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沈存希吃醋了
???????宋依诺离开法院,只觉得身心俱疲。严城瞧她情绪不太对劲,他关切道:“宋总,发生什么事了。您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可能是累了,对了。下午公司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就不回公司了,你把企划案带回去,告诉他们按照贺先生的要求改。”宋依诺站在车旁,头疼得快要炸开来,却仍旧耐着性子和严城交待清楚企划案的修改方案。
严城点了点头,“好,我会让他们加班修改,明天早上把修改好的企划案放在你办公桌上。”
“不用了,严大哥,这个项目交给你跟进。”宋依诺摇了摇头,贺夫人对她的敌意实在太明显,虽然她问心无愧,但是能回避的,就尽量不亲自过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严城诧异地望着她,她去洗手间之前,还没有这个意思,怎么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难道是?
“好,我会跟进这个case,宋总,您若累了,我先送您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想走一走,你先回去吧。”说完。宋依诺转身,迎着寒风向前走去。严城望着她的背影,她的衣角被寒风带起,显得赢弱不堪,双肩所肩负的重量,似乎要将她的肩膀压塌。
他总觉得此刻看见的宋依诺,浑身上下透着前所未有的消极。
宋依诺走了很久,直到脚趾头上传来清楚的痛楚,她才停了下来。城市在寒风中屹然而立,她站在热闹的城市街头,却仿佛遗世**。
她只不过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想要过得幸福一点。为什么突然就与世界为敌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针对她,就好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被这个城市所抛弃在阴暗的旮旯里。
她捧着脑袋,连清雨ゆ贺允儿ゆ宋子矜以及贺夫人被恨意扭曲的脸不停浮现在她眼前,她双手用力挥着,嘴里低叫着:“走开,走开,我不会被你们同化,走开!”
可是耳边传来她们阴森邪冷的声音,“宋依诺,你抢了我老公,我会看着,看着你遭到报应。”
“宋依诺,你抢了我喜欢的男人,害我怀上别人的孩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一定会把沈存希抢回来。”
“宋依诺,四哥不爱你,他爱得是我,你把他还给我。”
“宋依诺,我不会让你破坏我的家庭,你再敢出现在东辰和贺峰面前,你就等着声败名裂。”
那些声音在耳边交错着,那一道道身影不停出现在她面前,她额上冷汗涔涔,她捂住耳朵,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不要再说了,你们走开。”
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悦耳的铃声响起,宋依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连忙掏出手机,甚至没有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喂,沈存希,救我。”
电话那端的男人忽然一怔,女人的声音透着惊惶与害怕,还有一种濒临崩溃的虚弱,他连忙道:“依诺,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宋依诺看向四周,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急得直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哪里,有人骂我,还有人要杀我。”
“好,你冷静一点,告诉我你附近有什么建筑,或者是路牌标示。”男人刻意将声音放柔,以免让她听到他焦急的声音更紧张。
宋依诺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她将看到的建筑与路牌标示告诉了对方,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依诺,站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过去。不要挂电话,你和我说说你中午吃什么了?”
“我中午吃的咖哩鸡饭。”
“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鸡肉很嫩,饭粒长长的,很香。”宋依诺尽量将中午的感觉复述出来,她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让她想些美好的事,不要沉浸在消极的情绪里。
“说得我都流口水了,那例汤呢?”
“例汤是乌骨鸡汤,里面放了当归,很好喝,有外婆炖汤的味道。”宋依诺回味着那股味道,竟渐渐地从消极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你很想你外婆吗?”
“嗯,虽然我和外婆的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是她是这世上最慈祥的老奶奶,她教会了我什么是家。”宋依诺眼前的世界,不再是灰暗的,已经逐渐变成了五颜六色。
然后她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道声音,“依诺,现在转过身来,我就在你身后。”
宋依诺依言转过身去,然后她真的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他逆光站在,落日的余晖洒落在他身上,他身影挺拔颀长,五官在一片金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却格外叫人安心。
宋依诺拿下手机,她快步跑过去,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双手主动地环住他结实的腰身。男人被她冲撞得后退了两步,一脚撑在地面上,才缓住了冲劲,额上却疼出了冷汗。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她的热情出乎他的意料,此刻抱着他的她,就像是一只即将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可怜小动物,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还没落在她肩上,就听她低低道:“沈存希,我好害怕,好害怕被逼得失去自我。”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快要迷失在深渊里。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锋锐地唇角弯起了苦涩的弧度,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她抱着,如果只能这样感受到她的温度,那么就算是被当作替身也无所谓。
许久,宋依诺终于察觉了不对劲,鼻端萦绕着的男性气息并不是她平常所熟知的,就连怀抱也不一样。她松开手,抬起头来,看见男人的那一瞬间,她失声道:“连默,怎么是你?”
“一直都是我。”连默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的苦涩越发浓厚,似乎是苦胆破了,让他苦不堪言。
宋依诺下意识退开了一步,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她别扭的转着纽扣,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刚才以为你是……”
“没关系。”不想听到她把那三个字说出来,连默急忙打断她的话,也避免自己的心再受一剑。
气氛有点紧绷,宋依诺低头看着脚尖,忽然不知道该和连默说什么。
已经是下班时间,街上行人变得多了起来,大家神色匆匆往公交站走,似乎赶着回家。连默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他看着她不自在的模样,他道:“依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宋依诺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最近精神紧绷,所以出现了一些幻觉。”
“和在美国被绑架的事情有关?”连默轻蹙眉峰,这是俗称的创伤应激症,有些人是一开始表现出来,有些人是经过长时间压抑而越来越严重。
宋依诺在美国被绑架了,还差点被炸死,这种恐惧经过自身情感的长期压抑,很有可能会变成一种精神疾病。
宋依诺抬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回国后,虽然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但是她心里的不安还是存在的,有时候半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似乎又被人绑了炸弹,丢弃在阴森的坟墓里。
她虽然害怕,却从没有告诉沈存希,她不想让他担心。
“我以前是律师,也学过心理学,依诺,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失眠多梦,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连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以免漏过什么。
宋依诺被他赤果果的审视盯得有点撑不住,她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高楼,她说:“嗯,常常从梦里惊醒,最近也会出现一些幻觉,像电影里说的被害妄想症,或者是别的,也有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太累,神情绷得太紧,缺少休息,才会越来越严重。”
连默摇头,不小心牵动背后的伤,他疼得微蹙了下眉头,“不是,依诺,你这是创伤后应激症,没有及时找心理医生调节,后面情况越来越严重,我刚好认识一位心理医生,我给她打通电话,看她还在不在办公室,她在的话,我们现在就过去。”
“连默……”宋依诺想要阻止,他却已经拨通了电话,她望着他,心里始终无法对他调换头发样本的事情释怀。但是在她情绪最崩溃时,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恰恰就是他。
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缘分?
宋依诺发愣的片刻功夫,连默已经与心理医生约好,马上带宋依诺过去。他挂了电话,目光深幽地望着她,“依诺,我朋友的办公室就在这附近,过一条街就到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我……”宋依诺迟疑,早上她问严城找心理医生,是为了连清雨,没想到下午就轮到她去看心理医生了。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也许连清雨并没有想做什么,是她把她想得太坏了。
连默似乎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他柔声安抚道:“许多人认为,去看心理医生就是承认自己有精神病,其实不是这样的,心理医生主要是根本我们自身的情况作良性诱导,让你从挫折与创伤中走出来,从心理上接受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减轻思想负担。”
“我……”
连默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鼓励道:“依诺,曾经那么多的挫折,你都战胜了它们,走了出来,这一次你一定也不想输对不对?让心理医生帮助你,就当是与知心好友聊一聊,你要实在感觉不舒服,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宋依诺咬了咬唇,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
连默带她来到心理咨询中心,一位穿着职业干练却又不失时尚的漂亮女人等在那里,看到他们到来,她笑道:“学长,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算起来我们也有一年多没有联系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你存在感这么强,想忘记很难,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宋依诺,依诺,这是我大学的学妹,季知礼。”连默道。
宋依诺伸手与季知礼握了握手,“季医生,你好。”
“宋小姐,久仰大名,欢迎欢迎。”季知礼很热情,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漂亮,一笑倾城,说得大概就是她了。
“谢谢。”
“我们进去吧。”季知礼放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诊室,宋依诺回头不安地看着连默,连默向她点了点头,“依诺,去吧,什么都不要担心,把你心里的困惑告诉知礼,她会帮助你。”
宋依诺咬唇,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绞紧,季知礼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知道她现在很紧张很焦虑,她推开诊室的门,请她进去。
宋依诺走进去了,季知礼在她身后关上门,她指着一旁的贵妃榻,对宋依诺道:“宋小姐,请你躺上贵妃榻,放轻松,我是来帮你的。”
宋依诺脱了鞋子躺在贵妃榻上,季知礼拿了薄被来盖在她身上,然后拿了一瓶能让人神经放轻松的精油倒进熏香灯里,室内慢慢飘起这股幽香。
季知礼坐在贵妃榻旁的椅子上,她看着宋依诺,声音放柔,“宋小姐,现在请闭上眼睛,让脑子放空,什么都不要想,慢慢放轻松,想象自己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远处青山绿水,偶尔有几只白鸽从蔚蓝的天空飞过,风景很美好,世界很美好。”
宋依诺依言闭上眼睛,想象着季知礼所说的景象,但是怎么都进入不了那种场景,她双眉紧蹙,额上冷汗冒了出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像是濒临绝境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气。
季知礼看着宋依诺坐起来,这是第一次她对病人实施催眠失败,宋依诺的心防很强。
“宋小姐,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们对病人的资料绝对保密,你来这里咨询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人知道,现在我们再来一遍,ok?”季知礼声音依旧柔美,不给她任何压力。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说:“我最近心里压力很大,在美国被绑架只是一个诱因,让我产生压力的是周围的人,她们让我觉得爱上一个人是罪恶。”
季知礼注意到她的身体在贵妃榻上移动,这是不安的表现,随即她说到爱上一个人是罪恶时,她双手交叠环在胸前,那是一种寻求保护的姿态,她似乎正被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着。
“依诺,我能这样叫你吗?”季知礼想要走进她的内心,就必须拉近与她的关系,比方从称呼上,喊某某小姐绝对没有叫她名字显得亲切。
宋依诺点头,“可以。”
“ok,刚才听你说,你在美国被绑架,你能说得再详细一点吗?绑架后,你的心理上是否产生了负担?”季知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不让她感到排斥。
“应该是有,我被救回来后,感觉绑架我的人随时会从窗户或者厕所或者卧室里跳出来,再把我打晕,塞进行李箱拖走。”回想起那段噩梦似的经历,宋依诺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季知礼倾身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俏脸上缓缓流露出的恐惧,她说:“依诺,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没事了,别怕,别怕。”
宋依诺慢慢平静下来。
“最近这段时间,我经常梦到那晚的情形,我梦见有无数的冤魂从地里爬出来,要把我拉进去,我常常被吓醒,然后睁着眼睛到天亮,只有天亮了,我才敢闭上眼睛睡几分钟。”宋依诺道。
“你会做噩梦,是因为你还没有从那种惊吓中缓过神来,再加上你性格倔强,不愿意告诉身边人,越是压制恐惧,你就越会在梦中表现出来,依诺,学长应该已经和你说过,这是创伤应激症,没事的,把你的恐惧宣泄出来,你就会轻松很多。”季知礼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把我当成值得你信赖的朋友,把那天的经过告诉我,然后就从心里彻底遗忘,再也不要记得,好吗?”季知礼的声音很温柔,像三月的春风,值得人信赖。
宋依诺看着她温柔的眼睛,不知不觉就开始讲述那天发生的事,季知礼一直鼓励她,听她说完,她伸手轻轻抱着她的肩,给她温暖,“依诺,都过去了,没事了,别害怕。”
宋依诺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说完那天发生的事,压在她心里的沉重似乎也轻减了不少,可是一想到宋子矜和连清雨她们,她的心又开始变得沉重。
季知礼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看她表情由轻松再度转为沉重,她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宋依诺垂下目光,她说:“我很爱我的未婚夫,但是在我们身边,有太多不赞成我们在一起的人,她们给了我很大的负能量,让我感觉我和我未婚夫在一起就是错误,是罪恶。”
“依诺,爱一个人没有错,你们相爱,并且在一起,这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所以你不要因为别人说什么,而产生动摇,坚持你最初的想法,你会得到幸福。”
“季医生,谢谢你抽时间听我倾述,我现在感觉好了很多。”宋依诺道。
“不客气,学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会有这样消极的想法,确实是因为你曾被绑架过,所以你缺乏安全感,再加上最近环境的变化,与来自外界的压力,你承受不住情绪崩溃,这是很正常的,不是什么心理疾病,只要好好调养,放松心情,你会好起来。”季知礼认真分析。
“我这里有种熏衣草精油,是宁神养气的,你回去在睡前滴两滴在熏香灯里,它可以让你一夜安枕无梦。白天工作时,觉得疲累了,也可以熏一熏。”季知礼站起来,去柜子里拿了一瓶精油过来递给宋依诺。
宋依诺接过去,道:“谢谢你,季医生。”
“以后遇到心理上的问题,你随时来找我,依诺,有时候不要把自己的心守得太紧,该依靠身边的人的时候,就不要假装坚强,那只会让你心里的负担更重。”季知礼说:“你心里在恐惧什么害怕什么,你可以告诉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有时候倾述也是治愈心理疾病的良药。”
“谢谢,我明白了。”宋依诺站起来,季知礼打开门,两人一起走出去。
连默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见她们走出来,他站起身来,目光凝向宋依诺,发现她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哭过,他眉峰微蹙,“好了吗?”
他一直盯着宋依诺,话却是和季知礼说的。
季知礼观察着连默,她发现连默似乎很喜欢宋依诺,从她们出来,连默的视线就没从宋依诺身上移开。她心里叹息,学长在情爱方面总算开窍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嗯,依诺的情况只是压力过大,形成的焦虑症,这是都市人都会有的轻度焦虚症,适当放松一下,有空去做做瑜伽,或者约朋友去看场电影,去郊外散散心,就没有什么问题。”季知礼笑道。
连默定定地看着宋依诺,她的气色确实比刚才来时要好很多,看来季知礼真的能帮到她,“知礼,谢谢你,耽误你下班了,正好现在是晚餐时间,一起吃饭吧。”
季知礼看了看宋依诺,她欣然点头,“好啊,难得学长请吃饭,不去蹭一顿都对不起自己,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宋依诺看着季知礼重新回到诊室,她收回目光,迎向连默的视线,她道:“你朋友很专业,和她倾述了一番,心里确实好了很多。”
“能帮到你就好。”连默温润的笑道。
宋依诺看着这样的连默,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上次在美国,她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有些人可以原谅,却是不能再信任,但是今天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却还是选择了信任他。
连默见她垂下目光,他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下去,幸好季知礼很快出来了,她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晚餐选在希塔的旋转餐厅,这里是个有情调的地方,最适合朋友聚会或者是情侣约会,这里一天的营业额高达几百万,而且经久不衰。
除了食物美味以外,服务态度也是一流。
三人在靠窗的位置旁坐下,宋依诺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沈存希打来的。她抬头向两位表示歉意,然后拿起手机向走廊走去。
宋依诺刚走,季知礼就严刑拷问连默,“学长,你是不是对宋小姐有意思?距离上次你多管闲事,好像还是因为韩美昕。”
连默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没有,你看错了。”
“我才没看错,你看着她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人家给吃了,学长,我听说宋小姐快要和沈存希结婚了,你要再不赶紧追,就没机会了。”季知礼怂恿道。
连默放下水杯,他看向窗外,看着楼下的风景,他道:“一直都没有机会。”
“噗,你和我开玩笑吧,我记得读书那会儿,你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就连韩美昕都追着你屁股后面跑要追你。沈存希虽好,你也不差,你卯足了劲儿去追,指不定还能反败为胜。”季知礼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就想看看连默追女人是什么样。
“她已经心有所属。”连默低低道。
“其实我觉得宋小姐和沈存希的关系也未必牢不可破。”季知礼忽然来了一句,基于对病人病情的保密协议,她并不能说得太多,但是她感觉到宋依诺和沈存希的安全链接出了问题,否则宋依诺不会觉得他们在一起是罪恶。
“什么?”
“没什么。”季知礼摇了摇头。
宋依诺走到走廊里,她回拨回去,电话响了许久,才被人接起,那端响起女人的声音,“喂,四哥现在不在,你是哪位?”
宋依诺听出来了,那是连清雨的声音,她怎么会拿到沈存希的手机?
“我是宋依诺,麻烦你让沈存希听电话。”宋依诺蹙眉道,电话那端声音有点嘈杂,隐约可以听见是朋友聚会之内的。
“四哥现在不在,一会儿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说完,连清雨就挂了电话。
连清雨刚挂了电话,就看见沈存希和沈遇树进来,她连忙将手机放回去,和身旁的贺允儿聊天。今晚是为连清雨准备的晚宴,沈存希下午给宋依诺打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
他给严城打电话,严城说宋依诺去了法院,就直接回家了。他想她应该累了,就没再强求她来参加晚宴。
他刚坐下,连清雨转过头来,道:“四哥,刚才嫂子给你打电话了,让你有空回她电话。”
“嗯。”沈存希拿起手机,起身走出包厢,给宋依诺回电话。宋依诺正准备回座位,就接到沈存希打来的电话,她连忙接听,“喂?”
“依诺,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刚才手机死机了,你打电话我没听到。”宋依诺撒了个谎。
“你回家了吗?”
“还没有,和朋友有聚会,吃完就回去,你在家?”宋依诺试探的问道,如果在家,那连清雨又回去了,她现在实在有点怕连清雨。
“没有,今晚老爷子给清雨举办晚宴,在外面吃饭,等会儿吃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你不用刻意绕过来,那先这样。”宋依诺挂了电话,她将手机放回包里,然后走回餐厅,在季知礼旁边坐下来。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见她回来,就三缄其口了。好在侍应生上菜上得很快,气氛没有多尴尬。饭桌上,季知礼偶尔聊一些去旅游时的所见所闻,她很会活跃气氛,不会让气氛很压抑。
宋依诺安静的听着,心思却跑远了,一直到吃完饭,她一直在走神。
吃完饭,连默去买单,买完单,三人一起走到电梯前等电梯。电梯很快上来了,三人走进去,连默伸手按了一楼,电梯下行,在下一层停下来,电梯双门打开,宋依诺看见站在电梯外的人。
沈存希和连清雨站在前面,连清雨踮起脚尖和他说着悄悄话,沈存希满脸笑意,他们身旁站着贺允儿与沈遇树,他们身后站着沈家的其他人。
几人这样猝不及防的遇见,都始料未及。
沈存希看清电梯里的人时,俊脸上的笑意慢慢凝结,他目光冷厉地盯着站在宋依诺身旁的连默,他低声问道:“你晚上和他一起吃饭?”
宋依诺望着沈存希,“是。”
沈存希眼角都要裂开来,他心里满是怒火,“你和他去楼上的旋转餐厅吃饭?”
“沈存希,我有交朋友的权利,难道出来吃顿饭都不行吗?”宋依诺蹙眉,沈存希的反应太过激烈,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还记得他对你做过什么?你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沈存希怒到极致,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场合不对,就和她吵了起来。
他打了那么多遍电话,她都没听见,那个时候她是和连默在一起?他们聊什么聊得忘了形,竟连他的电话都没听见?
“沈存希,你不要无理取闹,大家都看着,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宋依诺不想和他在这里吵,尤其是当着连清雨和贺允儿这两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她更不想让她们看笑话。
沈存希愤怒地瞪着连默,连默于他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他无时无刻不想拨了这根刺,他走进电梯里,将宋依诺拽了出来。
连默冷冷地看着沈存希,他冷笑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依诺没有安全感,沈存希,我们不是单独出来吃饭,知礼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你这么刚愎自用,依诺迟早会离开你。”
“连默,不要再说了。”宋依诺摇头,不想连默的话更激怒沈存希。
连清雨站在旁边不吭声,她朝贺允儿使了个眼色,此时不添乱更待何时?贺允儿冷声道:“看得出来,宋小姐和连先生感情真好,你叫他不要说了,他就真的不说了。”
沈遇树站在贺允儿旁边,他眉心微蹙,压低声音警告道:“贺允儿,你不要信口开河,四嫂有选择交朋友的权利。”
“四嫂?四哥还没娶她过门呢,你就急着喊四嫂,不嫌喊得太早了么?”贺允儿讽刺道。
“贺允儿!”沈遇树音量稍微提高了一点,显示自己的耐心已经到达顶点。
沈存希脸色铁青,他没有理会连默,揽着宋依诺的腰转身走到另一部电梯前,电梯刚好到,他们走进去,沈存希按了关门键,电梯缓缓关上。
连清雨盯着电梯,恨得差点咬碎了牙齿,她回过头来,看着电梯里的连默,连默却没看她,伸手按了关门键,电梯门关上,将他们阻挡在外。
沈老爷子气得直吹胡子,“简直岂有此理,我就说她登不上台面,老四偏偏和她搅和在一起,简直把我们沈家的颜面丢干丢净了。”
沈遇树轻飘飘地扫了沈老爷子一眼,他冷笑道:“如果宋依诺都算登不上台面,不识大体的女人,那么您看上的又好得了几分,一个二个都是伪千金,撒起泼来也没比泼妇逊色几分。”
贺允儿听出来沈遇树在暗讽她,她脸色当即难看下来,“沈遇树,你指桑骂槐说谁呢?”
“谁接话自然说谁,你倒还有点自知之明。”沈遇树看见她脸色骤变,心里别提有多痛快。当初他就不该觉得她可怜,将她娶进门。
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眼中只有自己。
“你!”贺允儿气得柳眉倒竖,沈遇树完全不把她当回事,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她当初到底是哪根劲搭错了,执意要嫁给他?
沈遇树懒得再看她,甩袖走人。
沈老爷子被沈遇树顶撞得脸青面黑,他看着沈遇树转身走人,他喝问道:“你又去哪里?结了婚的人还成天不着家,成何体统?”
沈遇树脚步微顿,他回头挑衅似地盯着沈老爷子,吊儿郎当道:“夜生活刚刚开始,您说我去哪里,自然是去泡妞了。”
沈老爷子差点没气得血管爆炸,“逆子,你当着允儿的面说这些混账话,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考虑她的感受?反正她只需要沈家五少奶奶的身份供她胡作非为,她巴不得我天天出去寻欢作乐,别影响她的好事。”沈遇树说完,转身就走了。
沈老爷子扶着额头,气得猛翻白眼,还是沈唐启鸿上前一步扶住他,道:“爸,五弟和您开玩笑,您别动气,身体要紧。”
“我看我是活得太长了,什么该见到的不该见到的都见到了。”沈老爷子拿着拐杖重重的敲了下地面,几个儿子里,就数老四老五最叛逆。以前老五还好点,自从逼他和贺允儿结婚后,他就处处看他不顺眼,恨不得让他去见阎王,不气他心里就不舒坦。
“爸爸,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小六才刚刚回到您身边,还想让爸爸陪我一辈子呢。”连清雨走过来,扶着沈老爷子的手臂撒娇。布农欢才。
沈老爷子轻拍了拍她的肩,“还是小六孝顺。”
贺允儿气得要命,越是和沈遇树不合,她就越恨宋依诺,如果当初和她**的人是沈存希,那么现在她何至于活得这么痛苦?
……
沈存希拽着宋依诺的手臂走出希塔,泊车小弟已经取了车过来,停在大门外,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将她塞进去,然后“砰”一声甩上门。
宋依诺感觉到他浑身贲张的怒气,看他气势汹汹地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上车。车内的气压顿时下降,压抑得让人喘口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宋依诺自觉的系上安全带,以他这么生气的状态,她很怕他会开飞车。沈存希发动车子驶离,出乎宋依诺的意料,他没有开飞车,车速平稳,和他满脸的怒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存希死死攥着方向盘,就像是攥着宋依诺的脖子,见她一直没解释,他终是沉不住气问道:“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你不是相信你看到的吗?”宋依诺偏头看着窗外,路灯的光线照**来,车厢里忽明忽暗,也让他看不太清楚她的神情,但是他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自嘲。
“所以你不打算解释了,是吗?”沈存希下颚绷得更紧,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沈存希,不是每一次我都有力气去解释,我也有会累的时候,你明白吗?”宋依诺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每次你看见我和连默在一起,你就暴跳如雷,听不进去解释,你说你爱我,可是你真的信任我吗?相信我在男女感情上,绝对不会背叛你吗?”
沈存希咬紧牙关,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宋依诺见他不吭声,她移开视线,看向前面的车流,苦涩道:“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我的神经时刻紧绷,把自己变成了女战士,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关于我的不好的传闻。她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随意侮辱我。我知道,当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该承受这些,但是任谁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又能真正好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我偷了她们家的鸡还是偷了她们家的鸭子,她们要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么刻薄?”
“依诺……”沈存希突然慌乱起来,因为他在她语气中听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消极,“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她们并不了解你。”
“我太累了,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累得收回对你的爱。”宋依诺转头看着窗外,声音里透着几分苍桑。
“我不准!”沈存希看向宋依诺,他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依诺,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收回你对我的爱,我承认我今天有点冲动,那是因为……”
“不要解释,沈存希,你知道站在连默身边的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吗?”宋依诺打断他的话,随即自问自答道:“她是桐城有名的心理医生季知礼,你不信你可以去查,我下午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是因为我正在接受心理治疗,还有……”
宋依诺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瓶精油,她继续道:“这瓶精油是她开给我的,如果你还是不信,那你派人去调查吧,看看我是不是说谎骗了你。”
第169章 终于领证了
μ2±±±±±宋依诺说完,静静地望着沈存希,她无助的时候,她很想靠在他怀里休息。什么都不去想,未来是什么样子。交给他就可以。但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把她推开,甚至怀疑她的忠诚。
这样的日子,她太疲倦了。
沈存希将车停靠在路边,他伸手拿走她手中的精油,上面全是法文,精油萃取了薰衣草的花香,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端,那不是普通的精油,而是用于治疗精神疾病的。
他瞳孔微缩,抬眸看着宋依诺,凤眸里满是难以置信,“依诺,告诉我,你在困扰些什么?”
宋依诺缩在副驾驶座上。路灯的光芒从天窗上照射下来,她的脸色苍白,双眼有些无神。她抬起头,透过天窗,看向天空。被雾霭笼罩的天空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她却固执地盯着,她声音漠漠,透着几分萧瑟,“你关心吗?”
“依诺,不要这样和我说话,你知道我在乎你。”沈存希解开安全带。倾身捧着她的脸。最近他注意到她情绪焦虑,正因为如此,他才让她去希诺上班,有件事分散她的注意力,她的情况会好些,没想到反而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先是被人误导我是你的亲妹妹,直到你从美国拿到我们的dna鉴定报告,这个警报看似已经解除了,但是没有,因为我知道了我不是董仪璇的女儿,我突然从一个有父母的孩子变成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我父母在哪里,为什么抛弃我?”宋依诺伸手覆在眼睑上,阻止自己落泪,她要坚强,不能落泪。
“依诺,没关系,不管你是谁的女儿,都不影响我爱你。”沈存希看着她俏脸上痛苦的神情,心疼极了。之前她已经说过一次,他以为她已经走出来,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沈存希,你不懂我的心情,我想找到他们,但是茫茫人海,我连一个信物都没有,我怎么找?”宋依诺握住他的手,缓缓却坚定地从她的脸侧拉了下来,眼里的痛苦似乎关都关不住。
“依诺,我会帮你找到他们。”沈存希柔声道。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被丢弃的时候还小,对他们一点记忆都没有,你从何找起?你能找到清雨,至少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丢的,可是我没有一点线索。”
“有,依诺,现在有儿童走失的网站,只要把你儿时的照片放在网上,就有可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沈存希态度坚定,似乎要给她信心。
宋依诺迷茫地丹凤眼里有光慢慢聚集,她抓住他的手,急道:“真的吗?沈存希,真的可以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吗?”
“嗯。”沈存希没有告诉她,上次她提了这件事后,他就把她幼时的照片上传到网上,他之所以一直瞒着不说,是不想给她希望,万一找不到,又担心她绝望。
宋依诺将头抵在他肩上,她说:“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还有机会可以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依诺,要找到你的亲生父母,还需要时间,你不要着急,嗯?”沈存希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早知道这件事会成为她心里难以负荷的压力,他就不会瞒着她。
有希望总比完全的绝望强。
“好。”宋依诺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乱对你发脾气。”
“你不是对我发脾气,你是在和我沟通,依诺,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在我身边有这么多心事,我居然都没有察觉,是我做得太失败了,没有给你安全感。”沈存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满脸歉疚。
“不是,你对我很好,是我还不知足……”宋依诺话音未落,就被沈存希伸出手指按住了唇,“依诺,不要这样说自己,我会心疼的。”
宋依诺将头埋进他怀里,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我太要强了,很多时候不愿意和你沟通,其实今天我的情绪会崩溃,是因为……”
“因为什么?”
“很多人很多事,给了我太大的压力,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应付,但是到头来,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宋子矜,清雨,贺允儿,贺夫人,还有那些我不认识的人,她们让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就是错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消极情绪。我害怕,终有一天,我会厌倦了现在的处境,厌倦了爱你。我越害怕,就越恐惧失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只剩下你了。”宋依诺的声线起起伏伏,显示着她心底的焦虑。
沈存希心底震颤,原来她心里最不安的原因,却是因为他。但是他刚刚做了什么?看见她和连默在一起,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脾气,甚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原来她心里没有安全感,也是来自他平时的霸道。
可是他为什么会看见连默就失控?连默甚至算不上是他的对手,他从未入局来,他为什么看到他们在一起,会这样不安?
直到很多年以后,沈存希才明白他此刻的不安来自哪里?
“依诺,你不会失去我,我永远都在。”沈存希紧紧地抱住她,他自以为他很爱她,却总是忽略她真正要的是什么。
宋依诺闭上眼睛,哪怕他就在怀里,她还是感觉不到安全感,就像是手中沙,她握得越紧,反而漏得越快。那种快要失去的感觉攫住她,她忽然道:“沈存希,我们结婚吧。”
沈存希浑身一震,他低头看着她,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莞尔轻笑,俯头吻了吻她温软的红唇,“傻瓜,这种话应该让男人来说。”
“那你答应吗?”宋依诺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他,微微透露着不安。
“好,我们结婚。”沈存希微笑点头。
宋依诺神情放松下来,冲他轻轻的笑开。沈存希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依诺,那些让你困扰的事情,我会好好解决,但是你答应我,再也不要和连默私下见面,好吗?”
宋依诺茫然地望着他,似乎很不理解他为什么独独对连默这么介意,但是她什么都没问,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今天他打电话过来时,我情绪很消极,我以为他是你,所以……”
“依诺,你听我说,也许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很小心眼,或者很没自信,但是从第一次见到连默和你在一起,我就打从心里排斥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会夺走你。”这是沈存希第一次和宋依诺交心,将男人心底那股潜在的不安告诉她。
宋依诺睁大眼睛,似乎理解了他为什么一看到她和连默在一起,就发那么大的脾气,可是她根本就不喜欢连默啊。
虽然美昕一直想要给他们牵线,但是她只把他当成朋友。
“沈存希,我很高兴你肯和我说这些,连默永远没办法从你身边抢走我,因为我爱的人是你,除非你放弃了我。”宋依诺柔声道,也许她今天管不住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明白了,两个人就算心意再相通,也需要沟通。
不沟通,就永远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会放弃你?依诺,你还记得我说过,你是我的第三根肋骨吗?有你,我的生命才会完整。”沈存希声音温存,目光灼灼而深情的凝视着她,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娇不胜羞的模样。
他说得那样信誓旦旦,宋依诺毫不迟疑地相信了他。这一刻,她开心而满足,觉得拥有了全世界。她很感激季知礼和她说的话,沟通才让她如此幸福。
……
连默送季知礼回家,车子停在季知礼的公寓门前,季知礼没有立即下车,连默也没有催促她,他拿起烟盒,绅士的问道:“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你随意。”季知礼听见打火机响起的声音,她偏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幽蓝的火焰衬得他的神情高深莫测,即使她是专修心理学的,也看不透他。
连默吐了口烟雾,动作性感撩人,季知礼想,他这个样子,应该没人有机会瞧见,她以手抵着下巴,好奇道:“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
“想用你所学的来剖析我?”连默睨着她,黑眸里无波无痕,一点涟漪都没有。
季知礼盯了他半晌,终以失败告终,她剖析不了他,她百无聊赖道:“在大学里,我们寝室里的女生最常议论的人就是你,总说你是禁欲系的代表,很高冷,没有人能征服你,韩美昕那个傻妞就自告奋勇去追你。我们以为你们会像何以琛和赵默笙一样,擦出火花来,毕竟你高冷,她热情,没想到最后她方向一转,竟被你的朋友拿下了,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
连默清冷地笑了笑,“大学里的爱情,有几对能像小说里那么圆满?”
“也对,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正苦恋着那朵小茉莉。”刚才在饭桌上,季知礼一直在观察他,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宋依诺超过三秒,但是宋依诺的身体语言告诉她,她只把连默当朋友,所以当年法学院的才子,现在正在苦恋暗恋一个名花有主的女人。
连默并不介意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也许除了宋依诺,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她,他弹了弹烟灰,又吸了口,吞云吐雾间,他的神色更淡,“知礼,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季知礼耸了耸肩,她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路边,她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降下来,她弯腰看着车里的男人,她道:“执念之所以被称作执念,是因为心里的渴望从未达到满足,学长,你越是压抑自己的情感,心底的情感就会像病毒一样不停复制,直到你再也抗拒不了,做出一些伤害自己也伤害对方的事。”
连默一怔,并没有反驳。
季知礼摇了摇头,“你若真的不能失去她,就趁着她还没有彻底属于另一个男人前,努力争取,情感释放了,或许你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知礼,晚安!”连默扔了烟蒂,缓缓升上车窗,重新启动车子离去。
季知礼站在马路边上,目送车灯缓缓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才转身向公寓里走去。
……
夜已深沉,身旁的女人已经安睡,沈存希睁开眼睛,看着她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他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
他披上浴袍,拿起手机,来到卧室与书房相接的门边,推开门走进去。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沉暗的夜色,雾气笼罩,玻璃窗上凝结了水珠,夜色深寒。
他拨了一个号码,全程用英语交谈,挂了电话,他神色多了几分凝重。他把依诺的情况告诉了美国为清雨诊治过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告诉他,宋依诺的情况属于创伤后应激症,再加上身边的人不断向她施压,她的神经高度紧绷,才会情绪崩溃。
而她小时候曾被最亲的人抛弃,她心里一直潜藏着阴影,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因为她性格坚韧,一直在咬牙死撑,但是当她的情绪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很容易崩溃。
沈存希眉心紧蹙,他没想到依诺的病情会这么严重,因为她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就算是被绑架后,情绪方面也比一般被绑架过的人显得更镇定。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他以为把她放在她熟悉的地方工作,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这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对她而言,就是再一次的放逐。
他很想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可是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真正感到幸福?
他转身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登录网站,网站上出现一张张稚嫩的脸,仿佛都写着渴望回家。当初找寻小六时,他想过把小六的照片传到网上,但是家里已经找不到小六的照片。
这是全国最大的失踪儿童网站,他把依诺的照片传上去几天,就不停有人与他联系,但是经过筛查,竟没有一个符合的。
今晚同样有几封邮件,他点开来阅读,有两三封是钓鱼信息,还有两封是私家侦探的,他关了网页,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
他刚要关电脑,就听到卧室那边传来宋依诺的尖叫声,他眸色一凛,腾一下站起来,拨腿就往卧室奔去。
沈存希冲进卧室,他顺手按开灯,坐在床上的女人神情崩溃,双手用力抓着头发,他心跳都快停止了,快步走到她身边,抬腿跪在床上,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依诺,乖,没事了,我在这里,你只是做噩梦了,别怕。”
宋依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睁开眼睛,满室明亮的光线让她产生了几分安全感,她靠在沈存希的怀里,不停的**,“血,好多血,我好害怕。”
“不要怕,依诺,只是梦,我一直在你身边,别怕。”沈存希眉心微蹙,他感觉到她的不安,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布页东技。
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她抬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她神情有些憔悴,“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沈存希岂会不担心她?他搂着她坐在床上,目光担忧地看着她,“依诺,你做什么噩梦了,能和我说说吗?”
“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满眼的大火和鲜血。”宋依诺说起梦,神情还多了几分惊惧,沈存希轻拍她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沈存希神情忧虑,“依诺,是不是因为在美国发生的事?”
“我……”宋依诺咬唇,她没有说过美国的事情,就是担心他会自责,她垂下目光,不敢与他对视,她说:“不是,和美国的事情没关系,你不要多想。可能是最近心理压力太大,才会一直做噩梦。”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对我有所隐瞒,依诺,我是男人,我希望你可以放心依靠我,懂吗?”沈存希柔声道。
宋依诺抬起头来望着他,她勉强挤出了一抹笑,“那我们说好,你不能自责,好不好?”
“好。”
宋依诺移开视线,她搁在被子上的手下意识绞紧,她说:“心理医生说,我这是创伤应激症,没多大的问题,只要不去想就没事。”
“依诺,我明天陪你去见心理医生,好不好?”沈存希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抚到耳后,她的头发长长了一点了,刘海都快挡住眼睛了。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今天见过心理医生,她说这不是大问题,连药都不用服,等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忘记。”
“依诺。”沈存希想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她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在恶化,他怎么能放心?但是看到她抵触的模样,他道:“好吧,如果你感觉不舒服,要告诉我,我陪你去看医生,嗯?”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沈存希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急道:“你去哪里?”
“刚才吓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黏的,我去洗个澡。”她解释道。
“我抱你过去。”沈存希一边说,一边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宋依诺吓得大叫一声,连忙揽住他的脖子,生怕他在浴室里对她做点什么,急得直嚷嚷:“沈存希,我自己能走。”
“别担心,我不会欺负病人。”沈存希促狭道,就算他此刻想对她做点什么,在她情绪不稳定时,他也会顾忌她的心情,再说他又不是种马,成天就想着这事。
宋依诺脸颊红彤彤的,沈存希将她放在浴室的防滑垫上,他说:“洗完了叫我,我来抱你出去。”说完,他绅士的走出浴室,顺手带上移门。
宋依诺看着那道伟岸挺拔的身影缓缓走远,她才伸手脱下睡衣,站在花洒下冲澡。
十分钟后,宋依诺洗完澡出来,看见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听见她出来,他挂了电话,转身望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宋依诺,热气熏蒸,她的肤色白里透红,比刚才看起来健康多了。
他长腿一迈,迅速走到她身边,低斥道:“不是让你叫我去抱你出来吗?”
“我哪里那么娇贵,走几步路还是可以的。”宋依诺笑盈盈道,洗了澡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
沈存希见她头发微潮,他转身去浴室拿来吹风机,让她坐在床边,细致地帮她吹起头发来。眼前的她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唇瓣不点而朱,分外娇美。
他的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液。她无论是以什么姿态坐在他面前,都能轻易的勾起他对她的渴望,但是今晚不可以。
他的长指在她短发间穿梭,温存的力度,不轻不重。吹风机在耳边嗡嗡的响着,让她格外安心,她上下眼皮不停打架,最后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沈存希给她吹好头发,低头瞧她已经睡着,大概睡得很香,嘴角湿哒哒的,他甚至感觉到他的浴袍上都满不黏稠的感觉。
他摇头失笑,她大概真的累坏了,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扶着她的肩,弯腰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她不安的动了动,然后睡沉了。
沈存希坐在床边,垂眸打量着她,此刻她眉目舒展,睡相恬静,看来没有被噩梦缠绕,他倾身吻了吻她的唇角,低低道:“宝贝,晚安!”
……
翌日,宋依诺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睁开眼睛,看见外面阳光灿烂,昨晚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似乎随之消失,她伸了个懒腰,房门被人推开,沈存希西装笔挺的走进来。
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熨烫的笔直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更加高大,他来到床边,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给了她一个热情缠绵的早安吻。
直到他放开她时,她只剩下喘气的份儿。她脸颊嫣红,双眼明亮,沈存希抵着她的额头,他柔声道:“去梳洗,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在衣帽间的橱柜上,一会儿穿着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好。”宋依诺垂下眸,一脸的娇不胜羞。
沈存希看得心头一紧,他凤眸幽深,再度缠上她的唇,在她唇齿间掠夺了一番,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转身离开卧室。
宋依诺轻抚着麻麻的唇瓣,感觉已经肿了,唇上还残留着他唇齿间迷人的青柠味道,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脸颊红红的起身去浴室。
梳洗过后,她去衣帽间换衣服,橱柜上放着一个精美华丽的金色盒子,她拆开蝴蝶结,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条中国红的毛昵裙,款式大方,却又不失俏皮,她眼前一亮。
好端端的,他给她准备衣服做什么?
她心里存着疑问,还是照他的吩咐拿起衣服穿上,她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女人唇红齿白,一身喜庆,她隐约察觉到什么。
她穿上衣服下楼,楼梯上铺着欧式风格的地毯,她踩着地毯下楼,楼下的男人仿佛感应到她的到来,他抬起头来,看到楼梯上那道缓缓向他走来的身影,原本平静淡然的目光,在见到她时骤然一亮,如流星划过暗夜,瞬间点亮夜空,光芒璀璨。
宋依诺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一般,终于走到他面前。
沈存希难以克制心里的惊喜,他放下报纸,起身快步走上楼梯,绅士的伸出手,笑意浅浅地望着他,“我的公主,我扶你下楼。”
宋依诺笑得明媚如初,温婉动人,她伸手搭在他手心里,随即被他温暖的大掌包裹,沈存希深情款款地凝视她,此刻他眼里再也装不下任何别的东西,只有一个她。
他牵着她的手下楼,来到餐厅,兰姨迅速上早点,宋依诺发现,早点里竟有喜饼,兰姨上完早点,笑眯眯道:“先生,夫人,吃个喜饼,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宋依诺脸颊嫣红一片,她羞哒哒地看了沈存希一眼,感觉自己还在做梦,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沈存希被她瞧的心火旺盛,他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喜饼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道:“兰姨的心意,尝尝吧。”
喜饼不大,兰姨说:“要一口吃一个,才能圆圆满满,多子多福。”
宋依诺脸颊更红了,她低头看着碟子里的喜饼,拿起筷子夹起来,送进嘴里。喜饼虽然做得不大,但是整个含在嘴里还是有点困难,特别还要吃相优雅就更难了。
沈存希轻抚她的脑袋,及时送了一杯水过去,宋依诺勉强咽下喜饼,端起水连喝了几口,才缓解了嗓子上的干,兰姨鼓掌,笑道:“先生,夫人,你们要幸福哦,我就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
兰姨说完,笑眯眯地闪人了,宋依诺疑惑地看着沈存希,一大早又是叫她穿喜庆的衣服,又是让她吃喜饼,他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沈存希……”
“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民政局登记,昨晚我已经请了先生看黄历,12月中旬和1月初有宜嫁娶的好日子,12月中旬没几天,时间太赶,所以我已经决定1月初,你觉得怎么样?”沈存希一边给她盛粥,一边道。
宋依诺猜他昨晚那么晚还在打电话,肯定是叫人看黄历了,日子定在1月初,时间不紧张,准备也还来得及,她点了点头,“都依你。”
沈存希将粥放在她面前,“那我们吃饭。”
“嗯。”
吃完早饭,沈存希和宋依诺出门,宋依诺在裙装外面搭了件红色的斗篷式大衣,显得清丽脱俗。而沈存希西装笔挺,外面穿了件黑色羊毛大衣,更显英俊挺拔。她和沈存希走出别墅,外面闪光灯此起彼伏。
宋依诺被闪光灯晃得有点睁不开眼睛,她抬手遮着眼睛,心里正诧异外面怎么会有记者,手就被沈存希拉下来,他弯腰在她耳边轻笑,“依诺,微笑。”
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就见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揽着她向记者走去,闪光灯如一片浩瀚的海洋,一直没有停歇,沈存希怀抱佳人,显得志得意满。
巨大的菲林越过层层人群伸到他们面前,记得发问:“沈总,有消息称,你和宋小姐今天会去领证,这是真的吗?”
沈存希偏头看向宋依诺,以唇型对她说微笑,然后面向镜头,微笑道:“对,我们现在去领证。”
“既然你们领了证了,什么时候办酒席,该不会学时下的年轻人?裸?婚吧?”记者再度发问。
“当然不会,我能娶到我此生最爱的女人,恨不得诏告全世界,又怎么会委屈她?”沈存希垂眸凝视着宋依诺,眸华深情ス执着ス热烈,有种不死不休的缠绵。
任谁都看得出他很爱他怀里的女人。
“据说宋小姐是你的前任侄媳妇,你们结婚不会遭到沈家大家长沈老爷子的反对吗?”另一位记者问题犀利,毫不隐晦的提及宋依诺之前的身份。
宋依诺手指微微僵硬,她看着沈存希的眼睛,眼里掠过一抹慌乱,沈存希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看向发问的记者,笑容绝绝猖狂,“我们家大家长是个思想开放的人,他已经默许。”
“可是昨晚有记者在希塔上碰到你们家庭宴会,宋小姐并未出席,沈总能解释一下吗?”那位记者似乎成心来挑刺的。
“如果那位记者有从头跟到尾,应该看见我妻子也在希塔,她有她的应酬,我不希望豪门的规矩束缚了她。”沈存希眉目深凝,盯着那位记者的目光像是嗖嗖的直射冷箭,警告他适可而止。
那位记者也不太敢招惹沈存希,能问到这两个问题已经是极限,再挑衅下去,只怕饭碗不保。
“沈总,想问一下你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婚礼的盛况会赶超你弟弟沈遇树的婚礼吗?”有记者兴致勃勃的问道,沈遇树迎娶的是桐城贺家的掌上明珠,沈存希却是二婚,再加上宋依诺身份敏感,恐怕怎么也赶不上沈遇树的婚礼。
沈存希垂眸看向宋依诺,刚要回答,宋依诺已经先说话了,她说:“幸福和婚姻是无法复制的,同样婚礼也无法复制,我希望在教堂举行婚礼,有神光的庇佑,相信是世间最美的婚礼。”
宋依诺这番话回答得无懈可击,其实现实中有许多人的心态是这样的,当你穷困潦倒时,他们会毫不客气的表示幸灾乐祸的嘲笑与不屑,可一旦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他们又会说又一个为了嫁进豪门无底限的女人,然后再度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你从枝头上掉下来,摔得有多惨。
所以她不会再和这些人生气,生气就表示自己被拉低了整个档次,她不愿意降低自己的格调。
沈存希凤眸里笑容更甚,隐约还可瞧见赞赏,她反击得太完美了,堵得那个发问的记者再也想不出刁钻的问题来。
他笑盈盈道:“稍后我们会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婚期,现在我们要赶着去民政局,各位请让一让。”
沈存希说完,立即有数十名黑衣保镖上前来拦住记者,沈存希揽着宋依诺从众人的眼前打马而过,随即上了阿斯顿马丁one77,老王启动车子驶离别墅。
一路上,沈存希的心情都非常好,唇边的笑意一直没落下去,他揽着宋依诺的肩,其实他刚才还有点担心那些人出言不逊,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看她完美反击,他就知道,她已经逐渐被治愈。
宋依诺偏头看他,目光里含着嗔怪,“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门外有记者,我也好去画个妆什么的,就这么素颜的样子,肯定不上镜。”
沈存希“噗嗤”笑出了声,他伸手揉乱她一头短发,宋依诺恼怒地瞪着他,她伸手理顺头发,义正词严道:“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沈存希被她逗乐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下巴,大概是与他倾述了一番,再加上中国红的裙子映衬下,她的脸色比昨晚看起来红润了许多,不用化妆都美得跟天仙似的,再一化妆,肯定会把别人的魂都勾了去,他道:“你这样就很美了,不用再刻意化妆。”
“看你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我大方点原谅你了。”宋依诺一副不和他计较的模样。
沈存希搂着她,笑歪倒在她怀里。
车子很快到达民政局外面,沈存希先下车,绅士的伸手,让她将手搭在他臂弯,将她扶出车外,两人走进民政局,取了电子票,前面有两对新婚夫妻正在办理手续。
沈存希带她到椅子旁坐下,偏头看她,“冷不冷?”
“不冷。”宋依诺摇了摇头,民政局里没有开暖气,她穿得不多,其实有点冷。沈存希展开大衣,将她包在怀里,温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他轻蹙眉峰,“手这么凉,还逞强。”
宋依诺吐了吐舌头,戏谑道:“我不是怕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自己着凉了吗?”
“我会那么笨?”沈存希斜了她一眼,“这么好的揩油机会,我会白白放过吗?”
他的话在她脑子里过了一圈,她秒懂,他不用脱下大衣给她,直接抱着她,竟不会让两人都受凉,还能占她便宜,这男人,有时候真的坏得很。
“沈存希,你以前很会泡妞吧?”
沈存希摇头,颇有些自恋道:“我长得这么帅,还用去泡妞?勾勾手指头,就有成千上万的女人排着队等我亲睐。”
他的话毫不夸张,至少宋依诺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女人对他念念不忘,所以她才会这么悲剧,总是沦为她们攻击的对象。
说话间,已经轮到他们了,两人过去窗口前坐下,工作人员拿表给他们填,填完了签下双方的名字,一切进行得很顺利,速度快得不真实。
当工作人员在两个红本上盖下钢印,把红本交给他们时,宋依诺还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她轻飘飘地走出民政局,盯着红本本傻笑,“沈存希,我们结婚了。”
“嗯,新婚快乐,老婆。”沈存希一直努力装作淡定,但是翘起的嘴角怎么拉都拉不下来,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抑。
从来没觉得结婚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早知道他们会这么幸福快乐,他应该早点拉她来登记。他将红本放进大衣口袋里,弯腰将她抱起来,在民政局外转圈,“依诺,我们结婚了。”
宋依诺牢牢的搂着他的脖子,她低头看着他满脸激动的表情,她低头亲了下他的唇,“嗯,我们结婚了。”沈存希抱着她直转圈,宋依诺边笑边阻止,“沈存希,你别转了,转得我头晕目眩。”
“老婆,喊我一声老公。”沈存希仰头渴望地看着她。
宋依诺看向路边的行人,有点害羞,“回去再叫啦,别人都看着呢,好羞人。”
“我现在就要听,快喊我一声老公。”沈存希勒紧了她的腰,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他沈存希的妻子。
宋依诺扭不过他,贴在他耳边低低的喊了一声,“老公。”
“还想听,多叫几遍,叫大声点。”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今天登记结婚了,12月18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宋依诺似乎也感染了他的快乐,她再无所顾忌,大声喊道:“老公,老公,老公,哈哈哈,你别转了,我头好晕。”
沈存希将她放在地上,她还没有感觉到踏到地面的真实感,他已经捧着她的脸,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那一天,宋依诺最后的感觉就是,晕,幸福得晕眩,被他吻得晕眩。
老王坐在车里,透过降下的车窗看到民政局前拥吻的一对新人,他微微笑了起来。
沈存希和宋依诺登记结婚的消息传出来,那些密切关注他们的人各自表现都不同。沈老爷子看见新闻里那对十分登对养眼的男女,公开婚讯的消息,他怒极。
尤其是当记者问到沈存希,他是否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沈存希的回答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敢说他已经答应了,他的态度从头到尾都强硬得反对,他哪只耳朵听见他答应了?
“孽障,居然敢在外面随意给我扣屎盆子,这么荒谬的关系,我岂能答应?简直气死我了!”沈老爷子气得捶胸顿足,他心里很清楚,当他们领了证,就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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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收拾极品
wpsssss连清雨坐在沙发上,心潮翻涌,她偏头看向另一边的贺允儿,贺允儿眼里迸发出的怨恨那么清晰。只怕此刻她对宋依诺已经恨之入骨。
她轻笑一声,站起来走到沈老爷子身边。拉着他的手摇了摇,“爸,其实您对四嫂有偏见,我在四哥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四嫂shuyaya页,动作太急,扯到伤口,他疼得咝了一声。助手走到办公桌旁,看他疼得眦牙裂嘴,他担忧道:“连总,您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连默淡漠地看着他,那天爷爷下手很重,鞭鞭都抽得他皮开肉绽,伤这么重,哪能一两天就愈合的。
“您派我们跟踪老爷子的车,我们发现,除了我们还有另一队人在跟踪老爷子。”助手道。
“不用理会,我知道那是谁的人,爷爷有没有发现你们?”连默重新安插了生面孔去跟踪,爷爷应该不会怀疑是他派人去跟踪的。
“暂时没有,我们的人很小心谨慎,就是老爷子也小心谨慎,不能跟得太紧,暂时还什么都没查到。”
“继续查,还有,我让你去调查爷爷身上的烧伤是怎么来的,有线索了吗?”连默一直怀疑爷爷身上的烧伤是怎么来的,但是一直没有派人去调查,现在他必须知道,爷爷为什么让他与沈家为敌。
他听说沈家15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火,爷爷也是那个时候烧伤严重而退居幕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过。所以他才会把爷爷的烧伤,与沈宅那场大火联系起来,也许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内幕。
助手为难道:“这件事已经过去15年了,再加上当年的火宅被有意隐瞒,很难查到。”
“废话,好查我还让你查?”连默恼怒地瞪着他,助手吓得往后缩了缩,连默看着他这怂样就心烦,他挥了挥手,道:“给我继续查,查到为止!”
“是。”助手领命而去。
连默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刚才还明媚的天空,忽然阴沉下来,天边黑压压的,似乎将有一场大雨,他双手随意地搁在裤兜里,沈连两家到底有什么恩怨?爷爷这么费尽心思对付沈家,到底是为什么?
沈存希回到公司,朱卫告诉他,薄慕年在办公室里等他,沈存希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办公室。
薄慕年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来,淡淡地望着他,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上班了。”
沈存希唇角微勾,自嘲道:“唉,谁让我娶了个拼命三郎,我是不打算来上班,她不肯休息。”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他,明明满眼都关不住的幸福,偏生还要装作苦恼的样子,他笑道:“我看你在心里偷着乐吧。”
沈存希嘿嘿笑道:“知我者你也,言归正传,我拜托你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对,十五年前沈宅的宴会,连老爷子确实去过,听说还去了你家老爷子的书房,不知道和你家老爷子说了什么,出来后两人的神情都不对劲。后来外面放烟火,所有的宾客都出去了,没有人留意到连老爷子什么时候离去的,但是火宅发生时,连老爷子的车已经不在沈宅。”薄慕年眉目淡漠。
沈存希用力回想当时发生的事,却找不到关于这场火宅怎么发生的记忆,只记得眼前火势凶猛,他被浓烟与滚烫的火蛇熏得睁不开眼睛,母亲一直护着他,然后将他推出了别墅,火势太大,母亲没能逃出来。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大火里母亲凄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一直在他耳边徘徊不散。
“所以无人能确定连老爷子有没有离开沈宅?”沈存希剑眉微蹙,老爷子的烧伤面积看来很严重,就算已经做了容貌修复,但是有些地方还有烧伤是无法修复的,那样大面积的烧伤,火势一定很惊人。
“车子离开了,但是没人知道车子里有没有人。”薄慕年道。
“你调查过连老爷子隐退前他经常去的地方有没有发生火宅?”
“已经调查过了,连老爷子隐退的时间,正好是沈宅大火的第二天,当时有警察上门例行询问,但是连家长子连易峰说老爷子去国外散心了,然后就一直没有见到连老爷子。当时有人证,证明火宅发生时,连老爷子已经离开沈家,警察就信了。我找到这个人证,他说起这场火宅时,眼神闪烁不定,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的说词不可靠。”薄慕年转着指尖的婚戒,黑眸深沉。
沈存希就知道把事情交给薄老大去办,会比他的手下快,并且知他者,真的只有薄慕年,他能想到的问题,他都已经调查了。
“我们假设连老爷子是在沈宅被火烧伤,那他是怎么离开的?我记得上次见他,他双腿已经齐膝截肢,既然他伤势这么重,不可能离开。”沈存希沉思,到底中间哪里有问题?母亲将他推出别墅时,已经没有人能从别墅里逃出来。
“我听说沈宅修了地下逃生通道,通道直通后山,说不定大火蔓延开来时,连老爷子误打误撞,进了地下逃生通道。”
“也有这个可能,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当时亲眼看见我母亲被大火烧死,但是现在安城医院关着的聋哑瞎女病人,却极有可能是我母亲,如果我母亲没死,那我们当时看见被大火烧死的人又是谁?”沈存希提起往事,仍然还心有余悸以及难过,眼睁睁看着亲人在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让人很痛恨自己的无能。
“这个问题,也许要找到连老爷子藏着的那个女人,才能真相大白。”薄慕年思忖道。
“对了,连老爷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连老爷子是个老奸巨猾的人,防备心很重,只要感觉到身后有人追踪,就立即带着我的人绕圈子,好几次差点跟丢了,不过就算他戒心再重,只要他想去见那个神秘女人,就一定会给我们机会。”薄慕年看着他,“连老爷子越是偷偷摸摸,反而越让我好奇,他藏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沈存希并不敢下结论,母亲真的还活着,他和薄慕年一样好奇,连老爷子藏着的女人到底是谁?
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沈遇树推门进来,看到薄慕年在,他尊敬的喊了一声薄大哥,薄慕年向他点了点头。
沈遇树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读懂了他的意思,他说:“遇树,无妨,你薄大哥什么都知道。”
沈遇树在沙发上坐下来,他从西服内衬口袋里拿出一张建筑图,沈宅发生大火后,沈老爷子请来设计师照原来的沈宅的风貌设计还原,所以图纸还很清楚。
沈存希接过去,他展开放在茶几上,三人倾身看去,建筑图上有标示,但是他们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沈宅的地下逃生通道。
沈存希蹙紧眉头,那天他老爷子,老爷子不承认沈宅有地下逃生通道,现在看建筑图纸上,也确实没有地下逃生通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传说?
如果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那么连老爷子在什么地方被烧伤的?还有安城医生那个神秘女病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遇树,你确定这份建筑图是真的?”沈存希问道。
“这是我从爸的书房里偷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再说你看这图纸已经有些泛黄,说明时间很长了。”沈遇树分析道。
薄慕年坐直身体,他看向沈存希,见他眉头堆成一起,他说:“小四,富贵人家修建地下逃生通道时,一般不会绘在图纸上,担心图纸泄露,会带来杀机。所以我们在图纸上找不到地下逃生通道也很正常,你不要心急,一切等找到连老爷子藏的那个女人再说。”
“嗯,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我不在乎这一时半刻。连老爷子虽然老奸巨滑,但是他长时间见不到那个女病人,只怕心里也急躁,我相信他很快就沉不住气,去找那个女病人。”沈存希揣测道,他上次与连老爷子见过面,他感觉得到连老爷子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稳得住,他不停试着找机会去见那个女病人,却一直被阻拦,他的耐心迟早会耗尽,到那时,他会不顾任何风险,执意去见她。
而他们,就可以趁虚而入。
“我会嘱咐他们,这几天盯紧一些,暴露行踪也无妨。”薄慕年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好,老大,谢谢你。”沈存希真诚道谢。
薄慕年睨了他一眼,冷哼道:“什么时候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了?”
“……”
……
如沈存希与薄慕年所料,连老爷子一连几天出门,都没能见到他想见到的人,他已经忍耐到极点,坐在客厅里咆哮道:“还没有查出来是谁在跟踪我们吗?”
“老爷,已经查出来了,是薄家的人。”白叔战战兢兢的回答,老爷子这几天不能去看夫人,他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他不敢告诉老爷子,跟踪的还有少爷的人,怕他把气全撒在少爷身上。
“薄家?”连老爷子双眼微眯,一双苍目里满是嘲讽,“能使得动薄家的人,除了沈存希还能有谁?当初沈存希回国,我就知道他迟早要查到我头上来。”
“老爷,薄家在桐城的地位不比沈贺两家低,我们不能和他们的人硬碰硬,这段时间您克制一下,等他们松懈了,我们再去。”白叔劝道,以往老爷子想什么时候去医生,就能马上过去,现在却要搞得偷偷摸摸的,他心里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连老爷子冷笑一声,“我要去哪里,还要等他们松懈,他们要是一辈子都这样盯着我,我是不是就永远不能去了?”
“老爷子……”白叔试着劝他。
连老爷子虎目一瞪,他看着客厅外的的保镖,他朝白叔招了招手,白叔倾身过去,他附耳交代了几句,白叔皱的死紧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听完老爷子的吩咐,他眼前一亮,连忙点头道:“老爷子,我马上去办。”
半个小时后,连家大宅的大门打开,依次有车开出去,每辆车的前排坐两名保镖,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唐装,戴着帽子的老人。五辆车,开出街后,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去。
坐在车里跟踪的人看着五辆车先后开出,以及车里坐着一模一样的人,顿时懵了,连老爷子坐在哪辆车里,他们应该去追哪辆?
第171章 去医院检查身体 (6700颗钻加更)
?±22222车子陆续开远,负责跟踪的人却还没有决断,他们只有一辆车,不可能同时跟五辆车。那么哪辆车里坐着的才是真正的连老爷子?
正迟疑要不要跟上时。就见连宅内再度驶出一辆银灰色大众,车里坐着两个人。看形容样貌,与连老爷子没有二致。这辆车太低调,开在大街上很难让人注意到,却是连老爷子这几天都不曾用过的车。
负责跟踪的人心思微转,就已经有了决断,他迅速启动车子跟上这辆车。前面五辆车有可能是连老爷子的疑兵阵,先把跟踪他的人引开,然后等人都走了,他才大摇大摆的出去。
银灰色大众在菜市场绕了一圈,途中有人下车买菜,是连老爷子的贴身管家白叔,买好车,白叔上车,发动车子驶回连宅,然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负责跟踪的人将车停在连宅外面的老槐树下。心头满是疑惑,他们跟丢了吗?连老爷子为人狡猾,也许刚才已经离开了。
别墅里,连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问白叔:“跟踪的人都引走了吗?”
“是的。老爷子,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白叔说,见连老爷子点头,他走过去弯腰将老爷子抱到轮椅上,然后推着轮椅直接进了车库。
他把连老爷子抱上车,然后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驶出车库。
一路上他十分警惕。车子驶出一段路,发现没有人跟踪,他才往目的地驶去。一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一处高档小区,因为这里住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进去需要身份识别,就算被人跟踪到这里,也无法确定他去了哪栋小区。
车子驶入小区的停车场,白叔停好车,将连老爷子抱下车,放在撑开的轮椅上,推着轮椅进了一栋小区。
负责跟踪的人跟踪到这里。被小区保安拦在外面,他望着小区大门,给薄慕年打电话,“薄总,我们已经找到连老爷子将人藏在哪里了,但是这个小区需要身份识别才能进去,所以我们不能确定连老爷子去了哪栋楼。”
薄慕年看向沈存希,他说:“什么小区?”
“锦苑。”
“我知道了,你们暂时先离开,不要让连老爷子察觉你们的存在,否则他会迅速将人转移。”薄慕年黑眸清冷,谨慎的吩咐。
“是,我们马上离开。”
薄慕年挂断电话,对上沈存希看过来的目光,他说:“连老爷子把人藏在锦苑,具体位置还没有调查到,那是连氏的楼盘,贸然派人进去,只怕打草惊蛇,像上次一样又让这条老泥鳅给溜了。”
沈存希眉心微蹙,他沉吟道:“知道人在锦苑就好办,安插保安或者清洁工进去,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藏人的具体位置。”
“要不找郭玉帮忙?派人去检查消防,或者查天然气表是否合格什么的,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薄慕年双手交叉握着,搁在膝盖上,他如此建议道。
沈存希想了想,检查天然气表听起来很靠谱,能进到屋子里去,可以观察屋子的格局,有没有武装力量。在他还没有确认这位神秘女病人的身份时,他不想造成意外伤害。
“行,我给他打个电话。”沈存希点了点头。
薄慕年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双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淡淡道:“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嗯。”沈存希和沈遇树双双站起来,沈存希将薄慕年送进电梯,薄慕年站在电梯里,伸手按着开门键,他盯着沈存希的俊脸,说:“对了,忘了恭喜你了。”
沈存希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他说:“谢谢。”
薄慕年没再说什么,他按了下关门键,电梯缓缓合上下行。
沈存希回到办公室,给郭玉打了个电话,虽然是去查探虚实的,但是有正规的员工工作牌和记录,会避免很多麻烦。
郭玉答应帮忙,顺便恭喜他新婚快乐。
沈存希挂了电话,沈遇树还没走,他望着沈存希,道:“四哥,你确定连老爷子关押着的女病人就是妈妈吗?”
“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我在病房里看到素馨花了,妈妈最喜欢的花,每年忌日,就是再难,老爷子都会准备一束素馨花给她。”沈存希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面前的沈遇树,小六走丢,母亲得了失心疯,很少照顾遇树,遇树对母亲的记忆很少,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他。
“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到她吗?”沈遇树眉宇间满是期待与渴望。
“如果她还活着,我们一定能再见到她。”沈存希斩钉截铁道。
“太好了。”
沈存希移开视线,看着窗外乌沉沉的天空,他轻叹一声,“是啊,太好了。”
……
沈遇树走出总裁办公室,就看到贺允儿站在秘书台前,他眉心微蹙,不悦地看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今天要产检,上次医生说了,希望孩子的爸爸能一起去,所以爸爸让你陪我一起去。”贺允儿抚了抚一头栗色的卷发,模样妩媚,“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我也不想让你跟着一起去影响我的心情,但是医生说了,你最好去一趟。”
沈遇树不想与贺允儿有任何的牵扯,在他心里,贺允儿只是他孩子的母亲,还是一个他从不期待甚至是憎恨的孩子,他皱眉道:“我没空。”
“这样啊,那我请四哥陪我去,我相信为了他侄儿的身体健康,他会乐意陪我去。”贺允儿半威胁地盯着他,这个孩子将她折磨得很辛苦,她早就不想要了,看到沈遇树逍遥自在的模样,她心里就暗恨不已,凭什么她在受罪,他还能这么逍遥自在?
要受折磨,大家就一起受折磨。他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吗,她就偏要他时刻感受着它的存在。
“荒谬!”沈遇树拧眉,“这不过是你想接近四哥的理由罢了,好,去医院是吧,我陪你去!”说完,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动作毫不怜香惜玉,甚至称得上粗鲁,拖着她向电梯间走去。
秘书室里的职员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素闻沈遇树有心上人,是江宁市厉家的五小姐,后来阴差阳错,被迫娶了贺允儿,虽然婚礼盛大,但是一点也没有改变两人相看两相厌的结局。
沈遇树在公司里,比之沈存希,他更显冷漠一些,但是绝不缺乏绅士品格,大家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乖张的一面,一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睁睁看着他拧着贺允儿,丢进了电梯里。
贺允儿气得脸红脖子粗,她整了整衣服,恶狠狠地瞪着沈遇树,“沈遇树,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是孕妇,你虐待孕妇!”
“不想被我揍,就闭上你的嘴。”沈遇树冷冷的说了一句,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她一眼。他从不觉得贺允儿是无辜的,那晚他被下了药,又误入了她的房间,他吻她的时候,她是清醒的,完全可以推开他拒绝他,可是她不仅没有推开他,反而一声不吭。
如果不是有预谋,就是太开放,否则她怎么会任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侵犯?
贺允儿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她心里清楚,因为那晚,沈遇树从来没将她放在眼里。若不是她背后有整个贺家撑腰,也许他根本就不会答应结婚。
她从不期待他会对她另眼相看,但是被一个人这样深深的厌恶与痛恨着,那种感觉也不好受。
“沈遇树,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贺允儿盯着电梯金属壁,“但是我希望你在外人面前至少给我留点颜面,我并不欠你什么。”
“呵呵!”沈遇树冷笑两声,转头看她,“想要我给你留颜面,没事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贺允儿气结,他以为她很想出现在他面前自讨没趣么?她不再说话,电梯停在一楼,她见沈遇树出去了,她才跟着走出去。
车子停在办公大楼前面的停车区,司机见他们出来,连忙拉开后座车门。沈遇树没有上车,他冷漠道:“我开车跟在你们后面。”
说完,他转身去停车场拿车。布名沟圾。
贺允儿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她是洪水猛兽么,他连和她同处一个车里都不愿意?贺允儿长到这么大,从来没被人嫌弃成这样,沈家两兄弟却颠覆了她的整个人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败。
医院里,沈遇树靠在墙边,贺允儿正在妇产科产检,他拿着手机刷新消息,不知怎么的点进了qq,他的qq里只有厉家珍一个好友,上面备注老婆两个字。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浮现那日在迎亲路上,家珍和他吻别的情形,她是骄傲的女人,说了分手,就绝不会拖泥带水,与他藕断丝连。
她的空间一直有动态,一般都是游学期间的所见所闻,他一条条往下翻,翻到最后,有一张她跪在月老前诚心诚意的求签的背影,上面写着:原来我们早已命中注定,只是我还不愿意相信罢了。
动态时间发布于他和贺允儿结婚的头一天,他心中惊痛不已。
第172章 婚纱见血,很不吉利
befffff贺允儿从妇产科出来,就看到沈遇树姿态慵懒地靠在墙边,细看过去,却发现他神情紧绷。目光悲凉地盯着手机。那一瞬间,她突然感到好奇。是什么让他流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
她走过去,还没靠近,就被沈遇树察觉,他迅速收回手机,但是还是让她看到,手机上有一张照片,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的背影,她跪在月老面前,似乎正在虔诚的许愿。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女人就是害她差点举行不了婚礼的女人,江宁市第一豪门厉家的厉家珍,沈遇树的初恋,那晚他本来想睡的女人,却阴差阳错睡了她。
她抬起头来,轻笑道:“其实你当着我的面看旧情人的照片也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会吃醋,我可比你想象中要大度。”
沈遇树将手机滑进西裤口袋里,他蔑冷地扫了贺允儿一眼,他冷笑道:“在你面前看,我是怕玷污了她。”
贺允儿脸色青白交加。看见沈遇树转身走人,她快步跟上去,伸手抓住沈遇树的衣袖,怒道:“沈遇树,你什么意思?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是你老婆。”
“哪又怎样?我娶的不过就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沈遇树满脸讥讽,丝毫不留情面道。
贺允儿听到生孩子的工具这几个字眼。怒恨交加,她用力拽住沈遇树的手腕,指甲深深的陷进他的肉里,她冷笑连连,“你以为你在我心里又多高尚,你不过就是一个**犯。”
沈遇树怒极反笑,一双黑眸被怒火烧得炯亮,他俯身看着她,嘲弄道:“**犯么?那晚在我身下叫得欢畅的又是谁?作为一名千金小姐,你这么浪,你家里人知道吗?”
贺允儿气极,她抬手就一耳光挥了过去。沈遇树眼疾手快,他迅速捉住她的手腕,牢牢攥住,贺允儿顿时疼得脸色都变了,他漠然地盯着她,道:“贺允儿,以后不要再耍这些小心机,别说你对我四哥贼心不死,就是你真的爱上我,对你这种女人我也敬谢不敏。”
说完,他手一松,贺允儿挣扎得太剧烈,没有提防她会松手,她踉跄着连退了几步,都没有稳住冲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沈遇树看了她一眼,黑眸里掠过一抹不忍,但是到底没有弯腰去拉她起来,他转身扬长而去。
贺允儿跌坐在地上,小腹传来尖锐的痛楚,她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身体里涌出一股暖流,她低头看去,就看到身下艳丽的液体源源不绝的流出来,她意识到什么,吓得声音都变了,“来人,救命,医生,护士,来人啊,救救我的孩子……”
医生与护士听到尖叫声,纷纷赶来,有人将贺允儿抱起来,快步送进急救室,贺允儿一颗心恐慌到极点,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它还没有起到它存在的作用,它不能离开。
沈遇树已经走远,他根本不知道医院发生了什么,直到沈老爷子打电话责问他,他才知道贺允儿险些流产。
贺氏集团。
贺东辰坐在办公桌后,接到贺夫人的电话,他连忙赶去医院,贺允儿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幸好出事的时候她就在医院,医治及时,孩子没什么大碍,但是近期她需要卧床静养。
走到vip病房外面,他一眼就看到站在病房外的沈遇树,他眉峰蹙起,允儿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们虽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是身上到底流了一半相同的血液,再加上她是女孩,贺家向来明文规定,贺家产业传男不传女,所以贺夫人没有起争家产之心,他们兄妹关系反而比亲兄妹还要亲密。
他来到沈遇树身边,问道:“允儿现在怎么样了?”
沈遇树不喜贺允儿,却对贺东辰格外尊敬,“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孩子保住了。”
贺东辰抬手拍了拍沈遇树的肩,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多了一抹感性,他道:“遇树,我们家只有允儿一个女孩,她从小到大被我们宠着,性情难免骄纵,你是男人,能让着她,就多让让她。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吗?”
沈遇树抿唇,并不言喻。
病房里的人大概听到外面的动静,贺夫人推开门,看见贺东辰过来了,她说:“东辰,进来吧。”说完,她就进去了,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沈遇树一眼。
贺东辰收回手,对沈遇树道:“别担心,允儿和孩子会没事的。”
沈遇树想问他,他哪只眼睛看到他担心了?
贺东辰看了沈遇树一眼,心里轻叹一声,这对冤家只怕不会让人省心。他抬腿走进病房,顺手带上门,贺允儿已经醒来,估计是受到惊吓,她脸色惨白,哭得眼睛都肿了。
他走到床边,刚毅的五官放柔,他俯身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允儿,你感觉怎么样?”
“大哥,我要离婚!”贺允儿斩钉截铁道,刚从鬼门关闯了一圈,她似乎怕了,她什么也不想要了,只想离婚。
“傻瓜,当初拼死拼活的要嫁给沈遇树的是谁?这才结婚几天,就要离婚了?”
“大哥,他推我,他故意将我推倒在地,想杀了我和我的孩子,我不能再和他生活在一起了,我要离婚。”贺允儿想起刚才的事就胆寒,她眼睁睁看着鲜血涌出来,却无能为力,那一刻就算她再憎恨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想失去它。
贺东辰眉峰蹙起,“说什么浑话?遇树再不懂事,也不会推倒你。”
“大哥,我不想和他生活了,我想离婚,你和爸爸说,我要和他离婚。”贺允儿无措道,她是真的不想再和沈遇树在一起,他不喜欢她,甚至是恨她毁了他的一切。
“婚姻是儿戏吗?当初你执意嫁给他时,我就警告过你,强扭的瓜不甜,那时候你但凡听进去一句,情况也不会演变到今天这么复杂。你们大婚,全城皆知,这才过了几个月,就传出离婚的消息,你要让全城的人都看沈贺两家的笑话?”贺东辰目光严厉,句句斥责。
贺允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心里明白,沈贺两家联姻,不可能轻易打破这个局面,可是要让她回去面对沈遇树,她又做不到,“那我回家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等医生准许你出院了,就回家住段时间吧,但是离婚的事,爸爸和爷爷都不会同意,你不要再提,惹他们不高兴。”贺东辰点了点头。
贺夫人在旁边听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沈遇树推倒允儿,差点害她流产,他们就这么算了吗?她冷脸看着贺东辰,道:“东辰,来会客室,我有话要说。”
贺东辰看她脸色不好,大概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他安抚似的拍了拍贺允儿的肩,然后起身向会客室走去。
他走进去,贺夫人伸手将门关上,她不满道:“东辰,你为什么偏帮着沈遇树,他差点让你妹妹一尸两命。”
贺东辰拧眉,“妈,允儿不懂事,您也不知道衡量目前的局势吗?那晚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发生的,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沈遇树不缺选择,但是允儿的存在毁了沈遇树一生的幸福,我们现在稳住他讨好他都来不及,您还要追责,是真的想允儿离婚回来,变成上流社会的一桩笑话吗?”
“我……”贺夫人知道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心里着实不甘,女儿受到这么大的惊吓,她还要去讨好罪魁祸首,这让她怎么甘心?
“允儿出事,遇树没有不管不问,马上能赶过来,已经表示了他最大的诚意,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这样吧。”贺东辰并非不想替允儿出头,但是他把沈遇树打一顿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利用这件事让他心里产生愧疚,或许等允儿回去时,他们夫妻间的关系能够破冰。
贺夫人心里纵然还有不甘,也只能听从贺东辰的建议,毕竟允儿已经嫁给沈遇树了。她看着贺东辰,忽然想起一件事,“东辰,听说你最近与希诺装饰的那个宋依诺过从甚密?”
贺东辰挑了挑眉,贺夫人从来不过问他的私事,他说:“新买了套别墅,找她的公司装修,也算不得过从甚密。”
贺夫人盯着她,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东辰,你这么大了,我不是想管你,你知道,允儿一开始是要嫁给沈存希的,因为宋依诺,她才嫁给了沈遇树,她现在这样不幸福,也算是宋依诺间接造成的,你能不亲近她,就离她远点,免得你妹妹心里不舒坦。”
贺东辰薄唇轻抿,“您这话没有道理,什么叫允儿的不幸福是宋依诺间接造成的?沈存希不喜欢允儿是事实,这怎么怪到宋依诺头上去了?”
贺夫人脸色青白交加,让他反驳得说不出话来,她道:“你听我的就对了,好了,允儿这边有我看着,你回去上班吧。”
贺东辰看着贺夫人转身走出会客室,向病房走去,他没说什么,拉开门出去了。
沈遇树还站在病房外,他走过去,对他道:“允儿正在休息,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沈遇树看了一眼病房,和贺东辰一起向电梯间走去。
……
中午快到吃饭的时间,严城从法院回来复命,他对办公桌后的宋依诺道:“宋总,贺法官看见我过去,似乎很不满,他希望您过去洽谈签约事项。”
“为什么?”宋依诺蹙眉,昨天她已经把细节沟通好了,方案是按照贺峰的意思修改的,他的态度一直和善,怎么临到签约的时候,反倒拿乔了?
“他让我转告您,昨天卫生间发生的事情并非他本意,他想当面向您道歉。宋总,昨天在卫生间发生了什么事,您从卫生间出来,脸色就不太好。”严城昨天很担心她,今天看到她和沈总公布了婚讯,他才放下心来。
宋依诺低头看着方案,她说:“没什么,既然如此,那你帮我再约时间。这笔单子我们耗费了人力与时间,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导致合作失败,既然他想要我去谈,那我就去。”
严城眸色忧虑,他看着宋依诺,几度欲言又止。
宋依诺看出他有话说,她笑道:“严大哥,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不用顾忌。”
“贺法官在外面的形象正直,但是他执意要您去才肯签约,我担心他意有所图。”严城说得很含蓄。
宋依诺在博翼集团混了几年,第一次出去签单时,就遇到一个猥琐的客户,所以她知道严城在担心什么,她微微一笑,道:“严大哥,贺法官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人正直,对我并未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所以你不用担心。”
“那是我想多了,我只是想提醒您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严城道。
“嗯,我会多加注意的。”宋依诺点了点头。
严城与贺峰再约了时间,贺峰下午有一场官司,四点结束,他告诉严城,他四点半过来拜访。在宋依诺的地盘上,严城才真正放了心,他将宋依诺下午四点半后的行程挪出来。
下午四点半,贺峰准时踏进总经理办公区,严城请他去会议室,宋依诺已经等在那里,上前与他握了手,她歉疚道:“贺先生,不好意思,让您亲自跑一趟。”
贺峰看着面前穿着中国红连衣裙的宋依诺,恍惚想起一张相似的面孔,她穿着中国红旗袍,与他对拜结为夫妻,为他生下东辰,却因为她是孤女,从未得到贺家的承认。
“淑惠……”贺峰情难自禁,低低喊了一声。
宋依诺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抚向她脸颊的手,神情间多了几分愠怒,“贺先生,请自重!”
贺峰回过神来,他迅速缩回手,满含歉疚道:“对不起,宋小姐,刚才我的举动唐突你了,抱歉。”
宋依诺皱眉,严城让她小心时,她还相信贺峰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但是他刚才的举动,却让她对他改观。要不是因为这笔单子耗费了人力物力,她真想任性的拒绝合作。
最后,她还是忍住心里的不悦,请贺峰坐下。
贺峰因为刚才唐突的举动,也是满面羞愧,他拉开椅子坐下,严城将合约放在他面前,他迅速翻了一遍,然后在末页的乙方上签下名字。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提醒道:“贺先生,您看仔细了吗?签了约就不能反悔了。”
贺峰合上合约递给她,“我相信你的能力。”
宋依诺伸手接过去,她在她面前的合约上签了字,然后把她签过的递给贺峰,一式两份的合约签署完毕,贺峰拿着合约,他说:“宋小姐,能不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宋依诺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严城,严城因为刚才贺峰唐突的举动,对贺峰颇有微词,他皱眉摇头。宋依诺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相信贺峰的人shuyaya上,逼她和我离婚?”沈存希如今是有恃无恐了,说话也特别冲。
“混账东西!”沈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子。
宋依诺瞧他真的气狠了,她连忙道:“沈存希,爸真的没有为难我,也没有强迫我离开你,你错怪他了。”
“真的?”沈存希看着她的脸,确定她不是为了让他安心,他才松了口气,“那你们谈完没有,谈完了我们就走吧,你的婚纱回来了,我们去试婚纱。”
宋依诺看了沈老爷子一眼,她点了点头,“已经谈完了。”
“那我们走吧。”沈存希搂着她的腰,将她往包间外带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沈老爷子一眼。
宋依诺向沈老爷子道别,走出咖啡馆,沈存希的车就停在门外,属于违规停车,可见他刚才有多着急的赶过来。
交警正在贴他罚单,两人面面相觑,宋依诺走过去,向交警求情,交警铁面无私,贴完这辆继续拍照贴下辆。宋依诺看着沈存希,“沈存希,怎么办,贴罚单了。”
沈存希走到车前,拿起罚单,他说:“没事,明天让老王去交罚款扣分,上车吧,我们去试婚纱。”
“哦。”宋依诺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进去,沈存希发动车子向前驶去。
宋依诺偏头看向沈存希,心里在想该怎么向沈存希开口,就算她再抵触沈宅,但那毕竟是沈存希的家。老爷子年纪大了,想要儿孙承欢膝下的心情,她能够理解。
“依诺,你怎么心事重重的?老爷子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沈存希拧眉,这段时间别墅里只有他们,兰姨和佣人很识相,只要他们回去,就自动隐形。
他们终于过上了如胶似漆的二人世界,幸福的都忘记了现实的凶险。
“没说什么,你专心开车啦。”宋依诺摇头,现在和他说,他一猜就猜到是沈老爷子说的,所以暂时不说,等过几天他忘记了再提,也许他不会太抵触。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他收回目光,注视着前面的路况,专心开车。
车子停在礼服店前,两人走进礼服店,这里是桐城最出名的礼服店,大多数上流社会的贵夫人,都是在这里预定国外的大牌设计师的礼服。
沈存希在沙发上坐下,静等宋依诺换好婚纱出来,当宋依诺看到新设计的婚纱,她又惊又喜,这件婚纱比她之前买回来的那款还要精致,抹胸的款式,上面钉了两百多颗碎钻,在灯光下耀眼夺目。
她换上婚纱,感觉腰间有什么东西刺得疼,她伸手去抹,手指被扎了一下,一颗血珠滚下来,滴在雪白的婚纱上,那名服务员惊呼:“呀,婚纱见血,很不吉利啊。”
第173章 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宋依诺心头一凛,低头看着雪白婚纱上那一滴宛若朱砂泪的血珠,心里有种夹杂不清的感觉,婚纱见血。很不吉利,她表情多了几抹凝重。怔怔地看着手指上渐渐止住的血珠。
服务员从她腰间取下一根固定腰身的针头,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才会遗留在婚纱上,她看着那枚针,满脸歉疚道:“沈太太,对不起啊,想来是新来的女孩做事马虎,把针头留在婚纱上了,扎伤您了吗?”
宋依诺将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唇齿间一股铁锈的味道弥漫开来,那味道让她难受得紧,胃里翻绞得厉害,几欲作呕,她却硬生生忍住了。
服务员见她脸色不好,连忙问道:“沈太太。您身体不舒服吗?”
宋依诺摆了摆手,她在凳子上坐下,“麻烦你帮我倒杯温开水,心里有点难受。”
“好,我马上去。您稍等。”服务员快步离开,不一会儿就端了温开水过来,宋依诺喝下去,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她冲服务员道谢,再看裙摆上那抹血色,她道:“这能处理掉吗?”
“可以。我们有专门的洗衣剂,可以处理掉,您不必放在心上。”服务员瞧她欲站起来,她连忙伸手去扶,待她站稳了,她匆匆去取了洗衣剂来,往雪白的婚纱上喷了喷,就见血色慢慢淡去,直至一点痕迹都不留。
宋依诺看着那抹血色淡去,心头的阴影却并未因此而消失,那抹痕迹像是印在了她心上,她闭了闭眼睛。努力不去想,再睁开眼睛时,她冲服务员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提着裙摆出去了。
沈存希就在外面等着,他拿着杂志翻阅着,俊逸的五官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听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他抬头望去,漆黑的凤眸在看到她那一瞬间,倏地亮起来。
面前的女人,纤腰不盈一握,提着裙摆缓缓走近,一瞬间让他想起了诗经里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情难自禁地站起来,看见她翩然走近,他眸色炯亮,所有赞赏的词汇都不及那两个字,“好美!”
服务员在旁边看着,都为沈存希突然的语塞以及木讷而失笑,宋依诺走到沈存希面前,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试衣服,更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试婚纱,但这一刻她心里和他一样紧张,她走过去时,不小心踩到裙摆,直挺挺地朝他栽了过去。
沈存希一惊,连忙伸手将她接入怀里,他低头看着她,轻笑打趣:“这么迫不及待的向我投怀送抱?”
宋依诺目光流转,看见所有的服务员都盯着他们笑,她耳根子一烫,从他怀里直起身来,她俏脸嫣红一片,“我才没有呢。”
沈存希双手揽着她的腰身,笑眯眯地盯着她,“你有我也不会笑话你,不用害臊。”
宋依诺咬了咬唇,羞得抬不起头来,低头看到身上的婚纱,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好看吗?”
“嗯,你是我最美的新娘。”沈存希抬手,将她额上凌乱的刘海理顺,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你喜欢吗?”
“嗯,很喜欢。”宋依诺点了点头。
沈存希花了心思的,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你喜欢婚纱呢,还是喜欢我?”沈存希问得幼稚,却一点也不觉得。
宋依诺睨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当然是婚纱了。”看他脸上的笑容一僵,她顿时笑起来,她说:“当然更喜欢你啦。”
“小东西,敢戏弄我!”沈存希作势去挠她的痒,宋依诺连忙躲,却被他握住纤腰拉进怀里,大掌往她腋下探去,她笑倒在他怀里,“哎呀,老公,我知道错了。”
沈存希手上的动作一顿,睨着她明媚如初的俏脸,他哑声道:“你再叫一遍,我就放过你。”
宋依诺仰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老公,饶了我吧。”
沈存希心潮翻涌,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眸里的深情关都关不住,隐忍且热烈,他看了半晌,道:“去把婚纱换下来,我们回家。”
“哦,好。”宋依诺站直身体,提着婚纱向更衣室走去,服务员帮她抱起曳地裙摆,走进更衣室,她艳羡道:“沈太太,您和沈先生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看起来沈先生很爱你。”
宋依诺轻笑道:“是啊。”
换好衣服出来,沈存希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他后背有些紧绷,再不复刚才的轻松。她走过去,他已经挂了电话,她瞧着他的神情,问道:“沈存希,你怎么啦?”
“依诺,你在这里等等,我已经给老王打了电话,一会儿他过来接你回去,我要去个地方。”沈存希道。
宋依诺怔怔地望着他,“你要去哪里?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嗯,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沈存希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转身离去。宋依诺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要去哪里,为什么不让她跟呢?
……
沈存希坐进车里,发动车子离去,刚才郭玉打电话给他,他的人已经顺利找到连老爷子藏人的具体地址,并且确定房间里关着一位病人,但是外面有退伍特种兵守着,想要攻进去很难。
看来连老爷子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果他们硬攻,肯定不行,怕对方有枪支,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更怕惊动连老爷子将人转移。
所以郭玉的意思是,今晚动手,调动警察过去,理由是怀疑他们贩毒。就算连老爷子再厉害,也不会明着与警察过不去。
他赶到锦苑时,郭玉的车停在路边,看他到来,郭玉从车里下来,快步迎上去,“警察刚刚进去,公寓登记在连老爷子名下,他们这样贸然冲进去,只怕连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下午我让人检查天然气表时,趁对方不注意,放了好东西在里面。”
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兄弟,大恩不言谢!”
说话间,两人往锦苑走去,他们来到那栋楼下,那里停着一辆警车,一名身材壮硕的男人靠在车门上,男人五官刚毅,应该是队长之类的人物。
“他们已经冲进去了,如你所料,对方没有与警方起冲突。”男人神色淡漠道。
沈存希双手垂在身侧,听见他的对讲机里传来下属的汇报,“老大,人已被转移,我们什么发现都没有。”
郭玉也听见了,他转头看向沈存希,下午他的人过去确实看到房间里有位行动不便的女病人,没想到连老爷子动作这么快,不声不响就将人转移了。
沈存希眉头蹙紧,连老爷子比他想象中还要警惕,他动作居然这么快,简直出乎他们的意料。
那位身着便衣的男人爆了句粗,冷声命令道:“马上撤离。”
连老爷子越是这样警惕,他就越是怀疑他所关押的女病人与他有关系,否则他根本不用让那个女病人躲躲藏藏,素馨花与同心结琉璃穗子,妈妈,真的是您吗?如果您还活着,这十五年来您为什么甘心受制于连老爷子?
警察很快下楼来,那位队长似的人物向郭玉点了点头,道:“郭先生,我只能帮您到这里了。”
“麻烦你了。”郭玉道谢。
男人摇了摇头,召集手下上车,发动车子驶离。
两人目送警车离去,郭玉转头看着他,“小四,抱歉,我们迟了一步。”
“连老爷子老奸巨滑,这么多年都没让我们发现端倪,现在也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到人。现在我担心的是他会把人藏哪里去?”沈存希凝眉沉思,要说心里不失望,那是假的,明明就快要找到了,最终还是擦肩而过。
郭玉轻抚下巴,“经过这两次,以连老爷子多疑的性子,他一定不会让那位女病人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会将她安置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你说连宅?”沈存希思索了一下,他摇头道:“他不会这样做,太危险了。”
“未必,他若真的把人接回连宅,以连家在桐城的威望,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女病人与你有任何关系,也拿不到搜查令,就不能像今晚一样硬闯。再说连宅的保镖全都是退伍特种兵,我们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很难。”郭玉分析道。
沈存希想了想,觉得郭玉说得也有道理,连老爷子真的把人藏进连宅,他们确实不好硬闯。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能硬闯的话,那就是明知道连老爷子禁锢他人人身自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沈存希心浮气躁道。
“小四,除非你有证据证明,连老爷子禁锢的女人就是你的母亲,否则我们无法再硬闯。”郭玉道。
沈存希抚着额头,“当年沈宅失火,我母亲当场葬身在火海中,那时候已经做了死亡证明,现在我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女病人就是我母亲,更无法证明连老爷子是非法禁锢。”
“也许……是不是你太想念你母亲了,虽然连老爷子行事可疑,但是十五年前那场大火,几乎把沈宅烧成了空架子,他们根本就无法活着逃出去。如果你母亲没死,她为什么不肯现身来见你们?”郭玉静静地看着沈存希,兄弟上门请他帮忙,他二话不说能帮就帮,但是他不希望他抱有太大的希望。
毕竟希望越大,到时候失望就越大。
“我有种感觉,我妈一定还活着。”有时候母子感应是种很玄乎的东西,从他拿到有求救信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后,他就确定,母亲一定还活着。
郭玉看着他,并不想打破他的幻想,“那就找证据吧。”
沈存希眉心微蹙,却什么都没说,和郭玉走出锦苑,两人各自开车离开。
连老爷子坐在监控室里,房间里有几台电脑,他看见身着警察破门而入,再失望而归,他眉心蹙紧。好在他留了一手,在房间里安了监控,才知道有人闯入,迅速将人转移。
他关掉电脑,现在监控已经没有用了,他摇着轮椅滑出监控室,来到一楼,乘电梯上楼。二楼的客房里,光线阴影,女人醒转过来,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隐约感觉得到,最近形势有点紧张,否则连战明不会一连将她转移三个地方。
耳边传来轮椅碾压地面的声响,她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眼睛闭上,其他的感官就格外敏锐,她听到轮椅渐渐朝床边滑来,没有开灯,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她看不见,开不开灯都无所谓。
连老爷子在床边停了下来,透过窗外照**来的微光,他看着床上的女人,十五年了,他就这样默默地守着她,哪怕她又聋又哑又瞎,还几次在鬼门关徘徊,他都不曾放弃她。
看着她,他似乎又回到当年那场大火。
他们差点葬身在那场大火里,无意间发现了别墅的地下逃生通道,从逃生通道逃出去,他的双腿就是在那场大火里失去的,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那场大火的起因,后来终于让他查到线索,那场火是人为。
“素馨,沈存希已经有所怀疑,如果他一直这样紧追不放,我不会对他心慈手软。”连老爷子一双苍目里迸发出狠戾的光芒。
杨素馨搁在被子里的手缓缓紧握成拳,如果不是连战明,15年前她已经葬身火海。她对他心存感激,但是却换来了他15年来不见天日的囚禁。
她曾试过很多方法想逃离他,最后都没有成功,不得已,她才装作自己又聋又哑又瞎。最近两年,她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医生说她因为当年的火灾,吸进浓烟,呛伤了肺部,随着年龄越大,肺里病变,已是肺癌晚期。
她想回去见见她的孩子们,但是连战明从未放弃过囚禁她的想法。
她想,也许她到死,都不能再见到他们了。
“素馨,和我说话,我知道你没有聋也没有哑,更没有瞎,和我说说话。”连老爷子卑微的乞求道,他第一次见到杨素馨时,就惊为天人,那时她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妻子,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思,远远地望着她,只要她幸福就好。
后来一切都变了,只从小六失踪后,杨素馨思女成病,那时候沈炀只顾着征战商场,没有照顾到她的心情,她忧郁成疾,竟得了失心疯。
那样明丽的一个女子,最后竟被逼成了疯子,他每次见到她疯疯傻傻的样子都感到心痛,她原本可以幸福一辈子的,都是沈炀和沈存希害了她,让她变成了一个疯子。
杨素馨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第一次聚焦到他脸上,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连战明,声音粗嘎,“战明,放我回去吧,我没有多少日子了,我想见见孩子们。”
连老爷子心里的狂喜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他怔怔地望着她,她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容貌,她烧伤严重,整容手术都无法帮她恢复原本的容貌,“15年了,你第一次看我,第一次和我说话,却是要让我放你回去,你何其残忍?”
“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谢谢你救了我,让我能够苟延残喘到现在,我很感激你,也希望你能体谅我想见到孩子们的心情。”杨素馨还记得,他当年背着烧伤严重的她爬出地道,他护了她周全,他却赔上了两条腿。他的重情重义,她这一生都无力偿还。
连老爷子忽然大怒,“你是想见孩子们,还是想见沈炀?你别忘了,当年是他放的火,他想烧死我。”
“不是这样的,不是他放的火。”杨素馨摇头道。
“你还护着他,素馨,我不会让你去见他们,对于他们来说,15年前你就已经死了。所以就算你的日子所剩不多,等你死了,你的墓碑上也是刻着我连战明之妻,绝不是他沈炀之妻。”
“咳咳咳。”杨素馨激动地咳嗽起来,五官在暗夜里显得形容可怖,这些年来,她不肯出现在他们面前,是因为她再也恢复不了过去的容貌。现在人之将死,那些外在的东西都不再重要了,她只是想见见他们。
连老爷子看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气就喘不上来,他连忙按了床头的红色按纽,两名医生匆匆推门而入,其中一人按开了灯,屋里顿时光芒大作。
客房里完全就是浓缩型病房,里面所有用具一应俱全。连老爷子滑着轮椅让到一步,医生连忙将氧气罩放在杨素馨的口鼻上方,然后检查起来。
过了许久,杨素馨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她昏沉沉的睡去,灯光下,她的面容平静。
连老爷子将轮椅滑到病床边,看她脸色苍白,他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出去了。门外,两名医生神情格外凝重,“老爷子,夫人的病情恶化得很快,怕是没有几天了,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布长肠才。
连老爷子神情一震,他仰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我让你们来救她,不是让你们来劝我做好准备的。”
“老爷子,您别动怒,夫人的病情在医院时就已经开始恶化,本来在医院里住着,至少还能撑个一年半载,但是最近这几天夫人东奔西跑,再加上受了寒,病情恶化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快,我们已经给她用了最好的药,但是癌细胞扩散得很快,已经没用了。”另一名医生解释道。
“没用?没用我请你们来干什么的?”连老爷子气得直拍轮椅,白叔站在他旁边,劝道:“老爷子,您消消气,要不听医生的建议,把夫人送回医院去?”
连老爷子满目仇恨地盯着白叔,神情偏执,“送回医院?然后让沈存希逮个正着?”
“老爷子……”
连老爷子抬手止住白叔,他看向那两名医生,问道:“她还有多少日子?”
两名医生面面相觑,随后其中一人战战兢兢道:“多则十天半个月,少则就这几天了。”
连老爷子眉目一沉,白叔以为他又要发脾气了,没想到他却冷静下来,他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两名医生连忙快步离开。
连老爷子在门外坐了一会儿,这才摇着轮椅进了客房,他来到病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杨素馨,他这一生只有一个愿望,她的时日已经不多,再不完成这个心愿,只怕来不及了。
许久,他从客房里出来,白叔站在门外等他,他说:“吩咐下去,立即着手办喜宴,时间就定在后天,迅速准备好礼服,邀请宾客,喜宴就在连宅举办,我要素馨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白叔心底一震,他看了一眼客房,道:“老爷子,夫人现在的身体恐怕不宜……”
“你想说什么我心里清楚,此时不办更待何时?去吧。”连老爷子挥了挥手,竟是执意如此。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风光的将她迎进门。
他一直等,以为终能等到她妥协,但是她宁愿装聋装哑装瞎,也不肯答应。如今她时日不多,他再也等不起了。
白叔叹息一声,老爷子这辈子为情所困,到底还是偏执到底了。
……
沈存希将车子开进依苑,熄了火,他却没有立即下车,他放低座椅,仰躺在座椅上,透过天窗,看着漆黑如墨染的天空。
连老爷子动作实在太迅速,不过几个小时时间,他竟像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中。他到底会把人藏在哪里?他应不应该去连宅探探虚实?
郭玉说要找到证据,警方才能介入,他要从哪里着手寻找证据?
宋依诺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车灯从落地窗玻璃探照进来,却迟迟没有等到沈存希进来,她站起来,走到客厅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停在路边的白色宾利欧陆,车已经熄了火,车里黑漆漆的,看不见有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向大门,拉开门出去了。
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她冷得直哆嗦,伸手想将衣服拢得紧一点,才发现没有穿外套,她心里想着就出去一下下,就没回去加外套,快步穿过花园,来到白色宾利欧陆前,她透过车窗,看见沈存希躺在座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已经出了神,她抬手敲了敲车窗玻璃。
沈存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坐起身来,看见宋依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他眉心皱起,连忙推开车门下车,“怎么不加件衣服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将她揽进怀里,怀里的身体冰凉的,他用大衣罩在她身上,神色更加不悦,“你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让我怎么能放心?”
忽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笑道:“我看你车子停在外面,却一直没见你下车,就出来看看,你怎么啦?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没事。”沈存希淡淡道,不想告诉她,让她跟着操心。
宋依诺边走边扭头看他,“真的没事?”
“嗯。”沈存希为了强调自己没事,还特意点了点头。
宋依诺不再多问,两人回到别墅,已经快十点了,餐厅桌子上还放着饭菜,宋依诺站在玄关处,看沈存希换鞋,她道:“你吃饭了吗?兰姨给你留了饭。”
沈存希看了看餐厅方向,摆着两碗饭,想来她也没有吃,他本来想点头的动作,硬生生转换成摇头,他说:“我没吃,你陪我吃点?”
“好,那我去热饭,你上去洗个澡下来,就热好了。”宋依诺说完,转身往厨房里走去。
沈存希看着她雀跃的背影,他心里轻叹了一声,他脱下大衣搭在腕间,向楼上走去。他洗完澡下来,宋依诺还在厨房里热汤,看着满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他心里莫名感动。
他走进厨房,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将了将她鬓边的头发,他说:“以后我没回来,不要等我,饿坏了你,我会心疼的。”
宋依诺莞尔,她说:“刚才我还没觉得饿,就想说等你回来一起吃,不是刻意等你哦,所以你不用内疚。”
沈存希摇头,这傻丫头,连撒谎都不会。
他放开她,伸手接过汤碗端出去。宋依诺拿了清洗好的筷子出来,坐在沈存希旁边,将筷子递给他,她捧起碗默默吃了起来。
沈存希也没说话,饭桌上一时安静得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宋依诺偏头看着沈存希,虽然他在很认真的吃饭,但是他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让人感觉得到他心事重重,她问道:“沈存希,是不是公司遇到麻烦了?”
沈存希抬头看她,“没有,怎么这么问?”
“你没发现你一直很不对劲吗?”宋依诺放下筷子,有时候她觉得她很了解他,有时候她又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他,他给她的感觉就是忽远忽近,他明明有心事,却一句都不肯和她说,感觉不被信任。
“我真的没事,以后我再告诉你,吃饭吧。”沈存希低头继续吃饭。
宋依诺忽然闷闷不乐起来,她放下筷子,将碗一推,说:“我吃饱了,我先上楼了。”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她生气了,但是就连他都还没理清思路,又如何告诉她?再等等吧,等他救出母亲,他再和她解释。
……
沈存希回房时,宋依诺侧躺在床上,面向床边。他走过去,掀开被子**,然后伸手将她从床边拉回到身边,搂着她的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宋依诺睡不着,她满脑子都在想,沈存希晚上接了那通电话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那是谁打来的电话,他刚才又去见了谁?
她并非不信任他,但是他越是瞒着她,她就越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
宋依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时,外面天色已大亮,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摸向身侧,触手冰凉,她彻底惊醒了,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一旁微微陷下去的位置,沈存希已经不在。
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她坐起来,怔怔地看着床单,然后掀开被子下车,去浴室洗漱。她换好衣服下楼,兰姨正在客厅里,见她下楼来,她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
宋依诺来到客厅,四处看了看,沈存希不在,她走到落地窗前,才发现他的车子已经驶离。她眉宇间拢上一抹轻愁,沈存希这么早去哪里了?
兰姨出来,见宋依诺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她道:“夫人,先生一早就出门了,还特地交代我转告你,一会儿老王开车来送你去上班。”
宋依诺转过身来,在餐桌旁坐下,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有点食不知味。
吃完早饭,老王已经到了,宋依诺背上包出门,兰姨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有种莫名的担忧,这对小冤家又怎么了?
沈存希很早就醒了,大概是心里搁着事,所以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躺在床上,耳边传来依诺平稳的呼吸,好像从心结解开,她就再也没有做噩梦了。
他一直等到天亮才起床,换了衣服,他轻手轻脚的下楼,刚好遇上兰姨起床,他让她转告依诺,他先去公司,让老王来接她去上班。
他开车来到连宅外面,已经快八点了,冬天雾大,连宅地处的位置在半山,雾气缭绕间,如梦如幻。他在车里坐了许久,才打开车门下车,走到门前按响门铃。
白叔来应的门,见沈存希站在外面,他连忙上楼去向连老爷子汇报。连老爷子知道沈存希不是那么容易打发走的人,但是他一早就上门来拜访,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冷笑了两声,道:“请他进来,让他在楼下等。”
沈存希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连老爷子才姗姗从楼上下来,沈存希身影笔挺的坐在沙发上,见白叔推着连老爷子从电梯里走出来,他从容不迫的站起来,俊脸上不见半点不耐烦。
连老爷子笑呵呵道:“存希,让你久等了。”
“伯父身体抱恙,晚辈等等无妨。”沈存希淡定冷静,并不将连老爷子的刻意刁难放在心上。
“请坐吧,白叔,给沈四少上茶。”连老爷子摇着轮椅过来,白叔去准备茶点去了。
沈存希刚才在客厅里坐了两个小时,客厅里来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拿着嫁娶之物。他看向落地窗前,那里搭上了便捷楼梯,佣人正在往玻璃窗上贴双喜窗花,他道:“连宅最近要办喜事吗?”
“对,时间定在明天,有些仓促,不过喜帖昨晚已经连夜印了出来,你们今天应该就会收到喜帖了。”连老爷子眉目间蕴染着一抹喜色,大婚当前,哪怕他已是枯朽老人,心中也是欣喜期盼。
沈存希剑眉微蹙,他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连老爷子,触到他眉间的喜色,他并没有将这桩喜事与连老爷子联想在一起,“哦,是哪家千金,婚事办得这么仓促?”
“明天来参加婚礼,你们就能知道了。”连老爷子有意隐瞒,不愿意多说。
沈存希就以为婚事是连默和哪家千金,他心头一舒,连默结婚了,他就少了一个情敌,不用再时时刻刻防备着他。
“看来伯父很满意这位千金,那我在此先恭喜您了,连默大婚,您也少了一桩心事。”
连老爷子但笑不语,也没有解释,他的目的,是要沈炀和沈存希他们亲眼看见他将素馨迎进门。
白叔送上茶点,连老爷子道:“存希,你这么早上门来所为何事?”
“没事,上次见您看您身体不好,就是顺路过来看看您。”沈存希发现,别墅里有一楼梯一电梯上二楼,他刚才趁保镖不注意,去电梯前观察过,那是德国进口的指纹电梯,没有录入指纹,是没办法开启电梯。而楼梯前站着两名黑衣保镖,没有连老爷子的允许,他们绝对不会放任何人上楼。
他记得他曾来过连宅,那时候连宅还没有这么高科技,甚至客厅的每一处,都有摄像头,将电梯位置严防死守,很难混水摸鱼上到二楼去,更何况宅子里至少有二三十位保镖。
连宅这些年的巨大支出,有大部分都用在安保上面。连老爷子将自己的家搞得和特工住所一样,一定有想要隐藏的秘密,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连老爷子已经将人接回了连宅。
他心思急转,明天连宅会举办喜事,他们倒可以趁乱上二楼一探究竟。
连老爷子心中冷笑,沈存希的住宅在东,连宅在西,这顺路顺得有点远,他却没有揭穿他,反正明天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等素馨嫁给他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抢走她。
“你有心了。”连老爷子俯身端起茶杯,原本系在脖子上的围巾散开来,露出脖子上狰狞的烧伤,沈存希望过去,他道:“伯父,您身上的烧伤是怎么来的?”
连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他揭起盖子,轻轻吹开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茶,他才悠悠道:“自然是被烧伤的,很多年了,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听说伯父十五年前,在沈宅大火的第二天,就宣布隐退幕后,命长子连易峰接手了家族的一切生意,然后再也没有人见过您,不知道您身上的伤,是否与沈宅的火宅有关?”沈存希静静地看着连老爷子,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变化。
连老爷子以手抵着唇,压抑的咳嗽起来,白叔见状,连忙接过他手里的茶杯,轻拍他的背,“沈四少,老爷子早起受了些风寒,不宜久坐,我先送老爷子回房了。”
沈存希站起来,道:“我是叨扰了,既然伯父身体不适,那我先告辞了,明日再过来参加喜宴。”
“那我就不送了。”连老爷子气喘得急,说完再度咳嗽起来。
沈存希点了点头,转身向大门外走去。白叔瞧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收回目光,看着咳得面红耳赤的连老爷子,他道:“老爷子,我总觉得沈四少已经猜出了什么?”
“他不蠢,昨天扑了个空,今天就来连宅探虚实。只是他再聪明,也算不到明天是我和他母亲的婚礼。请帖已经派人送出去了?礼服和喜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派人去办了,老爷子不用担心,明天一定可以如期举行婚礼。只是我担心……”白叔迟疑道,老爷子的心思他清楚,但是这样做太冒险了,一旦让沈存希知道这件事,沈连两家就反目成仇了。
连老爷子闭上眼睛,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不用担心,明天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白叔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并不像他这样乐观。
……
沈存希走出连宅,他抬头望着这栋宅子,此时太阳已经出来,笼罩在宅子上空的雾气消散,风景如画。他望着二楼方向,良久,才转身推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离去。
他开车来到薄氏集团,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总裁办公室,薄慕年正在打电话,见他进来,他示意他坐,稍等一会儿,然后交代完对方,他挂了电话,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下。
“昨晚的事情我听说了,没想到连老爷子的动作这么迅速,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薄慕年问道,他以为他们出手已经很迅速了,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
难怪他可以退居幕后十五年,连氏却没有倒闭,想来有这样一个尽占先机的军师在背后谋划,连氏怎么也不可能沉溺在商海中。
沈存希背倚在沙发背上,坐姿优雅,却略显紧绷,他说:“我早上去过连宅了,连宅戒备森严,比我们想象中更难闯。”
薄慕年眯眼,“你去连宅不怕打草惊蛇?”
“老大,现在已经不存在打草惊蛇了,连老爷子一直都知道我们的行动,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几乎可以肯定,人就藏在连宅里,只是我们无法硬闯抢人。”沈存希心里十分清楚,连老爷子不容易对付。
“不能硬闯,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薄慕年道。
“嗯,明天就有一个机会,连宅要办喜事,我们可以趁宾客杂乱上楼,说不定可以见到那位神秘女病人。”沈存希道。
“连宅要办喜事?”薄慕年诧异地看着沈存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古怪。
“对,连老爷子亲口对我说的,说是已经派发了请帖。”
薄慕年刚要问话,秘书敲门进来,向他汇报,“薄总,连氏送来了喜帖,请您明天参加喜宴。”
薄慕年接过秘书递来的请帖,大红的请帖烫金的字迹,薄慕年翻开请帖,看到新郎名字时,他神色震惊,“存希,你快看,新郎是连老爷子。”
第174章 终究有缘无份
|?¢¢¢¢¢沈存希接过喜帖,果然看见新郎一栏写着连战明,他瞳孔微缩,凤眸眯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婚礼。新郎竟是连老爷子,他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
薄慕年看着他的神情。他说:“你今天去连家府上,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沈存希蹙紧眉头,“连宅确实张灯结彩,佣人在往玻璃窗上贴双喜,我以为是连默要结婚了,真没想到新郎会是连老爷子。”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
“万事皆有可能,如果新郎是连老爷子,这位新娘的来路就大有可疑了,小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新娘正是我们要寻找的神秘女病人。”薄慕年提醒他道。
沈存希目光冷厉地盯着喜帖上新娘的名字,新娘的名字叫阿生,一个很中性化的名字。自从15年后连老爷子隐退后,便鲜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新娘的身份,让他不生疑都不行。
如果新娘真的是他母亲,难道是他逼得太近,惹得连老爷子狗急跳墙,他才放手一搏。就算他找到母亲。确定了她的身份,也拿连老爷子没办法。
他捏了捏眉心,他将喜帖放下,站起来,薄慕年也跟着站起来,“小四,你想做什么?”
“静观其变。虽然连宅不是铜墙铁壁,但是内部安保措施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格,硬闯只会打草惊蛇,还不如静观其变。”沈存希淡淡道。
薄慕年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明天就是婚礼,一切疑团明天就会揭晓,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嗯,你放心吧,那我先走了。”沈存希转身走出办公室,薄慕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收回目光,盯着红得刺目的喜帖,心中沉沉一叹。
连默得知连老爷子要在连宅举行婚礼,他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助手,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助手从来没有见过连默这样沉不住气的时候,他战战兢兢道:“刚收到的消息,老爷子要在连宅举办婚礼,喜帖已经派发出去了。”
连默撑在办公桌上的手缓缓紧握成拳,爷爷要结婚,他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爷爷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喜帖呢?”
助手连忙呈上一张喜帖,连默翻开喜帖,看见上面新郎的名字果然写着连战明,而新娘的名字却写着阿生,阿生是什么鬼?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你马上派人去调查这个阿生是谁,不,不用了,调查也来不及了,还是我亲自回连宅一趟。”连默扔下喜帖,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出办公室。这种紧要关头,爷爷竟要办什么婚礼,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爷爷有再婚的打算?
连默一路飙车飙回了连宅,连宅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之景。连默下车,一路走进去,佣人オ保镖都向他问好,他径直走进客厅,看见爷爷正坐在轮椅上,指挥佣人移动客厅的家具。他笔直走到爷爷身边,铁青着脸盯着连老爷子,“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默儿回来了,快帮爷爷看看,礼堂布置得怎么样?你们年轻人的思想时髦一些,看看哪里有遗漏的地方,我们再改。”连老爷子仿佛没有看到连默难看的脸色,就看着他忙碌了一早上的结果。婚礼太过匆促,时间紧张,他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若不是沈存希咄咄逼人,他也不会这么着急,想要素馨嫁给他。
连默在轮椅旁蹲下来,他仰头望着连老爷子,“爷爷,之前我都没听您说要结婚,您娶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她的来路可靠吗?”
连老爷子脸色沉了下来,他盯着他,冷声道:“什么来路可不可靠?”
“爷爷,您突然结婚,事先根本没有和我们商量,我想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您突然要娶她?”连默问道。
“我要娶什么人,难道还要向你汇报不成?你要是回来就是为了来质问我的,那你可以走了。”连老爷子移开视线,他一大把年纪了,想做件自己认为对的事,还要看人脸色?
连默皱眉,“爷爷,您知道沈存希一直在查我们吗?如果我猜得没错,您的新娘就是您藏在安城医院15年的女病人,沈存希之母,沈炀的亡妻,杨素馨。”
连老爷子并不意外连默会查到这些,毕竟安城医院在连氏名下,就算他做得天衣无缝,但百密终有一疏,连默要查,不可能一点端倪都查不到。
“哪又怎样?杨素馨15年前就已经被烧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是阿生。”连老爷子说话时,气得胡须都在抖动。
连默本来只是猜测,从沈存希紧追不放时,他就隐约知道爷爷藏在安城医院15年的女人,多少与沈存希有关系,但是他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女人就是杨素馨,他只是想试探爷爷,没想到他真的承认了。
他心里震惊极了,爷爷要娶的女人是杨素馨,他根本不敢想沈存希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桐城只怕将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倒霉的就将是连家。
“爷爷,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天下女人多得是,为什么偏偏要娶杨素馨?”
“为什么?就因为她是杨素馨,我就非要她不可。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你愿意留下来帮我安排,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来就马上走。”连老爷子说完,摇着轮椅离开。
连默动作僵硬地蹲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爷爷要娶杨素馨,这对沈炀来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爷爷还藏了杨素馨15年,他不敢想象,当明天婚礼上,杨素馨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一定不能让婚礼顺利举行。
他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出别墅,现在能够阻止婚礼的人就只有沈存希,他必须通知他,爷爷要娶的女人是杨素馨。
连默刚走出别墅,就被保镖拦了下来,保镖客气道:“少爷,老爷子吩咐过了,明天举行婚礼之前,您不能离开别墅。”
连默眉头紧蹙,爷爷连他通风报信都想到了,看来是非得举行这场婚礼不可了。他没有硬闯,也知道自己不是这些训练有素的保镖的对手。
他转身走回别墅,拿出手机,电话还没有拨出去,手机就被保镖夺了去。他瞪着保镖,“把手机还给我。”
“不行,老爷子吩咐过,婚礼举行前,您不能使用任何通讯设备,手机我暂时替您保管着,婚礼结束后,我自当归还。”
连默气得不轻,爷爷是要将他控制起来,不让他与外界联系。
沈存希回到办公室,他喉咙上像烧着一把火,烧得他整个人都坐立难安。他看到办公桌上的大红喜帖,觉得格外刺眼,他按下内线,叫沈遇树来他办公室一下。
沈遇树很快过来了,他推开门走进来,看见沈存希脸色难看,他担忧道:“四哥,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沈存希示意他坐,他把喜帖递给他,然后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与刚才在薄慕年办公室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沈遇树抬头盯着沈存希,“你的意思是,连老爷子要娶的这位阿生,实际上是我们的妈妈?”
“是,我有预感,她就是我们的妈妈。”沈存希道。
“可是当年那场大火,我们亲眼看见妈妈葬身在火海中,她要是还活着,为什么15年来,都没有再与我们联系?”沈遇树心里一直存着这个疑惑,如果妈妈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要受制于连老爷子?
“遇树,当年的火势那么大,妈妈就算活下来,也是九死一生。再加上连老爷子将她与世隔绝,如果不是我去z市找小六,就不会找到那条带有求救信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更不会派人去调查。也许妈妈一直想要往外界传递消息,只是失败了。”沈存希解释道。
沈遇树想想也有道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抢人!”沈存希的话如投入湖中的巨石,顿时掀起了阵阵涟漪。他和薄慕年说静观其变,只是不愿意让薄家参与其中。这是沈家与连家的恩怨,自当他们自己解决。
……
连宅二楼客房,连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看着靠坐在床上的杨素馨,他目光里泛着柔情,“素馨,你感觉好些了吗?”
杨素馨睡了一整天,虽然楼下在布置礼堂,但是并未发出太大声响,惊扰到她休息。此时服了药的她,看起来精神比昨天好了许多,她没有说话,算是一种消极的反抗。
连老爷子也不恼,他拍了拍手,佣人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托盘,托盘里有一碗鸡汤,他道:“你睡了一整天了,喝点鸡汤吧,我特地命人炖了一天,味道很不错。”
杨素馨移开视线,看着窗外,感觉今晚别墅里的灯光有点不一样,透着朦胧暧昧的红晕,像是在灯罩外面拢上一层红色薄纱,她说:“我想出去走走。”
“气温下降了,你的身体不好,不要到处乱走,以免感冒了。”这些年她的身体很不好,算是用药续命,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否则华佗再世,也保不了她的命。
昨晚医生说的那些话,他清楚的知道,她的大限将至。他以为他能将她留在身边更久一点,终是抵不过命运之手的捉弄。
杨素馨遭到拒绝,便不再说话,连老爷子从佣人手里接过鸡汤,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这才伸长了手,努力往她嘴边送。
他坐在轮椅上,轮椅比一般的椅子要矮一些,所以喂汤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杨素馨瞧他吃力的想要讨好自己,心中终究还是不忍,她微微俯下头,喝了那一勺汤。
连老爷子眼中光芒大盛,他还要再舀,杨素馨却伸手接过碗,淡淡道:“我自己来。”
连老爷子握住碗沿,不愿意松手,见杨素馨望过来,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手,低声叮嘱:“碗底有点烫,你当心别烫着自己。”
“嗯。”杨素馨慢慢喝汤,炖了一天的鸡汤,鸡肉全炖烂了,汤里有股很浓的鸡肉味道,她好久没有喝到这样合胃口的鸡汤,不由得将一整碗都喝完了。
连老爷子接过空碗,然后从佣人手里接过纸巾递给她擦嘴,他说:“你早点休息,明天家里有客人,你会很辛苦。”
杨素馨盯着连老爷子,却从他脸上瞧不出任何端倪来,她点了点头,刚躺下,就见一名保镖神色匆匆地闯进来,“老爷子,大事不好了。”
连老爷子唇边温柔的笑意顿时化作凌厉的怒火,他瞪向那名保镖,斥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保镖看了床上的杨素馨一眼,心有顾忌。
连老爷子转过头去,望着杨素馨,温声道:“素馨,你早点睡,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说完,他示意保镖推他出去。
门缓缓合上,杨素馨隐约听见沈存希三个字,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小四找来了,他真的找来了,她激动莫名,挣扎着下床,走到门边,她伸手开门,才发现门已经反锁了,她一着急,就又剧烈咳嗽起来。
连老爷子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见大门被人撞开,那么沉重的两扇门,被巨大的外力轰开,堪称铜墙铁壁的大门重重撞向墙,再反弹回来,巨大的声响震得屋里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呆呆地看过去。
数十名黑衣保镖跑了进来,分成两队站在客厅两侧,让出一条道,沈存希和沈遇树走了进来,他们身后,横躺了十几个别墅的保镖。
沈存希走进客厅,客厅里已经布置完毕,他站在一室红光中,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夺人心魄。
连默站在二楼的缓步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多年以后,他都还记得这一幕,这个男人唯我独尊的一面。
连老爷子脸色铁青,面无表情地盯着沈存希,即使心中震撼,表现在亦是处变不惊,他道:“贤侄半夜三更登门造访,不知道所为何事?”
“伯父,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我母亲还活着,只要您把人交出来,我既往不咎,否则就算我今天把连宅夷为平地,也要把人带走。”沈存希眸色凌厉,不留半点情面。
连老爷子看着他,当年沈炀赶走沈存希,没想到他在美国摸爬滚打,反倒成了沈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如今他在桐城的成就,远远高于当年沈炀的成就。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母亲还活着?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母亲就在我手里?”
“15年前,您的车在火宅前开出沈宅,但是您并不在车里,您当时在沈宅的书房里。沈宅失火,我被我母亲推出别墅,我分明看见你从楼上跑下来。”沈存希在来的路上忽然想起那段记忆。
连老爷子冷笑连连,“你说得对,沈宅失火,我就在别墅里,火势太大,我逃不出去,慌乱中,我误入沈宅的地下逃生通道,才捡回了一条命。”
“不对,当时不是只有您一个人离开,还有我母亲。这15年来,您一直将她藏在安城医院里,若不是我们发现了端倪,您会将她藏一辈子。”沈存希又道。
“沈存希,你在编故事吗?那么大的火,我能逃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还要救一个人出来,那无疑是难如登天。”
“如果只有您一个人逃出来,您在沈宅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何您没有找沈家麻烦?因为您已经得到您想的,所以您怕节外生枝,让人知道您是从地下逃生通道逃出来的,从而怀疑我母亲也还活着,您不敢冒险,才会一直隐忍至今。”沈存希的声音掷地有声。
连老爷子阴恻恻地看着他,“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测,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母亲还活着。”
“有没有证据证明无所谓,我今天来了这里,自然就不会空手而回,给我搜!”沈存希一声令下,保镖立即分散开来,有的往楼上冲去。
连老爷子身边的保镖一哄而上,一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一边是退伍特种兵,场面十分凌乱,打斗间,将连老爷子下午已经布置好的礼堂全弄乱。
白叔护在连老爷子身边,看着眉目间泛着冷光的沈存希,他道:“沈四少,老爷子为了救你母亲,背着你母亲从地道里爬出来,严重烧伤加上细菌感染,造成腿部肌肉坏死,不得不截肢保住性命,你不感念他的恩情就罢了,还带人上门捣乱,你不觉得你太忘恩负义了吗?”
“白叔,谁让你胡说的?”连老爷子怒喝一声。
白叔低头看着连老爷子,他道:“老爷子,事到如今,您已经瞒不下去了。”
连默从楼上爬下来,来到连老爷子身边,他道:“爷爷,您不要再一意孤行了,不是您的,强求也不是您的。”
“你懂什么?”连老爷子厉喝道,眼看局势渐渐向沈存希那边倾斜,他心中愤恨,一气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白叔与连默大惊。
场面很快让沈存希的人控制住了,连老爷子气得吐血,正萎靡不振的靠在轮椅上直喘气,他看着英姿勃发的沈存希,笑中带讽,“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沈存希,你做人做事都这么不留余地,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沈存希看着连老爷子,他朝他做了一个揖,淡淡道:“伯父,得罪了。”说完,他示意沈遇树带人上楼去搜。
连老爷子已经无力阻止,很快,沈遇树从楼上下来,他道:“四哥,楼上的房间全搜了,只有一间客房使用了密码锁,我们进不去。”
沈存希睨着连老爷子,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来,“砸开!”
沈遇树神色一凛,他迅速上楼,不一会儿,楼上传来门被砸开的声音,沈存希快步上楼,身后传来连老爷子剧烈的咳嗽声,以及白叔和连默的惊呼声。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却是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连默看着沈存希的背影缓缓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他看着咳得老脸通红的爷爷,急道:“爷爷,你怎么样了?我去叫救护车。”
连老爷子握住连默的手,他摇了摇头,制止他的动作,他语重心长道:“默儿,不要怪爷爷对你心狠,连家,不心狠早就已经成为别人虎口里的食物。”
“爷爷,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从来没有怪过您。”连默急道,这个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如果你不心狠不变强,很快就会被别人拆吃入腹。
“你今天也看见了,沈存希有多嚣张,他是仗着他有权有势才如此有恃无恐,我们连家到底无法与他抗衡,爷爷终究还是只能郁郁而终。”连老爷子说完这句话,神情多了一抹悲怆,他的心愿只怕这一生都无法得偿所愿了。
“爷爷,您不要说丧气话,未来的日子还长,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一定,您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着,活着看我为连家打下一片江山。”连默急道,当初他怨恨爷爷逼他放弃律师,改为从商,但是现在他才懂得,爷爷是将连家传承到他手上,让他将连家发扬光大,再不被任何欺负。
“好孩子,可惜爷爷大限已到,不能看着你光宗耀祖了。”连老爷子心灰意冷,整个人忽然就老了十岁,目光灰暗。
他听到脚步声响起,他抬起头来,看见沈存希抱着杨素馨从楼上下来,杨素馨已经昏迷,他的神情顿时激动起来,他伸手欲拽住她滑落下来的手,却被沈存希让开,沈存希看着连老爷子,“伯父,这些年麻烦您照顾我母亲,我改日再亲自登门拜谢,现在我要带她回去了。”
连老爷子的手落了空,他颤巍巍地看着她,“素馨,素馨,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呐。”
沈存希心中不忍,脚下却半步不停,快步向别墅外走去。沈遇树跟在沈存希身后,他看着轮椅上的苍桑老人,他顿住脚步,折返回来,在老人面前跪下,嗑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连老爷子眼眶赤红,他双手死死按着扶手,声音轻颤道:“推我出去,快推我出去。”
白叔心下一片刺痛,他说了句“老爷子,您这是何苦呢?”却终究是不忍心,推着老爷子出了别墅。沈存希将杨素馨抱上车,沈遇树坐进驾驶室,车子如离弦的箭疾射出去。
沈存希带来的黑衣保镖迅速撤离,连宅内又恢复平静。老爷子追出来,只来得及看见所有的轿车远去,他气急攻心,一下子从轮椅上栽了下来,不省人事。
连默跟出来,就看见连老爷子栽下轮椅的情形,那一刻,他吓得呼吸都停顿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轮椅旁,将连老爷子抱起来。
爷爷截肢十几年,他从未贴身照顾过他,此刻他才觉得怀中的重量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他低头看去,只见爷爷双眼紧闭,脸色呈现不正常的青色,他脑中嗡嗡作响,连忙抱着连老爷子往别墅里跑,“医生,医生,救救我爷爷。”
……
另一边,沈存希将杨素馨送到医院,医生与护士闻讯赶来,将杨素馨送进急救室,两兄弟等在急救室外面,神情俱是不安。布广贞技。
沈存希倚在墙壁上,眸含忧色。刚才他冲进客房时,就看到遇树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她的脸被大火烧毁严重,看起来狰狞可怖,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美丽。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他们以为已经葬身火海的妈妈。他弯腰从遇树怀里将她接过去,那一刻,他心里激动莫名,15年了,他们的家终于完整了。
沈遇树偏头望着他,“四哥,要通知爸吗?”
“通知吧,他应该知道。”沈存希望着急救室上方的红灯,心情夹杂着激动与担忧,手术的时间越长,他心里的担忧就越重。
沈遇树点了点头,向长廊尽头走去,医院里不能使用电话,所以他只能去外面打。沈遇树没有告诉沈老爷子妈妈还活着的消息,只让他尽快来趟医院。
沈老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匆匆赶到了沈遇树指定的医院。
那时,抢救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没有任何音讯传出来。沈存希心情越来越烦躁,他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烟,刚抽了一根含在嘴里,才想起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他又将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身后脚步声纷至沓来,他转身望去,就见沈老爷子匆匆赶来。沈老爷子看见他们两个平安无事,提起的心才放下来,“遇树,今天不是愚人节,你打电话把我叫到医院是要愚弄我吗?”
沈遇树看了沈存希一眼,沈存希点了点头,沈遇树就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告诉了沈老爷子,沈老爷子惊得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急救室,“遇树,你说这里面正在急救的是你们的母亲?你说素馨还活着?”
“对,妈妈还活着,我和四哥亲眼所见。”沈遇树道,一开始,他也觉得这件事很玄乎,直到真的看见她,他才相信了四哥的判断,妈妈真的还活着。
沈老爷子连连摇头,似乎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你们兄弟俩联合起来耍我的吧?”
“是不是耍您,一会儿您就知道了。”沈存希冷冷的扫了沈老爷子一眼,沈老爷子让他这话一噎,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老爷子在急救室外站了一会儿,他年纪大了,体力不如年轻人,阿威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熄灭了,紧接着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医生陆续从里面走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主刀医生,沈存希和沈遇树连忙迎上去,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们,“沈先生,病人已经肺癌晚期,时间不多了。”
沈存希心头大怒,他出手如电,揪住主刀医生的衣领,他冷冷地逼视他,“什么叫时间不多?我让你来抢救病人的,不是让你给我下生死令的!”
主刀医生望着面前如一头暴躁的狂狮的沈存希,他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沈存希气怒难挡,他松开主刀医生,抹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主刀医生心有余悸,哪里敢拒绝,连忙道:“可以可以,随时都可以。”
沈存希直接转身走人,沈遇树连忙跟上,主刀医生看着两兄弟一前一后的离开,他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如今医闹事故频发,像沈存希这样的大人物,要是揍他一顿,他也只能挨着不敢吭声,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沈老爷子看着两兄弟离开,尤其是沈存希刚才激烈的情绪波动,他心里已经有几分确信,确信素馨真的还活着。15年了,他原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却死而复生,甚至是马上又要死去,这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他不知道,只知道心情很复杂。
“阿威,我们也去看看吧。”
……
宋依诺下班后,还是老王开车来接她,她坐进车里,问道:“老王,沈存希最近在忙什么?公司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啊,夫人。”老王透过后视镜看了宋依诺一眼,看她神情失落,已经猜中了她的心思,他笑道:“公司没什么事,您不用担心,您若实在担心,就给沈总打个电话吧,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宋依诺垂下目光,看着一整天都未响起的手机,早上沈存希走得早,下午他不来接她下班,也没有打电话告诉她。难道这就是领证也不领证的区别?宋依诺摇了摇头,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沈存希的电话,电话几乎是被秒接,但是对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挂断电话,沈存希手机关机,是没电了吗?她攥着手机,刚要放进包里,手机响起来了,她来不及看来电显示,就接起来,语气略带抱怨:“沈存希,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那端响起一道轻笑声,“我不是沈存希,我是韩美昕。我刚出差回来,就看到某人**炸天的新闻,赶紧打电话来恭喜了。”
宋依诺心里有些失落,不是沈存希,她强撑着笑脸,道:“我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原来是出差去了,薄慕年舍得让你去那么久吗?”
“得,我怎么听着一副怨妇的口气,出什么事了?”
“没事,可能是有点累。”宋依诺道。
“这样啊,那我改天再找你请我吃饭,你早点回去休息。”韩美昕说完就挂了电话,她盯着手机屏幕,脸上佯装开心的笑容缓缓落了下去。
直到宋依诺躺在床上休息,沈存希的手机都打不通,他也没有回来。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刚迷迷糊糊睡去,就听见开门声,她一下子惊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沈存希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吓了一跳,他伸手按开大灯,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宋依诺睁不开眼睛,她眯了眯眼睛,勉强适应了室内明亮的光线,她望着沈存希,眼眶有些湿润,她声音里含着委屈,“沈存希,你去哪里了?”
沈存希快步走过来,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力气大得似乎要将她镶进骨血里。宋依诺愣愣的,过了半晌,才抬起手回抱住他。
“出什么事了吗?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我很担心你。”宋依诺的声音里多了一抹担忧,他这几天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很担心他。
“依诺,我妈还活着。”沈存希的下巴搁在她的肩颈处,明明是件很开心的事,他语气里却没有一点开心。
“啊?”宋依诺震惊极了,她想看他,却被他紧紧抱着,动弹不得。
“可是,她马上又要死了,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她还活着,为什么没有早点将她救出来,她也不会这么快又要离开我们。”沈存希语气里难得流露出一丝软弱,他该怎么做,才能留住她?
宋依诺耳边犹如惊雷滚过,声声不绝于耳,最亲的人还活着,却又要马上死去,这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她用力抱紧他,在死神面前,人的力量才会显得格外弱小,她说:“沈存希,不要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当年她明明可以逃出火海,却为了救我,被大火烧伤,你知道吗?当我看见她,我心里有多痛。”沈存希自责不已,眉目间染满了痛楚。
“四哥,你心里的痛我感同身受,但是不要这样责怪自己,这世上的母亲都是伟大的,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葬身火海,只顾自己逃生。”宋依诺安慰他道。
沈存希眼眶酸涩,当他看到躺在病床上格外虚弱的母亲,当他听到铁骨铮铮的老爷子失声痛苦的声音,他的心狠狠被揪起。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怨恨?如果不是他弄丢了小六,这个家不会支离破碎,母亲更不会为了救他,而险些葬身火海,与他们一别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后的重聚,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要让他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宋依诺知道再多的言语也无法抚慰他的心伤,她没有再安慰他,而是紧紧地抱着他,无声地给他力量。
过了许久,久到相拥的两人都快变成一樽雕像,沈存希才轻轻推开她。宋依诺抬头望着他,明亮的灯光下,他眼眶通红,那是忍泪忍出来的,她心里轻轻叹息。
“沈存希,悔恨过去改变不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妈妈已经时日不多,我们好好陪伴她,让她无忧无虑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好吗?”宋依诺伸手捧着他的脸,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
“嗯。”沈存希点了点头,他站起来,道:“我去换身衣服,待会儿还要去医院。”
“我陪你一起去。”宋依诺刚起身,就被沈存希按坐回去,他摇了摇头,“你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更何况妈妈还没醒,你明天早上再过来。”
“可是……”宋依诺哪里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再说那是他的母亲,这个时候她怎么能只顾自己?
“没有可是,睡吧。”沈存希态度强硬,见宋依诺还要再争辩,他直接搂着她躺在床上,然后伸手关了灯,“我陪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过去,快睡。”
宋依诺无奈的闭上眼睛,往他怀里钻了钻,刚才没有注意,此时眼睛看不见,别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她才发现他衣服上沾染了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沈存希,你怎么知道妈妈还活着的?”
沈存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宋依诺为此感到特别羞愧,她真的又胡思乱想了,她说:“原来你那么早就在调查了,好在你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等妈妈看到小六,也会欣慰了吧。”
“嗯,你快睡吧。”沈存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宋依诺本来没什么睡意,但是被他这样轻轻拍着,她眼皮慢慢变得沉重起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她低低道:“沈存希,你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存希呼吸一滞,眼眶再度泛湿,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等怀里女人的呼吸变得平稳均匀,沈存希才慢慢起身,轻手轻脚的下床,然后悄无声息的进了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服走出卧室,去楼下的浴室洗澡,以免吵到她休息。
沈存希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走到玄关处换了鞋子,拿起搁在鞋柜上的车钥匙,大步走出别墅,开车去医院。
第175章 我不睡,别怕!
μ2±±±±±翌日清晨,宋依诺很早就起床了,她和兰姨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她想着沈存希他们连夜在医院里守着杨素馨。吃住都不方便,她还特意去网上查了适合肺癌病人入口的食物。
准备好早餐。她开车出门,来到医院刚刚七点半。当她到重症病房外面时,沈宅那边的人已经全部到齐,或站或坐的等在重症病房外面。听到脚步声,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宋依诺的脚步忽然顿在那里。
沈唐启鸿一家三口,沈遇树夫妇和连清雨都在,唯独不见沈老爷子与沈存希两人。宋依诺脚步一顿,复又迈开来,朝他们走去。
大概是一夜没睡,众人的精神都不太好,连清雨向贺允儿使了个眼色,贺允儿立即向宋依诺发难,“哟,我们的四少奶奶可算来了。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也睡得着,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
沈遇树拧眉,他上前几步,接过宋依诺手里装着保温桶的袋子。语气温淡道:“四嫂,四哥和爸在病房里,你先等一下。”
“谢谢,妈妈情况怎么样了?”宋依诺看到这些人后,就隐约猜到了他们可能昨晚就赶过来了,一直等在病房外,偏偏她来得最晚。不管有什么理由,看来在沈老爷子心里,也给她记上一笔了。
沈遇树眉宇间笼罩着一抹凝重之色,“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宋依诺神色一凛,昨晚沈存希和她说过妈妈的情况严重,却不曾想严重到这个地步。她抬头忧心忡忡地看着重症病房的门,很担心沈存希会承受不住。
两人都没有搭理贺允儿,贺允儿的讥讽被沈遇树这一搅和,就无疾而终了,她要再提起,就显得故意找宋依诺的茬。她抿了抿唇,脸色难看到极点。
她被沈遇树推得险些流产。一听说死了十五年的人死而复生,她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为的就是在沈存希面前争得一个好印象。可沈存希从依苑回来后,进了病房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她身体难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这里咬牙坚持到现在。想她也是娇生惯养的长大,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再看到姗姗来迟的宋依诺,她这心火就更旺盛了。
见她不理她的挑衅,她嘲弄道:“领了证和没领证时真是两个样,四嫂现在越发目中无人了,把我们看不上眼就罢了,这看到前任公婆,好歹问个好吧,小家小户养出来的人,果然不识大体。”
沈遇树蹙眉看过来,黑眸眯成一条直线,目光更显凌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沈遇树,你!”贺允儿气得脸色通红,连清雨连忙坐在她身边,“五嫂嫂别生气,你还怀着身孕呢,这一生气,孩子可以变丑哦。咱们不比某些人,有四哥撑腰,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宋依诺安静地站在一旁,对她们的话置若罔闻,跟她们吵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她确实晚到了。
颜姿瞧了自家儿子一眼,自从宋依诺出现在这里,他的目光就像粘在她身上一样,再也没移开,她在心里轻哼一句,没出息的东西,随即道:“允儿,清雨,你们都少说两句,免得一会儿老四出来看见你们欺负依诺,可要怪你们得理不饶人了。”
“呵,有些人就是因为四哥护着,才这般目中无人。”贺允儿冷哼道,简直视宋依诺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话音刚落,重症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沈存希神情憔悴地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在宋依诺身上,他淡淡道:“你来了。”
宋依诺快步走到他身边,担忧地望着他,一夜不见,他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腮边冒出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不堪,她很想抱抱他,但是这么多人看着,总觉得不自在,她说:“嗯,妈妈还好吗?我上网查过有关肺癌的资料,特地煲了鸡汤过来。”
沈存希轻轻摇了摇头,“她还在睡,等她醒了再说。”
“哦,好。”宋依诺点了点头。
沈存希移开视线,落在沈遇树和连清雨身上,“遇树,清雨,你们进来一下,依诺,你在外面等等。”
宋依诺让到一旁,看沈遇树和连清雨走进去,病房的门再度合上,她退到墙边站着,垂眸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佑南瞧她孤伶伶的站在那边,他刚要抬步过去,颜姿抬头,低声叫住他,冲他摇头。唐佑南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宋依诺身边,道:“去那边椅子上坐下吧,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宋依诺抬起头看着他,他目光友善真诚,她轻缓的摇头,“不用了,我在这里站着就好。”
贺允儿看着他们,心里止不住的冷笑,宋依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好,反倒是她,总是被人忽略。
她斜眼,看到宋依诺带来的早餐,她在病房外坐了大半夜,此刻也饿得紧,也不管这是不是宋依诺送来的,她打开保温桶,一股当归的味道扑鼻而来,她顿觉饥肠辘辘。
宋依诺见状,连忙道:“这是给妈妈准备的鸡汤,你不能喝。”
“真是小气,这么一大桶汤,我喝一碗又怎样?”贺允儿拿碗盛汤,宋依诺不让她喝,她偏要喝,不就几口汤吗?至于这么小气?
宋依诺蹙眉,她走过去,欲夺走保温桶,哪知贺允儿拍开了她的手,她急道:“贺允儿,鸡汤里的有一些药材,你喝了未必对身体有益处。”
颜姿闻到一股当归的味道,她盯着贺允儿的肚子,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前些天她路过书房,偶然听见老爷子和威叔说话,他打算等贺允儿生下孩子,就把手里的股份过一半到孩子名下,算是给他们母子一个保障。
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那么股份就不会分散,她笑道:“依诺,你也太小气了,不就是一碗汤,允儿都喝不得,你怎么敢拿进去给病人喝?”
“对啊,小气就是小气,还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贺允儿说着,拿碗盛了一碗汤喝起来。
宋依诺眼睁睁看着贺允儿喝完一碗汤,她心里想着,就是一碗汤,也许不会有什么。贺允儿真的饿了,喝完一碗汤,根本填不饱肚子,她又盛了一碗。
宋依诺的手艺不错,汤的味道很好喝,看来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她正想着,突然肚子里传来一股尖锐的痛楚,她疼得抽搐了一下,脸色渐渐发白。
宋依诺一直盯着她,看她表情不对劲,她连忙问道:“允儿,你怎么了?”
贺允儿刚要说话,那股疼痛加剧,她伸手去捂肚子,不小心将碗和保温桶扫到地上,汤溢了一地,溅在她腿上脚上,好在现在是冬天,她穿得厚,才没有被烫伤。
她按着肚子,额上冷汗涔涔,腹痛如绞,她抬起头来,整张俏脸都疼得扭曲,她望着宋依诺,厉声问道:“宋依诺,你在汤里放了什么?我肚子好痛!”
宋依诺也吓坏了,她快步走到她身边,焦急道:“我汤里没放什么,都是益气的药材,当归ス肉桂ス丹皮还有苦参。”
“哎呀,依诺,你怎么不早说,允儿前几天摔倒差点流产,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还给她喝这种先兆流产所忌的鸡汤,你是存心要让她流产啊。”颜姿一顶大帽子直接给宋依诺扣下来,说完她也不给宋依诺争辩的时间,连忙叫唐佑南去叫医生。
唐佑南看了宋依诺一眼,快步往急救室跑去。
宋依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她看见贺允儿身下的蓝色椅子上渐渐被鲜血染红,她方寸大乱,她并不知道当归这些东西孕妇忌食,更不知道贺允儿有先兆流产的症状,否则她一定会阻止她喝鸡汤。
眼前的血色还有弥漫,耳边传来贺允儿撕心裂肺的痛吟声,“宋依诺,你害我,好痛,救命,谁能救救我?”
病房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都走了出来,沈存希来到宋依诺身边,宋依诺偏头望着他,像是在茫茫沙漠里突然看见了绿洲,她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沈存希,不是我,我不知道,她执意要喝鸡汤,我……”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沈存希差不多已经猜到刚才发生的事,他看着被打翻在地的保温桶,轻声安抚道:“依诺,别担心,有我在。”
沈老爷子从病房里走出来,看见贺允儿被护士推走,他看着地上的保温桶,还有蓝色椅子上染满的血迹,他目光凌厉地盯着宋依诺,厉喝道:“出了什么事?”
颜姿连忙添油加醋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半句都没有提宋依诺阻止贺允儿喝鸡汤的事,沈唐启鸿在旁边听着,心里一阵生寒,女人的战争,唇舌就能杀人。
沈老爷子因为杨素馨的事已经心力交瘁,此刻听完颜姿添油加醋的说法,他神色难看地盯着宋依诺,“颜姿说的是事实吗?”
宋依诺看向颜姿,颜姿也正望着她,两人目光交汇处,她看到了她眼底的憎恨,难怪刚才颜姿要替贺允儿说话,想来她早就知道鸡汤里的当归会对贺允儿造成很重的杀伤力。
“依诺,说话。”沈存希看着怀里的女人,太阳**突突直跳,他不信颜姿的说辞,依诺没有理由去害贺允儿肚子里的孩子。
“不是这样的,我说过鸡汤里放了药材,但是她不听,非得要喝,我不知道那些药材会对贺允儿产生那么大的危害。否则我一定会阻止她。”宋依诺解释道,明明是来探病的,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放了什么药材,从哪里弄来的方子?”沈老爷子问道。
连清雨站在门边,轻飘飘道:“我刚才听四嫂说是在网上搜的什么方子,要拿给妈妈喝,四嫂真是轻率,网上的方子能用吗?还好没给妈妈喝,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清雨说得对,这入口的东西怎么能这么随便,要是让小妈喝了,只怕……”颜姿并未把话说完,看到沈老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知道老爷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宋依诺百口莫辩,她确实轻率了,她一心只想为沈存希做点什么,结果却变成这样,“我查了医书,这些药材就是益气的,没有任何害处。”
“那五嫂怎么会突然大出血?”连清雨声音温温淡淡,一句话却让宋依诺再也说不出话来。
沈存希皱眉,他看了连清雨一眼,连清雨咬了咬唇,不再说话。虽然她迫不及待想让爸把宋依诺赶出去,但是却不能惹四哥反感。
沈老爷子眉目冷厉,他看向沈存希,低喝道:“老四,把你的女人带走,不要让我再看见她,我沈家要不起这样心狠手辣的媳妇。”
沈存希垂眸看着宋依诺,宋依诺咬着唇,眼里有隐忍的泪光,她说:“沈存希,我真的没有想害任何人,我真的已经提醒过她。”
沈存希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虽轻,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却掷地有声,“依诺,我相信你。就算你想害她,我也相信你。威叔,麻烦你一件事。”
“四少请吩咐!”阿威从沈老爷子身后站出来。
沈存希指了指地上的鸡汤,声音淡漠,说:“把保温桶里残留的鸡汤送去化验,在化验结果没出来前,你一步都不准离开。”
“是,四少,我马上去办。”阿威弯腰捡起保温桶,快步向化验科走去。
颜姿本来还在沾沾自喜,她说几句话,就除去了心头大患,不仅让贺允儿失去孩子,还让老四因为宋依诺与老爷子的关系紧张起来,那么股份得益最大的人当属他们长房。谁知道沈存希要将鸡汤送去化验,如果化验结果是鸡汤对杨素馨没有害处,反而有益处,那老爷子对宋依诺的反感就会大大减低。
到最后,贺允儿落得一个乱吃东西导致流产,宋依诺却半点损失都没有,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可是有威叔亲自监督,他们不可能在化验结果上动什么手脚,现在只希望化验结果对宋依诺有害,那样的话,宋依诺威胁到杨素馨的生命,不仅沈老爷子讨厌她,只怕沈存希也不会再护着她。
连清雨站在沈老爷子身边,她不满的嘟嘴,“四哥,你这样袒护四嫂,对五嫂一点也不公平,那是一条人命啊。”
沈存希望着她,目光锋锐,“清雨,刚才你和我们一起在病房里,你没亲眼看见,又如何肯定是你四嫂劝着你五嫂喝下鸡汤?据我所知,她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你四嫂叫你五嫂喝鸡汤,她就会喝的地步。”
“……”连清雨哑口无言,贺允儿和宋依诺的关系奇差,宋依诺劝贺允儿喝鸡汤,贺允儿反而会怀疑她的居心不良,反倒是宋依诺不让她喝,她就偏偏要喝。
“那谁知道,也许四嫂就是知道劝五嫂喝不行,才会拼命阻止五嫂喝,好激起她的反骨。”
“小六!”沈存希语含警告。
连清雨瘪了瘪嘴,沈存希这样叫她时,就证明他真的生气了,她不敢再惹他。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老四,为了袒护她,你打算把家里人都得罪吗?你不要忘记了,允儿不是别人,她是你弟媳,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的亲侄子!”
“您管理公司,也这样先入为主,不讲证据吗?”沈存希有种感觉,他们是合着伙要给依诺安罪名。
沈老爷子被他噎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怒气冲冲道:“老四,你这样护着她,迟早有一天,她会闯出难以收拾的大祸来。”
“那也是我的事。”
“好,你翅膀长硬了,我管不了你了,一切都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她要是敢拿素馨当小白鼠,别怪我对她不客气。”沈老爷子说完,甩袖进了病房。
连清雨站在门边,看了看沈存希,又看了看宋依诺,她心底愤恨,却又无话可说,只得跟着沈老爷子进了病房。
半小时后,化验结果出来了,鸡汤里的药材对肺癌的治疗效果非常好,常喝能缩小肿块,控制转移,减轻痛苦,稳定病情,是中医用来治疗肺癌的几味常用药材。
贺允儿喝了鸡汤之所以会大出血,是因为这几味药材是先兆性流产患者的大忌,特别是当归与肉桂,是万万食不得的。
一个小时后,贺允儿流产的消息传来,医生分析了导致贺允儿流产的原因,其一是她本来身体虚弱,有流产的迹象,却在病房外强撑了一夜,劳累过度?其二也有部分原因是鸡汤里的当归有行气补血的作用,对她目前的身体情况来说,虚不受补。
两相夹击,她才会流产。
当然,劳累过度是主要原因,鸡汤是次要原因,但是贺允儿还是把流产归咎到宋依诺头上,对她深恶痛绝。
宋依诺得知化验结果对杨素馨身体无害时,她重重地松了口气,经此教训,入口的东西她不会再轻率而为。随即传来贺允儿流产的消息,她心情变得十分沉重,虽然她是无意为之,但是贺允儿流产,到底和她有关。
化验结果出来后,颜姿心里也没有多失望,反正她已经借了宋依诺的手,把最能威胁到他们拿到股份的障碍除去了,而且是不动声色的,恶人全由宋依诺背了,她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沈老爷子眉目沉肃,原本遇树推了贺允儿一下,导致胎儿不稳,他就已经愧对贺家人,现在又因为宋依诺,导致贺允儿流产,他实在无颜面对贺家人。
杨素馨还没有醒,沈老爷子先去看贺允儿,连清雨连忙扶着沈老爷子过去,路过宋依诺身边,沈老爷子冷冷道:“你也一起来。”
宋依诺点了点头,这件事因她而起,就算她不是有意的,也要去道歉,那毕竟是沈遇树的孩子。
沈存希揽着她的腰,说:“我陪你一起去。”
他们到病房时,贺家人已经到了,贺老先生,贺峰夫妇还有贺东辰四人都在病房里,沈遇树站在病床边,贺允儿躺在床上默默垂泪,贺夫人在旁边细声安慰。
病房里的气氛很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听到脚步声,五人齐齐望了过来,看到跟在沈老爷子身后的宋依诺,贺夫人情绪立即激动起来,她腾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箭步冲到宋依诺面前,瞪着她的目光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你还敢来?你害得我们允儿还不够吗?是不是要逼死了她你才甘心?”
沈存希将宋依诺护在怀里,他眉峰蹙起,声线清冷温淡,“贺夫人,允儿流产的事,我很遗憾,这件事与依诺没有关系,还请贺夫人不要乱扣罪名在她身上。”
宋依诺拉了拉沈存希,她看向贺夫人,她道:“贺夫人,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我特地给妈妈准备的鸡汤会害允儿流产,我会全力阻止她喝鸡汤。”
贺夫人冷笑连连,“你话里的意思是说我们允儿自己馋嘴,非得喝你的鸡汤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允儿喝鸡汤前,我提醒过她,我说鸡汤里有药材,她不能喝,但是她不听。如果我强抢,倒显得我小气,一碗鸡汤都舍不得。我更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允儿流产,到底因为我的鸡汤的缘故,在此,我郑重向她道歉。”宋依诺不卑不亢,既说明了贺允儿执意要喝鸡汤的事,又道了歉,礼数周全。
贺夫人瞧着面前这个女人,从第一次见到她,她心里就不安。果然,这个女人不仅夺走了允儿最喜欢的男人,更害得她失去了孩子,她目光含恨,“宋依诺,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嫁给唐佑南五年无所出,现在嫁给沈存希,肚子里也一直没消息,你该不是生不出孩子,才盯着我们家允儿的肚子使坏吧?”
贺峰蹙眉,轻斥道:“欢儿,法官判案前,都需要看证据,你无凭无据,你不要乱指控。”
贺夫人见贺峰出面,她心里更是生怨,她怒声道:“贺峰,现在受罪的是我们的女儿,你不帮着我们允儿说话,却袒护一个外人,你也不怕允儿心里难受吗?”
“银欢!”贺峰提了提音量,语气里满是警告,“事实是怎样的,我们没有亲眼所见,不要胡乱猜测,再说遇树已经解释了,允儿流产的主要原因是劳累过度,与宋小姐无关。”
贺夫人见他口口声声为宋依诺说话,她心里又怨又恨又怒,“劳累过度?沈遇树巴不得我们允儿流产,你能听他的解释?”
“银欢,不许放肆!”这回出声的是贺老先生,他心知媳妇心中有怨怼,让她闹一闹,心里要舒坦些,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他才出言制止。
他起身走到沈老爷子面前,道:“沈老,让你看笑话了,允儿流产,银欢比谁都心疼,说话有失分寸,还望你们勿怪。”
沈老爷子连忙向贺老先生作了一揖,“贺老此话真是让我汗颜,我承诺过允儿在沈家会幸福快乐,如今有愧诺言,应该是我向你们赔礼道歉。”
贺老先生连忙伸手去扶沈老爷子,“这件事允儿也有责任,知道沈老夫人还活着,为了尽孝道,她不顾身体孱弱,坚持守在病房外面,才导致流产。”
“爷爷,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在喝那碗鸡汤前,我身体好好的,喝完鸡汤身体就不对劲了,明明就是宋依诺故意害我,你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贺允儿身体还很虚弱,声音却中气十足,她已经失去了孩子,却不能让沈老爷子为她做主,从而让她和沈存希离婚,她怎么甘心?
“闭嘴!”贺老先生目光凌厉地看过去,贺允儿纵使心有不甘,也不敢在此时挑战爷爷的权威,她不甘的闭上嘴,愤恨地瞪着宋依诺。
连清雨没想到贺家人这么好说话,原本以为他们会拿这件事不依不饶,逼得沈家给个说法,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她想帮贺允儿说话,但是情况并不允许,她一开口,就会惹来沈老爷子与沈存希的反感。
贺夫人眼见他们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并且最后竟成了允儿的责任,她哪里甘心?“爸爸,允儿是您最疼爱的孙女,您怎能眼睁睁看她被人欺负,而半点不帮她讨回公道?”
“银欢,够了,这件事既然长辈已经决定揭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
贺夫人冷笑地看着贺峰,“是长辈想要揭过去还是你想要揭过去?贺峰,我再说最后一次,允儿才是你的女儿,你袒护一个外人,也不帮她,你还配做她的父亲吗?”
贺允儿适时的恸哭起来,沈遇树站在旁边,轻声道:“你刚刚流产,不要哭了,对眼睛不好。”
贺允儿不但没停,反而哭得更大声了,沈老爷子向沈存希和宋依诺使了个眼色,即使他对宋依诺不满,但是现在宋依诺已经是沈家人,他就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私下里怎么嫌弃宋依诺是他的事,在外人面前该袒护的还是要袒护。
“依诺,还不去向允儿道歉。”
宋依诺走到病床边,诚心诚意的道歉:“允儿,我很抱歉。”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安了好心吗?宋依诺,就算他们都偏向你,但是你做的事天在看,你迟早会得到报应的。”贺允儿恨声道。
宋依诺对上她满是怨怼以及憎恨的目光,她心里寒凉一片,她道:“只要我问心无愧就好。”
沈存希走过来,悄然握住她的手,他看向贺允儿,道:“允儿,你好好休息,一切都等养好身体再说。”
贺东辰从头到尾都没有多说什么,允儿的性格他了解,他无法断定谁对谁错,只希望这是意外。
沈老爷子见宋依诺道了歉,他走到病床边,安慰了贺允儿几句,又让她将养身体,等她养好身体,孩子还会有的。贺允儿委屈得直哭,此刻她并未作戏,而是真情流露。
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已经成形,是个男孩,再有几个月就会出生。之前她恨不得弄死它,现在真的失去了孩子,她还是忍不住伤心起来,那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她身体里的一团肉。
贺夫人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没有一个人站在她和允儿身边,为允儿讨回一个公道,就这样放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允儿?
沈存希牵着宋依诺离去,贺夫人连忙跟了出去,她在病房门口叫住他们,沈存希揽着宋依诺转身,贺夫人已经冲过来,扬手就要给宋依诺一个耳光,手挥到半空中,就被沈存希握住,沈存希剑眉深凝,目光含厉,冷声道:“贺夫人,请自重!”
贺夫人愤怒地瞪着宋依诺,那目光让人心惊胆颤,她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诅咒的话来,她说:“宋依诺,终有一天,你不得好死!”
说完,她用力抽回手,转身走回病房。
宋依诺怔怔地站在那里,贺夫人对她的恨意来得莫名其妙,她自问在贺允儿这件事之前,她并没有做过什么惹她愤怒的事,但是为什么,她会这么恨她?
她还记得,贺峰拿给她看的照片,难道仅仅因为她长得像贺峰的前妻,她就因此把她给恨上了?
沈存希垂眸看她,瞧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依诺,不要胡思乱想,贺允儿流产不关你的事,心里不要有负担。”
“沈存希,谢谢你肯相信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我,只要你相信我就足够了。”宋依诺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心跳声,她的心缓缓变得宁静。
“傻瓜。”沈存希轻声叹息,她本来可以有一个很轻松的未来,是他执意将她拉进他的生活圈里,让她在这些肮脏的算计里举步维艰,如果连他都不信任她了,她还剩下什么呢?
“我们回重症病房吧,也许妈妈快醒了。”宋依诺抬起头来,牵着他的手向重症病房走去。
贺允儿变了,再也不是她当初所见的单纯模样,原来爱而不得,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疯狂。她轻叹一声,贺允儿抢走了家珍的最爱,又盯着沈存希不放,她真的无法理解,她这是什么心态?
两人回到重症病房外面,沈唐启鸿夫妇已经离开,唐佑南也不见踪影。
护士开门出来,告诉沈存希病人已经醒了,沈存希神色振奋,他牵着宋依诺的手走进病房,杨素馨躺在床上,口鼻上罩着氧气罩,玻璃上面集结着雾气。
床上的人骨瘦如材,半边脸上布满可怖的疤痕,不经意看到,心里还是产生了几分惧意。两人走到病床边,老人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布杂巨圾。
老人目光浑浊痪散,慢慢聚焦在他们脸上,杨素馨挣扎着伸手想要握住沈存希的手,沈存希连忙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他哑声道:“妈妈,是我,我是小四。”
杨素馨眼里蒙上一层泪光,阔别15年,在她临死前,还能再见到她的孩子,老天对她也算是厚待了。她张嘴欲说话,她以眼神示意他摘了氧气罩。
沈存希连忙照做,此刻他才感觉到妈妈真的还活着,他眼睛闪亮,饱含泪光,宋依诺看着他们母子俩默默对望,感动得直掉眼泪。
“小四,小六找到了吗?”杨素馨气息虚弱,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六。
沈存希用力点头,“找到了,小六就在外面,要我去叫她进来吗?”
杨素馨看着站在沈存希身后的女人,从她看着小四的眼睛里,她看到深浓缱绻的爱意,她摇了摇头,“不用,陪我说说话,我有15年没有见到你了,这位是?”
沈存希转身,握住宋依诺的手,将她带到病床边,向杨素馨介绍道:“妈妈,她是我的妻子宋依诺,依诺,快叫妈妈。”
“妈妈。”宋依诺哽咽道。
杨素馨看着她,微微一笑,“好孩子,别哭,你是小四的妻子,真好。”杨素馨从沈存希手里抽回手,她抬起左手,左手上面戴着一枚绿宝石戒指,她吃力的摘了下来,这么简单的动作,对现在她的来说,却要用尽全身力气。
摘下戒指,她递给宋依诺,气喘吁吁道:“我没有什么值钱的见面礼,这是沈家的祖传戒指,妈妈就送给你了。”
“妈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宋依诺连忙推辞。
杨素馨闭上眼睛,因为太虚弱,她说话都气喘。沈存希知道她的心意,他转头看着宋依诺,道:“依诺,妈妈送给你的,快收下吧,别让她太累。”
宋依诺看着床上的杨素馨,她点了点头,接过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她感激道:“谢谢妈妈。”
杨素馨满意地看着她,这是存希的媳妇,长得真漂亮,能看到小四长大成人并且娶妻,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她抬起另一只手,宋依诺懂她的意思,连忙握住她的手。
杨素馨将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她说:“依诺,现在我就把小四交给你了,希望你能给他幸福,不管贫穷与富贵,不管疾病与健康,都陪在他身边,爱他信任他照顾他,对他不离不弃,你做得到吗?”
宋依诺用力点头,眼泪滚落下来,她哽咽道:“妈妈,我做得到,您放心。”
“好好好,妈妈这就放心了。”杨素馨潸然泪下,小四是个心重的孩子,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苦头,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他。这些年来,她一直想见的也是他。
她看着他,他长大了,成熟内敛,不像儿时那样叛逆,岁月在他身上沉淀的风华与气度,让人无法逼视,她说:“小四,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
沈存希一怔,眼眶酸涩,眼泪滚落下来,知子莫若母,她是要让他不再感到愧疚吗?“妈妈,我一直没有和您说句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咳咳咳……”杨素馨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沈存希连忙递纸巾过去,她捂住嘴,喉间腥甜,她拿开纸巾,上面一团红得刺目的血迹。
沈存希愀然变色,宋依诺亦是惊得不知所措,肺癌晚期会出现咳血的症状,她的病已经无力回天了。
沈存希接过纸巾丢进垃圾桶,宋依诺起身去倒了杯温开水,沈存希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杨素馨,喂她喝水。
杨素馨气息缓了缓,她望着沈存希,道:“小四,我想见见小五小六,还有你们的父亲。”
宋依诺连忙道:“妈妈,我去叫他们进来。”说完,她快步走出病房。
杨素馨见她走出病房,她回头看着沈存希,轻声道:“我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很爱你,小四,要像爱你自己一样去爱她。”
“嗯,我知道。”沈存希点了点头。
“我的身体已油尽灯枯,没办法再照顾小五小六,你是他们的亲哥哥,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希望你答应我,替我好好照顾他们,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都护他们周全,可以吗?”杨素馨声音嘶哑,一长串话说下来,气息甚急。
沈存希用力点头,妈妈这番话犹如临终遗言,生生的拉扯着他的心,他说:“妈妈,我答应您,我会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幸福。”
杨素馨欣慰的闭上眼睛,沈存希低头看着她,一抹悲伤涌上心头,他嗓音低哑,带着莫名的惊慌与痛楚,“妈妈,您先别睡,小五小六马上就进来了。”
杨素馨睁开眼睛,看着铁骨铮铮的儿子眼里流露的恐惧,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说:“我不睡,别怕!”
宋依诺走出病房,沈老爷子带着连清雨回来了,她连忙迎上去,也不管沈老爷子待不待见她,她说:“爸,妈妈醒了,要见您和遇树清雨。”
沈老爷子一改刚才的威严,苍目里掠过一抹狂喜,“小六,快扶我进去,我们去见你妈妈。”
连清雨心底一震,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杨素馨醒了,她竟害怕进去见她。
宋依诺看见连清雨扶着沈老爷子往病房走去,她快步向贺允儿的病房走去,沈遇树还在那里,她要快点叫他下来,也许,这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见面。
她刚进电梯,对面的电梯缓缓打开,连默推着嘴歪手颤的连老爷子走出电梯,他灰败的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竟似生命已到末路,却仍坚持来见杨素馨最后一面。
第176章 让你此生求而不得
urqqqqq宋依诺去贺允儿的病房外晃了一圈,刚好遇到出来抽烟的贺东辰,贺允儿流产到底是因为她的鸡汤,所以面对这个亦兄亦友的男人。她还是忍不住心存愧疚。
贺东辰眸色平静,并无怪责。反倒因为刚才贺夫人的言行,而向她致歉。
宋依诺直呼不敢当,模样多了几分憨厚与直率,倒把贺东辰逗乐了,他摇头失笑,“我很难想象这样的你,会是一个‘杀人’凶手。”
宋依诺呼吸一滞,她郑重其事的再度道歉,“对不起,贺先生,我并非有意的,令妹的脾气实在太倔,我没能劝阻她,是我失责。”
“允儿从小到大都被家人捧在掌心宠坏了,听不进别人的劝阻。你越是劝阻她,她反倒非得一试。当初她和沈遇树的婚事,我们全家反对,她也是执意而为。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只当是在她人生道路上。上了一堂重要的课,希望她能引以为戒,及早醒悟。”贺东辰道。
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贺允儿是贺家最小的孩子,亦是贺东辰唯一的妹妹,他为人兄长,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以为他会护短到底,不说要把她怎么样,至少冷言冷语是会有的,可他却是这样的作为,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贺东辰瞧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转移话题,“你到这里来,不是来找我道歉吧?”
“哦,是这样的,我来叫沈遇树,又不方便去病房里打扰。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他出来?”
“稍等!”贺东辰转身进了病房,不一会儿,沈遇树出来,看到宋依诺已经明白了几分,他转身向贺东辰点了点头,然后和宋依诺下楼去了。
重症病房前,连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犹似回光返照般,忽然精神抖擞,他吃力的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他道:“默儿,我看起来还好吧?”
连默用力点头,爷爷大限将至,拼了老命也要来见杨素馨最后一面,这份深情让他无法拒绝。此刻病房门紧闭,他上前一步,抬手敲了敲门,道:“沈老先生,我是连默,我爷爷想见杨女士最后一面,请准许!”
病房里的人都听得分明,几人面色各异,但尤以沈老爷子脸色最为恼恨,本是一家人重逢之时,偏偏被外人所扰,他看向沈存希,声音冷厉,“老四,去把他们轰出去,不要打扰你母亲休息。”
杨素馨躺在床上,张嘴欲言,却是气息喘急,一时咳得停不下来。沈老爷子起身轻拍她的肩,以为她也是被连战明那厮给气得,他音量加大,“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连清雨站在病房里,看着床上咳得翻天覆地的女人,她却亲近不起来,反而因为她脸上的烧伤,而多了一抹惧意。
她昏睡时还好,此刻醒着,又因为剧烈咳嗽而显得面目狰狞,她更是离病床远远的。
沈存希凤眸微沉,他大步走向病房门,拉开门,见连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已经没有昨日所见的精神。他怔了怔,这一夜,他在心里恨过连老爷子几千万次,但是此刻见到他,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面目可憎了。
他向连老爷子作了揖,声音温凉,却是不容人拒绝的气势,“伯父,我们一家人很感激您当年的义举,但是我母亲不想见您,您请回吧!”
连老爷子听到病房里传来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心疼得挠心挠肺的,他抬头望着沈存希,乞求道:“存希,让我见见她,一眼就好。”
宋依诺与沈遇树从楼上下来,就听到这番话,沈遇树快步走过去,冷笑道:“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把我妈藏着,我们一家人早就团圆了。”
“遇树!”沈存希拧眉,“伯父,我母亲身体抱恙,医生让她静养,不方便见客,请回吧!”
宋依诺慢慢走过去,她没有见过连老爷子,听沈存希讲述的那段往事,她心里所描绘出来的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此刻看见他,才发现,他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苍桑老人。
连老爷子从未想过,有一天一扇门,会阻断他们所有的联系,15年的相陪相伴,如今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他心里悲怆,老泪纵横,“存希,我救了你母亲,却因私心将她藏起来,是我的过错。但是15年来,我与你母亲真心相待,我时日不多,求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连默低头看着爷爷,他一身傲骨,从未向任何人低头,此刻却为了见一个女人,向沈存希哀求,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有些感情与遗憾,或许他们此时并不能够理解,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爷爷现在执拗的是什么。
他扑通一声跪下,向病房方向磕了三个头,他道:“沈老爷子,我爷爷的行为对于你们一家人来说,确实罪不可恕,但是我请求您,允许我爷爷见杨女士最后一面。”
宋依诺心下震颤,万万没料到连默会跪下,她走到他身边,刚伸手要扶他起来,耳边传来沈存希漠然的声音,“依诺,他想跪就让他跪着,不准扶他!”
宋依诺的手指刚碰到连默冰冷的西装外套,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收了回去,她低声道:“连默,你起来吧,连老爷子的行为对沈家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痛,你这样做也无际于事。”
“依诺,我爷爷不行了,他只有这个心愿,你帮我劝劝沈存希,让他见一面,哪怕只看一眼就好,不要让他抱憾而死。”连默握住宋依诺的手,满脸乞求。
宋依诺为难地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脸色铁青,他大步走过来,将宋依诺的手从连默手里夺了回来,紧紧拽在掌心,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连默,冷笑道:“连默,不要妄想从依诺这里下手,她帮不了你。”
说完,他占有似的揽着宋依诺,将她带离。
连老爷子看见连默向沈家人跪下,他心头大怒,气血翻涌,他指头连默,“起来,不许跪,永远不许跪沈家人,咳咳咳……”
连老爷子咳得越来越厉害,忽然“哇”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病房门上。连默腾一起站起来,弯腰拍着连老爷子的背,他眼眶湿润,“爷爷,您别生气,我会求他们让你和杨女士见一面。”
那口血喷出来后,连老爷子整张脸迅速灰败下来,他看着这道门,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门,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苍凉悲恸,宛如夜莺啼哭,使闻者落泪。
他笑中带泪,缓缓止住了笑,他说:“不见了,黄泉路上,我们自会相逢,这样也好,到时候就再也没有闲杂人等。”
连老爷子说完,目光怨毒地睨着沈存希以及他怀里的女人,他近乎诅咒道:“沈存希,你今日相拦,他日必定也要受一次这种锥心之痛,我会竭尽我的怨灵诅咒你,让你此生求而不得!”
沈存希看着连老爷子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浑浊不清,可他分明看到了无数的怨气直冲他而来,叫他遍体生寒。
宋依诺亦是感到惊心,她不安的后退了一步,跌进沈存希怀里,他身体的温度包裹住她,却驱散不了她心里的寒气。
沈存希倨傲地抬起下巴,不屑地盯着连老爷子,他冷笑道:“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诅咒别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呵呵!”连老爷子冷笑一声,没有再说半个字,他似乎耗尽一身元气,他挥了挥手,连默推着轮椅,缓缓离开病房。
宋依诺看着连老爷子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觉得悲凉,不由得悲从心头起。她抬头望着沈存希,她说:“为什么不让他见妈妈最后一面?我看他来此并没有恶意。”
“谁知道他又想玩什么花样,这话和我说说就算了,一会儿进去不要在老爷子面前提起。”沈存希揽着她,向病房里走去。
病房里,杨素馨的咳嗽一直没有停下来,尤其是听到连老爷子诅咒沈存希的那番话,她更是咳得厉害,沈老爷子轻拍她的背,直到她咳出一手的血,那血止都止不住,源源不断的从嘴角流了出来。
他脸色大变,瞪着站得远远的连清雨,大声道:“小六,快去叫医生,快点!”
连清雨吓得跳了起来,她慌乱的向病房门边跑去,刚好撞到走进来的沈存希身上,沈存希扶住她的肩,蹙眉道:“清雨,慌什么?”
“她べ她一直在吐血,爸让我去叫べ叫医生。”连清雨吓得声音都结巴了,她说完,就快步往门外跑去。
沈存希与沈遇树心里一紧,连忙走了进去。
连清雨去叫了医生护士,她气喘吁吁地靠在护士台前,这一天一夜的经历,足以用惊悚来形容。她跑出来后,甚至没有勇气再踏进病房。
忽然,她感觉到身边站着一个人,她吓得抬起头来,就看到连默悄无声息的站在她旁边,她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她轻拍着心口,喘着气道:“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走了吗?”
“爷爷要见你!”连默面无表情的说完,拽着连清雨的手腕就向电梯间走去。
……
医生很快赶到,给杨素馨注射了一剂针药,她才安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不停咳嗽。医生看了一眼沈存希,道:“沈先生,借一步说话。”
沈存希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跟着医生出去了,医生一脸惋惜,他说:“沈先生,令堂的病已到末路,准备后事吧。”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眉目冷凝,看向病房的目光十分复杂,良久,他点了点头,苦涩道:“我知道了。”
医生转身离去,沈存希站在病房外,呼吸压抑,他长长的吐了口气,看见连清雨失魂落魄的从走廊过来,他站在门边等她,见她走近了,他才道:“清雨,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连清雨回过神来,她抬头望着沈存希,连忙摇头道:“没べ没什么,就是担心妈妈。”
“进去吧,也许……这是……”沈存希没有说下去,也说不下去。他伸手揽着她的肩,两人一起往病房里走去。
连清雨没想到他会搂着她,她偏头望着他英俊的侧脸,他很少这样主动亲近她,她甚至都忘记了,他上次这样揽着她是什么时候。她不由得贪恋这种温暖,恨不得这段路永远没有尽头,他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
只可惜,这段路的距离是那样的短,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温暖,他已经放开了她,独留她一个人在寒冷的深渊里苦苦挣扎。
沈遇树趴在病床边,看着垂垂老矣的母亲,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妈妈,我是遇树,您听见我说话了吗?”
杨素馨缓缓睁开眼睛,她眼前一片模糊,已经看不清眼前男子的模样,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她在屋里看了一圈,眼前浑浊,视物不清,她虚弱的问道:“小六,小六……”
沈遇树连忙道:“小六在,您等一下,小六,快过来!”
连清雨站在床尾,她心中忐忑不安,她抬头看着沈存希,沈存希冲她点了点头,她这才鼓起勇气朝病床边走去。沈遇树握住她的手,对病床上的老人道:“妈妈,小六来了,您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连清雨低头看着她,妈妈两个字怎么也喊不出口,沈遇树抬头看她,低声道:“小六,快喊妈妈。”
连清雨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喊不出口,杨素馨用力眨了眨眼睛,视线慢慢变得清明,当她看见面前的女孩子时,她瞳孔忽然放大,张嘴欲说话,再度剧烈咳嗽起来。
众人都慌乱起来,沈老爷子上前一步,挤开了连清雨,他将杨素馨扶坐起来,轻拍她的背,“素馨,你别激动,小六在这里,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
杨素馨不停的咳嗽,她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来,沈存希和宋依诺围在床边,看着她盯着一个方向,那目光说不出来的荒凉与惋惜,宋依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她正盯着被挤到后面去的连清雨。
而连清雨已经泪流满面。
耳边传来沈老爷子与沈存希两兄弟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她回过头来,看见杨素馨歪倒在沈老爷子怀里,她的手指着连清雨的方向,终是无力的垂落。
她心中大恸,病房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凄的呼唤声,而连清雨自始至终,都站在离病床一米远的地方,不曾靠近过。
与此同时,连老爷子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寿终正寝。
杨素馨的葬礼很低调,没有邀请外客,毕竟死而复生的事情很玄乎,也无从解释。但是下葬那天,薄慕年携韩美昕,以及沈存希的兄弟都前来送行。
城西墓园,寒风刺骨,天上飘着小雨,薄慕年一身黑色西装,显得眉目端肃,沉稳内敛,他拍了拍沈存希的肩,低声道:“小四,节哀顺便。”
沈存希眼眶很红,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他看着雨中的墓碑,他自责道:“如果我早一点察觉,也许……”布协双技。
“小四,你心里明白,这世上没有如果,又何必自苦,我相信伯母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薄慕年安慰道,担心他会因此而消极。
沈存希点了点头,“老大,谢谢你们过来。”
“等你料理完后事,找时间出来喝一杯。”薄慕年道。
“好。”
岳京べ郭玉和毕云涛挨个的过来安慰他,沈存希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端宋依诺穿着黑色羽绒服,鬓边戴了一朵小白花,韩美昕撑着伞站在她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墓碑,她说:“依诺,不要难过了,她若是知道你们会这样伤心,只怕也不愿意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宋依诺垂下眼睫,眼泪滚落下来,她偏头看向另一边的沈存希,她说:“我只是心疼,他们母子待在一起不到24小时,就再度面临生离死别。”
“也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让伯母出现,解开沈存希的心结,让他不要再自责于过去发生的事,圆他们一家团圆的梦,如此便已足矣。”韩美昕道。
宋依诺吸了吸鼻子,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悲伤,她收回目光,落在连清雨身上,说:“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看到她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原本病情已经稳住,但是立即恶化,短短几分钟就咽了气。”
韩美昕望着连清雨,她安静地站在那里,不哭不笑,安静得有点过分,“依诺,我听说她三岁就走丢了,也许伯母是对她心存愧疚,才会情绪激动。”
“也许吧,可我总感觉妈妈像是死不瞑目,好像还有心愿没有完成。”当时他们心情都很难过,没人注意到连清雨的异样,她却注意到了,妈妈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明显感觉到连清雨松了口气的样子。
按理说杨素馨是连清雨的亲生母亲,就算母女感情生疏,杨素馨死了,她也应该是难过才对,怎么会松口气?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连清雨会这样?
“依诺,你别说得这么灵异,我鸡皮疙瘩都让你吓出来了,这里是墓园。”韩美昕抚了抚手臂,真的要被她吓出心脏病来。
宋依诺偏头望着韩美昕,瞧她确实吓得不轻,她歉疚道:“抱歉,我无意吓你,只是心里有疑惑罢了。”
韩美昕摇了摇头,她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见沈家人离她们距离有点远,她压低声音道:“依诺,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听说连老爷子死了,和伯母同一天同一个时辰,也是今天下葬。”
宋依诺心里一震,“连老爷子死了?”
“嗯。”
宋依诺忽然想起那天连老爷子诅咒沈存希的话,她心底阴风阵阵,连老爷子死了,他真的是来见妈妈最后一面的,而他们却让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她不知道15年的囚禁对杨素馨而言算什么,但是在连老爷子心里,那是情深意重,是执着的相守,是不可取代的相伴。
站在沈家人的立场上想,这对他们而言是生生的剥夺,哪怕连老爷子以性命相救,也磨灭不了生离的伤害。
她无法断定孰是孰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也有自己坚持的感情,只是叹息,结果竟如此凄凉。杨素馨死了,连老爷子死了,如果真的有黄泉,他们会在黄泉路上相遇吗?
最终,还是孤苦了沈老爷子,圆满了连老爷子,活着的人,总是会比死去的人痛苦万分。
“也许这是他最好的归处。”良久,宋依诺叹息道,韩美昕表示听不懂,这句话太高深了。
葬礼结束后,一行人往山下走去。沈老爷子拄着拐杖,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岁,满头白发生。他没有让人扶,坚持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没走多久,他们就遇到了连家人,连默手里捧着连老爷子的遗像,与沈家人撞到一起,也有些猝不及防。连老爷子膝下只有两子,长子连易峰出车祸死了,次子连明被律师保释出来,葬礼一结束,就被警察带回了拘留所。
所以现在只剩连默和连家的近亲。
这些亲戚只收到连老爷子将举行婚礼的喜帖,哪知道喜事办不了,竟变成了丧事,此刻见到沈家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连默将遗像交给了连明的妻子,让她先带人离开,连家人刚走,连默斯文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阴狠,他的目光越过沈老爷子,最后落在沈存希身上。
沈存希静静地看着他,两人无声对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压抑紧张,就在众人心中惴惴时,连默收回目光,转身大步离去。
沈存希凤眸微眯,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虽然连默什么都没说,但是沈存希感觉得到,连默对他的敌意,只怕连默要向沈氏出手了。
宋依诺不安地望着沈存希,沈存希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冲她摇了摇头,表示让她不要担心。宋依诺感觉得到连默的变化,他要是拼尽全力与沈家为敌,到时候沈存希也很麻烦。
众人下山,沈存希兄妹几人目送沈老爷子上车,沈老爷子坐在车上,望着他们兄妹三人,他说:“老四,搬回来住吧,你妈临终前,希望你们都在一起。”
沈存希垂眸看了宋依诺一眼,他淡淡道:“我会考虑。”
沈老爷子可能是心力交瘁,也不想多说,便升上车窗,示意开车。
等车子驶离,沈唐启鸿才转身看着他们兄妹三人,他道:“存希,遇树,小六,我和你们大嫂先走了,你们也不要太伤心了。”
沈存希点了点头,沈唐启鸿这才和颜姿一起上车,唐佑南也跟着坐上自己的座驾。车子驶出去,颜姿就忍不住升起车内的隔绝板,她看着沈唐启鸿,迟疑道:“老公,你刚才看见了吗?连默对沈存希恨意很浓。”
“看见了,你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沈唐启鸿偏头望着她,夫妻二十几年,有些话都不用明说,就心意相通。
颜姿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真没想到杨素馨的命这么大,居然死而复生,不过她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激化了沈连两家的恩怨,只要我们借连默的手除掉沈存希,沈氏就是我们的了。”
“这件事你万万不可轻率,先静观其变,等他们狗咬狗,我们再出手,说不定到时候能一举拿下连氏。”沈唐启鸿眼里掠过一抹精光。
颜姿细细思忖,她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我们现在不出手,就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沈存希送走了沈唐启鸿夫妇二人,薄慕年携着韩美昕也告辞了,韩美昕倾身抱了抱宋依诺,和薄慕年坐上车,郭玉三人也相继离去。
山下停车场里只剩下沈存希兄妹三人以及宋依诺,沈遇树道:“四哥,我送小六回去,你和四嫂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也好,清雨,你跟遇树一起回去,不要伤心难过,别让妈妈走得不安心。”沈存希低声叮咛。
连清雨点头,哽咽道:“四哥,我知道了。”
沈遇树和连清雨上了车,贺允儿因为刚刚流产,身体还没恢复,不宜见风,所以并没有来参加葬礼。兄妹二人离去,宋依诺走到沈存希身边,看着他俊脸上压抑的悲伤,她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低低道:“沈存希,搬回沈宅去吧,爸需要你。”
“那你呢?你不和我搬回沈宅吗?”沈存希定定地瞧着她。
“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里,我当然去哪里。”宋依诺道。
沈存希心存顾虑,“可是……大哥大嫂也住在沈宅。”
“我没关系的,实在适应不了,我们就搬出来,但是现在爸的情况不太好,我们还是搬回去,陪陪他老人家,至少他心里上有些安慰。再说这是妈妈临终的愿望,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宋依诺体贴道,短短几天,沈老爷子就苍老了十岁,他已是风烛残年,能陪一日是一日吧。
沈存希反握住她的手,他沉声道:“依诺,我娶你进门,是要给你幸福,不是要让你受委屈。如果你在沈宅受到委屈,我们马上搬回依苑,知道吗?”
“嗯!”宋依诺用力点头,他这么爱她,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退让,也想尽可能去成全。
“上车吧,我们回家。”沈存希拉开车门,护着她上了车。车子驶了出去,宋依诺偏头看着开车的沈存希,她犹豫了一下,道:“沈存希,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妈妈的葬礼刚过,这个节骨眼上再举行婚礼,恐怕不太合适,我们的婚礼要不要推迟到明年开春再举行?”宋依诺望着他道。
沈存希眉峰轻蹙,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又注视着前面的路况,他说:“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一桩接一桩,正好我们下个月婚礼,热闹热闹,不用推迟到开春。”
“可是……”
“这件事我会知会老爷子,你不用担心。”沈存希淡淡的阻止了她,他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不愿意委屈她,已经定好的时间,不用再改。
“哦。”宋依诺垂眸,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多了几分沉重,想到连默离去时阴鸷的眼神,她就止不住担心。还有搬去沈宅,一想到贺允儿流产是因为她,她的心就止不住往下沉。
网上流传着一句话,出来混的迟早要还,搬进沈宅,也许就是她还债的时候,到时候她真的能够应付吗?
回到依苑,沈存希就上楼去了书房,宋依诺在楼下休息,兰姨瞧她神色不好,去厨房里盛了一碗鸡汤端出来,让她喝下去。
这两天为了葬礼的事,他们东奔西跑,也着实伤神,宋依诺谢过兰姨,接过鸡汤喝了一碗,喝完鸡汤,她看了一眼二楼方向,道:“兰姨,麻烦你再盛一碗,我给沈存希送上去,他这两天也没吃多少东西。”
“好嘞。”兰姨连声应道,转身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兰姨端着托盘出来,托盘里放着一碗鸡汤,鸡汤上面飘浮着一层黄澄澄的油光,她端着托盘上楼,来到书房外面,她听到沈存希正在打电话,隔着门板,她听不太真切,只听到了连氏和连默几个关键字眼。
沈家与连家彻底反目成仇,只怕连默马上会对沈氏下手,沈存希安排防御连默的攻击,也在情理之中。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直到书房里没了声音,她才抬手敲了敲门,推门进去,看到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荒凉,她柔声道:“沈存希,兰姨炖了鸡汤,你喝点吧,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住。”
沈存希转过身来,看着她走到小圆桌旁,将鸡汤放在圆桌上,他大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仰头望着她,眸含深情,“喂我喝?”
宋依诺脸颊一红,还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送到他嘴边去,看他张嘴含下,她又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很少对他这样千依百顺的,总是要让他逼她,她才会做一些他想让她做的事。他心中一动,安静的喝完鸡汤,直到一碗鸡汤见了底,他才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宋依诺低头,见自己以这种姿势跨坐在他腿上,她脸颊上的红晕更甚,她不自在的动了动,就见沈存希的喉结急剧滑动了一下,眸色变得更深沉,她吓得不敢再乱动了,“沈存希……”
“依诺,我的心很难受。”沈存希忽然道。
宋依诺神色惊慌,垂眸看着他的眼睛,手慌乱的在他身上乱摸,焦急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沈存希握住她的手,他摇了摇头,“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难受。”
宋依诺轻叹一声,哪里不知道他在难受什么,她轻轻靠在他肩上,柔声道:“沈存希,不要难过,今天美昕和我说,也许老天这样安排,只是想让你们母子再见一面,解开你的心结,让你不再自责。不要辜负上天对你的一片心意,也不要让妈妈走得不安心。”
“小六三岁时,如果我没有那么贪玩,也不会弄丢她,妈妈就不会得了失心疯,更不会……,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小六走丢那年,你才八岁,不要苛责自己。”宋依诺伸手抱住他的腰,她说:“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积极面对,努力补偿,减少遗憾,好吗?”
宋依诺克服心里的重重担忧,提议让他搬回沈宅,就是不希望他再自责。为了他,她可以做出退让,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嗯。”沈存希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伤痛,“依诺,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和我一同去面对。”
“傻瓜,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宋依诺轻叹。
沈存希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其实不管他如何叛逆,他心里对沈老爷子始终存有愧疚,如果她不让他回去尽尽孝道,这种愧疚迟早会将他压垮,让他一辈子都无法解脱。
这不是她的本意。
可当她把她的决定告诉韩美昕时,韩美昕差点没跳起来,直骂她脑子被门夹了,“依诺,你不知道沈宅那些人对你什么态度吗?你这一去,就是一只鸡掉进了黄鼠狼窝,他们恨不得把你拆吃入腹,到时候谁护得了你?”
宋依诺坐在靠窗的位置,冬阳透过落地窗玻璃照**来,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她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想去沈宅,但是我不能不去,妈妈临终遗言,希望沈存希能搬回去,爸也希望我们能搬回去,我无法阻拦。”
韩美昕无奈地看着她,她知道有些事情依诺身不由己,但是她真的很担心,“依诺,沈存希要尽孝,你们每周末可以回去住两天,陪陪老人家,不一定要搬回去。你想过没有,贺允儿刚刚因为你流产,她对你肯定是恨之入骨,你的前公婆和你的前夫都住在那里,他们有心想设计点什么,不是没有机会,这些人就算了,还有一个恋兄癖的连清雨在那里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的日子能好过吗?”
“我……”宋依诺迟疑。
“你看,你自己都不确定,你为什么偏偏要送上门去受虐呢?”韩美昕忧心忡忡道。
宋依诺垂眸,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绞紧,她自我安慰道:“也许我们把他们想得太恐怖了,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倒先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依诺,贺允儿是怎么怀上沈遇树的孩子的,又是怎么拆散了沈遇树和厉家珍这对相爱九年的情侣的?前车之鉴,你不得不防。原本她还找不到机会对付你,你和沈存希这一回去,可不就让她找到机会了?再加上连清雨那个心机婊,这蛇鼠一窝,我想到就头皮发麻,你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韩美昕力劝,她就想不通了,尽孝的方式很多种,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让自己最辛苦的一种?
“美昕,当我答应和沈存希去领证的那一刻起,我就躲不了了,他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他为了我甘于与天下人为敌,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回他家去住?感情是相互的,有付出就有回报,我不想他一直单方面为我付出,我也想为他做点事。”
“唉!”韩美昕沉沉一叹,依诺这是打定主意偏向虎山行了,她说:“依诺,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是如果你觉得辛苦,不要硬撑,有些人心是感化不了的,尤其是女人的恨意,不死不休!”
宋依诺苦笑,“美昕,你就非得说这些话来寒渗人么?”
“我只是提醒你,斗不过就躲,还有对她们不要太掉以轻心,我怎么感觉你这一去,真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啊。”韩美昕并非有意恐吓她,三个女人一台戏,沈宅里可不就住着三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宋依诺作势要去撕她的嘴,韩美昕连忙躲开,宋依诺故作恼怒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她们再狠毒,也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总不敢还给我下毒,把我弄死吧。”
“这倒不至于,顶多是给你灌点加了料的药,把你打包扔进唐佑南房里,再诬陷你和唐佑南余情未了,以贺允儿和连清雨的智商,恐怕下作的事就只能想到这些,至于你的前婆婆嘛,还好有她在,所以贺允儿和连清雨的诡计一定会被她识破,不会让她们得逞,拉她的宝贝儿子下水,你小心她们不要打别的主意坑害你就可以了。”韩美昕分析道。
宋依诺笑盈盈地望着她,“你这算不算是我的狗头军师啊?”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不往心上放,反正打不过就跑,别傻傻的让人欺负了去,知道了吗?”韩美昕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跟你说了,我心里就有底了。”宋依诺的心情确实不像刚才出来时那样沉重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宋依诺才开车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去沈宅。
第177章 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宋依诺浑身战栗不止,大脑“嗡”的一声,她下意识要开门出去,下一秒。已经被他扳过身体,与他面对面站着。他的呼吸灼灼地喷在她脸上。他离她很近,似乎一低头,就能吻到她的额头。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知何时,他的手指就抚上她的脸颊,温柔摩挲,看到她走神,他的声音里多了一抹不悦与强势,“问你话呢,说话!”
宋依诺心跳加速,直觉告诉她,她不能跟沈存希再这样暧昧不清下去了。她感觉得出来,沈存希对她有意思,她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挑起了他的兴趣,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对待自己。
她盯着他。门后的走廊上,时而传来脚步声,她心里生出几分恼意,恼他一而再的逼迫她,也恼自己每次都不争气的屈服于他。他们之间本不该这样。
哪怕唐佑南与宋子矜已经不知道背叛了他们多少次,他们这样也是站在道德的审判点上,是不对的。
”我们不能这样,这样是不对的。”宋依诺盯着他的目光露出哀求,她不愿意变成宋子矜那样的人,若是变成那样,她不会原谅自己。
沈存希脸色阴沉。一腔柔情荡然无存,他的目光逼视着她,大手掐着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薄唇狠狠的印在她的唇上,强势索取。
宋依诺没料到他会如此,她的心跳狠狠一窒,然后狂跳起来。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以为他听得懂,可他……
唇上的蹂躏的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忽然挣扎起来,可她的力气于他。不过是蜉蝣撼大树,显得那么可笑。唇瓣被他吞噬,那样的凶狠,似伺机很久的野兽。
宋依诺的心跳几欲成疯,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是双手却像是自有意识一般揽住他的脖子,浑身像有火在烧,血液里沸腾着一股躁动,她竟开始主动回吻他。
不对劲!
宋依诺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似乎被她主动回吻的动作取悦了,唇边微微泛着笑意。她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抬手用力推开他。
沈存希不曾料到她会突然推开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他凤眸微眯,危险地盯着胆敢推开他的小女人。
宋依诺后背紧贴着门板,双腿在发抖,刚才那一瞬间,她突然变得不像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理智明明是抗拒的,但是她却热情的回吻了他。
她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是被压迫得太久无意识的反弹,还是她本身就跟宋子矜是一样的人?再看沈存希已经向她走来,她不敢再待在这里,不是怕沈存希会对她做什么,而是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她握住门把,一鼓作气的打开,在沈存希的大手快要碰到她时,快速逃离。
她逃回了餐厅,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她拿起包,对贺东辰说了句“抱歉,我有急事要先走”,就匆匆离开。
宋子矜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纳闷道:“她怎么了?”
贺东辰指间握着酒杯,轻轻摇晃里面的酒液,眼神讳莫如深,“或许真有急事。”
宋子矜不以为意,宋依诺走了也好,跟她坐在一起,还要假装姐妹情深,她都快要憋死了。
几分钟后,沈存希回到座位,他盯着宋子矜身边空空的座位,一股愠怒袭遍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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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诺逃回了金域蓝湾,她心乱如麻,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她刚才居然回吻了沈存希。怎么办?在他眼里,他会不会认为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一边拒绝他,一边又热情的回吻他。
她恼得直揪头发,怎么会这样,那一瞬间她到底着了什么魔?
“依诺,你回来了。”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宋依诺抬头望去,就看到宋夫人站在单元楼下,她连忙放开头发,快步迎上去,“妈妈,您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外面这么热,中暑了怎么办?”
宋夫人连续几天都给宋依诺送鸡汤,似乎真的想要修补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她看着气色红润的宋依诺,笑道:“我不热,进去吧。”布叨役弟。
宋依诺拿钥匙开门,等宋夫人先进去了,她才跟进去,边按电梯边说:“妈妈,下次您来之前先给我打电话,免得在外面等。”
“你工作那么忙,我等会儿就等会儿,不碍事的。”电梯到了,两人走进电梯,宋依诺伸手接过保温桶,心里暖暖的。
回到公寓,宋夫人注意到鞋柜里多了一双新的拖鞋,宋依诺弯腰将拖鞋拿出来放在她面前,然后拎着保温桶去了厨房。宋夫人脱了高跟鞋,换上凉拖,心里五味杂陈。
厨房里传来水声,宋夫人走过去,看见宋依诺在洗菜,她站在门边,说:“依诺,别做我的饭,我马上就走,你出来陪我坐坐。”
宋依诺洗菜的手一顿,终于要来了吗?她拧开水龙头,将手冲干净,然后走出来。宋夫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走到沙发旁,在皮凳上坐下。
宋夫人倾身握住她的手,温柔道:“依诺,明天晚上我们请了亲家那边吃饭,到时候你打扮得漂亮点,记得跟佑南一起来。”
宋依诺微微诧异,沈家那边不知道宋子矜和唐佑南之间的事,宋夫人心里可跟明镜似的,她让两家人坐一起吃饭,到底在想什么?
“妈妈……”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这样护着子矜到底对不对,她和佑南做出这种糊涂事,就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宋夫人和颜悦色道,似乎真的在反省。
宋依诺没想到宋夫人要亲自捅破这层窗户纸,可捅破之后呢,宋子矜和唐佑南脸皮厚,是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到时候,她和沈存希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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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薄慕年问:你爱我吗? (7000颗钻加更)
???????这是一个悲伤的话题,宋依诺消沉了几秒钟,她突然举起手来,大声喊道:“帅哥。有酒吗?来一瓶茅台。”
沈存希嘴角抽了抽,他倾身握住她的手拉下来。那边服务员已经走了过来,沈存希淡淡道:“依诺,别闹!”
“我没闹。”宋依诺真的没闹,她很想醉一场。以前哪怕再痛苦,她都不肯借酒浇愁,因为她知道,酒入愁肠愁更愁。今晚,她跟沈存希算得上是同病相怜,虽然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就是想让他陪着醉一场。
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惺惺相惜。布大木号。
沈存希看了她足足有一分钟,看得她头皮一阵发麻,他忽然问道:“认真的?”
宋依诺斜睨着他,明眸皓齿,挑眉道:“四叔姐夫。你不会小气得连瓶酒都舍不得请我喝吧?”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他挥手让服务员去取酒。窖藏五十年的茅台,散发着酒的醇香。酒过三巡,宋依诺有了几分薄醉。话匣子也打开来。
“四叔姐夫,你知道吗?宋子矜就是被宠坏了的公主,小时候,不管她要什么,爸爸妈妈都会捧到她手上,而我,总是被遗忘的那个。高二那年。学校组织去旅游,家长陪同。结果我们遇上了泥石流,变故来得太快,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泥石流冲走。爸爸妈妈就在我旁边,可他们却伸手将离他们更远的宋子矜救了上去,眼睁睁看着我被泥石流掩埋。”说到伤心处,宋依诺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烈酒呛喉,呛出了几分泪意。
“后来呢,你怎么样了?”沈存希心里一揪。闷生生的疼。
“我当然活得好好的啊,后来我在医院里醒来,听说有个大学生不顾一切的跳下来救了我,自己却险些送命。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叫唐佑南。”宋依诺撑着脑袋,晒笑道:“他是我灰暗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他照亮了我的整个生命,我爱上了他,沦陷得那么快那么彻底,倾尽了我的所有。”
沈存希倒了杯酒,酒液入喉,将心头漫上来的苦涩压了回去,他看着面前已经陷入回忆里的女人,有一种名为嫉妒的虫子啃噬着他的骨髓。
“20年来,我做过唯一一件叛逆的事,就是偷了家里的户口本,跟他私奔去登记。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我的幸福天堂,却没想到,现实再度将我推入无底深渊,我们的爱情之花,没有经受得起现实的摧残,就已经凋零。没有人再爱我了,我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眼泪滚落下来,她心底悲怆不已,拿起酒瓶,直接对着瓶口往嘴里灌酒,喝到最后,她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桌,“为什么没有人肯爱我?”
幸好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餐厅里的客人不多,纷纷看过来。沈存希尴尬的向众人致歉,他结了账,将小姑娘背出了餐厅。
回房间的途中,宋依诺在他耳边反反复复的呢喃,“为什么没有人肯爱我?”
沈存希托着她的臀,将她往上掂了掂,良久,他近乎呢喃道:“依诺,如果没有人爱你,让我来爱你好吗?”
第179章 得时刻看着,丢了会心痛
???????会所里的装饰高端大气,橱柜里挂着许多漂亮的礼服,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沈存希坐在深蓝色绒面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灯光从头顶打下来。他左边脸上的五根指印触目惊心。宋依诺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心虚得不敢看他。
沈存希生气的样子真的很恐怖,棱角分明的五官冷硬下来,浓眉紧蹙,看着杂志的眼神,像两支利箭,要将杂志射穿。
“那个……”宋依诺迟疑地开口,话还未说完,两支利箭就嗖嗖地射过来,她猛地住了声。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他才寒声道:“给她选套礼服。”
服务员正花痴他的容貌,冷不防被这千年寒冰一样的声音冻醒,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对宋依诺道:“客人。请跟我来。”
宋依诺望着沈存希,把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算了,还是别招惹他了。宋依诺移开视线,默默跟在服务员身后。去挑礼服了。
一开始试的几套礼服都是走性感路线,抹胸收腰的款式,将她的身材包裹得臻于完美。
沈存希眉峰紧锁,凤眸里却有火光滚过,凉薄的唇微微掀开,像个九五至尊的皇帝,“换!”
宋依诺至少试了20套礼服。试到最后,她累得都没脾气了。这个男人简直太恶劣了,根本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折腾得够呛,而且还让她发作不得。
她站在试衣镜前,心里想着,最后一套,他要再不满意,她就不侍候他大爷了。
布帘拉开,灯光下,宋依诺穿着浅蓝色的曳地长裙,裙摆上面坠满了碎钻。格外耀眼。依然是抹胸的款式,胸口呼之欲出,夺人眼球。
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惊艳,手指紧攥着杂志,才能克制住站起来向她走去的冲动。身体里热血沸腾,他猛地移开视线,仿佛不忍直视一般,嫌弃道:“换!”
宋依诺快气疯了,要不是因为她甩了他一巴掌,她才不会忍气吞声到现在。她拉上布帘,三两下扯掉礼服,换上自己的裙子,然后抱着礼服冲出布帘。
宋依诺狠狠将礼服砸在沈存希脸上,怒气冲冲道:“要换你自己去换,我不侍候了。”
严城一直坐在不远处,看见宋依诺将礼服砸在沈存希脸上,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虽然他觉得老板一直这么折腾人家很不厚道,但是宋依诺是第一个敢把礼服砸老板脸上的人,他简直太崇拜她了。
沈存希拉下头上的礼服,看着暴走的宋依诺,唇边微微染了笑意,这丫头的性子还是这么火爆。
宋依诺打车回了金域蓝湾,堵在心里那股子闷气还没消散,沈存希对她的态度越来越诡异,她直觉应该离他远远的,但是现实又让她身不由己。
业之峰与沈氏举办的酒会,沈氏投资的大项目……,她想想就很抓狂。
来到单元楼下,她拿钥匙开门,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依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宋依诺猛地转过身去,几步开外,站着一个打扮高贵优雅的女人,她手中的钥匙掉落在地上,十分惊讶,“……妈,您怎么在这里?”
宋夫人目光闪了闪,她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伸手握住她的手,将钥匙放进她手里,语气和蔼道:“依诺,对不起啊,刚才在家里对你的态度不好,妈妈最近让你姐姐烦得吃不下睡不着,对你说话太刻薄了,你别生妈妈的气。”
宋依诺怔怔地盯着她,在她记忆里,宋夫人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她,也没有这样温柔的跟她说过话,更别提还跟她说对不起,她有些受宠若惊,“妈,您今天怎么了?”
“你还没吃饭吧,我煲了鸡汤,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宋依诺垂眸,才发现她手里拎着一个无纺布袋,布袋里的保温桶在路灯下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宋依诺从宋家搬出来五年,宋夫人从来没有来看过她,更别提给她送鸡汤。布助长巴。
她明知道她突然这样做,肯定是有所企图的,仍是难以抗拒这份难得的温暖。她伸手接过去,微笑道:“我最喜欢妈煲的鸡汤了,您要上去坐会儿吗?”
宋夫人抬头望着单元楼的防盗门,眼里有着明显的抵触,但是想着一会儿还有话要跟她说,她就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不打扰的话。”
“不打扰。”宋依诺笑着摇头,拿钥匙开门。
公寓客厅里,宋夫人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间公寓,公寓的阳台上种着几盆栀子花,白色的小花飘散着淡淡香气,公寓虽小,却很干净整洁,看起来很温馨。
宋依诺端着两碗鸡汤出来,她将其中一碗放在宋夫人面前,“妈,您也尝尝。”
宋夫人摇了摇头,“家里还有,你喝吧。”
宋依诺没有再客套,她们母女间本就不亲近,宋夫人亲自上门来找她,已经很难得,她不想破坏这份温馨。她慢慢喝着鸡汤,等着她开口。她想,冲着这碗鸡汤,不管宋夫人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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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存希接完电话回来,房间里的画风变得有点让他不忍直视。薄慕年三人面前的筹码至少少了一半,而宋依诺面前的筹码却多了一大堆。
他挑了挑眉,这就是她说的不会?那她也太谦虚了。
毕云涛将宋依诺手里的一对王扔出去,高兴得声音都破了音,他兴奋道:“四嫂,你是我的幸运女神,我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翻身农民做主人,这滋味太酸爽了。”
“……”
宋依诺真的不会玩,但是她的学习领悟力高,毕云涛教了她两把,她就悟出了规则,再加上运气爆棚和沈存希那句“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让她毫无压力,她出牌就比较猛,没想到局局赢。
她望着薄慕年三人面前的筹码,赢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将筹码推回去,“薄先生,你们把筹码拿回去。”
毕云涛顿时哇哇大叫起来,“四嫂,你面前这三个都是土豪,不差钱的,不用还给他们。”
薄慕年诧异地看着她,小四这个老婆有点意思,他淡淡道:“小五说得对,就当是我们几个送你的见面礼,不用客气,收下吧。”
听他这么说,宋依诺更不敢收了。她刚要坚持,身侧的沙发陷下去,她连忙转过头望去,沈存希坐在她身旁,两人离得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气。
宋依诺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坐着的身体有些僵硬,她不着痕迹地往前倾了倾。
沈存希一只手随意的搁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撑着桌沿,似乎在查看她的战果。从薄慕年他们的角度看去,就好像他在拥抱她。
宋依诺紧张得快要窒息了,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身旁那若有若无的男性气息上。
“战果不错,接下来你打。”
新一轮牌已经发完,宋依诺的庄,她心神不宁,虽然沈存希没有紧贴着她,可她总感觉颊边似有人吹气,暖暖的,痒痒的,带着男人特有的淡淡烟草味,还有须后水的清淡香气。
宋依诺着实觉得不自在,她咬了咬唇,转头,“还是您来打吧,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四嫂,你打你打,争取把大哥他们身上值钱的玩艺都赢走,让他们穿裤叉出门,哈哈哈!”毕云涛没注意到宋依诺的不自在,只想报他们不让他上牌桌的仇。
宋依诺转头看沈存希,她扎起的马尾轻轻擦过他的嘴唇,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才发现他的唇形有着性感的弧度,很完美。
沈存希盯着她,深沉的黑眸里有微微的波动,他语气温和道:“好好打牌。”
宋依诺泪,他这样她还怎么好好打牌?她拿起牌,脑子都是一团浆糊,牌都还没理顺,她拿了一对对子就准备出牌。
“这对对子待会儿出,出这个。”一只修长的大手伸过来捏住了她要出的牌,另一只手迅速整理好牌,然后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帮她捏着大捧的牌,再也没有收回去。
第180章 我们友尽
2μ?????车开出去一段路,车厢里忽然响起一道不太和谐的音乐声。
“……从不觉得你讨厌,你的一切都喜欢,有你的每天都新鲜。有你阳光更灿烂,有你黑夜不黑暗。你是白云我是蓝天……”
沈存希下意识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包,音乐声是从包里传出来的,他将车停靠在路边,拿过包拉开拉链,音乐声更响亮了,“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嫌多……”
沈存希唇角微勾,这么逗逼的音乐,跟她倒也很搭,他拿起手机接通,还来不及说话,那端就传来宋依诺劈哩啪啦的说话声,说完她就一个劲的喘气,可见有多着急。
“宋小姐不妨先开个价,让我满意了。我就把包还给你。”沈存希气定神闲道。布双坑弟。
宋依诺从来没给沈存希打过电话,连说话的次数加起来,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但是沈存希一开口,她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四叔姐夫?”
“乖,叫四哥。”沈存希一本正经的纠正。
“……”
他的嗓音低沉醇厚,带着磁性,她的耳朵莫名其妙的又痒了起来,她换了一边接听电话,伸手挠了挠耳朵,迟疑道:“那个。我的包在你那里?”
“想拿回去?”沈存希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她包上的流苏,心情愉悦的逗弄她。
废话!宋依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却赔着笑脸,“四叔姐夫,你现在在公司吗?那我马上过去拿。”
“真遗憾,我不在。”沈存希的声音里,可半点遗憾都听不出来,“不过……”
宋依诺心急如焚,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晚上我有应酬,在觐海台私人会所,你去那里找我,逾时不候。”沈存希说完。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强势的挂了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宋依诺瞪着话筒,郁闷得抓狂。
沈存希将手机放回她包里,手指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下,将盒子拿出来。长方形的蓝色丝绒盒里,静静躺着一支已经干涸的红玫瑰,红玫瑰完好无损,可见它的主人一直精心呵护着它。红玫瑰下方的白底标签上,娟秀的笔迹跃然纸上。
沈存希的神色,瞬间变得阴霾重重。
觐海台私人会所是桐城最高端的私人会所,能进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托唐佑南的福,宋依诺知道这个地方,却从来没来过,因为这里是男人的天堂。
她打车赶到这里,觐海台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她在会所外面徘徊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向正门走去。原以为她这身穿着会被人赶出来,没想到她报上沈存希的名号,对方居然就领着她进去了。
觐海台的内部结构就像一座小型的凡尔赛宫,到处金碧辉煌。宋依诺惴惴不安地跟在侍应生身后,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正想转身离开,侍应生已经在一间包厢前停下来。
侍应生示意她稍等,他推开门走进去,过了几秒钟才出来,对她客气道:“沈太太,沈总请你进去。”
第181章 我马上来救你 (7300颗钻加更)
?éêêêêê宋依诺走出别墅,远远地看见唐佑南站在老槐树下抽烟,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回到五年前。唐佑南从墙外爬进来,坐在老槐树上。嘴里叼着一支火红的玫瑰,深情地看着她,痞痞道:“依诺,我爱你,我想睡你,你愿意嫁给我,让我合法的睡你照顾你一辈子吗?”
当时觉得他的求婚好浪漫好让人脸红心跳,此刻回想起来,她才发现她当时怎么那么笨,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他娶她只是想睡她而已,所以当他知道她已非完璧之身,他才会转身得那么绝然。
她慢慢走过去,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空气里飘散着槐花的清香,舒淡好闻。她仰头望着那一串串白色的花朵。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散落下来,在她脸上形成斑驳的影。
唐佑南摁灭了烟,所有酝酿好的质问在看到她闭上眼睛闻着花香的模样时,倏地哽在了喉间。她一如初见时的美好,只是现在于他而言。就像是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五年前,是她先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思及此,他冷了目光,“依诺。你跟我四叔说了什么?”
宋依诺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的男人,轻声嘲讽道:“你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全了,还怕我说什么吗?唐佑南,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是她,你明明知道……”
“宋依诺,为什么是她你不知道吗?因为她比你干净,她的第一个男人是我,而你呢,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唐佑南咬牙切齿的打断她,沉黑的眸里满是恨意。
宋依诺脸色惨白,心里暗藏的伤口被他残忍的话语再度狠狠撕裂。她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你…你说过你不在意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男人的话也信?”唐佑南满意地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他继续道:“宋依诺,你真脏!这些年,你就像是哽在我喉咙上的苍蝇,时不时恶心我一下,但是我忍了,我信守承诺娶了你,也麻烦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要是敢跟四叔说半个字,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宋依诺踉跄着倒退了数步,她睁大眼睛,拼命想要看清楚眼前男人的模样,可是眼前越来越模糊,“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我离婚?”
“离婚?那我还怎么欣赏你绝望痛苦的模样?宋依诺,没有人背叛了我还能全身而退。”唐佑南看着她无助的模样,心里一阵抽痛,言语是最伤人的利器,他想要她痛苦,想要她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有她伤了痛了,他对她的恨意才会减轻。
可真的看到她被他所伤,他自己却先心痛起来。
他厌弃这样的自己,更厌弃让他变成这样的她。这个叫宋依诺的女人,到底凭什么让他拿不起也放不下,到底凭什么让他无从选择了五年?
宋依诺心痛得麻木,她终于明白,他不离婚,不是因为舍不得她,而是还没有虐够她。她笑,笑得越来越开心,眼泪却落得越来越急,“唐佑南,谢谢你让我死心。”布双厅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