰间还绑着一圈**,发出声音的是她身后的定时器。

    霍曼夫也注意到宋依诺身上绑着的**,他连忙道:“通知拆弹专家,马上赶过来。”

    沈存希浑身僵硬,他看着定时器上的时间,他说:“来不及了,只剩三分钟时间。”

    他话音刚落,霍曼夫与警察面面相觑,宋依诺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她抬头看着沈存希凝重的神色,三分钟,只有三分钟了。时间还在不停走,她很快就要被炸成碎片。

    她神情再度激动起来,连流泪边往后退,嘴被封着,她说不出话,那眼神却像是在说:“沈存希,你快走,不要管我!”

    沈存希看着她的丹凤眼,此刻她眼里盛满了恐惧,但是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语气格外坚定,“依诺,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要活,我们一起活,要死,我们一起死!”

    宋依诺格外震惊,眼泪扑簌簌直落,她低头看着嘴上的封口胶,一直示意他先拆了她的封口胶。沈存希看懂了,他伸手拆掉她嘴上的封品胶。

    “沈存希,你快走,你快走!”宋依诺嘴巴一得自由,就厉声尖叫道,她不要他留在这里和她陪葬,她要他活着。

    “我不走,依诺。”沈存希坚定地摇头,他不会抛下她。

    趁他们说话时,霍曼夫上前蹲在宋依诺身后,仔细观察定时器的型号,不是太复杂的定时炸弹,上面有三条线,红黄绿,剪错了炸弹就会引爆,剪对了,定时器就会停止。

    现在拆炸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赌一把。

    “沈先生,还有两分钟时间,定时器上有三条线,只有剪断对的那条线,定时器就会停下来,剪错了,炸弹会立即引爆,宋小姐身上的**,足以将她炸成碎片。不能再耽误时间,把宋小姐交给我们,我们来处理。”

    宋依诺抬头看着沈存希,她泪流满面道:“沈存希,你走吧,我不要连累你!”

    “傻瓜,是我连累了你。”沈存希抬手抚摸着她红肿的脸颊,眸里掠过一抹心疼,若是今天他们能平安脱险,纵使上天入地,他也要把那个人揪出来,敢动他的女人,简直活腻了。

    宋依诺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沈存希,我要你活得好好的,你明白吗?你快走吧,如果人真的还有下辈子,我会等着你来找我,我不会把心给别人,我也不会再不勇敢,我会一直等到你来。”

    “为什么每次遇到事情,你都要推开我,依诺,有没有一次让我们一起面对,哪怕是死亡?”沈存希心痛如刀绞,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炸死,就算是死,他也要和她一起死。

    “因为这一次,我们没有未来了,你走啊!”宋依诺崩溃的大喊。

    霍曼夫看着这对纠结的情侣,他提醒道:“沈先生,还有一分钟。”

    沈存希闭上眼睛,不再把时间浪费到和她争吵上,他再度睁开眼睛时,眸中已经是一片绝决,他接过霍曼夫手里的剪刀,他说:“霍曼夫警官,请你带着你的人撤离,剩下的事我自己来。”

    “沈先生!”霍曼夫急道。

    “请!”沈存希面无表情道。

    时间已经不允许霍曼夫婆婆妈妈,但是将大使馆刻意交待过保护的人留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他回去一定会受到惩罚,他看着他,看到他俊脸上的绝决与甘之如饴时,他仿佛明白了,有一种爱情可以让人将生死度外。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举了下手,示意他的手下撤退。

    沈存希跪坐在宋依诺身后,看着她背上的定时器旁边的三根线,他额上冷汗涔涔,拿着剪刀的手微微颤抖,到底应该剪哪一根,汤姆会设哪根线为安全线?

    “依诺,怕不怕?”沈存希忽然问道。

    宋依诺看不见身后的定时器,但是她从沈存希紧绷的声音里已经听了来,时间不多了,滴滴嗒嗒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样,她说:“有你在,我不怕。”

    定时器上面的时间还有三十秒,宋依诺旁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沈存希捡起手机接通,那端传来男人的声音,“沈存希,想到剪哪根线了吗?千万要小心啊,剪错了,砰一声,她就会被炸成碎片。我听说你们中国的神话,人被炸成碎片,就魂飞魄散了,你们下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了,啧啧啧,真是心痛啊!”

    沈存希没有吭声,他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些画面,以及心理学上所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安全颜色,平时最喜欢的颜色就是安全颜色,定时器上有三个颜色,红る黄る绿,哪一个颜色是汤姆的安全颜色?

    秒数很快就进入倒计时,沈存希的头抵在宋依诺的脖子上,有种交颈的缠绵,他温声问宋依诺,“依诺,你相信我吗?”

    宋依诺眼泪滚落下来,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她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沈存希握着剪刀的手忽然用力,咔嚓一声,四周顿时安静下来,秒数堪堪停在一秒处。安静了几秒钟后,电话那端传来汤姆难以置信的声音,他说:“怎么可能?”

    沈存希后背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没有爆炸,他整个人脱力一般趴在宋依诺背上,他说:“依诺,我们没事了。”

    宋依诺睁开眼睛,她用力点头,“嗯,我们没事了,谢天谢地。”

    霍曼夫看见危机解除,他带着手下飞快跑过来,拆弹专家已经赶到,拆了宋依诺身上的炸弹,危机解除,宋依诺和沈存希劫后余生。尽史沟弟。

    沈存希将手机砸在墓碑上,没有告诉汤姆为什么他会剪对。他紧紧抱住已经拆了炸弹的宋依诺,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他,他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捧着宋依诺的脸狠狠的吻了下去。

    宋依诺全身发软,被他抱在怀里,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势气息让她感到格外安心,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让她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她没有理会来来往往的警察,双手揽着沈存希的脖子,用心回吻他。

    霍曼夫站在旁边,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沈存希放开依诺的唇,斜眼扫了他一眼,又继续吻了下去。宋依诺到底脸皮薄,她推了推沈存希,沈存希不太高兴,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沈先生,麻烦你和宋小姐跟我们回趟警局作笔录。”接收到沈存希不悦的目光,霍曼夫摸了摸鼻子,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沈存希看着半挂在他怀里直喘气的宋依诺,几分钟前,他们还命悬一线,这种事情,他发誓只有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睨着她脸上清晰的五根指印,心疼极了,他冷着脸道:“我夫人受到惊吓,我们需要先去趟医院。至于笔录,你不嫌麻烦,就来医院做吧。”

    “……”

    沈存希打横抱起宋依诺,转身往山下走去,经过杰森的坟墓时,他凤眸微眯,他放下宋依诺,从拆弹专家手里拿走炸弹,几分钟后,他将炸弹放在杰森的坟墓上,他说:“炸弹两分钟后爆炸,拆弹无解,不想被炸死就赶紧撤。”

    说完,他抱起宋依诺大步向山下走去。

    霍曼夫脸色难看,他看了一眼身后的拆弹专家,拆弹专家已经上前去检查过,他双手一摊,摇了摇头,霍曼夫看着那个傲慢狂狷的男人渐行渐远,他咬牙切齿道:“撤!”

    沈存希抱着宋依诺走到半山处,身后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墓园都在晃,沈存希抱着宋依诺转过身去,就看到漫天的火光直冲向天际,他唇畔泛起一抹噬血的冷笑。

    魂飞魄散么?

    火光映天,照得墓园恍若白昼,宋依诺看着阴气森森的墓园,心里一阵后怕,如果刚才沈存希剪错了,那么此刻被炸得魂飞魄散的就是他们。

    思及此,她忍住不揪紧他的衣襟,更靠近他的怀里。沈存希仿佛感觉到她的不安,他低下头来,神色已经一片柔和,他说:“依诺,害怕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沈存希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此刻,他才稍稍流露出一点惧意,他说:“依诺,我很怕,怕失去你。”

    宋依诺心里何尝不怕,当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塞进行李箱时,她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变态杀手,像电视里那样会被他肢解。

    她当时真的很害怕,又在这阴森森的墓园里醒来,她吓得要死,却还要强打起精神与绑架她的男人周旋。她想,还好是绑了炸弹,还好沈存希先对了线,他们才化险为夷。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便是沈存希一定会来救她,那就足够了。

    “沈存希,你刚才剪了哪条线?”宋依诺忽然问道。

    沈存希抱着她往山下走,天边暮霭沉沉,像是压在心头的郁气,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道:“黄线。”

    “为什么是黄线?”

    “其实我也不知道哪根线是安全线,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曾经和杰森共事,他办公桌上放着他和他弟弟的照片,杰森和我说过,他弟弟很喜欢黄色,所以我猜他的安全颜色是黄色。”沈存希的声音温雅而冷静,其实他更多的是一种赌博,为她也为他。

    他想,就算最后爆炸了,他们死也死在一起,那么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宋依诺伸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她感慨道:“沈存希,我好崇拜你哦,那么危急的时刻,你还能想到这些,换作是我,脑子里早就乱套了。”

    沈存希笑着摇头,他说:“我也乱了,那一剪刀下去,我们是生是死,我无法确定,唯一确定的是,我们是生是死都在一起,我不会抛下你,你不会抛下我,就就足够了。”

    宋依诺呼吸一滞,有一个男人愿意和她同生共死,她眼眶微热,他的深情,让她汗颜。知道自己被绑了**,她唯一想到的便是躲,自己是生是死无所谓,但是不能让他和她一起死。

    可是沈存希的爱,从来就是霸道与强势的,就算是死,他也不准她抛下他。

    “沈存希,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沈存希抱着宋依诺坐上警车,警车呼啸而去。一个小时后,被炸了个窟窿的坟墓前立着一道苍劲的身影,他看着满目苍痍,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沈存希,杀兄之仇,炸墓之恨,我与你不共戴天!

    ……

    宋依诺被送去了医院,经过检查后,她伤得不严重,除了后脑勺被钝物撞伤,手腕脚腕被绳子磨破,没有受重伤。

    但是她惊吓过度,医生还是建议她住院观察。

    霍曼夫带着警员对她做了笔录,留下两个警察保护他们,然后带人离去。

    沈存希去护士站拿了冰块与毛巾,他走回病房,将冰块放进毛巾里裹好,他坐在床边,将毛巾贴到她脸上,大概是太凉了,正昏昏欲睡的女人眼睫轻颤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睛,她看到一脸柔情的沈存希,她起身要坐起来。

    沈存希伸手按住她的肩,柔声道:“你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躺着休息一会儿,你的脸肿得太厉害了,我给你敷一下,免得明天早上起来难受。”

    宋依诺重新躺回去,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说:“沈存希,我想回家了。”

    她想她再也不会来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沈存希温软的指腹从她的额头一直滑到她的脸颊上,他目光多了几分专注,差一点就失去了她,即使现在她就躺在自己面前,他仍心有余悸。

    汤姆一日不除,他一日不能安心。这个后患,他要让他永远消失。

    “好,等dna结果出来,我们就回家。”沈存希将毛巾拿了一下,然后又贴到她脸上,她的脸肿得厉害,可见汤姆打她时根本没有手下留情,他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宋依诺伸手握住他的手,脑袋在他掌心里蹭了蹭,也许是因为他在身边,她安了心,不一会儿就睡沉了。

    沈存希拿走毛巾,看见她手腕脚踝上被绳子勒出的痕迹,他拿来药膏,温柔的涂抹。鼻端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他倾身在她额上吻了吻,他低声道:“依诺,好好睡吧,睡醒了我们回家。”

    他在病床边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走到窗边,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声音冰寒冷厉,“帮我找个人,明天晚上,我要看到他。”

    挂了电话,他浑身都散发着冷冽的杀气,他从不认为警方可以真正解决这件事,就和当年的杰森一样,如果不是他信任警方,小六也不会被那群畜牲玷污。

    今天的事情再次给了他教训,只有流血,才能让这件事终止。

    宋依诺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爆炸,眼前火光漫天,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她的名字,她一下子惊醒过来,“沈存希,沈存希!”

    沈存希趴在病床边,他抬起头来,病房里已大亮了,他看见宋依诺满头大汗的坐在病床上,他连忙起身坐在床边,双手捧着她的脸,心疼道:“依诺,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

    宋依诺看到近在咫尺的沈存希,她急跳的心脏才缓缓停了下来,她伸手轻抚他的脸,眼睛一眨,眼泪就滚落下来,昨天是吓懵了,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她扑进沈存希怀里,泣不成声。

    沈存希心疼又自责,紧紧的抱着她,大手轻拍她的后背,嗓音温柔的安抚她,“有我在你身边,别怕,乖,别怕。”

    宋依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沈存希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动静,偏头看去,发现她又睡着了。他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脸上的红肿已经消失了,留下五根清晰的指印。

    他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女人,现在居然让人打成这样,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握得拳头咯吱咯吱响,敢动他的人,他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下午,沈存希接到电话,dna鉴定结果已经下来了,事关连清雨是不是他的亲妹妹,他打算亲自去取。挂了电话,他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床上喝粥的宋依诺,他说:“依诺,鉴定结果已经下来了,我要出去一趟。”

    宋依诺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来望着他,大概是因为昨晚受了惊吓,她很害怕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她说:“我已经没事了,你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们一起去吧。”

    沈存希点了点头,即使有警察在这里保护着,他还是不放心。

    办理好出院手续,分公司派了车过来接送他们,沈存希扶着她上车,然后报了地址,车子驶了出去。身后跟了一辆低调的警车,他们在美期间,警察会一直暗中保护他们。

    到了鉴定中心,沈存希的朋友亲自将鉴定报告送出来给他,看到宋依诺时,他向她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你被绑架了,现在没事了吧?”

    宋依诺点头,“谢谢,我现在没事了。”

    沈存希拿到报告,和朋友告别,坐进车里,宋依诺看着他手里的鉴定报告,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问道:“沈存希,你不拆开来看一下吗?”

    沈存希垂眸盯着手里的鉴定报告,上一次他拿到鉴定报告时,他害怕结果是是,现在他害怕结果是不是。找了这么多年,他其实早已经不报希望了,在不停的失望中重燃希望,这种周而复始的折磨,让他整个人都为之心力交瘁。

    宋依诺明白他在犹豫什么,她拿走鉴定报告拆开来,拿出那张薄薄的鉴定报告,全是英文的报告,她只有一些单词认识,但是下面的结果,她却能翻译过来,她惊喜交加:“沈存希,清雨是你妹妹,鉴定报告说她是你妹妹,你看,这里写着确定兄妹关系!”

    沈存希连忙拿过去看,两张鉴定报告,一张写着99ˉ确定父女关系,还有一张写着确定兄妹关系。他欣喜若狂,“依诺,是清雨,真的是她,该死,我怎么现在才知道。”

    宋依诺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她也笑了起来,甚至忘记了昨天被绑架的恐惧,她倾身抱住他的腰,“太好了,沈存希,清雨是你妹妹,你终于找到妹妹了。”

    “是啊,我终于找到她了,在我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她,真是太好了。”沈存希搂着宋依诺,这一刻两人都开心得忘了形。

    过了许久,沈存希才慢慢平复下心里激动,他将鉴定报告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薄唇挽起的笑越来越灿烂。宋依诺看着这样的他,也觉得心头一个重担卸了下来。

    两人回了酒店,沈存希订了明天下午回桐城的机票,拿到dna鉴定报告,他执着了十几年的寻找,终于圆满了,他恨不得把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都放在她面前,疼她宠她,弥补她这些年受的磨难。

    吃过晚饭,沈存希接了通电话,他眉宇间多了一抹鬼牲都避之不及的煞气,他挂了电话,对宋依诺道:“依诺,我出去一下。”

    宋依诺诧异地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道:“沈存希,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很快就回来,别怕,外面有警察守着,没人能进来。”沈存希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拿起西装外套离开。

    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后,她看着酒店,忽然害怕起来,她站起来,跑去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让所有的黑暗都遁于无形。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感到害怕,她又跑到窗户边,将所有窗户都锁死。因为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就是从窗户爬进来的。

    锁好窗户,她缩在沙发上,拿着抱枕放在胸前,还是控制不住发抖。

    她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她忽然很想找个人说话,转移注意力。她刚翻出韩美昕的手机,她的电话就响起来了,她没有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通,“喂?”

    “依诺,我是连默。”

    电话那端传来连默的声音,宋依诺下意识要挂电话,她没有忘记是连默调换了头发样本,才会害她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她很害怕,哪怕连默对不起她,她也想找个人说说话,至少此刻不会这么恐惧,觉得眨一下眼睛,那个男人就会出现在面前,然后将她打晕塞进行李箱拉走。

    “你る你有事吗?”

    连默听出她的声音在颤抖,他连忙道:“依诺,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你在哪里?”

    或许是人在脆弱的情况下,很容易就放下戒心,宋依诺并没有那么抗拒连默,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她说:“我在酒店里,屋子里很亮,没有一个角落里有阴影,可是我还是害怕,害怕有人从卫生间出来,害怕有人从卧室里出来,更害怕有人会破窗进来。”

    连默心里一揪,“依诺,别害怕,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我在纽约,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害怕,连默,我是不是太胆小太不勇敢了?”宋依诺抖着声音,目光惊惶地看着四周,“我好想回家。”

    “你一个人吗?沈存希呢,他怎么没有陪着你?”连默拿起西装,转身拉开酒店的门往外走去,他昨天到纽约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他虽然已经不是律师,但是这个会议在他吊销执照前,就已经拟定,恰好在纽约,他就过来了。

    宋依诺说不上来,她不知道沈存希去哪里了,就像昨晚她醒过来被杰森弟弟打晕带走,她也不知道沈存希去了哪里。

    连默已经走进电梯,他说:“依诺,我在纽约,你告诉我,你住在什么酒店,我马上过去陪你。”

    “不,你不要来,我现在不想见你。”宋依诺被连默的话吓得有几分清醒,她想起连默替换她的头发样本的事来。

    “依诺,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见我,但是现在你的情况特殊,你让我过去陪着你,等沈存希回来,我就离开,好吗?”连默柔声哄道。

    宋依诺不知道沈存希什么时候回来,她又很害怕,又不敢让外面的警察进来陪她。在异国他乡,有一个熟悉的人,哪怕这个人本该是她怨恨的人,她也忍不住想依赖。

    半晌,她妥协了,报了酒店名字。连默没有挂电话,他打了车过去,他开学术研讨会的地方与这里住的不远,十五分钟就到了酒店房间门口。

    门外站着两名高大威猛地警察,就算连默身材同样高大,与外国人比起来仍旧显得娇小了一点。他对着电话里道:“依诺,我到门外了,开下门。”

    宋依诺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开门了,警察就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连默,其中一人道:“宋小姐,沈先生离开前说过,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宋依诺看着站在门外的连默,她说:“他是我朋友,不会伤害我,你们让他进去吧。”

    警察摇头。

    宋依诺心里想了想,让连默进去到底不妥,她让连默等一等,然后回房拿了件衣服,走出房间。她站在连默面前,还没说话,连默已经问道:“依诺,怎么回事,这些警察是……”

    “我昨晚被人绑架了,所以在我和沈存希离开纽约前,他们都要跟着我们。”宋依诺言简意赅。

    连默看着她脸上已经淡下去的指印,她抬手的时候,腕间露出被绳子勒过的淤痕,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急道:“依诺,你没事吧?怎么伤这么严重?”

    宋依诺不自在的抽回手,她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没事。”

    连默的手僵在半空,他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没事就好,你为什么会被绑架?”

    宋依诺没说,她靠在墙壁上,身边有人,她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走廊里沉默下来,气氛有点尴尬,连默瞧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再追问,他说:“依诺,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知道是连默调换了头发样本,她感到很失望,在此之前,她真心把他当成朋友。她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连默站直身体,垂眸盯着她,“依诺,很多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我们之间若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连朋友都做不成。可是我不想作你的朋友,我还贪心的想要做你的……”

    “连默,美昕一直很相信你,你知道吗?”宋依诺打断他的话,如果她没有记错,美昕还曾暗恋过他。她认为,美昕口中宛若神明存在的连默,是不会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

    至少不会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连默咬牙,没有吭声。

    “我也很相信你,我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伤害我,但是你不会,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在我困难的时候,毫不保留的帮助我,在我难过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安慰我。像个邻家大哥哥一般,给我温暖给我呵护。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让我那样的痛苦。”

    “对不起,依诺,我不是故意的。”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垂下眸,“连默,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相信你,谢谢你今晚赶过来陪我,我想有些话我们也应该当面说清楚,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做朋友了。”

    “依诺……”连默焦急地望着她。

    宋依诺什么都没说,她站直身体,越过警察,推开门走进去了。

    连默看着她的背影,他说:“依诺,如果我早一点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我不会让沈存希抢了先,或许我的做法太过分,但是我是真心爱你。我答应你,在沈存希没回来前,我不会离开,若你有事,你喊一声,我会立即出现在你面前。”

    门缓缓合上,连默看着紧闭的房门,他狠狠闭上眼睛,已然分不清自己刚才是伪装,还是真情流露?

    宋依诺走进房间,她站在客厅中央,心里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害怕,她缓缓向沙发走去,忽然看见沙发旁有一个红色丝绒盒子,她弯腰捡起来,打开盒子,才发现里面装着一枚钻戒。

    钻石的光芒璀璨夺目,她记得他们没有一起去买钻戒,这钻戒是哪里来的?他昨晚不在,是去买钻戒了吗?

    ……

    光线浑浊的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一个男人被吊在铁链上,脸肿得像猪头,依稀辩认得出来,正是没有逃掉的汤姆。他刚拿着高价买来的假证件准备偷渡去中国时,就被道上的兄弟拦了下来。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神色阴冷地盯着他,他手里拿着一把刀,锋锐的刀尖在他脸上滑动,稍一用力,他就会皮开肉绽,鲜血长淌。

    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离开美国这么多年,在美国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就被人抓了回来。

    他恨恨地瞪着沈存希,怒道:“沈存希,今日我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随便你。”

    “别着急,我肯定会送你去地狱见你哥哥,不过现在,我还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死。”沈存希阴恻恻地盯着他,他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一身矜贵得仿佛纤尘不染,此刻却是满身血光。

    他身后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看起来与他同样尊贵,他双手抱胸,一脸残酷,“你和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直接送他去见阎王!”

    沈存希扫了他一眼,男人果断的闭嘴,这个男人看似温和儒雅,骨子里却藏着暴戾噬血的一面。现在有人不知好歹的动了他的心肝宝贝,难怪会被全城追杀。

    沈存希手中寒光湛湛的刀锋移向男人的手腕,在上面移来移去,他脸上除了噬血,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哪只手打的?”

    汤姆咬着牙关,他不怕死,越狱逃跑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后半生注定要亡命天涯。看到这个男人这样在乎那个女人,他后悔给了他救那个女人的机会,否则她死了,这个男人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不说话?”沈存希挑眉,话音未落,手中的刀锋已经插进男人腕间,鲜血立即流了下来,男人痛得脸色发白,却听沈存希道:“对付你这种人,挑断手筋脚筋,应该比较刺激吧?”

    汤姆额上冷汗直冒,他咬牙道:“沈存希,有种你杀了我。”

    “这么想死?可是怎么办,我还没玩够!说,哪只手?”沈存希转动刀柄,男人痛得死去活来,这种折磨比死还要痛苦,他忍不下去了,“左手,沈存希,有种你给我一个痛快!”

    沈存希猛地拨出刀,他转身丢给身后一名看起来像保镖的人,他说:“卸了他的左手,顺便送他去见他哥。”

    说完,他拿起搁在一旁的西服外套,转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他脚步顿了顿,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你懂吧,下回再让我在纽约遇上这事,你可以考虑退位让贤。”

    男人脸色青红交加,他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快步追了出去。

第157章 你会先救谁?

    ??ááááá沈存希回到酒店,刚站到电梯前,电梯双门打开,他抬步往里面走。一个男人从电梯里出来,两人错身而过时。男人忽然停下脚步,站在电梯门口,看着笔直站在电梯里的沈存希,他冷笑道:“沈存希,如果你保护不了她,就请让贤,自有人保护她。”

    沈存希抬头,看着男人英俊的五官,他眉心微蹙,“连默,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出这种假惺惺却又深情无悔的样子给谁看?不觉得很恶心吗?”

    连默上前一步,目光凌厉地盯着他,语气更是咄咄逼人。“我再恶心又怎么比得上你?打着爱她的旗号,却让她受尽了磨难,沈存希,你不配和她在一起!”

    沈存希冷笑连连,他说:“连默。我奉劝你一句,离她远点!”

    说完,他按下关门键,连默退后一步,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电梯里外的两个男人剑拔弩张,势均力敌。沈存希唇角微弯。电梯门合上,往上行。

    连默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在电梯门前站了几秒钟,才转身大步离去。

    沈存希回到总统套房楼层,守在门口的两名警察看见他回来,自动让开,沈存希拿房卡开门,“滴”一声轻响,房门弹开,他推开门走进去。

    宋依诺拿着戒指坐在沙发上,听见开门声,她一紧张。指间的戒指掉落在地上,她连忙去捡,结果戒指滚啊滚,就滚到沈存希脚边。

    她愣愣地看着他。

    沈存希低头,看见脚边的钻戒,他弯腰捡起来,抬起脚步,慢慢走到她身边,拿起她手边的红色丝绒盒子,将钻戒放进去,然后合上盖子,顺手放进西服口袋里。

    “……”宋依诺看着他一系列动作,不由得无语,这不是买给她的吗?现在他不是应该打铁趁热,顺势给她戴上吗?怎么放回去了?

    沈存希目光温静地看着她,“依诺,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他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她轻笑道:“没有啊,怎么了?你刚才去哪里了?”

    “真的没有吗?”沈存希再问。

    宋依诺忽然想起刚才连默来过的事,连默刚走,他们有可能在楼下遇见了,其实这件事她没什么好瞒他的,只是沈存希对连默非常抵触,她小心翼翼道:“刚才你走了,我很害怕,然后我接到连默打给我的电话,我就告诉了他我的位置,结果他就真的过来了,我没让他进来,就在房间外面站了一会儿,把之前的事情说清楚了,你…没有生我的气,对吗?”

    “你害怕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沈存希蹙眉,她刚受到惊吓,他确实不该将她一个人留在酒店里,但是要不亲自去一趟,他余怒未消。

    “我有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手机就响了,我想着他以前帮了我很多,甚至还为了帮我打官司被吊销了律师执照,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最好,你说是吗?”宋依诺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看他俊脸上没有生气的征兆,她才放了心。

    沈存希叹息了一声,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上,鼻端萦绕着舒淡的发香,他说:“依诺,我生气,是因为我吃醋,答应我,以后离他远点。”

    “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宋依诺靠进他怀里,缓缓伸手抱着他的腰,眼角余光瞄到他白色衬衣上有一抹血迹,她连忙坐直身体,伸手指着他衬衣上的血迹,焦急道:“沈存希,你身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你受伤了吗?”

    沈存希拉住她在他身上乱摸的手,他摇头道:“依诺,我没事,你别紧张。”

    “那你身上的血迹是哪里来的,你刚才去了哪里?”

    沈存希语塞,又不能和她说实话,他重新将她拉进怀里,道:“我没事,也没有受伤,别担心我,嗯?”

    “沈存希,以后不要做让我担心的事,好不好?”

    “好!”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沈存希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是上次宋依诺离开依苑时摘下来放在枕头上的骨头项链,他拿着项链,重新戴在宋依诺脖子上,对她道:“依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摘下这条项链,知道吗?”

    宋依诺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骨头项链,她记得他说过第三根肋骨的甜言蜜语,她点了点头,“好,我再也不会将它摘下来。”

    沈存希双手捧着她的脸,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看着她脸上的指印,心尖像是被猫爪用力挠了一下,他偏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他低语道:“依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宋依诺眼睛微弯,轻轻靠进他怀里,她说:“沈存希,我困了,我们去休息吧。”

    “好。”沈存希弯腰,将她抱起,慢慢往卧室里走去。

    翌日下午,沈存希和宋依诺登上回国的飞机,飞机起飞,宋依诺偏头看着下面繁华的街景,纽约,沈存希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再见了,这个地方带给她的恐惧,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准时降落在桐城机场,宋依诺依然是被沈存希抱下飞机的。从专用通道走出机场,老王已经等在那里,他连忙拉开后座车门,等他们坐上车,他才关上门,将机场工作人员送出来的行李装上车,这才转身上车,发动车子驶离。

    “沈总,这一趟玩得还开心吗?”

    沈存希抬眸扫了老王一眼,想了想,回了一句,“喜忧参半。”

    老王顿时不能理解了,再看沈存希明显不想解释的样子,他又不敢再问,只好专心开车。在前面路口,一条路是通往金域蓝湾,一条路是通往依苑,他忍不住问道:“沈总,是去金域蓝湾,还是回依苑?”

    沈存希低头看着仍在昏睡的宋依诺,他说:“去依苑。”

    ……

    宋依诺这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她坐在床上,脑子里还迷迷糊糊的,整个人犹在空中,有点不踏实的感觉。她看着眼前熟悉的装修风格,过了许久,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们已经回到桐城了,这里是依苑的主卧室。

    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走出主卧室,刚来到走廊,她就听到楼下传来“砰”一声,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她快走几步,来到楼梯口,就看到楼下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连清雨穿着白色洋装,外面搭了一件丁香紫小外套,站在沈存希面前,她身前有一堆青花瓷器碎片,想来刚才发出声音的便是瓷器摔碎的声音。

    她站在楼梯口,没有下去,这个时候,她下去也做不了什么。

    “存希,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连清雨指着茶几上的dna鉴定报告,泣不成声。

    沈存希站在那里,俊脸上满是冷酷与严肃,他说:“清雨,你心里十分清楚,纽约鉴定中心的报告不可能有失误,你就是我找了20几年的妹妹。”

    “不要,我不要当你的妹妹。”连清雨泪流满面,心里绝望得无以复加。

    “清雨,以后有个哥哥疼你不好吗?我记得你说过,你希望有个温暖的家,不会再孤单,以后我们就是最亲的家人,再也不会分开。”沈存希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得放柔声音,轻声哄道。

    连清雨拼命摇头,“存希,从始至终,我想当的就不是你的家人,而是你的……”

    “清雨!”沈存希喝止她,“dna鉴定报告出来前,你怎么胡说八道,我都由着你,但是从此刻起,你是我的亲妹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想都不要想,你懂吗?”

    连清雨抬起头来盯着她,有那么一刻,她想无所顾忌,最终却化作了不甘心,事已至此,她除了成为他的妹妹,她什么也不能做不能说。尽投司亡。

    “你让我一个人静静,我需要好好消化这个事实。”连清雨捧着脑袋,她缓缓转身,朝楼上走去。

    宋依诺站在缓步台上,看见连清雨上楼来,她避无可避,只得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连清雨看到她,眼里骤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宋依诺,那刻骨的恨意像冰凉的蛇缠绕在宋依诺身上,她感到有点窒息。

    连清雨离她越来越近,她僵硬的站在原地,直到两人擦肩而过时,连清雨忽然低哑道:“宋依诺,你别以为你赢了,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宋依诺心惊地望着连清雨满脸的恨意,连清雨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往三楼走去。

    她看着她的背影,连清雨变了,爱而不得让她变成了一个魔鬼。这世上,唯有血缘关系,是一道冲破不过的屏障,她不知道,连清雨会变成什么样,只是觉得格外的后怕。

    沈存希站在客厅里,从他那个角度,并没有看到缓步台上发生的事,他弯腰拿起茶几上的dna鉴定报告,明明找到小六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为什么他反而会觉得这么累?

    他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头疼欲裂。

    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悄然按上他的太阳**,他微微吃惊,转头看见来人是宋依诺时,他顿时松了口气,“睡醒了?感觉怎么样?”

    宋依诺轻柔的帮他按着太阳**,她柔声道:“我还好,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看起来很不好。为了照顾我,你在飞机上也没休息,上去睡一会儿,好不好?”

    宋依诺偏头看他,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很憔悴。他们在美国,除了刚到那两天睡了个安稳觉,后来她被绑架后,沈存希都没怎么睡过,飞了十几个小时回来,他一直在照顾晕机的她,也没有休息好。

    就是铁打的人,连着几天不睡觉,也消受不起。

    沈存希闭眼假寐,眼前再度浮现刚才连清雨泣不成声的模样,他顿时心烦气躁起来,他是造了几辈子的孽,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宋依诺见他没有吭声,她也没有强求,过了一会儿,沈存希抬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拉了下来,他睁开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很累,陪我去睡会儿?”

    宋依诺点了点头,沈存希绕过沙发,伸手揽着她的腰,朝楼上走去。兰姨见他们都走了,这才拿了扫帚过来打扫客厅的碎片。

    主卧室里,宋依诺靠坐在床头,沈存希枕在她腿上,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她垂眸盯着他,他五官俊美,线条刚毅,即使睡着了,薄唇也紧紧抿在一起,像个小老头一样严肃。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峰。

    知道连清雨是他的亲妹妹,曾经在他和连清雨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事,就会像鞭子一样,时刻鞭笞着他的灵魂。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是又开心又自责,开心终于找到了妹妹,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甚至还因为命运的捉弄,被她深深的爱上。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沈存希,一直都是你在为我付出,这次,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宋依诺等沈存希睡沉后,她才起身下床,她走出主卧室,站在二楼与三楼的楼梯入口前,她抬头望着三楼方向,她犹豫了一下,抬步朝楼上走去。

    她来到连清雨房门外,抬手敲了敲门,门里传来连清雨不耐烦的声音,“谁?”

    “清雨,是我,宋依诺。”

    “我不想看到你,不要来烦我。”连清雨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个分贝,语气里的愤怒与不甘,即使是透过厚厚的门扉都挡不住。

    宋依诺没有离开,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她鼓起勇气道:“清雨,我进来了。”

    说完,她扭动门把,推开门进去。

    屋里很黑,厚厚的窗帘拉上,看不到一丝光。宋依诺从明亮走向黑暗,一时间无法适应这样的光线,有什么东西飞过来,砸在她头上,不疼,软软的,应该是枕头,接着传来连清雨的尖叫声,“出去,这是我的房间,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宋依诺没有理会她的歇斯底里,她抬手摸到开关,伸手按开,卧室里顿时灯光大作。

    明亮的光线刺得坐在床上的连清雨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宋依诺关上门,缓缓走过去,她和连清雨第一次见面,彼此的印象都不太好,第二次见面,她更是看到她穿着她的睡衣从沈存希房间里走出来。

    她从未想过,她和连清雨竟从小就认识。

    连清雨逐渐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她看到宋依诺走进,冷着小脸盯着她,“宋依诺,这么快就忍不住来向我耀武扬威了吗?”

    宋依诺轻声叹息,她在床边坐下,将手中的照片递过去,“清雨,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连清雨看着她手里的照片,眼里掠过一抹诡异的光芒,随即道:“我小时候的照片怎么在你手里?”

    宋依诺垂眸看着照片,目光渐渐变得柔软,她指着那个戴着同心结琉璃穗子的小女孩,对连清雨说:“清雨,那你记得这个小女孩吗,我就是这个小女孩,没想到我们从小就认识了,缘份真的很奇妙。”

    连清雨看着照片上的两个小女孩,她冷笑道:“宋依诺,你现在是要拿小时候的事情来和我套交情吗?我告诉你,我是沈存希的妹妹,那我更不可能答应我哥娶你,你这种被人睡过的二婚女,根本就配不上我哥!”

    连清雨的话很恶毒,宋依诺脸色变了变,最终隐忍下来,没有发作,她说:“我们都不记得彼此了,我也不想拿小时候我们认识的事来和你套交情,我只是想说一件事,我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不要让沈存希为难。”

    “如果我非得让他在我和你之间选一个呢?”连清雨看着宋依诺,她成为沈存希的妹妹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可以尽情刁难宋依诺。

    而沈存希对她心怀愧疚,他绝对不会责怪她。

    宋依诺抬头望着她,看到连清雨眼底的恨意时,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她笃定道:“你可以试试,他会选你,还是选我。”

    连清雨眼里掠过一抹冷蔑,她说:“你好像很有信心?你知道血浓于水吗?我坚决反对,我哥总会听我一句,宋依诺,告诉你,我不会同意你和我哥在一起。”

    宋依诺上来并不是为了和她吵架的,她很担心连清雨因为这件事会钻牛角尖,甚至让臆想症更严重,现在看她沾沾自喜的样子,她似乎很满意这个新身份,她的心也落回原地,她说:“听到你一口一个我哥,看来你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宋依诺!”连清雨抓狂,为什么她怎么都打击不到这个女人?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对她已经构不上威胁了吗?

    宋依诺站起来,脸庞恬淡,她语气温静道:“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她起身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来,转身扬了扬手中的照片,“清雨,不管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会永远记住我们儿时是好朋友。如果你真的心疼沈存希,就不要做出让他为难的事。”

    “宋依诺,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告诉你,撇开你和唐佑南曾经是夫妻,是我哥的前侄媳妇的事实不谈,你一个孤儿一个失婚女,你认为你有资格进入沈家大门,你认为你配站在我哥身边,你认为我哥娶了你,不会被天下人耻笑吗?”连清雨瞪着宋依诺的目光仿佛能烧出火来,

    “如果沈存希在乎,他不会坚持要我,既然他都不在乎,我又何必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宋依诺没有退缩,她和沈存希的爱情已经超越的生死,又岂会在乎这些?

    连清雨讥讽地看着她,“你真自私!看来你是非赖着我哥了,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嫁进沈家,不信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背过身去,再也不看宋依诺一眼。

    宋依诺摇了摇头,拉开门出去了。走廊里,她低头看着照片,照片里的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虽然都是对着镜头笑,但是她仿佛还记得,拍完这个镜头后,两人相视一笑。

    那样纯真的友谊,或许不会再回来,她怅然叹息,缓缓朝楼下走去。

    沈存希还没醒,她没有回房,径直下楼,兰姨听到脚步声,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她问道:“宋小姐,现在开饭吗?”

    “兰姨,我不饿,沈存希还在睡,清雨……估计也没有胃口,先等等吧。”宋依诺道。

    兰姨走过来,看她脸色不太好,她关切道:“宋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很不好,要不我请许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我没事,有可能是长途飞行,还没有缓过劲来,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宋依诺微笑道。

    兰姨担忧地看着她,刚才她在厨房里听到先生和连小姐吵架,大致也听明白了一点,连小姐是先生的妹妹,以连小姐之前对宋小姐的芥蒂,这要是成了先生的亲妹妹,只怕这个家不得安宁了。

    宋依诺觉得别墅里有点闷,她对兰姨笑了笑,推开门出去透透气。

    已经11月底了,天气越来越冷,她没有加外套出来,冷得缩成一团,却不愿意进去拿外套。她走到后院的鸭棚前,惊奇发现她走了几天,大黄鸭长出了白色的羽毛,变成了一只美丽的天鹅。

    “怎么会这样?”宋依诺惊叹连连,她只在童话故事里见过丑小鸭变成天鹅,没想到现实中也上演了一出,她是有多白目,才没有认出丑小鸭其实就是一只天鹅?

    她蹲在鸭棚前,哦,不对,现在是鹅棚了,她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白天鹅的脑袋,“原来你就是一只天鹅啊,对不起,我之前还以为你是鸭子,不过你是不是基因变种了?你是鹅,为什么要学鸭子嘎嘎的叫,害我认错了。”

    白天鹅傲娇地看了她一眼,转开头去,缩在墙角睡觉。

    宋依诺在鹅棚前蹲了半晌,她双手捧着脸,忧郁道:“其实我心里很害怕,但是却不知道和谁说……”她顿了顿,脑子里乱得一团糟,她看了一眼继续傲娇的白天鹅,她无奈轻叹:“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人类感情的复杂,不打扰你睡觉了。”

    宋依诺站起身来,缓缓朝前院走去,来到花园里,她走到秋千旁,扶着秋千坐下来,她轻轻摇了起来。她抬头望着满天星辰,头顶忽然一黑,她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是一颗男人的脑袋。

    男人的凤眸在灯光下,比子夜的寒星还要耀眼,她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沈存希,你吓我一跳。”

    男人眼尾上挑,薄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他握住秋千,顺势坐在她旁边,挑眉看着她,“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怕被我发现吗?”

    “哪有?”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冻得冰凉,他双腿撑在地上,将秋千固定住,侧手将她抱进怀里,看着她穿着薄薄的毛衣就出来了,他不悦地皱紧眉头,“怎么也不加件外套就跑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宋依诺被他抱在怀里,他身上的热气一熏,她反而感觉鼻子痒痒的,刚想说没有冷,就打了个喷嚏,然后她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气场倏地变冷了,她吐了吐舌头。下一秒,她感觉到沈存希抱着她站起来,快步向别墅里走去。

    宋依诺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她抬头悄悄看他,发现他下颚绷得紧紧的,她就知道他又生气了,她将脑袋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沈存希,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不能生我气。”

    沈存希低头看了她一眼,道:“说!”

    宋依诺手指无意识的捏皱他的衣服,心里有些纠结,她问完之后,他会不会直接将她扔出去。眼看着他们就要走进别墅,她连忙道:“就是……就是如果有一天,我和清雨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

    好吧,沈存希的妈妈已经去世了,现在他们之间威胁性最大的是连清雨,所以她只能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掉进河里。”沈存希没有直接回答她幼稚的问题,他想,就是全天下最有智慧的人,也无从回答这个问题。

    宋依诺胡搅蛮缠,“那万一我掉下去了呢?”

    “不会,要掉也是我先掉下去。”

    宋依诺:“……”

    说话间,沈存希已经抱着她走进客厅,其实他心里明白,宋依诺突然问他这个问题的用意,也许她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他却听出她的不安。

    可是她在不安什么呢?因为清雨是他妹妹,或者是因为清雨之前对他那若有若无的男女感情?

    走进客厅,别墅里常年恒温,宋依诺刚才在外面挨了冻,她连打了几个喷嚏,每打一个,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的气息更冷了。

    沈存希将她放在沙发上,吩咐兰姨,“兰姨,给夫人熬碗姜汤。”

    兰姨连忙去厨房里忙和了。

    宋依诺盘膝坐在沙发上,看着沈存希不太好看的脸色,她笑眯眯道:“我身体哪里那么虚,对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要是我和清雨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

    沈存希:“……”

    沈存希始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当时应该是觉得幼稚,但是在许久以后,他用行动给她上了一课,让她终身难忘。

    宋依诺成功转移了沈存希的注意力,她得意洋洋的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心里想着,小样,跟我生气呢,看我怎么治服你。

    沈存希无奈的看着她的侧脸,他想,原来理智的女人,胡搅蛮缠起来这么可爱,她会这样问,他可不可以认为她在乎他已经到了极点?

    ……

    吃过晚饭,沈存希抬头看向楼梯口,半晌,他回头,对兰姨道:“兰姨,盛碗饭,我给清雨送上去。”

    兰姨看了宋依诺一眼,转身进厨房里去盛饭了,不一会儿,她端着托盘出来,沈存希接过去,他对宋依诺道:“依诺,你先回房,我一会儿回去。”

    “好。”

    宋依诺和他一起上楼,她站在二楼楼梯口,目送沈存希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她才转身走进主卧室。诚如连清雨所说,他们是兄妹,她就放心了。

    至少这个潜在的情敌,已经完完全全没有威胁性。

    但是真的没有威胁性了吗?她怎么觉得,故事的逆转才刚刚开始呢?

    回到卧室,她去衣帽间拿睡衣,衣帽间里堆了一地的袋子,都是他们在美国买回来的国际大牌服饰,她走到一个精致的手袋前,手袋里装着她的婚纱,她提起来放在橱柜上,拿出盒子打开来,精美的婚纱出现在眼前。

    第一眼看见就心动,这会儿看着还是觉得漂亮,她忍不住开始憧憬自己穿着这一袭婚纱走过红毯,站到沈存希面前的情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盒子盖上,把婚纱放在衣柜里。

    她继续找睡衣,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衣柜里突然掉出个东西来,正是她找了好久没有找到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她弯腰捡起来,将同心结琉璃穗子放在掌心,这原本是连清雨送给她的,现在应该物归原主了。

    沈存希站在三楼的卧室门外,他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他低声道:“清雨,你睡了吗?没睡我进来了。”

    说着,他伸手握住门把往下一压,门开了,屋里亮如白昼。

    他抬眸看向房间中央的大床,连清雨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不停求饶:“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我乖,我不逃跑了,你不要过来。”

    沈存希脸色一变,飞快走进去,他将托盘放在房间里的田园风桌子上,快步走到床边,拽住被子一角,想要拉开,才发现她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清雨,是我,我是四哥,别怕,四哥保护你。”沈存希坐在床边,伸手连人带被的抱住。

    被子里挣扎迹象越来越激烈,“放开我,不要碰我,求求你放开我。”

    沈存希怕将她闷坏了,只好先放开她,他看着裹在被子里的连清雨,一颗心被愧疚与自责填满。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得她不受到伤害。

    连清雨逐渐平静下来,她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到沈存希那一刹那,她哭着扑过去,扑到一半又僵住,硬生生趴在床上,她说:“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清雨,你还没吃晚饭,先吃点东西。”

    “我没胃口,你走吧。”连清雨扭过头去。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并不好受,她每做一次噩梦,每发一次病,都让他自责一次。这些年来,他把她一个人遗弃在美国,她做了多少次噩梦,发了多少次病?她无助的时候痛苦的时候,他都一无所知,他突然发现,他自私到极点。

    沈存希放柔声音,“没有胃口也吃点,你这么瘦,风都能吹倒。”

    连清雨倒在枕头上,拿被子蒙住头,嗡声嗡气道:“我说了我不想吃,你烦不烦?”

    “清雨,不要任性,人是铁饭是钢,多少吃一点,别让我担心。”沈存希说。

    连清雨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怨恨地盯着他,“沈存希,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知道我是你妹妹,你才上赶着来关心我,不知道我是你妹妹以前,你把我丢在美国,让我自生自灭,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我讨厌你,你出去,出去啊!”

    沈存希竟无言以对。

    “清雨,过去是四哥做得不好,从此以后,四哥不会再让你孤单,也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对不起,我不该抛下你。”

    连清雨捂着脸,“你走吧,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沈存希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他看着床上的女孩,一颗心五味杂陈,他说:“我把饭放在桌子上了,你多少吃点,你不想看到我,我暂时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但是清雨,血浓于水,我们是兄妹的事实不会改变,我们之间也只会有一种感情,那就是亲情。”

    沈存希说完,他转身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连清雨问他,“如果宋依诺是你妹妹,你会和她说血浓于水的话吗?”

    沈存希背影僵住,久久都没有说话,然后他开门出去了。

    连清雨看着缓缓合上的房门,她突然发怒,从床上跳下来,将桌下的托盘挥落在地,碗碟应声而碎,饭菜汤水散落出来,一地狼藉。

    门外,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他没有再进去,大步离开。

    来到楼下,他吩咐兰姨待会儿去连清雨房里打扫,这才疲惫的回了房间。

    宋依诺已经洗完澡出来,她坐在床前凳上,手里拿着同心结琉璃穗子,看到沈存希推门进来,她连忙将同心结琉璃穗子放进睡衣口袋里,起身迎上去,看他满脸疲惫,她止不住的心疼,“沈存希,她还是不肯理你吗?”

    沈存希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俊脸上的沉痛关都关不住,他声音低哑,道:“她需要时间去整理接受,依诺,这段时间她的情绪可能不稳,你体谅她一下。”

    “嗯,我知道,沈存希,你放心吧,她一定会想通的。”宋依诺伸手轻拍他的背,心里却并没有底。

    她以为她和沈存希经历了婚变,经历了**纲常的考验,经历了血缘关系的折磨,经历了生死,他们终究能够幸福的在一起。没想到现在,他们幸福的道路上又出现了一条拦路虎。

    “嗯,这段时间也许要辛苦你了。”

    “我没事,她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宋依诺微微一笑,“你也别自责了,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追悔莫及,就用有限的生命尽量去弥补她。”

    “好。”沈存希抬起头来看着她,他说:“还有一件事,或许你已经察觉到清雨对我……对我有超出兄妹的感情,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激她,所以我们结婚的事暂时先推后,你觉得呢?”

    宋依诺想起衣柜里的婚纱,她忽然放开他,转身走到床前凳旁坐下。

    沈存希见她不说话,他跟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他望着她,道:“依诺,清雨因为我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罪,相信我,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等她接受了,我们再把婚事提上日程,好吗?”

    “如果她永远不接受呢?”宋依诺不知道这是沈存希的意思还是连清雨的意思,但是不管是谁的意思,沈存希因为连清雨,已经在开始让步了,这并不是好现象。

    她并非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沈存希,想要名正言顺,她只是担心,推后结婚的事只是一个开始。

    “就算她永远不接受,我也会和你结婚,现在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依诺,她患有臆想症,我不能再刺激她,你明白吗?”沈存希柔声道。

    宋依诺摇头,她想她肯定想多了,把连清雨想得太坏了,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如此不安?她总觉得连清雨无法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破坏她和沈存希的感情,她就会用妹妹的身份来破坏。

    正如她刚才问沈存希的问题,如果她和连清雨同时掉进水里,他会先救谁?

    “我累了,我们休息吧。”宋依诺说完,她起身往床边走去,沈存希忽然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依诺,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相信我,不会太久。”

    “好,我相信你。”

    沈存希低头看她,总觉得她回答得太快,有点不太真实,可是看着她的表情,他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他放开她的手,说:“去睡吧,我去洗澡。”

    宋依诺走到床边,看见沈存希向衣帽间走去,她从口袋里拿出同心结琉璃穗子,道:“沈存希,这个同心结琉璃穗子是你们兄妹间的信物,我想我应该物归原主。清雨现在不想看到我,你拿去还给她吧。”

    沈存希转身看着她指间的的同心结琉璃穗子,他走到她身边,拿走穗子,惊喜交加地看着她,“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衣柜里,我以为我弄丢了,刚才拿睡衣的时候找到的,你去洗澡吧,我睡了。”宋依诺掀开被子躺上去,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传来哗哗的水声,她睁开眼睛,怔怔地盯着某个点发呆。

第158章 宋依诺的臭脾气谁惯的?

    ???????清晨,当第一束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房间的大床上,沈存希从深度睡眠中惊醒过来,下意识伸手摸向身旁的位置。触手一空,他猛地睁开眼睛。

    旁边的床铺整整齐齐的。昨晚穿在宋依诺身上的睡衣也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枕头上。他腾一声坐起来,来不及换衣服,就大步掠出了主卧室。

    楼下花园里,宋依诺穿着轻薄的运动服在花园里跑步,迎着照阳,她挥汗如雨,脸颊是健康的粉红色。她想通了,与其将自己沉溺在未知的担心与自怨自艾中,还不如积极生活。

    上帝总会给积极生活的人多几分幸运,比如有个好的身体,有个好的心态,其实就已经很幸福了。

    沈存希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跑步的女人,兰姨站在他身后,问他:“先生。几点开始吃早餐?”

    沈存希抬腕看表,刚刚七点整,他说:“七点四十。”

    兰姨点了点头,刚要回厨房去准备早餐,沈存希叫住她。问道:“夫人几点起的?”

    “六点半,跑了半个小时了。”兰姨看向穿外穿着玫红色运动服的女人,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朝气蓬勃。

    “好,我知道了。”沈存希说着,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

    兰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两人一起跑了起来。她摇头失笑。先生和宋小姐进展不错,昨晚她以为是她耳误,刚才沈存希提起宋依诺时依然是称呼“夫人”,看来他们的好事将近了。

    她转身,就看到站在二楼缓步台上的连清雨,离得这么远,她都感觉到她满是怨气的目光,她再看了看门外一起跑步的男女,她摇头轻叹。

    沈存希跑到宋依诺身边,望着她红扑扑的俏脸,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汗珠,耳边传来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声。他轻松自如,“你怎么想起要起来晨练了?”

    “睡不着,再加上我觉得我的身体素质不太好,所以跑跑步加强身体健康,身体好了,才有精力为梦想出发,你说是吗?”宋依诺一番话说下来已经气喘不已。

    沈存希赞赏地看着她,“明天早上叫我,我们一起晨练,这附近有一个晨练最好的地方。”

    “你保证你能每天陪我吗?”宋依诺偏头看向他。

    沈存希不答反问,“那你保证你能坚持每天起床吗?”

    “……”宋依诺抿着唇,不悦道:“你就小看我吧,我一定能坚持住的。”

    “那我答应你每天一起晨练,你身体确实太弱了,不适合生孩子。现在开始,我们就为生孩子做准备,坚持锻炼。”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她只不过想积极生活,他立即把主意打到要她生孩子上,这就是商人,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宋依诺没有反对,不管他怎么想,反正她的目的就是锻炼好身体,她慢慢停了下来,抬腕看了下表,七点十分,她今天第一次晨练,不想跑太多,以免明天起不了床就麻烦了。

    她慢慢沿着花园慢走,调整呼吸,让整个肌肉放松下来,以免经常跑步小腿粗。

    沈存希也停了下来,跟在她身边散步,金黄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宋依诺说:“沈存希,博翼集团依然是我的吗?”

    “嗯,怎么这样问?”

    “我打算去博翼上班,在沈氏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宋依诺仔细想过了,术业有专攻,她不能一辈子和沈存希腻在一起,她需要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梦想。

    沈存希蹙眉,彻底停下步伐,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宋依诺也站定,她抬头望着他,不避不闪,“为什么要去博翼?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我刚才也说了,我的专业是家装设计师,我在沈氏给你当贴身秘书,你心里很清楚,我根本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你什么,长此以往,我会失去自我,不如现在放我出去翱翔,我才不会在你身边失去自我。”宋依诺双手兜在运动服的口袋里,看起来很随意,那姿势却透出一股强势。

    沈存希眉峰蹙得更紧,薄唇也抿了起来,“依诺,离权力中心越近,学到的东西越多。博翼是你的,你迟早要去独挡一面,在我身边学习的知识都可以帮你,你现在回去,就算成为首席设计师,你依然离博翼的主权力中心太远,你明白吗?”

    “我知道你让我跟在你身边,是想将我培养成一个高级管理人材,也许你会觉得我的梦想没有野心,但是现在,我最想要做好的,就是成为首席设计师。”宋依诺想,她永远无法成为像沈存希那样的人,梦想不分大小,她想做好自己的事。

    “更何况,我听说情侣天天腻在一起,容易产生审美疲劳,万一有一天你嫌弃我了,我就惨了,所以还不如保持一点距离,距离产生美。”宋依诺笑道。

    这句话才是真正让沈存希没有安全感的原因,就好像她时刻准备着要和他分开,“依诺,是不是因为昨晚我说结婚退后,你才会想要和我保持距离?”

    宋依诺昨晚其实没怎么睡着,沈存希回床上睡熟后,她就一直睁着眼睛,了无睡意。她在想现在想未来,对他太过依赖,才她并非好事。

    她无法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可以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她都可以笑着面对。至少在他们无法继续下去,她不会像和唐佑南那五年一样,为了爱情,失去自我。

    这就是她想了一晚上的结果,她承认,她会这么想,确实与沈存希说推迟结婚有关。

    “沈存希,保持距离并非是要远离,而是要给我们彼此一个透气的空间,更何况博翼离沈氏不远,早上我们可以一起上班,中午能一起吃午饭,下午可以一起下班回家,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你说呢?”

    沈存希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似乎在考虑似乎在探究,半晌,他妥协了,“好,我答应让你回博翼,但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博翼正式更名为希诺装饰设计公司,你正式任职希诺装饰的总经理。第二,我会让严城去希诺装饰帮你,尽快让你上手。”

    “沈存希……”宋依诺震惊地看着沈存希,“我能力有限,你让我当总经理,我会亏得连裤子都没得穿。”

    沈存希抬手轻抚她俏丽的短发,他说:“你放心大胆的经营,亏了算我的,弄倒了,大不了你回沈氏来当我的贴身秘书。”

    “可是……”宋依诺无奈地望着他,“你会不会太任性了?”

    “有钱,任性!”沈存希傲娇道。

    宋依诺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她可以想象她接下来一段时间有多头疼了。沈存希展臂将她拥进怀里,两人徐徐往别墅里走去。

    兰姨看见小俩口进来,连忙上菜,准备开饭。

    沈存希拥着宋依诺走进餐厅,在餐椅上坐下,他习惯性拿起报纸阅读,对宋依诺道:“依诺,一个杰出的经营者,需要每天抽花时间阅读报纸,了解最新出台的金融信息,以及对手公司的动态,了解百姓的需求。”

    宋依诺双手撑着下巴,认真听他讲课,她想他和她讲的这些东西,是别人一辈子想听都听不到的。虽然很难,她还是努力去消化。

    沈存希翻开报纸,报纸头条便是他抱着宋依诺从专用通道走出来的照片,他眉心轻蹙,宋依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标题耸动:桐城第一钻石王老五寻觅佳妻,专程赴美国挑选婚纱,好事将近。

    下面一组配图,是沈存希抱着她走出机场,还有机场工作人员提着的购物袋,还特地将装着婚纱的购物袋用红色圆圈标了出来。

    配图下面是文字说明,大概意思就是继薄慕年悄然结婚后,桐城的钻石王老王纷纷找到自己的爱情,祝福之余,便是热衷的扒女方身份。

    下面洋洋洒洒全是关于她的生平简介,甚至还有配有她当年嫁给唐佑南时婚礼现场的照片,只是当年她脸庞青涩,与现在有很大的改变。

    但是显然的,媒体已经挖到了她的身份,因为下面的小标题是:落魄千金二嫁豪门,丈夫人选竟是前任丈夫亲叔叔。

    关于她的那段描述,实在不堪入目,甚至带有多种揣测与无情的抨击,说她在婚期间就勾引丈夫的四叔,等成功将四叔钓到手,再一脚踢开丈夫,差点就没直接往她身上贴一个潘金莲的标签了。

    沈存希脸色铁青,经过上次的事,媒体并不敢随意刊登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他合上报纸,转头看见宋依诺苍白的脸色,他说:“依诺,不要管别人怎么想。”

    宋依诺要说自己的心情完全不受影响,那是假的,上次她和沈存希的事情已经上过报,但是上次的语气并没有这次犀利,这篇报道洋洋洒洒的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站起来,勉强道:“我先去洗澡。”

    “依诺。”沈存希跟着站起来,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手机,只得眼睁睁看着宋依诺转身上楼,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声音比吃了**还要呛人,“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沈老爷子气得直抽抽,一大早看到新闻,他就差没气死过去,打个电话给他,居然还给他爆粗,“老四,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不同意宋依诺进我们沈家的大门。”

    “我从来没有征求过您的意见。”沈存希攥紧手机,冷声道。

    “你!”沈老爷子平息了一下满腔的怒气,他说:“你看到报纸了吗?现在全城的人都在看你的笑话,我要你立刻马上和宋依诺断绝关系,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我就把我手里的股份全部给启鸿,你一分都不要妄想得到。”沈老爷子怒气冲冲道。

    沈存希冷笑一声,“您爱怎么处理您手里的股份您就怎么处理,我不稀罕。还有,我提醒您一句,我已经不是15年前的沈存希,您想把我扔哪里就扔哪里,想怎么干涉我的人生就怎么干涉我的人生,我和依诺的婚事,从来就不由您决定。”

    “老四!”沈老爷子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叔叔娶侄媳妇,这像话吗?”

    “老头子,您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么,依诺和唐佑南已经没有关系了,不要拿您那一套来说教,依诺是我的底线,您若是动她,就是和我过不去,到时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沈存希垂眸看着报纸,他凤眸微眯,冷蔑地态度,看来有些人不长点教训,是不会懂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沈老爷子撑在桌沿上,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他声音沉冷,“宋依诺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她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成为你事业的绊脚石,成为你商场敌人诟病你的笑话,她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沈存希态度依然强势。

    沈老爷子没再与他硬碰硬,他已经老了,很多事情能够温和处理,他不愿意大动干戈,但是这件事,他一定要反对到底,他语重心长道:“老四,如果你母亲还活着,她也不会同意宋依诺进门,为了你母亲,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

    “遇树的幸福已经让您的自以为是毁了,您还想毁了我的幸福么?老爷子,不要逼我与您为敌!”沈存希说完,不再与沈老爷子废话,直接挂断电话。

    沈老爷子坐在书桌后,他看着报纸上的照片,以前叫他爷爷的女人,现在要叫他爸爸,他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荒谬的事,既然老四不愿意放手,那就从宋依诺身上下手,给钱打发还是用卑劣的手段逼她离开,他都在所不惜。

    “阿威。”

    阿威就站在门外,听到老爷子叫他,立即推开门进来,“老爷子,您叫我?”

    “打电话给宋依诺,叫她来沈宅见我。”沈老爷子端坐如松似柏,手指紧紧捏着报纸,报纸很快在他掌心里变了形。

    阿威神色冷沉,有着凛然不可犯之势,他颔首,道:“是,老爷子,我马上去办。”

    阿威转身离开,书房里只剩老爷子一个人,他威严的目光直视前方,眼中一片冷绝!

    阿威走出书房,就看到贺允儿从楼上下来,他朝她点了点头,贺允儿叫住他,“威叔,爸爸在书房里吗?”

    “是。”阿威看着面前已经出怀的女人,时间过得真快,贺允儿嫁进沈家已经一个多月了。

    “那我去找他。”贺允儿转身朝书房走去,其实要她叫一个和她爷爷一样年纪的人叫爸爸,她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但是她已经嫁给沈遇树,轮辈份,她也得这样叫。

    她来到书房外,伸手敲了敲门,“爸爸,我是允儿,我进来了。”

    说着也不等里面回答,她就推开门进去了,贺允儿挺着微隆的小腹,慢慢走了进去,沈老爷子看见她,表情顿时变得柔和,“允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今天约了医生做产检,爸爸,您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出什么事了吗?”贺允儿注视着面前的老人,即使表情放柔,眉峰也深深地蹙起。

    沈老爷子叹了一声,抬起头望着她,“没事,你今天要去做产检,叫遇树陪你一起去吧,他是孩子的父亲,他要肩负起责任。”

    “没关系,爸爸,遇树现在还怨恨我拆散了他和厉小姐,我自己可以的。”贺允儿善解人意道,她走到书房旁,眼尖地看见桌上被沈老爷子捏皱的报纸,只一眼,她便认出报纸上的男女,她脸色骤变。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允儿,遇树很善良,你该主动一点就主动一点,你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马上还有一个孩子,你们夫妻感情好了,孩子以后才能健康成长。”沈老爷子语重心长道。

    贺允儿垂下眼睑,掩饰住自己因看到报纸产生的负面情绪,她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也很想和遇树好好相处,只是他现在都不回沈家,也不准我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我……”

    “晚上我打电话给他,让他回来吃晚饭,到时候你好好表现,你这么善良乖巧,我相信遇树会真心喜欢你的。”沈老爷子语气温和道。

    “嗯,谢谢爸爸,我会努力的。”贺允儿身上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骄纵,此刻就完全是个乖巧的儿媳妇,沈老爷子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对了,爸,四哥要结婚了吗?”

    “我不答应,老四想娶什么样的女人都行,就是宋依诺不行!”提起这件事,沈老爷子的脸色再度沉了下来。

    贺允儿小心翼翼地观察沈老爷子,她说:“其实我和宋小姐有过几次见面,她为人挺好的,更何况四哥喜欢她的,爸,不如您就答应他们的婚事。”

    “允儿,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什么人能当我沈家的媳妇,什么人不可以,我心里有数,出去吧。”沈老爷子挥了挥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贺允儿眼里掠过一抹精光,“爸爸,我知道这么说您可能会很生气,但是您和四哥的嫌隙已生,如果您再执意反对四哥和宋小姐在一起,他会更恨您,甚至不愿意再回沈家。不如您答应他们的婚事,让四哥和宋小姐搬回来住,您重新了解一下宋小姐,或许你就会发现,她并不如报纸上写得那样不堪。”

    “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一下,出去吧,待会儿叫阿威送你去医院。”

    “好,那我出去了。”贺允儿乖巧的走出书房,合上房门那一刹那,她抬头看着书桌后的老人,淡淡垂下眸,关上门转身走了。

    ……

    宋依诺洗完澡出来,看见沈存希正倚在墙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一怔,随即一脸轻松道:“亲爱的,今天是我新官上任的第一天,你去帮我搭配一套衣服吧。”

    沈存希凤眸深邃,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要看透她的灵魂,宋依诺一直在笑,所有的心事都掩藏在笑容后,她说:“怎么啦,这样看着我?”

    “你不介意?”沈存希以为她会躲起来哭,可是她的眼睛明亮如初,没有布满血丝,眼眶也不好,可见完全没有哭过的痕迹,他顿时放了心。

    宋依诺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卧室,沈存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听她道:“我决定和你在一起时,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些事情发生,要介意的话,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不过沈存希,他们骂我是祸国妖姬,我觉得他们真的是高抬我了。”

    沈存希失笑,他担心她不开心,结果她倒好,还能自娱自乐,可见真的已经不在乎了,他上前几步,伸手搂着她的腰,也不管她头发潮潮的,将脑袋搁在她肩上,他揶揄道:“他们说得没错啊,你知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是被你什么地方吸引的吗?”

    “什么地方?”宋依诺好奇地看着他,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她为什么会引起他的注意。尽岁助技。

    “眼睛,你有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当你静静看着我时,我感觉我的魂魄都快要被你吸进去了。”沈存希将她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

    宋依诺“噗哧”一声乐了,她斜睨着他,乐不可支道:“说得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确实很厉害,会吸魂**。”沈存希倾身,薄唇印上她眼睑,“所以你不能随便看别的男人,我担心你会把他们的魂魄都勾走。”

    “我想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像你这么傻的傻瓜了。”

    “好啊,居然敢骂我是傻瓜,看我不收拾你。”沈存希伸手挠她的痒,宋依诺怕痒的直往后躲,结果腿抵在床脚,她往后仰,双手在虚空中乱抓,结果抓到沈存希的衣服,两人双双摔倒在大床上。

    弹性十足的床垫上下弹了弹,宋依诺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她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撑在他肩上,看见他目光变得越来越深,隐约有火光在跳跃,她连忙道:“沈存希,上班要迟到了,快去帮我搭配衣服啊。”

    沈存希俯视着身下的女人,定定地看了半晌,他才起身,去衣帽间给她搭配衣服。

    危机解除,宋依诺坐起来,长长地喘了口气。她站起来,缓步走进衣帽间,看见沈存希站在衣柜前,认真的挑选衣服。她双手抱胸,还有一点不确定,“沈存希,你真的相信我能管理好公司吗?”

    沈存希拿了一套小香风的套装出来,在她身上比划着,觉得不满意,又重新挂回衣架上,继续挑选,修长好看的长指在一排排衣服上掠过,品牌的服饰质感一流,他又拿出一套衣服,回过头来看着她,道:“依诺,不要有负担,放心大胆的去做,你亏多少,我贴多少。”

    宋依诺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她不懂管理,就算有严城帮她,她还是一样会抓瞎,但是他这样盛意拳拳的让她去试,她岂能被自己的胆怯打倒?

    “沈存希,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血本无归。”

    沈存希将衣服递给她,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他戏谑道:“血本无归也没关系,反正你欠债肉偿,我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不正经!”宋依诺俏脸绯红,她接过衣服,连忙赶他离开。

    ……

    吃完早饭,连清雨都没有下楼来,沈存希交代兰姨注意她的情况,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通知他,便和宋依诺一起离开去上班了。

    博翼集团在桐城的装饰界是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一朝改朝换代,原本的管理层已经被沈存希撤换得差不多,公司里除了一部老面孔,全是新面孔。

    沈存希陪着宋依诺去了博翼集团,严城已经通知高层,今天要召开管理层会议。他们到会议室时,高层已经全部到齐。

    这是沈存希收购博翼集团后,第二次露面,他和宋依诺落座后,高层们才纷纷落座。早上的报纸,他们自然看见了,也知道和沈存希一起参加会议的人,是沈存希的未婚妻。

    沈存希扫视了一圈,道:“今天召开这个会议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博翼已经改朝换代,从今天起,博翼正式更名为希诺装饰设计公司,稍后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第二件事,就是希诺装饰的总经理,由宋依诺小姐担任,我从旁协助。”

    高层们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宋依诺,这些人的目光中有质疑有不信还有受辱,其中一人站起来道:“沈总,宋小姐的专业是设计,并非管理人材,将公司交到她手里,我担心这对公司而言是最大的危机。”

    其余人纷纷附和。

    沈存希睨着他们,“依诺在博翼工作四年,从底层到设计师,她了解装饰公司的一切运作,我相信她有这个才能,能够管理好公司。”

    闻言,宋依诺偏头看着他,听到高层们否定她,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经营好一家公司,为什么他这么有信心呢?

    “那万一亏损呢?沈总,虽然你是公司的最大股东,甚至有着经营权,也不能置博翼其他董事的利益于不顾。”站起来反对的那人继续道。

    沈存希站起来,目光犀利地掠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人身上,他狂狷道:“她宋依诺亏损多少,我就贴多少,这下你们是否应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众人震惊,看来报纸上说的确实没错,沈存希为了这个女人,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宋依诺看着众人对她颇具微词,甚至对沈存希也有了些轻蔑之意,就好像他是古时候的昏君一样,被妖妃所惑。她不愿意沈存希因为她而受到这些人的轻视,他那么爱她,她也应该与他并肩作战,她站起来,道:“各位,我不否认我确实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各位担心把公司交到我手里,我不能好好经营,现在我就立下军令状,三个月内,如果公司的业绩不能增长15μ,我自动请辞,让能者居之,大家觉得如何?”

    沈存希诧异地看着她,她会立下军令状,完全是不想他受到非议,她不再躲在他身后,寻求他的保护,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愿意为他而战的烈烈红颜。

    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份感动,从现在开始,不是他一直在付出,她会站在他身边,与他共进退!

    即使宋依诺这样说,高层们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三个月,万一宋依诺在职的这三个月,把博翼玩垮了呢?但是没人愿意拼着得罪沈存希的风险,与宋依诺作对。

    刚才站起来说话的那位高层道:“既然宋小姐这样说,我们暂且信你一回,我们希望三个月以后,博翼还没有倒,也希望三个月后,宋小姐信守承诺,如果博翼的业绩没有增长15μ,请宋小姐让贤!”

    “好!”宋依诺豪气万丈道,也许她不是个管理人才,但是她会努力学习,不辜负沈存希对她的信任。

    沈存希蹙眉,冷傲地盯着那个男人,语气凛冽道:“从此刻起,博翼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公司正式更名为希诺装饰,严城,通知下去,我不希望再在公司里看到有关博翼两个字的任何物品,还有将logo换成希诺装饰。”

    “是,沈总,我马上去办。”

    沈存希扫视了众人,向宋依诺使了个眼色,宋依诺顿时心领神会,“大家还有没有事情要汇报,没有的话就散会。”

    高层们陆续起身,有的前来恭喜宋依诺,有的直接转身走人。

    宋依诺知道,她这样的空降部队,甚至一来就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她不怕,因为有沈存希在,她相信她会挺过任何难关。

    沈存希与宋依诺回到总经理办公室,门一关,她整个人都有点虚脱,她望着沈存希,问道:“沈存希,刚才我的表现怎么样?”

    沈存希轻笑道:“比我想象中有气势多了。”

    宋依诺看着他,说:“不许笑我!”

    “好,不笑。”沈存希打量着办公室,办公室已经重新装修,一改之前李总在职时的沉闷,有着浪漫的轻奢风,红色的沙发更让严肃的办公室增添了一抹亮丽的风景线。

    而办公桌后面的墙上,已经换上希诺装饰的logo,看着那两个字,沈存希心里格外满足,就好像他们再也不会分离。

    宋依诺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的整个装修风格都变了,正是她喜欢的风格,她惊喜连连,“沈存希,你什么时候叫人过来装修的?你知道吗,我一直梦想拥有这样一间办公室,现在这间办公室比我想象的至少大了两倍。”

    “收购博翼后,我就让人准备好了,一直不知道应该给你定义为总经理还是首席设计师。”沈存希道,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因为血缘关系的事情吵架,但是他有自信,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首席设计师用这么大的办公室,会被人喷吧?”

    “谁敢!”沈存希眉目一划,有种唯我独尊的气势。

    宋依诺咯咯的笑起来,她走到白色办公桌后,坐在粉色的办公椅上,她挺直脊梁骨,装模作样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沈存希摇头失笑,他走到办公桌旁,半倚在桌沿上,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宠溺道:“调皮!”

    宋依诺忽然想起什么,她双手捧着下巴,担心道:“沈存希,怎么办,我向高层立下了军令状,万一三个月后,希诺装饰被我搞垮了怎么办?”

    “刚才还斗志昂扬,这会儿怎么垂头丧气了?”沈存希垂眸睨着她,这大概就是女人吧,刚才还阳光灿烂,这会儿就阴雨绵绵。

    “我担心嘛,就我所知,桐城的装饰业竞争激烈,希诺装饰现在有两大劲敌,业之峰和启鸿集团旗下的新装饰公司,在这样恶劣的竞争环境下,我还答应三个月后公司会增涨15μ的业绩,现在想想,就觉得有点不可能。”宋依诺苦着脸道,刚才她心直口快许下承诺,要是三个月后做不到,就得被人灰溜溜的赶出公司,到时候她就没脸见人了。

    “你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沈存希无奈的摇了摇头,“依诺,加油,我相信你!”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不能丧失斗志,否则别人更会说三道四,就算是为了沈存希,她也要圆满完成业绩。她坐直身体,打起精神道:“沈存希,你快走吧,我要好好工作,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刮目相看。”

    沈存希莞尔,“这才是我认识的宋依诺,那我走了,有任何问题,欢迎你致电,我一定倾力为你解答。”

    “嗯。”

    “那我走了。”沈存希站起来,缓缓向门边走去,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少了什么,她喊住他的同时,已经起身朝他走去。

    沈存希刚转过身去,眼前一花,薄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宋依诺已经一触即走,她说:“晚上见!”

    沈存希抚着唇瓣飘了出去,严城跟在他身后,送他下楼,看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他迟疑道:“沈总……”

    沈存希回过神来,他看着欲言又止的严城,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严城的心思。严城一直跟在他身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一直想将他培养成总经理的接班人,他说:“严城,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调到依诺身边吗?”

    严城摇了摇头,当他知道沈存希将他调去宋小姐身边时,他心里确实怅然若失。

    “依诺不懂管理,我将她架到这个位置,她未必能够应付,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已经足以独挡一面,我把她交给你,我放心,别人我信不过,你懂吗?”一个杰出的管理者,懂得知人善用,严城跟在他身边忠心耿耿,他信得过,才会让他去帮助依诺。

    严城忽然明白沈存希的用意,也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说:“沈总,我懂了,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严城,三个月后,依诺的业绩考核圆满完成,你就回来,沈氏的总经理位置为你留着。”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许他一个承诺。

    “谢谢沈总,我一定会好好辅助宋小姐打赢这场仗。”严城保证道。

    沈存希又拍了拍他的肩,电梯已经到一楼了,严城送他出去,一直目送他的车子远去,他才转身上楼。

    沈存希刚走,宋依诺就接到了阿威打来的电话,沈老爷子让她去沈宅,她知道一定是早上报纸的事,让他看见了。

    她心里很清楚,这趟去沈宅,沈老爷子不会说什么好话。之前沈老爷子威胁她,如果她敢和沈存希在一起,就把她的照片发布出去,他的手段实在称不上光明磊落。

    现在她主动上门去,他会不会直接将她打晕,然后送到菲律宾去当劳工?宋依诺为自己的想法汗颜,但是她还是直言拒绝了,“威叔,麻烦你转告伯父,在没有沈存希的陪同下,我不会去沈宅。”

    “宋小姐,老爷子只是想和你叙叙旧,他没有别的意思。”

    “抱歉,我最近很忙。”宋依诺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不是她不给沈老爷子面子,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才不信他叫她过去,只是想和她叙叙旧。

    宋依诺挂了电话五分钟,手机再度响起来,她看见来电显示,已然猜到这次是沈老爷子亲自打过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您好,我是宋依诺。”

    “果真是翅膀长硬了,连我的邀请都敢拒绝,宋依诺,我请你来沈宅你不来,那你以后永远都不要想再踏进沈家半步。”电话那端传来沈老爷子愠怒的声音。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沈老爷子这语气就像是国王的施舍一样,她反问道:“我去沈宅,您就会答应我和沈存希的婚事吗?”

    “你居然和我讲条件?谁给你的胆子?”

    “沈存希啊,伯父,我现在很忙,就不陪您多聊了,再见!”宋依诺说完,没有给沈老爷子说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沈老爷子没想到宋依诺敢挂他电话,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瞪着手机,拨通沈存希的电话,那端一接通,他就怒喝道:“宋依诺的臭脾气谁惯的?”

    “我惯的!”

第159章 幸福归来

    ???????沈老爷子死死压抑着满腔怒气,宋依诺敢挂他的电话,必定是沈存希让她有恃无恐,她还真以为她一个二婚的孤女。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看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简直目中无人!”

    沈存希看着下面一众正眼巴巴等着他开会的高层。他转眸看向沈遇树,示意他接着主持,拿起手机出去了。走廊里,沈存希倚在墙壁上,淡淡开口,“我怎么惯我的女人,与您无关吧。”

    “好,你不想和她分手,我没有意见,你把她养在外面,但是作为你的妻子,她不合适。”沈老爷子退而求其次,他绝不允许这样没有教养的丫头进沈家。

    如果他早知道老四和会宋依诺在一起,当年他就不会允许佑南娶她,简直是家门不幸!

    “合不合适是我说了算。您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事的话,抱歉,我很忙。”沈存希冷声拒绝,他的潜在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件事已经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他不可能答应他这么无理的要求!

    “我让你换掉,你听不懂么?什么女人都可以,唯有宋依诺不行!”沈老爷子态度强硬,就算隔着电波,也能感受到他的气势。

    沈存希冷眸微眯,浑身散发出令人生寒的冷意,他勾了勾嘴角。冷嗤道:“看来您是越来越糊涂了,我还愿意听您废话,是一直把您当成父亲,不要让我对您失望!”

    沈老爷子怒而拍桌,额上青筋直跳,一股子火气从胸口冲了出来,他咬牙威胁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逼我出手,到时候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自个儿惦量。”

    沈存希的大掌猛地握紧手机,虎口用力,似乎要将手机捏碎。只闻他的声音冷冽带着隐隐的戾气,“您敢动她,就试试看!”

    说完,他挂了电话,心口怒意大盛,他攥紧手机,忽然用力砸出去,手机砸在墙上,顿时碎裂成两片,他撑着墙壁,气得胸口不停起伏!

    会议室里的众人听到外面的声响,纷纷都好奇地看出来,沈遇树站起来,宣布会议到此为止,众人收拾东西鱼贯而出,经过沈存希身边时,都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意与戾气骇住,大家不敢停留,快步离开。

    沈遇树走出来,来到沈存希身边,他道:“四哥,谁打来的电话,你气成这样?”

    沈存希转过身来,他后背抵着墙壁,俊脸上还残留着怒意,他说:“遇树,当初你为什么放弃厉家珍,而选择娶了贺允儿?”

    沈遇树一怔,随即垂下眸,厉家珍这三个字,他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将她封锁在记忆里,他以为他能够忘记她,然后好好生活,但是当四哥不经意提起她的名字时,他才发现,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她与他的记忆同生,恐怕到他死的那天,他依然会记得,他的生命里曾出现过那样一位爱憎分明的女孩。

    “四哥,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是我先对不起家珍,我辜负了家珍对我的深情。而贺允儿,不管那晚我和她是怎么发生关系的,她始终也是受害人之一。”沈遇树淡淡道。

    沈存希闭上眼睛,“我明白了。”

    “四哥,我希望你和宋小姐在一起,那样的话,至少我还能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情。”沈遇树遗憾,他守望了九年的女孩,最终不是站在他身侧,陪伴他到老的妻。

    “放心吧,我们会在一起。”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两人一起离开。

    沈遇树相信他一定能战胜所有的困难,和宋依诺终成眷属。

    ……

    宋依诺挂了沈老爷子的电话,心里顿时觉得倍儿爽,做事也有动力了。就像是长期被压迫的人,突然造反,感觉太爽了。

    博翼集团正式更名为希诺装饰,从此以后,博翼集团真的成为了历史,她在这里工作了三年,说对博翼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是现在来伤春悲秋,似乎又有点虚伪,毕竟她现在是希诺装饰的总经理。

    她站起来,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晶名牌,上面有她的名字和职务。如果没有遇到沈存希,也许她事业的巅峰就是首席设计师吧。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她将名牌放回原处,喊了一声“进来”。

    严城推门而入,抱了一沓文件进来,然后向她汇报今天的行程,宋依诺看着那些文件,有一些她能看懂,有一些她完全摸不到北。

    严城看着她迷茫地样子,他道:“宋总,这些文件我已经看过一遍,没有问题,您直接在上面签字即可,还有一些关于设计方案的,那是您的强项,您应该不会有问题。”

    宋依诺抬起头,笑道:“严秘书,谢谢你啊,让你来给我当秘书,简直大材小用了。”

    “宋总言重了,沈总让我过来辅助您,是对我的充分信任,宋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严城其实蛮喜欢宋依诺的性格,娇柔却不造作,很真诚,也没什么心计。

    她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总要将她架到这样的位置上,这对没有学过管理的人来说,会很难。

    其实就连宋依诺都不知道,沈存希为什么要让她来当总经理,管理这样庞大的公司。

    “那我就不客气啦,到时候你别被我烦得想回沈氏去诉苦就好。”宋依诺俏皮道。

    严城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变得轻松起来,“怎么会?您放心大胆的问,我一定竭尽全力为您解惑。”

    “好严肃的感觉,对了,严秘书,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你有什么建议吗?”宋依诺话题一转,她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司更名的新闻发布会,她作为总经理,是一定要出席的。

    她很担心自己被记者们刁难,万一问到一些自己应付不了的问题,到时候出了洋相,那就惨了。

    严城想起早上的报纸,新闻发布会,记者们对公司更名的事件估计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宋依诺与沈总的私人感情,他犹豫了一下,道:“宋小姐,早上的新闻头条刚报道了您和沈总的事,新闻发布会上,记者有可能会问到您和沈总的私事,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宋依诺垂下眸,其实她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她不能逃避,逃避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看一下关于新闻发布会的内容。”宋依诺翻开文件,严城见状,他告退出去工作了。

    宋依诺目光落在文件上,许久都没有移动一下,她合上文件,站起来向窗边走去。她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以前从来没有在这个位置看过外面的风景,此刻却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凄凉与空洞。

    她移开目光,忽然看见沈氏集团银色的大楼,原来站在这里,可以看见沈氏集团,她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记得以前一个综艺节目里说过一句话,不忘初心。

    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回办公桌,重新开始看文件。有不懂的,她就打电话问严城,最后严城直接到办公室里给她讲解。严城如他所说,将他所知道的东西倾囊相授。

    宋依诺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将沈存希只需要半个小时批阅的文件批阅好,许多专业术语在她脑子里乱迸,她按了按太阳**,严城已经抱起文件,转身出去将文件派发下去。

    手机铃声响起,宋依诺抓起手机接通,那端传来贺东辰淡漠的声音,“宋小姐,中午一起共进午餐吧。”

    宋依诺抬腕看表,才发现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她连忙道:“好啊,你说地址,我马上过去。”

    “我在希诺装饰楼下,你下来吧,我在车里等你。”贺东辰挂了电话。

    宋依诺怔了怔,她连忙拿起电脑包,转身出去了。经过秘书室时,她探头进去,对严城道:“严大哥,我有事出去一趟,下午新闻发布会前赶回来。”

    一早上的时间,严城的身份已经升级成宋依诺的大哥了。

    严城摇头失笑,他怎么都说不过宋依诺,她坚持叫他严大哥,他也没办法。要是让沈总知道了,应该又会吃醋了吧?

    宋依诺乘电梯下楼,贺东辰的车停在公司外面,他手里抱着一束铃兰,斜倚在车门上,正是下班高峰期,他俊逸不凡的容貌以及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吸引了许多爱慕的目光,他自宠辱不惊直视前方。

    宋依诺快步走出办公大楼,贺东辰看到她走过来,他将手里的花束递给宋依诺,宋依诺惊讶地望着他,他好端端的送花给她做什么?

    贺东辰没有解释,而是霸道的将花塞进她怀里,然后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请她上车,她莞尔,说了声谢谢,抱着花弯腰坐进车里。

    贺东辰很快上了车,发动车子驶离。

    车里,贺东辰偏头看她,“我听说你已经正式入职希诺装饰的总经理,恭喜。”

    宋依诺腼腆一笑,“谢谢啊。”

    “希诺,沈存希,宋依诺,也只有沈存希才会这么张扬,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的恋情。”贺东辰戏谑道,他昨天回国,今天就得到消息。

    虽说贺氏与沈氏集团隔行如隔山,并没有冲突的地方,但是关于桐城各大家族的动态,他还是了若指掌。所以博翼集团更名,宋依诺上任总经理一职,他才会迅速得到消息。

    宋依诺闻了闻怀里花束的轻香,有些窘迫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让你见笑了。”

    “不是见笑,而是羡慕。”贺东辰偏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注视前面的路况,“羡慕他爱一个人可以爱得如此肆意张扬。”

    宋依诺望着前面的街道,轻笑道:“他确实是这样,只要认定的事情,就一直会执着下去,绝不轻易改变,有时候我都很羡慕他的执着。”

    “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他是一个值得深爱的男人。”宋依诺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这话时的神情。直到许多年后,贺东辰都还记得宋依诺在他车里说的这番话。也许是从那个时候,他对沈存希的偏见才真正被扭转。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餐厅外,宋依诺捧着花,与贺东辰一起走进餐厅。餐厅的位置很雅静,在市中心属于闹中取静。

    侍应生带领他们来到靠窗的位置,宋依诺将花束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她拿起菜单点餐,点好餐,侍应生拿着菜单请他们稍等一下,然后离开。

    宋依诺拿起电脑包,正打算把电脑拿出来,请他看看设计图,贺东辰却阻止了她,“这顿饭,我们不谈公事,就当是我为你的任职庆贺。”

    宋依诺将电脑放回电脑包,她笑道:“那多不好意思,我答应贺先生,你回国就把设计图给你看,我之前任职的工作室已经并入希诺装饰,如果你不介意,这笔单子就让希诺装饰去完成。你放心,我依然是主设计师,会盯着他们装修,绝对会让你满意。”

    “不是说好了不谈公事吗?”贺东辰睨着她,俊脸微微透出不满。

    宋依诺莞尔,只好闭嘴,不再谈公事。但是她和贺东辰的交情,只限公事,不谈公事的话,两人实在没有话说。

    沉默半晌,气氛微微有些尴尬,宋依诺捧着杯子小口喝水,就听贺东辰问道:“宋小姐,我听说你小时候是跟在你外婆身边长大,她老人家还在世吗?”

    “不在了,外婆在我四岁时,患了白内障,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你怎么突然对我外婆这么感兴趣了?”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

    “只是听说你在景福镇长大,所以有点好奇,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没事。”宋依诺放下杯子,贺东辰对她的事似乎知道得很多。

    菜很快送上来了,这家餐厅的菜品色香味俱全,她动了一早上的脑子,脑袋已经僵了,此刻急需补充能量。她不等贺东辰招呼,便大快朵颐起来。

    贺东辰看她的吃相,并不像别的大家闺秀一样优雅,但是让人感觉到很有食欲,他亦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完饭,贺东辰签单结账,和宋依诺一起走出餐厅。

    已经入冬,寒风凛冽,两人刚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迎面扑来的寒风让宋依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随即肩上一暖,她转过头去,贺东辰已经脱下西装罩在她肩上,而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

    “贺先生,不用了,我不冷。”宋依诺连忙将外套拿下来还回去,贺东辰已经伸手将外套重新罩在她肩上,他笑道:“披上吧。”

    宋依诺轻叹一声,泊车小弟已经取来车子,宋依诺坐上车,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贺东辰送花给她,还请她吃饭,吃完饭又脱衣服给她,以免她着凉。

    这些举动都是偶像剧里男主角追女主角的惯常手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没有这样想,就是感觉贺东辰像邻家哥哥一样,让她感觉很温暖。

    贺东辰开车送她回公司,途中,宋依诺看着怀里的铃兰,忽然问道:“贺先生,为什么送我铃兰?”

    贺东辰看了她一眼,道:“铃兰的花语叫幸福归来,我认为很适合你。”

    “谢谢!”宋依诺道:“看来贺先生也是一个浪漫的人,你还知道这些花的花语。”

    “去买花的时候,花店老板介绍的。”贺东辰来接她的路上,经过一家花店,鬼使神差的,他竟停了下来走进去,刚好看到花店老板拿出娇艳欲滴的铃兰,听说这种花很娇贵,只迎着五月的春风盛开,这个季节,除了大棚育种,很难看到铃兰。

    听到老板说铃兰的花语,他就买下了。

    宋依诺无端就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可是重视她的人,却是一个与她仅见过几次的人,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对了,贺先生,你还没有看设计图。”

    “不着急,等你忙完了新闻发布会的事,再说吧。”贺东辰道。

    宋依诺有点搞不明白了,贺东辰专程请她吃饭,又不看设计稿,难不成真对她有意思?她摇了摇头,喝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也许他就是把她当朋友呢。

    车子停在希诺装饰办公大楼的停车区,宋依诺推开门下车,关上车门,她弯下腰透过降下来的车窗,看着男人帅气的脸庞,她说:“贺先生,谢谢你今天请我吃午饭,关于设计图的事,我们再约时间。”

    贺东辰点了点头,“好,你进去吧,我走了。”

    宋依诺朝他挥了挥手,看他发动车子离去,她才转身走进办公大楼。她乘专用电梯直达顶层,刚走进办公区,就看到严城一脸严肃地迎过来,“宋总,沈总过来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严城。

    “您前脚刚走,他就到了,我问他要不要打电话给您,他说不需要,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严城提醒道。

    宋依诺低头看着怀里的铃兰,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心虚,她点了点头,硬着头皮推开办公室门进去了。

    沈存希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文件。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宋依诺抱着一束花走进来,他神色有些冷漠,“还知道回来?”

    宋依诺知道他生气了,她快步走过去,顺手将电脑和花放在沙发上,她走到他身边,微微弯下腰,双手揽着他的脖子,道:“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吃饭了吗?”

    沈存希拉下她的手,没有告诉她,她接过贺东辰的花时,他的车刚转进公司大门,他看到她笑得像个花痴一样上了贺东辰的车,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关心我吃饭了吗?是谁说来博翼集团上班,她可以和我一起上班,一起吃午饭,一起下班的?”沈存希冷冷地看着她。

    宋依诺自知理亏,她撒娇道:“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工作室上班时,贺东辰专程找来让我帮他设计婚房,我答应了帮他设计,所以今天他是来看设计图的。”

    “婚房?他要结婚了?”沈存希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字,心情逐渐好转。

    “对啊,所以你不要有危机感哦,我和他没什么的。”宋依诺闷笑起来。

    沈存希瞪了她一眼,“谁说我有危机感了?我就是看某人笑得像花痴一样上了别人的车,我心里不爽而已。”

    “我哪里笑得像花痴了?”宋依诺不满的噘嘴。

    “说的就是你了,我快饿死了,陪我去吃饭。”沈存希站起来,拉着她往办公室外走去。宋依诺不想惹他生气,只得跟着他下楼。

    两人就在公司对面的餐厅随意点了些东西,大概是有宋依诺作陪,沈存希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已经两点了,还有半个小时新闻发布会就开始了。

    送走沈存希,宋依诺匆匆回到公司补妆,补完妆,她拿起之前严城给她整理的资料翻阅起来,随着时间的逼近,她越来越紧张。

    这是第一次,要面对各大媒体,她紧张地手指都在发抖,耳边嗡嗡作响,看的资料完全没有进入大脑。

    严城推开门进来,道:“宋总,还有五分钟,我们该下去了。”

    宋依诺点了点头,放下资料,往办公室外走去。

    两点半,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宋依诺带着严城等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会场,她穿着白色长裙搭配淡蓝色鞋包,清丽而飘逸,闪光灯下,她的妆容冷艳逼人。

    宋依诺在主席位上坐下,闪光灯此起彼伏,她扫视众人,像倨傲的国王,审视着自己的臣民,那一刻,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远去,她只记得自己要让新闻发布会圆满成功,她抬手向下压了压,说:“感谢各位媒体记者朋友的到来,今天博翼集团就正式更名为希诺装饰……”

    接下来宋依诺阐述了希诺装饰的经营理念以及企业文化,长达半小时的发言,宋依诺将严城给她的资料,以背书的形式背了出来。

    严城站在旁边,看着宋依诺自信满满的模样,他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女人正在蜕变。他目光一转,忽然看见人群后默默关注着新闻发布会的沈存希,他想,有沈存希在,新闻发布会一定会万无一失。

    到提问环节,有记者举手发问:“宋总,您能解释一下希诺装饰的名字的由来,是否是取您和沈总名字中的一个字?”

    宋依诺看向那位记者,她点了点头,道:“没错。”

    那位记者笑道:“宋总这是向大家秀恩爱吗?可是据我所知,沈总不仅是您的前任姐夫,更是您前夫的亲叔叔,请问您是怎么处理这样复杂的关系,将来若您和沈总结婚有了孩子,孩子应该喊您的前夫哥哥还是叔叔?”

    记者的提问比宋依诺想象的更加犀利,严城看见宋依诺脸色骤变,他上前一步,接过话筒道:“各位,今天是希诺装饰的新闻发布会,请大家不要跑题,对于私人问题,我们宋总不再回答。”

    “宋总不肯回答是因为心虚吗?”另一位记者嘲讽道,“据小道消息,沈老爷子并没有答应你们的婚事,甚至强烈反对,宋总如此高调秀恩爱,就不怕到最后只是笑话一场吗?”

    “对啊宋总,请问您和沈总的婚期是否已经敲定下来?沈老爷子是否会出席你们的婚礼,还有您前夫与姐姐,是否会真心祝福你们,宋总,说一下吧,我们都很好奇。”

    宋依诺看着台下一个个逼问她的记者,她努力镇定下来,但是她脸色越来越苍白,竟是怎么都稳不住。

    “宋总,据知情人报料,您和您的前夫还存在婚姻关系时,你就多次从沈总家里出来,那时候你们是否就在一起了?如此说来,你既是出轨,又是你姐姐和沈总婚姻关系中的小三,那么你是否可以说明一下,你毁了两段婚姻,你有什么感想?”

    宋依诺撑着桌面,记者们就像穷凶极恶的刽子手,每个问题都砸在她心上,她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严城使了个眼色,保镖们涌过来,他道:“谢谢各位光临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

    记者们眼见宋依诺要走,情绪都激动起来,巨大的菲林越过众人头顶伸向宋依诺,闪光灯更是猛烈起来,像一层层刺眼的白浪,闪得宋依诺睁不开眼睛。

    她被保镖护着向出口走去,抬头的瞬间,她看见了站在人群后的沈存希,他正奋力挤开人群向她走来,她忽然就冷静下来。

    这场新闻发布会到此已经成为一桩笑话,她一旦逃跑,就是承认记者对她的控诉。希诺装饰有这样的掌舵人,就别想在桐城立足。

    即使她知道,就算她解释,记者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笔锋也不会少批判她一点,她依然想要努力,她转过身去,拿走严城手里的话筒,她道:“大家请安静一下,鉴于刚才记者的发问,我想我应该做出回应。”

    宋依诺的声音温婉动人,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她,包括沈存希的脚步也停顿下来。他越过众人,看向站在台上的宋依诺,她仿佛感应到他的目光,也正看过来。

    “我生命中有两个男人,一个教会了我爱与绝望,一个教会了我从绝望中站起来继续爱。我很平凡很渺小,属于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类,但是我却被他发现,被他宠爱,我很感谢他,让我重新找到爱一个人的勇气。他总是骂我不够勇敢,有一点风吹草动就退缩回去。现在,我想借此机会告诉他,我会勇敢的面对所有人对我人格的质疑,不会再退缩,我会努力成为可以与他并肩的女人。”

    台下寂静无声。

    “我承认,我的上一段婚姻是失败的,但是人生并不是失败了一次,就再也没有追寻幸福的权力。现在,我站在这里,我终于能对他说一句,沈存希,你是我的幸福!对于刚才记者朋友的发问,我只有五个字回应,我问心无愧,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说话间,沈存希已经走到她面前,记者们的情绪再度被点燃,摄影师猛按快门,沈存希来参加希诺装饰的新闻发布会,这个新闻比宋依诺的恋情更有价值。

    在激烈的闪光灯下,沈存希拿走宋依诺手里的话筒,随意的丢在桌上,他捧着她的脸,不顾记者在场,深深地吻了下去。

    宋依诺眼眸大睁,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感官都远去,只剩下唇瓣上的炙热温度与温软的触感。沈存希当着所有记者的面吻她,明天就会再度上头条,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存希没有停,薄唇在她唇瓣上厮磨,缓缓加深这个吻,他眼眶湿热,凤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这一天,记录这一刻的影象数不胜数,但是无论是平面还是影片,都没有找到沈存希眼眶泛潮的照片,这一组照片被沈存希秘密高价买回,放进他的保险柜里,直到很多年以年,他都还记得这一幕,这一刻内心的感动,以及这个让他爱之入骨,愿意为他勇敢一次的小女人。

    ……

    办公室里,宋依诺脸颊绯红,她被沈存希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她想起刚才的情形,她忍不住担忧道:“沈存希,怎么办,新闻发布会搞砸了。”

    沈存希激烈跳动的心脏缓缓平静下来,他手指揉着她的耳垂,看她嫣红的脸颊,他道:“不会啊,你表现得很好。”

    “可是他们只对我们的感情感兴趣。”宋依诺失落道,刚才如果不是看见了他,她肯定已经落荒而逃了。

    “这不好吗?有吸引他们的地方,他们才会来,更何况你反击得不错,比任何危机公关都还要专业。作为一个公司的管理者,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就已经胜了一半。相信我,希诺装饰近期内订单会超出你的想象。”沈存希目光盯着她泛红的耳垂,有些爱不释手。

    “为什么?”宋依诺看着他自信十足的模样,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沈存希指了指自己,道:“因为我就是一块活招牌。”

    “……”宋依诺无语地看着他,不过沈存希那一吻,确实已经让她的地位牢不可破,外界一切传言都因为他的吻而不攻自破。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召开新闻发布会,还让她主场,看来他已经在为希诺装饰造势。明天各大报纸一报道,所有人都知道希诺装饰,他们不花一文,就已经把希诺装饰的广告打出去,让全城皆知。

    沈存希这一招实在高明。

    沈存希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他道:“依诺,你就等着接单接到手软。”

    宋依诺崇拜地看着他,她忽然想起那些高层,她轻笑道:“沈存希,那些高层会不会说我使诈啊?”

    “不会,他们只在乎利益。”沈存希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勇敢得来的,如果刚才她退缩了,逃跑了,那么舆论一定会倒戈,但是她短短几句话,却将整个形势逆转,尤其是她说的那五个字,她问心无愧,让他都忍不住为她喝彩。

    “那我就放心了。”

    ……

    宋子矜最近一直在家里养伤,当她从电视新闻里看到宋依诺与沈存希拥吻的情形,她气得砸了遥控板,沈存希从来没有这样吻过她。

    宋夫人从卧室里出来,看见宋子矜发脾气,她连忙走过去,道:“子矜,发生什么事了,把你气成这样?”

    “妈,您看看这个贱人,她现在可风光了,沈存希把她以前上班的公司收购了送给她,她现在是总经理了,你看看她得瑟的样子,简直让人恨不得抓花她的脸!”宋子矜不甘心,她和沈存希离婚时,她净身出户。可宋依诺却得到了那么多,凭什么?

    宋夫人看着电视新闻,她道:“子矜,沈存希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不要再想他了。”

    宋夫人心里亦是不忿,但是谁叫她生了这么个不中用的女儿,而董仪璇的女儿嫁给唐佑南,唐佑南爱她,现在和沈存希在一起,沈存希宠她,就她的女儿竹篮打水一场空,两头都没讨得了好。

    “妈,要不是那个贱人勾引沈存希,在沈存希耳边吹枕边风,沈存希怎么可能和我离婚,我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大赢家其实是她,她装作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她才是最恶毒最阴险的女人,她把所有人都骗了。”宋子矜情绪激动,一想到她死去的孩子,她就对宋依诺恨之入骨。

    那天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撞车,故意撞死她的孩子。

    “子矜!”宋夫人看着宋子矜情绪不稳,她大声道:“不要管他们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振作起来,然后找个比沈存希更优秀的人结婚,而不是在这里怨恨这个怨恨那个。”

    “妈,我要嫁有钱人,我要将宋依诺踩在脚下,您帮帮我。”宋子矜抓住宋夫人的手,宋家今时不同往日,她要再进名流圈很难。

    宋夫人思忖道:“要嫁有钱人并不难,在桐城能与沈存希的财富一较高下的,除了薄氏的薄慕年,还有贺氏的贺东辰与连氏的连默。不过我据说薄慕年已经结婚,新娘至今无人见过,而连氏的连默就是给宋依诺打离婚官司的男人,据说连默在法庭上当场承认是宋依诺的奸夫,这个人对你的过去必定了若指掌。除去这两个人,就只剩下贺东辰,我们倒是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贺东辰?”宋子矜听说过贺东辰这个人,只是他一直很神秘,和薄慕年一样,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要接近他,应该很难。

    “对,贺东辰是贺氏的继承人,行踪成谜,不过只要有心,不怕找不到门路。子矜,你不能再消沉下去,知道吗?等你成了贺夫人,还怕不能挤入上流社会么?”宋夫人握着宋子矜的手,鼓励道。

    宋子矜眸里掠过一抹精光,等她成为了贺夫人,她会让对不起她的人好看。

    在宋夫人与宋子矜工于算计时,颜姿亦看到了新闻,她看到宋依诺被记者逼问得节节败退,她心里一顿暗爽,心里想着就凭宋依诺的身份与学识,也能担当起一个公司的总经理,简直不自量力。

    但是随后,她便听到宋依诺那番话,即便宋依诺什么都没说,她如此大方的提及上一段失败的婚姻,也让颜姿心头膈应,甚至在心里自动翻译。

    认为宋依诺这段话在暗示大家,她上段婚姻之所以失败,完全是因为唐佑南对不起她,所以面对媒体记者的质问,她问心无愧。

    她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事实是唐佑南对不起她,她在公众面前将所有脏水泼给佑南,也有失厚道。更何况她还公然和沈存希亲亲我我,简直是赤果果的打她和佑南的脸。

    颜姿气得正要关掉电视,唐佑南正从楼上下来,看到电视里正在播放沈存希和宋依诺拥吻的画面,他垂在身侧的手倏地紧握成拳。尽序共扛。

    颜姿听到脚步声,她转头望去,看到儿子铁青的脸色,她手忙脚乱地关了电视,起身迎向他,“佑南,这个点要出门吗?”

    “嗯。”唐佑南挽着西服外套,直接向大门走去,颜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佑南,孙家小姐刚刚留学归来,要不今晚你去和她吃顿饭,相互认识一下?”

    “我没空。”唐佑南说完,推开门出去了,独留颜姿站在门口,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治治宋依诺,免得她这么嚣张。

    她转过身来,就看见沈老爷子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她,她心里吃了一惊,迅速调整情绪,不让老爷子看出什么来,老爷子道:“颜姿,你来我书房一下。”

    颜姿有些心虚,还是硬着头皮上楼,去了沈老爷子的书房。

    半个小时后,颜姿从书房里走出来,她想起刚才老爷子交代她去办的事,她脑门上惊出一层冷汗,姜果然是老的辣,但是这样一来,得罪人的事岂不是她去做?

    老爷子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

第160章 我们正在备孕

    ???????下午五点,据设计部统计,希诺装饰今天一天的接单率是上个季度的五倍,其中需要进一步洽谈的大单有五单。如果拿下这五单,希诺装饰这三个月的业绩直超上个季度15¥还有余。

    宋依诺拿到严城给她的报告。她心花怒放,心里再次为沈存希的英明点了个赞,新闻刚刚直播,效果就这么强大,果然是免费打了个广告,让所有人都知道希诺装饰的存在。

    “严大哥,通知各部门,明天晚上在盛世豪庭聚餐。”宋依诺将文件合上,兴奋道。

    “是,宋总。”严城转身离去,宋依诺再度打开文件,看着上面的数据,她知道,这些订单有一部分人是冲着沈存希而来,也有一部分人是冲着之前博翼的班底来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会好好做,不会让沈存希失望。

    他为了她,把自己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俗话说得好,此消彼涨。就是这个道理。

    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忽然一怔,接通电话,“妈,有事吗?”

    “依诺啊。我看到新闻了,你现在是希诺装饰的总经理,我们都是自家人,妈妈也不和你见外,你知道我们宋家欠了一大笔债,仅凭你爸的工资,恐怕很难还清,你姐一直在家休养,最近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想出来做事,你能不能在你公司里帮她找个职位?”

    宋依诺皱了皱眉头,宋子矜想要出来上班无可厚非。但是为什么要来她的公司?她还记得出了车祸后,宋子矜对她的怨恨,“妈,公司最近不缺人,我留意一下,好吗?”

    “依诺,你爸明知道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还将你养育成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姐也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让你帮她找个工作,你就推三阻四的,你不觉得太忘恩负义了吗?”宋夫人语气里充满嘲讽。

    宋依诺缓缓握紧手机,不管怎样,宋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不可能做到完全无视,不过……,“您什么时候知道我和爸没有血缘关系的?”

    “你还记得你受伤那年吗?你爸着急赶去医院给你输血,才发现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念在与你妈的情份上,没有将你送走。对你,我们已经仁至义尽,现在你也是时候该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宋夫人道。

    宋依诺记得那年的事,她受伤大出血,当她出院后,一直对她关怀备至的宋振业忽然变了一个人,对她十分冷淡,甚至是冷血。原来那么早,他就已经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难怪后来他才会对她那么狠。

    “我明白了,我会让人事部进行考核,如果姐的能力适合,我一定会让她进公司上班。”

    宋夫人气得鼻子都歪了,她要让宋子矜走正常的招聘进希诺装饰,还需要给她打电话吗?“宋依诺,你别不识好歹啊,你能坐到总经理位置,是你能力出众吗?还不是陪沈存希睡觉换来的,你有什么脸在这里嚣张?”

    宋依诺眉心蹙起,宋夫人语气里的鄙夷让她的心揪了起来,如果今天坐上总经理位置的是宋子矜,她一定不会这样说话。

    “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姐要进希诺装饰,就一定要经过正规人事考核,我还有事,先挂电话了。”宋依诺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夫人气得要命,她摔了手机。沈存希逼子矜净身出户时,她以为沈存希是那种一毛不拔的小气男人。但是看见他将一个公司都送给宋依诺折腾,她才明白,他不是小气,只是对子矜无心。

    有时候她很羡慕宋依诺,作为女人,她无疑是个大赢家,和唐佑南离婚后,唐佑南仍对她念念不忘,和沈存希在一起后,沈存希宠她疼她。

    反观她女儿,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两头都没落得好。

    宋依诺握着手机,神色缓缓落寞下去,她很羡慕宋子矜,她有宋夫人这样维护着,哪怕她做了全天下人都不耻的事情,宋夫人还是护着她,觉得她是全天下最优秀的人。

    她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母亲,当她和董仪璇相认时,她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却没想到她和董仪璇并没有血缘关系,那么她到底是谁呢?她的父母又是谁?为什么要将她抛弃?

    内线突然响起来,“宋总,业之峰的董总前来拜访,您现在有时间吗?”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连忙道:“快请她进来。”

    几秒钟后,办公室的门被助理推开,董仪璇抱着一束香槟玫瑰走进来,她穿着精致的套装,气质卓绝内敛,那是久居上位才能形成的气质,与她相比,她青涩得登不上台面。

    宋依诺站起来迎上去,微笑道:“妈妈,您怎么来了?”

    董仪璇捧着花束来到她面前,嗔道:“你还说,你成为希诺装饰的总经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还要我从电视里看到,才知道我的女儿原来这么优秀。这不,你不告诉我,我也眼巴巴的赶来祝贺你了。”

    宋依诺呼吸一窒,这一刻,她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了,她上前一步,伸手抱住她的腰,在她怀里撒娇,“妈妈,谢谢您。”

    董仪璇拍了拍她的背,叹息道:“傻孩子,办公室里有花瓶吗,我把花插起来。”

    宋依诺放开她,连忙去找来花瓶,董仪璇将花插进花瓶里,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到沙发旁坐下,她一边打量办公室,一边道:“我没想到存希和我抢着收购博翼,是要把博翼送给你,看到他对你这么上心,我就放心了。”

    宋依诺记得沈存希说过,当时董仪璇是想要收购博翼的,所以才会算计她,此刻听到她毫无芥蒂的提起旧事,她小心翼翼道:“妈妈,您不怪他和您博翼吗?”

    董仪璇睨着她,“怎么怪得起来,他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这世上,能为一个女人,爱得如此肆意张狂的男人,只怕除了沈存希,再难找到第二个。”

    宋依诺不由得害羞起来,“他哪有您说得那么好?”

    “不用谦虚,好与不好,你心中自有定义,这会儿心里偷着乐吧。”董仪璇忍不住取笑她,看她脸颊红红的,她心中直感叹,年轻真好!

    “妈妈!”宋依诺不依的跺脚。

    “好啦好啦,不取笑你了,对了,晚上我订了餐,你打电话叫上存希,贞贞说晚上要介绍新男友给我们认识,让你们做个见证。”董仪璇言归正传道。

    宋依诺应了一声,起身去打电话,电话接通,沈存希告诉她,他已经到了公司楼下。提到晚上的聚餐,沈存希欣然答应前往。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依诺不是董仪璇的女儿,但是却不忍告诉董仪璇真相,怕她经受不住这个打击。

    宋依诺挂了电话,她拿起包,和董仪璇下楼。董仪璇的司机等在外面,她让他先回去了,她坐上沈存希的车,宋依诺坐在副驾驶座上,和董仪璇聊天。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餐厅前,三人下车,沈存希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揽着宋依诺进了餐厅的旋转玻璃门。

    董仪璇订了包间,他们到时,冯贞贞和她的男友已经到了,沈存希绅士的推开门,示意她们先进。

    当宋依诺看到包间里,男人背对着他们而坐的背影,她莫名觉得有点眼熟,男人站起来,转身面向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对她说:“依诺,好久不见!”

    宋依诺蓦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冯贞贞的新男友居然是唐佑南,她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下一秒,她的腰已经被一只大手揽住,沈存希眯起眸,幽深沉静地盯着唐佑南,笑得轻而薄,“佑南,刚才来的路上,依诺还很好奇贞贞的新男友长什么样,原来贞贞的新男友是你。”

    “四叔。”唐佑南向沈存希颔了颔首,目光却一直盯着宋依诺不放。短发的她看起来精明干练,此刻倚在沈存希怀里,却又多了一股小女人的风情。

    董仪璇眉心蹙起来,她不悦地扫了冯贞贞一眼,很不赞同她和唐佑南交往。冯贞贞装作没看见姨妈的眼神,她上前一步,小手缠上唐佑南的手臂,她笑得明丽,“依诺姐,不介意我带佑南过来吧?”

    “怎么会?”宋依诺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她看了唐佑南一眼,道:“只要你快乐就好。”

    董仪璇很不高兴在这里见到唐佑南,别说唐佑南是依诺的前夫,就算他不是,以他的人品,她也不放心让贞贞和他交往,她脸色难看到极点,“都坐下吧。”

    包厢里都是大圆桌,董仪璇坐下后,冯贞贞和宋依诺坐在她身侧,唐佑南和沈存希自然是坐在她们身侧,传菜员陆陆续续上菜,包厢里的气氛因为唐佑南的到来而多了几分诡异与不自在。

    冯贞贞看了看大家,她觉得自己有义务站起来调节一下气氛,否则一直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她端起红酒杯,款步来到宋依诺面前,笑道:“依诺姐,祝贺你成为希诺装饰的总经理。”

    宋依诺刚要端着红酒杯站起来,酒杯就被沈存希拿走,他换了一杯果汁递给她,眉目间都蕴着淡淡的笑容,他说:“抱歉,依诺现在不能喝酒,我们正在备孕。”

    闻言,包厢里众人的神情都变了,宋依诺看向沈存希,沈存希正对她温和的笑,仿佛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唐佑南搁在膝盖上的大掌缓缓紧握成拳,抬头望着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他的心像针扎一样难受。当他意识到自己再也不会像爱宋依诺一样,去爱别的女人时,她却再也不可能属于他。

    这种遗憾,让他追悔莫及!

    董仪璇偏头看着沈存希,他俊脸上泛起的笑容多了一抹挑衅,再看唐佑南,两人似乎在无声较劲,她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好好的聚会,就要让贞贞的轻率毁了。

    冯贞贞惊喜地看向宋依诺的小腹,仿佛那里已经有一条小生命了,她兴奋道:“真的吗?那不久的将来,我就要当姨妈了。”

    宋依诺笑得有几分勉强,她心里清楚,沈存希这个男人别看他在外人面前一副矜贵优雅的样子,实际上对待情敌,是绝不心慈手软的。她没有拆穿他,她笑道:“嗯,那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也祝你和佑南能够幸福快乐。”

    “谢谢!”冯贞贞甜甜一笑。

    冯贞贞回到座位,偏头看向唐佑南,见他一直盯着宋依诺,她心里不吃醋是假的,但是谁让她在那么多男人中,第一眼就看中了他,甚至在还不认识他的情况下,就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笑道:“依诺姐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备孕了,我们也要努力加油,追上他们的步伐才行。”

    唐佑南心里微微泛苦,他站起身来,看向他们,道:“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冯贞贞看着他转身走出包厢,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早已经料到唐佑南对宋依诺余情未了,但是真的看见他在这里强颜欢笑,她还是难受起来。

    她目光流转,睨向对面温婉浅笑的宋依诺,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佑南才会真正忘记依诺姐,安心和她在一起?

    ……

    洗手间里,唐佑南站在洗手台前,微微俯下身,流水哗啦拉的冲洗着他的手,他眼前却出现宋依诺含笑的模样,她真的变了。

    从前在他身边委曲求全的女人,像软柿子一样,任他搓圆揉扁,都没有一点个性,如今却像是浴火重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自信め优雅,让人惊艳。

    他知道,她的改变,完全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身后传来沉稳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望着镜子里缓缓走近的男人,他眸里掠过一抹冷光。

    沈存希俯身拧开水龙头,淡淡的嗓音略带嘲弄,“佑南,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为什么专找依诺身边的女人下手,难道你不知道,依诺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样。明明管不住自己的下身,偏偏还要装成情圣。我劝你离她远一点,说不定偶尔她还能想起你,你这样频繁的出现在她眼前,只会惹她讨厌。”

    唐佑南关了水龙头,他抽出一张面纸,慢慢擦拭着手上的水珠,他道:“四叔,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依诺对你的感情没信心?”

    沈存希浑身一僵,像是被唐佑南戳中了痛处,他关掉水龙头,抬起头来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换作是你,成天有只讨人厌的苍蝇在你眼前飞来飞去,你想不想一巴掌拍死他?”

    唐佑南看着他深寂得透不进光的眼眸,唇角微微勾起,“依诺和我相爱八年,你会担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我和她的感情,是你穷其一生都无法超越的,你有危机感,这很好,说明依诺对我还有感情。”

    沈存希双眸微眯,冷笑道:“自信是好事,自信过了头就不太妙了。我还是那句话,不想让依诺膈应,就不要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否则你会发现,你做得越多,只会越惹人讨厌。”

    沈存希说完,转身离开。

    唐佑南看着他的背影,薄唇紧抿,眸底掠过一抹嘲讽的笑意。

    包厢里,董仪璇扫了一眼静静坐在那里的宋依诺,她站起来,对冯贞贞道:“贞贞,你出来一下。”

    冯贞贞正夹着菜往嘴里送,听到董仪璇叫她,她忙把菜送进嘴里,拿纸巾擦了一下嘴,冲宋依诺笑了笑,然后起身出去了。

    走廊尽头,董仪璇看着餐厅外面的夜景,听到冯贞贞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她转过身来,看着她,道:“贞贞,我不同意你和唐佑南在一起。”

    “姨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除了这件事,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冯贞贞倔强地看着董仪璇,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倒追上唐佑南,她不会轻易放弃的,哪怕他现在心里只有宋依诺,她也不会放弃!

    董仪璇拧眉,盯着面前倔强地侄女,语重心长道:“贞贞,桐城就只有唐佑南一个男人了吗?且不说他是二婚,就是他的前妻是依诺,我就不同意你们交往。”

    “姨妈,桐城的男人再多,我喜欢的就这一个男人,我拜托您,您不要反对好不好?”冯贞贞一直以来都很听董仪璇的话,唯有这件事,她有自己的主意。

    “我不反对,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吗?贞贞,你扪心自问,唐佑南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吗?”

    “我……”冯贞贞垂下眸,在董仪璇的逼视下,她说不出谎话来。

    董仪璇摇了摇头,“你心里也不是那么确定,不是吗?听姨妈一句劝,你和唐佑南不合适,刚才他看依诺的神情,明显对依诺还余情未了,姨妈不想你受到伤害。”

    “他很痛苦,姨妈,我感觉得到他很痛苦,我想拯救他,不想让他继续沉沦在痛苦里,我想让他幸福。”冯贞贞感觉得到唐佑南的心情,错过宋依诺,眼睁睁看着她成为自己的四婶婶,当沈存希当着世人的面毫不保留的宠着宋依诺时,他心里很痛苦很绝望。

    她想让他解脱,竭尽所能的去爱他,希望他能够看到她对他的爱,不再痛苦不再绝望。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感觉很圣母,但是她真的很心疼他,想让他解脱。

    董仪璇瞪着冥顽不灵的侄女,真想一耳光抽醒她,她声音含怒,道:“贞贞,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救世主也拯救不了唐佑南,你明不明白?”

    “姨妈,不试怎么知道?试了就有千万种可能,再说佑南和依诺姐的婚姻失败,只能怪到佑南头上,难道依诺姐就没有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我想姨妈您应该明白,我希望您不要阻止我,就算受伤了,我就当为我的成长买个教训。”冯贞贞振振有词道。

    董仪璇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成拳,她说:“你看过这几年关于唐佑南的报道吗?他换女人比换衣服还频繁你知道吗?你这样一古脑儿的扎进去,有没有想过他根本没有心?”

    “他有心,否则他不会对依诺姐念念不忘,好了,姨妈,我们别吵了行不行,他们还在等我们,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冯贞贞拉着董仪璇的手,主动亲近她。她知道姨妈是关心她,怕她受到伤害,但是她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算会受伤,她也不会退缩。

    董仪璇目光深深沉沉地盯着她,半晌,她才点了点头,和冯贞贞一起回了包厢。

    包厢里,沈存希和唐佑南已经回来,沈存希正在给宋依诺夹菜,而唐佑南就落寞地坐在另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确切的说,是静静地看着宋依诺。

    仿佛从他们结婚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这样轻松快乐的笑,可是现在,她对着笑的人却是沈存希,她的笑她的快乐她的幸福,都只为另一个男人,再也不属于他。

    冯贞贞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他出神地望着宋依诺,她心口泛起一抹尖锐地痛楚,她伸手过去,悄然握住他的手。

    唐佑南回过神来,他看着坐在身边的冯贞贞,冲她笑了笑,然后抽出自己的手,拿起筷子吃东西。

    吃完饭,已经快九点了,五人走出餐厅,沈存希喝了酒,只能宋依诺开车,她拿车钥匙去停车场取车时,唐佑南正好也过去取车。

    沈存希看着两人的背影,凤眸深邃,并没有追过去。

    宋依诺走在前面,唐佑南安静地跟在后面,他渴望这样的独处,可真当他们独处时,他却不知道能和她说什么。

    直到宋依诺站在白色宾利欧陆前,唐佑南终于忍不住上前,目光沉寂地望着她,“依诺,我听说你现在是博翼集团的总经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你。”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微弱的路灯下,他俊脸上隽刻着些许落寞。离婚后,似乎她变得越来越幸福,而他变得越来越不幸了,她客气而疏离道:“谢谢你,沈存希会帮我。”

    “他真的那么好吗?”唐佑南舌尖泛起一抹苦涩,一晚上,沈存希的目光都没有从她身上的移开,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是他还是不甘心。

    宋依诺垂眸看着掌心的钥匙,金属的钥匙闪烁着光芒,她淡淡道:“他好不好,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唐佑南看着她眉目间的疏离,竟无言以对。

    “既然你和冯贞贞在一起,就一心一意的对她吧,我看得出来,我妈妈很担心她。”宋依诺说完,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唐佑南心里突然恐慌起来,他伸手撑住车门,阻止她上车,他急声道:“依诺,我忘不了你,我还爱着你,给我一次回到你身边的机会,可以吗?”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她眼底浮现一抹厚重的悲哀,她摇了摇头,“佑南,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句话比任何的拒绝都要来得打击人,唐佑南的手从车门上滑下来,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当你幡然醒悟还爱着这个人时,她已经不爱你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宋依诺发动车子驶离,心口像被重拳砸了一下,又疼又寂寞。

    唐佑南开车来到餐厅前的停车区时,宋依诺和沈存希已经离开,他垂下眸,掩饰着眼底的失落,等董仪璇她们上了车,他才发动车子驶出去。

    ……

    车子驶过滨江路时,靠在椅背上假寐的沈存希突然道:“将车驶上河堤,我们去那边走走。”

    宋依诺偏头看了他一眼,车厢里满是他身上的红酒的香醇,她听话的将车驶上河堤,然后停在一旁的停车区域。

    初冬的天气有点冷,宋依诺外面穿着一件驼色大衣,她靠在车门上,看着身旁的男人,大概喝了酒,他俊脸透着几分慵懒与魅惑。

    他目光微醺,静静地睨着她,“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

    宋依诺将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大掌,她戏谑道:“是谁说我们在备孕的?备孕还喝这么多酒,不是自打嘴巴?”

    沈存希知道她是在揶揄他刚才在饭桌上说的话,他执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张嘴咬了一口,一股酥麻的电流顿时从指间袭遍她全身,宋依诺怕痒的要缩回去,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瞅着她,目光里多了几分邪魅,通常他这样看着她时,说出的话就绝对能让她脸红心跳,薄薄的唇勾勒出几分弧度。

    “谁说喝了酒不可以做?就算备孕,也可以戴小雨伞,或者……”低哑的嗓音携带着温热的呼吸,一字一顿的仿佛要钉进她心里,“可以不释放在里面。”

    宋依诺脸红得快要溢血,这只妖孽简直太邪恶了,她捂着耳朵,窘然道:“沈存希,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沈存希浅笑吟吟地瞅着她,看到她脸红就觉得特别可爱,忍不住想伸手掐一掐,看会不会掐出血来,而他也真的伸手掐了,不过触手柔嫩的肌肤却让他爱不释手。

    “不能说,那用做的好不好?”

    宋依诺听出他声音里夹杂着的欲念,她吓得连忙挥开他的手,脸颊热得快爆炸了,她四下看了一眼,天气入冬,河堤边人烟罕至,偶尔有一辆车驶过,她惊慌失措道:“沈存希,你别乱来,我们在外面。”

    “我们去车里,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好像还没试过在车里面。”沈存希拉开车门,渴望地看着她。

    宋依诺没想到他真敢说,她头摇得像拔浪鼓一样,他们下午才红了一把,被狗仔队拍到了就麻烦了,她伸手拉着他,将门关上,然后拉着他往河边走去,“沈存希,你需要冷静一下。”

    沈存希跟在她身后,本来只是兴至所致,也没有非得要和她来一场车震。他跟着她的脚步,缓缓向下面的人行道走去。

    起风了,河堤上有点冷,他展开黑色风衣,将她裹在怀里,以免她着凉。

    两人就像老夫老妻一样,在河边散步。身后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宋依诺感觉到格外安心,两人走了大半个小时,沈存希的酒气消散了不少,两人才回到车里。

    宋依诺发动车子,向依苑驶去。

    回到依苑,已经快十一点了,宋依诺让沈存希先上楼洗澡,她去厨房给他冲蜂蜜水解酒。等她冲好蜂蜜水上楼,沈存希已经洗完澡出来,她将蜂蜜水递给他,沈存希没有接,“不喜欢喝甜的,太腻。”

    宋依诺端着杯子,温声道:“你喝了酒,喝点蜂蜜水,你明天起床胃才不会难受,乖乖喝下,嗯?”

    尾音上扬,透着几分慵懒,沈存希眸色一深,刚才在外面被她挑起的欲念,猛地袭上心头。他微仰着头,喉结难耐的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声音沙哑,“喂我喝。”

    宋依诺睨着他,灯光下,他的头发微潮,耷拉在头上,不像白天那一样一丝不苟的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透着几分严厉。

    此刻他看起来像个要糖吃的孩子,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格外的赏心悦目。其实不只是男人看着女人时有欲念,女人偶尔看着自己的男人时,也会产生渴望。

    宋依诺便是这样,看见沈存希这样望着她,她心里潜藏的那个大女人觉醒了,她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将杯子抵在唇边,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她俯身,红唇贴上他的,缓缓将嘴里的蜂蜜水渡进他嘴里。

    沈存希眸里的光芒大盛,火光映天,他撑在身后的手抬起来,握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宋依诺一直护着水杯,生怕被他的动作给打翻了,沈存希仿佛知道她的顾忌,他拿走她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揽着她的腰,一个旋转,将她压在身下。

    紧贴着她的薄唇缓缓逸出几个模糊的字眼,他低声道:“我要你,给我!”

    宋依诺简直快要疯狂了,她像是被狂风巨浪拍打着,完全失去了自我,只知道随着那节奏一上一下,直到疯狂。

    ……

    宋依诺和沈存希的恋情曝光,连默看着电视里那对拥吻的男女,他神色紧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沈存希诏告世人,宋依诺是他的女人,甚至将博翼集团改名为希诺装饰。

    希诺,沈存希与宋依诺名字中取末尾的字的结合,如此张扬,如此肆意妄为,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谈恋爱。

    他关了电视,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他抬起头来,就见爷爷滑着轮椅过来,他神情一凛,下意识站起来,“爷爷。”尽乐讨弟。

    连老爷子看了漆黑的电视一眼,他道:“这么晚还不睡,在做什么?”

    “关注一下桐城的资讯,您怎么也没睡?”连默站在原地没动。

    “睡不着,起来走走。”连老爷子仰头看着他,明亮的灯光下,连默的五官像极了他的父亲,他道:“你刚从美国回来,不要太劳累,复兴家业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早点去休息吧。”

    “好,爷爷您也早点休息。”连默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上走去。

    连老爷子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他抬起手,站在暗处的保镖立即上前来,推着轮椅走出别墅。他们刚离开,二楼缓步台上忽然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听着楼下汽车引擎声渐行渐远,他悄然下楼,这么晚了,爷爷去哪里?他心下一动,走出别墅,迅速上车,开车追了出去。

    追了一段路,他就追丢了,爷爷的司机比他想象中还要警觉。他在街上兜了一圈,没有找到爷爷的座驾,他刚准备打道回府,就看到一家医院门前停着一辆林肯,车牌号码正是爷爷的车的车牌号码。

    他在距离黑色轿车较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刚解开安全带,就看见爷爷被保镖推出来,将他抱上了车。他没有多停留,发动车子离去,赶在爷爷回别墅前先到家。

    回到别墅,他刚走进别墅,就听到引擎声传来,他飞快上楼,不一会儿,就听到别墅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传来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直到楼下再度恢复平静。

    爷爷经常半夜三更出门,以前他不知道他出门做什么,今晚第一次跟踪爷爷的车,才发现他去医院了。他为什么要半夜三更去医院,去医院做什么呢?看病还探病?

    连默蹙紧眉头,爷爷没有什么至交好友,唯一的朋友就是沈老爷子,但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闹翻了,爷爷提起沈老爷子,就满眼是恨。这些年来,爷爷一直在家里面,很少出门,那就不太可能是去探病。

    连默百思不得其解,他决定明天去那家医院看看,是否有不同寻常之处。

    宋依诺这颗石头,激起的还不止这一层浪,翌日,各大报纸的头条都刊登了她和沈存希的照片。桐城法院里,贺峰桌上也静静躺着这么一份报纸,他看着报纸上自信妩媚的短发女孩,心头萦绕着的那股熟悉的感觉更甚。

    像,太像了。

    他看得太专注,以致于没有发现办公室门被人敲响,直到耳边传来助理的声音,“贺法官,新法院那边已经峻工,现在需要找装饰公司过去装修,这里有几家装饰公司,您过目一下,尽快确认装饰公司,上面说年底要搬过去。”

    贺峰回过神来,接过文件,上面列举了几家装饰公司,业之峰与启鸿集团旗下的装饰公司赫然在列,却没有希诺装饰。

    他看了一眼报纸,道:“就希诺装饰公司吧。”

    助理诧异地看着他,“贺法官,希诺装饰并不在名单之内,更何况这家公司的总经理经验不足,把新法院的装修工程交到她手上,我担心年底不能如期完工。”

    不知道为什么,听助理这样看轻宋依诺,贺峰心里微微有些不悦,他皱眉道:“希诺装饰的前身是博翼集团,他们有着成熟的团队,这样吧,我亲自去一趟。如果他们确实如你所说,我们再换装饰公司也不迟。”

    助理觉得贺法官今天看起来有点奇怪,以往他对这些事都不上心,一心只研究案子,怎么今天对新法院的装修这么热心了?

    “我记得我早上没有官司,打铁趁热,我现在就过去。”贺峰拿起挂在落地衣架上的黑色大衣,大步走出办公室。

    助理看着他的背影,再看了一眼搁在桌上的报纸,他一头雾水,表示越来越不懂他了。

    宋依诺到了办公室,严城连忙迎上来,看见她心情似乎不错,他道:“宋总,宋子矜小姐在办公室里等您,她说是您让她过来见您的。”

    宋依诺一早上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宋子矜这么快找上门,简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以宋子矜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就算宋夫人要让她进希诺装饰,她也未必肯来,她倒是小瞧了她。

    她点了点头,边往办公室走,边道:“严大哥,让助理送两杯咖啡进来。”她走了几步,想了想,又道:“算了,别送咖啡了,还是送两杯温开水进来。”

    严城看着她的背影没入办公室后,他摇头失笑,为什么不敢要咖啡,改为温开水了,只怕是担心宋子矜会拿咖啡泼人。

    宋依诺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宋子矜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文件,她眉心微蹙,缓缓走过去,不悦道:“没人教过你,别人办公桌上的东西不能乱动么?”

    宋子矜合上文件,挑眉看着她,“哟,宋依诺,我们丈夫都合用了,何况是一间办公室?我妈说你请我来上班,算你识相。”

    宋依诺听见她说丈夫都合用的话,心里膈应得厉害,她以为经过上次车祸的事情,宋子矜至少能够学聪明一点,很显然,她高估了她,“我没有请你来上班,是妈打电话来的,而且我说得很清楚,你要来希诺装饰上班可以,但是必须经过人事考核,通过不了,那么抱歉,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哎哟哟哟,瞧瞧你这派头,就当了一天总经理,就了不起了。我要通过人事考核,那你呢?敢情你只需要通过存希的考核……对了,他是怎么考核你的,要不让他也如法炮制考核我一下?你都能通过,我肯定也没有问题。”宋子矜冲她不正经的挤眉弄眼,语气更是轻佻。

第161章 我不是来踢馆的 (6400颗钻加更)

    ???????宋依诺脸色青白交加,她不傻,自然听得懂宋子矜的言下之意。她不否认,她空降到这个位置是靠裙带关系。她自身的能力也有待打磨以及提升。

    但是谁都可以羞辱她,就是宋子矜不行。

    她走到办公桌旁。一手撑在桌沿上,一手撑在办公椅的扶手上,俯身冷蔑地盯着宋子矜,一字一顿道:“就凭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宋子矜微仰起头来看着她,不惧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她巧笑倩兮道:“哎哟,这就恼羞成怒了?依诺,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你跟我说说,沈存希那方面不行,他是怎么满足你的,难道是用手?”

    “你无耻!”宋依诺气极,她忽然出手如电,抓住宋子矜的手腕。将她从办公椅上拽起来,“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宋子矜被她推搡开,她也不恼,依然笑吟吟的靠在办公桌上。道:“依诺,沈存希好歹是我前夫,你这么对我,你说我要去媒体哭诉一番,说你勾引我丈夫,害得我们离了婚,你在希诺装饰还能不能待得下去?”

    宋依诺并不受她威胁。她道:“你尽管去说,我身正不怕影子邪。就怕有些人作茧自缚,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以你这种锱铢必较的性格,你怎么可能答应沈存希净身出户?还有你怀着佑南的孩子,佑南为什么不愿意对你负责?我想被记者挖出来,一定是很精彩的报道,不妨我们拭目以待?”

    “你威胁我?”宋子矜美目圆瞪,怒火狂烧,恨不得掐死面前的女人。

    “宋子矜。不要把别人的忍让当成是好欺负,现在的宋依诺,已经不是曾经忍气吞声的那个,你要敢再来挑事,我告诉你,我分分钟让你在桐城臭名昭著。”宋依诺冷厉的说完,她转过头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宋子矜气得不轻,曾几何时,她竟沦落到被宋依诺威胁的地步?

    “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出去,我公司不要吃闲饭的人,如果你没有能力,没有人会给你开后门。”宋依诺翻开文件,再也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宋子矜。

    宋子矜自讨了个没趣,她气得跺了跺脚,扭着腰走出办公室,刚到秘书台,她就看见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向这边走来,他宽肩直背,乌发如鬃,墨眉似蘸,眉宇间蕴着一股浩然正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久居高位才有的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认出来,此人正是贺东辰的父亲贺峰。妈妈让她来希诺装饰上班,是打听到宋依诺与贺东辰认识,让她找机会接近贺东辰。只要她能嫁进贺家,她的人生一样风光灿烂。

    思及此,她脸上迅速挂上甜美的笑容,她快步迎上去,“贺先生,您是来找我们宋总的吗?”

    贺峰走出电梯,就看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迎上来,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他眉心微锁,却并未流露出嫌弃之色,“嗯,宋总在吗?”

    “宋总在,贺先生,请跟我来。”宋子矜热情道,她要给贺峰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才能更方便接近贺东辰。

    严城从秘书室走出来,看宋子矜热情的迎接贺峰,他蹙了蹙眉,他走过去,对贺峰道:“贺先生,请问您和我们宋总有约吗?”

    “没有,不过我有一笔生意要找你们宋总谈。”贺峰穿着深色西服,外面罩了件黑色羊绒大衣,整个人沉稳内敛,并不张扬。

    严城请他稍等,随后进去向宋依诺请示。眼见严城离开,宋子矜又和贺峰攀谈起来。昨天她看了一晚关于贺家的资料,所以这会儿找得到话题。

    贺峰偶尔回应一句,并不热络,不一会儿,严城出来,请贺峰进去。贺峰整了整衣襟,这才迈开步伐走进办公室。

    宋子矜见状,她连忙要跟进去,却被严城拦住,他神情冷漠,“宋大小姐,人事部在楼下,请吧。”

    宋子矜眼睁睁看着门合上,她怒瞪了严城一眼,随即娇笑道:“严秘书,有件事我很好奇,沈存希将你调到宋依诺身边来,是给你加官进爵了还是贬职了?”

    “宋大小姐,你挑拨离间的伎俩太拙劣了。”严城冷嘲道。

    “也对,反正你不在乎,我只是替你可惜,你在沈存希身边勤勤恳恳,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一展抱负,可现在瞧瞧,你跑来宋依诺身边当打杂的,凭你的经验,你取代她绰绰有余,怎么甘心被她使唤来使唤去?”宋子矜一脸惋惜的看着他。

    严城道:“有一种人,你甘愿对她俯首称臣,而有一种,哪怕她对你俯首称臣你也看不上,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宋大小姐你永远不懂,为什么你无法得到别人的尊敬,而宋总可以,请吧。”

    宋子矜脸色骤变,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么替她说话,莫非你也是她的入幕之宾?也对,沈存希不能人道嘛,她总会空虚的,你刚好替补。”

    “宋子矜!”严城怒视着她,转而冷笑道:“只有心思肮脏的女人,才会有这样龌龊下流的想法,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沈总会爱上宋总,对你弃之如敝帚。我奉劝你一句,与其将别人想得肮脏,不如多提升一下自己的内在,说不定你还有翻身的可能,否则你只会在旮旯里发霉发臭。”

    宋子矜脸色大变,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教训她,她瞪着严城,低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敢来指责我?”

    严城沉默的走开,不再理会宋子矜,宋子矜想找他吵架,又顾忌贺峰在办公室里面,怕闹大了让贺峰看见,会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她只得忍气吞声,先行离去。

    她想,等有一天她成为贺大少奶奶时,谁敢再看轻她?

    ……

    这是宋依诺第二次见到贺峰,上次见面她不小心撞到他,只是惊鸿一瞥,她就匆匆离去。这次算是正式见面,她发现贺峰与贺东辰不愧是父子,看上去低调内敛,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尤其是剑眉鹰目,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贺先生,欢迎。”她起身迎上去,伸手与贺峰虚握了一下,贺峰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带笑的模样,心里掠过一抹复杂的滋味。

    宋依诺收回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吟吟道:“贺先生,这边请。”

    贺峰静静地盯着她微笑的模样,仿佛觉得有些眼熟,又感到很温暖,他依言走到沙发旁坐下,不一会儿助理送了两杯咖啡进来。

    宋依诺在贺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说:“不知道贺先生此次前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贺峰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只是这样坐着,无形中就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来,他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虽然穿着时尚干练,毕竟年轻,眉宇间显露出一股忐忑与青涩,并不像久战商场那些商人那样精明与圆滑。

    “宋总,你不要太紧张,我不是来踢馆的。”贺峰开了个玩笑,看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忍不住就想调节一下气氛。

    如果他的助理在此,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落在地上,因为在外人面前的贺峰,是从来不会开玩笑的。

    宋依诺莞尔,她拽了拽衣服,逐渐放松下来,她道:“我看起来是不是逊毙了?我一直在适应,该怎么当一个总经理。”

    贺峰双手搁在膝盖上,他轻笑道:“你这个年纪,人生阅历不够丰富,坐在这个位置上,会忐忑不安很正常,没关系,多磨练几次,你很快就会适应。”

    宋依诺也不知道为什么,贺峰于她而言,是一个陌生人,她却情不自禁在他面前流露出胆小怯懦的一面,其实这在商场上是大忌。

    沈存希说过,就算自己心里没底,也要装出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用气势去征服或打败对手。

    可能真如贺峰所说,她还太年轻,人生阅历不够丰富,所以连装都装不像。

    贺峰瞧她困惑的模样,他道:“和你说一件我年轻时的糗事,我第一次坐在审判席上,看着下面的被告わ原告与辩护律师,还有旁听席上的家属与媒体记者,我吓得双腿都在打颤,心里一直担心万一审判错了怎么办,然后我就拿起旁边的水杯不停的喝水,缓解压力。两个小时的审判,我喝了几杯水,就想去厕所,但是审判还没结束。”

    “后来怎么样了?”宋依诺好奇地追问。

    “后来就一直憋到了审判结束,刚宣布完审判结果,我就飞快跑了,那是我人生中干过最逊的一件事。”贺峰眉目间带着温润的笑意。尽央东血。

    宋依诺微笑道:“看着您时,总觉得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没想到也有这样有趣的往事。”

    “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岁月的沉淀,当你有了我现在的气度,你反而会怀念青葱岁月的不知事与天真,所以你不用急着将自己打磨成一个成熟睿智的人,放慢脚步,享受生活赐予你的权力,年轻人,就该肆意挥洒青春,这才对得起有限的生命。”贺峰后来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和允儿说过这样一番话。

第162章 抢她的婚纱

    ¥¢?????气氛逐渐变得轻松,宋依诺与贺峰像是久别重逢的故友,聊得十分愉快。宋依诺为贺峰的渊博学识所叹服,随便一句话。都非常有哲理。

    和他说话,会感觉很轻松很亲切。没有什么负担,想说什么就说了,也不怕丢人或显得幼稚。宋依诺觉得,能够养育出贺东辰那样成熟内敛又不张扬的人,贺峰本身的人格魅力就值得人尊敬。

    直到严城来提醒她十分钟后有高层会议,她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竟聊了一个多小时。宋依诺站起来,满脸歉意地看着贺峰,“贺先生,不好意思,我马上要去开会,您……”

    “我在这里等你,去吧。”贺峰拿起搁在茶几上的企业杂志,饶有兴致的翻阅起来,那还是博翼集团的内部杂志。刚改了公司名称,还没来得及调换。

    宋依诺踌躇了一下,冲他歉意的笑了笑,拿起文件离开办公室。去会议室前,她专程去助理台吩咐了一句。“送杯龙井进去给贺先生。”

    “是。”助理连忙站起来,向茶水间走去。

    宋依诺带着严城去了会议室开会,会议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宋依诺除了不会管理,对于公司的流程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来的订单需要立即安排下去,让设计师在最短的时间内设计出符合客户要求的设计图。然后跟踪装修。单子比较多,他们必须将希诺装饰的口碑打出去,才能让客户信赖。

    会议结束后,高层们对宋依诺的态度不再像昨天那样抗拒,但是仍然有看不起她的人存在,比方博翼集团的旧部,相当不满她一个普通设计师,连会议都没资格参加,忽然一跃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

    因此,公司里也有很多流言蜚语传出来,说宋依诺是靠床上功夫征服了沈存希,才换来现在的职位。

    宋依诺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回到办公室,贺峰还没有离开,他手里正捧着杂志,杂志那一页是她的生平简介,配上她大学毕业时拍的照片,看起来很青涩。

    他凝眉盯着那张照片,女孩扎着马尾,穿着白色衬衣,对着镜头笑得十分淡漠。但是这张照片,却与他记忆里的某张轮廓缓缓重叠,他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宋依诺走到贺峰对面,贺峰都没有发现她的靠近,宋依诺垂眸看着杂志,她道:“这是我两年前拍的照片,与现在相比,似乎变了很多。”

    贺峰抬起头来,眼中的迷惘已经消失,他合上杂志,道:“开完会了?”

    “嗯,让您久等了。”宋依诺在沙发上坐下,她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脚下踩着一双黑色中细跟单靴,透着几分干练,她抬腕看表,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她答应了沈存希,今天中午会陪他吃午饭,但是这会儿贺峰在,她又不能明着赶人走,那样太失礼了。

    “没关系,你刚刚上任,想必有很多事要忙。”贺峰将杂志放回茶几上,他抬起眸,静静地盯着她,“我来找你,是去参观过你给东辰设计的办公室,他很少夸奖一个人,却对你的设计与敬业精神赞不绝口。你知道,新法院已经落成,不日将搬迁,现在正缺装修这一块,我想交给希诺装饰去做,你有信心吗?”

    宋依诺还没离开博翼集团时,博翼就在争取这个项目,但是法院那边一直没有敲定,有消息称他们会找业之峰这样国际一流的装饰品牌公司来装修,没想到贺峰会交给她。

    这样的好事,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在她头上,她眼前晕乎乎的,她指着自己,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您说真的吗?真的要交给我吗?”

    贺峰失笑,又为之失神,连脸红时的样子都这么像。他点头,道:“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宋依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艳,她俏皮的向贺峰敬了个军礼,“长官,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希诺装饰的信任。”尽央节弟。

    贺峰摇头轻笑,这孩子比他想象中的抗压能力强,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说:“已经到吃饭的时间了,你能陪我这个糟老头吃顿午饭吗,我们边吃边聊新法院那边的装修要求。”

    宋依诺自然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赚钱机会,给政府装修,油水不多,但是可以把名声打出去,希诺装饰前期要经营品牌,少赚点都无所谓,关键是要把品牌做出来。

    她拿起包,顺便将笔记本装进去,然后和贺峰一起走出办公室。

    刚走进电梯,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沈存希打过来的,她冲贺峰歉意一笑,然后接通,“喂,沈存希,中午……”

    “我已经到楼下了,你下来吧。”沈存希打断她的话,昨天扑了个空,今天他特意提前出门。

    宋依诺:“……”

    她看了一眼身侧站得笔直的贺峰,她为难道:“沈存希,可是我有一个客户在,我……”

    贺峰偏头看她,瞧她眉峰拧起,他道:“没关系,让他一起来吧。”

    宋依诺知道沈存希的性子,他都到楼下了,要让他走不可能,而且她昨天放他鸽子,今天再放他鸽子,只怕他心里不舒服,她说了一句“我马上下楼”,就挂了电话。

    贺峰抬头望着电梯上跳动的红色数字,他道:“算起来,我也有很多年没有和存希一起吃过饭,他从国外回来后,和我们老一辈的生疏了许多。”

    上次允儿和遇树的婚礼,沈存希直接缺席,他心里清楚,沈存希并不稀罕沈贺两家的联姻。如今的他,已经足够强大,甚至与薄家郭家交好,不需要再靠联姻,来巩固自己在桐城的地位。

    “在他心里,他很敬重你们。”宋依诺知道桐城的几大家族,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据说贺家ォ沈家与连家,在二十年前交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少来往。

    说话间,电梯停在一楼,宋依诺做了个请的手势,等贺峰出了电梯,她才迅速跟上。走出办公大楼,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白色宾利欧陆,沈存希倚在车门边,有风徐徐吹来,撩起他的衣角。

    看见他们走出来,他直起身体,睨了宋依诺一眼,然后看向贺峰,依诺所说的客户是贺峰?昨天儿子才来找过依诺,今天老子又来,这贺家人是想做什么?

    “贺先生,现在法院这么清闲了?”沈存希毫不客气的问道,依诺忽然被贺家父子俩盯上,实在让他心下不安。

    贺峰稍偏严肃的脸上掠过一抹笑意,沈存希如临大敌的模样逗乐了他,他原本是看中沈存希做他的女婿,结果阴差阳错,允儿嫁给了遇树,“存希,你不用紧张,我来找宋小姐是为了公事。”

    “公事?法院除了起诉与审判,还有什么事能找到我家依诺头上?”沈存希占有欲十足的揽着宋依诺,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幼稚的行为,反正他已经有了危机感了。

    “贺先生是为了新法院的装修来找我的,你不要这样啦。”宋依诺低声道,虽然觉得有点丢脸,但是沈存希紧张她的模样,又让她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虚荣。

    沈存希低头看她,“这样?”

    “对啊,不然你以为是怎样。”宋依诺道。

    沈存希唇角微弯,抬头看着贺峰,凤眸中的敌意尽敛,他语气温凉道:“贺先生,我们依诺在空间设计这一块有独特的理念与风格,您来找她就对了,以后有这样的项目,可别忘了给她。”

    宋依诺拉了拉沈存希的手臂,这丫推销太过了。

    贺峰从容点头,“我很欣赏宋小姐的才华,还有这件的机会,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上了车后,沈存希都还在琢磨贺峰话里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什么意思,他最不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就是他们通常话里有话。

    昨天贺东辰来找依诺,让她帮忙设计婚房,今天贺峰找依诺,给她新法院的项目。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

    车子很快停在酒店外面,三人下车进了酒店,沈存希定了包间,包间面向酒店内庭,环境清幽雅静。他们入座后,侍应生上菜很快,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贺峰坐在他们对面,心里莫名有些惆怅。

    第一次和贺峰坐在一起吃饭,宋依诺显得有些拘谨,她说:“贺先生,新法院那边在装修上有些什么要求?”

    贺峰道:“法院不同于别的地方,这是一个比较严肃且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

    宋依诺连忙翻出笔记本和笔,沙沙的在笔记本上记录下贺峰的要求,她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地方,其实也怕做得不好,毕竟政府的项目,不是那么轻易能做的。

    沈存希端坐在宋依诺身侧,偏头看她认真的作笔记,女人认真工作时真的很美,有一股独特的魅力散发出来,耀眼无比。看他们聊得起劲,他没有觉得自己被冷落。

    过了一会儿,他盛了一碗汤,递到她面前,道:“饭菜快凉了,吃了饭再说。”

    贺峰点了点头,“吃饭吧,吃完再聊。”

    宋依诺合上笔记本,当她专心做某件事时,通常会做得废了时间。她尴尬的冲贺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贺先生,我们吃饭吧。”

    贺峰笑望着她,眼中有着赞赏,“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像你这样脚踏实地,我现在似乎明白了,存希为什么把公司交给你管理,你的才华与认真,足以担起这个重任。”

    “您过奖了……”宋依诺示意贺峰动筷子,她看向身旁的沈存希,其实很想问他,她是不是真的有贺峰说得那么好,不过他已经用行动支持她了,所以她就不矫情了。

    吃过饭后,贺峰下午有官司,就先走了。沈存希送宋依诺回公司,车子停在楼下,他熄火下车,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道:“你不回公司吗?”

    “我送你上楼。”沈存希揽着她的腰走进办公大楼。

    宋依诺被迫跟着他往电梯间走去,回到办公室,沈存希脱下外套递给宋依诺,转身进了了休息室,推开休息室的木门,他站在门边,对她道:“三点叫我,我休息一会儿。”

    宋依诺抱着他的外套,看着他的背影没入门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把外套挂起来,然后走到办公桌后,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她看了一遍要求,打开电脑输入进去,将要求打印出来,然后按下内线,叫严城拿下去,让企划部做套具体方案出来。

    做完这些,时间才到两点半,她翻开早上的文件,文件上有些词汇用红色笔勾出来,那是她不懂的地方。她打开搜索引擎,在网上搜索,然后拿蓝色的笔在旁边备注。

    她并不是一个专业的管理型人才,要想管理这样大的公司,让其正常运转,她就必须不断学习,不断提升自己,总有一天,今天的努力会回报她。

    沈存希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他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看见她正在专心的写着什么,他放轻脚步缓缓走近她,看到她正在作笔记。

    那一刹那,他心里无端的难受起来。

    他把依诺架到总经理的位置上,其实是有私心的。知道清雨是他的妹妹,为了不刺激到她,他才推后结婚。他担心依诺会胡思乱想,所以才会让她来管理公司。

    看到她这么用心刻苦的学习,他又心疼起来,他伸手揽着她,大概是太专心,她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他,她才松了口气,她抬腕看表,道:“还没到三点,怎么醒了?”

    “睡不着了,你在做什么?”沈存希看了一眼电脑上的专业名词,明知故问道。

    宋依诺赧然道:“早上开会,他们说了很多专业术语,我不太懂,就回头来查一查,争取下次遇到这些词时,不会被他们难倒。”

    “觉得很辛苦吗?”

    “不会啊,我本来就不懂,需要多学一点知识,再说他们越刁难我,我才越能进步,对不对?”宋依诺乐观道。

    “你啊,不懂怎么不知道问我?”沈存希拿起文件,上面很多名词已经做了标记,甚至还有经典的收购战与反收购战,这些案例并不适用在她早上开会的主题上,她却由着他们为难。

    “现在有百度啊,多方便。”宋依诺指了指电脑。

    沈存希俊脸一黑,“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我是你的百科全书,知道吗?”

    “嗯嗯嗯,我知道了。”宋依诺连忙点头。

    沈存希将文件放回去,他说:“依诺,我不想你太辛苦了,你明白吗?”

    “我不觉得辛苦啊,真的,你放心吧,如果我撑不下去了,我会告诉你的,不会硬撑。”宋依诺抬头望着他,她明白他的心情。

    沈存希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这么**的一面,他有种她不再需要他的无措感。明明是他要放她去飞翔,可真的看见她在天空翱翔时,他又担心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好了,我下午还有会,我要走了。”沈存希捏着她的下巴,给了她一个缠绵到极致的法式深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放开她,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

    宋依诺双眸迷醉,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后,她忽然想起她还没有告诉他,晚上公司有晚宴,他要不要过来助威,他已经离去。

    下午五点,严城抱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进来,他将盒子放在办公桌上,对宋依诺道:“宋总,这是沈总派人送过来的。”

    宋依诺起身,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条淡粉色长裙,款式精美,她不由得失笑。看来她不用告诉他,他也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严城转身出去了,她看时间差不多,拿起裙子走进休息室,然后画了一个淡妆,看起来很精神。礼服和鞋子是配套的,就连手拿包都一应俱全,设想周到。

    她换好衣服,已经快六点了,晚宴七点开始,现在出发去盛世豪庭,时间不早不晚。她打电话给沈存希,沈存希道:“依诺,你先过去,我待会儿到。”

    宋依诺心里有点失望,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挂了电话,她走出办公室,严城看见她穿着白色的高跟鞋,一袭粉色长裙直坠地面,肩上罩了一件白色羊绒披肩,风姿楚楚地站在那里,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宋依诺的情形,短短几个月,她像是变了个人,如今的她更**,也更有魅力。

    “宋总,沈总吩咐我送您去酒店。”严城说完,转身去按电梯。

    宋依诺走到电梯前,电梯很快就上来了,两人走进电梯,一时无话,电梯到达一楼,严城去拿车。宋依诺穿着裙子,就算披肩保暖,也被寒风吹得直哆嗦。

    严城很快开车过来,她坐上车,才觉得身上暖了些。车子驶离公司,向盛世豪庭驶去。

    宋依诺和严城到宴会厅时,公司里的大部分员工已经到了,衣香鬓影间,即便是在会议上与她针锋相对的高层,对她的态度也不那么尖锐。

    至少大家站在一起,还能谈笑风生。

    宴会厅里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一束光打在主席台上,严城拿着话筒站在光圈里,他道:“感谢各位来宾,晚宴正式开始,现在让我们的总经理宋依诺小姐上台讲话。”

    第二束光打到宋依诺身上,宋依诺浅笑嫣然,缓缓走上台去,她向严城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话筒,她道:“谢谢各位前来参加今晚的宴会,在场有很多是博翼集团的老员工,也有很多人认识我。作为总经理,或许我资历还不足,但是我会努力学习,带领大家进入一个新的篇章,从今天起,博翼将成为历史,正式改名为希诺装饰。今晚,大家尽情的狂欢吧,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宋依诺将话筒交给严城,她步下台。

    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宋依诺面前站着几位高层,就算是不满,在这种场合,大家也不会挂在脸上,尽量给宋依诺面子。

    虽然他们不认可宋依诺的能力,但是希诺装饰最大的股东是宋依诺是事实,说白了,这是沈存希送给她的公司,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搞垮了沈存希也不会皱下眉头。

    他们准备找下家就对了。

    然而也有一些高层发现,宋依诺虽然在管理上没有经验,但是她在经营公司的决策上的想法十分新颖,也算是中和了她自身的不足。

    更何况希诺装饰改名之后,接到的订单确实多过于前几个月,这让他们有信心在希诺装饰继续工作。

    也有眼尖的职员发现,宋依诺与沈存希的绯闻满天飞时,今晚的晚宴沈存希并没有参加,大家心里各自猜测,沈存希为什么没有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来挺她?

    难道昨天传出绯闻,今天就被打入冷宫了?不可能啊,下午还有职员看见沈存希进了宋依诺办公室,过了许久才从办公室出来,唇角还有可疑的粉色唇蜜。

    宋依诺与高层交谈了一会儿,她觉得有点饿,便往点心架旁走去,她拿了一份提米拉苏,躲进露台吃了起来。结果她刚躲进露台,就听到有人在说:“宋依诺命太好了,攀上沈存希,居然一跃成了总经理,我听说沈存希把公司都送给她了,上面谁也拿她没办法。”

    “是啊,不知道沈存希看上她什么,长得那么平凡,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了。我觉得沈存希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要换换口味。”另一人道。

    “你错了,有小道消息称,沈存希根本不能人道,就是古时候的太监嘛。”职员甲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古时候那些太监有多变态,特别重口味,宋依诺和他在一起,估计就是被他操的。”

    职员乙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你太邪恶了,这么说来,宋依诺还是很值得同情,这要欲火焚身了,还没法可解。”

    “对啊,别看她现在风光,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惨呢。”职员甲压低声音,贴在职员乙耳边说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话。

    宋依诺听不下去了,她放下点心,直接走出去。

    两位职员没想到她就在露台,想起她们刚才说的话,她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忙道:“宋总。”

    宋依诺看了她们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两个职员快哭了,其中一个拉了拉另一个职员的衣袖,两人连忙追过去,忐忑不安地向宋依诺道歉,“宋总,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宋依诺脚步未停,她知道她和沈存希在一起多少会让人诟病,却不知道她们私底下的谈论如此不堪入耳。她并不是因为她们骂她生气,而是她们骂沈存希是太监而生气。

    两个职员面面相觑,快步追上去,“宋总,请你原谅我们,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胡说八道了。”

    希诺装饰改名后,宋依诺宣布了一个调薪,凡是在博翼集团工作一年以上,愿意继续留在希诺装饰工作的职员都加薪,从一百到一千不等。绩效加上分成,她们的工资比以前涨了一半,她们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早知道宋依诺就在露台,她们就不该谈论这些话。

    宋依诺停下来,她转过身去,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们,“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们不是不懂,既然敢随意编排上司的是非,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勇气,今晚的事我暂时不和你们计较,若是再有下次,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谢谢宋总,谢谢宋总。”两位职员感激涕零道。

    “下去吧。”宋依诺移开视线,饶是心里翻腾着怒意,她也明白,她不可能杜绝得了悠悠之口,毕竟她的上位,确实不算光彩。

    “明天你们不用去公司了,你们被开除了。”后来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宋依诺转过头去,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沈存希,她呼吸一窒,他已经缓缓向她走来,伸手揽着她的腰,低声道:“亲爱的,我来迟了。”

    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低头吻她的唇,这么多人看着,这个男人真的是无所顾忌啊。她扫了一眼两名脸色青白交加的职员,淡淡道:“我以为你不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派人给你送礼服过去,你都没打个电话来邀我出席,我还以为你不需要我。”

    “我哪有,我明明想和你说,是你下午走的时候,把人家吻晕了,才不小心忘记的。”宋依诺为自己声辩,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里满是认真,仿佛在说我没有忽悠你哦。

    沈存希轻笑道:“就算你不请我,我也厚着脸皮来了。”

    宋依诺摇头失笑,沈存希抬起头,看见那两名职员还杵在那里没走,他不悦地蹙眉,“还不走?”

    两名职员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哀求道:“沈总,我们很需要这份工作,请您不要开除我们,我们知道错了。”

    “任何人都没有权力用言语去伤害别人,更何况是你们的上司,既然你们学不会尊重上司,那么就算你们能力再出众,也没有必要再留你们在公司,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要你们何用?”沈存希冷冷道,“严城,叫保全过来来她们离开。”

    “是,沈总。”严城立即去叫保全了。

    两名职员脸色惨白,心知已经无力回天,其中一名职员仿佛豁出去一般,她恨声道:“沈存希,你真可怜,自己有隐疾还怕别人说,谁不知道你和你前妻离婚,是因为你根本满足不了她。”

    沈存希神色阴戾可怖,他盯着那名职员,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在桐城待不下去。”

    另一名职员怕被她连累,连忙道:“可柔,你别说了,快向沈总道歉。”

    “我不道歉,沈存希,你守不住你的前妻,你同样也留不住宋依诺,你以为宋依诺是真心爱你么,不,她只是爱你的钱,爱你给她的一切,到头来,你就是一个不能人道的可怜虫!”

    宋依诺忍无可忍,她挣出沈存希的怀抱,上前一步,一耳光甩过去,她目光冷厉地盯着她,声音生寒,“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马上给我滚出去。”

    那位叫可柔的职员被打偏了头,她怨恨地盯着他们,捂着脸飞快跑出宴会厅。另一名职员见状,连忙向他们道歉:“沈总,宋总,对不起,我为我朋友向你们道歉,希望你们原谅她刚才冲动的言语。”

    宋依诺移开目光,不予理会,那位职员咬了咬唇,转身飞快追了出去。一场闹剧到此结束,众人悄然散去,都不敢招惹此时正在气头上的沈存希。

    宋依诺转身望着他,沈存希回国五年,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挑衅,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拉起他的手,柔声道:“沈存希,不要在乎她们的胡言乱语。”

    沈存希眸色沉沉,“那你在乎吗?”

    “在乎什么?”宋依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们刚才说的话。”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才不在乎呢,你是什么样的,我又不是不知道。嗯,偶尔我倒希望你那方面有问题,这样至少我可以休息一下。”

    沈存希的俊脸顿时黑如锅底,他伸手将她捉进怀里,大手牢牢紧扣她的腰,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好啊,你居然希望我不能人道,我要是不行,谁来满足你?”

    宋依诺脸颊通红,她双手撑着他的结实的胸膛,他沉稳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震颤着她的手心,她瞧了一下四周,大家虽然装作在聊天,注意力却全在他们身上,她低声道:“别人都看着呢,你放开我。”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沈存希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刚才他之所以动怒,也不是因为那位职员骂他,而是因为她侮辱了宋依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依诺选择和他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他的钱。

    恰在此时,灯光暗了下来,宴会厅上空响起优美的音乐,沈存希放开她,一手按着西服,一手伸向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美丽的小姐,请问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宋依诺虽然在宋家长大,但是她很少参加社交活动,所以也不会跳舞。她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我不会跳舞。”

    沈存希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入舞池,“跟着我的步伐,我带着你,别怕。”

    宋依诺与沈存希跳的是最简单的华尔兹,她不会舞步,一开始跟不上节拍,总是踩到他的脚。她低头看着他鞋尖上的灰尘,她歉意道:“我不会跳,把你的鞋都踩脏了。”

    “没关系,跟着我就好。”沈存希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是最亲密的华尔兹。见她一直盯着脚,他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知道华尔兹的由来吗?”

    “嗯?”

    “据说上世纪初,男女之前还没有现在开放,只敢偷偷约会。他们想要见对方一面,与对方亲密接触,就创造了这样的近距离的舞蹈,彼此互诉衷肠,约定下次再见面。”沈存希淡淡道。

    宋依诺感叹:“好浪漫的舞蹈。”

    不知不觉,宋依诺已经跟上了节拍,就在这时,旁边跳舞的人都停了下来,人群里只剩下他们俩人。宋依诺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款摆着腰肢。她好像从来没有和沈存希跳过舞,这种感觉是新奇的。

    音乐停了下来,宋依诺微醺,也不知道是刚才那一舞的缘故,还是之前喝下去的红酒的后劲起来。一束光打下来,将他们罩在光圈里。

    她眼前晕乎乎的,突然看见沈存希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他手里拿着戒指盒,赫然便是他们在美国买的那枚戒指,她感觉自己更晕了,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

    围观的公司职员们都惊叹出声,没想到沈存希会当众向宋依诺求婚,再看那颗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女职员们都艳羡不已。

    沈存希深情款款地望着宋依诺,薄唇勾勒起一抹弧度,他有些紧张,却执着的凝视着她,道:“依诺,嫁给我。”

    宋依诺捂着嘴,震惊地看着他,那天她抱怨,他说要结婚,却没有鲜花没有戒指也没有求婚,今天他就给了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求婚。

    在场的女职员们,心里都有这样一个王子与公主的梦,听到沈存希说出那五个字,众人齐声道:“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严城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感动起来,沈总终于收获了自己的幸福。

    宋依诺含情脉脉地看着沈存希,这个男人,求婚都这么霸道,她点了点头,将手伸过去。沈存希握住她纤细的小手,送到唇边亲吻了一下,然后将戒指套进她无名指上,他低声道:“依诺,从此刻起,我套住你了,就要套住你一辈子。”

    宋依诺喜极而泣,她握着沈存希的手,将他拉起来,沈存希顺势将她拥进怀里,气氛点燃到最高,不知谁喊了一声接吻,现场立即有人附和,然后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接吻,接吻,接吻。”

    宋依诺脸红得快要溢血了,她抬头望着沈存希,沈存希深情的凝视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以吻封缄。众人热烈的鼓起掌来,将气氛烘托到极点。

    直到坐进车里,宋依诺还幸福得有点头晕,她低头看着指尖硕大的钻戒,心情激荡,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沈存希开车,偏头望着她,见她盯着戒指傻笑,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戒面,他声线低柔,“这么开心?”

    宋依诺脸颊绯红,像是涂了胭脂一般,她羞怯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

    “早知道,我应该早点像你求婚,那样我就能早点看到你这么开心的模样。”其实他会晚到,就是专程回去取戒指了,中途了耽误了一下,才会迟那么久。

    宋依诺冰凉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缓缓的热了起来,她垂下眸,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她道:“沈存希,今天我很幸福很幸福。”

    “以后,我会一直让你这样幸福下去,依诺,相信我。”沈存希扣紧她的手,情真意切地看向她,宋依诺感动极了,她眼中泪光闪烁,她也握紧了他的手,哑声道:“沈存希,谢谢你!我永远都会记得今天,今天得我们这样的幸福。”

    “傻瓜!”

    半个小时后,车子缓缓驶进依苑,沈存希熄了火,连忙绕到副驾驶座,抖开大衣裹在她身上,然后揽着她走进别墅。

    推开别墅大门,别墅里灯火通明,宋依诺抬头,一眼就看见穿着婚纱站在楼梯上的连清雨,她脚步一顿,怔怔地看着她。

    她认出来了,那是她在纽约一眼就看中的婚纱,此刻却穿在了连清雨身上。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她从头冷到脚。

    “四哥,嫂子,你们回来了,我穿这件婚纱好看吗?”连清雨缓缓走下来,曳地的长裙拖了一地,她仿佛一点穿了别人的婚纱的自觉都没有,还笑吟吟的问他们好看吗?

    冷风从敞开的门口铺天盖地的涌了进来,宋依诺冷得直哆嗦,她偏头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薄唇紧抿,不发一言。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沈存希不会帮她要回婚纱。

    从连清雨成为他亲妹妹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会帮她拿回婚纱。她一颗心寒凉到极点,见沈存希不说话,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说:“挺好看的。”

    “我也觉得好看,穿上都舍不得脱下来了,不过这婚纱是你的,嫂子,送给我可以吗?我穿上这婚纱,应该是最美的新娘。”连清雨一口一个嫂子,仿佛已经认命,她是沈存希的妹妹,这个事实改变不了。

    宋依诺心里像吃了黄莲一样苦涩难当,她再次看了沈存希一眼,沈存希也低头看着她,她咬了咬唇,强忍心痛道:“你是存希的妹妹,作为嫂子,是应该送你一份见面礼,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

    “谢谢嫂子,我一定会好好穿的。”连清雨笑得纯真无邪,却不知道她此刻灿烂的笑意像是扎在宋依诺心上的一根刺。

    宋依诺浑身冰冷,脸色有些苍白,她拿开沈存希的手,低声道:“我有点累,先回房了。”

第163章 不穿,我更喜欢

    tsppppp沈存希眼睁睁看着宋依诺上楼,他没有阻止。他知道纵容清雨,会让她难过。他还记得当时她穿上这件婚纱的模样,娇美动人。此刻他却纵容清雨穿在身上。

    目送她上楼后,沈存希收回目光。淡淡地盯着连清雨,“清雨,闹够了吗?闹够了就上楼去把婚纱脱下来,还给你嫂子,还有以后都不准再随意进出我和你嫂子的房间。”

    连清雨脸上的笑容缓缓僵住,她偏头看着沈存希,“四哥,你不是说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吗?不过一件婚纱就舍不得,那你对我的承诺呢?”

    “我对你的承诺不包括你肆意伤害你嫂子!清雨,我记忆中的小六天真善良,不会让任何人因为她难过,你想让我讨厌你吗?还是你想让我送你回老宅去住?”沈存希不愿意当着宋依诺的面和她吵,是不想让她下不来台。

    连清雨柳眉倒竖,轻笑道:“四哥,你也说那是你记忆中的小六。而我是被现实摧毁过的小六,我没有她善良,是不是你就不认我了?你不要忘记了,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你把我弄丢。甚至亲眼看见我被人**!”

    沈存希哑口无言,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那是他心里最深沉的痛与悔,所以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愿意苛责她,除了她去伤害宋依诺,他无法忍!

    “既然你恨我。那就一切都冲着我来,我再说一次,不要伤害依诺。”沈存希寒声说完,丢下连清雨一个人,转身上楼去了。

    连清雨站在楼梯口,她看着背影僵直的沈存希,她说:“四哥,如果在我和宋依诺中间,你要选一个,你选谁?”

    沈存希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缓步台。

    连清雨捂住胸口,神情破碎。她缓缓跌坐在地上。原来无论如何,她都进不了他的眼,是救了他的连清雨也好,是他弄丢的妹妹也罢,他心里始终只有那一个女人!

    宋依诺回到卧室,她将坤包扔在柜子上,浑身无力地走到大床边,跌坐在床前凳上。她抬起手,看着指间熠熠生辉的钻戒,什么叫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她总算明白了。

    看到连清雨穿着她的婚纱风姿楚楚地站在那里,她心里所有的兴奋与快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其实能够体谅沈存希,连清雨因为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他对她心存愧疚,他纵容她她可以理解。

    她明明努力装出大度的样子,为什么心里还是难受起来?

    是因为他没有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吗?就算是为了她说几句话,她心里都会舒服一点,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连苛责连清雨一句都没有。

    那是她喜欢的婚纱,她无数次憧憬过穿着这件婚纱走过红地毯来到他身边,与他结为夫妻。

    她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听到卧室门被推开的响声,她连忙站起来,双手慌乱的抹了抹眼睛,然后快步走进衣帽间。

    沈存希走进卧室,就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衣帽间门前,他脱下西服扔在床前凳上,伸手粗鲁地扯了扯领带,然后解开衬衣上的三颗纽扣,任领带歪歪斜斜的挂在脖子上,抬步跟进了衣帽间。

    卧室里铺了地毯,他悄无声息地走进衣帽间,宋依诺眼角余光瞄到他走进,她装作很忙的样子,拿下架子上的睡衣,问他:“晚上穿这件黑色的,还是穿这件?蕾丝的好像不会太舒服,纯棉的应该很舒服。”

    沈存希走过去,从衣架上拿了一件,是肤色的真丝睡衣,他递给她,低声道:“穿这个,或者不穿,我更喜欢。”

    宋依诺知道他在调戏她,她瞪了他一眼,取下纯棉那套睡衣,转身去浴室。

    经过沈存希身边时,他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她还穿着去宴会时穿的衣服,露出白皙的美背与圆润的肩头。

    他眸中暗潮涌动,低头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上轻蹭,柔声问道:“生气了?”

    “没有。”宋依诺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回答得太快,反而可疑。

    沈存希轻叹一声,他说:“刚才在楼下,我已经说过清雨了,她以后不会再随便进我们的卧室,也不会随便动你的东西,至于婚纱,我们的婚期还没定,我会请最好的婚纱设计师给你重新量身定做一套,不生气了,好不好?”

    宋依诺心里的郁闷,像是鼓鼓的气球被针扎破了,顿时一扫而空。她偏头看他,问道:“真的吗?”

    “当然,依诺,对清雨的愧疚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希望你跟着我一起不快乐。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在尽量的平衡你们之间的关系,你懂吗?”

    宋依诺眼眶湿热,是她太不懂事了,没有体谅他的难处。连清雨不是路人甲啊,她是他的亲妹妹,他夹在她和亲妹妹中间,其实是最难为的。

    “对不起,沈存希,我没有体谅你。”

    “傻瓜,这也值得哭吗?”沈存希抬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对他,看见她眼中泪光闪烁,他无奈的揶揄道。

    宋依诺抹了抹眼眶,努力微笑的样子,“我会学着大度,我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清雨要拿去,我都给她,但是只有一样,我不能让,就算是我小气吧。”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白皙肩膀上泛起星星点点的红痕,那是他腮边新生的胡茬扎的,看得他一阵心荡神驰,心思早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他嗓音低哑,“什么?”

    “你的人你的心!”宋依诺伸出纤纤食指,点在他心脏的位置上。

    沈存希眸里火光大盛,他伸手握住她的食指,送到唇边咬了一下,看她怕痒的缩了回去,他俊脸上掠过一抹坏坏的笑,“那你要不要检视一下我这个人这颗心?”

    宋依诺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脸红心跳,她刚要推开他,就被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出衣帽间,向浴室走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宋依诺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子。尽丰讽亡。

    浴室移门缓缓合上,也关住了一室的旖旎春光。

    ……

    翌日清晨,宋依诺浑身酸痛的醒来,昨晚沈存希哄着她,要了一遍又一遍,不知厌倦般,直到快天亮,才放她休息。

    有时候他的战斗力真让她心悸。

    她转头去找衣服,看见床头柜上留下一张便签纸,狂狷的字迹力透纸背,是沈存希的笔迹。上面写着:老婆,我已经帮你请了假,早上不用去公司,好好休息!

    宋依诺目光流连在老婆的称谓上,脸颊迅速红了。其实现在就算身体很累,她的生物钟到时间了,也会自动醒来。如今她是一个公司的掌舵人,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三天两头的请假。

    她拉开抽屉,将便签纸放进去,心里甜蜜蜜的,她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半,她连忙拿起衣服穿上。紫色的钉珠上衣,下面一条蓬松的短裙,加上打底裤,外面套了一件白色收腰的大衣,时尚又干练。

    她走出卧室,刚好看见连清雨提着一个精美的纸袋从楼上下来,她脚步顿住。

    不知道是不是连清雨有太多的前科,就算她是沈存希的亲妹妹,她也没有对她多一分喜爱,反而随着她的所作所为更加讨厌她。

    当然,连清雨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

    两个两看两相厌的女人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是相当考验彼此的忍耐力。好在宋依诺已经不是20岁的小姑娘,不会任性到让沈存希左右为难。

    “清雨,早啊。”即使心里再不喜欢,基本的礼貌她还是要做到。

    连清雨看着她春风满面的样子,心里嫉恨交加,昨晚她明明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还以为她会和沈存希世纪大战,最好一气之下搬出依苑,那么她耳根子就清净了,不用再看她这张讨人厌的脸。

    尤其是当她看见宋依诺脖子上的吻痕时,她更是对她恨之入骨,看来昨晚四哥没少疼她,她皮笑肉不笑道:“嫂子,早啊,你不是希诺装饰的总经理吗,迟到早退好像不太好哦?”

    宋依诺挽着包,笑吟吟道:“你四哥体贴,已经帮我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连清雨气得双手死死的绞着衣袋的绳子,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袋子,她俏脸上扬起一抹笑,“对了,四哥说你很喜欢这件婚纱,让我还给你,他会请意大利的设计师给我设计一条独一无二的婚纱。昨晚我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我并不喜欢这种款,所以还给你了。”

    宋依诺看着她递过来的袋子,袋子里隐约露出婚纱的一角,她下意识伸手去接,连清雨却松了手,袋子掉在地上,婚纱从里面飘了出来。

    “哎呀,不好意思,我松手太快了,既然是你的,你自己捡吧。”连清雨声音有些浮夸,道歉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宋依诺低头看去,婚纱破了几个洞。她蹲下去,捡起来,婚纱已经被连清雨糟蹋得面目全非,她紧紧地攥着婚纱,看着上面的几个大洞,这样的破坏力,明显不是不小心弄坏的,而是人为撕坏的。

    她抬头目光凌厉地盯着连清雨,“连清雨,你太过分了!”

    连清雨看着她变了脸色,心里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她莞尔轻笑:“忘了告诉你,昨晚我不小心刮坏了。”她伸手扯了扯已经裂开的大洞,只听裂帛声响,婚纱下摆处的曳地长纱,已经被整个扯掉了,她连忙缩回手,一脸惊恐道:“抱歉啊,瞧我这手也没控制住力道,你实在喜欢,缝补一下也是能穿的,反正你就是一双被人穿过的破鞋,配别人穿过的破婚纱刚好是绝配!”

    宋依诺气得俏脸发白,连清雨竟然这样羞辱她,她气得理智全失,将婚纱狠狠砸她脸上,冷蔑道:“连清雨,你以为你装出一副白莲花的模样,就真的是白莲花了?在侮辱别人前,也想想自己是什么样子,不要让人看不起你。”

    恰在这时,别墅门打开,沈存希就站在门口,他抬头看着二楼上争执的两个人,将宋依诺的话听得分明。他本来是回来拿文件的,却没想到刚好听到她们吵架。

    连清雨扭头看见楼下站在门口的沈存希,宋依诺是背对着大门而站,所以并没有发现沈存希折返回来。

    连清雨眼底掠过一抹诡异地光芒,她掩面而泣,“嫂子,我已经把婚纱还给你了,你还想怎样?是要我跪下求你,请你不要赶我走吗?”

    宋依诺蹙眉,敏锐地感觉到连清雨的转变有点太突然,她刚要说话,忽然想起什么,她转过头去,正好看见站在大门口的沈存希,她顿时明白了连清雨的心机。

    她真的小看她了,她稍不留神,这个女人就给她设陷阱,刚才她还好没说她被人玩烂的的话,否则落在沈存希耳里,不知道又要掀起什么风波来。

    她冷笑一声,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连清雨见自己的计谋被她识破,她气得捶胸顿足,她连忙抱着婚纱追了上去,拉着宋依诺的衣袖哀求道:“嫂子,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刚找到哥哥,我不想失去他。”

    宋依诺站在缓步台上,她淡漠地看着连清雨,“你想不想失去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连清雨,如果有一天你惹沈存希讨厌了,那一定不是因为我,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我很忙,没时间陪你演戏。”

    说完,她拉开她的手,转身下楼。

    连清雨站在原地,看着宋依诺离去的背影,她恨得揪紧了怀里的婚纱。

    宋依诺下楼,走到玄关处,看到沈存希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推开门向外走。一只大掌伸过来,紧扣住她的手腕,沈存希淡淡道:“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份文件。”

    宋依诺站定,没吭声,沈存希就当她同意了,他快步上楼,与连清雨擦肩而过时,他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婚纱,他什么也没说,径直向书房走去。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份文件走出来,连清雨还站在那里,见沈存希脚步未停的向楼下走去,她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胳膊,“四哥,我有话要说。”

    沈存希淡淡地看着她,不言不语的模样,无形中却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连清雨心中惴惴不安,沈存希对宋依诺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厚,如果她再这样继续找宋依诺的麻烦,还被他撞见,她迟早会消耗完他对她的内疚,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咬了咬牙,道:“四哥,我会努力试着去接受宋依诺即将成为我嫂子的事实,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她配不上你。”

    “她配不配得上我,这句话除了我,谁都没有资格说。清雨,宋依诺是另一个我自己,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放开她,你听明白了?”沈存希说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拉开。

    连清雨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她站在缓步台上,失神地看着沈存希快步走出别墅,别墅大门“砰”一声关上,她浑身的力气也仿佛随着他离开而被抽尽,她跌坐在地,看着别墅大门,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

    宋依诺走出别墅,外面很冷,寒风扑面而来,她紧了紧衣服,却无法阻止寒意无孔不入的渗进她肌肤。她沿着马路向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就是不想站在原地等他。

    连清雨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心里清楚。她会用尽心机破坏他们的感情与信任,她心里更是明白。有人说相爱难,却没有说过相守比相爱更难。

    至少现在,她就感觉到很疲惫。

    如果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要她时刻去提防时刻去小心,那么已经失去了她和沈存希在一起的初衷。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连清雨接受她是沈存希未婚妻的事实?

    一辆白色宾利欧陆驶上来,车窗降下来,沈存希看着人行道上的宋依诺,他沉声道:“依诺,上车!”

    宋依诺转头看了他一眼,她摇头,“不了,我想走路。”

    “我叫你上车!”沈存希不悦地盯着她,她穿那么少的衣服,走什么路?着凉了怎么办?

    宋依诺这次连话都不回了,她知道在连清雨里那里受了气,不该发泄到沈存希身上,但是谁叫他是连清雨的哥哥,她现在不想理他,她要好好想想他们的未来。

    沈存希瞧着她倔强的侧脸,他气得不轻,他直接将车开出一段距离停在前面,然后开门下车,等她走近。宋依诺走过去,就被他拽住手腕往车旁拉去。

    她被他推上车,他站在车下,凝眉盯着她,说:“昨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使上脾气了?”

    宋依诺瞪着他,他明知故问。

    “昨晚没满足你?那今晚继续。”沈存希伸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故意调笑道。

    宋依诺气得不轻,她伸手拉下他的手,怒道:“沈存希,你正经点行不行?”

    “我什么时候敷衍你了?”沈存希挑眉,见她愿意理他了,他才松了口气。看来他得想个办法,否则每天这样过日子,实在太怂了。

    宋依诺扭头不看他,沈存希叹息一声,他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车。看她又偏头看向窗外,他凤眸微眯,俯身过去,将她的脸扳过来,他说:“过几天,我打算为清雨举办一个party,欢迎她正式回到沈家,到时候我会让她搬去沈宅住,这样你开心了吗?”

    宋依诺看着他,道:“沈存希,我是不是真的很不讨人喜欢?你爸爸不喜欢我,你妹妹也不喜欢我。”

    “不要因为别人的否定就怀疑自己的魅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场,或许你和他们的气场不合。你瞧,老爷子也不喜欢我。”沈存希安慰她道。

    “哪有人这样比的?”宋依诺不满地看着他。

    “依诺,我是想告诉你,别人不喜欢你,你也可以不喜欢别人,我倒希望你只喜欢我一个人就好。”沈存希薄唇微勾,凤眸里掠过一抹笑意,是说笑也是认真的。

    “可是她不是别人,她是你妹妹。”宋依诺最纠结的就是这个,连清雨是他的妹妹,还是他从小就觉得愧对的人,他每偏向她一分,就会对连清雨的愧疚多一分,那么总有一天,他会被这些沉重的内疚压得喘不过气来,到那个时候,这些内疚就会成为压死他们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存希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他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他说:“依诺,你会这么想,我很开心。但是这是我应该去面对的事,所以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幸福就好。”

    宋依诺心里莫名感动,她扑进他怀里,“沈存希,我不能这么自私,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会试着去和清雨相处,不让你为难。”

    “傻瓜。”沈存希拍了拍她的背,他知道她很善良,不想让他难为,他也很想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过了一会儿,宋依诺才抬起头来,神情羞赧地看着他,道:“开车吧,我们要迟到了。”

    “好。”沈存希伸手将她脸上的头发轻抚到耳后,然后拉下安全带替她系上,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驶离。

    沈存希将宋依诺送到公司,才驱车离去。宋依诺上楼,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宋依诺看了一早上的文件,明显有些吃力,当她头晕眼花的从文件上抬起头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沈存希中午有应酬,她不用陪他吃午饭,她正在犹豫是叫助理给她订外卖,还是出去吃点东西,内线响起来,“宋总,韩美昕小姐过来拜访,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宋依诺脸上一喜,忙道:“快请她进来。”

    宋依诺挂了内线,她起身刚走到办公桌旁,韩美昕已经抱着一束香水百合走了进来,她笑盈盈道:“前天看到新闻发布会就想过来,又怕你忙,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

    宋依诺快步迎上去,接过韩美昕递来的鲜花,“怎么会?你随时来我随时有空接待。”

    韩美昕一边打量着办公室,一边道:“办公室装修得不错,不像是出自你的手,这是谁装修的?”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沈存希找人装修的。你吃过午饭没有,我们一起去吃饭。”宋依诺将花插进花瓶里,转身看着她,问道。

    “没有,就是算准午饭时间到了,过来找你蹭饭吃的。”韩美昕笑道。

    宋依诺走到办公桌旁,拿起包,说:“那我们走吧。”

    宋依诺带韩美昕去了最近的餐厅,正是午饭的点,没有包间了,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家餐厅用餐的人很多,都是这附近的白领。

    韩美昕瞧着宋依诺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揶揄道:“依诺,我怎么看着你不太开心,出什么事了吗?”

    提起这事都是泪,宋依诺将连清雨的所作所为和韩美昕一说,韩美昕瞪圆了眼睛,“天哪,依诺,你的小姑子怎么这么凶悍?”

    “唉,有什么办法?沈存希心中对她有愧,重话都不能多说,她又有恋兄情结,肯定横竖看我不顺眼了,美昕,你说我该怎么办?”宋依诺无奈的问道。

    “连清雨怎么会是沈存希的妹妹呢?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沈存希找妹妹找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发现他妹妹就在身边吗?”韩美昕撑着下巴,纳闷的问道。

    “也有可能,就比方我,我在宋家长大,不也一样没有看出来宋振业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宋依诺落寞道。

    “听你这么说,我都忍不住想回去找我爸妈的头发验下dna了,看看我是不是他们亲生的。”韩美昕开玩笑道。

    宋依诺作势要打她,“美昕,你来凑什么热闹,韩爸韩妈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你别乱开玩笑。”

    “说不定我是捡来的呢?”

    “去你的,越说越来劲了。”宋依诺知道她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想让她太伤感,其实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伤感了,只是想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想问问他们当年为什么要抛弃她,仅此而已。

    韩美昕瞧着她,心里真替她担心。依诺的性格是不到最后,绝不愿意撕破脸的,所以她很容易吃亏,“依诺,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哪里不对劲?”

    “我说不上来,总觉得不对劲。”韩美昕摇了摇头,这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了,就好像是照着别人的剧本在演,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反正你要多多提防连清雨,她是抓住机会就给你下套的人,你们住在一起,我实在担心你不是她的对手。”

    “唉,除非我不和沈存希在一起,否则永远甩不掉这个包袱,我现在就在心里祈祷,希望连清雨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宋依诺道。

    韩美昕眼前一亮,“依诺,你这倒提醒了我,你可以找些青年才俊,安排连清雨相亲啊,那样的话,她就没心思再来刁难你,说不定也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靠谱吗?”宋依诺怀疑地看着她,连清雨现在看见她都恨不得吃了她,会答应她去相亲,除非她没睡醒吧。

    “靠不靠谱都试一下,反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当嫂子的给小姑子介绍男朋友,有什么不靠谱的?”韩美昕道。

    “算了吧,我躲她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巴巴的凑上去。”宋依诺摇头,连清雨喜欢沈存希,即使因为血缘关系而迫不得已将这份爱意掩藏,但是她也不会接受“情敌”给她安排的相亲。

    “也是啊,依诺,你怎么这么可怜,沈家一家子除了沈存希都是极品,你要嫁给沈存希,指不定以后还要受多少磨难,要是我是你的小姑子就好了。”韩美昕感叹道。

    宋依诺哑然失笑,“没事,你是我的朋友,听我吐吐糟也好。”

    吃完饭,两人穿过马路回公司,宋依诺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她接通,那端传来女人焦急的声音,“请问你是宋依诺小姐吗?你妈妈在工地被人砸伤,现在大出血,需要输血,请你马上来医院一趟。”

    宋依诺浑身一僵,她急道:“你们是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市医院。”

    宋依诺挂了电话,转身就向马路边跑去,韩美昕看着她瞬间苍白的小脸,她急忙拽住她的手腕,问道:“依诺,出什么事了?”

    “我妈妈出事了,我要去医院。”

    “现在不好打车,我送你过去。”韩美昕拉着宋依诺往停车场走去。

    两人坐上车,韩美昕将车驶离,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市医院门口,宋依诺推开门下车,急得甚至忘记了和韩美昕说再见。韩美昕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她才发动车子离开。

    宋依诺跑到急救室外面,冯贞贞浑身是血地坐在椅子上,唐佑南站在她旁边,低声和她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两人抬头看过来,宋依诺脚步一窒,复又迈开了,快步走到他们身边,焦急地问道:“妈妈她怎么样了?”

    “伤得很重,血止都止不住,依诺姐,姨妈昏迷前一直叫着囡囡的名字,我想她一定是念着你,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冯贞贞站起来,双手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她手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显得触目惊心。

    宋依诺抬头看着急救室上的红灯,她心里翻涌着层层愧疚,她想告诉冯贞贞,她不是囡囡,可是此刻话到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手术室的门再度被人推开,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大声道:“董仪璇的家属到了吗?她是rh阴性血,现在血库急缺这种血。”

    宋依诺不是rh阴性血,她心里很清楚,就算抽她的血也帮不了董仪璇,她还是举了手,“我是她的女儿。”

    “请跟我来。”护士看了她一眼,连忙带着她向化验科走去。

    唐佑南看着她的背影,他低头对冯贞贞道:“我去看看。”

    冯贞贞忽然伸手握住他,她仰头看着他,神情焦急,眼神更无比炯亮,似乎要看透他的心,“佑南,陪着我好不好,我害怕。”

    “我马上就回来。”唐佑南拍了拍她的手背,绝然地拉开她的手,快步走开。

    冯贞贞看着他迅速离开的背影,一颗心针扎似的疼,她垂下头,她告诉自己,再给他一点时间,他终究会忘记,终究会知道她的好。

    化验室里,宋依诺坐在病床上,她看着护士拿着针管过来,她知道自己再不说,就会耽误医生找到合适血源的时间,甚至延误医生抢救董仪璇的最佳时机,她说:“护士小姐,我不是rh阴性血。”

    护士诧异地看着她,“你不是她的女儿吗?”

    宋依诺嘴里像含着一块黄莲,她说:“我不是。”

    “那你怎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耽误医生救治病人?”护士怒气冲冲道。

    “我是rh阴性血,抽我的吧。”唐佑南走进化验室,他脱掉西服,解开袖扣,挽起衣袖,露出结实的小臂。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他对宋依诺道:“我刚才已经在血友会里发布了市医院急需rh阴性血的消息,桐城有好几个人是这种血型,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别担心,她会平安无事的。”

    此时的唐佑南,似乎又变回了她17岁时遇到的那个大男孩,阳光,温暖,真诚。连看着她的目光,都不再有怨怼。

    宋依诺竟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哑声道:“谢谢。”

    “不用客气。”唐佑南淡淡道。

    护士拿了他的血去化验,不一会儿化验结果出来,他是rh阴性血,护士让他躺在病床上,开始抽血。宋依诺站在旁边,看见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经过导管,流进了袋子里。她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唐佑南会站出来帮她。

    唐佑南抬眸看着她,冲她微微一笑,“别站着,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宋依诺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她看着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我看见你在泥石流里绝望地看着你父母救起你姐姐,而你却不挣不扎,任泥石流把你冲走。那一瞬间,我看见你眼中的光亮熄灭了,我当时告诉我自己,我不能让你死,我要救你上来。”唐佑南闭上眼睛,他并不是一个见义勇为的人,却因为她的眼神,不顾自身安危跳下去救她,现在想想,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嗯,我记得。”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回忆过去,回忆我们相识的那段日子。”唐佑南苦涩道。

    宋依诺垂眸,看着指间耀眼的戒指,她低低道:“佑南,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贞贞是个好女孩,你好好对她。”

    唐佑南看着她,说:“我知道,依诺,过去的我犯了太多错误,是我把你弄丢了。我听说四叔已经向你求婚了,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四叔确实比我更适合你,你要幸福。”

    “谢谢!”

    化验室里安静下来,宋依诺道:“其实我不是她的女儿。”

    “我知道。”唐佑南说。

    “你怎么知道的?”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

    “刚才你和护士说的话,我在外面听见了,她还不知道吧?”唐佑南其实已经猜到了,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下意识的小动作就会出卖她,比方刚才护士让她去输血时,她迟疑了一下。

    她不是一个怕痛的人,她会迟疑肯定不是怕输血,所以他才会跟过来。

    “嗯,真正的囡囡在两岁多的时候已经淹死了,我是被外婆领养回去了,我不敢告诉她,我怕她伤心。”宋依诺垂下头,心里很自责。

    唐佑南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当他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时,他的手缩了回去,他安慰她道:“依诺,有时候隐瞒并不能解决问题。”

    宋依诺苦笑地望着他,“是你告诉我,宁愿我隐瞒你,也不要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更何况这对妈妈来说,是最沉重的打击。她失去了母亲,又失去孩子,她会承受不住。”

    “依诺,你还在怪我这些年对你的伤害吗?”唐佑南问道。

    宋依诺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怪了,怪只怪我们都太年轻。”

    唐佑南心里沉沉一叹,若她怪,说明她对他还有感情,可是她不怪了啊。

    血很快抽完了,另外几个人也赶到了,唐佑南抽了,脸色苍白,宋依诺让他躺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贞贞还在那边,没有看到我回去,她会怀疑,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先回去。”

    “佑南……”宋依诺叫住他,真诚道:“谢谢你!”

    唐佑南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宋依诺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了急救室,她刚到,急救室的灯已经转绿,医生从里面出来,边走边摘了口罩,对他们道:“病人的手术很成功,现在需要转去重症监护室观察。”

    “医生,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冯贞贞焦急道。

    “现在不行,病人还昏迷不醒,等她醒了,你们就可以进去见她了。”医生叮咛了他们注意事项,这才带着人离开。

    宋依诺转头看着冯贞贞憔悴的样子,再加上她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她说:“贞贞,你先回去换套衣服,我在这里守着妈妈。”

    冯贞贞失魂落魄地站在急救室外面,她自责不已,“今天工人闹情绪,我应该阻止姨妈过去的。”

    “没有人怪你,去吧,回去换套衣服,然后休息一下,你也吓得不轻。”宋依诺倾身抱了抱她,她抬头看着唐佑南,他抽了那么多血,不知道能不能开车?

    唐佑南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说:“司机在外面,你放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去。”

    宋依诺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

    宋依诺目送他们的身影离去,她才转身向重症监护室走去,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她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董仪璇,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几个小时后,董仪璇身上的麻药退去,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叫护士找宋依诺进去。宋依诺穿上无尘服进了重症监护室,董仪璇偏头看她,示意她拿下她口鼻上方的氧气罩,宋依诺依言拿掉了氧气罩,就听董仪璇虚弱道:“依诺,你不是囡囡,对吗?”

第164章 医院里的神秘女病人

    ???????宋依诺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握紧,她诧异地看着她,她以为她瞒得很好,她怎么会知道?

    见她没有立即否定。董仪璇眼里的光芒黯淡下来,她垂下眼睫。宋依诺看向旁边线条突然上下浮动的仪器,她用力握紧她的手,道:“妈妈,我是囡囡,我真的是囡囡,您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伤,等您身体恢复了,我们再谈。”

    董仪璇睁开眼睛,望着她焦急的神情,她说:“我早该猜到的,我第一次看见你就那样误解你,还有你爸爸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有他对我那莫名的怨恨。依诺,告诉我。真正的囡囡去哪里了?”

    “妈妈,您伤得很严重,一切等您养好身体再说,好吗?”宋依诺劝道,这个时候告诉她囡囡的事。只会刺激到她。

    “她死了对不对?”董仪璇忽然道。

    宋依诺狼狈地移开视线,她不敢直视董仪璇的眼睛,她眼里分明带着渴望,渴望她的猜测不是真的,渴望她否定一句,可是事实却是,她艰难地点了点头。道:“囡囡两岁多的时候出了意外,外婆很自责,很怕您回来会怪她,她就去孤儿院领养了我,谁知道她却得了白内障,然后她把我送去了宋家,让我在宋家长大。”

    眼泪疯狂地从董仪璇干涸的眼里滚落出来,她早该猜到的,却一直不肯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甚至不肯拿宋依诺的头发去做dna鉴定,她撕心裂肺地低喊,“我可怜的囡囡!”

    宋依诺眼中泪夺眶而出。这是一个作为母亲最无助最悲伤的呼唤,她垂下头,满含歉意道:“对不起,我也刚知道不久,我不知道怎么告诉您。”

    心脏监测仪器忽然发出警示,宋依诺看着监测仪器上的线条,她连忙按了急救铃,医生护士很快过来了,她被挤出去,看见他们有条不紊的实施急救,她捂住嘴,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董仪璇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很显然,事情的真相对她的打击近乎灭顶之灾,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外婆?囡囡,求你们保佑她没事。

    半个小时后,董仪璇的情况稳定下来,医生告诉宋依诺,再也不能刺激病人,否则就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

    宋依诺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她失魂落魄地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捧着脸,怔怔地看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从此以后,她又是孤伶伶一个人。

    身边忽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宋依诺顺着熨烫得笔直的裤管向上望去,看到沈存希站在那里,她忽然站起来扑进他怀里。

    沈存希伸手接住她,牢牢地搂住她的腰,戏谑道:“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宋依诺脆弱地靠在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她声音暗哑,“沈存希,她知道了,知道我不是囡囡了,我是不是很自私?我一直不敢告诉她,除了怕她知道真相伤心,还怕她知道真相后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

    沈存希心口掠过一抹尖锐地疼痛,她总是故作坚强,只有事情发生时,他才能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从她知道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时,她就一直在担心自己会被抛弃。哪怕她现在已经25岁了,被抛弃的阴影却从不曾远离她。

    她的故作坚强,只是害怕他发现她的脆弱,这个傻瓜。

    “别哭,依诺,就算失去全世界,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沈存希搂着她坐下,大掌轻拍她的肩膀。

    宋依诺往他怀里更深的地方钻去,她忽然迷茫了,她不是囡囡,也不是沈小六,那她到底是谁?

    “乖,不哭了,嗯?”沈存希亲了亲她的额头,她怎么总是这样让他心疼让他放不下?

    过了许久,宋依诺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她抹了抹泪,冲沈存希笑了笑,“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

    沈存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到她颊边挂着的晶莹泪珠,他伸手轻轻拭去,然后握住她的手,道:“我派人去了解了工地的情况,打人的那个工人因为上个月的加班工资没算对,情绪激动下才会误伤璇姨,我们已经报警处理了。”

    “谢谢你,沈存希,你就是我的多啦a梦。”宋依诺抱着他不肯松手,只要有他在,好像怎么复杂的事都会轻易解决。

    沈存希抬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你看我像那只猫型机器人吗?”

    “不像。”宋依诺摇头失笑,这人就不懂比喻。

    沈存希扶着她站起来,“走吧,我们先回去。”

    “可是……”宋依诺看着重症监护室,迟疑道。

    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沈存希道:“这里有医生和护士,他们会照顾好她,你现在需要休息,否则等她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你没有力气照顾她。”

    “嗯。”宋依诺收回目光,答应他先回去。

    翌日,宋依诺得到董仪璇出了重症监护室的消息,她匆匆赶来医院,却被冯贞贞拦在了病房外,冯贞贞告诉她,董仪璇不想见到她。

    宋依诺心里清楚,董仪璇为什么不想见到她,她没有多加纠缠,不想刺激董仪璇,她转身走出医院,就看到宋振业抱着一束花从台阶下走上来。

    从她和宋子矜出车祸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此刻看起来,他气色红润,精神状况看起来非常好。他出现在这里,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董仪璇是他的前妻。

    看到宋依诺站在台阶上,他道:“你妈妈怎么样了?”

    宋依诺看见他,回想起这些年来所遭受的冷暴力,她心头苦涩,他将她养大,给了她物资,却吝啬于给她一份爱,她不知道她是否该怨恨他,但是她必须为董仪璇讨回一个公道。

    “她刚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但是她拒绝见我,您知道原因吗?”

    宋振业已经步上台阶,站在她身侧,他看着她,那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她和董老太太站在门外,她也是用着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看起来楚楚可怜。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她的女儿,您和她的亲生女儿在20多年前不慎掉进河里淹死了,她从未背叛过您,即使您对不起她在先。”宋依诺说完,看到男人满脸震惊,她如愿以偿,她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

    宋振业抱着花,方正的国字脸上满是震惊,他愣愣地望着宋依诺离开的背影,他不敢相信,原来董仪璇没有背叛他,他们之间真的有个女儿,而那个可怜的孩子却已经死了。

    ……

    离开医院,宋依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忽然发现天大地大,似乎找不到自己可去的地方。她走累了,就坐在百货商场外面的木椅上,看着天空飘浮的白云发呆。

    不远处,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静静停在路边,后座车门打开,走出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男人走到木椅旁,在她身边坐下,淡淡道:“上班时间坐在这里发呆,你这个总经理当得挺清闲的。”

    宋依诺回过神来,偏头看着他,眼里掠过一抹诧异,“贺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看见你像一只无人认领的小狗坐在这里,我就下来看看,你在看什么?”贺东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天边什么也没有。

    宋依诺轻笑道:“我才不是无人认领的小狗。”

    “那是小猫?”贺东辰挑了挑眉。

    “也不是,我是无人认领的孤女。”宋依诺一本正经道。

    “孤女?我怎么记得你父亲是宋振业,你母亲是董仪璇,你怎么变成了孤女了?”贺东辰不会随便接近别人,他派人调查过宋依诺的身世,要说特别的,就是她父母离异,她跟着父亲与继母住在一起。

    “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告诉你。”宋依诺轻叹一声,“对了,既然偶遇了,上次你让我帮你画的图稿,我已经画好了,不如趁此机会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若等到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见了。”

    贺东辰点了点头,“也好,但是你不会让我就在这里看你的设计稿吧?”

    “前面有家咖啡馆,我们去咖啡馆吧,哪里让大客户坐在街边看我的设计稿,你说是吧?”宋依诺俏皮道,然后拎着包站起来,说起工作,她刚才的消极一扫而空。

    贺东辰跟着站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她说起工作就浑身发光发热的模样,刚才明明还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真是个矛盾的女人。

    他淡淡颔了颔首,跟着她向前面的咖啡馆走去,停在路边的迈巴赫以龟速前进,跟在他们身后。

    咖啡馆里,宋依诺要了一杯卡布奇诺,给贺东辰点了一杯拿铁,贺东辰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拿铁?”

    “猜的。”宋依诺笑盈盈道,她打开电脑,点出设计稿,然后将电脑转向他,她说:“这是我修改过的设计稿,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先签合同,明天我会安排工人过去动工,工期的话,因为现在已经是冬天,有些步骤需要长时间的晾晒,所以三个月内完工,你看怎么样?”

    贺东辰用鼠标翻着她的设计图,看得出来,她这次的设计稿明显比上次用心很多,整个风格柔中带刚,刚柔并济,让人感觉温馨亦不失个性,他抬眸看她,问道:“你喜欢这次的设计图吗?”

    “当然,设计师画出图稿来,首先就是她自己喜欢的。作为婚房,又要兼顾男女双方对家的定义,我觉得这次的设计图你未婚妻也会喜欢。”宋依诺自信十足。

    贺东辰将电脑推回去,他爽快道:“那就用这次的设计图,照你刚才说的,三个月内完工。合同打印出来,明天来我公司签约。”

    宋依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虽然和贺东辰合作不是第一次,但是他为什么要问她喜不喜欢这次的设计图,而且她从来没见过他女朋友,这真的是他的婚房吗?

    “贺先生,冒昧的问一句,既然是婚房,让你未婚妻一起来决定,不是更好吗?”

    “她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我喜欢的她都喜欢,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贺东辰起身,他弯腰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宋依诺站起来,伸手过去,“贺先生,合作愉快!”

    贺东辰伸手握住她的手,他大掌干燥温暖,虚握了一下,便松了手,转身离去。

    宋依诺看着贺东辰的背影,贺东辰作为三大家族的继承人,一直低调神秘,报纸上几乎不曾出现过关于他的任何新闻,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真人更是低调内敛,毫不张扬。

    她很好奇,他爱上的女孩是什么样的。

    宋依诺收回目光,看向设计图,其实她梦想的家就是这样子的。她保存好设计图,关了电脑,然后起身走向柜台,准备结账时,服务员告诉她,贺东辰已经结了账了。

    她笑了笑,推开门离去。

    ……

    连氏总裁办公室,助手敲门进来,看见连默站在落地窗前,他快步走过去,道:“连总,我照您的吩咐去过那家医院,一切都很正常。”

    连默穿着深蓝色条纹西装,他双手叉腰,目光落在助手身上,“你确定每个地方都找过了?”

    “我确定。”

    连默蹙起眉头,不应该啊,爷爷那么晚神神秘秘的出门,不可能单纯的去医院看病,那里一点藏着什么秘密,让爷爷隔三岔五去一趟。

    “连总,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助手迟疑道。

    “你说。”

    “我听护士谈论,vip病房里有一位病人在医院里住了将近十五年,听说从来没有人去探病,除了专门照顾她的人,别的护士都不准靠近。”助手道。

    连默转过身来,目光威慑地看着他,“查到那间病房里住的是什么人没有?”

    “没有,您吩咐我不能打草惊蛇,我就先回来向您汇报,等您定夺。”助手摇头。

    连默双眸微眯,十五年,爷爷也是15年被意外烧伤,烧伤面积严重,后来经过无数次的整容修复,才将他的脸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只是那次意外,却夺走了他的双腿,他要依赖轮椅行走。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爷爷神神秘秘去探望的人就是这个病人吗?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鼻梁,他说:“你继续调查,切记,不要惊动我爷爷,否则十个我也保不下你。”

    “是,连总。”助手神色一凛,有些豪门秘辛,一旦知晓便是死,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连默眸色微沉,爷爷到底在隐藏些什么呢,15年前爷爷被意外烧伤,那时候他正在读高一,父母对这件事三缄其口,直到爷爷脱离危险,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爷爷当年为什么会被烧伤,又是在哪里受伤的?他们家似乎有很多秘密,他却蒙在鼓里。或许他应该去见见二叔,毕竟当年的事,二叔也知情。

    思及此,连默取下挂在落地衣架上的大衣,拿起车钥匙出门。

    他原本是律师,想要见到二叔连明很容易,当他坐在隔离窗前,看见连明穿着黄色马甲,被狱警带进来,他拿起电话,示意连明接听。

    连明看着他的目光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食他的肉,他拿起听筒,愤怒的咆哮,“连默,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最好的大学,就是让你来反咬我一口的吗?”

    连默脸色未变,静静地看着连明歇斯底里的谩骂,等他骂够了,他才悠然道:“二叔,成王败寇,既然您要把我当成敌人,我没道理还要以德报怨,您说是吗?”

    “畜牲!”连明目眦欲裂。

    连默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二叔,您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这么天真?您以为是我把您送进监狱的,其实不是,是沈存希,他利用您来对付我,等到我们撕破脸,他就弃子,坐收渔翁之利,您还不懂吗?”

    连明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无法反驳他的话,被刑拘之后,他不止一次拜托律师请沈存希来见他一面,但是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可见当日所说的同盟,他根本就没有真心想和他合作。

    “二叔,我今天来找您,是有件事想问您,爷爷当年意外烧伤,他是在哪里受伤的?”连默丝毫不掩饰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连明眼里掠过一抹惊惧,“你打听这件事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我爸妈还在世时,我每次问他们,他们都不肯说。现在也只有二叔知道爷爷当年是怎么受伤的,如果二叔告诉我,我可以考虑找桐城最有名的律师来帮你打这场官司。”连默以利诱之。

    连明仓皇的移开视线,他抖着声音道:“我?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就去问爸爸。”说完,他立即挂了电话,慌慌张张的离开。

    连默目光锐利地看着他惊慌逃离的背影,他眸色渐深,为什么提到这件事,二叔会如此惊慌失措,甚至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了?

    爷爷被烧伤这件事,到度有什么内幕?还有医院里住了十五年的那个vip病人又是谁?

    连默放下听筒,他起身走出拘留所,看来他需要去医院一趟,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人。

    ……

    宋依诺回到公司,吩咐助理把合同打印出来,明天一早去贺氏签约,她走进办公室,将电脑放下,开始处理文件。

    内线响起,她伸手按下来,助理告诉她沈夫人前来拜访,她想了想,就知道沈夫人是谁,便让助理让她进来。

    颜姿一如从前那样高贵优雅,她走进办公室,打量起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她道:“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勾搭上前夫的四叔,你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宋依诺本来要站起来迎接她,但是听到她这番话,她坐着没动,“您今天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过来讥讽我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颜姿走到沙发旁坐下,她眯起眼睛盯着她,“确实,当从前的儿媳妇一跃,将要与我平起平坐时,我这心情确实难受得紧,我来是想告诉你,老爷子不会同意你和沈存希的结婚,我们也不会同意。”

    “我们要结婚,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宋依诺垂眸看着文件,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是么?也许你并不了解老爷子,他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够违抗,包括沈存希。我只是好意提醒你,老爷子对待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手段阴险毒辣,就算是沈存希都保不住你。”

    宋依诺站起来,缓缓走到颜姿对面的沙发旁坐下,她望着她,一字一顿道:“就算全世界都反对我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不放开我的手,我都不会先放开他的手。”

    “呵呵,看你情比金坚的样子,我真是觉得疯刺,依诺,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也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最后呢?你和佑南离婚了,难道你还要重蹈复辙吗?”颜姿冷笑道。

    宋依诺何尝不觉得讽刺,当年她和唐佑南在家人的极力反对下好不容易结婚了,最后却还是阴差阳错,错过了彼此,“沈存希不是唐佑南,他永远都不会放弃我。”

    颜姿怜悯地看着她,“看来你已经被你所谓的爱情冲昏头了。”她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支票放在她面前,她道:“这是老爷子吩咐我给你送来的,支票里有一千万,希望你拿着支票离开老四,再也不要纠缠他。”

    宋依诺看着茶几上的支票,她目光渐冷,有钱人都喜欢拿钱侮辱人,她道:“在沈老爷子心里,沈存希才值一千万吗?但是他在我心里,是无价的。支票您拿回去还给他,我不会要。”

    “我只是负责来送支票的,至少你是收了还是还给老爷子,那是你的事。你办公室里的气味真难闻,满满一股骚味,熏死我了。”颜姿捂着鼻子站起来,她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然后快步离去。

    宋依诺看着颜姿离去的背影,她眉心蹙紧,哪里不知道颜姿在暗骂她是狐狸精。她拿起支票,看来沈老爷子已经按捺不住要拆散他们了。

    一千万,不是小数目,沈老爷子出手如此阔绰,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倒不介意沈老爷子拿钱来侮辱她,只是她该怎么处理这一千万呢?

    宋依诺走到办公桌旁,她拿起手机,拨通沈存希的手机,她说:“沈存希,如果你的账户里忽然多出一千万,你会怎么处理?”

    沈存希略一皱眉,“谁给你送钱了?”尽司每巴。

    “你父亲。”宋依诺笑道。

    “既然送给你,你就收下,就当是他老人家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我晚上回沈宅一趟,会替你当面谢谢他。”沈存希薄唇勾勒起一抹弧度,眼角眉梢都是绵长的讽刺,老头子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他不知道。想用钱来打发走依诺,他就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晚上要回沈宅吗?”宋依诺敏锐地捕捉到这几个字。

    “嗯,关于清雨的事,应该和老爷子说了,晚上我让老王来接你,乖乖回家,不要让我担心,好吗?”沈存希柔声道。

    “哦,那支票真的收下吗?”宋依诺本来还以为沈存希会生气,没想到他直接让她收下。

    “老爷子钱多,你不替他花点,他拿着这些钱也没意思,收下吧,想买什么就去买,不要和他客气。”沈存希淡笑道。

    “哦,那我在家等你。”宋依诺看着支票,既然沈存希都让她收下了,她再推脱好像显得很矫情。而且一千万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要拿去干些什么好呢?

    “好。”沈存希挂了电话,他本来想带着依诺一起回沈宅去,他想了想又作罢。

    他放下手机,办公室门被人推开,朱卫神色匆匆地走进来,“沈总,您还记得上次那个写着sos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吗?我一直在派人寻找,现在终于有眉目了。”

    “说!”沈存希的神色冷静从容,透着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或许除了宋依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变得不淡定。

    “我有一个朋友是做私家侦探的,因缘际会,他找到了当时遗失同心结琉璃穗子的夫妇,这对夫妇是桐城人。据说这条同心结琉璃穗子对他们来说相当于护身符,他们去z市旅游弄丢了同心结琉璃穗子,所以他们一直在找。”

    “接着说!”沈存希眉目温静,心里却透着一抹焦灼,他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将要呼之欲出,或许这对夫妇会成为揭开15前那场意外大火的关键人物。

    “这对夫妇姓刘,刘夫人前年得了癌症,在桐城最好的私家医院做的手术,手术后她一直在这家私家医院疗养。据说她做手术前去检查身体,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这个女人看不见听不见也说不出话,同心结琉璃穗子就是女人送给她的。没想到这条同心结琉璃穗子真的保佑了她,她手术很成功,手术后身体逐渐恢复,但是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奇怪的女人。”朱卫道。

    “又瞎又聋又哑的女人,手里却有只有妈妈会编的同心结琉璃穗子,这个人和我妈有什么联系?朱卫,那位刘夫人在哪家医院治的病?”沈存希蹙眉深思,当年,他亲眼看见妈妈被大火烧死,妈妈不可能奇迹生还,那么这个人是谁?

    “安城医院。”朱卫道。

    “那位夫人除了聋哑瞎以外,还有没有别的特征?”沈存希问道。

    “刘夫人回忆说当时那位夫人去检查时,有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大概是没发现她在检查室里,她才有机会见到那位夫人。”

    沈存希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联系,他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向外走去,“我去安城医院一趟,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

    沈存希开车来到安城医院,他刚停好车,就看到一辆车牌号码眼熟的车子驶了进来,他站在车边,等对方停好下车,他冷笑道:“连先生,真是无处不逢君啊。”

    连默手里拿着钥匙,他淡淡的笑道:“我们确实有缘。”

    说完,他再也不理会沈存希,转身向医院里走去。沈存希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讽嘲道:“连先生,看你身体强壮怎么会来医院,莫非是有什么隐疾?”

    连默手指下意识转着车钥匙,他是律师,在唇枪舌战中怎么会败在沈存希手下,他说:“桐城人人都知道沈先生肾不好,要说隐疾,也该是沈先生最有可能。”

    “呵!”沈存希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大步走进医院。

    连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沈存希来到导医台,导医台的护士看见帅哥,眼前直冒星星,“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住院部怎么走?”

    护士连忙站起来,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她说:“我可以带你过去。”

    沈存希跟着护士向住院部走去,连默一直跟在他身后,听他找住院部,他心里疑惑,难道沈存希也发现了什么吗?

    他连忙跟上去。

    来到住院部,沈存希问护士,“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眼瞎耳聋嘴哑的病人?”

    护士抬起头看着他,男人的长相有点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说:“抱歉先生,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病人。”

    沈存希蹙眉,“是这样的,我姐姐去年来这里做过手术,她认识了一位好心人,说多亏了那位好心人送她的护身符,她才能病愈出院,她让我过来找到那夫人,并且感谢她。只是这位夫人身体不便,听不见看不见也说不了话,但是看得出来,这位夫人一直住在这里。”

    “先生,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你说的这样的病人。”护士坚称道。

    “是不是已经出院了?那你方便透露一下她的地址给我吗?我想登门向她道谢,谢谢她的善心,鼓励我姐姐活了下来。”沈存希退而求其次,他今天一定要见到那位夫人,她一定和妈妈有什么联系,否则她不会在同心结琉璃穗子上写下sos的国际求救信号。

    护士看他态度诚恳,又长得很帅,她说:“先生,我是新来的,要不这样,我帮你问问?”

    “好。”沈存希点了点头,护士起身离开。

    沈存希站在护士台前,护士台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朝四周看了一下,见无人注意护士台这边,他绕过护士台走进去,迅速调出医院系统。

    现在的医院都有完整的系统,从挂号到看病付费拿药住院,都需要通过电脑,电脑就是一个完整的信息库。他只要在电脑上找到这样的人,就能找到那个女人。

    沈存希趁大家不注意,迅速在病历区输入关键字,但是搜索结果却是无匹配,他正要再输入,头顶忽然响起一道隐含嘲弄的男声,“哟,没想到堂堂沈氏总裁也做这种侵犯他人**的事,你说我现在拍张照,然后发给报社,明天整个桐城都会知道你干的不法勾当,到那时,你这脸往哪搁?”

    沈存希抬起头来,看见连默那张讨人厌的脸,他说:“为什么我走到哪里你跟到哪里?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呵呵,大路朝天,谁规定你走过的路我不能走?”连默一手撑在护士台上,看着远处往回走的护士,他说:“你还有五秒钟,是考虑继续坐在那里,等护士回来发现你然后报警,还是马上起来,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沈存希咬了咬牙,他迅速关闭系统,刚站起来,那名护士已经出现在视野里。护士快步走过来,她说:“先生,我问过师姐,她们都说住院部没有这样的病人,你可能找错地方了。”

    沈存希不相信自己找错了地方,如果刘夫人口里这个夫人真实存在的话,她要么被保护得很好,要么是被严密监控了。

    又聋又哑又瞎,如果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她。既然他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他就一定要见到她。也许见到她,他心里那些理不清的猜测,就会有头绪了。

    连默站在旁边,他看着沈存希,问道:“你在找什么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沈存希斜睨了他一眼,两个男人无论是外表还是能力,都同样优秀,站在那里,就足以形成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景线。

    护士一脸花痴的看着他们,不停冒星星眼,好难得同时看到两个帅哥哦。

    连默耸了耸肩,“爱说不说。”说完,他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沈存希看着他的背影,他心思微转,跟在他身后,往电梯间走去。住院部就这么大,他一间一间的找,不信找不到符合要求的人。

    他想,既然有保镖跟着,那么这位夫人非富即贵,不可能住在普通病房,那就先从顶层的vip病房找起。他跟着连默进了电梯,连默本来要按电梯,看见他进来,他就缩回手,不按了。

    沈存希知道他在提防他,他说:“先来后到,你先按。”

    “沈先生看起来不像是这么讲究礼数的人,还是你先按吧。”连默优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来。

    沈存希双手斜插在裤兜里,挑眉看着他,“连先生这么防着我,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希望被我看见?”他隐约猜到连默也是来医院找人的,就是不知道他找的人是不是和他要找的人一样。

    “呵,我尊老爱幼。”

    沈存希看他越是不按,就越是想知道他来医院做什么,怎么那么巧就让他遇上了?他没有动,电梯也就不动。

    两人静静地凝视对方,最后连默败下阵来,他按了顶层,轻笑道:“沈总,不如你告诉我你要找什么人,说不定我能帮你一起找,我以前做律师这一行,取证找人什么的,最在行了。”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他,并没有理会他,电梯上行,不一会儿就停在顶层,连默道:“国外讲究团体,说明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不如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找,说不定事半功倍。”

    “连总向来这么乐于助人吗?”沈存希轻蔑道,刚才在护士台,若不是他捣乱,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符合刘夫人描述的那位病人,哪里需要现在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找。

    “当然。”两人边说边走出电梯,恰在这时,前面有两个人抬着一人高两三米长的木板与他们擦肩而过,耳边传来病床轮滑滚动的声音,只是两人只顾着与对方斗嘴,谁都没有注意到。

    vip病房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尤其是他们两个还身穿笔挺的西装,可以走错一间病房,不能间间都走错,这样也会打草惊蛇。

    连默心里清楚,安城医院被爷爷的眼线盯着,不管是他还是沈存希,这样明目张胆的找人,都会引起爷爷的注意。所以为了不引起爷爷的注意,他们必须假扮成查房的医生。

    他拉着沈存希进了一间杂物房,里面堆了很多东西,当然也有医生的医袍,他拿了一件医袍递给沈存希,示意他穿上。

    沈存希拿着医袍,蹙眉道:“这是干什么,进行角色扮演吗?”

    “对,你不是要找人么?扮成查房的医生最好找了,还不会被人轰出来。”连默迅速换上医袍,看沈存希还没动,他蹙眉道:“需要我帮你吗?”

    沈存希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迅速穿上医袍,他冷笑道:“连总,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连默说完,拿上道具,将一个查房病例本塞到沈存希怀里,然后走出杂物房。有了这些道具,他们堂而皇之的进了病房,没有引起病人的怀疑,一间间找下来,都没有找到沈存希想找的人。

    他们中途还遇到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对方差点就认出沈存希,连默机智地挡在沈存希面前,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拉着沈存希走出病房。

    他们来到最后一间病房,那间病房门虚掩着,沈存希推开门走进去,来到病床边,床上的被子掀开,病人已经不知去向,他看向一旁,病床边搁着一个轮椅,茶几上放着助听器,以及一束假的素馨花,他凤眸深暗地盯着那束素馨花,脑子里轰然作响,他伸手摸了摸床单,床单还是温热的,说明病人刚离开,他拔腿就往病房外跑去。

第165章 依诺很感激您

    ???????沈存希奔出病房,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飞快跑向电梯间。连默追出来。看他拔腿狂奔,他想都没想。也跟着追过去。

    沈存希追到电梯间,看见其中一步电梯的数字一直往下跳,他伸手拼命按电梯,电梯门开了,他迅速闪进去,刚按了关门键,连默就出现在门前,双手按着双门,动作很惊险的侧身跳进去。

    电梯门关上,因为连续的狂奔,两人呼吸都有点急促,沈存希抬头看着金属壁上的红色数字,数字每跳动一下,他心里就紧张一分,一直在心里默默的催促。快点快点。

    电梯到达一楼,双门打开,沈存希夺门而出,迅速向大门口跑去,连默不知道他在追什么。就好像是习惯性的跟着他一起追,追到大门外,只见一辆急救车驶离。

    沈存希拔腿狂追,追了很远一段路,追到最后精疲力竭,只得眼睁睁看着那辆急救车消失在眼前,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气喘吁吁道:“郭玉,帮我一个忙,帮我拦截一辆急救车,刚从安城医院驶出去,向淮南路驶去,对,立即马上拦住它!”

    挂掉电话,他抹了一把脸,喉咙口干燥得似乎要炸开来,他要知道急救车上的人到底是谁?素馨花,那是妈妈最喜欢的花。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城医院病房里?

    连默追上他,他双手叉腰,发型因为奔跑而显得蓬松,他气息急喘,看向一旁一脸狂躁的沈存希,他道:“沈存希,你在追什么?”

    沈存希很快调整了呼吸,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头发凌乱,领带被他粗鲁的扯开,衣襟前解开两颗纽扣,是为了方便跑的时候呼吸,他睨向连默,冷哼道:“那你又在跑什么?”

    连默一脸迷茫,“我不知道啊,我看见你跑,我才跟着跑的。”

    “……”沈存希毫不客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那端传来郭玉清冷的声音,“急救车已经拦下来了,我把位置发给你。”

    “谢谢!”沈存希真诚的道谢。

    郭玉挂了电话,把位置发给了沈存希,沈存希站在路边,招手打了辆车,他坐进副驾驶座,告诉司机位置,后座的车门被人拉开,连默坐进去。

    沈存希扭头看向他,脸色铁青的冷斥:“下车!”

    连默拢了拢医袍,又对着后视镜拔弄了下头发,“别那么小气嘛,搭个顺风车。”

    沈存希没有时间和他耗,他剑眉微蹙,冷声吩咐司机开车,没再理会他。

    连默坐在后座,目光深沉地盯着前排的沈存希,他在桐城的势力不容小觑,一个电话过去,连交通都能管制,这样强大的敌人,他拿什么和他斗?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一辆被交警拦下的急救车后,沈存希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推开车门下车。

    “沈先生,这辆车就是从安城医院驶出来的,我们检查过了,没有特别之处。”交警迎上来,带着讨好的笑意。

    沈存希颔了颔首,他走到急救车后面拉开车门,急救车里确实躺着一位病人,病人脸上蒙着白布,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他的心忽然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动作迅速的跨上车,来到那位病人前,他咬了咬牙关,捏住一侧白布掀开,当他看清病人的模样时,一股浓稠的失望瞬间涌上心头。

    不是,车里的死人是男的。

    他盖上白布,转身走到车门边跳下车,他看着交警,问道:“你确定是这辆急救车?”

    “确定,从安城医院驶过来的车,经过电子眼拍摄,锁定的车牌就是这辆,我们拦截下来时,司机还有点蒙,称确实是从安城医院驶出来,送去西郊的火葬场。”交警答道。

    现在全城的交通要塞都安装了电子眼,只要锁定车牌,就能迅速从指挥中心找到这辆车。

    “我知道了,没事了,可以放他走了。”沈存希站在马路边,努力集中思绪,床铺是温热的,证明那间病房的病人还活着,不可能是个死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那个病人还在医院里。

    沈存希眼前一亮,他连忙穿过马路,连默见状,也连忙跟上去,“沈存希,你在找什么?”

    沈存希没有理会他,他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这回连默没有跟着坐进去,因为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目送出租车远去,才接通电话,“爷爷。”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透过电波,连默都能感觉到爷爷语气里的震怒,他蹙了蹙眉头,说了句他马上回去,就挂了电话。

    他的车还停在安城医院,他抬手招了辆出租车,先回安城医院取车。

    ……

    沈存希回到安城医院,他直奔顶层vip病房的最后一间病房,病人已经回到房间里,他敲了敲门,大步走进去,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诧异地看着他,“先生,你是?”

    沈存希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他眉心拧紧,“你一直住在这间病房?”

    “对啊,我一直住在这里。”女人点了点头。

    沈存希目光犀利地盯着年轻女人,似乎要从她眼里看出撒谎的痕迹,但是女人很镇定,神情一点都不慌乱,沈存希转身,走到茶几旁,拿起茶几上的素馨花,问道:“你很喜欢这种花?”

    “对啊,我很喜欢。”

    “那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吗?”沈存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当然知道了,这不是铃兰么?”

    沈存希放下花,他说:“打扰了。”

    沈存希转身走出病房,他敢肯定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之前住在这间病房的病人,那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见到那个病人,然后安排别人住在这间病房,幕后那个人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还有连默为什么刚好这个时候也来医院,他是不是故意搅和,好给幕后策划者时间,把病人转移?素馨花,又聋又瞎又哑的女病人,会是妈妈吗?

    可是他亲眼看见妈妈已经被那场灭顶的大火烧死了,真的有可能死而复生吗?

    沈存希走到电梯前,看见身上还穿着医袍,他脱下来扔进垃圾桶,大步走进电梯,不管那人想要隐瞒什么,他都要调查出来。

    ……

    连默回到连家别墅,刚走进客厅,他敏锐地感觉到客厅的气氛很不对劲,从未有过的凝重与低气压在客厅里萦绕,他走到沙发旁,爷爷就端坐在沙发上,他身后数名保镖一字排开,气场肃杀。

    连默凝了凝眉,他道:“爷爷,您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跪下!”连老爷子沉喝一声,眉目间似燃烧着熊熊怒火。

    连默眉心一凝,直挺挺地跪在连老爷子面前,他上次看到爷爷雷霆震怒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好像是父母出车祸后,爷爷得知爸妈是去给清雨买点心,才遭遇的车祸,他叫人把清雨从楼上拽下来。

    那个时候的爷爷很恐怖,他拿着皮鞭,用力抽打清雨,每一鞭都打得她皮开肉绽。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爷爷发怒,他把清雨打得遍体鳞伤,就叫保镖把她扔出去,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爷爷脸上的笑容残忍噬血。

    连老爷子冷怒交加,这是他一手培养到大的孙子,是他引以为傲的复仇工具,可是今天,他却险些毁了他的大事!

    “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了吗?”连老爷子声音里夹杂着怒火,他努力压抑着。

    连默低头,“爷爷,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

    “还嘴硬,沈存希是你带去安城医院的是不是?你和他说了什么?”连老爷子厉声喝问,看着连默的目光有着愤怒。

    连默抬起头来,他望着爷爷,道:“沈存希不是我带去医院的,我也什么都没和他说,爷爷,我不明白,为什么沈存希去安城医院,您要发这么大的火,难道安城医院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放肆!”连老爷子倾身一耳光甩过去,连默顿时被打偏了头,俊雅的半张脸上浮现清晰的五根指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问我了?你半夜偷偷跟踪我,我不和你计较,没想到你现在竟联合仇人一起来背叛我,我养你这么大有何用?”

    连默嘴里含着一抹腥甜,脸颊火辣辣的痛,他抬头望着眼前的老人,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宠他的爷爷,此刻他看起来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苍目里满是刻骨的仇恨。

    他说:“爷爷,我有一件事不懂,这些年来,您总是半夜出门,去安城医院,那里面到底住着谁?您这么怕沈存希知道,是不是那里面住着的人与沈存希有莫大的关系?您若不向我坦诚,我不敢保证下次还会不会破坏您的好事。”

    “你翅膀长硬了,居然敢威胁我?”连老爷子眉目间的火光更甚,似要毁天灭地般,他牢牢地攥紧身下的皮质沙发,似乎要抠出几洞来,“来人,请家法!”

    连默神情一凛,爷爷上次请家法,是将清雨赶出家门,没想到今天会对他动用家法。

    站在连老爷子身边的是他最信任的心腹白叔,白叔一直跟在连老爷子身边,听老爷子要请家法出来,他连忙道:“老爷,少爷年纪轻,说话直,您别怪他。”

    连老爷子阴沉沉地盯着他,白叔被他盯得后背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他心里沉沉一叹,知道今天是护不了连默了,他转身上楼去拿家法。

    不一会儿,白叔捧着一个盒子走下楼,来到连老爷子身边,将盒子捧到他面前,“老爷,家法来了。”

    连老爷子看着跪在地上挺直脊梁的连默,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皮鞭,一看就知道这条皮鞭是上了年代的,上面颜色斑驳,那都是历年来受了家法留下的血迹,清洗不掉,就浸染到上面。

    连默看着家法,并未求饶。爷爷让他与沈存希为敌,他二话不说照做,让他调换样本伤害宋依诺,他也强忍愧疚做了,但是他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去仇恨沈存希的理由。

    “爷爷,您越是将那个人藏着,就越会激起我的好奇心,您不告诉我没关系,我会派人去查,直到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连默没有畏惧皮鞭,如果今天要流血才能知道答应,他豁出去了。

    连老爷子松动的眉目再度拧紧,白叔拼命向连默使眼色,他却视而未见,执意得到一个答案。

    “连默,我看你是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你太放肆了!”连老爷子厉喝道,他拿起皮鞭,用力一挥,皮鞭划破长空,响起凌厉的声响,接着落在连默背上。

    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背上袭遍全身,连默咬牙忍住,第二鞭已经挥来,结结实实抽在他背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之气,他似乎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

    “告诉我,你还敢不敢派人去调查?敢不敢违逆我的吩咐?还敢不敢跟踪我?”连老爷子满脸都是暴戾的怒火,恶狠狠地瞪着他,若不是他行动不便,若不是他这一身的伤无法见人,他岂会依赖他去报仇?

    连默咬紧牙关没吭声,连老爷子见状,怒火更甚,他挥动鞭子,又一鞭抽过去,连默身上的西装都被鞭子抽破,隐隐露出血肉来,惨不忍睹。

    白叔站在旁边,看着他咬牙忍着,他连忙规劝,“少爷,快向老爷认错,说你错了,快点说啊。”

    连默扭头,并不屈服,他是律师,心中自有正义在,他最近做的事,足以违背他的良心。爷爷要是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绝不会屈服!

    鞭子一鞭鞭抽过来,他始终没有出声,没有屈服,白叔急得额上冷汗直流,再这样打下去,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受得住?

    老爷子连抽了连默二十鞭,他累得气喘吁吁,看见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的连默,他身上的西服已经被鞭子抽裂,血肉模糊,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倔强地坚持着,他冷冷一笑,“默儿,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连默已经疼得麻木,冷汗从完美的下巴一滴滴滚落下来,他咬紧牙关,即便努力挺直脊梁,也不得不因为后背传来的剧痛而弯下了脊梁。

    白叔不忍地看着他,他不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子对谁手下留情。

    连老爷子冷冷地瞅着他,他道:“你的执拗总有一天会害死你,还有,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敢插手这件事,或者吃里扒外帮沈存希,我不会再打你,我会拿你藏在心里的那个女人开刀,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爷爷!”连默坚毅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他抬头望着连老爷子,急道:“爷爷,这不关她的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她蛊惑了我孙儿背叛我,就是我最大的敌人,默儿,爷爷是为你好,除掉沈存希,你才能得到她!”连老爷子阴冷的笑起来。

    连默知道爷爷说得出做得到,他咬紧牙关,道:“爷爷,我答应您,我会乖乖听话,不再违逆您,求您放过她!”

    连老爷子俯身凑近他,看着他满脸密布的冷汗,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我的好孙儿,你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

    “我记住了。”

    “下去,去处理一下你背上的伤。”连老爷子挥了挥手,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连默想站起来,刚一动,就扯到后背的伤,他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白叔连忙要伸手去扶,就传来老爷子阴森可怖的声音,“别扶他,让他自己站起来。”

    白叔缩回手,眼睁睁看着连默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步步上楼去了,他回头看着老爷子,他轻轻摇了摇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

    沈存希开车回到沈宅,沈老爷子正在院子里修剪绿化,看见沈存希回来,他冷哼一声,将剪刀递给阿威,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沈存希快步跟进去,他道:“我想知道15年前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老爷子后背一僵,他的神情急速变化,最终又恢复平静,“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问这些有什么用?对了,上次你拿我的头发去做dna鉴定,你是不是找到小六了?”

    沈存希双眸微眯,老爷子明显是回避他的问题,“小六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我现在要说的是15年前的火灾,当时被烧死的那个女人真的是我妈吗?”

    沈老爷子转过身来,目光威慑地盯着他,“不是你母亲是谁?当时只有你和你母亲在别墅里,别墅失火,你妈把你推出来,她自己却没能逃出来,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是,我亲眼看见的,但是我记得,别墅里有逃生地道。”沈存希道,传闻香港房地产大佬李嘉诚的别墅里修建了逃生地道,那是为了应付紧急情况用来逃生的。所以国内很多有钱人效仿,在别墅里修建了逃生地道。当年那场大火来势汹汹,事后警方来调查失火原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这桩失火案就不了了之。

    如今再回想起来,这桩失火案却疑点重重。

    沈老爷子眼里急速掠过一抹光芒,快得沈存希捕捉不到,“别墅里没有逃生地道,你记错了。”

    “我妈是不是没有死?”沈存希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沈老爷子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妈已经死了。”

    “我不相信,如果她已经死了,为什么有人会拿着她编织的同心结琉璃穗子,还向我求救,我相信她一定还活着,说不定是被什么人软禁了,等着我去解救她。”沈存希神情激动,安城医院里那个又聋又哑又瞎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妈妈,如果不是,为什么素馨花会出现在那里?那是妈妈最爱的花,是她的名字。

    这不可能只是巧合!

    “老四,我知道素馨为了救你而葬身火海,这是你一辈子都跨越不过去的坎,但是你不能因为你无法面对,就胡乱猜测,当年法医已经鉴定,那就是你母亲。”沈老爷子语重心长道,素馨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失去她后,他就再也没有心力再开始一段婚姻。

    沈存希用力摇头,“不是,您很清楚,我不是因为愧疚,才希望她还活着,而是我确实感觉到她还活着,只差一步,我就能见到她。”

    “我看你真的是魔怔了,仅凭一条同心结琉璃穗子,你就断定那是你母亲,何其草率?你母亲已经死了,死了十五年了,你认清这个现实。”沈老爷子怒火中烧,失去素馨,他用了很多力气才能够复原伤痛,偏偏他还一再提起。

    “您知道吗?我今天去安城医院,我看到一间病房里有我妈最爱的素馨花,我相信她还活着。当年的火灾,我会调查清楚,不会让当年纵火的犯人逍遥法外!”沈存希眉目间刻着一抹浓稠的坚定,现在有这么多疑点,他一定要一查到底。

    “老四,够了,逝者已矣,我不许你再追查。”沈老爷子怒斥道。

    “为什么怕我追查?是怕我揭穿您要包庇的纵火犯吗?”沈存希冷声质问,当年那么大的事,他一句不追查,就让犯人逃之夭夭,现在他绝不再轻易放过纵火犯!

    沈老爷子怒视着沈存希,苍目里掠过一抹悲凉,“老四,我再说一遍,不准追查!”

    沈老爷子越是有所隐瞒,沈存希就越要追查,这大概就是人性的劣根性,即使明知道后果有可能会让自己受伤,还是不顾一切的去揭穿真相。

    沈存希没再提这件事,而是转移话题,他从怀里拿出一份dna鉴定报告递给沈老爷子,他说:“这是清雨和您的dna对比,她是小六。”

    沈老爷子接过dna鉴定报告,他打开来,看到最后的结果,他激动地望着沈存希,“这是真的吗?鉴定报告可靠吗?”

    “我亲自送去美国鉴定机构做的鉴定,中途没有任何人接触过样本,所以结果不会有错,清雨就是小六。”沈存希点了点头,国内的鉴定机构,或许有心人还能动手脚,但是国外不可能。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带着样本,去国外做鉴定的原因。

    “可怜的孩子,我们终于找到她了。”沈老爷子激动得老泪纵横,20多年了,他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老天真的被老四的诚心感动,终于找回了小六。

    “既然你找到她了,为什么不带回来给我看看,她现在长什么样?长得像你妈,还是长得像我?”沈老爷子欣喜若狂,拉着沈存希不停问道。

    沈存希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和您商量,既然我们已经找回小六,就正式让她认祖归宗,我打算举办一个party,让她正式回到沈家。”

    沈老爷子捋着胡须,“这样也好,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我们要好好弥补她,对了,她养父母是?”

    “她被人抛弃在孤儿院,是连家长子连易峰收养了她,她一直在连家长大,后来出国去了美国,我和她在美国相识,我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我身边。”沈存希感叹道。

    沈老爷子眉目一凛,“你说她被连家收养了?”

    “对,几年前,连易峰夫妇因为她的任性出了车祸,她就被连老爷子驱逐出连家,就是现在回了桐城,连家也不肯认她。”

    沈老爷子怔住,“小六在连家长大?”

    “嗯。”沈存希点了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让我见见,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她,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沈老爷子长叹道,他记得连易峰夫妇确实去孤儿院收养了个养女,算起来年纪和小六差不多大,他没想到这么多年,小六就在他们身边。

    “我会带她回来。”

    两爷子说完话,就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沈存希心里搁着事,他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直接上楼去了老爷子的书房。

    等他下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佣人正在做晚饭,沈老爷子和贺允儿在客厅里看新闻,贺允儿时而和老爷子说几句话,其乐融融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贺允儿抬起头来,看到沈存希从楼梯上下来,她连忙站起来,笑意深浓道:“四哥,你回来了,晚上留下来用餐吧。”

    沈存希看了老爷子一眼,没有说话,老爷子冷冷道:“甭留他,他回国五年,在家里吃饭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早就不指望他留下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吃顿饭了。”

    闻言,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说:“好。”

    贺允儿顿时欢天喜地的去厨房里,叮嘱佣人加菜。

    沈老爷子诧异地看着他,就见沈存希长腿一迈,几步走到沙发旁坐下,电视里正在播放中央新闻。老爷子年轻时候本来打算从政,但是因为犯了纪律,取消了党员的资格,一生便与政途擦肩而过。

    他喜欢看中央新闻,坚称了解国家大事,才能知道未来国家经济的走向,跟着政策走,绝不会有错。

    两爷子很少这样坐在一起看电视,也没有话题可聊,沈存希忽然想起老爷子让人送去给宋依诺的支票,他道:“有件事忘了谢谢您。”

    沈老爷子眉心一蹙,直觉没什么好事,他胡须抖动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您给依诺的见面礼,我让她收下了,她还挺不好意思的,说您给她这么大的红包,我替她谢谢您。”沈存希优哉悠哉道。

    沈老爷子嘴角抽搐了几下,他确实拿了一千万的支票,让颜姿去打发宋依诺,没想到这女人脸皮竟这么厚,居然直接当成了见面礼。

    “我什么时候说那是给她的见面礼?”沈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当初选中允儿这个儿媳妇,他也没有出手这么阔绰,那明明是他打发她走的。

    沈存希双腿交叠,姿势优雅而闲适,他说:“给就给了,您不用不好意思,依诺很感激您。”

    “……”沈老爷子望着沈存希俊脸上狡猾的笑意,就已经知道自己被他绕进去了,他要再说不是,就显得他小气,他要说是,这不就等于默认了他们在一起。

    “老四,如果宋依诺只是个清白姑娘家,我不会阻碍你们在一起,但是她不是,她曾嫁过你侄儿,是你的前侄媳妇,要是传了出去,你以后怎么在商场上立足?”沈老爷子语重心长道,他不否认宋依诺这个女孩有自身的优点,错就错在,她曾嫁给了佑南。

    “我不在乎。”沈存希凝眉道:“一个人在商场上的地位,不是靠娶了什么女人来决定的。如果没有能力,哪怕娶了公主,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您在商场打拼了这么多年,不会还这么肤浅吧?”

    沈老爷子眼角抽动了几下,“老四,你现在无所顾忌,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天的执着。”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至少我现在无怨无悔。”沈存希坚定道。

    贺允儿从厨房里出来,就听到沈存希这番话,她的心跟针扎似的。如果那晚和她**的是沈存希,她现在已经嫁给沈存希,偏偏那晚阴差阳错,变成了沈遇树。

    嫁给沈遇树,她没有一分钟是开心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沈存希的弟弟,她根本就不会嫁给他。

    她知道,沈老爷子的道德观念很重,既然她嫁给了沈遇树,他就再也不会允许她嫁给沈存希,但是只要她能离她的男神近一点,就算是嫁给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男人,她亦甘之如饴。

    她走进客厅,看着固执地沈老爷子,她柔声道:“爸,难得四哥这么喜欢宋姐姐,您就答应他们在一起吧。”

    “你知道什么?”沈老爷子不悦地瞪着贺允儿,责怪她不懂事。

    贺允儿强撑着笑脸,道:“爸,您想啊,您要是答应四哥和宋姐姐在一起,四哥一定会心存感激,然后搬回沈宅来住,您不是一直说家里空荡荡的吗,多添两个人,您也就不会这么寂寞了,您说是吗?”

    沈老爷子蹙眉,他听明白了贺允儿的意思,要他答应老四和宋依诺的婚事,前提是他们搬回沈宅来住。这样听起来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将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更容易掌控。

    “允儿,不要瞎掺和,这件事我自有定夺。”沈老爷子还是没有松口,就算要他们回沈宅,从老四这里下手,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除非是从宋依诺身上下手,他们搬回来住的机率才会大一点。

    贺允儿瘪了瘪嘴,她看向沈存希,发现他也正看着她,她的心顿时小鹿乱撞了,她羞涩的移开视线,身上那股压迫感也随之消失,她再看过去时,沈存希已经将目光移回到电视上。

    她怅然若失,痴痴地看着他完美的侧脸,为什么她没有早一点认识他?要是比宋依诺更早的认识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宋依诺什么事了。

    ……布圣豆巴。

    沈遇树从门外走进来,一眼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三个人,当然也没有错过贺允儿看着四哥那迷恋的眼神,他眯了眯眼睛,缓缓踱到沙发旁,在贺允儿身边坐下。

    贺允儿顿时惊回神来,她看向身旁的沈遇树,她下意识要起身让开,沈遇树却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他看向沈存希,道:“四哥,你今天怎么想起回来沈宅来了?”

    沈存希回头看着他和贺允儿亲密的坐在一起,他说:“有点事回来和爸商量,顺便提一下小六的事。”

    “我已经让策划部的人策划party的方案,明天就把方案送去给你审核,找回小六是件大事,办得越热闹越好。”沈遇树虽然看着沈存希,目光却一直注意着贺允儿,她一直在挣扎,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去。他心里冷笑一声,无声的放开她。

    贺允儿差点跌坐在地上,她站起来,转头愤怒地瞪着沈遇树,她眉宇间满是恼意,却发作不得,她说:“我去看看佣人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遇树看她离去,他收回目光,眸底的讽刺越来越明显。

    “遇树,你出来一下。”沈存希扫了一眼贺允儿的背影,起身往大门外走去,沈遇树连忙跟上。

    两人走出别墅,缓缓向祠堂方向走去,沈存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烟递给沈遇树,沈遇树接过去,他又拿了一根含在嘴里,沈遇树拿出打火机,点燃火送到他面前,等他点燃了烟,他才收回来,点燃了自己的烟。

    走出一段距离,沈存希才将今天下午在安城医院的所见所闻告诉沈遇树,沈遇树听完,道:“四哥,你怀疑咱妈还活着?”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要证实我的猜测,还需要你帮我。”沈存希将烟放到唇边,他用力吸了一口,腥红的火光衬得他五官更加深沉。

    “你需要我做什么?”当年发生大火时,他年纪还小,被大火吓晕过去,然后被佣人抱离火场,等他醒过来时,才知道妈妈去世了。

    沈存希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沈遇树神色越来越凝重,“你要我去爸的书房偷别墅构造图?”

    “对,只有偷到别墅构造图,我们才能知道逃生地道在哪里,或许能找到当年的蛛丝蚂迹。”沈存希指间夹着烟,他手指轻弹,烟灰落了一地。

    “我知道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沈遇树拍了拍胸脯,向沈存希保证。

    沈存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移开视线,看着祠堂方向,目光逐渐变得深沉。沈遇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夜色下,祠堂显得有几分阴森,他收回目光,看向站在身旁的沈存希,发现他只穿了件西服,他说:“四哥,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好。”沈存希将烟蒂扔在地上,伸脚碾灭,他转身,和沈遇树向别墅走去,“对了,你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我以为失去家珍,我一定会活不下去,后来发现,其实还是能活下去的,只是再也没有心了。”沈遇树吸了口烟,吞云吐雾间,满脸都是苍桑。

    沈存希伸手揽着他的肩,“马上就要当孩子他爸了,该整理的都整理好,既然你决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就要当个好丈夫好父亲。”

    “嗯,我明白的。”沈遇树点了点头,有些事情他已经再也无法挽回,只能学会接受现实。

    ……

    沈存希吃完晚饭就离开了,贺允儿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离开,她顿时没了胃口,她搁下筷子,起身上楼去了。沈遇树吃完饭上楼,来到贺允儿的房间前,他伸手推开门,就看见贺允儿站在窗户前发呆。

    沈遇树迟疑了一下,他抬步走了进去,他们结婚后,一直分房睡,这是他第一次踏进她的房间。他站在窗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四哥的车驶出沈宅大门,他讥讽道:“贺允儿,你千方百计嫁给我,就是为了离我四哥近一点吧?你可真够痴情的。”

    贺允儿回过头来,看到沈遇树,她意兴阑珊的离开窗边,走到床边坐下,她说:“我一开始看上的人就是沈存希,那晚要不是你闯进来强?暴了我,坏了我的好事,我现在就是他的妻子,沈遇树,原本你可以幸福的和厉家珍在一起,谁让你没管住人的下身。你现在来质问我,该不是已经爱上我了吧?”

    “爱上你?呵呵。”沈遇树冷笑一声,“我只是好意来提醒你一句,既然你已经嫁进沈家,就安安分分的做你的五少奶奶,你要是敢动别的歪心思,破坏我四哥和宋依诺的感情,我绝不饶你!”

    贺允儿双腿交叠,嘲讽地看着他,“你连你自己的感情都保不住,你还能管别人的闲事?”

    “你大可以试试看。”沈遇树说完,厌弃的移开视线,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他大步向门外走去,砰一声甩上门。

    贺允儿全身无力地倒在床上,她手掌用力摁着小腹,力气太大,似乎让腹中的胎儿感到不安,忽然剧烈的动了起来,贺允儿满目仇恨,沈遇树,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第166章 等我洗完了,你再进来

    ???????宋依诺下班后,走出办公大楼,她才想起沈存希晚上要去沈宅,她不想这么早回去。和连清雨大眼瞪小眼。她索性去了一家最有名的煲汤店,买了一份乌鸡汤一份当归排骨汤。然后去医院。

    冯贞贞下午给她打电话,说董仪璇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吃东西了。她拎着汤走进住院部,来到病房外,透过病房上的玻璃窗,她看见宋振业坐在里面,两人的神情都不太好。

    她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然后拧开门进去。

    两人回过头来,看见她走进去,两人的表情都变得不太自然,宋振业起身,对董仪璇道:“你好好将养身体,有什么话等你养好身体再说,我先走了。”

    宋振业转身。经过宋依诺时,他脚步微顿,随即迈开步伐大步离去。

    宋依诺拎着保温桶站在病房中央,她目送宋振业离开后,才收回目光。落在病床上的董仪璇身上,董仪璇动作艰难往病床上躺去,回避她的态度十分明显。

    宋依诺心里一揪,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去扶董仪璇。董仪璇身体一僵,却没有推开她的手,顺着她的动作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走吧。”

    宋依诺轻轻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她说:“那您睡吧,我在这里坐会儿就走。”

    董仪璇睫毛颤了颤,没有再说话。宋依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隐约能看到埋在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她看起来十分憔悴,不止是受伤,还有得知女儿已经死的心灰意冷。

    她心里并不好受。她不知道董仪璇是怎么知道她不是她的女儿的,但是沈存希说得对,这个秘密不可能永远瞒住她,她迟早都会知道。

    过了许久,董仪璇的呼吸逐渐均匀。

    宋依诺望着她,一股浓稠的悲哀涌上心头,她迟疑了半晌,才伸手握住她的手,她低声道:“对不起,我无心隐瞒您,知道这个消息,我很痛苦,我花了很大的心力,才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我感谢外婆去孤儿院收养了我,也感谢她给我安排好了未来的路,让我无忧无虑的长大。我多么希望,我就是您的孩子,但是dna鉴定报告出来,将我最后的希望都摧毁了,我都无法面对,更何况是您。我不敢告诉您,我怕您会承受不住,我甚至想,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烂在我肚子里,就让我成为您亲生的孩子。”

    宋依诺潸然泪下,没有人知道,当她调查到最后,发现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时,那种心情有多绝望,为什么要抛弃她呢?她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忍心呢?

    “可是您还是知道了,对不起,也许我们注定就没有母女缘分,如果您不想见到我,我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这段时间谢谢您给了我母爱,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宋依诺说完,她将董仪璇的手放回被子里,她站起来,拿起包转身快步向病房门口走去。

    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湮没在鬓发里,董仪璇睁开眼睛,望着那道迅速离开的背影,她缓缓握紧拳头,始终没有开口叫住她。

    宋依诺快步走出住院部,心里难过得喘不上气来,从今天开始,她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她眼前一片模糊,又走得快,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被她撞得连退数步,然后被身旁的老人扶住,老人紧张的喊道:“少爷,您没事吧?”

    连默抬起手,制止老人的询问,他疼得冷汗直冒,看清眼前跌倒在地的女人时,他诧异道:“依诺,你怎么在这里?”

    宋依诺从地上爬起来,刚要道歉,就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她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看到不远处的连默,她连忙抹了抹眼泪,“连默,是你啊。”

    连默挺直脊梁,不想被宋依诺看出他的异样,他强挤出一抹笑,温润道:“是啊,我来医院来探望一个病人,你呢?”

    “我也是来探病的,刚才没有撞到你哪里吧?”宋依诺总觉得连默的笑容有点僵硬,连带整个人都显得有点不对劲了。

    “没有,倒是你,没有摔到哪里吧?”连默强忍着后背泛起的抽痛,努力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没事,那我不耽误你探病了,我先走了。”

    “好。”连默眸里的光黯淡了几分,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与他擦肩而过,那一瞬间,他很想握住她的手,但是他不能让她发现他身上的伤,只能目送她远去。

    白叔站在他旁边,看见他痴痴地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他道:“少爷,她就是老爷用来威胁您的那个女人吧,瞧她的模样,长得也不算好看,您喜欢这一型的?”

    连默收回目光,冷冷地看了白叔一眼,道:“白叔,回去不准和爷爷乱说。”

    “我又不是女人,走吧,少爷,您身上的伤再不处理,感染了就麻烦了。”白叔扶着他,看他俊脸苍白,冷汗顺着完美的下巴滚落下来,就知道刚才他被宋依诺撞那一下撞得有多疼,难为他能咬牙忍住,一声都没吭。

    看来不管是多大年纪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都有英雄情结,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走吧。”连默挺直的脊梁委靡下来,被白叔扶着往外科走去。

    ……

    宋依诺漫无目的在街上乱逛,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她也没有胃口去吃饭,她忽然就觉得很孤单很孤单。她拿出手机,翻到沈存希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她又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现在在沈宅,她打电话过去,有可能会打扰到他。

    她深吸口气,慢慢向前走去,这一路夜景十分漂亮,梧桐树上挂着像雪花一样的灯管,远远望过去,就像是置身在雪地里。

    宋依诺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冬天的气温越来越低,一到夜晚,冷得一呵气,就能看到淡淡的白雾,冬天真的来了。

    她穿过人行天桥,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转过头去,就看到穿着国外某品牌的中长大衣,拎着公文包的贺峰,他本来就很高,穿着大衣的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她愣了愣,“贺先生,您好!”

    贺峰眉目间染着一抹慈爱,他笑道:“我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逛?”

    宋依诺看了看四周,可能是天色已晚,街上的行人不多,她俏皮道:“办公室里待久了,应该多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您呢?**官。”

    贺峰眼中的笑意更甚,听她笑眯眯地喊他**官,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另一张年轻的脸庞,“现在的城市尾气多,新鲜空气少。要呼吸新鲜空气,适合到郊外去走走。”

    宋依诺莞尔,“您的笑话讲得真冷。”

    “看你似乎不开心,讲讲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对了,你吃晚餐了吗?不介意我请你吃顿晚餐吧。”贺峰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孩子,他就忍不住想靠近。

    她身上总有些地方,会让他不经意的想起他的初恋。

    或许是人到不惑之年,就容易怀念曾经那些美好的时光。

    “那怎么好意思,您是希诺装饰最尊贵的客户,应该是我请您才对。”宋依诺没有拒绝,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请贺峰吃顿饭。

    “走吧,我知道前面有一家餐厅,味道不错,装修风格是你们年轻人最喜欢的小资情调。”贺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宋依诺笑了笑,率先向前走去。

    两人来到餐厅,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餐厅里的客人不多,侍应生领着他们来到靠窗的位置,两人在座位上坐下,贺峰接过菜单,递给宋依诺,“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客气。”

    “那我真不客气了。”宋依诺接过菜单,菜单的名字让她有点风中凌乱,什么红粉佳人啊,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抬头,求助的看向贺峰,“贺先生,还是您来点吧。”

    贺峰接过菜单,从容的点了几个菜,侍应生记下菜名,转身去传菜了。宋依诺偏头看向窗外,这里离希塔不远,透过街道,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希塔。

    她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贺峰,她说:“贺先生,您和我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贺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在我的印象中,法官就像电视里演的严肃?不苟言笑,也不容易让人亲近,您不一样,每次见到您,都觉得您很亲切。”

    “法官也是正常人,也需要正常人的生活。”贺峰放下茶杯,他说:“电视里的法官,过于虚构了。”

    “嗯,也对,我听说过您主审的很多官司,我一直很崇拜法官,觉得特别帅。”宋依诺笑盈盈道,“我朋友是律师,每次看她穿着制服去上庭时,我就羡慕得不得了,可惜我不是当律师的料。”

    “不用羡慕别人,你的工作挺好,设计一套充满爱的房子,会让别人感到幸福。”

    宋依诺发现贺峰是个睿智的人,他说的话很有哲理,就算是一份不起眼的工作,在他眼里,也会变成伟大的工作,让你对这份工作产生热爱。

    吃过晚饭,已经快十点了,贺峰见天色已晚,提出要送宋依诺回去,宋依诺婉拒,“不用了,贺先生,司机会来接我,今晚谢谢您的款待。”

    宋依诺刚才去结账时,贺峰已经结了账,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陪你等司机过来,看你上了车,我再走。”贺峰道。

    “真的不用了,司机马上就过来了,您先走吧,今晚已经耽误了您太多时间了。”

    贺峰见状,也不再为难她,他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先走。”

    “贺先生,再见。”宋依诺抬起手来冲他挥了挥,贺峰颔了颔首,转身离去。宋依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终于松了口气。

    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电话是沈存希打来的,问她在哪里,怎么还没有回家?

    她回答说在希塔附近,沈存希让她等着,他马上过来接她。她挂了电话,抬头望着远处的希塔,她信步走过去。

    这座高塔是沈存希回国修建的,以他的名字命名,成为桐城地标性建筑,也为桐城的观光旅游业带来了巨大的发展。

    那时候她只知道沈存希是唐佑南的四叔,并没有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成为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在他们这段关系里,沈存希一直毫无保留的付出,他给她的爱与宠溺,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能给。

    她轻叹一声,来到希塔下面的步行街,别的地方已经打烊收摊,这里却依旧热闹,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在这里购买小玩艺。

    她刚走到步行街外面,手机又响了,手机里传来沈存希的声音,“不是让你待在原地不动吗?又去哪里了?”

    “在希塔下面的步行街。”宋依诺道。

    “等着,我五分钟内到。”沈存希挂了电话,在前面路口掉头,向步行街驶去。宋依诺站在原地没动,五分钟后,果然看到那辆白色宾利欧陆出现在视野里,她站在路边,等着车子靠近,停在她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来,沈存希抬头看她,说:“上车。”

    宋依诺拉开车门上车,刚系上安全带,车子已经驶出去,她看着神色有些阴郁的男人,小心翼翼道:“沈存希,你怎么啦,有心事吗?”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前面的路况,“你下班后去哪里了,老王说你不让他去接你。”

    “我去医院了,下午贞贞打电话和我说,妈妈可以进食了,所以我去买了汤过去看她,但是她不想见到我,她可能认为我欺骗了她,不想原谅我吧。”宋依诺苦笑一声,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落寞。

    以前是她恨她,恨她抛弃她,现在她才知道,最没资格提恨的人便是她。

    沈存希听出她语气里浓浓的自嘲,他微打了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他才转头看她,他伸手捧着她的脸,轻声道:“依诺,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车子停在路灯下,有光透过挡风玻璃照**来,宋依诺目光闪亮,她轻轻靠近他怀里,情绪逐渐崩溃,“我一直不原谅她抛弃了我,可到头来,我却是沾了囡囡的光,才能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沈存希听着她略带哭腔的声音,他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轻拍着她的背,下巴搁在她发顶上,他道:“也许璇姨不是在怪你,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给她时间,她一定会原谅你,嗯?”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她闭上眼睛,将眼里的泪光逼退回去,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我一直在问自己,我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依诺,不要这样想,也许并不是你的错,也许你和小六一样,是被人贩子拐卖了,相信我,你会找到他们,他们也会找到你。”沈存希轻抚她的头发,董仪璇的不原谅,对她心灵上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也许在这段时间里,她是真心把董仪璇当成了母亲。

    “我该怎么找到他们?孤儿院的档案已经被大火烧掉了,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他们了。”宋依诺万念俱灰,她一直强装坚强,但是现在,她伪装不下去了。

    沈存希轻轻捧着她的脸,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他说:“依诺,我听说每一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会有既定的磁场,也许你们已经相遇,只是你不知道他们就是你的父母,他们也不知道你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女儿,但是一定会有个偶然的事件,让你们发现彼此。”

    “真的吗?”宋依诺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存希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所以你不要担心,你们一定会相遇,然后认出彼此,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沈存希,为什么你那么有信心,我甚至都没有信心。”宋依诺泣声道。

    “依诺,就算我们这辈子都找不到你的亲生父母,你也还有我,知道吗?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孤单。”沈存希心疼的抬手轻拭她眼角处的泪。

    宋依诺扑进他怀里,她说:“沈存希,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

    “又说傻话,现在心情好些了吗?”沈存希拇指指腹轻轻磨挲着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凉凉的,是被寒风冻的,他想温暖她。

    “嗯。”宋依诺羞赧的垂下眸,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却还是忍不住表现出来了。

    “那我们回家吧。”沈存希不舍的放开她,他重新发动车子,向依苑驶去。

    回到依苑,依苑内灯火通明,远远就听到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别墅里传出来,宋依诺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蹙眉,他熄了火下车,和宋依诺一起向别墅走去。

    走进别墅,客厅里的笑声顿住,沈老爷子回过头来,看见宋依诺和沈存希一起回来,他脸上的笑意缓缓僵住,一双苍目凌厉地盯着宋依诺。

    沈存希揽着宋依诺的腰,缓缓走进客厅,连清雨连忙站起来,笑盈盈道:“四哥,嫂子,你们回来了,我和爸爸正聊着我们在美国的事,爸爸很高兴呢。”

    沈老爷子清咳了一声,他睨向沈存希搭在宋依诺腰上的手,眉心蹙得更紧,“这么晚上哪去鬼混了?现在才回来,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宋依诺不卑不亢道:“我可以理解为伯父是在关心我们吗?”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女人就要女人的样,学学你婆婆,不要成天想着出去抛头露面,嫁给佑南这么多年,你不守本分,难不成还想给老四也戴绿帽子?”

    宋依诺皱眉,她刚想反驳,就听到沈存希不悦道:“我的女人不用学任何人,现在又不是男权社会,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成天想着自己的女人会给自己戴绿帽子。”

    沈老爷子气得胡须直抖,他本来就看不上宋依诺,这下子更看不上了,他皱眉道:“老四,你越包庇她我就越不喜欢她。”

    “依诺要和我过一辈子,又不和您过一辈子,您喜不喜欢她,对我来说都没关系,只要我喜欢她就够了。”沈存希说完,回头看向宋依诺,他柔声道:“依诺,你累了一天了,上去休息吧,我马上就上来。”

    宋依诺看着他,他时刻都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她知道,心里更是感动他会这样做,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沈老爷子,她说:“伯父,那我先上楼了,你们慢慢聊。”

    沈老爷子傲娇的哼了一声,宋依诺轻叹,没再留下来看脸色,她拎着包上楼去了。

    回到卧室,她将包放在柜子上,她靠在柜子旁发了一会儿呆,她才抬步向浴室走去。她放好洗澡水,刚脱了衣服跨进浴缸,就听见外面响起关门的轻响。

    不一会儿,脚步声渐渐逼近,然后她看见移门外站着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她试探着喊了一声,“沈存希,是你吗?”

    “嗯。”外面传来沈存希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皮带被解开的声音,以及重物坠地的声音。

    宋依诺正诧异,移门被拉开,沈存希身上未着一物,跨进了热气氤氲的浴室。宋依诺看见他走进来,她吃了一惊,连忙移开视线的同时,将身体往下沉了沉,利用浴缸里的泡泡遮挡住重点部位。

    她慌乱得差点咬到舌头,“沈…沈存希,你干什么呀?”

    沈存希站在浴缸旁,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他垂眸看着宋依诺,不知道是热气熏的,还是羞的,她肩上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他心情极好,“洗澡啊,不然你以为我脱光衣服做什么?”

    宋依诺抬头,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立即闭上眼睛,脸颊涨得通红,她结结巴巴道:“那个?我还在洗,你?你先出去,等我洗完了,你再进来。”

    “我们一起洗。”沈存希说完,已经伸了一只脚跨进去,水面一阵晃荡,多了一个人,水满得溢了出去,泡沫也随着水流到了地面上,宋依诺的身体再也无法阻挡。

    沈存希在宋依诺身后坐下,大手一伸,揽着她的纤腰,将她拉进怀里,他拿走她手里的浴花,轻轻替她擦洗后背。

    宋依诺羞得快要晕过去了,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想要转身去拿回浴花,但是这样一来,她就得面对他,那更羞人。

    她只得强自忍耐他给予的服侍,她没话找话道:“你爸走了?”

    “嗯。”沈存希只回了一个单音,那声音里却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欲念,他恰到好处的擦洗,不会让她感到疼,只会觉得痒,她身上很快就热了起来。

    她实在忍不住,反手去拿浴花,沈存希却顺势抱住她,让她倚在他身上,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黏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宋依诺整个人都轻颤起来。

    沈存希仿佛觉得还不够,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往她耳朵里吹气,感觉她的身体不停的轻颤,他轻笑起来,咬着她的耳垂,哑声道:“宝贝,想不想?”

    宋依诺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他抽走了一般,她无力的靠在他身上,整个人热烘烘,快要燃烧了一般,她咬着唇,眼神多了几分迷离,即便如此,她还用尽力气想要抗拒,她嗓音哑得不像话,“沈存希,不要勾引我。”

    “那你想不想要我?”沈存希大掌捏着她的下巴,轻柔的吻了起来,“不要说谎,否则我要惩罚你哦。”

    宋依诺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她怕羞,说不出来,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说明,她想不想他。

    沈存希被她的热情的举动取悦了,他握着她的纤腰,稍稍举起来,让她面对着他,坐在他腿上,他俯下头去,狂肆的加深了这个吻。

    不一会儿,浴缸里的水剧烈波动起来,久久都没有停歇。

    ……

    夜已深,沈存希看着身畔睡得正沉的女人,他伸手轻轻将她额上的碎发抚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

    他随手拿起搁在一旁的浴袍披上,转身走进书房。

    他拿钥匙打开第二个抽屉,拿出那条拆开后,他又重新复原的同心结琉璃穗子,他眸色逐渐变得深暗。他点燃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雾,不一会儿,书房里已经烟雾缭绕。

    他仔细回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在他赶到安城医院时,已经惊动了藏身在暗处的幕后敌人,所以那人才会那么快的将那位神秘女病人转移。

    连默和他一起到安城医院,他看似吊儿郎当,似乎在帮他,其实他有可能就是幕后敌人,他清楚他的一举一动,知道他要找什么人,但是百密一疏,他们忘记拿走茶几上的素馨花,他才会起疑。

    假设他们转移走的神秘女病人与母亲有关,那么连默就不可能是幕后指使者,而与母亲有关,并且交情深厚的人,只有连老爷子。

    他忽然茅塞顿开,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许久,对方才接听,“什么事?”

    沈存希一怔,电话里传来的男声克制低哑,他似乎一不小心,就打扰了对方的好事,他轻笑道:“你在办正事,那我明天再打给你。”

    薄慕年凝视着身下咬着唇的女人,俊脸上满是汗珠,他克制着没动,薄汗在鼻梁上凝结,有一滴滴落下来,掉进她迷离失神的凤眸里,一时波光潋滟,他克制不住,按了挂断键,将手机丢向一旁,顿时为她疯狂。

    沈存希将手机放回书桌上,他站起来,缓缓踱向窗边,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他站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转身回了卧室。

    掀开被子**,他靠近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大概是他身上的冷意冻到她了,她不安的动了动,慢慢睡沉。他搂着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缓缓沉入梦乡。

    翌日。

    宋依诺醒来时,感觉自己置身在温暖的怀抱里,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沈存希近在咫尺的俊脸。她思及昨夜,最后她是被他抱出浴室的。

    她满脸羞涩,他们明明已经在一起很多次了,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害羞。

    晨光里,他棱角分明的俊脸褪去平时的锋锐,此刻充满了稚气,丝毫看不到侵略性,与昨晚在她身上逞凶作恶的人判若两人。

    她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描画他的轮廓,他脸上的每个部位,都像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臻于完美。

    忽然,沉睡的男人睁开眼睛来,将她逮了个正着,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反应过来时,刚要缩回手,就被他温暖的大掌包裹住,察觉到她小手微凉,他不悦地蹙眉,“当心感冒。”

    宋依诺窘然,“我哪里那么娇气?”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沈存希将她拉进怀里,他身上滚烫的温度传递过去,她的小脸被那股热力烘得嫣红一片,像上了胭脂一样,美得不可方物。

    宋依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起床了。”

    沈存希牢牢地扣着她的腰,都说**苦短,他就不应该让她去当什么总经理,本来是想让她转移注意力,不要胡思乱想,这倒好,他自己给自己下套,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敬业。

    “不想起床,我们再睡会儿。”沈存希耍赖。

    宋依诺看着他堂堂一枚总裁,却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赖床,她摇头失笑,“好啦,再不起床,我们就要迟到了,我已经迟到一次了,可不能再让高层们抓到把柄,说我没有时间观念,不适合做总经理。”

    沈存希挫败地放开她,他心里清楚,宋依诺在希诺装饰还没有站稳脚,要想得到高层们的认可,除了股份以外,还需要真正的实力。

    纵使他再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尊重她对工作的热情,看她坐起身来,转身进了浴室,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他感觉他就像是个幽怨的小媳妇,被她抛弃了。

    他爬起床,跟着走进浴室,宋依诺正在刷牙,对着镜子眦牙裂嘴的,看见沈存希进来,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下,沈存希走过去,像老爷似的道:“给我挤牙膏。”

    宋依诺拿起他的牙刷,往上面挤了牙膏,然后递给他。沈存希接过牙膏,他送进嘴里刷了起来。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似乎从来没有一起洗漱,沈存希看着她的模样,他玩心一起,从嘴边沾了点泡沫,点到宋依诺鼻子上,他轻笑道:“小丑。”

    宋依诺嫌弃地瞪着他,嘴里有泡沫,她说话吐词不太清楚,“你好庄。”

    沈存希听懂了,听她嫌弃他脏,他又沾了泡沫往她脸上抹去,宋依诺连忙往后躲,奈何他手长,她躲不过,心里也恼了,她抹了泡沫就往他俊脸上抹去。

    两人一来二去,就在浴室里打闹起来,浴室里欢笑声一片,最后两人谁也没比对方好多少,都是满脸的泡沫,看起来诙谐又搞笑。

    两人洗漱完,换了衣服下楼,就看到门口搁了一个行李箱。两人相视一眼,看向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的连清雨。

    连清雨转过头来,笑得阳光,眼底的阴郁像湖面上的雾气被风吹散了,再也找不到半点消极的情绪,她说:“四哥,嫂子,过来吃早餐吧,兰姨今天做的早餐很丰盛哦。”布向岁血。

    沈存希和宋依诺面面相觑,两人走进餐厅,在连清雨对面坐下,眼前的连清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见两人不说话看着她,她说:“你们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清雨,门口的行李箱怎么回事?”沈存希记得,他并没有说过要赶她走。她是他妹妹,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他都不会再赶她离开。

    “哦,你说这个啊,是这样的,爸昨天来看我,和我说了很多话,他说这二十多年来,是他亏欠了我,他希望我搬回沈宅去住,同时陪伴他老人家一段时间。我想了想,他老了,我应该回去尽尽孝道。再加上你和嫂子一定需要私密的空间,我在这里会让你们不太自在,所以我打算搬回沈宅住。”连清雨一番话说得大度又体贴,竟是找不到一点破绽。

    沈存希看着她,道:“清雨,我和你嫂子没有赶你走,你一直住在这里都没有关系。”

    “四哥,我懂你的意思,但是爸爸老了,我想回去陪陪他。你放心,只要你还欢迎我回来,我随时都可以回来住几天。再说沈宅才是我真正的家,我离开那里太久了,现在应该回去了。”连清雨微笑道,她看向宋依诺,俏脸上浮现些许尴尬,她说:“嫂子,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是和你针锋相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想帮我四哥考验考验你,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清雨,你言重了。”连清雨的决定来得太突然,宋依诺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怎么会突然想搬回沈宅住,她真的已经接受现实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疑心病重,她总觉得连清雨的每个举动都透着诡异,前两天还跟她争婚纱,甚至故意将婚纱扯破了几个大洞,给她添堵,今天怎么突然就醒悟了?

    “嫂子这样说,就是原谅我的不懂事了?”连清雨期待地望着宋依诺。

    宋依诺摇了摇头,说:“清雨,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我就放心了,嫂子,欢迎你和四哥回沈宅来,至于爸爸那边,我会帮你说话,早点让爸爸松口接受你。”连清雨兴奋道。

    宋依诺定定地望着连清雨,她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任何作戏的成份,真的是她疑心病太重了,才会怀疑她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她说:“谢谢你,清雨。”

    “不客气,谁让你是我四哥喜欢的女人,我四哥幸福了,我就幸福了。”连清雨看向沈存希俏皮的笑道:“四哥,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我会和嫂子好好相处的。”

    沈存希看着她们,他点了点头,“一会儿送你回去,你要是想回来了就回来,四哥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谢谢四哥,不过你不用送我回去了,爸爸派了车来接我,你和嫂子要赶着去上班,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快吃饭吧,粥要凉了。”

    “好。”

    宋依诺拿起勺子,她不时抬头看连清雨,她似乎已经欢喜的接受了她是沈家六小姐的身份,也放弃了对沈存希的喜欢,明明这个结果皆大欢喜,为什么她心里这样不安呢?

    之前,她分明在连清雨眼里看到了她对沈存希的执念。她想,也许她对连清雨的印象太差了,所以才一直不相信她会改好。但是不管连清雨是否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现在要搬回沈宅住,她就松了口气。

    吃完饭,沈存希上楼拿文件,宋依诺站在玄关处等他。她看着搁在玄关处的大箱子,当时连清雨搬进这里来,也是提着这样一个大行李箱,现在她离开,还是提着这个大行李箱。

    连清雨缓缓走过去,她笑盈盈地望着宋依诺,她说:“嫂子,我离开后,麻烦你好好照顾四哥,有时间,也多叮嘱他回沈宅去看看爸爸。”

    宋依诺抬头望着面前的连清雨,总觉得她笑里藏刀棉里藏针,“清雨,你放心吧,我会和存希说的。”

    “嗯,我以前太任性,害死了我的养父母,然后被我爷爷驱逐出中国,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有一天还会有家人。昨晚看到爸爸,我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嫂子,世界上只有亲人永远不会离弃自己,以前是我不懂,现在我懂了。”连清雨顿了顿,她看着宋依诺骤变的脸色,她笑容里多了一抹诡异,“嫂子,我在沈宅等你,你一定要和四哥回来哦。”

    宋依诺看着连清雨脸上的笑容,那一瞬间,她竟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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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依诺,你很热吗?

    ???????沈存希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缓步台,连清雨退开几步,俏脸上的阴寒笑容已经不复再见。她转过头去,笑容甜甜地看着小跑着下楼来的沈存希。“四哥,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沈存希点了点头。他走到宋依诺身边,略低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已经熟知她的每个表情的他,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轻声问道:“怎么啦?”

    宋依诺怔怔地看着连清雨,连清雨就像电影里演的精神分裂症,在她面前一个样,在沈存希面前一个样。她回过头来,看向沈存希,触到他关心的目光,她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沈存希伸手揽着她的腰,推开大门走出去。宋依诺一直看着连清雨,她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甜甜的笑容。仿佛她刚才所见只是她的幻觉。

    穿过花园,两人坐上车,沈存希吩咐老王开车。

    车子驶出别墅,宋依诺才收回目光,她望着沈存希。沈存希正在翻阅手上的资料,神情专注,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存希似乎感觉到她有话说,他抬眸看过来,瞧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他笑道:“有话和我说?”

    “存希,你还记得吗?上次许医生说过的话。”宋依诺垂眸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那是她紧张时的表现。

    沈存希伸手过去,轻轻拉开她自虐的手,温暖干燥地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将它完全包裹在中间,他说:“许医生说过的哪句话?”

    “关于清雨的臆想症。”宋依诺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见他没有太激烈的表情,她才接着道:“清雨现在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是我担心她的病情会反复,要不要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或者是心理医生那里咨询一下。”

    “她看起来很好,最近也没有再发病,上次许医生给她开的药。应该有效果。”沈存希没有多想,只当宋依诺在关心清雨。

    宋依诺动了动嘴唇,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再说,“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不要只顾着忙工作,从而忽略了清雨的身体健康与心理需求。”

    “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她?”沈存希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里还带着促狭。

    宋依诺以为自己表现得太过了,她连忙道:“她是你妹妹嘛,自然要多关心一下,再说我以前不关心她吗?”

    “没有,我就是想说,比起清雨的身体健康与心理需求,我更关心你的身体健康与心理需求。”沈存希凑到她耳边,声音低哑道。

    宋依诺的耳根子瞬间红透了,她伸手推开他,娇嚷道:“哎呀,人家说正经的。”

    “我哪次没正经,看你脸蛋这么红,想歪了吧。来,跟我说说,你刚才想哪里去了?”沈存希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里的促狭意味更甚。布找讨亡。

    宋依诺伸手拍开他的大手,转头看向窗外,不想理他。

    窗外街景不停向后退去,贴着深色窗膜的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身影,眼前的影子忽然变成了另一张脸,她笑得有几分邪恶与阴森,红唇微张,似乎在和她说:“嫂子,我在地狱等你哦,你一定要来哦。”

    宋依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从幻想中回过神来,她抹了抹额头,这才发现额上满是冷汗。她心跳很快,扑通扑通的,一只手落在她肩上,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她条件反射地看过去,把沈存希也吓了一跳,“依诺,你很热吗?怎么一脑门的汗?”

    沈存希一边说一边伸手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汗,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差点吓出心脏病来,她摇了摇头,说:“没事,我没事。”

    沈存希又抽了张纸巾,瞧她脸色煞白,神情惊惧,她刚才在想什么,怎么吓成这样?

    车子停在希诺装饰办公大楼前的停车区,宋依诺推开车门下车,她转过身来,微弯下腰,透过徐徐降下的车窗,看向坐在后座的尊贵男子,她挥了挥手,道:“沈存希,晚上见!”

    沈存希颔了颔首,吩咐老王开车,车子驶出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宋依诺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办公大楼里走去,刚走到门边,就听到高跟鞋敲打着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她被人推到一旁,她踉跄着稳住身形,就见那道风一样的身影向电梯间跑去。

    宋依诺眉头蹙紧,与宋子矜生活了20几年,她自然认得那道背影。她走到电梯间,电梯刚刚下来,宋子矜走进去,明明看见宋依诺了,她还在不停按关门键,似乎视她于无形。

    宋依诺脸色微变,这里是她说了算,宋子矜推她就罢了,现在还要把她关在电梯外面,简直岂有此理。她伸了一只脚踩在门边,不悦地盯着她,“宋小姐,你没看到电梯外还站着一个人吗?”

    “咦,电梯外还站着一个人啊,瞧我这眼睛,我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上位的小三。”宋子矜满脸不屑,沈存希到底有多偏心,她现在算是领教了。他竭尽所能的苛待她,信用卡限额,豪车豪宅都不过她名下。

    果然,这世上的男人,对原配都一样狠,却把小三宠上了天。

    宋依诺冷冷地看着她,“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宋子矜脸色大变,她恶狠狠地瞪着宋依诺,讥讽道:“宋依诺,别以为你现在是希诺装饰的总经理,我就要敬你三分,我可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进来的,而你,不过是靠陪睡,我就等着你被人从总经理位置上掀下来。”

    “那估计会让你失望了。”宋依诺收回脚,她盯着宋子矜,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要纠正一下,谁是小三,自己心里清楚,不要掉了孩子,连脑子里的记忆也掉了。”

    宋依诺满意地看着宋子矜脸色变得铁青难看,她转身走到专用电梯前,乘电梯上楼。回到办公室,她吩咐助理送一杯咖啡进去。

    她走进办公室,将包放在茶几上,她在沙发上坐下,一早上光应付这两个难缠的女人,就够让她头痛。走了一个连清雨,又来一个宋子矜,她什么时候才不用看到这两个惹人烦的人?

    严城推门进来,他端着咖啡来到沙发旁,看宋依诺正闭眼按摩太阳**,脸色不太好,他道:“宋总,您今天精神不太好。”

    宋依诺睁开眼睛,看他弯腰将咖啡放到她面前,她惊讶道:“怎么是你送咖啡进来,助理呢?”

    “刚好在门边碰上,反正我要进来汇报今天的行程,就顺便带进来了。”严城道。

    宋依诺一直敬严城是前辈,他跟在沈存希身边多年,懂得比她多,她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看他做些打杂的事,她总觉得是大材小用。

    “谢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今天的行程安排,早上要去拜访博翼集团之前的老客户,稳定长期合作关系,下午三点,与贺法官约好,让他看新法院装修的企划案。”

    宋依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她道:“企划案已经做好了?”

    “对,已经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待会儿你抽时间看看,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下午我们直接去法院。”严城道。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放下咖啡杯,抬头看着严城,“严大哥,请坐,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严城依言在她对面坐下,他望着宋依诺,问道:“宋总,您有什么要问我?”

    “关于连清雨的,我希望我问你的事,你走出这个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以吗?”宋依诺靠向沙发背,神情透着掩饰不住的疲倦,见严城点头,她才继续道:“你知道清雨现在是沈存希的亲妹妹,但是我感觉她似乎留有创伤应激症,偶尔会变得不像她。”

    严城蹙眉,“宋总,您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偶尔变得不像她?”

    “就是……,这样说吧,她在沈存希面前,就是一副温顺的小兔子,但是在我面前,就会原形毕露,许医生说她有臆想症,我感觉这不是臆想症,是精神分裂症,所以她才会在沈存希面前一个样,在我面前又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了。”

    “连小姐的某些行为确实让人无法理解,在美国时,她就过于依赖沈总,甚至对沈总还存在男女之情。现在证实她就是沈总的亲妹妹,她心里的一切幻想都变成了空谈,人格与性情大变也是极有可能的。但是臆想症这个东西,我问过医生,这是取决于病人本身,你也可以说它是病,也可以说它不是病,关键在于,病人要变成什么样。如果连小姐在你和沈总之间表现得不一样,又能自由切换的话,她有可能不是精神分裂症,而是一种情绪上的转化,不是病症。”严城解释道。

    宋依诺掐了掐眉心,“严大哥,你认识专业的心理医生吗?我想去咨询一下,万一是病,我希望她能早点接受治疗,如果不是病,那就更好了,至少沈存希心头的一块大石也落下来了。”

    严城摇头,“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那么沈总早就带连小姐去医治了,就是因为连小姐讳疾忌医,沈总拿她没办法,才一直耽误着。”

    宋依诺头疼欲裂,她闭了闭眼睛,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让心理医生和她交流一下。对了,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沈存希。”

    “好,宋总,那我先出去了。”严城站起来,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里恢复平静,宋依诺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眼前又浮现连清雨说的那句话,她用力摇了摇头,将阴影甩去,这才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批阅文件。

    ……

    沈存希回到公司,他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坐在黑色沙发上的深沉男人,他走过去,一手扶着沙发背,诧异道:“你这么早?”

    男人精神抖擞,俊脸红润,可见昨晚确实吃得很饱,他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不理会他的诧异,道:“昨晚那么晚打电话给我,我想你一定有事,所以顺路过来了解一下,你又遇到了什么难题?”

    沈存希在沙发上坐下,他将昨天在安城医院发生的事情告诉薄慕年,薄慕年眉目深凝,“你怀疑伯母没死?”

    “对,我昨天贸然去安城医院,似乎已经打草惊蛇了,我再出面,恐怕永远都查不到线索,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我,我在明你在暗,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沈存希神情凝重,十五年前那场大火,还有安城医院的神秘女病人,再加上连老爷子身上的烧伤,以及老爷子的掩饰,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安城医院的幕后投资人就是连老爷子,恐怕你踏进安城医院,就已经被他发现了。照你刚才那样说,连默恰好出现在那里,也许他刚好打探到消息,也是过去调查的,他未必是我们的敌人。反倒是连老爷子,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是15年。那么他身上的烧伤,不排除是因为沈家那场大火。我会派人去调查,十五年前沈家的聚会,有没有邀请连老爷子,连老爷子又是什么时候离场的。”薄慕年骨节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膝盖。

    “已经十五年了,我担心如果有人想要抹掉证据,那我们就很难找到。”沈存希暗忖,干净温润的眉目间满是忧虑。

    “只要事实存在过,想要抹掉没那么容易。我认为你应该多注意一下连默,虽然之前连二爷的事情连氏受到了重创,但是他存心与你为敌的话,他一定会卷土重来,甚至是用更阴狠的手段。我一直不明白,连家为什么忽然与你为敌,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十五年前的火灾。”薄慕年眸色沉静,隐隐透着一抹深沉。

    沈存希皱紧眉头,连默忽然放弃律师行业,改而经商,确实有非弃不可的理由。如果真是因为十五年前的火灾,那么当年火灾的真相,一定另有隐情。

    “我知道了,那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

    薄慕年起身站起来,他扣上西服外套的纽扣,弯腰拿起搁在沙发背上的大衣,他道:“行,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

    沈存希也跟着站起来,送薄慕年出门,来到电梯前,沈存希伸手摁了电梯,双门打开,薄慕年长腿一迈,跨进电梯里,他望着沈存希,道:“有一件事,我希望下次晚上过了九点,你不要给我打电话。”

    沈存希盯着徐徐合上的电梯门,瞬间懂了薄慕年的意思,他摇头失笑,看来昨晚他真的打扰到他好事了。

    沈存希回到办公室,朱卫走进去,汇报今天的行程。等他汇报完,沈存希叫住他,“朱卫,派人监视连家的别墅,着重监视连老爷子,他什么时候出门,去了哪里,我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朱卫看着沈存希,神色间掠过一抹不自然,他点了点头,道:“是,沈总,我马上派人去办。”

    沈存希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安城医院是连家的产业,所以当年连老爷子烧伤,秘密养伤,才没被外人知晓。所以他在医院里藏着病人,要不是那条同心结琉璃穗子,他永远不会追查过去,也永远不会发现他的伤的蹊跷。

    薄慕年说,只要事实存在过,就不可能被随意抹掉,所以连老爷子百密一疏,终究还是让人将同心结琉璃穗子传到了他手中。

    sos,是那位神秘女病人传递出来的求救信号,她一定很想摆脱连老爷子的掌控。不管她是不是他的母亲,他都要找到她,或许找到她,当年沈宅失火的原因就会真相大白。

    ……

    宋依诺早上开完例会,就和严城一起去拜访博翼集团的老客户,这些老客户很重要,在希诺装饰急于在市场上站稳脚跟的情况下,他们的支持无疑会让希诺装饰的地位更牢固。

    一家家拜访下来,他们表示会一直支持希诺装饰,并且还签了续约合同。午饭他们在外面吃的,吃完饭又去拜访了两家老客户。

    宋依诺见时间不早了,就和严城一起去了法院。她上次去法院,还是和唐佑南打离婚官司,来到法院,贺峰的助理早已经等在那里,看见他们过来,热情的迎接他们。

    “宋总,贺法官已经在办公室里等您了。”助理对宋依诺十分客气,这也是因为贺峰的态度。

    贺峰为人并不傲慢,但是特意空出时间来等对方过来,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所以对宋依诺的态度也多了几分客气。

    三人走进法院,乘电梯到了贺峰办公的楼层,助理领着他们来到最末端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推开门向贺峰汇报:“贺法官,宋总到了。”

    “请她进来。”贺峰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

    助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依诺走进去,严城却被助理拦下了。宋依诺回头看了一眼,冲严城点了点头,表示她可以,严城才放了心。

    “宋总,请坐。”贺峰来到办公室中央,笑盈盈地看着她,她今天穿着天蓝色的雪纺上衣,白色的打底裤,外面套着一件深蓝色的斗篷外套,脚上穿着一双驼色的中靴,时尚又干练。

    宋依诺在沙发上坐下,她抬头打量着办公室,复古的办公用具,再加上那两排厚厚的工具书,以及一排卷宗,给她一种森严的感觉,这是一个法官的办公室。

    贺峰在她对面坐下,看她眼睛滴溜溜地在办公室里乱转,他说:“感觉怎么样?”

    “有种威慑与严肃的感觉。”宋依诺语带保留,这一刻她才有种感觉,坐在她对面的是位法官,他手上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不再像那个在街头偶遇,还会和她说很多人生哲理的温和长辈。

    贺峰瞧着她拘谨的模样,他笑道:“你不用觉得拘束,平常怎么和我相处的,就怎么相处。在法庭上我是法官,在办公室里,你可以把我当成长辈。”

    话是这么说,宋依诺还是很难轻松起来,她更不敢放肆。她拿出企划案,翻开第一页,递到贺峰面前,她道:“贺先生,这是我们准备的企划案,请您过目。”

    贺峰唇边的笑缓缓敛住,他拿起企划案,认真翻阅。在工作上,贺峰是个很认真很仔细的人,他一边看一边提出自己的疑惑,等宋依诺解释后,他会提出他的修改建议。

    一份企划案,贺峰整整看了一个小时,他提出的意见十分宝贵,宋依诺拿笔一一记了下来,也深刻意识到这份企划案的不足。

    她很感谢贺峰,“贺先生,谢谢您,我回去会让他们照着您的意见重新修改这份企划案,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你不要觉得我很难侍候就好。”贺峰站起来,神情一改刚才的严肃,多了几分亲切。

    宋依诺摇头,她莞尔道:“怎么会?客户的意见可以让我们看到自己看不到的缺点,也能及时弥补我们自身的不足,擅于聆听客户的意见,才会让我们进步。”

    “哈哈哈。”贺峰爽朗的大笑起来,“找时间,应该让你和东辰见见面,他过于盲目自大,很少听取别人的意见。”

    “那是因为小贺先生已经强大到不用听别人的意见,而我还在学习与摸索中,自然要多听听意见。”宋依诺谦逊道。

    “小贺先生?有趣的称呼。”贺峰眉开眼笑,没想到宋依诺是这样称呼他们两父子。

    宋依诺抬手抚了抚额上的碎发,她拎起包,向贺峰伸出手,“贺先生,谢谢您抽空见我,今天受益匪浅。”

    贺峰倾身,他伸手与宋依诺虚握了一下,他道:“不用客气,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耽误了您一下午,请止步!”宋依诺摇头婉拒,她抱着企划案向门口走去,贺峰站在沙发旁,目送她开门出去,直到厚重的木门再度合上,他才轻叹一声。

    宋依诺走出办公室,严城立即起身迎上去,助理台的内线响起,助理接到贺峰的吩咐,让他送宋依诺出去。助理挂了电话,连忙追上去,“宋总,法官吩咐我送你们出去。”

    “谢谢,对了,我想去下洗手间。”宋依诺尴尬道。

    助理连忙指路,宋依诺将企划案交给严城,她向洗手间走去。刚进了格子间,就听到外面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接着是水龙头放水的哗哗声。

    “刚才从贺法官办公室出来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吗?这个女人手段真是了得,听说贺法官亲自去希诺装饰请她装修新法院。”洗手台前,一个女人在洗手,另一个女人在补妆。

    “当然认识啊,前几天还和我的男神沈存希上了报,难怪这个世道笑贫不笑娼,就她长成那样,也能获得沈存希的表睐,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另一个女人不满道。

    “切,你要有这样的运气,也得先找唐佑南当跳板啊。对了,我听说一件事,你听听就算了,不要到处乱说,传到贺法官耳朵里,当心……”洗手的女人在脖子上比了个了结的动作,立即勾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兴趣。

    “我不会乱说,你快说啊。”

    宋依诺站在格子间里,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她没想到她的名声在法院都这么出名,不过是不怎么好的名声罢了。

    那女人刻意压低声音,“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宋依诺和唐佑南闹得沸沸扬扬的离婚官司吗,那时候贺法官的女儿贺允儿看上沈存希,一直对沈存希死缠烂打,听说沈存希当面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的示爱,然后贺法官知道沈存希喜欢的是宋依诺,为了成全他女儿的爱情,他吩咐他的学生,就是主审宋依诺离婚官司的法官,一定不要判他们离婚。”

    补妆的女人瞪圆了眼睛,“还有这事?你听谁说的?”

    “我妹妹和贺允儿是好朋友,她亲耳听到贺允儿说的。可惜贺法官百密一疏,最后贺允儿被沈存希的弟弟睡了,才逼不得已嫁给了沈遇树。”

    宋依诺心底一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内幕,那个时候,她一直在拒绝沈存希的感情,并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

    可是她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那样和蔼可亲的人,竟会因为自己女儿的幸福,在背后算计她。

    她从格子间里出来时,那两人已经走了。她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迷茫地自己,她能够理解这个社会并不像她想象那样美好,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算计她?

    她的存在,就那样碍着他们的眼睛了吗?

    身边传来高跟鞋敲在地砖上的清脆响声,宋依诺无神地看过去,面前的贵夫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她恍惚想起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是贺允儿的母亲,她在贺宅里见过。

    贺夫人拧开水龙头,水声哗哗,她弯腰去洗手,并没有看宋依诺,但是话却是对她说的,“你刚才听到的事情都是真的,贺峰为了成全允儿的幸福,确实吩咐他学生阻止你和唐佑南离婚。”

    一股寒意袭遍全身,宋依诺双手撑着洗手台,她看着镜子里的尊贵优雅的贺夫人,她道:“贺夫人,我们不过第二次见面,您和我说这些,不觉得您的举动太唐突了吗?”

    贺夫人关了水龙头,她直起身来,转头看着面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心里有点膈应。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对这张脸深恶痛绝。

    有时候,并不是这个人有多讨厌,而是她长了一张让她讨厌的脸,她就再也看不顺眼。

    “我听说你最近频繁与东辰和贺峰走动,我只是想警告你,你毁了我们允儿的幸福,要再把我的家搞得支离破碎,我绝不轻饶你。”贺夫人满脸的憎恨与厌恶,神色间写满了警告。

    宋依诺移开视线,她打开水龙头洗手,慢悠悠道:“贺夫人,我敬您是长辈,您的话我已经听见了,我不明白,我有什么魅力可以将您的家搞得支离破碎?”

    “你!”贺夫人咬了咬牙关,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抽出纸巾擦干手,转身离去,走到洗手间门口,她说:“听说你用尽手段才爬上了沈存希的床,既然如此,就好好珍惜,我想沈存希对你再情有独钟,也不会纵容你水性杨花吧。”

    宋依诺双手握紧成拳,她抬起头来,贺夫人已经离去。她咬紧牙关,冷笑了一声,她到底凭什么,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冷嘲热讽?这些达官贵太太,都患了被害妄想症了么?

    宋依诺铁青着脸回到走廊,助理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想问又觉得太唐突,只能闷在心里。送走他们,他回到办公室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贺夫人每次看到宋依诺,她都有种恍惚感,就好像是那个女人隔着时空与她叫板,20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摆脱不了她给她留下的阴影。

    她来到贺峰的办公室,心里的愤懑已经积攒到爆发的边缘,她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峰,无视他眼中的诧异,她道:“贺峰,桐城这么多装饰公司,为什么你一定要和宋依诺合作?你别忘了,是她抢走允儿喜欢的男人,是她害得允儿现在这么痛苦。”

    贺峰拧紧眉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沈老爷子一开始也是中意允儿成为沈存希的妻子,要不是宋依诺从中作梗,允儿已经嫁给沈存希了,如果让允儿自己你不仅不帮她讨回公道,你还和她合作,她一定不会原谅你。”贺夫人激动道。

    “荒谬,允儿已经嫁给遇树了,她马上也要成为母亲,她不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却对丈夫的兄长念念不忘,实在太荒唐了,你是她的母亲,不好好教她相夫教子,还把她往歪路上带,简直不懂事。”贺峰拍案而起,怒火中烧地瞪着贺夫人,“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还跟着允儿一起胡闹。”

    “我胡闹?你们俩爷子又如何让我省心了,一个二个都上赶着去找宋依诺,桐城就她一家装饰公司?我就不明白了,她是允儿的仇人,作风也不检点,你们为什么非得和她合作,给我和允儿心里添堵。”贺夫人柳眉倒竖,已经是怒到极致。

    即使这样生气,她也没有把那个名字说出口,她知道那是贺峰心里的禁忌,不能碰,碰了的话说不定就会把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摧毁。

    “银欢!”贺峰怒极,“你越说越不成体统了,我工作上的事,何时轮到你来插手了,你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你为了维护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竟然赶我走,贺峰,你太过分了。”贺夫人气得拿起桌上的卷宗,就要往贺峰身上砸去,但是看到他冷厉的神色,她又不敢造次,她跺了跺脚,将卷宗砸在办公桌上,转身跑离。

    “砰”一声,办公室里再度恢复平静,贺峰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双手抹了一把脸,一张被岁月刻下了痕迹的脸上满是无奈。

    这些年来,因为对银欢的愧疚,他一直很包容她,才将她纵容成现在这副以自我为中心的模样。

    他沉沉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把钥匙,然后打开最后那个抽屉,抽屉里只放了一张照片,他拿出照片,照片过了塑,保存得相当完整。

    照片里,他穿着中山装,淑惠穿着白色的小洋装,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对着镜头笑得幸福而满足。他伸手轻轻摩挲着照片里的女人,哑声道:“淑惠……”

    而照片里的淑惠,赫然是宋依诺的翻版,就连那双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缝的丹凤眼,都是一模一样。

    ……

    沈老爷子亲自到依苑来接连清雨回家,阿威将她的行李放进尾箱,然后拉开后座门,请他们上车。连清雨一直挽着沈老爷子的手,一路上显得十分兴奋。

    车子驶进沈宅,当她看见如城堡一样的沈宅时,她惊叹连连,“爸,这就是我们的家吗?”

    “嗯,清雨,你现在回家了,高兴吗?”沈老爷子慈爱地看着她,这孩子在外面受了太多苦,现在终于找回来了,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嗯。”连清雨拼命点头,激动得眼泪都滚落下来,她哽咽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梦见城堡一样的房子,还梦见城堡外面有秋千,我坐在秋千上,有位漂亮的夫人推着秋千,原来我一直记得我的家长什么样。”

    沈老爷子瞧她泪流满面,他心疼得无以复加,听她哽咽的说着她曾做过的梦,他握住她的手,亦是老泪纵横,他道:“清雨,你小时候最喜欢荡秋千,总是让你妈妈把你荡得高一点,你梦见的人,就是你的妈妈啊。”

    “真的吗?我一直以为我在做梦。”连清雨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在向沈老爷子求证。

    沈老爷子连忙点头,“真的,那时候你太小了,你虽然有记忆,但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爸,我回来了,我会一直陪着您,对不起,这些年来让您记挂着我,是我不孝。”连清雨扑进沈老爷子怀里,自责道。

    “傻孩子,怎么能怪到你头上?要怪也怪老四没有看好你。”沈老爷子心怜她的懂事,更心疼她年纪小小,就受了那么多苦楚。

    “爸,你不要怪四哥,这些年,四哥为了找我费尽心神,既然我现在已经平安回来了,您就不要再追究了,好吗?”

    沈老爷子欣慰极了,他点了点头,“好,听小六的话,咱们谁也不怪。下车吧,去看看爸爸给你准备的房间,如果不喜欢,我让佣人重新给你准备。”

    阿威拉开车门,连清雨率先下车,她冲阿威甜甜一笑,“谢谢威叔。”

    阿威一愣,这位六小姐看起来很平易近人,连清雨转身,伸手去扶沈老爷子下车,全程都扮演着贴心小棉袄。她扶着沈老爷子向别墅走去。

    别墅很大,顶楼停着一架私人飞机,还修建了小型的起飞道,五层高的别墅,无处不透着奢华,像皇宫一样。连清雨曾在报纸上看到过沈宅的航拍图,现在终于踏进这里,她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阿威拎着行李箱跟在他们身后,听连清雨一路都叽叽喳喳的,觉得这六小姐实在单纯得可爱,又善良得可爱,把老爷子逗得时不时开怀大笑。

    三人走进别墅,颜姿和贺允儿在,沈唐启鸿゛沈遇树和唐佑南去公司上班了,她们看见老爷子身边的小姑娘,颜姿上前一步,道:“爸,这就是我们的小六吗?长得好漂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连清雨看着面前的女人,从她的年纪与穿着上,她猜到了这是沈唐启鸿的妻子,她嘴甜道:“您是大嫂吧,我听四哥提起过您,百闻不如一见,大嫂比我想象中还要优雅高贵呢。”

    不管是哪个年龄层的女人,都喜欢听到别人的夸奖,颜姿也不例外,当下被连清雨夸得笑得合不拢嘴,“爸,瞧小六这张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连清雨笑眯眯地移开目光,落在站在颜姿身侧的贺允儿身上,她松开挽着沈老爷子的手,莲步轻移,来到贺允儿身旁,挽着她的胳膊,轻笑道:“这位就是我的五嫂嫂吧,五嫂嫂好漂亮,我五哥真有福气。”

    贺允儿冷淡地抽回手,“小六,欢迎你回家。”

    连清雨并没有因为贺允儿的冷淡就变了脸色,她依然笑容可掬,看向颜姿,“大嫂,怎么不见大哥゛五哥和大侄子?”

    “他们去上班了,晚上回来给你接风洗尘。小六,你也累了吧,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颜姿笑眯眯道,她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天真活泼,很讨喜。

    “不敢劳烦大嫂,还是烦请五嫂送我回房,五嫂,可以吗?”连清雨眨巴着眼睛看着贺允儿,在沈宅,最讨厌的宋依诺的人便是贺允儿,她们有着相同的目的,也最容易结盟,然后共同对付宋依诺。

    贺允儿蹙了下眉头,她并不想巴结连清雨,她看了沈老爷子一眼,知道不能当面拒绝,她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小六,请跟我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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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25/ 第一时间欣赏你曾是我唯一最新章节! 作者:卿筱所写的《你曾是我唯一》为转载作品,你曾是我唯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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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是我唯一介绍:
老公和姐姐车震掉河里了,交警打电话来让她送两套衣服过去,她才如梦初醒,不是所有的浪子都会回头。
姐姐有孕,为了娶她进门,他不惜亲手将她送给别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不仅是他的四叔,更是她姐姐的合法丈夫。
幽暗的房间里,那个男人霸道的欺上来,宣言:睡服我,我替你出气。
支离破碎的婚姻,她拿着一纸离婚协议书心灰意冷的离开,迎上的却是另一个男人负手而立的身影。
ldquo终于离婚了?rdquo男人拿走她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仔细研究上面的条款,确保她的权益。
ldquohelliphellip是。rdquo她看着他满面笑意,伸手欲夺回协议书。
他手臂一让,笑着将她拥进怀里,ldquo也好,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我这种和你过一辈子的决心和毅力。以后,你就和我相依为命吧。rdquo
宋依诺:ldquohelliphelliprdquo
你曾是我唯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你曾是我唯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你曾是我唯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