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你曾是我唯一TXT下载你曾是我唯一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你曾是我唯一全文阅读

作者:卿筱     你曾是我唯一txt下载     你曾是我唯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8章 你是我的唯一

    μ2±±±±±沈存希见她心情不好,直接在前面路口掉头,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我们去哪里?”

    沈存希冲她眨了眨眼睛。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条路是通往旧城区的。宋依诺瞧他故作神秘,她索性不问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去哪她就去哪,她不信他还会把她卖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古镇前,这里是明清时期的旧居,桐城发展起来后,为了保护文物,将这一区划分出来,作为观光区,也吸引了不少的游客前往。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沈存希和宋依诺手牵着手,闲庭漫步一般,往古镇里走去。算起来。他们很少这样手牵手的散步,今天难得有机会,也算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天气凉爽起来,古镇里的人很多,他们俊男美女颜值高。回头率也相当高。宋依诺刚拆了石膏,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是走起路来还是有点跛,走了一段路,她就耳尖的听到别人议论。

    “哇,这个男的好帅,可惜了。怎么找了个瘸子当女朋友。”

    “对啊对啊,让瘸子走开,我上!”

    宋依诺心情本来就有点抑郁,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她的心情更抑郁了。她朝四周看,看见那些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又频频看着沈存希,她心里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的。

    沈存希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不仅是因为他五官俊美,还因为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成熟内敛的魅力,像是在身上镀了一层金一般。让人难以忽视他的存在。

    “沈存希,她们都在看你啊。”宋依诺越走越慢,沈存希免不了放慢步伐,他看也没看那些闲杂人等,说:“走路不要东看西看。”

    宋依诺停下脚步,沈存希也跟着停下来,瞧她拿鞋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面,情绪比刚才在车里还低落,他微微弯下身,去捕捉她的目光,温和道:“怎么了?”

    宋依诺飞快看了他一眼,因为受伤后莫名有些自卑,还多了些小矫情,她瘪了瘪嘴,说:“刚才她们说,让瘸子走开,她上!”

    “……”沈存希带她来人多的地方,是带她来散散心,结果没想到心没散成,反而越发堵了起来,他伸手捧着她的脸,目光专注且深情的凝视她,柔声说:“依诺,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只有嫉妒的人,才会说话刻薄。”

    宋依诺情绪不高,因为厉家珍和沈遇树的事,她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她们没有去白马寺抽签,家珍和遇树分手,只是寻常小情侣出现的矛盾。偏偏她们一起去白马寺抽签了,其中一个签文马上要应验了,那么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她了?

    “沈存希,如果我真的瘸了,你还要我吗?”宋依诺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出这个问题,她又后悔了,她双手捂住耳朵,连忙摇头,“我不要你回答了,我们继续逛街。”

    沈存希无奈地看着她,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的手拉下来,刻下俯下身去,与她平视,他说:“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宋依诺直视他的眼睛,凤眸幽深,含着一丝无奈以及宠溺,这样的男人,当他眼里只有你时,真的很动人。可是一想到那该死的签文,她就心塞。

    所以为什么很多人不算命,算命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是对命运没有信心。”宋依诺轻叹一声,神色间满是惆怅。

    沈存希眉心微蹙,此刻他还无法理解她的话,直到后来,他终于明白,对命运没有信心的何尝只是她一个人?他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腕口上细嫩的肌肤,他声音霸道且专横,“依诺,如果我不放你,命运都要给我让路。所以你不用对命运有信心,对我有信心就够了。”

    宋依诺不由得莞尔,“你也太霸道了。”

    “所以你喜欢吗?”沈存希凤眸里浅笑盈盈,不动声色就撩拨了人心。

    宋依诺听到四周的惊叹声,她任性道:“我走累了,你背我。”

    “遵命,我的小公主。”沈存希放开她,屈膝蹲在她面前,宋依诺扫了四周那些不停大送秋波的无聊女人们,傲慢的爬上沈存希的背,让他背她。

    沈存希双手搁在她膝弯下,轻而易举将她背起来,宋依诺今天穿着灰色长袖t恤,外搭一件针织衫,下面配了一条棉麻的长裙,脚上穿着休闲布鞋。头发自然的垂落在肩侧,清纯得像个大学生。

    她趴在沈存希肩膀上,看着别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她的心情好转了不少,她想,她也是一个蛮有虚荣心的女人。

    渐渐的,她忘记了刚才心头的不快,因为她发现,原来在巨人肩膀上的风景是这样的,视野开阔,不用在人头攒动里踮着脚看远处的风景。看耍猴人耍猴,也不用削尖了脑袋拼命往人群里挤。

    因为在他背上,这些风景轻而易举就能看到。

    宋依诺想着,她可能真的老了,所以才容易多愁善感。她刚被外婆送到宋家时,宋振业十分亲近她,有一次家附近来了马戏团,搭着棚子表演。

    五块钱一场,宋子矜早早就被宋夫人带去看了,她也很想去。后来宋振业偷偷攒了五块钱,带她去看杂耍。看马戏的人很多,她踮着脚也看不见,急得在人群里蹿来蹿去。

    然后她身体一轻,就被宋振业举起来放在肩膀上。那时她还小,只顾着看马戏,现在回想起来,也仅有那一次,宋振业给了她父爱。

    如今,她趴在沈存希身上,才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沈存希即使看不见她,也感觉到她的情绪越发失落了。最近他时常有总感觉,她明明就在他身边,他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心慌意乱。

    他的手,拍了拍她的臀,他偏头看她,“怎么了?”

    “有点累,不想看了。”宋依诺趴在他肩上,显得兴致缺缺。

    “前面有一家甜shuyaya页。家珍说,她屈服命运,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宋依诺怔怔地坐了半晌,她点开ps,那张简单修复过的旧照片出现在眼前,她重新点开搜索引擎,搜索修复旧照片。

    从简到繁,她先修复了福利院的房子,这些地方破损的痕迹不大,慢慢就能修复,然后是门前挂的牌匾。围墙的颜色修复出来后,牌匾是白色打底,黑色字迹。

    宋依诺从最下面糊掉的院子开始修复,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上修复,福利院三个字破损得不是很严重,她花了一个小时才修复。接着是乐字,乐字只剩下下面的小字,上面的修复起来,需要更细致,因为难度太大,她分成了几个图层,一层层的修复。

    她很久没有做这样细致的活,累得头晕眼花,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个僵硬的关节,又坐回去重新修复。每个图层修复好,然后再重叠回去,福利院的名字逐渐清晰起来。

    沈存希赶到公司,朱卫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他了。沈存希走进办公室,抬头看着他,“怎么样?筛查出来没有?”

    “沈总,经过反复筛查,最后还有六家福利院与人贩子提供的线索最为接近,这是六家福利院的名字与位置,您过目。”朱卫将文件递给他。

    沈存希接过去,六家福利院,从上往下,福如意福利院,如意坊福利院,康意乐福利院,意巧如福利院,美意达福利院及意如家福利院。

    六家福利院都在桐城到z市的地铁线上,分布范围较广,而且都是22年前注册的。同时符合这几个条件,只要他们实地排查,就能知道小六在哪里。

    沈存希的心隐隐激动起来,他找了十几年,这是第一次,离小六的消息这么近,他说:“朱卫,你亲自去一趟这六家福利院,务必将小六的消息带回来。”

    “是,沈总,我马上启程。”朱卫接过文件,转身走出办公室。

    沈存希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在夜色下闪着灯光的希塔,他的心跳缓缓恢复正常。他闭上眼睛,妈妈,我答应过您,一定会将小六找回来,我没有食言,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兄妹早日团聚。

    宋依诺修复了四个小时,将每一层图层放大缩小反复修复,才将一层层图层修复完毕,她用鼠标抓起最后一个图层放回去,只见牌匾上的字迹完全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

    她心跳加速,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六个字,康意乐福利院。

    μ2±±±±

第139章 你人都是我的,还有什么隐私

    |?¢¢¢¢¢夜宁静安祥,墙上挂着的时钟的指针滴滴嗒嗒的转着,一圈又圈,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宋依诺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然后继续在百度上搜索有关康意乐福利院的地址。百度出来的康意乐福利院至少有几十家,到底哪一家才是当时收养她的那家福利院?

    她头疼得快要炸开来,眼睛也花。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十二点半了,沈存希还没有回来。她把照片放好,关掉电脑,打算明天再继续搜。

    将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她下床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转身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她就看到两束车灯探照进来,她伸手挡在眼前,待那强光消失,她才缓步下楼,来到玄关处。

    严城扶着沈存希走进来,宋依诺连忙迎上去。将别墅大门拉开一点,免得撞到他们。待他们走近了,她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她说:“严秘书,他怎么喝这么多酒?”

    晚上沈存希没有回来吃晚饭。她不想看到连清雨,再加上一直在修复破损的旧照片,也没有下楼吃饭,后来兰姨给她端进卧室里吃的。

    严城一边扶着沈存希进屋,一边道:“大概是因为高兴。”

    “啊?”

    “我们找到当年拐走六小姐的人贩子,按照她提供的线索,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六小姐。沈总是为这事高兴,所以多喝了两杯。”严城一边扶着沈存希进屋,一边兴奋道。

    宋依诺连忙跟上去,看严城扶得吃力,她连忙伸手帮忙,严城道:“宋小姐,你还受着伤,不用帮忙,我可以的。”

    宋依诺想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怕越帮越忙,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严城扶着沈存希上楼,将他放在床上。他累得气喘吁吁。

    宋依诺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他,道:“严秘书,喝杯水。”

    严城道了声谢,接过水杯喝水。宋依诺看着仰躺在床上的沈存希,她道:“沈存希因为弄丢他妹妹的事,心里很自责,现在终于能找到她了,他一定很开心。”

    “是啊,这些年来沈总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六小姐,前段时间他不是去了趟z市,以为那位小姐就是六小姐,结果做了dna鉴定,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沈总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这一次应该没错了。”

    宋依诺记得他去z市的事情,当时她食物中毒住院,他匆匆赶回来看她,然后又匆匆赶回去了,她还为此不高兴,原来他是找妹妹去了。

    思及此,她忽然问道:“为什么你们觉得这次没错了?”

    “朱卫带着人贩子去找她当时扔下六小姐时的那家福利院,再加上他们兄妹之间的信物,找到六小姐只是时间问题。”严城道。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诧异的问道:“他们兄妹之间还有信物?”

    “对啊,就是同……”严城话刚说一半,床上的沈存希**了一声,然后捧着头坐起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严城看沈存希醒来,连忙道:“宋小姐,沈总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宋依诺看见严城拿着杯子逃也似的离开卧室,她忍不住失笑,沈存希有这么恐怖吗?瞧他吓成这样。她转身走到床边,沈存希眉头紧蹙,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酒味扑鼻而来,她沾染了他身上的酒气,微醺起来。

    她来到他身边,看他一直紧锁眉头,她跪在床上,伸手轻按他的太阳**,不满道:“明知道喝多了自己会难受,还喝这么多酒,你这不是和你自己过不去吗?”

    沈存希大概真的喝醉了,他意识有些迷茫,反应也有点迟钝,过了半晌,他才慢悠悠道:“高兴才多喝了两杯,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强。”

    “我听严城说了,你要找到妹妹了。”宋依诺力道适中的按着他的太阳**。

    沈存希抬手将她的手拉下来,然后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跨坐在他腿上,他俊脸上带着浅浅笑意,高兴的和她分享这个消息,“嗯,快了,小六走丢时三岁,算算时间,现在应该25岁了,和你一样大,说来也巧,她小时候也生着一双丹凤眼,和你一样漂亮的丹凤眼。”

    宋依诺心房莫名一紧,她被外婆带回景福镇时也是三岁,小六和她的年龄一样大,还有一双长得一样的丹凤眼,沈存希要找的妹妹不会是她吧?

    不不不,宋依诺拼命摇头,灯光下,她的脸色吓得苍白,不会是她?这世上长得差不多的人很多,明星撞脸的也不在少数,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沈存希瞧着她忽然变得苍白的脸色,他问她:“依诺,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我…我没事,对了,你有你妹妹的照片吗?”那个年代,像沈存希他们家的家境,一定会有照片。

    沈存希摇了摇头,“小六失踪后,我妈就得了失心疯,我爸怕刺激妈妈的病情,将小六的照片全都烧了,唯一的一张,当年别墅失火时,也烧没了。”

    宋依诺身体一软,险些从他腿上摔下来,她牢牢抓住沈存希的衫衣,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她抖着唇问道:“那你记得你妹妹长什么样子吗?如果你再看到她小时候的照片,你能认出她来吗?”

    “20多年了,我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她长着一双凤眼,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沈存希感觉到掌下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他说:“依诺,你很冷吗?”

    “我不冷,你去洗澡吧,我去楼下给你煮醒酒汤。”宋依诺从他腿上爬下来,逃也似的往主卧室外冲去。一直冲到楼下厨房,关上厨房门,她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老天不会开她这么大的玩笑,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小六失踪时,沈存希才八岁,现在20多年过去了,他早就记不清小六长什么样子,所以小六是凤眼也有可能是他记错了。

    一定是他记错了,对,一定是他记错了。

    宋依诺拼命说服自己,不能因为长得像,就说明她是小六,所以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一个小时后,宋依诺煮好了醒酒汤,她端着醒酒汤上楼,她推开房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沈存希。他还穿着刚才的衣服,根本没有去洗澡。

    她哭笑不得,将托盘搁在茶几上,缓缓走到床边。灯光下,他双眼紧闭,凌厉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她在床边坐下,看着他的短发,她缓缓伸出手,手指快要碰到他的黑发时,她又立即缩了回去。即便她再怎么安慰自己,她心里还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伸手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站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脑,转身出去了。这一切也许只是巧合,她的亲生父母一定另有其人。

    ……

    翌日清晨,沈存希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大手在身边摸索着,摸了一圈,都是冰冷的被褥,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宋依诺根本没在床上,他腾一声坐起来。

    床的另一侧整整齐齐的,说明她昨晚上根本没有睡这里,他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往卧室外走去。

    楼下,宋依诺窝在沙发上睡着了,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落进来,她的肌肤都呈透明状。沈存希从楼上下来,看见她窝在沙发上,他不悦地皱紧眉头,有床不睡,她跑来睡沙发,又在闹什么脾气?

    他努力回想,自己昨晚有没有做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但是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他缓缓走进客厅,来到沙发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心深深地蹙起,一直不安的摇头,嘴里念念有词,“不要,不要,我们不是兄妹,我们不是……”

    沈存希听不太清楚,他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她唇边,正凝神细听,宋依诺忽然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黑影,她吓得尖叫一声,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

    沈存希被她叫得脑仁直抽疼,他按着疼痛的太阳**,不悦地盯着她,“为什么不回房睡,要睡沙发?”

    宋依诺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沈存希,她顿时松了口气,她拍着胸口,瞪着他,道:“沈存希,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我都快被你吓得心肌梗塞了。”

    “你还好意思怪我,说,为什么不回房里睡?”沈存希拧眉,宿醉后的滋味并不好受,再加上她不回房里睡,他心情糟糕透了。

    宋依诺瞄了一眼电脑,电脑已经处于休眠状态,她撒了个小谎,道:“我睡不着,又怕翻来覆去吵着你,就下楼来看会儿电视,结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沈存希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真的?”

    “比真金还真。”宋依诺连忙道,俏脸上堆满了真诚。

    沈存希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终于相信了她的话,他俊脸黑沉,粗声粗气道:“以后不准睡沙发,听到没有?”

    “哦。”宋依诺乖巧的应了一声,昨晚是她太震惊,才会胡思乱想。现在仔细端详沈存希的脸,发现他们除了眼睛比较像以外,别的地方都不像,所以一定是她想多了。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沈存希也不忍再喝斥她,他在沙发上坐下,不自觉的向她撒娇:“头疼,给我按按。”

    “哦。”宋依诺爬起来坐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伸手轻轻按他的太阳**,沈存希舒服的闭上眼睛,喟叹了一声。宋依诺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这么多酒。”

    沈存希将头靠在她身上,神情放松下来,他淡淡启唇,“本来不头疼,还不是你给气得。”

    “怪我咯?”宋依诺皱眉,这人真会找借口,自己贪杯,回头不舒服还怪她。

    “难道不是?”沈存希扭过头来瞪她。

    宋依诺立即识时务道:“好吧,你说是就是,那现在大少爷你舒服一点没有?舒服一点了我就去给你做醒酒汤。”

    “上次的豆芽豆腐汤?”沈存希还惦记着她上次在金域蓝湾给他做的醒酒汤,那是他吃过最美味的醒酒汤。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沈存希爽快的放人,宋依诺穿上拖鞋,转身进了厨房。兰姨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刚才她出来时,看见宋依诺睡在沙发上,就拿了薄被给她盖上。

    她以为她和先生又吵架了,刚才听到他们在客厅里说话,看起来很和谐的样子,她才放了心。

    宋依诺走进厨房,她一边拉开冰箱,一边问兰姨,“兰姨,家里有豆芽和豆腐吗?”

    “有,就在冰箱里,我刚买回来的,老新鲜了。”兰姨连忙答道。

    宋依诺翻了一下,找出豆芽和豆腐,开始做醒酒汤。兰姨站在她旁边,帮她洗豆芽,她说:“宋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兰姨,你说吧,我听着。”宋依诺一边将切好的豆腐装盘,一边道。

    “男女之间再怎么吵架,也不要分床睡,分床睡伤感情。”兰姨道。

    “兰姨,我知道,我没有和他分床睡,就是睡不着,怕吵到他,才下楼来看会儿电视,你别担心。”宋依诺微笑道,兰姨为了他们的感情,也是操碎了心。

    “那就好,我是怕你们吵架,把感情吵散了。先生人不错,重情重义,虽然有钱有势的,但是不像普通的有钱人一样在外面乱来。”兰姨对沈存希的评论很高。

    宋依诺点了点头,“兰姨,我明白的,你放心啦。我打着灯笼才找到这么好的男人,不会和他闹脾气。”

    兰姨这才放了心。

    宋依诺很快做好了醒酒汤,她端出去时,沈存希已经不在客厅里,她到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只好端着上楼。

    她走进卧室,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她缓步走过去,敲了敲门,“沈存希,你在洗澡吗?”

    里面的水声停下了,传来沈存希略带暗哑的声音,“嗯,马上出来,你去衣帽间给我拿套正装出来。”

    “哦。”宋依诺转身向衣帽间走去,她站在衣橱前,拿了一套黑色西装与一件白色衬衣,又顺手在衣柜里拿了一条子弹内裤出来。

    其实她不明白,为什么沈存希喜欢穿这种裤子,难道他不会觉得不舒服吗?不过这种问题她可不能问他,否则他一定得揶揄她一顿。

    她走进卧室,就见沈存希腰间系着一条白色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他身上除了那条浴巾,就什么都没有穿,头发湿哒哒的,水珠滴落下来,落在肩胛骨上,然后沿着结实的胸肌滚落下来,没入人鱼线里,让人遐想。

    宋依诺看着这魅惑的一幕,不由得口干舌燥起来。她堪堪移开视线,这妖孽一定是故意穿成这样诱惑她的。她将衣服放在床上,说:“穿衣服吧,醒酒汤做好了,你趁热吃,可以暖胃。”

    沈存希走过去,伸手从后面拥着她,很温存又很霸道的姿势,将她整个人都锁进怀里,他偏头吻着她的颈动脉,感觉她在他怀里轻颤,他哑然失笑:“这么敏感?”

    宋依诺的脸迅速红透了,她偏头躲开他灼热的气息,可是不管她怎么躲,他身上滚烫的气息都如影随形,她恼羞成怒道:“你放开我,一会儿醒酒汤冷了不好吃。”

    “我想吃你,给不给我?”沈存希张嘴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又沉又哑,宋依诺心悸了一下,呼吸都不顺畅了,她双手落在他腕上,想要拉开他。

    “你别闹了,沈存希。”宋依诺不想和他发生关系,尤其是现在。

    她在他怀里挣扎,很容易就唤醒了男人晨间的反应,宋依诺感觉到身后那股灼热的力量,她惊得瞪圆了眼睛,急得脸都红透了,“沈存希,你怎么……”

    “我怎么?”沈存希咬着她的耳朵,说话间,一股热力直袭她的耳心,她抖得更厉害了,想要转过身去,却被他紧紧掐着腰身,动弹不得。

    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一转眼,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了,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她一直在和他冷战,他睡了半个月的地铺,好不容易哄好了她,再不慰藉一下自己,他就快要憋疯了。

    以前没有女人时,他并不觉得这方面是必须的,但是自从尝了她的滋味后,他就欲罢不能。

    宋依诺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手越来越放肆,身后抵着她的热力让她不敢乱动,她眼角余光瞄到那碗还在冒热气的醒酒汤。她急中生智道:“沈存希,醒酒汤凉了不好吃,你先吃了,我们再继续,好不好?”

    “可是现在它很饿,它想吃你。”沈存希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宋依诺抖得不成样子了,她低喊道:“好痒,你别碰。”

    男人低低的笑开,大手沿着她玲珑的曲线一直往下,邪恶道:“这里痒,还是这里?”

    宋依诺腿软得站不住,她整个人半挂在他手臂上,小手握住他乱动的手,低低哀求道:“沈存希,我来大姨妈了。”

    沈存希原本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略有些遗憾道:“真的?”

    宋依诺用力点头,当然是假的。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办法拒绝他。沈存希郁卒不已,他放开宋依诺,心里躁得不行,一头扎进浴室里,冲了个冷水澡,才将心里的火气浇下来。

    他走出浴室,来到宋依诺身边,一本正经的问她:“几天?”

    宋依诺一头雾水,“什么几天?”

    “周期。”沈存希说这两个字时,明显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宋依诺失笑,他还真是无时无刻不记挂着这事,她想了想,说:“五天。”

    “好,五天。”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穿衣服了。

    宋依诺被他那一眼看得莫名心惊,五天,五天后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想到这里,她心里难受得要命,现在她除了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别无他法。

    ……

    连氏总裁办公室里,连默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当他看到沈氏改变策略,特推经典户型清水房,他微眯了眯眼睛,在他和启鸿集团抢占精装房市场时,沈氏杀了个回马枪,直接攻占了清水房市场。

    沈氏先前闹出甲醛超标的丑闻,业之峰公开站出来承认是他们的错,虽然影响了沈氏房产的销量,但是这个时机,沈存希推出清水房,并且还是以市价稍低的价格,面向中低层收入水平的年轻人,户型大多以小户型为主,大大的满足了那些在桐城打拼多年,并且想要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的用户需求。

    据说沈氏推出这个楼盘,即便要两年后才能交房,预定的人数就已经突破了以往的销售纪录。在房地产如此不景气的情况下,简直是个奇迹。

    他似乎低估了沈存希的能耐,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倒的。

    他折好报纸放在茶几上,当了多年的律师,他的习惯早已经养成,看完报纸,一定会将报纸折好放回原处。他站起来,缓缓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希塔。

    要炸毁一座塔,首先要动摇其根基,那么要毁掉一个人,应该从哪里着手?沈存希的死**在哪里?

    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他淡淡道:“进。”

    助手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快步走到连默身边,他道:“少爷,鉴定结果出来了。”

    连默接过去,他看着牛皮纸袋,纸袋上碾了一层胶水,那是他和那人的约定,如果纸袋被拆开过,那么就说明里面的内容已经泄露。

    胶水完整,就说明纸袋没有被人拆开过。

    他拿着牛皮纸袋走到办公桌后,拆开纸袋,里面有两张纸,两张纸上标有数字1和2,1上面什么也没有,2上面写了一个是。

    他双眼微眯,结果果然与他想得一样,他拿起标注1那张纸,神情间隐隐透着失望,为什么不是呢?如果是的话,他才能让沈存希真正的声败名裂。

    他拿起另一张标注2的纸,黑眸里掠过一抹诡光,就算他不能让沈存希声败名裂,也能让他虚惊一场,而这个时机,恰恰是他需要的时机。

    连默将两张纸揉成纸团,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他拿起抽屉里不常用的那支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从现在开始,密切注意沈存希的一举一动。”

    吩咐完,他挂了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照片来,两张照片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一张清晰一张模糊,他看了看,又重新放回抽屉里锁好。

    ……

    宋依诺送走沈存希,她去了沈存希的书房,他书房里的书架上有几本企业黄页,她可以在上面找康意乐福利院。她的思路很清晰,外婆不识字,所以她不会走太远的地方,因此这家福利院一定就在景福镇附近。

    宋依诺以前上学时,为了赚钱,去打临时工,拿着企业黄页打电话,向别人推销自己的产品,所以她知道黄页帮得上自己的忙。

    她不能请私家侦探去查,知道福利院的名字,知道在景福镇附近,只要这家福利院在黄页上登记过,那么她就一定能找到这家福利院。

    她翻出1990年修订的黄页,书籍保管得很好,除了页面泛黄,字迹很清楚,翻开来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她先从分类上找,分类里并没有福利院,大概是因为做这一行的很少,没有专门分类。

    1990年修订的黄页,最接近她当时所在的孤儿院,所以在这上面找到的地址,应该最准确。没有专门分类,她只能先从其他类里一条条的找,找得头晕眼花,都没有看到有福利院的名字。

    她按了按疼痛的太阳**,又继续找,找完了这一分类,没有看到一家福利院的名字,她心里有些失落。她和沈存希约定五天,五天后她若还找不出她的身世,到时候她该用什么理由逃避,才不会引起他怀疑?

    她头疼得要命,她合上1990年修订版黄页,拿起1998年修订版继续找,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版本都不一样,1998年版的黄页新增加了几个分类,但是还是没有福利院的分类。

    她同样翻了一遍其他类的,这次有了福利院,但是不是康意乐福利院。她失望极了,她给自己打气,不要气馁,她一定能找到地址。

    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吓了一跳,拿起手机接通,“美昕?”

    “依诺,你有空吗?出来喝咖啡啊。”韩美昕是偷跑出来的,薄慕年虐待她,让她给他读文件,她又看不懂那些东西,闷得快发霉了,好不容易溜出来轻松一下,马上就想到她有好久没见到她的好姐妹了。

    宋依诺看着茶几上的黄页,眼前一亮,连忙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她将几本黄页装起来,有免费的劳力不用,更待何时?

    宋依诺赶到咖啡厅,韩美昕趴在桌上补眠,她走过去,敲了敲桌面,“美昕,你昨晚偷牛去了?”

    韩美昕抬起头来,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睡意惺忪道:“你来了,看我等你都等睡着了。”

    宋依诺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眼底的鸦青,她笑道:“你还真的去偷牛了啊,瞧你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

    “别提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误进狼窝里了。”韩美昕郁闷不已,薄慕年绝对是这世上最矫情的男人,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变态,现在是越来越变态了。

    宋依诺抿着唇笑,调侃道:“你们家薄总该不是一夜七次狼吧?”

    “去你的,又取笑我。”韩美昕作势要打她,宋依诺笑着往后躲,两人笑闹了一阵,韩美昕才将薄慕年最近折磨她的事说给宋依诺听。

    宋依诺听完,忽然来了一句,“美昕,你们家薄总是不是爱上你了?”

    “不会吧,这么恐怖?”韩美昕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毕竟当时她失控吻了他,他嫌弃得差点没将嘴唇牙齿卸掉重新安装。她目测那天他至少刷了十次牙以上,远远的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牙膏的薄荷味道。

    后来看见她时,更是将她看作老鼠蟑螂一样,他会爱上她?别说笑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们是夫妻,也许做着做着就有感情了。”宋依诺语出惊人。

    韩美昕呆了,她使劲摇头,“不可能,像他那么矫情又有洁癖还小心眼还变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爱上我,那比火星撞地球的机率还低。”

    宋依诺双手托着腮,定定地看着韩美昕,“美昕,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和薄慕年成为真正的夫妻?”

    “我……”韩美昕确实没有想过,因为不可能。

    “其实薄慕年人挺好的,既然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你试着去爱他,他试着来爱你,也未尝不可的。”宋依诺道。

    “依诺,你肯定是沈存希的口水吃多了,才会说什么爱来爱去的话,我和薄慕年不可能的,我们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韩美昕固执道,她觉得现状很好,找个人搭伙过日子,高兴了上个床什么的,大家都轻松自在,谈爱就太麻烦了。

    宋依诺感觉得到韩美昕的抗拒,她没有再说,她将黄页搬到桌面上,拿了两本给她,说:“有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还让你说上请字了。”韩美昕看着桌上的黄页,她对这东西也不陌生。

    “帮我找一家福利院,叫康意乐福利院。”

    “为什么要找福利院,你们打算领养孩子?是你不能生还是沈存希不能生?”韩美昕连珠带炮的道。

    宋依诺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她说:“你想象力这么好,怎么不去写小说?”

    “职业惯性,你知道我当事人有多少是因为不能生离婚的,你说要找福利院,我自然以为你们要领养孩子。”

    “……”宋依诺无语,她说:“你别问那么多,帮我找就对了。”

    “哦。”韩美昕翻开黄页,开始找康意乐福利院。

    咖啡厅里,两人十分专注,偶尔聊两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一上午。中午两人各点了份牛排,草草吃完又继续找。

    韩美昕找得头晕眼花,她说:“这样找不是办法啊,一本这么厚,要不然在114上面查一下。”

    “我查过了,没有,只有在这种旧版的黄页上找。”宋依诺也找得头大,但是这关系到她的未来,她必须好好找找,不仅仅是要证明她和沈存希没有血缘关系,她更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韩美昕做着眼保健操,她说:“你为什么非得找这家福利院,别的也可以嘛。”

    “美昕,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宋依诺道。

    韩美昕继续找,边找边说:“唉,你和薄慕年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他天天叫我读文件,终于偷溜出来想找你玩,你又丢给我这么一大本黄页,命苦啊。”尽帅台技。

    宋依诺失笑,刚要说话,就听韩美昕大叫道:“依诺,找到了找到了,康意乐福利院,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宋依诺神色一震,心跳猛地加速跳动起来,扑通扑通的,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腾一声站起来,趴在桌面上,看着韩美昕手指的地方,找了一天了,终于找到一个叫康意乐的福利院。

    她看了看地址,这个地方离景福镇很远,外婆应该不会去这里,但是她还是将地址抄下来,又让韩美昕继续找,韩美昕欲哭无泪,哀怨道:“还早啊?”

    “嗯,继续。”

    两人找了一下午,几乎将四本黄页翻完了,找到了三家叫康意乐的福利院,其中有一家离景福镇最近,与桐城相邻的一个市里。

    宋依诺看着日记本上的地址,心情莫名激动起来,她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到福利院,找到院长,问问她她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要将她抛弃。

    韩美昕感觉宋依诺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依诺,你忽然找孤儿院干什么?”

    宋依诺将几册黄页放回袋子里,她说:“美昕,我回头再告诉你,我先回去了。”

    “唉……”韩美昕还来不及说再见,宋依诺已经快步离开,她看着她的背影,舌尖绕着康意乐福利院六个字,莫名感到有点熟悉。

    ……

    宋依诺回到依苑,她心神不宁,怎么都静不下来,明天就是沈遇树的婚礼,她答应陪沈存希出席。如果沈存希昨晚没有告诉她那些话,她还能心安理得的陪他去。

    现在,她不能去。

    她知道,仅凭她和小六的相似点,就判定他们有可能有血缘关系很不理智,但是她明知道有可能,就无法站在他身边,让他将她介绍给大家。

    明天的婚礼,她不能出席。

    她抱着日记本,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她忽然想到什么,她走进衣帽间,将首饰盒拿出来,她打开来,拿出照片,发现里面少了一样东西,同心结琉璃穗子不见了。

    她记得一直放在里面,怎么会不见了?

    她趴在地上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同心结琉璃穗子,她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将首饰盒翻了个空,那么大的东西,不可能看不见,她还是一直在找,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它。

    “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了?”宋依诺纳闷道。

    沈存希刚走进来,就看见她坐在地上,摆弄着一个旧首饰盒,他靠在门边,双手随意的搁在裤兜里,多了几分不羁,“你在找什么,什么不见了?”

    宋依诺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看见他就倚在门边,她心脏咚咚的狂跳起来,她飞快捡起地上的照片塞进首饰盒里,她紧张道:“没找什么,没找什么。”

    沈存希摆明了不信,他盯着她的动作,看她藏照片,他不悦地皱紧眉头,“你背着我偷偷摸摸藏什么照片呢?”

    宋依诺连忙将首饰盒背在身后,头摇得像拨浪鼓,她说:“没什么照片。”

    沈存希慢悠悠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说:“我都看见了,给我看看。”

    “不要。”宋依诺不给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给他看照片,这件事太复杂了,她想想就快要崩溃。她今天折腾着找黄页,找那家福利院,就是不敢直面这个结果。

    “给我。”宋依诺越是藏藏掖掖的,沈存希就越要看。人往往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越不让看的东西越好奇,哪怕好奇心会害死猫,还是忍不住想看。

    “不给。”宋依诺一直往身后藏,就是不给他。

    沈存希凤眸危险的盯着她,说:“是不是还藏着野男人的照片不敢给我看?”

    “沈存希,你不要每次都这样,我的野男人就你一个,还能藏谁的照片。”宋依诺真想拿首饰盒砸他的脑袋,他每次生气的时候,说话都特别伤人,她不想和他计较,以免自己伤心伤肝。

    “那就是藏我的照片了,那我更要看了。”沈存希说着,直接上手去抢。

    宋依诺气得要命,又不是他的对手,“沈存希,你不要这么霸道,我说了不想给你看,就不给你……,哎呀,你还给我,你窥探别人的**……”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因为沈存希已经打开了首饰盒。

    沈存希一边打开首饰盒一边道:“你人都是我的,还有什么**?”说完,他就看到首饰盒里的照片,他拿出来翻看,照片只有两张,其中一张是年轻时候的董仪璇抱着一个小女婴,另一张是一位老太太抱着两岁的小女孩,老太太和董仪璇长得有几分像,应该就是依诺的外婆。

    “这是你小时候吗?肉嘟嘟的好可爱。”沈存希失笑,没想到小时候的依诺肉肉的,不像现在这么纤瘦。

    宋依诺伸手抢回照片与首饰盒,将照片照进首饰盒里,她生气道:“都说不让你看了,你还抢,你就是个野蛮人。”

    “你小时候长得挺可爱的,你还不给我看,我以为你藏着别人的照片。”沈存希笑眯眯道,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刚才动手抢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宋依诺鼓着腮帮子不理他,她将首饰盒放回行李箱里,起身走出衣帽间,沈存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他说:“生气了?”

    “嗯,生气了。”宋依诺气鼓鼓道。

    沈存希伸手搂住她的腰,“真生气了?”

    宋依诺心情烦躁,对他的靠近也极为敏感,她用力拉开他的手,走到床前凳上坐下。沈存希跟着黏过去,“别生气了,气坏了我会心疼的。”

    “沈存希,有时候你真的霸道得很讨厌,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也有自己的空间和**,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她最讨厌他不分青红皂白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每次伤了她都不知道,嘴坏得要命。

    “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沈存希诧异地看着她。

    “就有,上次在金域蓝湾外面,你不知道你说话有多难听,还有上次我从老家回来,你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刚才也是。”如果是以前的宋依诺,她会忍。现在,她想和他走一生,也许……连走一生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她不想留遗憾。

第140章 你还要我吗? (5200颗钻加更)

    ?è?????沈存希一愣,这是宋依诺第一次在他面前抗议,他才意识到,自己做过伤害她的事。他没有辩解。反而膝地坐下,乌沉沉的凤眸静静凝视她。“我做了这么多坏事?”

    “嗯。”宋依诺想都没想就点头,看到他黯淡下来的神情,她说:“其实也没有多坏,就是每次发脾气的时候有点油盐不进,还会曲解我话里的意思。”

    沈存希一手支着下巴,歪头道:“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

    宋依诺抬头望着他,他目光深情而执着,她心里莫名一疼,有些话不由自主就脱口而出,“沈存希,如果我们在一起会下地狱,你还要我吗?”

    沈存希像是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他唇角弯起,凤眸里也杂揉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伸手轻点了点她的鼻梁。宠溺道:“傻瓜,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天堂,你离开了我,才会是地狱。”

    宋依诺压抑的吸了口气,紧的肺腑都寒冽冽的疼。她的手死死地握成拳,看着还一无所知的沈存希,她声音轻得没有一点重量,“如果是地狱呢?”

    “你今天怪怪的,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沈存希认真地看着她,好似才察觉到她情绪有点不对劲。

    宋依诺仰头,不曾闪避他的目光。坚持要得到一个答案,“沈存希,你回答我。”

    沈存希没有立即回答她,似乎在思考,半晌,他说:“依诺,只要有你在,我不介意在哪里。”

    眼泪忽地涌了上来,宋依诺心疼得发紧,她慌慌地垂下头,抬手去擦拭滚落下来的眼泪,明明已经快要崩溃。她还是逼自己微笑,娇嗔:“你太讨厌了,明知道人家对你的甜言蜜语没有抵抗力。”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没有让她蒙混过去,他倾身,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心事无处躲藏,“依诺,出了什么事?”

    “没有啊。”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浮着淡淡的水光,她无辜地看着他,“就是看了一部感人的电影,有些感慨而已。”

    “真的?”

    “又不信我。”宋依诺瘪嘴,在这段关系中,沈存希问这样的问题比她的次数多,她以为他是不信她,其实是他不确定,没有安全感。尽节长号。

    她从小的经历,再加上后来被唐佑南所伤,她将自己的心层层包裹起来,他很难触碰到。哪怕是她躺在他身下,最意乱情迷时,他也不确定她眼里看见的是谁。

    他本是强大到无所畏惧,偏偏在她面前再而三的失控。她控诉他发怒的时候油盐不进,可她又何尝试过相信他一次?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那天不顾一切的回乡下去是为了什么,问她,她不说,就像现在,她明明有心事,她还是什么都不说。

    在她面前,他总是感到无能为力,只有拥抱她时,才能感觉她是真实的存在他身边。

    “诺诺,我在你身边,只要你转身,就能看见我,你明白吗?”沈存希忽然道,只要她肯转身,他永远在她身后,不离不弃。

    宋依诺刚压下去的酸涩又涌了上来,她忽然朝他扑去,双手牢牢地搂着他的脖子。沈存希被她撞得往后仰去,怕伤到她,他双手撑在身后,才止住了冲势。

    他揶揄道:“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热情了?”

    宋依诺张嘴在他颈动脉处咬了一口,声音沙哑道:“太感动了。”

    沈存希浑身一紧,全身的血液都逆流,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团热气在小腹处炸开,他瞬间便有了反应,他额上青筋紧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咬牙切齿道:“宋依诺,你再勾引我,我就要闯红灯了。”

    宋依诺正感动得稀里糊涂的,冷不防被他压倒在身下,她惊慌失措地睁眼看他,眼眶红红的她,眼睛水灵灵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盯着他。

    沈存希再也受不了了,他“嗷”了一声,俯下身去吻住她的唇,整个人都心猿意马起来。

    宋依诺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想要阻止却没有任何力气,当她毫无准备时,他却忽然直奔主题,宋依诺终于明白,他话里所谓的“闯红灯”是什么意思。

    她睁大双眸,没想到他会真的不管不顾。

    沈存希闯进去后,就发现了她根本没有大姨妈缠身,他双眸微眯,牢牢锁住身下的女人,俊脸黑沉,擒着她的下巴,声音暗哑道:“待会儿和你算账。”

    宋依诺心悸了一下,在他倏然加快的速度里,到达了巅峰。

    当一切结束,沈存希抓起一旁的粉色小内送到她眼前,小内上垫的姨妈巾上什么都没有,他俊脸阴沉,一副山雨欲来之势,“不和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宋依诺缩了缩脖子,心虚得不敢看他,她嗫嚅道:“早上刚走。”

    沈存希真想将姨妈巾甩她脸上,她当他弱智,看不出她在想尽办法逃避和他**?“在我还有理智前,说实话。”

    宋依诺低头,抓起旁边的衣服打算穿上,沈存希伸手夺走,用力一扔,扔出了老远,他逼近她,浑身都张扬着怒气,“说话!”

    宋依诺抬起头来看着他,她说:“我害怕,你上次太残暴了,我心里有阴影。”

    “……”沈存希脸色难看到极点,也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自己,他从未想过,她会用这种方式来逃避他们之间的亲热,“宋依诺,你还真的有办法打击人。”

    沈存希气得不轻,他将粉色小内扔在她面前,站起来走到衣柜旁,拿起一套家居服出去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传来浴室移门被甩上的声音,宋依诺全身一松,趴在地上,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她怕,怕万一……,她一定恨不得死去。

    沈存希洗完澡出来,心情还是烦躁不已,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他换上家居服,走进书房,拿起烟一支支的抽着,书房里,很快便烟雾迷漫。

    宋依诺来到药房外面,刚才沈存希即兴发挥,根本没有做措施,她在药房外面徘徊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进去,买了一盒避孕药和一瓶矿泉水,付了钱,她走到药房外面的长椅上坐下,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盒,良久,才拆开来,按照使用说明服下避孕药。

    她坐在树下,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下来,在她身上形成斑驳的影,她怔怔地坐了许久,想起家里那位还在生气的男人,她起身缓缓朝别墅里走去。

    回到别墅,连清雨刚从外面回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谁也没有理谁。

    宋依诺回到二楼,沈存希不在卧室里,她折了出来,走到书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她知道他就在里面,因为有浓郁的烟味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她推开门,书房里没有开灯,沈存希坐在暗影里,指端腥红的烟蒂衬得他的面容越发的冷峻,他看也没看她一眼,冷声道:“出去。”

    宋依诺没有出去,反而慢腾腾的走过去,看到书桌上烟灰缸里的烟蒂,她眉头拧了起来,“沈存希,你别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你还关心我吗?”沈存希冷冷地看着她。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承认我骗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宋依诺站在他身边,被烟味熏得直皱眉。

    她下意识伸手去拿他指间的烟,他手臂一让,她的手落了空,她不悦地盯着他,“别抽了行不行?你的肺都成大烟囱了。”

    “那就别惹我生气。”沈存希吸了口烟,吞云吐雾般,男人味十足。

    宋依诺无语,这人就是强盗逻辑,那他惹她生气时,她也没有折磨自己的身体。她再度伸手去夺烟,这一次她顺利的夺走,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沈存希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扯到自己的腿上坐好,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喜欢我碰你?”

    这么羞人的话题,宋依诺答不上来,上次的事,她心里是还有点阴影,不想和他做,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她心中有顾忌。就算只是一个可能,在她还没有确定前,她也不敢肆无忌惮。

    “说话。”沈存希瞧她走神,在她耳边低喝了一声。

    “沈存希,以后你不要强迫我。”你情我愿的鱼水之欢是享受,你不情我不愿的就是折磨。沈存希不会知道,当他用强时,她身心都在备受折磨。

    “好。”沈存希道。

    “那现在别生气了,好不好?”宋依诺抬头看着他,有那么多话想和他说,想把自己的不安告诉他,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吻我,我就不生气了。”沈存希生气,也是生自己的气,冷静下来,他才明白那天自己在她心里一定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她才会一直逃避。

    宋依诺犹豫了一下,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一触便走。

    沈存希双眸微眯,定定地瞧了她半晌,然后拉着她站起来,向书房外走去。

第141章 爱到不能再爱

    ???????翌日,沈贺两家联姻,全城戒严。凡是迎亲队会经过的地方,都已经被交通管制。所有车辆全部绕行。沈老爷子与贺老先生对桐城的影响,从这场盛世婚礼便可见一斑。

    按照新娘的要求。婚礼在希塔上的空中走廊举行,婚礼前三天就不再接待客人,开始着手准备。希塔上一天的营业额便是几百万,贺老先生眼也不眨的满足了孙女这个要求,包下希塔。

    贺老先生一掷千金,只为让孙女的婚礼没有遗憾,由此可见,贺允儿在贺家的地位。

    宋依诺有幸见到这场盛世婚礼,因为她原本打算落跑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早上七点,宋依诺被沈存希从床上挖起来,拖进浴室里洗了个鸳鸯澡。原本某人只是单纯的洗个澡,但是后来洗着洗着,就洗出感觉来了,最后将迷迷糊糊倚在他怀里的娇小女人吃得骨头渣也不剩。

    清晨的宋依诺抵抗意识很薄弱,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抵抗。就被男人抵在浴缸边缘狠狠占有。某人吃饱喝足已经快八点了,他抱着被他疼爱得又水又媚的小女人走出浴室,卧室门外传来战战兢兢的敲门声。

    “先生,你们起了吗?化妆师造型师服装师都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兰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存希看着怀里柔若无骨的小女人,将她放在化妆凳上。只淡淡说了一句“让她们等着”,门外便已经没了声音。

    他拿起毛巾擦着她湿漉漉的长发,小心避开她已经结痂的伤口。宋依诺迷迷糊糊听到兰姨的声音,她瞬间惊醒了,“化妆师她们来家里了?”

    “嗯,想让你多睡会儿。”沈存希将她的头发擦得半干,然后去找来吹风给她吹头发。柔软的发丝穿过指间。他的心也瞬间柔情四溢。

    吃饱喝足的男人,眉梢眼角都是慵懒与满足,心情好得不像话。

    宋依诺脑子一懵,他想让她多睡会儿,还七点不到就将她从床上拽起来。她原本打算去礼服店上妆时趁机偷溜,今天是沈遇树的婚礼,沈存希再恼怒,也会先去参加沈遇树的婚礼,然后再来抓她。到时候她已经去福利院回来了。

    但是他现在告诉她,化妆师来家里了,那就是说,她逃不了了。有沈存希在,她今天是一定要和他出席婚礼了。

    “沈存希,我好困,要不你先去,我睡会儿直接去酒店。”宋依诺困得睁不开眼睛,一半是真困,一半是装的。

    沈存希弯腰,在她红肿的唇上亲了一下,充满爱怜道:“今天交通管制了,出行不方便,你跟我一起去。”

    宋依诺半睁开眼睛,“为什么交通管制?”

    “因为钱花不出去。”沈存希不以为然道,老爷子就是不作不死,明知道遇树不是心甘情愿结这个婚,还搞这么大的排场,当心最后丢脸丢到太平洋去。沈存希只是说说,没想到一语成谶。

    “……”宋依诺怎么感觉自己闻到一股浓浓的醋意,但是此刻不是她关心沈存希是不是在吃醋的时候,而是该怎么从沈存希眼皮子底下落跑。

    想想,似乎都不可能了。他这么紧迫盯人,除非她会隐身术,否则怎么可能跑得掉?

    “沈存希,我能不能不去?”宋依诺头疼地看着他,和沈存希一起,势必要去沈家大宅,沈家亲戚认识她的人不多,但是沈家大宅里无人不认识她,这个时候去,多少很尴尬。更何况,还有那个原因,像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她每和他亲密一次,就凌迟一次她的心,让她充满罪恶感。

    沈存希俊脸沉下来,凤眸黑睃睃地盯着她,“原因。”

    宋依诺低下头来,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嗫嚅道:“就是不想去。”

    “依诺,和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相信我就够了。”沈存希轻叹一声,她在担心什么他清楚,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流言蜚语。

    宋依诺心里轻叹一声,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幽深的凤眸,良久,她点了点头,“好。”

    沈存希放下心来,他继续给她吹头发,吹好头发后,他按下内线,叫兰姨带人上来,他穿着浴袍去开门。化妆师们陆陆续续走进卧室,这是她们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桐城传奇人物的豪宅,无一处不透着低调的奢华与完美的精致。

    沈存希将宋依诺将给化妆师们,转身进了衣帽间换衣服。

    时间不多,化妆师和造型师分别给宋依诺上妆及梳造型。宋依诺脑侧受了伤,头发梳起来就盖不住伤口。造型师在给她造型时煞费苦心,最后将长发分了两股辫成发辫,盖住伤口,以蝴蝶发卡固定住,刚好挡住了伤口。

    半个小时后,所有一切准备就绪,化妆师们完成任务,功成身退。宋依诺穿着礼服站在沈存希面前,沈存希凤眸里掠过一抹惊艳。面前的女人清纯中透着性感,桃粉色的长裙盖过足踝,美得不可方物。

    宋依诺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她拉了拉礼服,“怎么样?是不是不好看?”

    “很美。”沈存希缓缓走到她面前,打扮过后的宋依诺,美到了他的心坎里,他真想将她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欣赏到她的美。

    他牵起她的手,走出卧室。他走得很慢,照顾着受了腿伤还未痊愈的宋依诺。楼下连清雨坐在客厅里,看着这一双璧人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她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嫉妒得不得了。

    她真想冲过去,将宋依诺推下楼,换她站在沈存希身边,被他深情的注视着,那样她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沈存希已经动了将她赶走的心思,她要再表现出对宋依诺的敌意,他会立即将她弄走。

    就是咬碎牙齿,她也得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款步走到楼梯前,笑吟吟道:“存希,嫂子今天好漂亮,你们看起来郎才女貌,十分登对呢,这要是到了婚礼现场,别人得说你们才是新婚夫妇。”

    宋依诺听着连清雨的恭维,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沈存希偏头看了宋依诺一眼,眸中掠过一抹痴迷与深情,他调笑道:“诺诺,你今天可得积极点去抢新娘捧花,下一对结婚的指不定就是我们了。”

    宋依诺瞪了他一眼,嗔道:“我才不要。”

    沈存希但笑不语,他抬腕看表,时间不早了,他说:“走吧,快要来不及了。”

    宋依诺还想拖延时间,就被沈存希半搂半抱的带出了门。她感觉到后背上有两束阴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走出别墅那一刹那,她悄悄回过头去,看到连清雨满目狰狞的恨意,她的心突突直跳。

    有一种人,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敌人。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得到了那人想要的东西。

    而她会变成连清雨的眼中钉与肉中刺,便是因为她得到了她最想得到,却永远得不到的人。

    停车场里停着一辆阿斯顿马丁one177,这款车全球限量77台,其中中国只有5台,价值高达半个亿,没想到就有一台在沈存希手里。

    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在阳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芒,沈存希绅士的拉开车门,待宋依诺坐进去,他才轻轻关上车门,迅速上车。

    城里交通实行管制,分流出来的车辆并未造成任何拥堵现象,当他们的车穿过车阵,来到前往沈宅的那条道路上,那四条道上一辆车都没有,这是前往沈宅的必经之路。

    沈存希将车停在路边,等了大概20分钟,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过来,打头的有三辆奔驰越野车,越野车后盖打开,桐城最好的摄影师正在录制婚车与豪车队伍。

    当头的花车是白色的林肯加长房车,上面装饰了寓意爱意永恒的路易十四玫瑰,后面护航的跑车她都叫不上名字,这么多的豪车出现在大马路上,引得对面车道上的人频频翘首眺望,相当于是举办了一场豪车展。

    天上更有无人飞机进行空中拍摄,这场世纪婚礼几乎是史无前例。

    据说婚礼只邀请了一家媒体独家报道,其他的媒体除了望洋兴叹,只能蹲守在必经的道路上远远拍照,饮鸩止渴。

    这是近年来桐城最奢华的婚礼,与不久后那场最奢华的葬礼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宋依诺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林肯加长房车开过去,隐约可见里面的新郎绾绷着一张俊脸,不见一丝喜色,她怅然道:“明明不爱,为什么还要娶?”

    “你说什么?”沈存希问她。

    宋依诺摇了摇头,“没什么。”

    沈存希侧眸盯着她,他倾身捏着她的下巴,眸光深邃地望进她眼里,他说:“不要胡思乱想,嗯?”

    “我没有,我只是为家珍感到可惜。如果车里的新娘是家珍,沈遇树的表情不会是那样哀莫大于心死。看到他们,我总觉得,原来人类的力量真的很渺小,他们终究没有敌过命。”宋依诺惋惜道,最让她觉得可惜的,还是他们之间九年的感情。

    人生,有多少个九年呢?也许错过了,便是永不可能。

    沈存希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下巴上细腻的肌肤,他狂肆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宋依诺看着面前嚣张的男人,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开车吧。”

    沈存希瞧她笑了,提起的心缓缓落回原地。他发动车子,跟上迎亲队,向沈家大宅驶去。前面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刹车声,前行的车队停了下来。

    沈存希皱眉,已经实行了交通管制,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前面出了什么事?宋依诺心里忽然紧张起来,她看向沈存希,急道:“沈存希,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车子从侧面空出的车道驶过去,前面婚车全部停止,三辆奔驰前面,停着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one177,阳光下散发着森森寒气。

    众人面面相觑,等反应过来时,交警已经过来驱赶。

    林肯加长房车里,沈遇树和贺允儿因为紧急刹车,都有些许的狼狈。司机慌忙转头看着一对新人,道:“五少,五少奶奶,你们没事吧?”

    沈遇树蹙紧的眉峰拧得更紧,他说:“问下怎么回事?”

    “是。”司机没有见过这样的新郎,明明是大喜之日,那表情却像是去奔丧的。再搭上那一身黑色西装,越发让人心中发怵。

    贺允儿看了沈遇树一眼,她淡淡道:“沈遇树,如果你不想娶我,现在就下车,不用一路给我摆脸色。”

    沈遇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担心老头子提前踩进棺材里,我会娶你?”

    贺允儿气得不轻,转头不看他,却一眼看到窗外那辆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她眼中的恨意像是被丢进了一把火,倏地更加浓烈了。

    对讲机里,前面的司机说:“有辆阿斯顿马丁逆行过来,车里坐着一男一女,我不认识,你问问五少,他认不认识。吉时快到了,误了吉时可不好。”

    沈遇树自然也听见了,他心里重重一跳,会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吗?他推开车门下车,穿过车队,来到那辆黑色阿斯顿马丁前。

    车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酷冷女的娇柔,沈遇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顿了,他疯狂的找了她这么久,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是现在,她竟出现在他面前。

    沈遇树锐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副驾驶座上的女孩,眼眶微微泛湿,如果现在她让他和她一起走,他会毫不犹豫的和她离开。

    闪光灯此起彼伏,马路边上看热闹的行人拿着手机猛拍摄,不愧是世纪婚礼,连抢亲的小白兔家都这么有钱,这辆黑色阿斯顿马丁和那辆银灰色的是同款限量版吧?

    中国仅有五辆定制,没想到今天就凑齐了两,爱车发烧友岂会错过,对着豪车一阵猛拍。

    沈遇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白辣辣的闪光灯照得车内女人的脸忽明忽暗,他眼眶越来越湿,他抬起手,缓缓伸向她。

    车里,厉御行偏头看着疼爱的妹妹,他眉目间蕴着一股温柔,“不下车吗?”

    厉家珍黑发白裙烈烈红唇,却掩饰不住她憔悴的脸色,她终究还是回来了,在他成为别人的丈夫前,她还有一件心愿未了。

    她推开车门下车,轻风带起她的裙裾,仿佛要羽化归去一般。沈遇树心房一揪,他上前一步,又堪堪停下来。如果这是一场梦,他愿就此不复醒,停留在此刻,时光不老。

    厉家珍缓缓走过来,每走一步,都是刻骨的疼揪心的痛,因为今天,她是来告别他的,告别这个她爱了九年追了九年的男人。他给她的爱,足以让她在今后没有他的日子里,一个人坚强的活下去。

    短短一段路,厉家珍走了许久,每走一步,都格外艰辛。

    她站在他面前,歪头望着他,俏脸上挂着一抹调皮的笑意,笑意再鲜明,也掩盖不住她眼底逆流成河的忧伤,她说:“遇树哥哥,你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如果你敢娶别人,我会送你一个终身难忘的礼物。”

    沈遇树看着面前的女孩,仅一眼,他就知道她不是来抢亲的,她是来和他告别的。他喉咙口像堵着一团棉花,软软的,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要送我什么礼物?”沈遇树苦涩的问道,眼前浓烈的红与黑,衬得那白,白到了极致,他眼前模糊,即使睁大眼睛,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厉家珍又上前了一步,拉近了彼此最后一点距离,曾经他们是如此的亲密,如今却是遥隔万里。她垂眸,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新郎挽花上,心口寒冽冽的刺疼。

    闪光灯接二连三,刺目的白光连成一片耀眼到极致的海。厉家珍在这海洋里,双手搂着沈遇树的脖子,送上自己的红唇。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那端婚车的门打开,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站在车门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对相拥而吻的男女,十指紧扣,指甲陷进肉里,他们的拥吻,像是一记明厉的耳光甩在她脸上,从此以后,她会成为上流社会的一个笑话。

    厉家珍,她夺了她的心上人,她给了她终身难忘的难堪,真是公平!

    热吻持续了十分钟,谁也不敢上去拉开他们,宋依诺坐在车里,看着他们相拥而吻,竟忍不住喜极而泣。她到底还是放不下,到底还是来了。

    热吻结束,厉家珍腿软得站不住,她星眸半睁,眸里水光耀眼,她凝着男人唇上化开的口红,她低低的笑了,笑得悲怆而绝望,竟扑簌簌的掉下泪来。

    “遇树哥哥,新婚快乐!”

    厉家珍缓缓退出他的怀抱,倒退着,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

    沈遇树眼前泪光闪烁,却执拗地看着她,舍不得眨眼睛,看着那黑发白裙的烈烈红颜缓缓退出他的世界。第三波惊叹声响起,似乎料到故事的开始,没有料到故事的结局,只见黑色阿斯顿马丁帅气的掉头,急速驶离。

    马路上,沈遇树身影孤傲的站在原地,久久伫立不动。直到多年以后,他仍记得这一幕,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碎成了渣。

    宋依诺惊诧地看着驶远的跑车,仿佛难以置信,她看着沈遇树孤傲的身影,眼眶泛湿,“怎么会这样?”

    沈存希转头看着她,轻叹一声,她的多愁善感让他心疼不已,他伸手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不哭了,嗯?”

    “我以为家珍是来抢亲的,他们都好可怜。”宋依诺心疼得无以复加,家珍离开时的眼神,她想,她一定终身难忘。

    爱到不能再爱了,那是怎样的痛?

    沈存希看着静静伫立在风中,宛如遗世**一般的沈遇树,他说:“换作是我,我不会让自己一辈子遗憾。”

    即便在一起是相互折磨,只要他不放手,谁也不能抢走她,包括她自己。

    宋依诺心底一震,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种偏执的执拗。这个男人,一旦爱上谁,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跑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司机壮着胆子下车过去提醒,“五少,吉时快到了,再不走,就过了。”

    沈遇树看了司机一眼,他大步离去。

    贺允儿没想到他会在此时走人,她提着裙摆追上去,厉声喝道:“沈遇树,你给我站住!”

    沈遇树脚步未停,贺允儿穿着高跟鞋,她追得东倒西歪的,可是她不能让沈遇树就这么走了,否则贺家的颜面荡然无存。

    “沈遇树,我叫你站住。”贺允儿急出了泪,终于追上了他,她拽住沈遇树的胳膊,气得直落泪,“我不管你对这段婚姻有什么看法,就算今天结婚明天离婚,你也得让婚礼进行下去。”

    沈遇树薄唇微勾,俊脸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讥讽道:“那天是谁说,就是与一只公鸡结婚,也得结这个婚,既然如此,就去找只公鸡举行婚礼吧。”

    “沈遇树!”贺允儿气得跺脚,“就当是我求你好不好,贺家从来没有出过丑闻,我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女,我不想因为我,让贺家蒙羞。”

    “那是你的事。”沈遇树不为所动。

    “要让我跪下求你吗?”贺允儿说着,屈膝就要跪下去,跪到一半,就被沈遇树制止了,他伸腿挡住她欲跪的姿势,他板着脸道:“闹够了就上车。”

    然后收回腿,转身大步回到车里。贺允儿松了口气,她抹了抹眼泪,飞快跑回到婚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队重新向前驶去,到达沈家大宅时,吉时已过,沈老爷子脸拉得老长,碍于有客人在旁边,他只得隐忍不发。然后,当他看到沈存希带着一个女人过来,他定睛望去,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沈存希公然带宋依诺回来,还出现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上,他是故意打他的老脸吧,这两兄弟就没一个人让他省心的。

    沈老爷子气得直拍胸膛,阿威在旁边瞧着他的神色不对劲,连忙将准备好的降压药递给他,看他送水服下,他才放了心。

    宋依诺一到沈宅,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沈老爷子瞪着她吹胡子瞪眼,颜姿和沈唐启鸿目光剜着她和沈存希交握的手,她心虚得连忙想要缩回去,沈存希却握得更紧,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大哥大嫂,他浅浅笑了笑,就移开了目光。

    宋依诺无法做到像沈存希那样的坦然,尤其是唐佑南看过来时,她到底还是没忍住,从沈存希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她说:“我去下洗手间。”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才点头放行,“不要走太远,马上要出发去酒店。”

    宋依诺提着裙摆,因为腿伤,她走得不算快,人群里太窒闷,她想出去透透气。她转身走出别墅,外面空气畅通了许多,但是她还是感到不舒服。

    都和沈存希说了,她不来沈家大宅,他非得拉她过来,她与这里就格格不入。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宋依诺没有回头,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唐佑南站在她身侧,他轻嘲道:“我没想到你会和四叔一起过来。”

    宋依诺偏头看着他,她苦笑一声,“你一定在心里骂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吧。”

    唐佑南望着她,她今天很美,精心修饰过的妆容让她美得不可方物,即便心里已经在学着放下,但是看到她被另一个男人呵护着娇宠着,他还是免不了吃味。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盯着她的腿,说:“你的腿恢复得怎么样,我刚才看见你走路还有点问题。”

    “嗯,正在慢慢恢复,走快了有点疼。”宋依诺道,自从离婚后,他们很少这样平和的相处,除了那天在医院里,这是第二次。

    “那就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医生说伤口恢复得很好。你呢,你最近怎么样?”宋依诺淡淡问道。

    “我还是老样子啊。”

    接下来的气氛有点尴尬,宋依诺看了一眼大宅内,她说:“里面应该要结束了,我先进去了。”

    “好,我送你进去。”唐佑南点了点头。

    宋依诺刚转身,就看到颜姿气冲冲的冲过来,抬手就是一耳光向她甩过来,唐佑南眼疾手快,迅速挡在宋依诺面前,颜姿那耳光就甩在唐佑南脸上,他脸颊上顿时浮现五根清晰的指印。

    颜姿又心疼又生气,看到挡在唐佑南身后的宋依诺,她怒喝道:“佑南,你给我让开,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她有什么脸面敢登堂入室?”

    唐佑南左右看看,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众多,经颜姿这么一闹,都看过来,他压低声音道:“妈,您小声点,让人听到,依诺还怎么做人?”

    “她都敢勾引你四叔,她还在乎做不做人?你让开,这个贱人,枉我之前真心实意的对她,她居然敢往你头上泼屎。”颜姿气得口不择言,脸上哪里还有一点贵妇人的雍容气度,完全就是一个市井泼妇。

    “妈!”唐佑南额上青筋直跳,“我和依诺已经离婚了,她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你倒是看得开,是我多管闲事了?”颜姿面目狰狞,她怎么也没料到,宋依诺会公然和沈存希一起回沈家大宅,那简直是迎面抽了她一耳光。

    当年唐佑南和宋依诺的婚礼虽然没有沈遇树和贺允儿办得盛大,但是该请的亲朋好友都请了,今天来的也不少,认识宋依诺的也不少,她这个时候和沈存希回来,就是打她的脸。

    “你知道你们没离婚前,他们就搞在一起,你还替她说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她绿帽都戴你头上了,你还护着她。”颜姿越说声音越大。

    唐佑南看着四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宾客,他也气得不轻,低吼了一声:“闭嘴!您还不嫌丢人么?看看您现在这个模样,与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颜姿被儿子一吼,才清醒过来,她看向四周朝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宾客,顿时明白过来,她讪讪的笑了笑,回头瞪了宋依诺一眼,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

    颜姿走后,宋依诺看着唐佑南脸上的指印,她内疚道:“对不起,害你挨了一耳光。”

    “她是我妈,教训我是应该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唐佑南摇了摇头,神色很平静,不像以前那样偏激,好像回到了她刚认识他那会儿,像个温暖的邻家哥哥。

    “她会骂我,我已经预料到了,毕竟没有人能够接受从前的儿媳妇突然变成弟媳妇。”宋依诺苦涩道,他替她挨了一耳光,还回头安慰她。

    “久了她自然就不会接受,不用在意我妈。”

    宋依诺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沈存希见宋依诺久久不回,他寻出来时,刚好与气冲冲走进来的颜姿遇上,颜姿睨着他,阴阳怪气道:“老四,你可真厉害,捡我们家佑南不要的破鞋穿,滋味怎么样?”

    沈存希看着颜姿,他轻笑一声,道:“大嫂你错了,依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男人,要说破鞋,大嫂嫁给我大哥前,据说有一个相恋几年的男朋友,这个光荣的称号,似乎应该送给大哥。”

    颜姿脸色青白交加,刚要骂回去,沈存希已经扬长而去,她气得要死,30年前的事了,沈存希怎么知道?

    沈存希走出去时,隐约听到宾客在议论,“刚才沈家老四带那个女人回来时,我就觉得她很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佑南的老婆,这叔侄俩共妻,可真是希罕事。”

    “是啊是啊,我要是这个女人,恐怕都没脸出来见人,怎么好意思?”另一人道。

    “你哪里懂,这叫刺激。”

    然后一群人在那里阴阳怪气的笑,沈存希闻言,他径直走到这群人面前,冷冷地睥睨着他们,“没有人教过你们什么叫祸从口出?”

    这群人看着如撒旦附体的沈存希,都吓得噤了声,沈存希扫了他们一眼,低喝了一声:“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们再诋毁她一句,否则别怪我不念及亲戚情份,滚!”

    一群人立即作鸟兽散。

    沈存希走出去,就看到宋依诺和唐佑南走进来,他快步走过去,占有似将她拥在怀里,“不是去洗手间吗?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宋依诺仰头看着他,她有些不自在,毕竟她和唐佑南曾做过夫妻。沈存希说要带她回沈宅时,她心里就有所顾忌。

    沈存希搂着她的腰,看她一直动来动去,他不悦道:“我们进去。”

    说完,看也不看唐佑南一眼,搂着她向宅子里走去。宋依诺尴尬地看了唐佑南一眼,然后转身跟着沈存希的步伐走进去了。

    走了一半,沈存希似乎想起什么来,他示意宋依诺去前面等他,他转身走到唐佑南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佑南,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你。”

    唐佑南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真想一拳挥过去,打碎他脸上的笑意,他死死压抑着,“四叔还有感谢我的事,真是稀奇了。”

    “当然,想一想,不只一件事,有两件事。”沈存希顿了顿,道:“第一件事,是感谢你放依诺自由,第二件事,是谢谢你把她完整的留给了我。”尽节宏扛。

    被老爷子下药那晚,即使他再激动,也感觉到了她的紧窒与慌张,与他第一次得到她时一样,这意外的惊喜让他激动了大半夜,一直缠着她不放。

    唐佑南脸色蓦地变得铁青,沈存希这番话,无疑已经承认五年前那晚的男人是他。命运真是可笑,他怨憎了五年的人,居然就在身边。

    沈存希看着他铁青的俊脸,心里一阵痛快,他继续道:“佑南,五年前,她不属于你,五年后,她更加不会属于你,所以不要再缠着她。”

    说完,他转身离开,走到宋依诺面前,伸手揽住她,向别墅里走去。

    宋依诺欲回头看唐佑南,被沈存希伸手挡住,她抬头看着这个幼稚又小气的男人,问道:“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

    沈存希淡淡道:“我感谢他帮我照顾了你五年。”

    “……”宋依诺怎么听,都觉得他这话里挑衅意味十足,果真是幼稚小气傲娇又爱记仇的男人,唐佑南听了这些话,还不得气疯啊。

    别墅里的仪式已经结束,贺允儿的名字正式写入沈家族谱,仪式结束,车队浩浩荡荡开去希塔。宾客都走了,沈老爷子看着那对扎眼的男女,越看越心烦。

    “老四,你给我上来。”沈老爷子低喝了一声,转身去楼上书房。

    沈存希拍了拍宋依诺的肩,示意她不要乱跑,然后转身上楼。

    书房里,沈老爷子坐在书桌后,他眯眼瞪着沈存希,他说:“今天是遇树和允儿的大好日子,你就不能消停点,非得带她回来给我添堵是不是?”

    “大好日子?您怎么逼遇树和贺允儿结婚,我管不了,但是遇树为了尽孝,舍不得逼死您,只能逼死自己,是他愚昧。您别妄想像操控遇树的人生一样操控我的人生,从十五年前,您将我赶出沈家那一刻起,您就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任何事。”沈存希想起刚才厉家珍离去时,遇树绝望的表情,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过去那个潇洒不羁的遇树在他眼前彻底死去,而现在活着的这个遇树,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沈老爷子气得拿起桌上的砚台向沈存希砸去,沈存希轻轻松松避开,砚台砸在墙壁上应声而碎,里面的墨汁泼散了一地,沈存希身上也难免沾染了一些。

    “你这个逆子,不气死我你不甘心是不是?”沈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子。

    “不要动不动拿死威胁人,您要能气死,也不会活这么久。”沈存希掏出手帕拭了拭衬衣上的墨汁,墨汁在白色衬衣上晕染开,像一朵黑色的雪莲。

    沈老爷子额上青筋直跳,“我说过,宋依诺配不上你,她的身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你人生中的一个污点,永远都抹不掉,我不准你们在一起。”

    “我没有让你许可,我只是知会你一声,宋依诺我要定了,她是我的底线,谁敢找她麻烦,就是和我过不去,我绝对不会客气。”沈存希说完,也不再理会衬衣上的墨汁,直接将手帕丢进垃圾桶里,转身出去了。

    沈老爷子瞪着他的背影,神情冷得像冰一样,他说:“老四,你不听我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悔不当初。”

    沈存希走远了,都还能听到沈老爷子这番近似诅咒的话,那么冷,如附骨之蛆一般,让他一颗心寒凉至极。

    他来到楼下,楼下空荡荡的,宾客都走了,只有宋依诺站在客厅中央,近距离见过沈老爷子后,她发现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她心里稍安了一点。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这一切都是巧合。

    看到沈存希下来,她连忙迎上去,看见他衬衣衣襟上的墨汁,她担忧道:“怎么样了?他?没有为难你吧?”

    沈存希伸手揽住她,也不怕自己衣服上的墨汁弄脏她的衣服,他说:“就算他为难我,看到你这么担心我,也值得了。”

    “又耍贫。”宋依诺瞧他神色平静,便也就不担心他了。

    两人走出大宅,刚才挤满豪车的停车场,只有那辆阿斯顿马丁孤伶伶的停在那里,两人上了车,宋依诺问他,“我们现在去哪里?要去希塔吗?”

    沈存希发动车子,驶出沈宅,他说:“不去,遇树也不会想要我们的祝福。”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宋依诺想起沈遇树,心里莫名一揪,家珍离开后,他的心仿佛也被掏空了,整个人哀莫大于心死,比见家珍前更甚。

    “去墓园。”沈存希淡淡道,很久以前就想带她去,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他很想带她去见见妈妈。

    宋依诺偏头看他,小心翼翼问道:“去见你妈妈吗?”

    “嗯。”沈存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才说了去墓园,她就知道他带她去见他妈妈了。

    宋依诺立即紧张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说:“我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我这一身怎么看都不想是去扫墓的。”

    “不用,我妈妈喜欢鲜艳的颜色。”沈存希摇了摇头。

    “哦。”宋依诺还是紧张,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妆容不合适,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发型不合适,沈存希摇头失笑,带她来见老头子,她都没有这么紧张。

    “那是我想给你妈妈留个好印象,万一她在九泉之下不答应我们在一起,给你托梦怎么办?”宋依诺忐忑道。

    沈存希被她逗乐了,“你放心,我喜欢的,我妈妈就会喜欢。”

    ??????

第142章 他说他姓沈

    3′·····西郊最大的私人陵墓,沈氏祖先都葬在这里,沈存希带宋依诺来到一棺较小的坟墓前,坟墓呈圆形。像电影里那种白顶的,前面还有一个巨大的花圃。

    沈存希手里捧着一束香水百合。他弯腰将花束放在墓碑前,指腹轻抚墓碑上的名字,他哑声道:“妈妈,遇树今天结婚了,我也把我未来的老婆带来让您看看。”

    宋依诺站在沈存希身后,听到他介绍说她是他未来的老婆,她脸颊微微红了,她看着墓碑,墓碑上只有碑文没有照片,她诧异地看着沈存希,问道:“沈存希,电视里演的,墓碑上不是都有照片吗?这上面怎么没有伯母的照片?”

    “她不喜欢照相,总说照片能留住的只是一时的美好,而她想拥有永久的幸福。”沈存希站直身体。伸手将宋依诺拉到他身侧,温柔道:“依诺,和我妈妈打声招呼。”

    宋依诺偏头看了他一眼,踏入这里的沈存希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身上那些桀骜与漠冷全都消散了。她转过头去,对着墓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她说:“伯母您好,我是宋依诺,初次见面,希望没有打扰到您。还有谢谢您生了一个很优秀的儿子,我会代替您好好照顾他。”

    沈存希看着一本正经的宋依诺。他噗哧一笑,吊儿郎当的问她,“我很优秀吗?”

    宋依诺脸颊一红,一不小心说了实话,他该要笑她很久了,她说:“这是全天下都认可的事,还需要问我吗?”

    “但是只有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才会觉得我真的很优秀。”沈存希笑吟吟道。

    宋依诺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了,她转头看着墓碑,心里难免多了一丝惆怅。

    从墓园下来,沈存希开车回城,交通管制已经撤销。道路恢复了正常通行。中途他接了通电话,车直接驶进公司。

    宋依诺再度来他的公司,她很无聊,本来想直接回别墅,沈存希不允许。到了公司,沈存希去开会了,她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看得快昏昏欲睡时,有人来敲门。

    宋依诺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沈氏的财务总监,他手里拿着几份文件,需要宋依诺签字。

    “我吗?”宋依诺诧异的指着自己。

    “对。”财务总监解释:“前段时间沈总收购的糖果厂还有博翼都已经转到宋小姐名下,这是近两个月的收益以及财务状况,沈总说以后这些都需要你签字。”

    宋依诺接过文件,看着上面的数据,她完全看不懂,遇到不懂的,她就问财务总监,财务总监尽职的回答,然后在落款处让她签字。

    宋依诺签完字,财务总监说:“宋小姐,沈总特地给您聘请了专业的职业经理人与财务顾问,从下个月开始,博翼公司就开始**运转,到时候会有专人辅助您打理公司。”

    “哦。”宋依诺点了点头,财务总监又交代了一些事,这才转身离去。

    宋依诺坐在沙发上,翻阅刚才的文件,她想,她还真不是管理公司的料,看到这些报表她就头晕,只知道公司现在的情况是盈利。

    她托着下巴,看来老板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起来接通,那端传来董仪璇的声音,“依诺,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宋依诺一怔,这段时间她一直躲着董仪璇,但是现在,她知道她不能再躲了,她点了点头,答应赴约。

    会议室里,气氛一度陷入凝窒,沈存希坐在主位上,冷峻的目光扫过众人,城中城的项目又有了变数,这块大肥肉所有人都盯着,现在又多了一家企业。

    沈存希手中的笔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城中城这块地我们一定要拿下,懂?”

    “是,沈总。”负责这个项目的高层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沈存希合上文件,他说:“另外,近来房地产越来越不景气,公司的走向也将面临着严峻的形式,我们必须做出决择,是继续向房地产进军,还是改革开创新的市场,我希望下次开会时,你们能有不错的想法。”

    沈存希擅于用人,在美国,他学会了团队的力量胜于一切,而知人善用,才是一位最高决策者最应该做的事。

    会议结束,沈存希离开办公室,严城快步跟在他身后,道:“沈总,朱卫那边有消息了,他走访了六家最有可能的福利院,最后确定了康意乐福利院。”

    沈存希前行的脚步一滞,他微转了头看着严城,“康意乐福利院?确定这次没有错了?”

    “是。”

    “严城,取消明天的行程,我要亲自去一趟。”沈存希大步向办公室走去,他心情十分激动,找到福利院,他就能找到小六了,太好了。

    沈存希兴冲冲回到办公室,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宋依诺,他却扑了个空,他在办公室里找了一圈,连休息室都找过了,都没有看到宋依诺的影子。

    他不悦地皱眉,拿起手机打她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那端接起,他不悦道:“你去哪里了?”

    “我在商场,晚上妈妈请我吃饭,我想送她个礼物。”宋依诺在专柜前转悠,其实她也不知道该买什么给董仪璇,她应该什么都不缺,但是她还是想尽尽心意。

    “你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好久没看到她了,我想和她单独吃顿饭,你下班了就乖乖回家,ok?”宋依诺拒绝道。

    沈存希眉峰蹙得更紧,他说:“那你吃完饭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么宠着我,会把我宠坏的。”宋依诺道。

    “我乐意。”

    “……”

    宋依诺挂了电话继续逛街,东西太多,琳琅满目的,她最后买了条黄金链子,吊坠是一块金佛,金佛是保平安的。

    买好东西,已经快五点半了,宋依诺直接打车去了约定的地点,服务员领着她到了包间外面,推开门,董仪璇已经在里面了。

    许久没有看到她,她比前段时间更显年轻,宋依诺缓步走进去,董仪璇看着她走路还有点跛,连忙站起来过去扶她,眉宇间满是担忧,“依诺,你的腿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我没事,妈妈,医生说恢复得不错,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您别担心。”

    董仪璇扶着她在座椅上坐下,宋依诺冲她感激的笑了笑,看着董仪璇,她多么希望她就是她的妈妈,那么不管她的父亲是谁,她都不可能是沈存希的妹妹。

    而现在,那些线索统统都指向一个结果,她真的很害怕,万一他们真的是亲兄妹,她该怎么办?

    “依诺,依诺?”董仪璇连唤了她两声,她好像有心事,一直在发呆,连她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见。

    宋依诺回过神来,转头望着董仪璇,她说:“妈妈,您刚才说什么?”

    “依诺,过几天我们回景福镇一趟,和你相认以后,我一直想带你回去见见你外婆,感谢她为你所做的一切。”董仪璇难得感性道。

    “好。”宋依诺点头应下,她从包里拿出两个首饰盒,其中一个是外婆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随身携带,想要找机会还给董仪璇。

    另一个是她刚才买的黄金吊坠,她知道这种东西太寻常了,董仪璇根本不缺,但是她还是想尽尽自己的心意。

    她将两个首饰盒推到董仪璇面前,她指着旧的那个首饰盒,说:“妈妈,这是外婆留给您的遗物,我一直替您保管着,现在终于有机会还给您了。”

    董仪璇看着那个首饰盒,眼里泪光闪烁,她捧起首饰盒,心痛如刀绞。她说:“依诺,这个首饰盒是你外婆五十大寿那年,我买来送给她的,她当时特别喜欢,一转眼,已经……”

    宋依诺眼眶泛湿,她握住董仪璇的手,柔声道:“妈妈,外婆理解您的苦,她不会怪您。”

    董仪璇吸了口气,“我没能守在她身边尽孝,连她去世都没有回来给她送终,我真的是没脸去见她。”

    宋依诺看着激动的董仪璇,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抱住她,轻轻安抚,“妈妈,外婆不会怪您,您不要自责。”

    过了好一会儿,董仪璇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她打开首饰盒,拿出里面的照片,一张是她和刚满四十天的依诺,还有一张是妈妈和两岁左右的依诺,她手指轻抚着老人刻上皱纹的脸,视线瞬间模糊了。

    “以前,我总想着要用自己的力量,让对不起我的人付出代价,二十几年过去了,当我回到这里时,看到你爸爸,我才发现,原来没有了爱,连恨也消失了。但是我却为了复仇,错过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错过了你的成长,真是得不偿失。”

    宋依诺心虚得不敢看她的眼睛,如果她知道囡囡已经夭折,只怕她根本就承受不住。外婆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囡囡夭折后,她也快急疯了,后来去孤儿院里领回了她,甚至在她重病时,还将她送去宋家,其实她就是害怕董仪璇知道真相,会崩溃。

    外婆,哪怕怨恨着女儿抛弃她们婆孙,也是真正的爱着自己的女儿。

    宋依诺眼眶刺疼,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却落不下泪来。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她就是真正的囡囡。

    “妈妈,外婆不怪您,我也不怪您。”宋依诺紧紧握住她的手,也许她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带着满腹的仇恨离开,抛母弃女,再回来时,她最亲的人都离开了她。

    董仪璇将她抱进怀里,“好孩子,谢谢你肯原谅妈妈。”

    宋依诺闭上眼睛,眼泪滚落下来,心狠狠的揪作一团,她抹了抹眼泪,拿起放在一旁的首饰盒,她笑得有些腼腆,她说:“妈妈,我给您买了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董仪璇拿纸巾擦掉眼泪,诧异地看着她,“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突然想起送我礼物了?”

    “不是什么节日,就是想送您礼物,您快打开看看。”宋依诺催促道,心里又有点忐忑不安。外婆领养了她,又给她安排好了未来,她无以为报。她会好好孝敬董仪璇,感谢外婆领养她的恩情。

    董仪璇打开来,里面是一条很精致的项链,项链上的金佛吊坠在灯光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她拿起项链,赞美道:“好漂亮的金佛,依诺,我很喜欢,谢谢你。”

    宋依诺微微一笑,“您喜欢就好。”

    “给我戴上吧。”董仪璇将项链递给她,然后取下脖子上原本的项链。宋依诺接过项链,微微倾身,给她戴上。

    董仪璇捏着项链,忐忑地看着她,“好看吗?”

    “好看。”宋依诺点了点头,她拿起手机,说:“妈妈,我们拍张照吧。”

    “好。”两人坐在一起,宋依诺打开照相机,对着两人,拍了两张照片,照片里的董仪璇有点严肃,宋依诺比着剪刀手,十分温馨。

    拍完照片,董仪璇让宋依诺发到她手机上,她看着照片,感慨道:“这算起来,是我们第二次拍照片,你长变了好多,和小时候完全不像了。”

    宋依诺心里一紧,生怕董仪璇看出什么来,她说:“妈妈,我好饿,点菜吧。”

    “好。”

    ……

    大概因为太开心了,母女俩喝完了一整瓶红酒,85年的拉菲,后劲很强。司机送宋依诺回去时,她已经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沈存希接到电话,在别墅外面等,穿着家居服的他,少了平时的威严与棱角,如芝兰玉树般,站在梧桐树下,看着车灯缓缓靠近。

    董仪璇推开车门下车,对沈存希道:“存希,依诺我就交给你了,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绝不饶你。”

    沈存希没说话,看着趴在座椅上的宋依诺,他俊脸黑沉,他一不留神没有盯着她,她就去买醉,简直不能饶恕。他心里虽气,动作却还算得上温柔,他将她抱出来,对董仪璇道:“璇姨,您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她。”

    董仪璇点了点头,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沈存希目送车子远去,他收回目光,睨着怀里醉醺醺的女人,“你就是欠收拾,下次再给我喝醉回来试试,看我不揍花你的屁股。”

    宋依诺往他怀里钻去,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娇俏的模样让沈存希的心瞬间柔软下来,他轻叹一声,抱着她向别墅里走去。

    回到卧室,他将她放回床上,她不安的乱动,嘴里梦呓着什么,沈存希凑近她唇边,只听她断断续续道:“对不起……我不是囡囡……我……没有勇气告诉您……就让我代替囡囡来孝敬您吧……”

    沈存希抬起头来,目光深沉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她似乎被什么困扰着,眉心蹙起,反反复复说那几句话,囡囡是谁?他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宋依诺渐渐安静下来,趴在床上睡沉了,沈存希站起来,心里一旦有了疑惑,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他拨通一个电话号码,那端响了许久才有人接听,他直奔主题:“璇姨,依诺小时候有小名吗?”

    “有,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董仪璇坐在沙发上喝蜂蜜水。

    “她是不是叫囡囡?”沈存希看着落地窗上,倒映着大床上那道娇小的身影。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事重重的,好像是从乡下回来后。

    一开始他没有注意到,以为是他们吵架,她才不开心,但是这两天他明显感觉到她有心事。她不愿意告诉他,他就去查,无论用什么手段,他要知道她不开心的原因。

    “对啊,依诺小时候就叫囡囡,她没有告诉过你吗?”

    沈存希看着窗外苍茫的夜色,他说:“我知道了,您早点休息,我挂了。”

    沈存希捏着手机,在落地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床边,他在床边坐下,轻抚她的脸颊,“你不开心,是因为这个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难以信任么?”

    睡着的宋依诺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他沉沉一叹,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打从心里信任他依赖他?为什么面对她时,他总是感到这样的无力,似乎怎么做,都无法进入到她心里去。

    他的手指从她的下巴滑落,一直落在她心脏上方,“宋依诺,不管你的心是铜墙还是铁壁,我都要敲开它,彻底进占。”

    ……

    翌日。

    宋依诺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捧着脑袋坐起来,红酒的后劲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她偏头看着另一侧,床铺微微凌乱,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应该是沈存希给她换的。

    她翻身下床,双腿还有些发软,宿醉的滋味非常难受,她一边揉着发疼的太阳**,一边向卫生间走去。梳洗完换了衣服出来,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是沈存希打来的,她接通,就听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格外沙哑,“醒了?”

    “嗯。”

    “我让兰姨给你做了醒酒汤,你下去吃一点,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回来。”沈存希温柔道。

    宋依诺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你要去哪里,出差吗?”

    “不是,朱卫找到当初人贩子丢下小六的那家福利院了,我亲自过去一趟,依诺,等我回来,我有话要和你说。”沈存希再三叮嘱,早上离开时,他其实放心不下她,想等她醒来,和她聊聊,再去福利院。最终,他还是离开了,他想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磨合,不急于这一时。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等他回来,一切都变了。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宋依诺点了点头,感觉到他今天温柔得不像话,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沈存希,小六……”

    她话未说完,那端传来嘟嘟的忙音,她本来是想问他小六在哪家福利院,结果他已经挂了。

    她将手机放进包里,背着包下楼。兰姨看见她下楼来,她微笑道:“宋小姐,先生出门前吩咐我给你做了醒酒汤,我去给你盛。”

    “谢谢兰姨。”宋依诺拎着包来到餐厅,刚在椅子上坐下,就听到欢快的脚步声从楼上一路传下来。她转头看向楼梯,就见连清雨脚步轻盈的走过来,看到她时,破天荒没有把她当成空气,还笑吟吟的和她打招呼,“宋小姐,早啊,存希呢?”

    连清雨在宋依诺对面坐下,心情好得像外面的阳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宋依诺道:“他上班去了。”

    “哦,这么早啊,不过存希向来起得很早,在纽约时,他早上五点就起来开始工作了,所以他的成功绝不是偶然。”连清雨笑眯眯道,她转头看着窗外,继续道:“今天的阳光真舒服,宋小姐要出门吗?”

    “对。”

    “那真可惜,存希送了一套公寓给我,下个月我就要搬出去了,我想去逛逛家居市场,还想约你陪我一起去呢。”连清雨惋惜道。

    宋依诺一顿,随即道:“下次吧。”

    “好,那我们说好了,下次去。”连清雨笑得没什么城府。

    说话间,兰姨已经将醒酒汤端出来了,宋依诺默默吃东西,听连清雨和兰姨闲聊,她速度很快,几分钟就解决了一碗醒酒汤,然后拎着包起身,“兰姨,我出门了。”

    兰姨点了点头,叮嘱她路上小心,连清雨站起来,走到客厅落地窗前,看着宋依诺穿过花园向车库走去,她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宋依诺,你马上就会明白,真正该离开的那个人是你。

    ……

    车里,沈存希手里握着同心结琉璃穗子,上面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他抬头问老王,“还有多久才到?”

    “还有一个小时。”老王看了一眼后视镜,沈存希的俊脸上写满了焦虑,他道:“沈总,您别着急,您马上就能知道六小姐在哪里了。”

    沈存希偏头看着窗外,他怎能不着急?他有预感,这次一定不会错,迟了22年,他终于快要找到小六了。前些年,老头子一直在寻找,近几年,老头子已经放弃了。他不肯放弃,哪怕再找20年40年,一天没找到小六,他一天就不会放弃。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康意乐福利院外面,朱卫站在福利院外面眺望,看到沈存希的车开过来,他连忙上前,打开车门,还不等沈存希下车,就掩饰不住激动道:“沈总,我打听过了,22年前,这家福利院确实收留过一个重病的小女孩,小女孩身上也带着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应该是六小姐没错。”

    沈存希心脏砰砰直跳,他抬头看着福利院,经历了20多年的风霜,福利院外墙的红漆已经变得斑驳,这里就是收留过小六的地方,想到此,他眼眶微微发烫,说:“我们进去吧。”

    “好。”

    沈存希向福利院走去,福利院的建筑与西方的教堂差不多,门口挂着一个牌子,黑底红漆,上面写着康意乐福利院。

    他们走进去,福利院里有大小不一的孩子在院子里奔跑,即使被亲生父母抛弃,他们脸上依然洋溢着阳光般的笑意。他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照顾他们的妈妈很有耐心也很温柔,呵护着这些流离失所的小朋友们。

    想到小六也是这样长大的,他心里一阵揪痛,脚步沉重的向院长办公室走去。

    院长办公室里,院长给沈存希奉了一杯茶,她在他对面坐下,她说:“沈先生,朱先生已经和我说了,20多年前,我们确实收养了一个重病的小女孩,当时我们以为救不活了,没想到后来她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所以我对她的印象特别深。”

    “她现在在哪里?”

    “她被人领养了。”院长道。

    “被什么人领养了?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吗?”沈存希毫不意外。

    “有是有,只是……”院长为难地看着他。

    沈存希双眸微眯,“只是什么?”

    “这里的每个孩子我们都有记录,什么时候被我们收养的,什么时候被人领养走,被什么人领养走,包括对方的联系地址。但是前段时间失火,存放档案的档案室被烧掉了,有一部分收养记录被烧毁了。我们检查过,烧毁最严重的就是20年前的领养记录。”院长自责道。

    “收养档案没有存放进电脑吗?”沈存希皱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收养小六的福利院,怎么甘心就这样功败垂成?

    “我们最近正在录入,还没录入到那一部分,就发生了火灾,沈先生,实在抱歉。”院长满脸歉疚地看着他。

    沈存希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没有领养记录,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六被谁领养了,茫茫人海里,他上哪去找她?

    原以为这一次,他能顺利找到小六,没想到又生生的擦肩而过,小六,你到底在哪里?

    朱卫担心地看着沈存希,“沈总,您还好吧?”

    沈存希捂住眼睛,他摆了摆手,怎么会好?他满怀希望而来,现在却铩羽而归,他怎么会好?半晌,他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说:“那么您还记不记得,领养她的是什么人?”

    “我们这里的孩子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个编号,到现在,已经有五千多个孩子从这里被人领养,不停有孩子被大人抛弃送来,也不停有孩子被领养走,时间太久远,我也记不太清楚了。”院长道。

    “您再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沈存希急道。

    院长努力想,忽然,她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当时和她一起被领养的还有一个小女孩,那天正好有照相师来拍摄孩子们的照片存档,就给他们照了照片当作纪念,我记得照相时,你妹妹身上戴着一个很漂亮的饰物,上面编了一个漂亮的同心结。”

    沈存希从西服口袋里拿出那个被火烧过的同心结琉璃穗子,放在院长面前,他说:“和这个一模一样吗?”

    院长接过同心结琉璃穗子,她仔细看了看,然后点头道:“是,和这个一模一样。”

    闻言,沈存希捏了捏眉心,院长的意思他明白,但是有同心结琉璃穗子的女孩,不一定就是他的小六。找小六的事,似乎再度陷入死胡同了。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沈存希眉宇间多了一抹凝重,每次希望过后就是失望,那种源源不绝的失望几乎要吞噬了他。

    朱卫自责道:“沈总,对不起,我应该打听清楚,再让您过来。”

    沈存希摇了摇头,他看着院子里的孩子们,他说:“这不怪你,至少这一次,我们已经很接近小六了。知道她曾在这里住过,被人领养,总好过生死不明。只要她还活着,我们总会见面。”

    “沈总……”朱卫心里酸楚,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希望落空后,沈总总是安慰自己,下次就能找到。

    “男子汉不要婆婆妈妈的,打起精神来,我们一定能找到小六。”沈存希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抬头看着远处的大树,他缓缓走过去,这棵百年老树,上面挂满了彩带,彩带上全是孩子们的心愿。

    沈存希伸手捏着其中一条彩带,上面写着:希望爸爸妈妈来接我回家。

    他心口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不休,当年小六会不会站在这棵许愿树前,希望哥哥快点来带她回家?

    “朱卫,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沈存希沉沉一叹。

    朱卫摇头,“沈总,您是我见过最好的哥哥。”去z市时,还没有确认那个女孩是不是六小姐时,他就又是帮她揍渣男,又是带她去买衣服吃好吃的。等他找到真正的六小姐,他一定会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沈存希松开彩带,转身看着朱卫,道:“但凡一个人存在过,就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刚才院长说过,小六被领养那天拍过照片,你去打听一下那天拍照的人是谁,最好能找到22年前的照片,那么找到小六,就只是时间问题。”

    朱卫一拍大腿,激动道:“沈总,我怎么没想到,我马上去办。”尽亩沟才。

    “不要高兴得太早,也许根本没有照片,也许会是又一次失望。”失望的次数太多,沈存希并没有伤感太久,也学着不对任何一次的寻找报有希望。

    “沈总,您不要太悲观,我们一定能找到六小姐。”

    “去吧。”

    沈存希在大树下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他坐上车,老王刚才已经听朱卫说了,他说:“沈总,您不要太担心,六小姐知道您这么用心的找她,她一定会感应到。”

    “老王,开车吧。”沈存希疲惫地靠在后座上,他闭上眼睛养神。当年他的疏忽,害得小六被人贩子拐走,受尽了苦楚,现在活该他要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经受希望落空带来的痛苦。

    老王叹息一声,发动车子驶离,车子驶上大路,迎面一辆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驶过来,这一路车辆稀少,突然看见一辆拉风的豪车,老王忍不住多看了两年,嘀咕道:“沈总,我怎么好像看到宋小姐了,是眼花吗?”

    沈存希听到“宋小姐”三个字,他蓦地睁开眼睛,红色玛莎拉蒂已经跑远,瞬间消失在路的尽头,他闭上眼睛,宋依诺现在应该在别墅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心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打电话给保镖,“夫人现在在哪里?”

    “夫人在开车兜风。”

    沈存希放了心。

    宋依诺确实坐在那辆玛莎拉蒂上面,她开车出了别墅,就发现有两名保镖跟了上来,她不想让保镖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打电话给韩美昕,让韩美昕陪她演一场戏,她们俩人身形差不多,所以在卫生间里换了衣服,出去时保镖果然没有怀疑,然后她开着韩美昕的车离开,韩美昕开着她的车在城里兜风,引开保镖的注意力。

    宋依诺将车停在康意乐福利院外面,她下车,站在福利院门前,她从背包里拿出照片,照片里的教堂与眼前的一模一样,只有那块牌匾换了新的。

    宋依诺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她的身世之秘马上就要揭开了,她是沈家小六还是路人甲,也马上会有一个结果。这一刻,她莫名胆怯起来。

    她在门外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走进去,她刚踏进福利院,迎面被一个孩子撞了一下,手里的照片掉在地上,她伸手扶着孩子站好,那个小孩冲她扮了个鬼脸,然后欢快的跑了。

    宋依诺摇了摇头,她弯腰去捡照片,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她顺着那只手看过去,面前站着一位穿着修女服饰的半百老人,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照片,然后抬头望着面前的女孩,她哑声道:“你是……77?”

    77,康意乐福利院孩子们的编号,福利院不给孩子们取名字,只有编号。被人领养后,他们才有了正式的名字,喻意新生。

    七七?宋依诺心头颤动,她看着面前的老修女,她说:“您认识我?”

    “不,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这个孩子。”老修女指着照片里的小女孩,小女孩大概是第一次见到照相机,好奇地看着镜头,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

    宋依诺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她指着照片里的小女孩,问道:“您说这个孩子叫七七?”

    “我们这里的孩子只有编号,没有名字,她的编号是77。”老修女将照片还给她,她慢慢陷入回忆,“当年是我最先发现她的,她躺在门外奄奄一息,我把她抱进来,她看了我一眼,就昏过去了,她昏迷了几天,满身都长满了水痘,我们以为救不活了,没想到她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身上有一个漂亮的同心结。”

    宋依诺走进这里,莫名有种熟悉感,她知道,她确实是在这里被外婆领养的。

    “您还记不记得,她是被什么人丢弃在这里的?”宋依诺问道。

    “不知道,那晚太黑了,附近没有人,就她一个人,被丢弃时,她还发着高烧,很可怜的孩子。”老修女道。

    宋依诺看着她的样子,老人上了年纪,一定还记得一些事情,她刚要再问,长廊里走来一个人,穿着院长服饰,老修女向她鞠了个躬,然后走开了。

    院长打量着宋依诺,隐约有几分眼熟,她低头看着她手里的照片,她神情猛地一震,激动道:“你是77?我的天哪,一转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您是院长妈妈?”宋依诺迟疑的问道,20多年过去了,她竟还记得这个微胖的院长妈妈。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长相却没怎么变过。

    院长热泪盈眶,孩子们离开后,年纪小的,养父母都不会告诉他们是被领养的,除了一些年纪大的孩子,一般都不会再回福利院来。

    院长握住她的手,心情十分激动,“你还记得我,你真的是77,你长得太漂亮了,我都不敢认。”

    “院长妈妈,您过得好吗?”宋依诺心里也同样激动。

    “好,好,走,我们进去坐,好多年没见到你了,跟院长妈妈说说你的近况。”院长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向办公室走去。

    两人像久别重逢的故友,聊着彼此的生活,院长边听边感慨:“你外婆是个好人,或许你们很有祖孙缘,你看见她就喜欢她,后来你外婆提出要领养你时,我原本不同意的,老人家什么都没有,怎么养活你?后来你外婆长跪不起,求我让她领养你。她向我保证,即使她饿死也不会让你饿着一分,我被老人家的心意感动,才让她收养了你。”

    “外婆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我很感激她领养了我。”宋依诺感激道,过了一会儿,她望着院长,道:“院长妈妈,您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院长目光轻闪,看了一眼隔间,她垂下头,拿走她手里的照片,她说:“我不知道你的身世,但是刚才有个男人,拿着一个与你身上一模一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来找妹妹,也许你和他有点渊源。”

    “他在哪里?”宋依诺倏地站起来,一模一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那个男人是谁?

    “走了有一阵子了。”院长道。

    宋依诺心里一阵失落,她双手抓住院长的手,激动地问道:“院长妈妈,他长什么样子,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姓沈,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他说只要我想起关于他妹妹的事,就打电话给他,没想到你随后就找来了,你们兄妹俩也算是阴差阳错。他应该还没有走远,我打电话叫他回来。”院长很高兴,刚要起身去打电话,就被宋依诺制止了。

    “院长妈妈,您把名片给我吧,我打给他。”宋依诺的声音都在抖,那个男人姓沈,他也有同心结琉璃穗子,那天严城说过,他们兄妹有信物,会不会就是这条同心结琉璃穗子?

    院长感觉她的情绪不对劲,她以为她快要找到亲人太兴奋了,她兴高采烈的起身去拿名片,将名片递给她,说:“他好像是桐城最有名望的男人,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

    宋依诺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烫金的三个大字,她险些滑坐在地,沈存希,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她眼睛干得发涩,整个人绝望得无以复加,怎么会是他?老天,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她再也坐不住,抓着名片飞快冲出院长办公室。

    院长站起来,刚要追出去,眼角余光扫到隔间的门打开,她倏地停下脚步。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径直走到窗前,他看着那道飞奔出去的娇小身影,俊美的脸上泛着泠泠寒光。

    他双手随意的搁在西裤口袋里,薄唇微勾,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143章 你还有我 (5500颗钻加更)

    befffff“吱”一声。

    红色玛莎拉蒂急刹车停在路边,宋依诺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前俯冲,胸口摁在方向盘上,疼得她直抽搐。然后又被安全带扯了回去,重重摔在座椅上。

    脸上痒痒的。她抬手一抹,掌心满是泪,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她竭尽所能的说服自己,她和沈存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事实证明她错了,错得离谱。

    一样的丹凤眼,走丢时一样的年龄,还有一模一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这些相似点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她网住,任她怎么垂死挣扎,都逃脱不开。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痛苦到极点,她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有眼泪哗哗的流。

    她怎么能够接受命运如此捉弄?

    ……

    沈存希回到别墅。宋依诺还没有回来,他回到书房处理公事,处理完公事,他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外面夜幕已经降临。他起身走出书房。

    连清雨在客厅里看偶像剧,不见宋依诺的踪影。

    沈存希站在楼梯扶手上,问兰姨:“依诺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

    沈存希眉心微蹙,边拿出手机打电话,边往楼下走。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径直走别墅,不远处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沈存希顺着铃声望过去,一眼就看到坐在秋千上的宋依诺。

    他提起的心缓缓落回原地,他缓缓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回来了怎么不出声?”

    宋依诺浑身一僵,清冽的男性气息混着新鲜的烟草味道扑鼻而来,她呼吸哽住,心口揪痛不已,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已经盈满了笑意,“想在外面坐坐。你找我了吗?”

    沈存希睨着她,总觉得她笑得怪怪的,有种强颜欢笑的味道,他侧身在她身旁坐下,却见她忽地跳了起来,退开了好几步,神色惊慌地看着他,他皱眉,将手伸向她,“过来。”

    宋依诺将手背在身后,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她勉强笑道:“我肚子饿了,我们进去吧。”

    沈存希静静地盯着她,太了解一个人,她的情绪什么时候变得不对劲,他都能第一时间准确捕捉到。宋依诺在躲他,不,更确切的说,她在排斥他。

    “依诺,你有没有话和我说?”

    宋依诺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她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乞求道:“我真的饿了,吃了饭再说,好吗?”尽边纵亡。

    沈存希双眸微眯,在她转身时,迅疾起身,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怀里。

    宋依诺心跳一窒,她没想到沈存希会突然偷袭她,她被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整个人动弹不得。她急得面红耳赤,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她如何能放任自己和他搂搂抱抱?

    “宋依诺,我想知道你最近在不开心什么,我要知道你全部的心事。你可以不告诉我不信任我,但是我不会放任你再继续把我当空气。”沈存希霸道的声音震颤着她的耳膜,宋依诺眼前一阵模糊。

    她不能哭,她今天已经哭了太多次了,她垂下头,道:“我没有心事,也没有不开心,你看错了。”

    “是么?”沈存希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真的,我什么事都没有。”宋依诺抬头看着他,她温婉的浅笑,将那抹悲伤尽敛。不能让他知道,就算是让他恨她,也不能让他知道事实的真相,否则他会更痛苦。

    一直在找寻的妹妹就在身边,还变成了他的女人,他怎么能接受?她都痛苦成这样了,他能好到哪里去?与其让两个人都痛苦,不如让她一个人来承受吧。

    沈存希不相信,“依诺,你有事情瞒着我,不要否认,我都看出来了。”

    宋依诺一直在笑,“我真的没事。”

    沈存希静静地看了她半晌,他忽然放开她,冷冷地道:“是不是真的要我让人去查你,你才和我说实话?”

    宋依诺心里一紧,如果他知道她今天去了什么地方,那么他很快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急道:“沈存希,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情绪不好的时候,难道我每次心情不好都需要原因吗?”

    “不说是不是?”沈存希不相信她信口胡说,昨晚她喝醉了反复念叨着她不是囡囡,她明明就有事瞒着他,还非得在他面前逞强。

    看她咬唇不语,他拿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冷声道:“你们马上来花园一趟。”

    宋依诺双眼大睁,半分钟后,两名保镖出现在他们面前,沈存希当着宋依诺的面问道:“告诉我,今天夫人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夫人出门后,和薄大少奶奶去逛街,逛完街出来,夫人就一直开车在城里兜风,然后在江边吹风吹了一下午,半个小时前回到依苑,坐在秋千上发呆。”

    “没有再见过其他人了?”

    “没有。”

    沈存希挥了挥手,保镖见情形不对,连忙转身离开。

    宋依诺瞪着沈存希,原本就已经知道有保镖跟着她,她还是忍不住控诉道:“沈存希,你派人跟踪我。”

    “换一种说法,我是派人保护你。”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你没有心事,你会坐在江边吹一下午风,你没有心事,你回家了还坐在秋千上发呆?宋依诺,你把我当白痴吗?和我说心里话有那么难?还是你不是璇姨的女儿有那么难说出口?”

    沈存希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已是勃然大怒。他一直在给她机会,让她自己向他坦白,但是事实让他失望了。

    宋依诺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昨晚喝醉了回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你不是囡囡,我打电话问璇姨,囡囡是不是你小名,她说是。你最近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对不对?你突然回乡下也是因为这件事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依诺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让他知道了,她浑身无力地走到秋千上坐下,声音里透着茫然,“我从乡下回来,想过要告诉你,但是你……你没有给我把话说出口的机会。”

    沈存希想起那天的失控,他满心歉疚,那天她遭受了那样的打击,他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还让她的心雪上加霜,他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仰头看着她,“依诺,是我被嫉妒蒙住了双眼,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宋依诺摇了摇头,“都已经过去了,这几天,我心情确实不好,真的囡囡已经死了,我不敢告诉她,我怕她伤心。见她一次,我就愧疚一次。”

    “依诺,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感到愧疚。”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感觉她要缩回去,他连忙抓紧,“诺诺,不管你是谁,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宋依诺眼眶酸涩,她垂眸看着他,心里的难过像涨潮一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眨了眨眼睛,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忽然对我冷淡了,甚至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他的女儿。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没有一眼认出我,不是说母女都有心灵感应的吗?现在我都明白了,可是我宁愿我一直不知道,糊里糊涂过一辈子,是不是就能得到幸福?”

    沈存希倾身将她搂进怀里,心里轻轻一叹,“诺诺,不要难过,你还有我,我们会幸福。”

    宋依诺的心像是被蛰了一下,她还有他吗?不,她什么都没有了,一夕间失去了所有,亲情の爱情,都成了她痛苦的源泉。

    回城后,她和美昕换回了车,她在街上游荡,那一瞬间,天大地大,仿佛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最后,她还是回到这里来了,因为她不甘心,不甘心屈从命运。哪怕事实一再证明,哪怕她已经痛苦不堪,她还是要做最后的证明。

    如果证明他们是亲兄妹,她会义无反顾的离开,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又或许,她会在痛苦里逐渐死去。无论是哪个结局,她都会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绝不让他知道。

    吃完饭,宋依诺回房早早睡了,沈存希回到房间里,看着床上微微隆起的小小身影,他缓缓走到床边,在她身边坐下。

    床上的宋依诺并没有睡着,她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却一动不敢动。警惕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在床边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去。

    直到脚步声远去,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才松了口气。她害怕,害怕与他任何的亲密接触,以前不知道,现在却是要遭天谴的。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近,被子一侧被掀开,紧接着床榻微微下陷,一具灼热的身体靠近了她,将她搂在怀里。

    似乎察觉到她没有睡着,他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依诺,什么都不要想,睡醒了,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宋依诺眼眶一热,真的能过去吗?

    半夜,身畔的男人已经睡熟,宋依诺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神情呆板眼神空洞。过了许久,她才小心翼翼从沈存希怀里退出来,她坐起来,看着他浓密的黑发,她缓缓伸手过去……

第144章 在宋依诺和我之间做选择,你选谁?

    ·°33333翌日清晨。

    沈存希下楼时,看到宋依诺系着围裙端着早点从厨房里出来,他脚步微顿,不满的轻咳了一声。一大早起床就不见人影,他吓了一跳。连忙起床。

    宋依诺抬头望去,看到他穿着睡衣站在扶手旁,往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乱糟糟,整个人多了份落魄与不羁。她将早点放在餐桌上,笑吟吟道:“你醒了?”

    “你不在,我睡不着。”男人撑在扶手上,声音焉焉的,多了一抹难以寻觅的撒娇。

    宋依诺心下一软,她缓缓走过来,踩上台阶走到他面前,温柔的凝着他,“那你睡醒了吗,需要我陪你回去多睡会儿不?”

    男人展臂将眼前的小女人抱进怀里,也不顾这里是危险的楼梯口,他的脑袋靠在她肩头。语气温软,“醒了,不想睡。”

    “那就去梳洗换衣服,我做了早餐哦。”宋依诺身体下意识紧绷,想要推开他。却又多了一分不舍。明知是罪恶的,她却在纵容自己,掉进深渊里。

    “陪我。”男人声线沙哑,有着不容人抗拒的力度。

    宋依诺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回了主卧室。沈存希去浴室里洗澡,宋依诺在更衣室里给他搭配今天要穿的衣服,等她拿了衣服出去。沈存希已经洗好澡出来。

    他腰间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遮住了关键部分,他双手拿着毛巾擦头发,胸肌腹肌壁垒分明。宋依诺听到声音,她转过头去,看到他这么妖孽的一幕,若是换了以前,她一定会觉得很养眼,但是现在,她惊得下一秒目光就错开了他。

    “衣服搭配好了,你换衣服吧,我下去看看粥好了没有。”宋依诺急急转身。刚走了两步,就被他拽住手腕。手腕上的力度强势而灼热,宋依诺心惊了惊,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扣得更紧。

    “跑什么?”耳边传来湿热的呼吸,她整个人都不自在的僵硬起来。害怕他的靠近,只要他一靠近,她就紧张。

    “我哪有跑,没人看火,我怕粥糊了。”宋依诺挣扎着,却被他抓进了怀里,“兰姨不是在下面吗?咝,你不要扭了,再扭我要不保证我会不会做点什么。”

    宋依诺浑身一僵,她敏锐地感觉到男人晨起的反应,她不敢再乱动了。沈存希计谋得逞,他的手沿着她的身体曲线缓缓下移,吃着她的嫩豆腐,他说:“依诺,我怎么感觉你这两天都在躲着我?”

    “有セ有吗?”宋依诺结结巴巴的问题,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大掌上,他每移动一寸,她的心就提起来一分,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放在火上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完蛋。

    “有,我很敏感的,我的身心都受到了重创,我要你弥补我。”沈存希贴着她的耳朵暧昧的低语,还故意往她耳朵里吹气。

    宋依诺有点受不住,她浑身直哆嗦,双手搁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沈存希,你上班快迟到了。”

    “我是老板,偶尔迟到一下无所谓。”沈存希说得正大光明。

    “乖啦,快去换衣服。”宋依诺接受不了和他亲热,尤其是现在这种敏感时期,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入地狱,也无法看着他跟着她一起掉进深渊。

    沈存希揽着她不松手,一脸不正经的瞧着她,“亲我一下,我就去换衣服。”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哪有人换衣服还讲条件的?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她瞪着他,他摆明是认真的,她审时度势,她要是不亲他,他就真的不会放开她。

    她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的往他俊脸上亲上去,然而双唇却被两片温热的薄唇**,她倏地睁开眼睛,眼前浮现男人放大的俊脸,她呼吸一顿,感觉到他的力度在加重。

    她条件反射般,用力推开他,在他惊愕的目光下,转身飞快跑出卧室。

    沈存希一脸的莫名其妙,他食指按着唇,想起她刚才的表情,他对着掌心呵了口气,他刷过牙的,没有口臭,反倒有一股淡淡的柠檬味道,她一脸嫌弃的表情又是为哪般?

    沈存希的自尊大受打击,她吃了他那么多次口水,也没嫌弃成这样,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吻技退化了。

    宋依诺跑到楼下,心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她站在餐厅入口,唇上还残留着他唇上的柠檬香气,她心里却苦得发酵,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然后走进厨房。

    吃早饭的时候,沈存希瞅着宋依诺的眼神要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宋依诺视而不见,直到吃完早饭,宋依诺送他出门,他的脸色都臭臭的。

    宋依诺站在花园里,看着车子远去,她怅然叹了一声,转身回到客厅。兰姨刚把他们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她走出来,看到宋依诺,她说:“宋小姐,你要回房吗?”

    “嗯,怎么了,兰姨。”

    “这是我刚从检查先生的口袋时找到的,好像对先生特别重要,你帮我拿上去吧。”兰姨将手里的同心结琉璃穗子递给宋依诺。

    宋依诺瞳孔微缩,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同心结琉璃穗子,直到兰姨喊她,她才回过神来,伸手颤巍巍的接过去,她全身都快要虚脱了,她说:“兰姨,那我上去了。”

    “好。”

    宋依诺捏着同心结琉璃穗子飞快上楼,跑进主卧室里,门一关上,她就滑坐在地,看着手里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她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她要怎么才能接受,沈存希是她哥哥的事实?

    ……

    咖啡厅里,宋依诺戴着墨镜,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韩美昕匆匆赶过来,坐下就先捧着宋依诺面前的冷饮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解了渴,她才道:“依诺,你这么急叫我出来什么事?”

    宋依诺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两份样本,递到韩美昕面前,她说:“美昕,我想请你帮我做两份dna鉴定。”

    “dna鉴定?”韩美昕诧异地看着她。

    “嗯,专门的司法鉴定机构需要得到当事人的同意,才能做dna鉴定,我找不到人帮我,只有你才能帮我了。”韩美昕是离婚律师,经常与司法鉴定机构打交道,而且又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绝对信得过她。

    “这是谁的样本啊?”韩美昕问道。

    “美昕,你先不要问,等鉴定结果下来,我会告诉你。”宋依诺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她连名字都不敢写,就是怕风声走露。她无所谓,反正名声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但是她不能害了沈存希。

    “还有,我找你做dna鉴定的事,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薄慕年。”宋依诺叮嘱道。

    韩美昕将样本放进包里,虽然她心里很好奇,但是她还是尊重好友的**,她不想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她郑重的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谢谢你,美昕。”宋依诺的手越过桌面,覆在她手背上,她感激道:“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不如咱们百合吧。”韩美昕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轻佻的揶揄道。

    宋依诺瞪了她一眼,“又不正经了。”

    “依诺,你昨天去了哪里,你还没和我说呢。”

    “等鉴定结果出来,我一并告诉你,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宋依诺垂下目光,一样的丹凤眼,一样的失踪年龄,一样的同心结琉璃穗子,这些都是外在的因素,只有dna鉴定结果才是最真实可靠的。

    所以一切都只有等鉴定结果出来,才有一个定论。是去是留,也只有鉴定结果能决定。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韩美昕才离开。

    韩美昕来到司法鉴定机构,这里有着桐城最先进的dna鉴定技术,三天取报告,而且报告绝对精准无误。她托了相熟的朋友,朋友手里有一个鉴定报告要赶,答应这个报告赶完,就帮她做。

    韩美昕再三感谢他,这才转身离开。

    三天转眼就过,宋依诺心中焦虑上火,唇边长了很多小水泡,沈存希看着心疼,要带她去看医生,她死活不肯去。熬到第三天下午,韩美昕打电话给她,说dna鉴定结果下来了,她马上去拿。

    宋依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煎熬了三天,终于等到鉴定结果出来,她马上就会知道,她和沈存希有没有血缘关系了。

    她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出门。

    她赶到和韩美昕约定的地方,韩美昕还没到,她坐在咖啡厅里,焦急地等待着。半个小时后,韩美昕赶来,她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她面前,“依诺,打开看看吧。”

    牛皮纸袋用密蜡封住,她抖着手拿起来,半晌都鼓不起勇气打开。韩美昕看她手抖成这样,她说:“依诺,我帮你拆吧。”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气氛有点紧绷,韩美昕感觉到她的紧张,她开玩笑道:“依诺,你这个样子,让我忍不住怀疑,沈存希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你才急着去做dna鉴定。”

    宋依诺苦笑一声,“我倒宁愿他有私生子。”

    韩美昕嘴张得溜圆,都能塞一只鸭蛋进去了,“依诺,你没发烧吧,哪有人希望自己的男票有私生子的?”

    宋依诺看着牛皮纸袋,半晌,她才鼓起勇气拆开来。她都已经把头发样本送去dna鉴定了,没道理在结果面前胆怯。再说如果胆怯就能改变事实,她一定会懦弱下去。

    宋依诺抽出文件,文件有两份,她看不懂上面的内容,目光落在最下面的结果上,第一份文件上写着排除母女关系,虽然她早就知道结果,还是多此一举的做了鉴定。

    第二份文件,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拿起来看,只见落款处写着,确定兄妹关系。

    她脑子里轰然作响,眼睛倏地瞪大,她急喘了一声,难以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确定兄妹关系。果然,果然!

    韩美昕看着她的表情,她的心提了起来,她道:“依诺,你没事吧?上面写了什么?”

    宋依诺的视线迅速模糊,她脸色惨白如纸,拿着鉴定结果的手在剧烈的颤抖。韩美昕起身,拿走她手里的鉴定结果,她低头看去,这样的结果她在打官司时见过无数,她说:“依诺,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宋依诺担惊受怕了几天,此刻如濒临死亡的鱼,她大口大口的**,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即便早已经不抱希望,但是看到结果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还是碎成了渣。

    兄妹,多么讽刺啊,到最后他们竟是兄妹。

    宋依诺,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去接受呢?你说服不了自己了,最后一条路都已经切断,纵使你再舍不得又能怎样?你争不过命。

    宋依诺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美昕,帮帮我,我需要你帮帮我。”

    韩美昕从来没见过宋依诺这样的表情,面如死灰,眼里一点光亮都没有,眼泪大滴大滴的砸落下来,她恍若未觉,她拼命点头,“依诺,你说,不管是什么事,我答应你。”

    宋依诺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落了下来,她语无伦次道:“我要和沈存希分手,我和他不可能了,你帮我找房子,我要尽快搬出来。不,我今天就要搬出来。”

    “依诺,为什么?”韩美昕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似乎有些明白了,似乎又更糊涂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美昕,你答应我,我做dna鉴定的事,你谁都不会说。”宋依诺紧紧握住她的手,绝望与痛苦交织,让她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韩美昕用力点头,她说:“我答应你,依诺,但是我要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沈存希分手,和这个dna鉴定有关吗?”

    宋依诺缩回手,沉默下来,过了许久,她才点头,声音沙哑到极点,也疲惫到极点,“是,我给你的样本,是我和沈存希的头发,还有我妈妈的。”

    “天哪!”韩美昕失声惊呼,难怪她看到dna结果会是那样的表情,就是她这个旁观者,也接受不了啊。依诺,她的命太苦了,怎么会这样?

    排除母女关系,确定兄妹关系,短短十二个字,却成了宋依诺此刻的恶梦。

    “依诺,你们怎么会是……”韩美昕看着她,眼里涌出了泪花,“沈存希那么喜欢你,你也那么爱他,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你们?”

    宋依诺摇头,心里难过得快要窒息了,让她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她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

    韩美昕心疼极了,她说:“依诺,别哭,哎呀,我劝你别哭,我自己先哭了,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幸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不会有错,头发是我亲自从他头上拨的。”宋依诺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住了。

    “那是不是我朋友鉴定出了问题,依诺,你再去拨根沈存希的头发出来,这次我亲自守着他鉴定。”韩美昕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宋依诺再次摇头,“司法鉴定机构的出错率非常低,几乎不可能。我就是担心在外面做的不如司法鉴定机构准确,才会找你,美昕,不仅仅是鉴定结果,沈存希说,他妹妹三岁走丢,长了一双和我一模一样的丹凤眼,他们兄妹间还有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这些我都有。我三岁多被外婆领养带回景福镇,我手里也有他们兄妹间的信物。明明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还是不相信,还是要做垂死挣扎。”

    “依诺啊,我也长着一双凤眼,难道就能说明我是沈存希的妹妹吗?”韩美昕试图推翻她的结论,可是她发现她口才再好,此刻也只剩下胡搅蛮缠。

    dna鉴定样本是她亲自交给朋友的,中途没有经任何人的手,怎么会有假?再加上依诺说的那些相似点,她和沈存希是兄妹已经铁板钉钉了。

    宋依诺压抑的喘了一口气,摒得肺腑生疼,她说:“美昕,陪我回去拿东西,好不好?我怕我一个人做不到。”

    “好。”韩美昕心疼得看着她,依诺太可怜了。

    ……

    连氏总裁办公室里,助手敲门进来,走到办公桌前,他道:“少爷,宋小姐已经拿到鉴定结果了。”

    连默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他黑眸里掠过一抹迟疑,良久,他问道:“她怎么样了?”

    “看起来很伤心,一直在哭,鉴定结果对她来说,是一种毁灭性打击。”助手心里有些不忍,宋依诺是无辜的,奈何她是那个男人最喜欢的女人,是他的软肋。

    连默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他能够想象她有多绝望,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如常,他说:“我知道了,你派人盯紧沈氏的动作,城中城的项目,我们务必要拿到手。”

    “是,我这就去办。”助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连默埋头继续看文件,看了半天,视线还停留在同一行,他完全看不进去。所有的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进行,可为什么听到助手说她很伤心,一直在哭,他就烦躁起来。

    从始至终,宋依诺就只是他用来打击沈存希的一颗棋子。从他看见首饰盒里掉出来的那条同心结琉璃穗子时,他就在进行周密的计划,宋依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中。

    他计划的这么周详,唯独漏算了自己的心。

    他站起来,抓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穿上西服,大步走出办公室。

    韩美昕和宋依诺回到依苑,家里没有人,她们径直上楼。韩美昕第一次来依苑,她惊叹连连:“哇,好漂亮的别墅,像城堡一样。”

    宋依诺勉强笑了笑,她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不,确切的说是哀莫大于心死。回到主卧室,她走到衣帽间,打开行李箱,开始装自己的东西。

    她的衣服不多,再加上韩美昕帮她收拾,没花多少时间,就把行李收拾好。韩美昕提起行李箱,她说:“依诺,我们走吧。”

    宋依诺怔怔地站在衣帽间里,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舍,她还是要离开。从今往后,她都无法面对他,面对他的深情。

    她跟在韩美昕身后走出衣帽间,来到卧室里。卧室中央的大床上,两只枕头亲密相贴,紧紧挨在一起,那种无法言说的亲密,此刻却变成了穿肠毒药,让她的心疼了起来。

    她的心像是被扔进了搅绊机里,搅成了碎片。她缓缓走到大床边,抬手解下脖子上的项链,她看着手里的项链,她还记得,沈存希将这条项链交给她时,他说的话,他说她是他的第三根肋骨,没有她,他的生命就不会有意我。他还说,让她一定要保护好他的骨头。

    那时候她没有说,他是她的一切,失去他,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得到幸福。

    她将骨头项链放在两只枕头的中央,骨头项链上的钻石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刺疼了她的眼睛。

    她闭上眼睛,狠下心来转身就走。眼泪在踏出卧室门那一刹那,瞬间决了堤,不舍得不舍得,可是她始终没有回头,绝然地走出别墅。

    韩美昕看着她的背影,心疼得无以复加,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她那么可怜,一直努力的生活努力的争取幸福,到最后,却还是凄惨收场。

    走出别墅,韩美昕将行李箱放在尾箱里,她转身看着宋依诺,宋依诺站在花园的秋千架旁,正伸手轻轻推着秋千,秋千荡了起来,她眼前掠过许多场景,在这栋别墅里,她和沈存希经历过很多美好的事情,这里有她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他第一次为她做甜品,直到此刻,她都能闻到焦糖融化的香味,还有那股甜进心坎的味道。

    沈存希,再见了,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没有勇气,当着你的面离开。

    她放开秋千,转身走出花园,拉开车门上车,韩美昕见状,她惋惜的叹了一声,然后坐上车,发动车子离去。

    宋依诺刚离开别墅,沈存希就接到保镖的电话,“沈总,宋小姐带着行李离开别墅了。”

    “什么!”沈存希低喝一声,也顾不得正在开会,他站起来大步走出会议室,皱眉道:“怎么回事?”

    保镖有点无语,他们只负责保护当事人,不负责知道当事人为什么要离开,“沈总,我们不太清楚,和她一起回来拿行李的,还有薄大少奶奶。”

    “韩美昕?”沈存希眸里掠过一抹寒光。

    “是。”

    “跟着她们,我马上过去。”沈存希挂了电话,对跟在他身后的严城道:“让副总主持今天的会议,还有下午的行程取消。”

    “沈总,下午与法国gk集团的约会已经一推再推,我们再推下去恐怕不太妥,对方会认为我们没有合作的诚意。”严城提醒道,上次也是因为宋依诺,推掉了这次约会,现在再推。

    他有时候都分不清,宋依诺于沈存希来说,是福是祸?每次出状况,都必定与宋依诺有关,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沈氏经久不衰的神话就要终结了。

    “按我说的做。”沈存希说完,已经步入电梯里。对他来说,钱财再重要,也不及那个女人一分。

    严城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沈存希决定的事从来就不会轻易改变,他真心希望宋小姐不要再出状况。

    宋依诺还没有找到房子,韩美昕担心她,她直接将她带回了别墅。薄慕年还没有回来,宋依诺有点不安,“美昕,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一个人我不放心,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宋依诺眼眶一热,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美昕。”

    “傻瓜,我们是朋友,走吧,我送你去房间。”韩美昕提着行李往楼上走,刚走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引擎声,她转过头去,皱眉道:“他怎么这么早下班了?”

    宋依诺自然知道她嘴里的“他”指的是谁,她转头望去,看到两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一前一后的穿过花园,径直朝别墅里走来。她心里一紧,“沈存希追过来了。”

    沈存希这么快追过来,她并不意外,毕竟他一直有派人跟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更何况是离家出走这么大的事。

    但是现在,她无法面对他。

    “他速度也太快了吧,依诺,你快上楼找房间藏起来。”韩美昕看着转眼已经步进别墅的两个男人,她惊叫:“来不及了……”

    沈存希速度很快,三步并作两步的掠至宋依诺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他眉头皱得死紧,“宋依诺,你又在玩什么?”

    宋依诺心口急跳,她看着面前的沈存希,从来没有此刻这般难以面对,看到dna鉴定结果上的确定兄妹关系时,她恨不得死去。也许死了,这颗心就不会这么疼了。

    “我没有玩,沈存希,我们分手吧。”

    沈存希脸色铁青,他看向韩美昕,眼角余光眶到跟进来的薄慕年,薄慕年秒懂,他几步走到韩美昕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楼下带。

    韩美昕挣扎,“薄慕年,你放手,我要陪着依诺,我担心沈存希会打她。”

    沈存希满头黑线,他看起来是这么暴力的男人吗?

    薄慕年睨了沈存希一眼,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

    “放屁,我才不信相爱相杀的狗屁理论,你放手啊。”韩美昕粗鲁的喝斥道,沈存希那一脸的想杀人的表情,她看着都害怕,依诺现在很脆弱,哪经得住他的严刑逼供。

    薄慕年眉心蹙紧,“韩美昕,女人不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太粗俗了。”

    两人走出别墅,将空间留给沉默对峙的两人。

    沈存希就像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他拎起行李箱,冷着脸道:“我们回去再谈。”

    “我不会和你回去。”宋依诺固执地看着他,“沈存希,我烦透你的霸道了,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沈存希倏地捏紧行李箱拉杆,手背上青筋直跳,他盯着她,眉间蕴着一股怒气,但是语气还算得上冷静,“你来大姨妈了,脾气这么躁?”

    “你听不懂吗?我已经厌倦了,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的强势你的霸道你的幼稚,我统统忍不下去了,你走吧。”

    如果是别的女人这么跟他说话,沈存希大概早就掉头就走,但是这个人是宋依诺,他非但没走,反而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她突然变成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出什么事了,依诺,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承受。”

    一句话,就差点将她好不容易戴起的面具撕裂,他太了解她,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分手,她闭上眼睛,将眼底的痛苦与悲伤藏起来,再睁开眼睛,她已经一脸绝决,“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烦你了,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说着,她伸手去拿行李,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我再问最后一次,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存希,你烦不烦?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就非得要一个理由吗?”宋依诺低喝道,情绪渐渐有些失控。

    “昨晚还给我擦背的女人,今天忽然要和我分手,难道没有理由吗?宋依诺,不要激怒我,激怒我的后果你承受不住。”沈存希拧紧眉峰,他一直忍着怒气和她沟通,就是不想像上次一样伤到她。可是她呢,她一口一个烦他,一口一个厌倦他,他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她突然变成这样?

    “你走吧,我现不想看到你。”宋依诺疲惫地转过身去,不想看到他,不想让自己动摇。有她一个人在地狱里就够了,何苦还要拉一个人下来陪她?

    沈存希伸手捉住她的手,低低道:“这是别人家里,我们回去再谈。”

    宋依诺用力抽回手,“我不会和你回去。”尽妖找亡。

    “宋依诺!”沈存希咬牙切齿的低喝,目光凶狠得似乎要将她撕碎。“任性也要看地方,你想让你朋友为难吗?”

    韩美昕好不容易挣脱薄慕年的钳制,她匆匆奔了进来,仰头看着楼梯上的两人,气氛紧绷,她道:“沈存希,依诺不想和你回去,你就让她在这里住几天,过几天她想回去了,我一定会将她欢欢喜喜的送回去。”

    沈存希咬着牙关不说话。

    韩美昕再接再厉,“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会闹闹情绪,依诺在这里,有我和薄慕年看着,不会让她冷着饿着,你放一万个心。”

    沈存希一直盯着宋依诺,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偏偏她什么也不肯说。有时候他真的恨死了她这种性格,常常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放下行李,算是妥协了,“好,你想在这里住,我不反对,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你想好是你自己告诉我出了什么事,还是要让我去查,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回家。”

    宋依诺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存希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在想什么,他黑着脸下楼,经过薄慕年身边时,他说:“老大,她我就拜托给你了。”

    薄慕年点了点头,目送沈存希离去。

    门外引擎声渐渐远去,薄慕年转过头来,看着楼上的宋依诺,他对韩美昕道:“宋小姐看起来很累,你送她回房休息,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接收到他深沉探究的目光,韩美昕缩了缩脖子,有点后悔带依诺回来了,早知道她们就一起私奔。想到私奔这两个字,她就想起上次她们一起离开,回来后她被薄慕年惩罚的情形,她就心有余悸。

    这个变态,轻易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韩美昕飞快跑上楼,拉着宋依诺去了客房。一进房间,宋依诺就忍不住落泪,伤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尤其让她难受。

    看见沈存希落寞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什么也不顾,和他回去。不管是在地狱还是在哪里,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好。

    可是她没有勇气,知道他们是亲兄妹,她的心每时每刻都在受煎熬。伤他,她万般不愿,却只能狠下心肠。等他回去,看到她摘下的骨头项链,他就会懂她的决心。

    韩美昕看着她哭成泪人儿,她心里也难受,她伸手抱住她,“依诺,不要哭了,你哭得我也想哭了。”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宋依诺哭得更厉害了,韩美昕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很担心她,怎么挺过这一关。作为她的朋友,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

    血缘关系是永远都磨灭不了的,这样的禁忌恋情,世人不会接受,就算他们在一起,依诺也会痛苦。如果他们早知道,是不是就会在情愫渐生时悬崖勒马?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们已经爱得那么深。

    “依诺,沈存希不会轻易放弃你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用情很深。”韩美昕道,刚才她看见沈存希明明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我知道。”宋依诺捂住眼睛,她今天哭了太多次,眼睛胀得发疼。

    “那你怎么办?”韩美昕担忧地看着她。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他不会放过我,躲起来他也会找到我。如果我不能给他一个正当的理由,他不会同意和我分手,美昕,你帮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无助的宋依诺,韩美昕的心揪作一团,她该怎么帮她?

    “依诺,难道你从来没想过,把真相告诉他?他知道真相,知道你的苦衷,他就会同意分手了。”韩美昕看着她这么痛苦,其实她可以把事情真相告诉沈存希,她遇到的很多夫妻,都是因为缺乏沟通,而让彼此的心里产生了隔阂,然后矛盾越来越大,直到再也化解不了。

    她和沈存希的情况是特殊的,也许把话说开了,说不定会找到另一条路。

    “美昕,我要怎么告诉他,我是他妹妹,我开不了口。”宋依诺哽咽道:“更何况,这20多年以来,他一直为弄丢了我而感到自责与愧疚,他要是知道我是他妹妹,还……,他会崩溃的。”

    “依诺……”韩美昕知道宋依诺的意思,她是真的爱他,才会想要将他那份痛苦承担下来。

    “与其让他崩溃,不如让他怨我恨我,让他以为我不爱他,至少他能凭着这股恨意继续生活,一年两年,他总会忘记我,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那你呢,依诺,你想过你自己吗?”

    “我……”宋依诺一怔。

    “离开他,你能活得下去吗?”韩美昕问道。

    “我……”眼泪再度涌了上来,她垂下头,她一直假装坚强,假装什么事都不依赖他,那样她就能假装自己没有多爱他。可是等到不得不离开他时,她才发现,她爱他有多深。

    她很后悔,在能够肆意爱他的时候,没有好好爱他。如果时光再重来一次,她一定会毫无保留的爱他。

    “我可以!”

    韩美昕看着她,这个口是心非的丫头,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就算做得到,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她甚至希望她从来没有遇到沈存希,而是找个平凡的男人,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韩美昕等她睡着后,她才起身出去,关上门,她刚转身,就看到身后墙上倚着的薄慕年,她吓了一跳,猛拍着胸口,“薄慕年,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吓死我了。”

    薄慕年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向书房走去。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知道马上要进入逼问模式了,她头皮一阵发麻,薄慕年绝对是个难缠的家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踩进他设的陷阱里。

    韩美昕走进书房,一眼看到薄慕年站在落地窗前,她缓缓走过去,站在他身旁,透过落地窗玻璃,看着楼下的景色,心里不由得一阵凄凉。

    已是深秋,随处可见泛黄的落叶,这是一个硕果累累丰收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季节。

    薄慕年双手随意的搁在裤兜里,他看着身旁的女人,神色间有些别扭,他道:“美昕,在宋依诺和我之间做个选择,你选谁?”

V145 纵容她离开,等待她回来

    x{{{{{“废话,当然是……”韩美昕直觉要回答依诺,论认识的时间与交情,都是依诺排在前面。薄慕年顶多算她领了证的合法男票,但是看到他狭长的黑眸危险的眯起。她立即见风使舵,笑眯眯地攀着他的肩,道:“依诺是我闺中蜜友,你是我的亲亲老公,孰轻孰重不是很明显吗?”

    薄慕年瞧着她谄媚的模样,没有被她模棱两可的回答忽然过去,他说:“a还是b,选一个。”

    韩美昕恨得在心里直磨牙,难搞的薄慕年,矫情的薄慕年,这么无理取闹且幼稚的问题,不是应该女人来问么?

    “当然是你啦。”美昕违背良心的回答,“朋友再亲,也没有老公亲,你说是吧?”

    薄慕年黑眸深邃地盯着她。明知道这丫头说这话时就没走心,他依然被她取悦了,他忽然直起身体,握住她的肩膀互换了位置。

    美昕眼前一阵天眩地转,等她反应过来时。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而身前却是他紧紧贴着的粗壮灼热的男性身躯,她呼吸一窒,有种冰火两重天的错觉。

    薄慕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大手从她的肩膀缓缓向上移,轻捧着她的脸颊,温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怀里的女人脸颊倏地红透,娇弱的身体隐秘的轻颤,颤得他的心也跟着一起轻颤。

    美昕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了,男人黑眸深不见底,像是有一道漩涡一般,要将她吸进去。她不敢看,刚移开视线,男人的俊颜忽然在眼前放大,下一秒,她的唇被他**,轻吮。

    温柔的力道让她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颤了颤,她眼睫扑闪扑闪。被他撩拨得浑身都不对劲,唇上痒酥酥的,然后,她听到他的声音从他们相贴的唇齿间逸了出来,“美昕,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美昕脑子一懵,接着听他又道:“为了你今天这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她周全。”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鼻端,她痒得直发笑,双手去推他的脸,“薄慕年,好痒。”

    男人半张开眼睛,盯着她,他黑眸里含着一抹欲色,哑声问她:“哪里痒,我帮你挠挠。”

    美昕觉得,论**没有人能比得上薄慕年,他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撩拨得她疯了过去,她还没有说话,就被他抱着进了书房。

    书房门缓缓关上,她被他抵在门上,双手被他钳制着,反压在脸侧,他的吻就这么放肆的一路往下,美昕紧张得小腿都在抽搐。

    他们很少,在除了床以外的地方做,这样换了地方的刺激,以及他的亲吻,刺激得她抖得不成样子了。她微咬着唇,目光逐渐迷离,**越来越急促,直至乱得再也没了方寸。

    ……

    沈存希离开别墅,径直回了公司。严城看见他回来,略有些诧异,沈存希问他,“下午和法国gk负责人的约会取消了吗?”

    “还没有。”严城连忙道。

    “不用取消,我们现在过去。”沈存希面无表情道,严城赶紧去准备文件了。

    与gk负责人的洽谈十分成功,沈存希盛情邀请gk负责人共进晚餐,对方婉拒。双双站起来,沈存希伸手握了握gk负责人的手,“施总,期待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gk施总微笑点头,他抽回手,带着助理离去。

    沈存希双手抄在裤袋里,他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变幻不定的云彩,眉目深凝。宋依诺的反常他看在眼里,这几天,她除了被他逼到极致,才会让他亲一下,根本连碰都不让他碰。

    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不得不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宋依诺要和他分手,看样子不是闹着玩的,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依诺开始不对劲是从乡下回来,那时候她知道她的身世,她不是董仪璇亲生的,那么她必定会查自己的身世,难道她要和他分手,是因为她的身世?

    但是她的身世,和她要和他分手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因为无父无母觉得配不上他?还是因为父母是杀人放火的罪犯?

    沈存希想不通,他转过身来,盯着安静站在他身后的严城,说:“严城,派人秘密调查依诺的身世,不,你亲自去办,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依诺的身世一定大有文章,就算她不是因为身世和他分手,也绝对与这个有关系。

    “是,沈总,我这就去办。”严城道。

    严城离开后,套房里只有沈存希一个人,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去,直至夜幕降临,他整个人似乎也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了。

    沈存希回到依苑,兰姨刚把晚饭做好,连清雨听到引擎声,她欢快的从楼上下来,下午她在楼上看见宋依诺拎着行李离开,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还是哥哥聪明,有他出马,宋依诺果然滚出别墅了。

    她高兴得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了。

    来到玄关处,看见沈存希走进来,她的神情迅速一变,担忧地望着沈存希,“存希,我听说嫂子拿着行李走了,你们吵架了吗?”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去拿拖鞋,连清雨的动作比他更快,她拿出拖鞋放在他脚边,讨好似的望着他。沈存希垂眸看着她,想起这两天宋依诺无微不至的照顾他,除了不让他碰,她什么都亲力亲为,难道她做这些,就是为了离开他?

    他沉默的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客厅里每一处都留下了她的影子,他很不习惯,回到家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她。他脱下西装,立即就有一双手接过去,他边转过头去边道:“依诺……”

    看到身侧站着的女人时,他声音一顿,目光黯然。

    原来习惯一个人的存在真的要不得,她一走,就把他的心也掏空了一般。

    “存希,我很担心你,嫂子她不回来了吗?”连清雨抱着他的西装,心里激动得不得了。终于有机会侍候他了,就是帮他拿下拖鞋,挂下西服,对她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她会回来的,别担心。”沈存希径直向餐厅里走去,哪有那么容易分的手?他不允许,她就别想逃离他身边。

    连清雨弯起的嘴角立即拉了下来,为什么存希还不死心,那样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到底哪里好了,他为什么非得惦记着她不可?

    她转身,默默将西服挂上,然后跟着走进餐厅,她来到沈存希身旁,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刚要坐下,沈存希偏头看她,“清雨,坐对面去,这是依诺的位置。”

    连清雨的脸色瞬间千变万化,好看极了。她咬了咬牙关,忍了忍,还是放开椅子,走到对面去坐下,“你们吵架了吗?她为什么要拿行李走?”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吃饭吧。”沈存希拿起筷子,努力装作自己不受影响,他明天就会去接她回来,他没必要在这里患得患失。

    连清雨瘪嘴,“我才不是小孩子,算起来我和嫂子一样大。”

    连清雨嘴里叫着嫂子,心里将这两个字恨透了,沈存希又不是她哥,她为什么要喊宋依诺嫂子?但是她知道,她现在的委曲求全,今后都会有回报的。

    沈存希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吃完饭,沈存希径直上楼,回到卧室,他径直脱了衣服去浴室,洗完澡他才发现,他没有拿睡衣进去,他拉开浴室的移门,对着门外喊:“依诺,帮我拿下睡衣。”

    他等了一分钟,门外空荡荡的,他的心顿时也空荡荡的。今天之前,他只要喊一声,几秒钟她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但是这会儿,他看着安静的卧室,一颗心空寂得发疼。

    他围着浴巾走出来,他站在空荡荡的卧室里,半晌,他掀开被子,正准备躺上去,就被那夺目的光芒闪花了眼。他屈膝跪在床上,倾身拿起项链,是他送给她的骨头项链。

    难怪他今天看见她时,总觉得她身上少了什么,她把项链还给他是几个意思?沈存希忽然勃然大怒起来,他可以纵容她一切的小性子小别扭,独独无法纵容她离开他。

    他死死地拽着项链,依诺,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宁愿我像个疯子一样的为你担惊受怕,也不愿意告诉我实情?

    呼吸扯着肺腑,连成一片痛意,他坐在床上,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迅速编辑了一条信息,他看了看,最终还是删除,直接发送语音过去。

    宋依诺昏睡了一下午,此时被韩美昕叫醒,知道她不愿意下去吃饭,她直接把饭送回了卧室,“依诺,你多少吃一点。”

    宋依诺抱着枕头靠坐在床头,她神情憔悴,“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吃一点,乖啦,要不我喂你?”韩美昕盘腿坐在她对面,说话间,当真拿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嘴边。知道她胃口不好,她特意让佣人做的粥。

    宋依诺真的吃不下,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事?

    韩美昕无奈的收回手,将勺子放回碗里,她说:“依诺,看着你这么难过,我都不敢爱了。”

    “美昕,你和薄慕年的情况不会像我和他一样,不要被我吓到了,我会好起来的。”宋依诺努力冲她笑。

    韩美昕心疼道:“依诺,别笑了,你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哭了就忘记,然后重新开始,好不好?”

    宋依诺没说话,她想她应该没办法再重新开始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另一个沈存希,让她明知道不可以,还飞蛾扑火般的扑向他。

    恰在此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上面有一条提示,你的微信好友给你发了一条信息。她犹豫了一下,点开来,看见诺诺家的大男神时,差点泪崩。

    微信的头像已经改成那晚他们在烛光下亲吻的照片,里面有一条语音,韩美昕看见她怔怔地盯着手机发呆,她端着托盘出去了。

    也许此刻,她并不需要任何安慰,只想独自舔舐伤口。

    许久,宋依诺才点开语音,安静的卧室里,忽然响起沈存希略带暗哑的声音,“老婆,回家吧,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宋依诺瞬间泪崩,绝望与痛苦袭卷了她,老婆这两个字成为她可望而不可及的称呼,她趴在床上,眼泪滚滚而落。

    沈存希,你知道吗?我就是你心心念念寻找了20几年的妹妹,我怎么担得起你一声“老婆”?

    ……

    翌日,天还未亮,沈存希就驱车来到薄慕年家,薄慕年向来起得早,沈存希来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跑步。男人精力充沛,气色红润,与某个脸色灰败的男人形成强烈对比。

    薄慕年的晨练并没有因为沈存希的到来而终止,他有节奏的进行着锻炼,沈存希在石椅上坐下,看他在眼前跑来跑去,实在眼烦,“老大,你们家韩美昕没把你喂饱吗,你一大早的精力这么旺盛?”

    薄慕年斜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正因为吃得太饱,所以才需要消化。”

    “……”沈存希抬头望着灰色天空下的别墅,“她…昨天还好吗?”

    “你自己上去看,好不好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薄慕年挥汗如雨,浑身都充满阳刚与力的美。宋依诺好不好,从韩美昕身上就能窥知一二。

    昨晚她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宋依诺要是好,她至于会睡不着?

    关于宋依诺,他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稳私,他和宋依诺的交情,也不到去窥知对方**的程度。只是看韩美昕为她辗转难眠,他心里难免有些吃味。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就没见她为他辗转难眠过。哪怕他不声不响的出差一个月,回来也不告诉她一声,再见到她时,她依然红光满面,让人恼恨。

    沈存希握了握拳,他站起身来,径直走进别墅,远远的传来薄慕年的声音:“二楼右手顺数第三间客房。”

    沈存希踩上最后一阶楼梯时,他看到韩美昕倚在墙上,眉眼间满是困顿,却明显是听到他们在楼下的说话声,刻意在这里等他。

    韩美昕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她看着沈存希,这一夜,受折磨的何尝只有依诺一个人,沈存希也在受着折磨,她轻叹一声,“沈存希,给她一点空间,现在不要去打扰她。”

    “原因。”沈存希淡淡道。

    “因为你见到她,只会加深她内心的痛苦,从而更加抵触你,或者是做出极端的事情。沈存希,她已经坐困愁城,如果你想见到她被你逼疯,那么你去找她吧。”韩美昕神情凝重,没有半分开玩笑以及阻止他的意思。

    “你知道原因。”沈存希盯着她,问道。

    “是,但是我答应过依诺,任何人都不会说。”韩美昕直白道,她知道原因,但是不能告诉他,所以请他不要从她这里下手,没用!

    “你宁愿看见她痛苦,也不告诉我是因为什么,让我去解决,这就是你所谓的友谊?”沈存希神色渐冷,舍不得责怪依诺,只能责怪她。

    “你不用使激将法,没用的。”韩美昕道:“关于她的事,若不是她本人开口告诉你,作为她的朋友,我就应该替她保守秘密。”

    沈存希没再和她废话,转身向客房走去。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她说:“沈存希,这世上能够让她痛苦的人,只有你,能够让她无从选择的人,也只有你。”

    沈存希脚步一顿,伸手推开客房的门,缓缓步了进去。

    卧室里很暗,模糊的光线里,床上被褥整齐,根本没有宋依诺的身影,沈存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按开床头灯,床上空空如也。

    他拧紧眉头,快步冲出客房,对着站在走廊上的韩美昕厉声吼道:“她去哪里了?”

    “什么她去哪里了,她不是在房间里吗?”韩美昕吓了一跳,眼前的男人像是狂化了一般,满脸都是令人惊心的愤怒。

    她快步走过去,看到房里空荡荡的,她顿时愣在原地,“依诺不见了,她怎么会不见了?”

    昨晚她一整夜都没睡,宋依诺离开,不可能瞒过她,她怎么会不见了?韩美昕快要急疯了,依诺的状态不好,她半夜离开,她真怕她会想不开。

    思及此,她飞快跑回去,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她抓住沈存希的衣服,怒声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依诺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誓不两立。”

    说完她用力推开他,飞快往楼下跑去,刚跑了几步,就撞进薄慕年怀里,薄慕年紧紧抱住她,“美昕,不要激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她会去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韩美昕捧着脑袋不停摇头,她真的不知道宋依诺会去哪里,“我和她认识五年,若非她扛不住了,她不会和我说。她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一定是怕他再找来。”

    她瞪着沈存希,歇斯底里道:“都是他,是他把依诺逼成这个样子的。”

    “美昕,你先冷静下来。”薄慕年沉声命令道,和她结婚这么久,他从未见过她这么失控的样子。她一直大大咧咧,偶尔纤细的神经都是因为宋依诺,他不得不承认,此刻心里正在深深的嫉妒着那个让她与他挚友针锋相对的女人。

    沈存希比韩美昕更急,可是他却从她话里听出漏动来,他冷着脸道:“为什么是因为我?”

    韩美昕哭声一顿,她抬头看着沈存希,再看向薄慕年,一时间,她竟说不出话来。那个原因她知道,但是沈存希不知道,依诺不准她说。

    见她不说话,沈存希催促道:“韩美昕,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对不对?”

    薄慕年拧眉,盯着沈存希道:“叫嫂子。”

    “……”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韩美昕猛地推开薄慕年,转身跑进卧室里,将门板甩得震天响。她不能说,依诺说过,沈存希知道会崩溃,沈存希痛苦,依诺会更痛苦。

    她不想看到她痛苦,所以她死也不能说。

    走廊上,沈存希转身要去敲开门,将韩美昕拎出来逼问她,下一秒,就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的拦住他的去路,“小四,你先回去。”

    沈存希看了薄慕年一眼,往旁边走了一步,继续朝主卧室走去,薄慕年伸臂拦住他的去路,愠怒道:“小四,想打一架吗?”

    沈存希看着他的表情,那不是开玩笑的,他要找他的女人,他要护他的女人,他看着他身上结实的肌肉,沉默对峙了几秒,他转身下楼。

    薄慕年目送沈存希离开,他才转身走回卧室,推开门,他径直走到韩美昕面前,看着她坐在床尾流泪,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一个女人,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小四走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薄慕年刻意将声音放得很温柔,反倒显得有些突兀。

    韩美昕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薄慕年,也不相信他,因为他肯定转身就会告诉沈存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依诺伤心是因为沈存希。”

    “美昕,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们没人能帮到她。”

    “说了实话,也没有人能帮到她。”韩美昕之所以不肯告诉沈存希,依诺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就是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了实话,只不过是多一个人痛苦而已。

    薄慕年蹙眉,他知道在韩美昕这里旁敲侧击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沈存希走出别墅,他坐进车里,打开手机。上次宋依诺一声不响离开后,他在他给她新买的手机里安装了gprs定位,只要她开机,他就能找到她的位置。

    他打开定位,手机上多了一个红点,他将手机放到中控台上,发动车子向红点显示的位置驶去。

    车子驶出城,红点显示的位置在西郊墓园,沈存希深深地蹙起眉头,依诺来西郊墓园做什么?他熄了火,拿起手机飞快地向墓园跑去。

    ……

    西郊墓园。

    宋依诺静静坐在墓碑前,从美昕家里出来后,她就打车到了这里。司机听她说半夜去西郊墓园,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只差没将她轰下车。

    车子停在西郊墓园下面,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她付了钱,就往山上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平时想着就觉得阴森恐怖的地方,这会儿完全感觉不到。

    直到站在杨素馨的墓碑前,她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她看着这方墓碑,任清晨的微风吹得她的衣角猎猎作响。上次她和沈存希来这里,她许下了一个愿望,这会儿想起来,却无比的锥心刺骨。

    命运弄人,面前这方墓碑的主人,竟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沈存希赶到墓地时,远远地就看到那道娇小的身影坐在墓碑前,他的心稳稳的落回了原地。他慢慢走过去,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身边坐下,偏头看着她,“依诺,为什么来这里?”

    听到后方传来的脚步声,宋依诺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她一点也不意外他会找到她。她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墓碑上的名字,她说:“上次我向伯母承诺了一件事,现在恐怕做不到了,所以我过来收回承诺。”

    沈存希一怔,半晌,他才问道:“什么承诺?”

    “我答应她,我会照顾你陪伴你,并且让你幸福,我现在做不到了,想和她说一声抱歉。”宋依诺的声音很平静,情绪没有崩溃,也没有歇斯底里。

    她本来也打算离开墓园后去找他,无论如何,都应该把话说清楚。

    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倏地紧握成拳,她的话让他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依诺,我想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

    宋依诺转过头来望着他,静静地盯着他,“没有为什么,只是突然发现,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你,所以抱歉,不能继续陪着你了。”

    “宋依诺!”沈存希低声咆哮,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宋依诺无所畏惧,她早已经告诉自己,要速战速决,所以无论他有什么反应,都不会影响她的决定。她轻笑道:“你看你,除了吼我,真是一点也不温柔呢。”

    沈存希感觉到面前的女人变了,到底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依诺,韩美昕说你的痛苦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你才要和我分手的,那么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不要让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宋依诺站起来,有些话她不想在这里说,她缓缓向山下走去,她走得慢,因为她知道沈存希一定会跟着她,她说:“我记得我看过一则新闻,女人爱上了**她的男人,并且给那个男人生下孩子,我想知道,这样到底有多刺激,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假装爱上你。但是抱歉,不管我怎么假装,原来都无法爱上你。”

    她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不会放她走。而这个理由,是她唯一能想到的。

    “宋依诺!”沈存希气极,他快速走到宋依诺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目眦欲裂地瞪着她,“你不爱我吗?那在我身下****的人是谁?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许你再提。”

    “沈存希!”宋依诺脸皮到底没有他厚,哪怕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用多么恶毒的话,都要和他分手,她还是失了冷静。她用力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她说:“分手吧,我无法继续和你在一起。”

    肩上的力道在加重,疼得她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沈存希恶狠狠地盯着她,怒道:“为什么突然这样?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宋依诺不耐烦道:“沈存希,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没时间和你耗下去,你若是知趣,就不要再缠着我,你真的让我烦透了。”

    沈存希握住她肩膀的手缓缓松开,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五官迎着初升的朝阳,显得有些模糊。面前这个女人,很陌生,他在她脸上再也找不到曾经最熟悉的爱恋与依赖。

    他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宁愿这样无情的伤害他,还是不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么?沈存希第一次尝到,那种不被需要的无助与荒凉,他冷笑道:“宋依诺,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好,我放你自由!”

    宋依诺心里紧绷的弦倏地一松,她险些站立不住,她看着沈存希,强迫自己道:“多谢。”

    沈存希恨不得掐死她,他转身就走。

    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双腿一软,刚要坐下去,就见他突然转身,快走几步来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他声音含着警告:“宋依诺,不要让我看见你,否则……”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就已经放开她,这次转身,他是真的毫不留恋的离开。

    宋依诺站在台阶上,神情破碎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她慢慢弯下腰,坐在台阶上,终究是……泣不成声。

    ……

    宋依诺的生活里少了沈存希,依然在转动,她把沈存希送她的东西通通打包好快递给他,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太矫情,但是这些东西留在她身边,只会让她睹物思人,与其日日在思念里痛苦,不如眼不见为净。

    沈存希收到她快递过去的东西,脸色十分阴沉,大手一挥拒签,甚至还让快递转告宋依诺,当初他亲手交到她手上,现在要送回就亲手还给他。

    快递员表示很为难,第二天,这家快递公司就被沈存希收购,快递员不敢为难了,马不停蹄的将东西送回去。

    快递员送还快递回去时,宋依诺正打算从韩美昕家里搬出去,韩美昕怎么都留不住她,“依诺,你就在这里住吧,房间那么多,空着也是空着。”

    宋依诺将衣服装进行李箱里,她道:“金域蓝湾的房子我已经租回来了,你想我了,就去看我吧。”

    宋依诺不敢留在这里,那天在墓园里,沈存希阴恻恻的威胁还言犹在耳,只要她还想在桐城混下去,就得避着沈存希,不能和他碰面。

    她没想过离开,在这里再痛苦,也是和他呼吸着同一座城市的空气,那就足够了。

    韩美昕坐在行李箱上,撒娇卖萌:“依诺,我舍不得你,你把我一起带走吧。”说完,还可怜巴巴地瞅着她。尽见介扛。

    宋依诺头疼,“乖,我把你带走了,薄慕年会找我拼命。我可不想分个手,就把桐城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都得罪了。”

    韩美昕什么方法都用尽了,还是不管用,她站起来,坐在宋依诺身旁,她说:“依诺,你真的没关系了吗?”

    宋依诺一怔,良久才道:“我正在努力忘记。”

    韩美昕心里莫名感到悲恸,这样的伤痛要怎么才能忘记?当初她和唐佑南那段感情,是唐佑南对不起她,她才能放手得那么绝决。而现在,她和沈存希明明相爱,却要分手,她心里得有多痛?

    宋依诺提起行李,看着满脸悲伤的韩美昕,她温婉的轻笑,“好啦,别担心我,我会坚强的活下去,然后寻找我的第三春,你放心啦。”

    “嗯,你是最棒的。”韩美昕倾身抱了抱她,她说:“我送你过去。”

    宋依诺没有推辞,两人有说有笑的下楼,楼下客厅里站着一个身穿快递服的男人,看到她们走下来,他连忙迎上来,“宋小姐,你昨天快递的物品沈先生拒收。”

    宋依诺皱眉,“为什么拒收?”

    “沈先生说,当时他亲手交到你手上,现在你要还给他,也要亲手交回到他手上,否则他不收。”快递员道。

    宋依诺咬紧牙关,是他说以后都不要让他看见她,现在又让她把东西亲手交回到他手上,她说:“你再送过去,他不收就直接扔掉。”

    “抱歉宋小姐,我们公司的老板现在是沈先生,他说过我们快递公司不再接受宋小姐的任何快递。”

    韩美昕在旁边听得“噗哧”一声乐了,沈存希真牛逼,不让依诺把东西还给他,居然还收购快递公司,这个男人要不爱依诺,那就太没天理了。

    只可惜命运弄人,怎么就成哥哥了呢?

    “好了,依诺,他送出去的东西你再退回去,你让他多没面子,前男友这么大方送你分手礼物,你就收下吧。”

    宋依诺轻叹一声,没有再为难那名快递员。快递员如释重负,飞快离开。

    韩美昕拎着行李箱,送宋依诺回金域蓝湾,她们在这里住了五年,对你这里很有感情,公寓里里外外都翻修了一遍,连门都换成了加固的指纹加密码锁门,十分的高大上。

    公寓里的家具全是国际高端品牌,这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出租公寓。宋依诺将衣服放进衣柜里,韩美昕已经参观完公寓,她啧啧称赞道:“依诺,这房东是不是买彩票中奖了,这公寓里里外外哪样家具没有超六位数的,你确定一个月只要一千的房租?”

    “对啊。”宋依诺是搞家装设计的,她很清楚公寓里的家具的价值,而且那些商标也是国际上仅有的标志,就连高仿都不可能仿得跟真品一模一样。

    “那你一定是捡到了,你就偷着乐吧。”韩美昕坐在沙发上,这沙发比她们当时买的二手沙发舒服多了。沈存希那个钱花不出去的家伙,明明已经同意分手了,却还是这样宠着前女友,真叫人羡慕啊。

    宋依诺轻笑,“我现在就偷着乐了。”

    韩美昕吃了午饭才离开,公寓里只剩下宋依诺一个人,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放任痛苦与悲伤袭卷了自己整个身心。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公寓里这些东西是谁的杰作,他那么恨那么怒的离开,却还是默默给她安排好了一切。他是她见过最讨厌的前男友,钱花不出去就去办希望小学,为什么要一而再的来动摇她的决心?

    没有韩美昕和薄慕年,她可以放任自己不舍,放任自己思念,放任自己悲伤,放任自己无助。她缩在沙发里,过了许久许久,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手机响了三声,那端接通,彼此都沉默不语。宋依诺的心,生生被这沉默拽入了无底深渊。

    沈氏会议室里,沈存希突然抬手中断了会议,执起手机放在耳边,他沉默不语,看似面无表情,身体的姿势却透露出他此刻的情绪。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严城看着沈存希的动作,读懂了他身体里蕴藏着的微妙语言,看他神色间难得的浮现一抹脆弱以及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泪光,他已然猜到,打来电话的人是谁。

    沈存希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纵容,纵容她离开,等待她回来。

    五分钟过去,会议室里的高层开始面露焦虑,气氛压抑到极致,沈存希突然收了手机,看着刚才汇报的高管,淡淡道:“继续。”

    ……

    宋依诺的新工作,是在一家小型的家装设计工作室里当设计师,没有很高的薪水,工作时间却从早到晚,上足了十二个小时。

    董仪璇找过她一次,让她去业之峰,她最终还是婉拒了。业之峰与沈氏有业务往来,她不想碰到沈存希。在这间工作室里,唯一让她感到安心的是,她不会碰到沈存希。

    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只要不刻意去遇见,就会像从前一样,只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相交的轨迹。

    然而她上班的第二天,就有客户找上门。宋依诺听小妹说有个很帅很帅的男人找她,还经常上新闻,她的心咚一声,接着漏跳一拍。

    她第一反应是沈存希找来了,但是以他那天的愤怒,除非她去找他,他是不会来这里找她。她勉强镇定下来,去会议室见客。

    会议室里,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影颀长,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服,知名品牌的手工西服,无一处不透着精致,清俊冷贵。

    宋依诺推门进去,她看着男人的背影,有瞬间的失神,“您找我?”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道:“你这地方实在难找,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你这么有才华屈居于此,不嫌太浪费了?”

    宋依诺看着男人的脸,微微有些吃惊:“怎么是您?”

V146章 你是他生命中的不可再遇 (5800颗钻加更)

    §?£££££男人身上透着一股天生的威严,英俊的面容映照在晨光里,衬得冷傲的五官愈加棱角分明,他双手垂放在身侧。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峻矜贵震撼着人的灵魂深处。

    “我手里有个单子。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你上次帮我设计的办公室简洁大气,用着很舒服。”贺东辰盯着她,目光有些迫人。

    客户找上门,这对宋依诺来说还是第一次,虽然贺东辰其实是个很难搞定的主,她还是热情地走过去拉开椅子,请贺东辰坐下,她微笑道:“不知道贺先生这次是什么样的单子,对装修以及空间设计的元素上有什么要求?”

    “婚房。”贺东辰言简意赅。

    “喔,恭喜贺先生,既然是婚房,那就需要您的另一半来一趟,她喜欢什么装修风格啊。或者不喜欢什么颜色什么的,能避开的,就避开,毕竟是你们的婚房,要住一辈子的。”宋依诺在贺东辰对面坐了下来。

    贺东辰手指轻敲着膝盖。他说:“不用,按照你的想法先设计。”

    宋依诺了然的点头,恐怕他是想要给新娘子一个惊喜,“好,那新房在什么位置,我先去丈量尺寸,等设计图下来。您满意了,我们再签合同,然后就可以动工了。”

    贺东辰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递过去,报了楼盘地址,宋依诺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地址,她站起来,向他伸手,“贺先生,这是我在工作室的第一笔单子,我会好好做的,合作愉快!”

    贺东辰垂眸看着她素白的手,缓缓伸手握住。他抬眸看她,淡淡道:“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现在看起来都好了,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吧?”

    “贺先生这样的大忙人还关注我这种小人物,真是受宠若惊啊,至于后遗症嘛……”宋依诺俏皮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就是这里头发没有长起来,有点像被狗啃了的。”尽见见圾。

    贺东辰难得露出笑脸,他收回手,随意的插进裤兜里,说:“为了不影响你设计的灵感,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宋依诺一愣,她可以认为贺东辰要向她行贿吗?

    “跟我走吧。”贺东辰没多言,转身向会议室外走去,走到门边,见她还傻傻站在原地,他说:“还不跟上?”

    “哦。”宋依诺连忙收好笔记本,跟着他走出公司。

    贺东辰的车与他的人很像,低调奢华,沉稳内敛。贺东辰请他的司机下车,他亲自开车,带宋依诺去了个地方,桐城有名的假发屋。

    宋依诺跟着贺东辰走进假发屋,她说:“您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贺东辰没有回答,径直往里面走,一连拿了好几个假发给她试,都没他想要的那种效果,最后他拿起一顶bobo假发,戴在宋依诺头上,宋依诺嫌弃的皱眉,“我不喜欢这种短的,我喜欢飘逸的长发。”

    “我觉得这个发型很适合你。”贺东辰审视着她,他招来销售员,道:“把她的长发弄起来,我看看效果。”

    销售员连忙给宋依诺整理,长发收起来,短发的效果就凸现出来,销售员拿来镜子,宋依诺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只觉得陌生,“这是……”

    贺东辰黑眸里掠过一抹赞赏,她很适合短发,俏皮中不失干练,比起一头三千烦恼丝,清爽了许多。他直接付了假发的钱,然后又载着宋依诺去了美发沙龙,他指着手里的假发,对造型设计师道:“把她的头发剪成这样,把这边的头发打厚一点,能够遮住伤口的厚度。”

    “贺先生,我不想剪头发。”宋依诺护着自己的头发,宝贝似的不让任何人碰。

    贺东辰目光轻闪,他说:“你听过有一首歌叫?短发ァ吗?”宋依诺一愣,贺东辰直接吩咐店员,“放给她听。”

    于是,宋依诺的头发,就在梁咏琪的一首?短发ァ里,被造型师剪成了俏皮的短发,而宋依诺耳边听到剪刀不断剪掉头发的声音,看着那一头青丝不断飘落,她泪流满面。

    脑海里浮现着沈存希小心翼翼给她擦头发的情形,还有他指间抚过头皮的感觉,她心已成殇。

    剪去三千烦恼丝,她真的能够剪去对沈存希的爱恋,得到新生吗?

    走出美发沙龙,宋依诺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一身轻,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说:“贺先生,我吃亏了,你说送我礼物,我才跟出来的,结果让你给坑了。”

    贺东辰看着面前瘪着嘴的小女人,俏皮的短发衬得她的五官更加立体,不似之前的柔弱,有一种独特的性感。他轻笑道:“为了补偿你,你可以向我提个要求。”

    “那我得好好想想,什么要求都行?”宋依诺精明的算计着。

    贺东辰摇头失笑,“是,什么要求都行。”

    “那你请我吃甜点吧。”宋依诺说完,明显看见贺东辰脸色一僵,男人都不喜欢甜点,不过他刚才害她哭了一场,她得吃回来。

    “好吧。”

    宋依诺去了明清古街的甜点坊,点了上次沈存希给她买的一模一样的甜点,贺东辰坐在她对面,看她边吃边哭,他一句话都没有问。

    吃完甜点,宋依诺擦干眼泪,她说:“这家甜点没有上次好吃,我们走吧。”

    两人沿着明清古街向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上次的照相馆,宋依诺下意识朝照相馆里看去,挂在那里的那套民国时期的学生装已经不见了,她心里空落落的,怔怔地站在原地。

    老板娘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宋依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哎,你不是上次那个来照相的姑娘吗?”

    宋依诺勉强笑了笑,“是啊,老板娘。”

    “你老公没和你一起啊。”老板娘看了一眼她身旁站着的男人,似乎觉得自己失言了,她捂着嘴,一脸的尴尬。

    宋依诺道:“他是我男朋友,不过现在我们分手了。”

    “真可惜,我见过那么多的情侣,就没见过他那样的,那组照片拍得很唯美,他却只要了那一张照片,我说别人都是洗两张,一人一张,他为什么坚持只洗一张,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宋依诺摇了摇头。

    “他说照片一张是绝版,两张是纪念,你是他的绝版,是他生命中的不可再遇。”老板娘道:“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小姑娘,如果他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就珍惜缘分。”

    宋依诺看着老板娘转身进去了,她心里难受极了,沈存希说她是他生命中的不可再遇,他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即便他们相爱,却已经没有相守在一起的勇气。

    ……

    沈氏总裁办公室里,严城匆匆推门而入,“沈总,我查到了,宋小姐确实是董老太太收养的,我查访过景福镇的村民,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唯一与董老太太亲近的蒋大妈,在前不久已经举家搬迁,不知道去向。”

    沈存希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眉目阴沉,“三天时间,你查到的就这点信息?”

    “沈总,您别着急,先听我说完,我听说董老太太不识字,当年她的亲外孙女掉河里淹死了,没过多久她就疯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半年后,董老太太带了个小女孩回来,称是她的外孙女,并改名依诺。有位村民说,当时那个小女孩太漂亮了,引来很多人围观,她也去了,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小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脖子上戴了一条琉璃穗子。”严城说到这里,声音就顿住了,有点说不下去。

    沈存希耳边嗡的一声,他陡然站起来,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小依诺身上戴着的琉璃穗子,我让那位村民确认过,就是您母亲给你们留下的同心结琉璃穗子,宋小姐有可能就是您找了22年的亲妹妹。”严城说完,明显感觉到办公室里的气压在下降,他甚至不敢看沈存希的神情。他调查到这件事时,就一直在想该怎么告诉沈存希,最爱的女人变成了自己找寻20几年的亲妹妹,这种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宋依诺执意要和沈存希分手,只怕她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才会绝决的分手。

    沈存希身体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依诺为什么要和他分手,明白韩美昕为什么说他是依诺的无从选择。

    依诺是他的亲妹妹?

    怎么可能!

    严城看着这样沈存希,他心里有些不忍,仍旧尽职道:“您手机里安装了宋小姐的gps定位,当时安装这个软件时,为了后面查找记录方便,所以我在电脑上也安装了这个软件,同步数据。刚才我去查看过宋小姐的定位记录,发现前几天宋小姐去过康意乐福利院,就是您去福利院那天。”

    沈存希的世界轰然崩塌,他记得那天,回城的途中,老王在嘀咕,说好像看见宋小姐了。那天依诺分明在桐城,保镖一直跟着她,她怎么可能去康意乐福利院?

    “不可能,她一直在城里。”沈存希喃喃道,脑海里掠过最近发生的一切,依诺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让他碰了,好像就是他从康意乐福利院回去的那天,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心事重重。如果那天她就知道她是他的妹妹,为什么会等三天后,才离家出走,并且提出和他分手?

    他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问严城,“一般dna鉴定几天能拿到结果?”

    “正规的司法鉴定机构需要3天,别的地方要7天。”严城答道。

V147章 有你在,我并不介意在哪里

    ???????宋依诺离开明清古街,整个人一直浑浑噩噩的,贺东辰将她送回金域蓝湾,目送她进了小区。他才驾车离开。宋依诺走进小区,她没有回家。在小区下面的凉亭里坐到天黑,才起身回去。

    按了密码锁,走进玄关那一刹那,她就感觉到家里和平常不一样,她猛地抬头看去,一眼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黑影,她心跳猛地一窒。

    按灯掣的手缓缓落了下来,她愣愣地盯着他高大的背影,这是自他们分手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似乎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压抑的愤怒以及悲伤。

    男人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黑暗中的她,两人沉默对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打破沉默。

    过了许久。宋依诺才想起来换鞋子,她换好拖鞋,强自镇定地走进去,她站在客厅中央,轻声嘲讽道:“沈先生。不请自入即为偷,您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打电话警察来带你走?”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黑暗里,那道娇小的身影透出一抹孤寂的弧度,他无法想象她这些天是怎么挨过来的。他缓缓向她走来,从阴影里走入明亮。

    宋依诺吓得生生后退了一步。她盯着离她越来越近的男人,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沈存希会找来,并且出现在她家,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当时这套房子里的装修以及家具,就已经说明一切。

    他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真正轮到要面对他时,她竟如此的手足无措,她远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的绝决,以及能够承受,呼吸里已经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新鲜的烟草味道,眼角余光瞄到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多了许多凌乱的烟蒂。她突然有些无法呼吸,“不要再靠近了,沈先生。”

    沈存希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低头看见她剪短的头发,他瞳孔紧缩,脸色愈加阴沉,“你的头发呢?”

    宋依诺下意识抚了抚头发,第一次摸了个空,还没有习惯自己已经剪成短发的事实,头发齐肩,露出白皙优雅的脖子,以及白嫩的耳垂,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性感,她自己并不知道,这样的她,在男人眼中有多活色生香。

    “剪了。”宋依诺淡淡道,剪了一头三千烦恼丝,是要剪掉对他的畸恋,可是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明白,就算她剃成光头,也无法将他从生命里割舍,他早已经融入她的骨血。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差点让沈存希失控,他咬着牙关,下颌两侧的青筋突了出来,仿佛无法忍耐,他堪堪移开视线,“谁让你剪的?”

    她的头发是他的专利,每次看她在他身下沉沦,一头青丝在枕头上舞出妖娆动人的模样,他就特别有感觉。如今再想起来,却觉得那时的他们有多疯狂。

    宋依诺怔了怔,没有回答,脸色冷了下来,她退开一步,屋里光线太暗,他离得太近,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不声不响的包围住她,她很害怕,害怕自己会不由自主的沉沦,会控制不住自己生出别的念想。

    可她刚退开一步,他便进逼一步,她再退,他再进逼,直到她的后背抵到了墙,退无可退,她才忍不住抓了狂,“沈先生,请你自重,我们已经分手了。”

    沈存希不声不响就把宋依诺逼入了绝境,他盯着面前这个抓了狂的女人,他道:“依诺,告诉我,dna鉴定的结果是什么?”

    宋依诺猛地抬起头盯着他,一颗心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闷闷的痛了起来。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知道了,她果然还是瞒不住他。

    她死死地抵着墙壁,才能勉强撑住身体不跌倒在地,她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去康意乐福利院那天,你利用韩美昕转移保镖的视线,那天你实际去了康意乐福利院,我说得对吗?”沈存希目光锐利地锁着她,看她的脸倏地惨白,他心里同样不好受,这个结果,本该他们共同承担,他却让她一个人孤独得太久。

    爱上她,是难以自持,是命中注定。哪怕已经知道结果,他在罪恶的深渊里,也无法停止爱她,只是心疼,心疼他们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是老天对他弄丢她的报应吗?让他爱上自己的亲妹妹,他果真无法饶恕,不能饶恕。可即便是这样痛苦与绝望,他依然想要陪在她身边,给她他所能给的一切,包括他的命。

    宋依诺浑身颤抖起来,他真的知道了,“没有,我哪里都没有去,我在城里。”

    “到这一刻你还想瞒着我吗?”沈存希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没有证据,我就会贸然来找你么?宋依诺,为什么每次出了事,你的第一反应都是推开我,自己去承受?”

    他越说越气,胸膛不停的起伏。

    宋依诺看着他,心里绝望极了,“那我该怎么做,告诉你,我就是你正在找的妹妹?沈存希,当你说我和你妹妹有一双一样的眼睛时,我就该想到,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如果在我们没有铸成大错前就知道,也许我们现在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根本不用遭受良心的谴责,根本不用坠入地狱。”

    她越说眼泪就落得越急,压抑在心里的秘密终于宣泄出来,她却没有想象中那样轻松,反而更加痛苦与绝望。

    沈存希看着面前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女人,他缓缓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拥住,她在他怀里激颤不已,他的下巴搁在她头顶,他说:“有你在,我并不介意是哪里,纵使是地狱,对我来说也是天堂。”

    宋依诺双眸圆睁,她用力推开他,看着他被她推着踉跄倒退了几步,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沈存希,你怎么敢?”

    “我疯了对不对?”沈存希兀自苦笑,“在来见你的路上,我问自己,见到你我能做什么,我无法回答自己,可是当看见你踏进玄关时,我清楚自己要什么,依诺,无论你是谁,都改变不了我要你的决心。”

    “沈存希,你真的疯了!”

    “是,我疯了,我快被你逼疯了,如果爱上你是宿命,我屈从宿命,我绝不可能放开你的手。”沈存希缓缓走到她身边,“依诺,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关于你知道我知道的事情,都会变成秘密,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好不好?”

    宋依诺看着沈存希的眼神,完全是在看一个疯子,她不停摇头,“沈存希,如果心不是一片净土,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开良心的谴责与道德的罪恶,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

    她说完,转身往卧室里走去,就当她从未听到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她刚走了两步,就被男人从身后抱住,沈存希痛苦的声音传来,“依诺,你真的认为我们有血缘关系吗?你真的认为那张薄薄的纸能证明什么吗?”

    “我做了dna鉴定,沈存希。”宋依诺低声吼道,“当种种证据说明我们是兄妹时,我和你一样怀疑,这不是事实,也许只是巧合,可是我做了dna鉴定,它足以证明我们就是被命运玩弄了。”

    “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无论你信不信,事实就摆在那里,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拿我的头发再去做一遍dna鉴定。”宋依诺双手落在他手腕上,坚定地拉开,然后快步走进卧室。

    黑暗里,她怔怔地站在卧室中央,眼泪滚落下来,说好了不哭,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她缓缓蹲在地上,沈存希,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推开你,我求你不要再来动摇我的决心好吗?

    门外一直没有声音,过了许久,才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无力的跌坐在地。

    ……

    觐海台私人会所里,沈存希喝得酩酊大醉,薄慕年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不停灌酒,他看得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伸手拿走他手里的酒瓶,“小四,你每次喝醉必定与宋依诺有关,这次又为什么闹成这样?”

    沈存希醉醺醺地看了他一眼,“老大,如果有一天韩美昕成了你亲妹妹,你会怎么做?”

    薄慕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说:“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对,不好笑,特么的就让我赶上了。”沈存希苦笑一声,起身拿起另一瓶xo往嘴里灌。

    薄慕年一愣,他盯着沈存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你赶上了?”

    “依诺是我苦苦寻找了20几年的妹妹,你说好笑不好笑?”沈存希心里憋得慌,买醉这种事,他现在是越做越顺手了,只有喝醉了,他才能够暂时忘记这种锥心之痛。

    “怎么可能?”薄慕年第一反应是荒谬,看到沈存希的神情时,他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他说:“做了dna鉴定了?”

    “做了。”沈存希放下酒瓶,盯着他,“呵呵,我想破脑袋也没有想通,她怎么就是小六了?”

    “小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薄慕年蹙紧眉头,宋依诺是沈小六,他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老大,你向来英明睿智,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冷静的人,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如果不是喝醉了,像沈存希这样的人,才不会轻易承认别人比他强,哪怕是薄慕年。

    “别问我,我帮不了你。”做了dna鉴定,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纵有智慧,这也是一个难解的谜题。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包房里有休息室,薄慕年将醉死过去的沈存希放在房间大床上,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开车回到别墅,远远的,他就听到韩美昕夸张的笑声从别墅里传来,到底有多久,他的心没有再孤寂过了。他站在院子里,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客厅里那张表情生动的脸,比起小四,他真的幸福很多。

    他缓缓拾步,走进别墅,听到开门声,正爆笑的女人笑声忽然一顿,然后转过头来趴在沙发背上看着他,“回来了?”

    是问句,却也是肯定句。

    薄慕年在玄关处换了拖鞋,他缓缓走到沙发旁,紧挨着她坐下来,伸手将她抱到腿上。

    韩美昕垂眸看他,鼻端萦绕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她轻蹙眉峰,“喝酒了?”

    “嗯。”男人声音里带着微醺,他的大手掐着她的腰,“宋依诺是沈小六的事你知道?”

    韩美昕倏地睁大眼睛,诧异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晚上和小四喝酒,他说的。”薄慕年盯着她的脸,目光转柔,“那天你担心宋依诺出事,就是因为这个?”

    “嗯,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依诺当时让我帮她找人做dna,我没有多想,就帮她做了,我要早知道那是她和沈存希的dna标本,我就把鉴定结果换了,她也不至于这么痛苦。”韩美昕心里很内疚,看到宋依诺强颜欢笑她难受,看到她伤心哭泣她也难过。

    “你找人做的?”薄慕年黑眸微眯,“你确定结果没有问题?”

    “不会吧,我拿结果的时候根本没有拆封,除了我拜托的那位朋友,根本没人接触过鉴定结果,更何况是我拿去的,谁会把我的鉴定结果调换了?”韩美昕觉得薄慕年的脑洞大开,反正她对这个结果是深信不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朋友会不会出现失误?”

    “不可能,他在这方面有专业权威的,更何况我之前做的dna鉴定都是在他手里做的,他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所以结果不会错。”韩美昕道:“我懂你的意思,他们要是不是亲兄妹,依诺和沈存希就不会这么痛苦,但是这是事实。”

    “我能见见你那位朋友吗?”薄慕年道。

    “你见他干嘛?”韩美昕问道。

    “不知道,直觉有问题,问过他我才知道哪里有问题。”薄慕年掐了掐眉心,小四这事闹得他也头疼,小四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女人要死要活,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他亲妹妹,这得踩了多大一坨狗屎才会有的狗屎运,居然就让他撞上了。

    是他太敏感么,为什么他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么?”韩美昕气得从他身上下来,她绝对相信她朋友的专业,“司法鉴定机构的结果是不会出差错的,就算你怀疑他们不是亲兄妹,你也不能怀疑我朋友的专业。”

    “韩美昕,我没有否定过你朋友的专业,我只是想帮助宋依诺和小四,如果鉴定结果出了问题,导致他们一辈子活在痛苦里,你良心安否?”薄慕年蹙眉盯着她。

    “你!”韩美昕气得不轻,“你真的怀疑,你可以拿依诺的头发和沈存希的头发重新找更具有权威的人鉴定,何必为难我朋友?”

    “你说对了,我还真打算这么做。”薄慕年道,如果他是沈存希,就是把头发拨光,他也要鉴定出一个不是的结果来。

    “……”韩美昕无语,过了半晌,她妥协道:“我明天会把我朋友约出来。”

    薄慕年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乖!”

    “……”

    翌日,沈存希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坐在床上满头大汗的直喘气,眼前那片大火里的痛苦容颜,逐渐变成了宋依诺的模样,他抚着心口,那股心肺被撕裂的疼痛还盘踞在胸前,那个人怎么会是依诺?

    阳光从窗外照**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缓了口气,起身下床。

    宿醉加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他走路时感觉整个人都在飘,轻一脚重一脚的走进浴室。花洒下,冰冷的水从头上浇下,他逐渐清醒过来。

    他双手捂住眼睛,他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直在左右着他和依诺的感情,他眼前像蒙了一层纱,看见的这些都是真相吗?

    他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就算依诺知道康意乐福利院,就算她身上有同心结琉璃穗子,就算dna鉴定结果证明他们是兄妹,他也不相信他们有血缘关系。

    怎么就那么巧,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他们是兄妹?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有人刻意的玩弄?

    洗完澡出来,沈存希已经彻底恢复理智,他必须再做一次dna鉴定,宋依诺做的dna鉴定结果他不相信。穿上衣服,他转身离去。

    宋依诺清晨起来,双眼浮肿,整个人都憔悴不堪。昨晚沈存希走后,她难过得就快要死去一样,最终她还是活了过来。

    她走进浴室里洗澡,没有发现公寓里的异样,等她洗完澡出来,走进客厅,她才闻到一股浓郁的肉粥味道,她猛地看向餐厅,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然后她看到系着围裙的沈存希从厨房里走出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在他周身形成淡淡的光晕,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眼花,可男人并没有因为她幼稚的动作而消失。

    “过来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去上班。”沈存希拉开椅子,静静的睨着她,英俊的脸上丝毫没有昨夜离去时的悲恸。

    宋依诺看见他,心里有种无力感油然而生,“沈存希,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前男友还是亲哥哥?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想看到你。”

    沈存希双手死死的捏着椅子,他说:“你就那么希望我们是亲兄妹?”

    “不是我希望,是事实,需要我把鉴定结果拿给你看吗?”宋依诺心里悲恸,每见他一次,她就要心伤一次,然后花更多的力气去让自己平复,再这么下去,他没疯,她会先疯。

    “宋依诺!”沈存希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去反驳她,他狼狈的喘了口气,收敛了怒气,他道:“坐下吃饭,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沈存希,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管你以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只要一想到我居然和亲哥哥……,我就恨不得一头碰死。”宋依诺痛苦地闭上眼睛,她用尽一生的力气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他就非得一而再的出现在她面前提醒她,过去的几个月她活得有多么荒唐?

    “依诺,你以为痛苦的就只有你吗?”沈存希轻声问道。

    “既然都痛苦,为何不放彼此一条生路?”

    “因为我不认命,纵使逆天,我也不认命。”沈存希狂狷道。

    “你不认命,所以你要逼死我吗?我们之前所做的事就是挫骨扬灰,都洗不清这一身的罪孽,为什么你一定咄咄相逼?为什么不肯放我一条生路?”宋依诺恼恨的瞪着他,她错了,她以为沈存希知道真相会崩溃,可他这个样子,哪有崩溃?

    沈存希重重地吸了口气,摒得肺腑一片痛意,他不想和她争执,他说:“坐下吃饭。”

    “我不饿。”宋依诺转身向房间走去,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心底一片苍凉。即使他已经决定要再做一次dna鉴定,他心里也没有把握,这次的结果和上次的不一样,如果这次结果和上次一模一样,到时候他们该何去何从?

    他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他心里也害怕,可是他必须比依诺坚强,比依诺硬下心肠,不被情感牵着鼻子走。

    宋依诺走进房间,她拿出那份dna鉴定报告,这张纸被她揉皱又碾平,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拿着鉴定报告走出卧室,来到餐厅里,将鉴定报告放在沈存希面前,她说:“这是桐城司法鉴定机构鉴定的结果,如果你不想逼死我,你看完了就离开吧。”

    沈存希拿起鉴定报告,他迅速浏览了一遍,目光落在鉴定结果上,那上面写着确定兄妹关系,这六个字被眼泪晕开一次又一次,显得很模糊。

    他可以想象她这些天拿着这张纸反复流泪的模样,他心口窜起一股尖锐的疼痛,他抬头望着她,手指牢牢攥着鉴定报告,“依诺……”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宋依诺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沈存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浴室,不一会儿他走出来,一声不吭的穿上鞋子离开。宋依诺全身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她快步走进浴室,发现她的牙刷已经被他拿走了。她双手撑在盥洗台上,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她轻叹道:“沈存希,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结果不能改变,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事实呢?”

    ……

    宋依诺早上去贺东辰的婚房丈量了尺寸,等她忙完,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她从别墅里出来,没有代步工具,这里又打不到车,她走了20分钟,才走到公交站。

    这个点公交站一个人都没有,她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耳边响起喇叭声,她才回过神来,望着停在面前的银色轿车,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俊脸,“依诺,你怎么在这里?上车。”

    宋依诺等了这半天,都没有等到公交车,她站起来,走到车身旁,拉开车门坐进去,“连默,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连默轻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把安全带系上,你是要回城吗?”

    “嗯。”宋依诺系上安全带,她偏头看着窗外,已近深秋,满目都是苍凉,看着看着,她心里难免悲伤起来,她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连默开车,时而偏头看她一眼,他说:“刚才远远看见你坐在那里发呆,你有心事吗?”

    “没有。”宋依诺轻声道。

    “你现在要去哪里?回家吗?对了,上次我送你回去,沈存希有没有为难你?”连默不是一个擅长与女人相处的人,此刻为了和她多说几句话,绞尽了脑汁找话题。

    提到沈存希,宋依诺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她说:“他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事实上,沈存希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为此差点两人差点就分手了,虽然现在也是分手了。

    “呵呵,那就好。”连默尴尬的笑了笑,“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可能是因为工作太累压力太大,睡得不太好。”宋依诺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连默清楚她最近的一举一动,哪里不知道她并没有说实话。他感觉得到,她受了伤,她的心也渐渐对他封闭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种无话不谈的感觉。

    “依诺,如果你有心事找不到人倾诉的话,我愿意当你最忠实的听众。”

    宋依诺偏头看他,她说:“我真的没事。”

    车里的气氛有点压抑,连默清楚,在她一再拒绝他的关心靠近,他生气了。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低声下气过,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他低声下气时会拒绝他的关心。

    宋依诺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还有空理会连默的心情。

    车子停在一家餐厅前,宋依诺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窗外的餐厅,转头看着连默,连默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他微笑道:“我还没吃午饭,你陪我好不好?”

    “我不饿。”宋依诺早上没吃东西,这会儿胃里空空的,她刚说完她不饿,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车厢里顿时萦绕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连默忍着笑,调侃道:“你的肚子比你的嘴诚实,下车吧。”

    宋依诺还想拒绝,连默已经下车,并且绕到了副驾驶座这边拉开车门,示意她下车。宋依诺骑虎难下,只得下车,跟在他身旁进了餐厅。

    走到门边,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火锅味,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我们吃火锅吗?”

    “嗯,这家的涮羊肉特别够味味道也最正宗,待会儿你尝尝,保证你下次还想来。”连默走进去,服务员立即迎上来,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火锅店里没什么客人,连默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点了一个麻辣锅。

    宋依诺其实很能吃辣,和韩美昕在一起时,她们经常出来聚餐,要不吃烧烤喝烧酒,要不吃火锅喝啤酒,她的酒量就是与韩美昕一起练出来的。

    她在连默对面坐下,抬头看着他,连默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贵公子,不会喜欢来这种地方。”宋依诺道。

    “为什么?”

    “因为有损形象啊。”

    “谬论!”连默拿茶水清洗碗筷,然后将清洗好的碗筷放到宋依诺面前,再将她面前的杯碟放到自己面前清洗,他一边清洗一边道:“我当律师那会儿,公司里的合伙人每个月都会聚一次餐,他们很喜欢来这个地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感觉特别豪爽。”

    宋依诺想起是她害他被取消了律师资格证,心里有些愧疚,“对不起啊,要不是因为我……”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这事了?依诺,我并不后悔。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为你挺身而出。”连默放下茶水壶,目不转睛地盯着宋依诺。

    宋依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她移开视线,恰在这时,服务员端汤锅上来,打破了他们之间淡淡的尴尬,服务员放下锅,连默道:“麻烦送碗粥过来。”

    服务员打了火离开,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粥过来,连默示意他放在宋依诺面前,他殷切地看着她,说:“你先喝点粥暖暖胃,免得一会儿吃了火锅胃疼。”

    “连默,你真的好体贴,要是谁做了你的女朋友,那就有福了。”宋依诺发现连默是真正的绅士,他很会照顾人,从进门到现在,他就一直在照顾她。

    “可惜还没有碰到那个有缘人。”连默轻笑,点了菜,不一会儿菜上来了,他涮好了羊肉放进她碗里,说:“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宋依诺夹起羊肉放进嘴里,麻辣的味道一下刺激了她麻木的味蕾,她边吃边点头,“好吃。”

    连默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他说:“好吃就多吃点。”

    一顿饭吃完,他们之间那种客气疏离的感觉也消失了,从火锅店里出来,宋依诺撑得肚子圆滚滚的,她说:“我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吃东西了,肚子是填饱了,就是得担心长肉了。”

    “你这么瘦,再减风都能吹走。”连默笑道。

    “哪有这么夸张?”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车旁,连默拉开副驾驶座车门,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送你。”

    “我吃太饱了,随便走走,你先走吧,今天真的麻烦你了。”宋依诺摇了摇头,没有上车。自从上次沈存希因为连默而吃醋发狂,她就下意识在回避连默。

    连默没有强求,他关上车门,柔声道:“那我先走,你有事就打我电话,我随传随到。”

    “好,开车注意安全。”宋依诺站在车旁,目送连默开车离去。她才转身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去,前面就是万达商场,她想起自己好久没有逛街了,衣柜里的衣服到了换季时,怎么都觉得穿不上身。

    她走进万达广场,向女装部走去。

    知名品牌的服装漂亮是漂亮,就是价钱贵得令人咋舌。她心情不好,一顿美食没有填满她心里的空虚,看见华服,她眼睛都绿了。

    伤心的女人有权力暴饮暴食,有权力花钱shopping,当她把穿上身觉得漂亮的衣服都让服务员包起来,然后算钱的时候,服务员告诉她,“一共458889元,小姐,请问是刷卡还是付现?”

    宋依诺看着地上整齐排放的装满衣服的袋子,那股冲动劲过后,她又舍不得了,这么贵,她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就这么一下刷出去,想想就肉疼,“那个,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哟,这不是宋小姐吗?”门口忽然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宋依诺抬起头来,就见贺允儿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保镖,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宋依诺看见她,就想起可怜的家珍,她对贺允儿顿时没了好感,虽然她也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会忘记,上次她与家珍争执时,说的那番话。

    宋依诺对待朋友,就是那种同仇敌恺,敌我分明的态度,家珍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家珍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她没有搭理她,原本想将东西退了,这会儿不想掉价,她直接抽出沈存希给她的黑卡递给销售员。

    销售员看见黑卡,眼睛都直了,她连忙刷了pos机,输入金额,然后将pos机递给宋依诺,“宋小姐,请输密码。”

    宋依诺眼也不眨的输了密码,几乎是交易成功那一瞬间,沈存希就收到了短信,他看着手机上的金额,心情久久都没有平复,这是他把黑卡给她后,她第一次刷,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贺允儿在旁边看着她拿出黑卡,黑卡是身份的象征,据说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他们家连大哥贺东辰都没有审办下来,可见这有多难。

    她自然知道黑卡是谁给宋依诺的,她心里不由得嫉妒起来,忍不住讽刺道:“难怪宋小姐要舔着脸巴着四哥不放,原来是为了钱啊。”

    宋依诺皱眉,她盯着贺允儿,道:“贺小姐,有句话叫以己度人,就算了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也请口下留情。”

    贺允儿冷笑地看着她,“宋依诺,你脸皮到底有多厚呢?你嫁给唐佑南,却又勾搭上四哥,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看中的不是钱是什么?难道是真爱么?”

    宋依诺目光渐冷,她甚至感觉到四周的销售员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她盯着贺允儿,道:“贺允儿,你认为你算老几?我是看中他的钱还是看中他的人,与你有何关系?”

    “我就是看不惯,好心提醒某些痴心妄想的人,就凭你那尴尬的身份,爸爸是绝对不会让你进门,玷污沈家的名声。如果我是你,就知趣一点,趁大家没有撕破脸时安安静静的离开,别给脸不要脸。”贺允儿看见她就嫉妒得要命,她第一眼看见沈存希,就为他的风华所折服。尽沟他亡。

    她拼命嫁给沈遇树,不过是为了离她心中的太阳更近一点。可是自从她嫁进沈家后,沈遇树不待见她,沈存希根本就没有回过沈宅,她想见到他,比登天还难。

    宋依诺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偏偏贺允儿还要撞上来,她说:“你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些话?对了,我记得你好像喜欢沈存希,你现在该不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吧?”

    贺允儿的心思被她看破,她神情多了几丝狼狈,她瞪着她,“你不要胡说八道。”

    “哎哟哟,恼着成怒了呢?是被我说中心事了吧?贺允儿,我一直认为你单纯可爱,但是你最近的行径简直让我刮目相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沈遇树和家珍产生误会,又是怎么怀上沈遇树的孩子的,但是既然你嫁给他,就安安分分做你的五少奶奶,不要痴心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否则你会发现,你连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抓不住。”

    宋依诺说完,贺允儿的脸色简直精彩纷呈,“宋依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惹我,否则我一旦不开心,不小心推你一下,让你意外流个产什么的,你仅凭的一张王牌也没有了,那就不好玩了。”宋依诺说着,还故意瞄向她平坦的小腹。

    贺允儿下意识扶着肚子后退了两步,宋依诺耸了耸肩,做人果然不能太善良,否则什么猫啊狗啊都骑到你头上来作威作福,以为她好欺负。

    “宋依诺,你敢这么和我说话,我一定要告诉四哥,你就等着他踹了你吧。”贺允儿到底年纪小,除了放话威胁,也没有别的反击能力。

    宋依诺看了她一眼,不想和她做无谓的口头之争,她说:“他要真踹了我,我感谢你家祖宗十八代。”

    宋依诺发誓,她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但是看到贺允儿气红了的脸,某人显然以为她在挑衅她,她多说无益,转身吩咐销售员,帮她把衣服袋子拎下楼,她提着几个袋子往专柜外走去。

    贺允儿气得直跺脚,心里暗恨不已,宋依诺,你尽管嚣张,你哭的日子还在后头,不信我们走着瞧!

    宋依诺提着衣服下楼,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衣服的销售员,这一瞬间,即使她心情不好,也有种农奴翻身做主人的畅快,难怪那些女人心情不好就跑来购物。

    她走到路边,正要招手打车,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白色宾利欧陆,她心跳一窒,车门打开,老王从车里下来,“宋小姐,沈总吩咐我过来送你回去,东西给我吧。”

    宋依诺的心莫名一空,任老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放到后座上,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问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老王接过两名销售员手里的袋子放进后座,关上车门,他对宋依诺道:“沈总对宋小姐的关心已经超出你的想象,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宋依诺眼前忽地一热,这样的男人,她要怎么才能拒绝得了他?

第148章 他是我的新男友

    ???????沈氏总裁办公室里,沈存希将宋依诺使用过的牙刷以及带有毛囊的头发放进无菌真空袋里,然后拨下自己的头发,确认毛囊完整。他才放进另一个无菌真空袋内。

    做完这一切,他仍旧不放心。将无菌真空袋放进保险箱里,锁上保险箱,他拿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

    驱车回到沈家大宅,车子停在停车场,一辆粉红色超跑驶了进来,车的颜色是定制的,引擎盖上使用3d彩印技术打印的hellokity的经典图案。

    沈存希看了一眼,脚步未停,向宅子走去。

    车窗缓缓降下,贺允儿探出头来,声音清脆悦耳,“四哥,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贺允儿高兴坏了,这是她嫁进沈家。第一次见到沈存希回沈家大宅。

    她连车都没停好,熄了火就下车,身后的保镖自然会把车子停进车位里。她推开门下车,沈存希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她小跑着追上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气喘吁吁的抱怨道:“四哥,你怎么不等我啊,好累,气都喘不过来了。”

    沈存希垂眸,盯着她握住他手臂的手,贺允儿惊觉了什么,连忙缩了回去。沈存希瞧了她一眼。年轻女孩的脸上布满红晕,朝气蓬勃,此刻正紧张的望着他。

    他心中轻叹,大手随意地斜插在裤袋里,缓缓迈开步伐向大宅子走去,贺允儿默默跟在他身后,怀孕快三个月了,她已经换了平底鞋,跟在沈存希旁边,他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巍峨如山般,有种无形的压力。

    走了一段路。沈存希道:“嫁进沈家还习惯吗?”

    贺允儿受宠若惊,没想到他会关心她,她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嗯,习惯。”她毕竟年轻,还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凭着一时怨愤嫁进沈家,嫁给一个她不爱且不熟悉的男人,她心中也是忐忑与孤寂。

    婚礼结束后,沈遇树没有在新房里多待一秒,就转身离开。此刻沈存希的关心,像一股温泉注入她的心田,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有什么需要就和老头子提,对遇树,多给他一些时间,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就是要生活一辈子的,用你的真心去打动他,他迟早会被你感动。”沈存希语气清淡,遇树不在桐城他是知道的,当初贺允儿执意嫁给他,让他和厉家珍失之交臂,他怨恨贺允儿,让她独守空房也只是暂时的,这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迟早会回来负担起他的义务。

    遇树和厉家珍已经错过,身为他的四哥,沈存希除了祝福他幸福,别的什么都不能帮到他。

    贺允儿心里那股温泉瞬间变成了数九寒天融化的冰水,浇得她透心凉。沈存希突然对她关心,却是将她推给另一个男人,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她垂下眸,委屈道:“四哥,自打结了婚,遇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知道他对厉小姐情深义重,可是我……”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沈存希停下步伐,侧身看着她,“给他时间,多包容他,他会看到你的好。”

    “可是……”贺允儿心里难受,她爱的男人让她去体贴包容另一个男人,世间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

    沈存希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向宅子里走去,他和她说这么多话,也不过是念在她是遇树的妻子的情份上,他身为遇树同胞的亲哥哥,希望弟弟能幸福。

    贺允儿看着前面沉稳挺拔的背影,她咽下心里的委屈,缓缓跟上去。他看不见她的委屈,也许在他心里,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

    沈存希走进宅子,老爷子在院子里打太极,看起来精神抖擞。看到他和贺允儿一前一后的步入宅子,他眼前一亮,停下动作,却视沈存希于无形,他笑眯眯地看着贺允儿,道:“允儿,今天的产检顺利吗?”

    贺允儿看了沈存希一眼,她快步走到老爷子面前,挽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爸,孩子很健康,医生说下个月打彩超,就能看到孩子长什么样了。”

    沈老爷子高兴得眉毛都在抖动,“好,好,好,累了吧?”

    “我不累,四哥难得回来一次,我去通知厨房晚上加菜。”贺允儿看了沈存希一眼,转身往宅子里走去。

    贺允儿一走,空气顿时变得紧绷起来,沈存希走到负手站立的老爷子身旁,看着他满头白发,他忽然伸手,欲拽一根下来。

    老爷子下意识闪开,皱眉瞪着沈存希,怒道:“你干嘛?”

    “拨根头发。”沈存希回来的目的,就是拨根老爷子的头发,dna鉴定在确定兄妹关系时,并没有确立父女关系那么准确,所以他才会回来找老爷子要头发。

    老爷子护着自己的脑袋,气哼哼道:“拨头发不痛啊,你说让拨我就给你拨?”

    沈存希冷笑一声,老爷子这矫情劲儿,他双手垂在身侧,定定地看着他,说:“是您自己拨还是让我动手,您自己选,让我动手,就不是拨一根那么简单了。”

    “逆子!”老爷子气得老脸通红,“你要我头发做什么?”

    “您管我做什么。”

    “你找到小六了?”老爷子盯着他,他知道沈存希一直没有放弃找小六,当年他弄丢了小六,害死了素馨,他心里有很大的负罪感,要不是找到小六了,他不会回来拿他的头发。

    沈存希想到dna鉴定结果上确定兄妹关系几个字,他没说话。老爷子心里着急,再问:“小六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见见?”

    “还不确定。”沈存希不肯多说,就算确定了,也不会多说。

    老爷子盯着他,有时候他恨死了沈存希这三棒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性子,明明看他快着急死了,他就是不痛不痒的,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什么时候确定?”

    “不知道。”

    “你多说一个字会死啊,她现在叫什么名字,过得好不好?”老爷子一脸焦急,他可怜的女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还没确定,多说无益。”沈存希依旧惜字如金,他伸手,趁老爷子不备,揪着他的头发拨了几根,老头子疼得直吸气,怒骂道:“你这个逆子,你这是拨的一根吗?痛死老子了。”

    沈存希将头发放进无菌真空袋里,淡淡启唇:“多多益善。”

    老爷子:“……”

    沈存希拿到头发就转身离开,他刚坐进车里,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小四,来一趟觐海台私人会所。”

    挂断电话,他驾车向私人会所驶去。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私人会所门前,他将车钥匙抛给门童,大步走进去,来到包房外面,他拿房卡开了门。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齐齐抬头盯着他。

    转眼睛,沈存希已经走进小会客室,看着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的陌生男子,他微眯了下眼睛,看向薄慕年,他说:“这位是?”

    “美昕的朋友孙医生,他亲自做的dna鉴定。”薄慕年淡淡道。

    孙医生戴着一个黑框眼镜,他自然认识眼前这两位桐城鼎鼎大名的金融家,韩美昕和他说过,他们找他只是为了上次她拜托他做的dna鉴定结果,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沈存希转眸盯着他,在其中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薄慕年特意将他找来,他心中必定是有疑惑,他道:“老大,你是怀疑dna鉴定结果有误?”

    “我刚才问过孙医生,鉴定结果无误,美昕将样本交给他后,全程都是他在操作,没有假他人之手。”薄慕年道。

    沈存希眉心一抽,鉴定结果无误,那就是说确定宋依诺是他妹妹,他怎么可能接受这个结果。

    孙医生看着沈存希阴沉的神色,他道:“沈先生,美昕是我朋友,她送来的样本,我都是加班加点的鉴定出来,从来没有出过错,这次也一样,我拿到样本后,就开始进行化验,为了确保鉴定结果不出错,我反复鉴定了三次,所以结果一定不会出错。”

    沈存希脸色十分难看,他问道:“你确定没有任何人动过样本?”

    “确定,因为当时化验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孙医生点头。

    沈存希心中一片绝望,连带的呼吸都疼痛起来,样本没错,鉴定结果没错,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相信,依诺就是他找了20几年的小六?

    “我知道了,今天麻烦你了。”薄慕年站起来客气道,孙医生也跟着站起来,连声说“不麻烦”,薄慕年将孙医生送出去,他转身回来,看见沈存希还坐在单人沙发里发呆,他走到他对面坐下,道:“小四,再做一次dna鉴定。”

    沈存希双手捂住脸,那是一种绝望的姿势。找不到任何漏洞,连让他怀疑鉴定结果出错的机会都没有,他再做一次dna鉴定,如果结果还是一样,他该怎么办?

    “老大,我害怕。”沈存希声音里多了一抹颤色。

    被老爷子赶出沈家送出国外,他没有怕过,被杰森拿着刀逼迫时他没有怕过,可是这一刻,他却感到深深的恐惧,甚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烟消云散。

    薄慕年搁在沙发扶上的大手紧攥成拳,即使孙医生的回答完美得毫无破绽,他仍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眼前像蒙了一层纱,怎么都看不清。

    样本没错,孙医生的鉴定结果没错,那么到底是哪里错了?难道宋依诺真的是沈小六,小四和宋依诺的感情真的变成了悲剧?

    “小四,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薄慕年起身走到沈存希面前,伸手轻轻按在他肩上,他再做一次dna鉴定,也许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沈存希闭上眼睛,老大说得对,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但是再做一次,他就没有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没有任性继续下去的理由。

    薄慕年轻叹一声,他明白他的痛苦两难,换作是他,他也未必能做到理智的应对这件事。

    ……

    老王将宋依诺送回金域蓝湾,把衣服放进客厅里,宋依诺去给他倒水,他婉拒了,他要急着回公司去,宋依诺送他到电梯旁,等电梯时,老王说:“宋小姐,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话有些逾矩,我给沈总开车五年,沈总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没认识宋小姐前,沈总很少笑,清清冷冷的,看着就觉得可怜。认识宋小姐后,他的情绪总是随着你起伏,慢慢变成了一个正常男人,会高兴会难过,这几天,我看得出来,沈总很难过。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爱情是怎么样的,但是如果你还爱他,就不要折磨他,错过了沈总这样的男人,宋小姐你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像他这样优秀并且爱你的人。”

    老王说完这番话,电梯就到了,他向宋依诺告别,走进电梯。

    电梯双门缓缓合上,宋依诺呆呆地站在走廊上,老王没有责备她,却给了她的心沉重的一击,她无力的蹲在地上,哀莫大于心死。

    韩美昕担心宋依诺,她每天下班后就会来金域蓝湾陪她,怕她一个人闷出病来。她提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蔬菜与肉类开门进去,就看到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她说:“你在家啊,今天去丈量尺寸了吗?”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抬头望着韩美昕,见她提着大包小包的往厨房里走去,她连忙起身去帮她拎了一袋,“去了,回来的时候遇到连默,中午一起吃了顿饭。”

    “真的吗?”

    “嗯。”

    “依诺,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连默师兄啊,他人不错的,长得又帅又有钱。”韩美昕还不死心,想给她和连默牵线。

    “我这种身份,哪里好去耽误人家。”宋依诺扒拉着蔬菜,她现在哪有心力想这些,眼前的事情都应付不了了。

    “连默师兄很关心你,那天还找我问起你,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他送你回去那天,说是被沈存希看见了,担心害你和沈存希吵架。”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叫我帮你做dna鉴定那天下午,我去他公司里坐了一会儿,我看得出来,他挺喜欢你的,一直问我你的事。”

    韩美昕走进厨房,把菜拿出来放进冰箱,拉开冰箱,她看见里面的蔬菜水果动都没有动,她不由得皱眉,“依诺,你怎么没吃啊?”

    “你天天过来天天给我买,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那么多,下次过来不要再买了,冰箱快装不下了。”宋依诺看着冰箱里塞得严严实实的,都说患难见真情,韩美昕对她的好,真的让她很感动。

    韩美昕将冰箱里坏掉的蔬菜拿出来扔掉,将新买的放回去,收拾好冰箱,她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宋依诺,她说:“昨晚听薄慕年说,沈存希知道dna鉴定结果了?”

    “嗯,知道了。”

    韩美昕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她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她,“依诺,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他……他不肯放手,我想离开桐城一段时间,等我们彼此都冷静下来,再回来,或者永远不回来了。”宋依诺想到沈存希早上说的话,她就害怕。他们这样的关系,若是被外人得知,他一定会声败名裂。

    “依诺,你离开了他就找不到你吗?他一样会找你,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想离开,又舍不得,留下我又怕,怕自己会抵抗不住他的诱惑,美昕,我不能那么做,我该怎么办?”宋依诺想了一下午,都没有想出一个办法来。

    韩美昕瞧着她痛苦的模样,她说:“依诺,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相亲,然后迅速结婚,让沈存希真正死心。”

    宋依诺一怔,“真的可以吗?”

    “嗯,如果血缘关系都挡不住沈存希要你的决心,那么只有你结婚了,他才不会再来动摇你。”韩美昕不想看到她痛苦,更不想她坠入痛苦的深渊。

    沈存希是她哥哥,他们不在一起,她会痛苦,他们在一起,她不仅会痛苦,还会感到罪恶,这双重的折磨,迟早会将她逼疯,不如找个人嫁了,纵使一辈子无法爱上那个人,也好过被逼疯。

    宋依诺想到沈存希早上的态度,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美昕,可是我现在从哪里去找这样一个肯娶我的人?”

    “你放心吧,一切都包在我身上。”韩美昕拍了拍胸脯,她想让她解脱,不想看到她受折磨。就算她这么做,会被沈存希恨死,她也顾不得了。

    韩美昕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就给宋依诺送来邀请函,据说是某家婚庆公司策划的相亲派对,来的都是青年才俊,看对眼了就互相留电话号码,看不上眼也不碍事,就当是多交了一个朋友。

    宋依诺觉得韩美昕要不去当红娘,简直浪费了。相亲派对六点半正式开始,宋依诺画了个淡妆,穿着新买的秋装,雪纺的娃娃衫,下面搭了一条深蓝色带花纹的蓬蓬裙,外面一件白色的修身风衣,脚上穿着一双?裸?色的短靴,摩登不失青春活力。

    韩美昕亲自去接她,看到她打扮得这么漂亮,她看得直了眼睛,她夸张道:“依诺,你今天一定会艳压群芳的。”

    宋依诺低头看着自己,尴尬的笑了笑,“我们走吧。”

    “好,美女请上车。”韩美昕做了个请的姿势,宋依诺失笑着坐进车里,韩美昕迅速上车,发动车子向盛世豪庭开去。

    宋依诺坐在副驾驶位上,心里有些忐忑,答应韩美昕去相亲,她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因为即使痛苦,她也没想过离开这里。

    离开不是解决的办法,因为心还眷恋着,所以只有逼自己去放下。

    “美昕,要不我们回去吧。”车开了一半,宋依诺就有点坐不住了。

    韩美昕偏头看着她,“依诺,去看看吧,就当是多交一个朋友,不成也没关系,关键是去放松下心情,认识一下朋友,再多交流一下,你就不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宋依诺到底还是没有再坚持要回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盛世豪庭酒店外面,宋依诺透过车窗看着酒店华丽的大堂,再次萌生了退意。她回头看着韩美昕坚定的眼神,她无奈的下车,韩美昕偏头看她,“依诺,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好吧,那你到家了给我打电话,依诺,记得要开心哦。”韩美昕朝她握了握拳头,宋依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酒店大堂。

    韩美昕目送她的背影离去,这才发动车子驶出酒店。

    宋依诺走进大厅,将邀请函递给大堂接待,大堂接待告诉她相亲派对在三楼的宴会厅举行。她收回邀请函,向电梯间走去。

    站在电梯前等电梯的时候,她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下,没有看来人是谁。

    沈存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宋依诺,她明显打理了自己,画了淡淡的妆容,唇上点了唇蜜,在灯光下发着光芒,俏丽的短发,让五官突出来,显得更加精致漂亮,再加上她的穿着,像个洋娃娃一样。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她从来没有为他打扮过一次,现在打扮成这样,她要去见谁?

    电梯到了,宋依诺率先走进去,她按了电梯,就一副魂魄出窍的样子,根本没发现跟着走进来的男人是沈存希。

    严城跟在沈存希身后,看见老板脸色阴沉地盯着电梯里一个短发女人看,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那个女人是宋依诺,他惊讶极了,“宋……”

    他还没说完,就接收到沈存希凌厉的目光,他未尽的话全咽了回去。宋依诺把头发剪了,难怪刚才他没有认出她来。

    这狭路相逢,再看老板阴鸷的神色,他恨不得将自己隐形。

    “叮”一声,电梯开启,宋依诺走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沈存希和她在同一台电梯里,沈存希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气得不轻,他道:“严城,跟出去看看她去哪里?”

    “是,沈总。”严城连忙跟出去了。

    沈存希来盛世豪庭有饭局,是城中城的项目,还需要打通一些关系。这个项目他花了很多心力,只差最后一步。

    他走进包间,才发现包厢里除了他要约的人,还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徐局看见他走进来,连忙笑着打招呼:“沈总来了,快过来坐。”

    沈存希不动声色的走进去,与徐局握了握手,徐局向他介绍,“沈总,这位是连氏的总裁连默,很厉害的年轻人,刚转行接手连氏,上个季度连氏的业绩就突飞猛进,实力不容小觑。”

    沈存希伸手与连默握了握手,皮笑肉不笑道:“连总,欢迎!”

    连默轻笑道:“沈总,我不请自来,还望多多包涵。”

    “怎么会,来者是客,再说打狗看主人,徐局的客人,我也不好怠慢,请坐!”沈存希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

    连默面不改色,他抽回手,在椅子上坐下。

    沈存希看了他一眼,走到徐局的右手边坐下,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连默,最近他得到一些资料,虽然连默做得很隐蔽,甚至把启鸿集团推到明面上,但是上次的甲醛风波,真正受益的是连氏。

    包括最近连氏不声不响就抢了沈氏几个项目,与连默几次短暂的见面,他感觉得到连默对他那若有似无的敌意。

    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酒过三巡,徐局道:“沈总,城中城这个项目,上面已经给了最后指示,新城区的开发全权交给沈氏,但是必须和连氏参股修建,你们两家公司上面都非常看好,千万不能让领导失望啊。”尽肠庄巴。

    沈存希蹙眉看着连默,连默十分淡定地举杯遥遥敬了他一杯,沈存希眉头蹙得更紧,城中城这个项目风险很大,就算拿下来,仅沈氏来完成也十分吃力。

    沈存希本来打算拿下项目后再找熟悉信任合作商,但是现在政府直接塞了连氏进来,让他原本的计划搁浅,他在这个项目上花费了太多精力,此刻放弃无疑前功尽弃,他心有不甘,但是与连默合作,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连默,短短时日就让连氏挤入了楼市的中高端市场,甚至悄无声息的拿下了城中城项目的一半开发权,他倒是小瞧了他的能耐。

    饭局中途,徐局接了个电话,提前离席,包厢里只剩下沈存希和连默两个人。连默举杯,“沈总,接下来合作愉快!”

    沈存希目光阴沉地盯着他,“连总好能耐,不声不响就截了胡。”

    “是沈总谦让。”连默淡淡笑道,也不介意他的态度,他仰头喝完杯中酒,将杯子放回桌上,他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连默拉开门出去了,严城匆匆推门进来,看到沈存希,他说:“沈总,他怎么在这里?”

    “城中城的项目,他拿到一半开发权。”沈存希目光凌厉,他偏头看向严城,道:“她在做什么?”

    “相亲。”

    闻言,沈存希的神情更加阴沉,微眯的凤眸里迸出一抹杀气,严城被震得硬生生后退了一步,看见沈存希大步走出包厢,他连忙跟上。

    三楼宴会厅里热闹不凡,她走进去,就吸引了一部分男人的目光,她自己浑然不觉,她端了一杯果酒,送到嘴边尝了尝,果酒味道酸甜,口感很好,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此时,一位穿着深蓝色西服的男人走过来,看着她如小猫般慵懒的轻啜果酒,他顿时开怀,这是今晚他看到最合眼缘的女人,“美女,能认识一下吗?”

    宋依诺抬起头来,面前的男人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很普通的长相,宋依诺想着自己是来交朋友的,她就没有拒绝,道:“你好,我叫宋依诺。”

    “车旭岩。”男人报上自己的名字,看见佳人冲自己甜甜一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他打量着宋依诺,她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饰物,但是这一身穿着,起码也是五位数往上了说。

    他心里给她的定义是长得漂亮又有钱,要是能把到她,不仅吃穿不愁,带出去也很有面子。男人想着,便动了心思,问她:“你在什么地方工作,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出来相亲?”

    宋依诺喝完了果酒,又拿了一杯酒,她说:“我在一个小工作室上班,薪水不高,至于出来相亲,就是帮朋友撑场面的,凑个数。”

    “这样啊,那你朋友应该多找些像你这样的来凑数,这宴会厅里,除了你,别的都长得良莠不齐的。”男人刻薄道。

    宋依诺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对这个男人的好感荡然无存,他这么刻薄,对不认识的人这样人身攻击,知道她结过婚又离过婚,不知道会把她说得多难堪。

    “抱歉啊,我就是来凑数的,不耽误你找女朋友了。”宋依诺说完就闪人了,接下来遇到的人,不是开口问她工资,就是说要一起买房子,各出一半,还有婚后就要带孩子,还要孝敬公婆,公婆打骂不能还手的。

    宋依诺突然发现相亲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难怪这些男人看着长得人模人样,就是找不到女朋友,全世界的极品大概都聚集到这里了。

    她后悔了,就算着急要找个人嫁了,也不能找这样的,她放下酒杯,刚要离开,迎面又来了一位。她看都没看,就说:“对不起啊,我是来凑数的。”

    “依诺,是我。”连默看她一脸心有余悸,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宋依诺倏地抬起头来,看到连默温暖的笑意,她的心才缓缓落回原地,她说:“吓我一跳,以为又是……,你也是来相亲的吗?”

    “是啊,找不到女朋友,所以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连默半真半假道。

    “你堂堂上市公司的ceo找不到女朋友,你别说笑了,你这会儿站在台上往下一吼,我保证有一个连的女人排队等着你的青睐。”宋依诺打趣道。

    “那你呢?”连默看着她的神色多了几分认真。

    宋依诺心跳一顿,想起之前韩美昕说的那些话,她尴尬的垂下头,“我不太合适吧,我离过婚的。”

    “我不介意。”

    “连默……”宋依诺近乎哀求地喊道,她来相亲,只是想找个人品好看着可靠的男人结婚,最好没感情,大家打伙过日子就行。没有付出,就不会期待回报,感情也不会失衡,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所以不管美昕怎么牵红线,她都不曾动摇过,因为连默的感情她回应不了。

    连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着一头俏丽的短发,他说:“依诺,你为什么剪掉头发?”

    宋依诺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心里一片苦涩,是她太天真了,以为剪掉头发,就能剪掉心里的杂念,事实证明,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既然你愿意来相亲,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呢?至少我比这些陌生人了解你,你也了解我。”连默温柔地看着她,声音里锋芒不露,并不会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连默,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害了你。”宋依诺确定,除了沈存希,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她要是和连默在一起,那不公平。

    “依诺,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宋依诺还没有回答,耳边突然传来一抹讥诮的声音,“哪里来的撬人墙角的伪君子?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宋依诺猛地抬起头来,就看到沈存希从人群里打马而过,缓缓来到他们面前,她倏地紧张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他怎么会来这里?

    连默转过头去,看着转眼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男人,他眸里掠过一抹暗芒,他沉声道:“男未婚女未嫁,莫非我追求真爱也需要向沈总报告一声?”

    沈存希走到宋依诺面前,伸手占有似的搂住她的腰,宣示着自己的独占权,他目光逼视着连默,“连总要追求所谓的真爱本与我无关,但是宋依诺是我的女人,你要追求她,也要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两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争起同一个女人,这样的戏码让围观的众人热血沸腾起来,众人指指点点的,尤其是女人都快羡慕死宋依诺了。

    这两个男人看起来非富即贵,身上穿着的西装也是纯手工制品,没有个五位数买不下来,明明身边有这么好的人选,她还来相亲,简直是拉仇恨啊拉仇恨。

    宋依诺见宴会厅里的人逐渐围拢过来,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她伸手想要掰开沈存希揽在她腰上的大掌,她急得红了脸,“沈存希,你放开我。”

    “然后让你去招蜂引蝶么?你想都别想。”沈存希牢牢地禁锢着她。

    他手上力气加大,宋依诺疼得直吸气,她低声道:“你弄疼我了。”

    连默站在旁边,听她叫疼,他直皱眉,“沈总,她说你弄疼她了,你听不见么?如果这就是你对女人的绅士风度,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呵呵,背后放暗招的人也配提绅士风度?连默,我再警告你一次,宋依诺是我的女人,你最好别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否则你伸左手我砍左手,伸一对我砍一双,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沈存希说完,揽着宋依诺就要往宴会厅外走去。

    宋依诺用力挣出他怀里,沈存希怀里一空,他惊愕地看着宋依诺,宋依诺抚了抚头发,她静静地看着沈存希,道:“沈存希,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们已经分手了。”

    “宋依诺,过来!”沈存希冷冷地看着她,他还没有答应,分哪门子的手?再说就算分手了,她这么迫不及待的跑来相亲,她有没有想过身为她前男友的感受?

    “我不过去!”宋依诺摇头,他身边是万丈深渊,她一过去,他们都要跌得粉身碎骨。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沈存希明显已经动怒了。

    围观的人群已经沸腾了,这个男人明显就是一霸道总裁啊,太有范儿了。

    严城跟在沈存希身后,看着他的神情,他连忙向宋依诺使眼色,让她先妥协,有话出去再说,这里人多嘴杂,闹僵了不好看。

    宋依诺了解沈存希的脾气,如果现在他们只是普通的吵架,她迁就他一下没关系,但是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道德还有**纲常,她无法视这些不见。

    “依诺,不要过去!”身后传来连默低低的声音,带着乞求。

    宋依诺看着面前男人冷硬的线条,他太肆意张狂,可以什么都不顾,但是她不可以。明知道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她还飞蛾扑火,她做不到,也不能毁了他。

    她闭上眼睛,心里已经迅速做了一个决定,再睁开眼睛时,她眼里的痛苦已经消失,她转身挽着连默的手臂,巧笑倩兮道:“四哥,这是我的新男朋友,你们认识的哦,那我就不介绍了。”

    沈存希的俊脸倏地变得狰狞,除了她那声四哥,还有她所说的话。肺腑里像丢了一把火,烧得他整个人都闷生生的痛了起来。

    曾经,当她娇柔的喊他四哥时,他心里格外激动。此时此刻,听她叫他四哥,他心里只剩下悲恸。他握紧拳头,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道:“跟我走!”

    连默看向宋依诺,看她疼得俏脸煞白,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握住沈存希的手腕,用了些劲,他说:“沈先生,你没听见吗?依诺现在已经是我的女朋友,麻烦你放开她的手。”

    沈存希没有理会连默,他眼神阴鸷地盯着宋依诺,薄唇轻启,“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宋依诺强忍着手腕快要被他捏碎的痛楚,她望着面前压抑着怒气的男人,她很清楚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她依然要说出口,只为让两人都得到解脱。

    “连默是我的男朋友。”

    沈存希倏地松开了她的手,他眸底的光亮尽数熄灭,宋依诺的心疼得揪了起来。原来要伤害自己最爱的男人,会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

    她看见沈存希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他忽然转身折了回来,宋依诺看清他眼底的勃然大怒,那怒火是直冲连默而去的。

    她看见他握紧拳头朝连默挥去,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伸开双手护在连默身前,那含着万千怒火的拳头转眼将至,她猛地闭上眼睛……

第149章 他要她,要这个女人

    沈存希的拳头犹如包裹着铁皮一样,看到宋依诺忽然挡在连默身前,他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倾尽全力的一拳。就那样眼睁睁地砸在了宋依诺身上,抽气声此起彼伏的宴会厅里。他听到了拳头砸在她身上的闷响,那一瞬间,他的心似乎被这声响撕裂开来。

    疼,噬骨揪心的疼。

    宋依诺承受着沈存希这雷霆之怒的一击,拳头砸在她身上,她似乎听到肉裂骨离的声音,她整个人都只剩下一种感觉,疼,疼得撕心裂肺。

    她的身体硬生生被这股冲力往后带去,跌进了连默怀里,几乎是顷刻间,她的力气耗尽,无力的往地上滑去,嘴角溢出一抹艳丽的鲜红。

    连默的呼吸都要停顿了,他急忙伸手搂住她。跟着她下滑的身体半蹲在地上,在宋依诺扑上来那一瞬间,他的心疼得几乎抽搐,他大掌捧着她惨白的脸,她唇边溢出的那抹艳色刺疼了他的眼睛。他猛地抬头盯着还维持着出拳动作的暴戾男人,他说:“沈存希,现在你满意了?”

    沈存希不敢相信宋依诺会护着连默,他怔怔地盯着亲密相拥的男女,此刻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暴戾凶狠要强行拆散他们的恶霸,一股无力深深的涌了上来。他拳头上青筋直冒,声音轻得仿佛没有一点力气,“为什么?”

    宋依诺疼得说不出话来,听到他问为什么,她还是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眼神空洞,俊脸上茫然的神情足以让她的心揪了起来,她喉咙口一阵腥甜,她转开头,贴在连默胸前,咬着牙说:“带我走,求你!”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能让他知道他伤了她。她宁愿他恨她,也不要他自责。

    连默胸口一片濡湿,他低头看去,看到自己胸前白色衬衣上那一片血色,他大脑嗡的一声,他什么都来不及想,打横抱起她,就往宴会厅外走去。

    与沈存希擦肩而过时,宋依诺垂在空中的手腕再度被他握住,他盯着宋依诺,再度问道:“为什么?”

    如此执拗,非得得到一个答案,宋依诺闭上眼睛,她没有看他,胸口闭生生的疼,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脏疼,“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沈存希,就当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不要再惦着我了,我配不上你。”

    紧扣在她手腕上的大掌倏地用力,然后缓缓松开,到最后毫不留恋的离开,沈存希双手垂落在身侧,他看着连默怀里那个甚至不愿意再看他一眼的小女人,他自嘲道:“宋依诺,我是疯了才会对你恋恋不舍。”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抬步离去,围观的人群惋惜地看着男人伟岸颀长的背影,无人发现,走出宴会厅那一刹那,男人的眼角已经濡湿。

    宋依诺终是没有忍住,转过头去,看着男人绝望孤寂的背影,她眼眶湿热,沈存希,对不起,如果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就不要再彼此纠缠,让对方更受伤。

    严城看着老板离去的背影,那样寂寥与落寞,他不赞同的转头看向连默怀里的宋依诺,惊讶的发现,宋依诺唇边那抹血色。

    宋依诺缓缓朝他摇了摇头,他竟似懂了,她不想让沈存希知道她受伤了。

    沈存希22岁那年被杰森抓走,命悬一线,后来他被警察营救回来,他就一直加强自身锻炼,散打与跆拳道均是拿了最高的级别。

    刚才他那一拳毫不惜力,就是一个壮汉也未必承受得住,更何况是宋依诺这样娇小女人。

    他跺了跺脚,飞快追出去,老板和宋小姐就是典型的相爱相杀,可是他们能怎么办?他们是亲兄妹啊!

    连默不敢耽误,抱着宋依诺飞快跑出宴会厅,独留一群刚刚反应过来的相亲男女。

    “唉呀,刚才那位不是经常上财经杂志的沈氏ceo沈存希么,难怪我觉得他的名字很耳熟。”其中一女的道。

    “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对啊,就是沈存希,好帅啊。那个女的太作了,沈存希要是追我,我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

    “就你这样,别出来毁人不倦了,沈存希怎么会看上你?”

    “那个女的太幸福了,抱着她的那个男的好像是连氏的总裁,这要修了几辈子的福,才会被两大多金又英俊的男人争抢啊,我好想变成她哦。”

    “别做白日梦了。”

    “……”

    连默送宋依诺去了医院急诊室,打了心电图以及x光,发现宋依诺的第三根肋骨错位,连默看着照片自责不已,宋依诺的伤都是因他而起。

    “医生,这需要开刀吗?”

    “人体的肋骨是被肉包裹住的,有自身的复原能力,宋小姐的伤属轻微骨折,好好静养,它自己就会长好。”医生摇了摇头。

    连默看着照片,心情很复杂,他说:“刚才她吐血,与肋骨骨折有关吗?”

    “有关,但不是全部,宋小姐最近郁结在心,情绪不稳定,才会吐血,我给她开了调理的药,最关键还是要让她心情好起来,否则很容易患上抑郁症。”

    连默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走到病房外面,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望着病床上那道瘦弱的身体,他转过身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不想伤害她,却成了伤害她最深的人。

    依诺,对不起!

    ……

    宋依诺睡得并不安稳,浑浑噩噩的,梦里的情景反反复复,最终变成了沈存希离去的背影,她忽然从梦里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外面天已经大亮,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自嘲一笑。

    和沈存希认识后,她似乎就跟医院结下了不解的渊缘,过一段时间就要回来怀念一下。

    意识逐渐清晰,她感觉到她的手臂沉沉的,她转头看过去,看到一颗黑黑的脑袋趴在病床上,她轻声一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她一动,男人就醒了,连默抬起头来,看见宋依诺已经醒了,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急道:“依诺,你感觉怎么样?”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

    “还说没事,肋骨都断了,你躺着别动,医生吩咐过要让你静养。”连默看见她挣扎着要坐起来,他连忙起身,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躺了回去。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哪有这么夸张?”

    “我没骗你,第三根肋骨错位,不要乱动。你想做什么,吩咐一声,我帮你做。”连默神色严肃,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宋依诺一愣,第三根肋骨么?她忽然想起沈存希送她骨头项链时,那时候他们感情正好,他说那是他的第三根肋骨,让她好好爱惜。

    如今她要将他从她的生命里剜去,也是要经历抽筋剥骨的痛么?

    “我想上厕所。”宋依诺眨了眨眼睛,将眼里酸楚的泪光逼退回去,从今以后,没有他,她要好好爱自己,不让自己受伤,要活得好好的。

    连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丫头是故意的吧?他倾身掀开被子,弯腰抱起她向洗手间走去,怀里的女人一点重量都没有,轻得让他心疼。

    他将她放在马桶前,道:“待会儿记得叫我,不要自己任性乱来。”

    宋依诺点了点头,连默出去了,顺手带上门。过了一会儿,宋依诺扶着墙壁走出去,连默等在外边,听到开门声,他连忙转身伸手扶着她,“不是说了让你叫我,怎么就是不听话?”

    宋依诺脸红了红,她说:“我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现在是病人,还是为我受的伤,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连默抱起她,将她放回床上,宋依诺不想躺着,他只好在她背后垫上枕头,“就坐五分钟,五分钟到了,你就乖乖的躺好。”

    宋依诺摇头失笑,他还真把她当成孩子一样管教了,她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担心我。”

    连默在椅子上坐下来,他抬头望着她,“依诺,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宋依诺没有说话,当时那种情形,他是被她连累的。她垂下头,道:“对不起,我还是把你拖下水了。”

    “我不介意,我甚至希望我们假戏真做,依诺,让我来照顾你疼你爱你,好吗?”连默握住她的手,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宋依诺扑上来护着他那一刹那,他真的动容了,之前的那些不确定都随着她母鸡保护小鸡的动作全都变成了确定。

    他要她,要这个女人!

    宋依诺震惊地看着他,触到他眼底的深情时,她竟有些不敢逼视,“连默,我不可以。”

    “依诺,我知道你刚和沈存希分手,你的心情还没有调试过来,我不逼你立即答应和我交往,但是请你给我一个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机会,不要急着推开我,慢慢感受我对你的好,好吗?”连默真诚地望着她,和她相处的越久,她身上那股执拗与坚强就越吸引他。

    就算他明知道爱情于他来说是毒,他也想要饮鸩止渴,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他想至少有那么一件事,是他可以自己做主的。

    宋依诺抽回手,动作虽轻,却格外坚定,她望着连默,道:“连默,我暂时还没有心情谈情说爱,也没有心情接受任何人。”

    “我不介意,只要你想谈情说爱时,我是顺位第一个人就足够了。”连默看着她道。

    第一次看见她,她穿着长裙从出租车里下来,翩若惊鸿般,让他为之心动。后来的接近,有刻意为之,也有管不住自己的心。

    “天下那么多优秀的女人,为什么是我?”宋依诺轻叹。

    “大概只有你,会让我心疼。”

    宋依诺受伤的事没能瞒住韩美昕,第二天下午,韩美昕匆匆赶到医院,当时连默有事去了公司,病房里只有宋依诺一个人。

    她心里搁着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看电视。vip病房里一应设施齐全,电视里正播放着某真人秀节目,声音徘徊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宋依诺已然心不在焉。

    韩美昕推开门走进去,看到的就是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听说她受伤了,她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瞧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轻叹一声,缓缓走进去,“依诺,你怎么样了?”

    宋依诺回过神来,抬头望着韩美昕,她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连默师兄给我打电话,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医院,让我过来陪你。昨天我送你去酒店时还好好的,怎么就住院了?”

    “出了点意外,你不用上班吗?”宋依诺问道。

    “你都住院了,我哪里还有心思上班,放心吧,薄慕年不会扣我工资的。”韩美昕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她脸色尤其苍白,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依诺,出了什么事?”

    宋依诺知道瞒不住她,索性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韩美昕听着就替她感到心疼,她那么爱沈存希,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他,却要逼得让他与她反目,她的心该有多煎熬。

    她起身抱住她,柔声道:“依诺,没事,会过去的。”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

    ……

    沈存希步进总裁办公室,所有人都感觉到今天的总裁心情不好,他所到之处,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严城看见他走进办公室,他连忙跟了进去,战战兢兢的汇报今天的行程。

    沈存希抬起头来打断他,淡淡吩咐:“收集所有关于连氏的资料,两个小时后,我要看见资料摆在我办公桌上。”

    “沈总,这……”

    “另外,收购宋依诺现在上班的工作室,将违约金提升到十倍,还有,把前天宋依诺购卖衣服的清单寄给她,既然她要和我撇清关系,再花我的钱就有点说不过去。”沈存希低头继续吩咐。

    严城看着火力全开的沈存希,简直想抚额**了,沈总这受的刺激不轻,连向前女友追缴花的钱这样没品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boss,这会不会……”严城迟疑道,没敢告诉他昨晚宋依诺住院的事。

    沈存希抬起头来,眉宇间划过一抹厉色,“有意见么?”

    “沈总,不管怎么说,她是您的亲妹妹。”严城壮着胆子提醒道,就算沈总翻脸无情,也要顾忌宋小姐的身份。

    “我什么时候承认她了?”沈存希这话听着有几分赌气的味道。

    严城想说,就算您不承认,血缘亲情在那里,但是他不敢说,昨晚沈存希的失控还历历在目,他不敢再刺激他,“沈总,我这就去办。”

    严城离开后,沈存希翻开文件,越看越心浮气躁,他“啪”一声合上文件,退开椅子站起来,带有轮滑的椅子砰一声撞到后面的书架,又反弹回来,沈存希已经迈步向落地窗走去。

    他站在落地窗前,双手叉在腰侧,眺望着远处的希塔,眼前又浮现出昨晚宋依诺扑上来的情形,那一瞬间,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血缘关系么?

    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她到底爱不爱他!而她昨晚的举动,却说明了一件事,她不爱他,否则她不会那样伤他的心。

    宋依诺,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心在哪里,我要的只是你这个人。纵使离经叛道,纵使声败名裂,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他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久到快要变成一樽雕像,他才转身走到保箱柜前,按开密码,他拿出三个无菌真空袋,他看了半晌,才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一连串流利的英文从他薄唇里逸了出来,他挂了电话,将无菌真空袋装在一个文件袋里,亲自寄了出去。

    宋依诺挨到第三天,在医院里她闷得快发霉了,她终于坚持不下去,执意要出院。连默没办法,问过医生后,医生说她只要不做重活,可以出院,连默这才去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宋依诺刚上班两天就请病假,老板相当不高兴,好在她手里刚接了贺东辰的单子,能够为工作室赚一笔,老板才没有让她回家吃自己。

    连默送她回了金域蓝湾,他想留下来照顾她,宋依诺坚称自己没事,让他去上班,不要因为她耽误了正事。连默不想将她逼得太紧,确定她真的没事,他才离开。

    回到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宋依诺才稍微能喘一口气,想起曾在这间公寓里发生的那些难忘的记忆,她胃上方的某个地方空落落的。

    “宋依诺,别想了,你们已经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门铃响起时,宋依诺正在画给设计图,她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早上十点,这个时间谁会来?宋依诺起身去开门,透过猫眼,她看到严城站在门外,她皱了皱眉,给他开门。

    “严秘书,你怎么来了?”宋依诺站在门边,说话时心口还隐隐作痛,是肋骨错位引起的疼痛。

    严城尴尬地站在门外,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显得很不顺手,他说:“宋小姐,有份文件需要你签字确认。”

    “进来吧。”宋依诺没有问是什么文件,她转身进去厨房,给严城倒了杯温开水,看到严城尴尬的站在客厅中央,她说:“坐吧。”

    “不了,你看看文件。”严城接过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将文件递给她,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哪有人分手了,还要向前任追缴之前的花费,他都替老板感到脸红。

    宋依诺接过文件,她打开来迅速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购物清单,与落款处的金额,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严城,“严秘书,这是什么意思?”

    “沈总说,他没有义务给前任置装约会,所以要你把上次刷卡花费的458889元一次性还给他。”严城说完,自己都感到没脸了。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沈存希这个幼稚又闷骚的男人,果然什么刷新下限的事都做得出来。她恨得将买来的那些衣服统统砸他脸上,她找来笔,刷刷在上面签了字,硬气道:“严秘书,麻烦你转告他,钱我会还给他。”

    严城看着她赌气的样子,他又道:“宋小姐,沈总其实就是想要你去见他,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向他服个软,他就不会和你计较了。”

    宋依诺哪能不懂沈存希的心思,只是她不可能去见他,“严秘书,我已经签字了,你走吧。”

    严城看着她倔强的神情,他叹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拿起文件,转身离开。走到门边,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转过身来,看着客厅里那道格外落寞的身影,他说:“宋小姐,沈总是个执拗的人,他认定的人与事,不会被任何事情动摇,即便你们是……,他也从未放弃过。”

    宋依诺浑身一僵,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经一片绝决,“严秘书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以前不知道就罢了,现在知道,如何能再任性妄为,希望严秘书多劝劝他,或者是给他找一个能让他心动的女人,早日忘了我吧。”

    严城无奈的转身,推开门离去。

    身后传来关门声,宋依诺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设计稿,那是她对家的幻想,可是现在,这些却离她那么遥远。

    ……

    连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助手匆匆开门进来,连默从文件上抬起头来,拧眉盯着他,“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连总,刚才工地那边的负责人打来电话,工地突然坍塌,造成两人死亡多人受伤,现在媒体已经赶过去,只怕这件事会给连氏造成负面影响。”助手焦急道。

    连默腾一声站起来,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怎么回事?”

    助手匆匆跟在他身后,忙道:“现在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罹难者的家属不依不饶,这件事影响极大,已经引起政府那边的注意,城中城的项目恐怕……”

    城中城的项目已经拟定由连氏与沈氏一起开发,连氏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伤亡惨重,别说城中城的项目拿不到,恐怕还会担负刑事责任,想到这里,助手忧心不已。

    连默眉峰紧皱,转眼间已经步入电梯,偏偏是这么关键的时候,工地坍塌造成人员伤亡,这比上次沈存希的甲醛丑闻更加严重,再加媒体宣传,一不小心就是倾家荡产之祸。

    连默甚至已经预见他将面临的举步维艰的情形,他掐了掐眉心,这件事与沈存希是否有关?

    沈氏总裁办公室,严城将连氏的资料送过来,沈存希正在翻阅,严城敲门进来,满脸喜色,“沈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沈存希抬头,皱眉盯着卖关子的下属,“说重点。”

    严城顿时泄了气,他说:“好消息是连氏工地坍塌,造成两人死亡多人受伤,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坏消息是,宋小姐在文件上签了字,还让我转告您,她一定会把钱还给您。”

    沈存希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宋依诺性格倔强,他这样做,她就是一日三餐不吃不喝,也会把钱凑出来给他。这丫头,性子太要强了。

    “她的事先放一边,连氏工地坍塌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马上通知媒体,能把这件事闹多大就闹多大,不要让连默腾出手来。”沈存希目光阴冷,连默敢动他的女人,就别怪他落井下石。

    “是,沈总,我马上去办。”严城连忙点头。

    严城离开了,沈存希拿起文件,目光逐渐深沉,连氏一直是连默的二叔在打理,连二叔突然被夺了经营权,一直对连默怀恨在心,却又碍于连老爷子的权威,不敢动连默,现在连默在任期间,工地出了这么大的事,悄悄掩盖还能蒙混过去,再被媒体大肆宣扬,连氏股东本就不满连默空降,只怕要趁机大肆弹赅,接下来连默会非常忙,忙得没有时间去骚扰宋依诺。

    他冷笑一声,合上文件,按下内线,道:“严秘书,给连副总打个电话,约他出来喝杯下午茶。”

    挂了电话,沈存希站起来,理了理西服下摆,拿起车钥匙出门。

    隐蔽的茶室里,沈存希坐在上位,他慢条斯理的煮茶,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优雅,连明坐在他右侧,从他进来,两人寒喧了几句,沈存希一直在煮茶,他有点搞不清楚他请他过来的用意,仅仅是为了让他欣赏他的茶艺?

    他坐了几分钟,就有点坐不住了,“不知沈总请我过来所为何事?”

    沈存希抬眸看了他一眼,将煮好的茶端起递给他,“连二哥,尝尝我的手艺。”尽狂肠亡。

    连明接过茶,他久经商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是面对沈存希,他还是忍不住浮躁起来。这个男人太深藏不露,让人看不清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连明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顿时袭卷了整个味蕾,他想吐出来,又觉得在晚辈面前太过失态,他硬生生的喝下去,沈存希耍了半天的花枪,这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苦丁茶。

    “连二哥,味道怎么样?”沈存希目光犀利地盯着他。

    连明苦得舌头都要卷起来,他却道:“沈总手艺不错,入口回甘,这苦丁茶也是别有滋味在里头。”

    沈存希轻笑一声,道:“我听说连氏工地出了事故,连二哥却好像置身事外,一点也不着急啊。”

    “我着急有什么用,现在连氏又不是我当家,自然有人会去操心这些事。”连明的话里藏着一丝怨气,沈存希轻易就听出来了。

    “连二哥为了连氏鞠躬尽瘁,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连氏毁在您侄子手里,您甘心吗?”

    “甘心?怎么会甘心?我为了连氏做牛做马十余载,老爷子说把连氏给连默,就一点也不顾忌我的感受,难道我会比连默差?”连明怨气冲天,有种才能不被人肯定的郁闷。

    “所以你枉顾生命,制造了这起事故,就是为了逼连默让出经营权?”沈存希说这话时根本没有证据,他只是试探,可当他看到连明眼里掠过一抹惊慌失措时,他知道这事一定与连明脱不了干系。看来老天都站在他这边,连氏起内讧,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推波助澜一下,就能让连默一无所有。

    毕竟身居高位多年,连明迅速镇定下来,他说:“沈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沈存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丁茶的苦味在唇舌间徘徊,他说:“自然,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我以茶代酒,向二哥赔个不是。”

    连明睨了沈存希一眼,看不透他是敌是友,“沈总,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想我还是先走了。”

    沈存希看着连明站起来,这个男人年近五十,略秃顶,有着微微的啤酒肚,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说:“二哥,不急,我约你出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问问你,想不想拿回连氏?”

    连明眯起双眼,他有所耳闻,沈存希与连默的关系很僵,前两天还为了个女人大打出手,他目光轻闪,道:“连氏本来就是我的。”

    “二哥说得是,连氏本来就是你的,只要你愿意,我愿助你一臂之力。”沈存希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连明疑惑地盯着他。

    沈存希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悠悠的抿了一口,他道:“大概是因为看某些人不爽。”

    连明看着他,心想传言果真不假,沈存希和连默果真不和,他重新坐下来,与沈存希详谈。

    ……

    宋依诺休息了两天,心口没有前两天那么难受了,她想,不管受多重的伤,时间就是治愈一切伤口最好的疗药。肋骨错位,可以自己慢慢长回去,受的心伤,也会慢慢愈合。

    她利用休息的时间,将图稿设计好,她打电话给贺东辰,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看图稿。贺东辰很忙,只说下午可以空出半个小时看图稿,让她去公司找他。

    宋依诺将电脑装进包里,打车去了贺东辰的公司。一路畅行无阻,她到了总裁办公区,就有颜好身材佳的秘书来接待她。

    “宋小姐,贺总在办公室里等您,他半个小时后会飞荷兰一趟,请您抓紧时间。”秘书提醒道。

    “谢谢。”

    秘书推开门,宋依诺走进去,办公桌后坐着一位成熟睿智的男人,他戴着黑眶眼镜,抬起头来时,下意识扶了扶镜框,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站在门边的秘书,却感觉到他的情绪产生了些波动。她尽职的合上门,转身出去了。

    “来了,坐吧。”贺东辰指了指那边的沙发,说:“给我五分钟,马上处理好。”

    “好,你忙!”宋依诺在黑色沙发上坐下,她没有打扰他,将电脑拿出来,开了机,安静地等着他工作结束。贺东辰的办公室是她装修的,简单大气,他搬进来后,却明显多了种说不出来的威严与压迫。

    杂志上说,真正有气场的男人,是环境随着他而改变,而不是他去适应环境,贺东辰就是这样的男人。

    她的目光转了一圈,又回到贺东辰身上,这个男人戴上眼镜后,让人完全看不透,像是隔着一层雾一样。大概是看得太专注,办公桌后的男人看过来,挑眉盯着她。

    宋依诺连忙收回目光,低头检查自己的设计稿。

    五分钟后,贺东辰准时结束工作,守时的男人,有着独特的魅力,他坐在沙发上,沙发微微往下陷,宋依诺莫名感觉到有种压迫感,她心情顿时紧张起来,“贺先生,这是我设计的图稿,您先看看,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再改。”

    贺东辰扶了扶镜框,从她手里接过鼠标,温暖干燥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她下意识收回手,往旁边移了移。贺东辰睨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看图稿。

    一组图稿看完,他蹙眉道:“不是我要的感觉,太空旷,不像婚房。”

    宋依诺诧异的看着他,因为是婚房,她并不了解他的另一半,所以按照他之前的风格设计的图稿,并且还加了些女性柔软的色调,让整栋别墅看起来温馨,但是他却说不像婚房。

    “贺先生,您能形容一下您要什么感觉的婚房吗?温馨的还是浪漫的?”宋依诺虚心问道。

    贺东辰又扶了扶镜框,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不比你大多少,不用和我说敬称,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嘎?”宋依诺这回是真的震惊了,第一次见贺东辰时,他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所以她对他的印象一直处于那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的感觉。他突然让她叫他大哥,怎么都让人感到诡异。

    “我还是叫你贺先生吧。”宋依诺尴尬的笑了笑。

    贺东辰伸手压下电脑盖上,他说:“我对婚房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你们女人喜欢什么,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我会再和你确认。”

    贺东辰说着站起身来,内线响起,传来秘书的声音,提醒他时间到了,该出发了。贺东辰扣上西服纽扣,他拿起桌上的手机,转身对已跟着站起来的宋依诺道:“不用觉得有压力或者有负担,按你的想法来。”

    说完,他迈开步伐,向门口走去。

    宋依诺抱起电脑,连忙跟了出去,贺东辰拿起秘书递来的机票,宋依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贺东辰看秘书的目光似乎蕴藏着别样的意味,“带上你的护照,和我一起去。”

    秘书显然也是一愣,贺东辰已经向电梯间走去。

    宋依诺感觉贺东辰就是一个倨傲的王,发号施令完,不会接受别人的拒绝,便我行我素。可这样的人,却莫名给了她耐性,有点奇怪,却不是男女感情那种奇怪。

    走进电梯里,秘书挽着包快步走过来,宋依诺看了一眼,她的名牌上写着两个字,蓝草。

    一分钟后,电梯停在一楼,贺东辰长腿一迈,走出电梯,公司外面,司机正等着他们,见贺东辰走出来,他连忙拉开车门,请他上车。

    贺东辰绝对是个绅士,他侧身一让,让蓝草先上车,他大手扶着车门,看着慢吞吞跟出来的宋依诺,他说:“我出差五天,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回来时希望你已经有了更好的idea呈现给我。”

    说完,他转身上车。

    车子驶出去,宋依诺怔怔地站在门口,这次见到的贺东辰总觉得很温暖,即使他其实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莫名就觉得暖心。

    车子开出一段路,蓝草坐在旁边,看着贺东辰的俊脸有些失神,直到撞进那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时,她才如梦惊醒,仓促的移开视线。

    “怎么这样看着我?”贺东辰声线低沉,含着莫名的笑意。

    蓝草脸颊微烫,心脏砰砰的跳起来,她躲不开那两束探究的目光,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觉得你对宋小姐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吃醋了?”贺东辰问。

    蓝草倏地抬头望着他,再度撞进那双深沉的黑眸,她心跳一顿,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贺东辰收回目光,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他说:“她和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蓝草后知后觉,他好像是在向她解释,可为什么要解释呢,她只不过是他的床伴而已。当她为了钱爬上他的床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期待任何的回应。

    宋依诺的设计稿没能得到贺东辰的认可,下午她回了工作室,这个工作室很小很杂,有三个设计师两个外勤一个打杂小妹,不到六十个平方的工作间里,有老板办公室,会议室,茶水间,然后员工办公室就在中间的格子间。

    虽然很拥挤,但是很温馨,不像大公司那样勾心斗角。

    宋依诺回到工作室,明显感觉工作室的气氛不太一样,打杂小妹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宋设计师,大老板来了,长得好帅啊。”

    “大老板?”宋依诺看向老板工作室,门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她莫名感到紧张起来。

    “对啊,我们发达了,听说我们工作室要并入博翼集团那样的大公司,我们终于要脱贫奔小康了。”打杂小妹一脸兴奋,终于不要再憋在蜗居里,夏被热死冬被冷死的熬着。

    听到博翼集团四个字,宋依诺犹如当头棒喝,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第150章 不让我看就不准走

    ???????宋依诺坐在办公椅上,一颗心忐忑不安,那晚沈存希离开时的背影在她眼前徘徊不散,她轻轻闭上眼睛。耳边忽然传来开门声,她蓦地睁开眼睛。就看到老板站在门边,送沈存希出来。

    男人从办公室里出来,风光霁月般的身影顿时令简陋拥挤的办公室蓬荜生辉,办公室里的人都哗啦啦站起来,唯有宋依诺还愣愣地坐着。

    打杂小妹踢了踢她的椅子,她才反应过来,跟着站起来。

    沈存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凤眸里没什么情绪波动,他向工作室老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工作室老板站在格子间前,他拍了拍双手,示意大家看他那边,他说:“同志们,都看过来,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们工作室一直苦苦煎熬到现在,现在终于有大公司的老板看中我们,要挖大家去大公司发展。”尽吉央血。

    “老板,刚才那位就是沈氏集团的沈总吗?长得好帅啊。”打杂小妹迫不及待的道。

    “花痴,他是资本家。老板,我们舍不得你。”擅长溜须拍马的另一个文员恨不得冲过去抱住老板的大腿求安慰了,其实心里乐得开花。沈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大家挤破了头都想挤进去,她岂有不想去的道理?

    工作室老板伤感地看着大家,工作室虽小,却也是他的心血。他怅然道:“是我不才,让大家跟着我受苦了,以后去了沈氏集团,大家要努力工作,不要辜负沈总的知遇之恩。”

    “老板,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就算人走茶凉,此刻众人也是真心感激老板。

    工作室老板摆了摆手,“大家工作吧,宋依诺,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宋依诺愣了一下,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跟着老板走进办公室,老板指着一旁老旧的黑色皮沙发。对宋依诺道:“坐吧。”

    宋依诺走过去坐下,工作室老板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来到她面前,将文件递给她,“宋小姐,我们工作室昨天已经和沈氏集团签了约,这是你的人事调令,明天开始,你要去沈氏集团总部上班。”

    宋依诺看着人事调令四个字,她抬头望着工作室老板,失声道:“老板,小妹不是说我们工作室要并入博翼集团,为什么我要去沈氏集团总部上班?”

    “这是沈总直接下达的人事调令,一切解释权归沈总所有,若宋小姐有疑虑,可以明天去沈氏集团报道时,当面问沈总。”工作室老板将人事调令放在宋依诺面前。

    宋依诺拿起人事调令,她抬头望着工作室老板,问道:“老板,工作室并入博翼集团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年前工作室的效益就很糟糕了,我一直在找合适的买家把工作室盘出去,有人买总比倒闭来得好,你说是不是?”工作室老板自嘲道,也是他经营不善,当初开这个工作室时,他壮志凌云,发誓要把工作室发展成世界五百强的上市公司,只是现实是残酷的,几年来,同行竞争激烈,逐渐将他的理想碾碎成渣。

    “老板……”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当老板的能力,宋小姐好好考虑一下,出去吧。”工作室老板摆了摆手,转身走到办公桌旁,看着墙壁上那几个训免的大字。

    宋依诺攥着人事调令站起来,她望着工作室老板的背影,隐约透着一种由心而生的落寞,她转身出去了。

    宋依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与同事告别,抱着纸箱走出大楼,老王站在路边等她,看到她走出来,他连忙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纸箱,放到副驾驶座上。

    老王转身,拉开后座车门,明亮的光线里,男人坐在后座上一动不动,并未转头来看她。宋依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上了车,坐在他身旁。

    车门关上,车厢里顿时窒闷起来,宋依诺鼻端充斥着男人身上散出来的清冽气息以及尼古丁的味道,她全身僵硬,不自在地看向窗外,说:“沈存希,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沈存希转头,目光倨傲地盯着她,看她那头短发,他仿佛难以忍受一般移开了视线,他冷笑道:“怎么没有意思?我辛苦赚钱,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以钱压人,让你乖乖就范。”

    “你变态!”宋依诺气得不轻,她转头愤怒地瞪着他,原以为那晚所做的一切足以让他死心,却没想到他如此执拗。

    沈存希轻笑一声,“我不变态,怎么会爱上自己的亲妹妹?”

    宋依诺气得第三根肋骨隐隐作痛,她呼吸里一片痛意,她狼狈地闭上眼睛,“既然你都明白,为什么不肯放我们彼此一马?沈存希,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沈存希盯着她,眼前又浮现她双手张开,将连默护在身后的情形,他嫉妒得不得了,说:“宋依诺,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到底谁才能给你一个无忧的未来,我会等着,等你回头来求我要你的那一天。”

    “我不会!”宋依诺咬牙切齿道,他这辈子都不会等到那一天。

    沈存希邪佞地盯着她,“会不会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你不要向我求饶。”

    说完,他再也不愿意和她多说一个字,扭头看向窗外。

    宋依诺心里焦灼似的疼,彼此放过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纠缠?她偏头看着窗外,却无法忽视男人存在的强大压迫感。

    车子驶入隧道,车外的光线暗了下来,宋依诺看着车窗上反衬出来的男人倨傲的侧脸,离得那么近,又离得那么远,她缓缓伸手,指间颤抖地抚摸着车窗上倒映出来的英俊的轮廓。

    指间触到冰冷的车窗,她心里那丝眷恋倏地被惊散了,她收回手,才发现不知何时,沈存希已经转头望着她,她大脑嗡的一声,恨不得立即消失,他看见了吗?又会怎么想?

    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宋依诺推开车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离,她甚至忘记了拿自己的纸箱,忙不迭的冲进小区。

    老王看着副驾驶座的纸箱,再看宋依诺已经跑远的身影,他抬头望着后视镜,道:“沈总,宋小姐忘了拿纸箱。”

    “带去公司,她明天会去公司报道。”沈存希睨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若有所思。刚才他没有看错,她确实在抚摸他倒映在车窗上的脸,她对他,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是。”

    ……

    宋依诺回到家里,一颗急跳的心都没有平复下来,她捂着脸,太丢人了,她嘴里说着一套,又做一套,沈存希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她瞪着自己的手,恨不得剁掉,刚才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竟会做出那种荒唐的举动?

    她换了鞋走进客厅,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将自己抛到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当她听到连氏负责人时,她连忙坐起身来,就看到连默被媒体记者围堵的画面,电视下方写着连氏工地坍塌,造成两人死亡多人受伤的严重后果。

    宋依诺心里一震,电视里,连默被保镖护着,面对媒体记者的狂轰乱炸的问题,他薄唇紧抿,一个字都没有回答,他的助手代替他回答,称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回答媒体的问题。

    宋依诺边看边拿起手机,拨通连默的电话号码,第一次无人接听,她又拨打第二次,直到第三次才有人接通,却是个陌生的男音,“宋小姐你好,连总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稍后我会……”

    他话音还没说完,那端就传来一道略显苍桑的熟悉男声,“手机给我。”

    紧接着宋依诺听到手机转换到另一个人手上的声音,短暂的沉默之后,宋依诺听到那端传来连默消沉的声音,“依诺,我是不是很没用?”

    宋依诺心里一软,连默给她的感觉是无坚不摧的,可是现在他却用着这样悲凉的语气问她,他是不是很没用,她说:“连默,不要否定自己,没有人能做到尽善尽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是两条人命,如果我能加强工地安全管理,他们就不会死。都是我的疏忽,才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故,连累连氏也受到牵连。”连默的声音听起来自责又沮丧。

    宋依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不懂企业经营,根本帮不了他,“连默,你不要自责,振作起来,你是公司的主心骨,只有你强大起来,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依诺,我以为管理公司和打官司一样,只要自己用心学习,就一定能够胜任。现在我才明白,我根本不是这块料,我……”

    宋依诺似乎听到他声音里掠过一抹哽咽,看来这次的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他那样一个自信从容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连默,你很优秀,这只是意外,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打倒,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圆满解决这次的危机。”

    “谢谢你,依诺,为了你,我也会振作起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依诺,等我圆满解决这次的危机,你能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吗?”

    宋依诺沉默了,她把连默当成朋友,他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几度帮了她,可是她对他没有除了朋友以外的情愫,沉默半晌,她说:“连默,我……”

    “依诺,你不要急着拒绝我,给我一点希望,好不好?”

    宋依诺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没有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你现在应该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加油,连默,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连默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他眺望着远处的希塔,沈存希在桐城有着难以超越的神话,他一定会将他从神祗的位置上拽下来,总有一天,他会让这座塔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挂了电话,转身看着助手,他说:“确定沈存希已经见过二叔了?”

    “是,连总,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果沈存希和连副总连手对付您,就算老爷子力保,只怕也保不住您的经营权。”助手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沈存希的反击之迅速,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继续盯着,二叔这颗老鼠屎不除,就会打坏一锅粥。”连默黑眸里掠过一抹狠戾,完全没有刚才与宋依诺通话时的脆弱。

    助手心惊,“连总,您要怎么做?”

    连默朝他勾了勾手指,助手走过去,连默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助手双眼大睁,难以置信地盯着连默,“连总,您是要祸水东引?”

    “错,这件事本就是二叔所为,他要把我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去,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连默冷哼一声,沈存希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找一颗废棋,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助手看着面前的男人,竟怎么也看不透他。

    翌日清晨,宋依诺早早起了床,她坐在床上出了会儿神,然后起身去浴室里梳洗。今天她要去沈氏集团报道,沈氏集团是以房产为主的公司,她不知道她一个家装设计师去沈氏能做什么。

    她换了一身正装,里面是白色衬衣打底,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小西装,下面穿着一条黑色西裤,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细高跟鞋,看起来十分干练。

    看到衣柜里的衣服,她又想起沈存希让她签的借据,她拿出银行卡,卡里有离婚时唐佑南给她的赡养费,她一分没动过。

    她将银行卡放进手袋里,然后拿了一个大麻袋准备装钱。既然沈存希要她还钱,就别怪她拿唐佑南给她的赡养费去恶心他。

    昨天她已经给银行打了电话预约取款,她到了银行,银行已经准备好了钱,银行工作人员请她去了vip室,当面点钱给她,458889元一分不少一分不多,就是数钱都数了一个小时。

    钱整整齐齐放在密码箱里,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忍不住眼绿了一下。那天刷卡给钱时,总觉得那是一堆数字,没有太多的心疼,今天要把这么多现金还给沈存希,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她想着沈存希要她还钱的恶劣样,直接拿起一沓沓封好的一万,拆了封条往麻袋里扔,她想,要还钱是吧,就让他数得手抽筋。

    想到沈存然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模样,宋依诺心里就觉得格外痛快,拆封条拆得更欢了。银行工作人员看到她把封条拆了往麻袋里扔,还越扔越兴奋,他无语望天。

    宋依诺扛着一麻袋的钞票走出银行,打了个车到沈氏楼下。上班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她不慌不忙的走进去,大堂前台的工作人员已经换了人。

    宋依诺一出现在公司门口,两人就认出她来,其中一人连忙迎上去,“宋小姐,沈总已经等您很久了。”

    宋依诺诧异地看着她,她确定她不认识眼前这位前台,“你认识我?”

    “是的,宋小姐,昨天严秘书把你的照片拿下来让我们看过,让我们千万不要怠慢您,您请!”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电梯间,前台按开电梯,请宋依诺进去。

    宋依诺受宠若惊,她有种感觉,她不是来这里上班的,是来这里当贵宾的。

    当她扛着麻袋走进总裁办公区时,她明显感觉到总裁办公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严秘书迎了上来,看到宋依诺肩上的麻袋,他有些震惊,“宋小姐,这是……”

    “还你们总裁的钱。”

    严城嘴角抽搐了一下,沈存希故意为难宋依诺,宋依诺也丝毫不逞多让,看着这一麻袋的钞票,严城想象着沈存希的脸色,简直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场浩劫。

    “沈总等你两个小时了,他心情不太好,你保重!”严城敲了三下门,然后推开总裁办公室门,请她进去。

    宋依诺蹙了蹙眉头,随即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她抬步走进去。严城看着她英姿飒爽的背影,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立即将办公室门合上,以免战火烧到外面来,祸及池鱼。

    沈存希抬头看着步入的宋依诺,注意到她肩上颇沉的麻袋,他目光深了深,冷声道:“宋依诺,你迟到两个小时,扣一天工资。”

    宋依诺径直走到办公桌旁,将麻袋扔在他面前,她说:“不是你让我还钱吗,我特意去取了来还你,你要不要点点数,看有没有少。”

    沈存希皱眉,看着麻袋里的粉红钞票,想到这些钱的来处,他的声音更冷,“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要你管,钱我已经还给你了,你当我面点清,逾时不候。”宋依诺站直身体,拍了拍手转身往沙发旁走去,打算欣赏他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样子。

    她刚走了两步,手腕就被一只大掌拽住,沈存希用力一扯,就将她扯了回去。

    宋依诺撞沈存希胸膛上时,刚好撞到那天被他打伤的地方,她疼得冷汗直冒,愣是一声都没吭,她咬紧牙关,才扛过那股疼痛。

    沈存希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眉心打了结般,一脸的山雨欲来,他说:“我再问一次,钱是哪里来的?”

    宋依诺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快被他捏碎,她毫不怀疑,再刺激他,他会当场要她好看,她垂下眸,老老实实的答:“赡养费。”

    沈存希目光凌厉,薄唇紧抿,他冷笑道:“宋依诺,我倒是低估了你,你敢拿你的赡养费来侮辱我。”

    “赡养费也是钱。”宋依诺讷讷道,反正他要的就是钱,她还他钱有什么不对?她话音刚落,就敏锐地感觉到钳制在手腕上的大手力气在加重,她抬起头来,就撞进一双冷冽的凤眸里,她心跳一顿,仓皇地垂下头去,“沈总,你放开我。”

    沈存希气得要命,不是没想过他刻意刁难,她会动用唐佑南给她的赡养费,但是他心里还是希冀着,不管再难,她也不会拿另一个男人给她的钱来侮辱他。

    他突然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拎起那一麻袋的钱,用力向半空中一抛,粉红色的人民币飘散下来,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以及半空中飞舞的人民币,她急道:“沈存希,你干什么?”

    沈存希目光冷冷地盯着她,“既然要还钱,总不能缺少诚意,当着我的面把这些钱数清楚,然后一沓沓的整理好,否则我拒收,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后,拿起文件继续批阅,竟是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宋依诺看着洒落了一地的人民币,她欲哭无泪,她还想看到沈存希数钞票数到手抽筋,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害了自己。

    她蹲下来,一张张的捡钞票,被他刚才那样一扔,钱完全乱了,她蹲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蹲得腿麻,再加上穿着高跟鞋脚掌疼得厉害,她索性跪在地上捡。

    沈存希坐在办公桌后,目光时而从文件上移开,落在跪在地上捡钱的娇小身影上,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过去拉她起来,最后都忍住了。

    沈存希,你的自尊呢?你心疼她,她什么时候心疼过你?

    半个小时后,宋依诺终于将钱捡回来整整齐齐的放在茶几上,她站起来,坐在沙发上开始数钱。办公室里很安静,偶尔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宋依诺数着数着,就开始走神,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办公桌后的男人。

    这是自dna鉴定报告出来后,他们第一次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有种时光不老的宁静。可一想到dna鉴定结果,她心头微微抽痛起来,她垂下头,看着茶几上一沓沓整齐的钞票,心情不由得低落下来。

    这世上的所有难题都能用钱解决就好了,那么她累死,也要赚够钱,买一个他们不是兄妹的dna鉴定结果。

    一个半小时后,宋依诺点完了茶几上的钱,但是少了十几张,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数错了,她正要重新数,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开,严城站在门边,“沈总,午饭时间到了,需要给您订外卖吗?”

    沈存希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宋依诺,他点了点头,“嗯。”

    严城退了出去,自发的订了两份外卖,他发现,有宋依诺在,沈存希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森冷可怖。

    宋依诺听见严城说午饭时间到了,她抬腕看表,果然已经12点钟了,她望着办公桌后埋头批阅文件的男人,想说吃了饭再回来数,但是看到冷漠的俊脸,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饿一顿也不会死,还是别招惹他了。

    她这样想着,便拿起钱重新点数。点了一半,严城去而复返,拧着外卖走进小会议室,他走出来,对沈存希道:“沈总,外卖已经送来了。”

    沈存希“嗯”了一声,严城走到茶几旁,看着茶几上的现金,无声的叹气,这事也只有沈总能干得出来,他说:“宋小姐,去吃饭吧,吃完了再慢慢数。”

    宋依诺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尤其是闻到食物的香气,她就更忍不住了。但是想到这里是沈存希的办公室,她连忙摇头,“我不饿,我点完再吃。”

    闻言,沈存希拧眉站起来,起得太急,椅子后退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宋依诺和严城双双看过去,就见沈存希脸色难看地盯着她,“去洗手吃饭。”

    “我不饿。”宋依诺执拗道。

    沈存希脸色难看到极点,严城见他挟着雷霆之色走过来,他连忙朝宋依诺摇头,让她不要和沈存希对着干。宋依诺无视之,沈存希转眼就来到茶几旁,伸手就要将她摆放整齐的钱给弄乱。

    宋依诺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起身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妥协道:“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

    小会议室里,宋依诺坐在沈存希旁边,怎么都觉得不自在。沈存希安静吃饭,全程零交流,手肘偶尔会碰到她的肩,宋依诺转头看着他,发现他认真吃饭,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瞄她一眼,她收回目光,更觉得食之无味。

    午饭结束,沈存希又回到办公桌后继续工作。他一离开会议室,宋依诺的呼吸顿时顺畅起来,她长长的出了口气,飞快的吃完饭,然后将桌面收拾干净。

    她走出会议室,就听沈存希道:“去给我泡杯咖啡。”

    宋依诺四下看了一眼,才发现他是在和她说话,她应了一声,端起他面前的马克杯,走出办公室。沈存希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起身走到茶几旁,伸手抽了几张钱出来,塞进她刚才数好的里面。

    做完这些,他面不改色的走回办公桌后。

    几分钟后,宋依诺端着咖啡回来,将咖啡放在桌上,见沈存希头也没抬,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慢吞吞地走到沙发旁坐下,重新点数。

    这一遍还是不对,并且差得越来越多,45万块,她数了四遍,还差十二张。她皱紧眉头,她明明看着银行的点钞机数的,不会有误,怎么会少了呢?

    她想起刚才沈存希扔钱的动作,也许是落到什么隐蔽的地方她没找到,她迟疑了一下,起身去找。她弯着腰,在办公室里转悠,每一个隐蔽的地方都不放过,丝毫没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已经从文件上移到她身上。

    沈存希端起咖啡杯,目光深沉的望着弯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的小女人,前几日的绝望与痛苦仿佛只是他做了一场梦,她现在还在他身边,什么都没有改变。

    终于,宋依诺感觉到身后射来的两束灼热的目光,她转头看去,办公桌后的男人没有看她,她收回目光,难道是她感觉出错了?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看到盆栽那边露出了粉红色一角,她快步走过去,果然在盆栽靠墙那一侧找到了三张钞票,她喜滋滋地握在手上,又继续找。

    虽然她在办公室里转悠,但是还是避开了离办公桌范围。然后她在地毯夹缝里找到了一张,在沙发旁找到了两张,还差六张,她把办公室其他地方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她看向办公桌,看到沈存希的名牌上夹了一张,她犹豫了一下,壮起胆子走过去。她找钱应该不会惹他生气吧,她缓缓靠近,办公桌后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她脚步一顿,讪讪道:“我找钱,你不用管我。”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沉默的与她对峙,宋依诺的心房紧缩了一下,她想着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快步走过去,拿起那一张钱,然后看到他文件下还压着两张。

    她顺便拿走那两张,就还差三张。

    她刚要走,就看见办公桌下露出一角,她眼前一亮,连忙蹲下去捡,那一角立即消失了。宋依诺心里痒痒的,知道钱掉在办公桌下面,要让她不去捡,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蹲在地上,想了想,三百块钱呢,沈存希虐了她一天,她才不能便宜他。她起身绕到办公桌旁,对沈存希道:“沈总,麻烦你让让,我捡钱。”

    沈存希抬头看着她,丝毫没有要让开她的意思,那模样仿佛在说,你要捡就捡,我又不妨碍你捡钱。

    从宋依诺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办公桌下有三张钱,她没有多想,在办公桌旁蹲下,伸手去捡。但是沈存希的双腿堵在那里,她要避开他的腿去捡钱,感觉手不够长。

    她索性趴在地上,将上半身探进办公桌下面,伸手捡钱。

    沈存希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她的臀翘得高高的,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某夜,她趴在床上被他怜爱的性感模样,一股热气在小腹处炸开,浑身的血液逆流,他的眼神变得格外凶狠与火热。

    他困难的咽了口唾液,喉结性感的耸动,在他理智还没有做出反应前,他双手已经勒着她的腰,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放在办公桌上,他滚烫的身躯已经压了上来。

    突如其来的腾空,吓得宋依诺失声尖叫,声音刚冲破喉咙口,她的唇就被两片冰冷的薄唇**,咖啡的苦涩顿时充斥在她的唇舌间,清冽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她心跳停顿,愣愣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他怎么敢!

    空气中一片死寂,宋依诺震惊得都忘记推开他,男人捉住她的手,陡然加深这个吻。宋依诺大脑嗡地一下炸开了锅,后知后觉,他们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她激烈挣扎起来,反撑在身后的手抬起来,推着他结实的腰身,嘴里发出唔唔模糊不清的声音,她满脸惊恐之色,沈存希真的疯了,他怎么敢这样对她?

    沈存希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吻得更深,他一手将她撑在他胸膛上的手反剪在身后,一手固定住她不停摇动的螓首,吻得越发深入。

    疯了,疯了也好,只要能拥她在怀,他不在意自己是什么模样。

    宋依诺感觉到唇齿间的纠缠越来越激烈,空气里有什么东西逐渐在失控,宋依诺害怕得浑身直颤抖,她双手被缚,只剩下双腿踢他,她刚动了这个意念,就被他的双腿牢牢的夹住,动弹不得。

    她心里绝望得无以复加,怎么能这样?他们不能这样,这是离经叛道,这是枉顾**纲常,他们会遭到报应的。

    她张嘴咬他,直到唇齿间漫开一股铁锈的味道,沈存希才放开她,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眼底有一簇烈焰似乎要将她焚烧,宋依诺意识到什么,她猛地睁大眼睛,就见他俯下头去。

    “不要……”宋依诺哀求道,他不能这样对她,那是无间地狱,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坠入地狱。她心口隐隐作痛,分不清是上次被他打得肋骨错位的旧伤,还是心脏在痛。

    沈存希大手粗鲁的一扯,她的衣服被他扯落,浮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青紫的淤痕,沈存希动作一顿,抬头错愕地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沈存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胸口上的淤痕,拳头那么大一团,颜色很深。莫名的,他想起了几天前他愤怒的一拳,这伤是他打的?

    宋依诺胸前凉凉的,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被沈存希这样盯着,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说:“你放开我,不要看。”

    “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现在才来装矜持,不嫌太晚吗?”愤怒的沈存希,说话也是不知轻重的,“问你话,你耳朵聋了?”

    宋依诺处境尴尬,她咬了咬牙关,怒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沈存希浑身一震,他低头看着那团颜色青紫的淤痕,心疼极了,这竟然是他造成,他恨不得揍自己一拳,他手指伸过去,还没碰到她的肌肤,她已经往后倒去,双手挣开他的钳制,牢牢地护在胸前,“沈存希,不要碰!”

    他们现在的关系,哪能让他碰那么敏感的地方?

    她动作太大,扯到伤处,疼得她直吸气。

    沈存希现在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办公桌上拉起来,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看她双手紧紧的护着胸口,他柔声道:“依诺,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不要!”宋依诺摇头拒绝,伤在这么尴尬的位置,再让他看,她就别活了。她想着,想从办公桌上跳下去,沈存希却将她锁在怀里,一脸无赖的耍流氓,“不让我看就不准走!”

    “沈存希,你到底想怎样?”宋依诺气恼地瞪着他,他是地痞流氓吗?为什么非得这样,明知道他们之间隔着万丈天堑,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不怎样,让我看看。”

    宋依诺气得不轻,她说:“第三根肋骨错位,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你,现在满意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沈存希俊脸黑沉,自责亦是心疼,他知道他那一拳是下了狠力的,却没想到她会伤成这样,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窝处,低声哀求:“依诺,我们别吵了好不好?就算不能再做情人之间做的事,就这样待在我身边,陪着我,好不好?”

    “沈存希,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想过后果吗?”宋依诺拧眉,她没想到他竟荒唐成这样,她是他的……,这件事被有心人一利用,他就要身败名裂的。

    沈存希抬起头来盯着她,“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依诺,就算dna鉴定结果无误,我心里也还有着千分之一的希望,希望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答应我,留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宋依诺不敢直视他眸中的深情,这个男人他的残暴他的心机他的手段,她统统都受得了,却独独承受不起他的深情。

    他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性子,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她统统清楚,她统统明白,可是她不能和他在一起,是不能!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宋依诺狠声拒绝,他何苦来哉,就放任她一个人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里自生自灭,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终究会遗忘这段感情,然后开始新的生活,接受新的人。

    沈存希定定地看着她,一声不吭,就在宋依诺快要扛不住压力时,他忽然抬起手,执拗的拿开她横挡在胸前的手,胸前的衣襟散开来,衬衣里的风光若隐若现,她心里一惊,刚要挡回去,就听他道:“不想我再度失控,就安安静静的坐好。”

    宋依诺浑身一僵,他语气里的警告太过分明,她真的不敢乱动了。由着他伸手帮她扣好暗扣,然后一颗颗系好衬衣的纽扣。

    他的神色很专注,像是对待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他狠也罢逼她也罢,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这样的男人,哪怕偶尔使使性子,恶劣得让人恨不得揍他一顿,但是值得爱的地方却太多太多。

    他这样逼她,她还是无法恨他,恨不起他。

    给她扣好纽扣,他垂眸盯着她,淡淡道:“从今天起,你的工作就是,我去哪你去哪。”

    宋依诺满脸黑线,她瞪着沈存希,“你的意思是专门聘我来当花瓶的,这未免太小材大用了?”

    沈存希在办公椅上坐下,微微仰头看着她,说:“花瓶对于你来说,确实是个褒义词,你的正确职位是贴身秘书。”

第151章 真正的小六

    ???????宋依诺没有反抗沈存希的安排,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不答应,重新去找工作。他一样会将她上班的地方收购,然后将她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除非她放弃家装设计师这个行业。去中国移动上班,那么一时半会儿,他还收购不了。也许在她心底,还是希望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足够强势,强势的主导这一切,那么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认为,这一切都是被他逼的。

    她承认,她太过懦弱,不够勇敢,不够资格站在他身边,一起去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与世俗的指责。

    宋依诺把钱整理好,她总觉得她这点雕虫小技在他面前,就像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一样可笑,难得他还一直从头欣赏到尾。

    “钱数够了。借据还给我。”宋依诺望着沉黑办公桌后的男人。

    沈存希抬起头来,睨了她一眼,大概因为刚才那一吻,他心情没有之前抑郁,他丢了笔起身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摆了一茶几的现金,他说:“我不差这点钱,拿回去。”

    “那可不行,万一过两天某些人又甩一张借据来,还要我付高利息,我可付不起。”宋依诺阴阳怪气道。她算是领教了沈存希的小气,说翻脸就翻脸,不就刷了他的卡,还让她还钱,就没见过。

    沈存希眉间掠过一抹笑意,“还真和我记恨上了?”

    “借据还我先。”宋依诺亲自在文件上签了字,现在钱还给他了,自然要把借据拿回来。

    沈存希失笑,探手入怀,将那份借据拿出来递过去,“想要借据自己过来拿。”

    宋依诺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指刚捏到借据一角,手腕就被他一只大掌握住,稍一用力,她就跌坐在他身侧,宋依诺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上蹦出来,她挣扎了一下,“沈存希,你别这样!”

    “我怎样?”沈存希脸上挂着雅痞的笑意,完全无视她的挣扎。

    “……”宋依诺拿走借据,打开看了看,确实是她签了字的借据,她抬起手三两下撕成碎片,然后扔进垃圾桶里,她轻松道:“这下我们两清了。”

    沈存希阴恻恻地瞅着她,“你觉得我们能两清吗?”

    “怎么不能?现在不是已经两清了。”宋依诺装傻,起身要坐到对面去,沈存希不让,大概是不想和她吵架,他闭上眼睛,疲惫道:“给我捏捏肩,好难受。”

    宋依诺迟疑了一下,看见他眼底的鸦青之色,她认命的站起来,沈存希忽然睁开眼睛盯着她,“去哪?”

    “去给大爷捏肩。”宋依诺没好气道,什么贴身秘书,就是把她当成老妈子一样使唤。沈存希凤眸幽暗深邃,他双手握住她的腰,下一秒,她已经跨坐在他腿上,他重新闭上双眼,语气慵懒,“就这样按。”

    “……”宋依诺看着自己暧昧的跨坐在他腿上,她的俏脸瞬间便红透了,直觉这样不对,待会儿有人进来误会了怎么办?她挣扎着要爬起来,腰间的铁臂却丝毫未曾松动,“依诺,难受。”

    宋依诺叹了一声,妥协。

    她伸手轻轻按着他的肩,这样近的距离,她看见他似乎瘦了一圈,眼窝深陷,颧骨冒了出来,棱角更加分明,这段日子受折磨的何尝只有她一个人?

    不太专业的指法,受力也不均匀,明明不太舒服,沈存希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自从宋依诺提出和他分手以来,他都没有睡一个完整的好觉了。

    这会儿她就在身边,女人熟悉的体香有种安眠的味道,让他感到格外安心。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至于她爱不爱他,那不过是庸人自扰。

    男人的呼吸逐渐均匀,宋依诺按得指节酸疼,确定他已经睡着,她轻轻拿开他禁锢在她腰上的手,然后从他腿上爬下来。

    她去休息室里拿了薄毯出来盖在他身上,看他睡着了都没有舒展开来的眉峰,她伸手轻轻按在眉峰上,替他抚平,她心里柔软一片,低声道:“安心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尽爪尤弟。

    连氏集团会议室里。

    工地事故过后,连默第一时间安抚了伤亡人员的家属,死者家属分别得到一百五十万的安葬费与善后费,重伤者的家属得到五十万的抚恤费,平了民愤。

    但是媒体记者就这一疏忽咬着不放,连氏集团的房产销售受工地事故的影响,退房潮比当时沈氏甲醛风波的退房潮更甚。

    连默焦头烂额的解决外患之际,内忧矛盾更加明显。股东们提出撤换总裁人选,能者居之,以连明的呼声最高。

    连默坐在主位,睨着下面不停声讨他的股东们,再看向右侧泰然自若的连明,他冷笑一声,站起来,道:“工地出了这么大的安全隐患,确实是我失职,我难辞其咎,因此这次的抚恤费全由我本人一力承担,不走公司账户。”

    台下一片哗然,如此大手笔的抚恤费也是股东们不满的一个原因,连默提出不走公司账户,股东们已经对他另眼相看。

    连明眯起那双绿豆眼,似乎低估了连默的能耐。

    “这次的工地事故,我已经派人调查了原因,来人,播放幻灯片给股东们好好看看。”连默拍了拍手,助手走进来,将一个银色u盘插进播放端,然后用红外线遥控笔开始播放幻灯片。

    幻灯片里的主角就是在座的连明,随着十几张幻灯片播放完毕,股东们都震惊地望着连明,连默冷笑道:“二叔,就算您不满爷爷的安排,也不用损失公司的利益来谋取个人私利。”

    连明脸色铁青,他拍案而起,又气又怒道:“连默,你陷害我!”

    “二叔想要将我从总裁位置上拉下来,只可惜操之过急,诸位股东们好好看看,你们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枉顾公司利益的人身上,他会把公司带向繁荣还是带向毁灭,你们在心里好好惦量惦量。”连默目光犀利的掠过众位股东,除了二叔这只蛀虫,他才能集中精神对付沈存希。

    股东们都失望地看着连明,有的甚至忍不住当场声讨他。一时间,连明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他看着幻灯片里,与各方活动接洽的照片,这些他都做得很隐秘,连默是怎么查到的?

    “连副总,你太让我们失望,你怎么这么糊涂,竟做出这种事来?”其中一位股东痛心道,他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走进来两位身着警服的警察。

    “请问哪位是连明连副总?”警察出示了证件后,目光掠过众人,落在连明身上。

    连明目光阴狠地看向侄儿,冷声质问道:“你竟然敢报警?”

    连默面上声色不露,心里却一阵惊涛骇浪,这是公司内部的事,他没有报警,为什么警察会来?而且恰好是股东会议上过来。

    连明一出声,警察就锁定到他身上,他走过去,拿出逮捕令,“连先生,我们怀疑你枉顾人命谋取私利,请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先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请跟我们走一趟,有误会我们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另一名警察直接拿出手铐给连明铐上,连明怨怼的看着连默,接着被警察带走。

    连默看着警察带走了连明,他转头看着会议室里的其他股东,股东们纷纷摇头,看着连默的目光似有责怪。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连默比他们想象中更狠,居然这样坑害自己的亲叔叔。

    这样的人一点也不顾念亲情,即便能力出众,也难以服众。

    连默回到办公室,他将文件摔在办公桌上,大手粗鲁的扯了扯领带,他转过身去盯着助手,道:“谁报的警?”

    “现在还没有查到,连总,刚才连副总被带走时,公司门口来了很多媒体,这件事只怕瞒不住老爷子。”助手忧心忡忡道。

    连总想要在股东大会时解决连副总,调他去一个虚职,将实权让出来。但是现在连副总被警察带走,不仅对公司的形象是重重的打击,还会让股东们对连总失望,甚至是叔侄反目成仇,一举三得。

    连默气得不轻,他几乎已经猜到这是何人所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确实想得太简单了。沈存希约见二叔,故意让他得到消息,以为他们连手,要将他从总裁位置上赶下来。然后出于自保,他会先下手为强,找出二叔策划这次工地事故的证据,在股东大会上揭穿二叔。

    他的每步动作都在沈存希的预料之中,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报警。二叔被警察带走,媒体闻讯赶来,看似最终受益人是他,他却是被沈存希陷害了。

    如此一来,股东们和爷爷都会认为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甚至是不仁不义之徒。

    沈存希这步棋,实在走得精妙,让他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他的圈套。难怪这个男人能够从沈唐启鸿手里夺回沈氏,他之前太小瞧他了。

    连默醒悟过来,却为时已晚,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气得胸口痛,工地事故对他来说,还不是穷途末路,现在才是真正的危机,他若处理不好,不仅会失去股东对他的信任,还会让爷爷对他感到失望。

    “爷爷那里我自会去说明,阿勇,去帮我做件事。”连默转身,朝助手勾了勾手指,助手上前一步,连默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助手格外震惊,“连总,这恐怕不好办吧?”

    “不管用什么方法,再难都要办到。”连默厉声道,他不会就这样轻易认输,沈存希再强大,总会有软肋。

    助手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狰狞的一面,他连连点头,“是,连总,我马上去办。”

    ……

    沈存希这一觉睡得很沉,他醒来时,窗外斜阳西下,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落进来,办公室里很安静,时而传来鼠标滑动点击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见跪坐在茶几旁认真工作的女人时,心里莫名感动。

    宋依诺正在画设计图,忽然感觉到两束灼热的目光投落在她身上,她手指一顿,抬头望去,就撞进一双幽深的凤眸里,她心跳一顿,紧接着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你醒了?”

    “嗯。”沈存希从沙发上坐起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道:“什么时间了?”

    “已经五点半了,刚才严秘书拿了文件进来,说很急,我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叫醒你,既然你醒了,就先看看。”宋依诺将手边的蓝色文件递给他。

    沈存希揉了揉眼睛,接过文件看起来,他看完文件,拿起笔刷刷的签了字,然后将文件合上搁在茶几上。看宋依诺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他微微有些吃味,电脑会比他还好看?她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他起身走过来,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坐下,看见她正在专心的设计图稿,他一手撑着下巴,道:“你现在是我的贴身秘书,不需要再做设计的事。”

    宋依诺头也没回道:“你的贴身秘书只有一个职责,你在哪我跟到哪,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那我就没有违背贴身秘书的职责,至于我做什么事,你就不用过问了。”

    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功力丝毫没变,他说:“这是给谁设计的图稿?”

    “贺允儿的哥哥贺东辰,据说是用来作婚房,你觉得怎么样?”宋依诺放开鼠标,盘腿坐在地毯上,回头目光热切地盯着他,希望他给个意见。

    上次的设计稿没能让贺东辰满意,这次她得设计一套让他满意的图稿。

    沈存希眼睛微眯,有些不悦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我在博翼集团上班的时候,他的办公室是我设计装修的,感觉他应该很满意,所以才会找到工作室来,让我帮他设计婚房。”宋依诺没有多想。

    沈存希眉心微蹙,他没听说过贺东辰有打算结婚的交往对象,“以后不要和贺家人那么亲密。”

    “他是我的客户。”宋依诺说。

    “我不喜欢他!”沈存希任性道,不喜欢一切接近她的异性。

    宋依诺无语,她调侃道:“你不喜欢他就对了,你要是喜欢他那就出大事了。”

    “……”沈存希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怒声道:“宋依诺,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什么也没说啊,你看你看,又想歪了吧,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腐男。”宋依诺一本正经的鄙视他。

    “……”

    严城进来拿文件时,就看到办公室里这么其乐融融的一幕,看到沈存希心情好转,他心里只感叹,沈存希的坏脾气只有宋依诺能治愈啊。

    “沈总,刚才业之峰的董总打电话来,邀请您和宋小姐共进晚餐,您看……”严城看了宋依诺一眼,迟疑道。

    宋依诺是沈总的妹妹,那自然就不是董仪璇的女儿,董仪璇最近都见不到宋依诺,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用这样迂回的方式来试探。

    沈存希望着宋依诺,道:“你怎么看?”

    宋依诺垂下目光,董仪璇最近一直有和她打电话,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每次都是匆匆挂了电话,她想了想,道:“那就去吧。”

    沈存希抬头看着严城,说:“去回复吧,我们一会儿过去。”

    “是。”严城拿着文件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宋依诺怔怔地盯着设计图,董仪璇是个可怜的女人,出国一趟,母亲病逝,女儿淹死,就连曾经最爱的男人,也误以为她给他戴绿帽子,而在心里怨恨着她。她得到了风光无限的前程,却失去了所有,到底值不值?

    沈存希伸手按着她的肩,道:“依诺,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还没有给我提意见,快帮我看看。”宋依诺指着设计图,沈存希的俊脸立即拉了下来,她对别的男人的事这么上心,知不知道他心里很不爽?

    “还行,就是这里太花哨,背景墙太俗,地砖用得颜色太深……”沈存希哪里是提意见,凡是她设计的地方,都批得一文不值。

    宋依诺郁闷死了,她说:“我就不该让你帮我看,我自己改,哼!”

    沈存希看她气鼓鼓的样子,顿时高兴起来,看她穿着套装,他说:“待会儿去吃饭,你就穿成这样吗?”

    “这样有什么不好,精明干练。”宋依诺低头看了下身上的穿着,她这一身去哪个场合都可以。

    “我送你回去换一身。”沈存希拉着她站起来,宋依诺惊呼:“我的设计稿还没有弄完。”

    “明天再弄。”沈存希拉着她向办公室外走去,宋依诺回头看着自己的电脑,急得不行,“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日事今日毕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存希拽出了办公室。

    晚上的聚餐在希塔的旋转餐厅,宋依诺和沈存希到的时候,董仪璇和冯贞贞已经到了,看到他们走进来,董仪璇连忙站起来迎上去,微笑道:“存希,依诺,你们来了。”

    宋依诺上身穿着丁香紫钉珍珠的上衣,下面一条黑色灯笼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收腰的风衣,女人味十足。董仪璇倾身与她抱了抱,问她:“依诺,在新工作室上班感觉怎么样?”

    宋依诺看着她,心里难免内疚,之前她还责怪她没有认出她,结果搞了半天,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也难怪她认不出她来。

    沈存希扫了宋依诺一眼,他道:“璇姨,依诺现在在我的公司上班。”

    “哦,回博翼了吗?”董仪璇本来想收购博翼,却被沈存希捷足先登。此刻提起博翼,大家都有些不自在。

    “不是,她给我当秘书。”沈存希看着宋依诺,半真半假道:“实在舍不得她去小工作室辛苦,索性把她放在身边看着,这才放心。”

    董仪璇失笑,“存希,有你照顾依诺,我就放心了。”

    三人重新落座,冯贞贞向两人打招呼,“依诺姐,姨妈最近一直念叨着你,要不趁你和姐夫结婚前,你搬来和姨妈住一段时间?”

    宋依诺抬头望着董仪璇,看她正期待地望着她,她心里很为难,外婆养育她一场,她理当向董仪璇尽孝,可是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向董仪璇坦白。

    “妈妈,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董仪璇难掩失望,同时心里又很自责,她握住她的手,道:“没关系,妈妈能理解,只要你愿意经常出来陪我吃顿饭,我就别无所求了。”

    宋依诺心里难受极了,如果她是真的囡囡,听到她这样说,她心里该有多高兴多激动啊。

    “对不起,妈妈。”

    “没事没事,我们娘俩不用这么客气,侍应生,上菜吧。”董仪璇抬手招来侍应生,她们之间有20多年没见,难免生疏,她能够理解,也是她做得不够好,不能让她像别的孩子那样依赖她。

    吃饭的时候,宋依诺才知道冯贞贞是董仪璇结拜姐妹的女儿,冯贞贞小时候在董仪璇身边长大,所以两人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

    吃完饭,四人离开餐厅,在希塔下面,董仪璇拉着宋依诺的手叮咛道:“依诺,有心事不要藏在心里,来找妈妈倾述一下,妈妈不能为你排忧解难,至少能做一个忠实的倾听者。”

    宋依诺喉间哽咽,她忽然抱住她,歉疚道:“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母女之间哪里需要说对不起,好了,别哭了,记得妈妈和你说的话,妈妈一直在这里,只要你一转身就能看见。”董仪璇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放开她,弯腰坐进车里。

    宋依诺站在路边,朝她挥了挥手,目送车子离去。直到车子的尾灯消失在茫茫车阵中,她才收回目光,她回头望着沈存希,她说:“沈存希,我是不是很自私?”

    沈存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路灯下,她整个人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他没有顾忌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希塔下面,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依诺,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你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他人受伤,不要自我否定。”

    “可是我明知道真相,却一直瞒着她,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有时候真相往往最伤人,也许她已经察觉到什么,却不愿意深思不愿意去面对,只是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就再也不能逃避现实。”沈存希柔声道。

    宋依诺心情格外沉重,外婆当年去孤儿院收养她,然后把她送到宋家,其实也是不想让董仪璇知道真相难过。“她真的察觉到什么了吗?”

    “也许吧。”

    “很多时候,我宁愿我是她的女儿,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造化弄人,偏偏我们就是……”宋依诺从他怀里退出来,一想到血缘关系,她就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靠近。

    沈存希看着她又缩回壳里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黑着脸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宋依诺默默的坐进副驾驶座上,一路上两人都不怎么交流,直到沈存希将车开进金域蓝湾,宋依诺才后知后觉,他这是要跟着她回公寓的节奏?

    宋依诺推开车门下车,看着沈存希也下车,甚至锁了车门,她整个人风中凌乱,“沈存希,很晚了,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送你上楼。”沈存希说完,转身径直往单元楼下走去。

    宋依诺无语到极点,她慢吞吞地跟上去,回到公寓门前,沈存希站在门边,示意她开门。宋依诺站在门边,她说:“我已经到家了,你可以回去了。”

    “既然都到家门口了,不请我进去喝杯水?”沈存希压根没有离开的打算。

    宋依诺满头黑线,她怒道:“沈存希,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让我去你公司上班我去了,让我当你的贴身秘书我也答应了,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喘气的空间吗?”

    “是喘气还是逃跑?”沈存希睨着她,老神在在道。

    “……”宋依诺认命的输了密码打开门,沈存希如入自己家一样随便。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她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去厨房里倒开水,才发现水壶里没水了,她只得接了水烧。

    她走出来时,沈存希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财经新闻,宋依诺听到“连氏集团”四个字,她连忙走过去,沈存希已经换了台。

    “沈存希,换回刚才的台。”宋依诺欲伸手去拿遥控板,沈存希却不给她,他笑眯眯道:“你不是喜欢看综艺节目吗,看吧。”

    宋依诺抢不回遥控板,她气哼哼的回厨房去了。水很快烧开了,她倒了一杯茶出来,放在沈存希面前,她板着脸道:“喝吧,喝完了就回去。”

    沈存希看了玻璃杯一眼,玻璃杯上正在冒烟,他说:“太烫了,我不喝。”

    “你到底要怎样?”宋依诺瞪着他。

    沈存希盯着她不说话,半晌,宋依诺败下阵来,为了让他赶紧喝完水回去,她端起玻璃杯轻轻吹起来。沈存希百无聊赖的换台,视线却一直盯着她,看她噘着嘴对着水杯吹气,他心情很不爽。

    这么急着赶他回去,他偏偏就不让她如意,今天还非得就赖在这里了。

    宋依诺将水温吹到适合入口的温度,她将水杯递给他,说:“水凉了,喝吧。”

    沈存希接过去,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宋依诺看着他斯文的动作,恨不得掰开他的嘴给他强行灌下去。一杯水,沈存希喝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喝完。

    宋依诺盯着他盯得直打呵欠,她揉了揉泛酸的眼眶,说:“你喝完了就走,我先去睡了。”

    沈存希望着她的背影,凤眸里掠过一抹奸计得逞的光芒,想跟他比耐力,她还差得远了。他将水杯搁回茶几上,身心都舒畅起来。

    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拿起手机接通,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从这里向外看,能看见小区内庭的风景,“调查得怎么样了?”

    “沈总,我已经找到当年的摄影师,据他所说,他当年确实给康意乐福利院拍摄过照片。”电话那端传来朱卫激动的声音。

    “嗯,继续说。”沈存希不自觉地握紧手机,样本已经寄出去了,还需要时间才能知道dna鉴定结果。朱卫带来的消息,是他们的救赎,还是将他们推入无底深渊?

    “他说那段时间为了给孤儿们拍照,他一直住在福利院,和孤儿们在一起。他说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有两个小女孩先后被人领养,其中一个小女孩被一位老太太领养,另一位则被一户姓连的人家领养。这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位,就是被人贩子丢弃在福利院门口的六小姐。”

    沈存希蹙紧眉头,他说:“姓连?”

    “对,来领养的那人自称是来自桐城连家,他当时给他们拍了照片留作纪念,他留了底,他已经找到当时的照片,并且把照片给了我,沈总,我明天一早就把照片送回去。”

    “好,朱卫,你辛苦了。”沈存希挂了电话,心脏砰砰的跳动起来,如果当时的照片留了底,就算他的记忆已经模糊,看到照片时,他也能一眼就认出小六。

    他按着心脏位置,在心里祈祷,依诺千万不能是小六,千万不能是。纵使他离经叛道,他也不希望他们这辈子背上罪恶的十字架过一生。

    翌日,宋依诺醒来时,沈存希已经不在公寓里,她站在客厅里,看着茶几上的空玻璃杯,她怔怔的发了会儿呆,这才走过去,拿起玻璃杯走进厨房。

    水声哗哗,她将玻璃杯洗净,然后放进橱柜里,转身去卫生间梳洗。

    洗完澡出来,她换了衣服出门,走出小区,她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小区外,见她出去,驾驶座车门打开,连默站在车门边,神色间透着几分憔悴。

    宋依诺惊讶地看着他,快步走过去,“连默,你怎么在这里?”

    连默定定地看着她,“依诺,你有时间吗?”

    宋依诺抬腕看表,快到上班时间了,她说:“我要赶着去上班,怎么了?你有事吗?”

    “我送你过去吧。”连默关上车门,绕到副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等着她上车。宋依诺直接他有事,否则不会一大早等在这里。

    她没有拒绝,坐进车里。等连默坐上来后,她说:“你脸色不太好,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不太好,我想我不是经营公司这块料。”连默的神情多了几分沮丧,不再像当初当律师时那样充满信心。

    “怎么会?你那么有才华,一定能够做得很好的。”宋依诺安慰他。

    连默晒然一笑,“大家都在质疑我的能力,只有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依诺,我很担心,担心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优秀,担心你会对我失望。”

    “连默,你别想太多,不是有句话叫隔行如隔山,就像我是学家装设计的,你让我去画建筑设计图,我一样做不好。一回生二回熟,你那么聪明,一定会让那些质疑你的能力的人刮目相看,所以不要沮丧。”也许是习惯了他自信勃勃的样子,看到他这么沮丧消沉,她一时间很难适应。

    “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有信心?”连默感叹道。

    宋依诺看着他,道:“因为你是连默啊,我相信你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

    连默失笑摇头,他说:“从连家出来,一整晚,我都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乱窜,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找不到方向,最后我把车停在金域蓝湾外面,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我一直在等你出来,然后等你对我说这番话,依诺,谢谢你始终把我当成朋友,谢谢你鼓励我安慰我。”

    “我们是朋友,不用说谢,你也帮了我很多,帮我从困境里走出来,我们现在就算是扯平了。”宋依诺俏皮道,连默的感谢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

    如果他还是律师,他不会像今天这样沮丧,他会是辩论席上那个精明犀利わ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光与热的律师连默。

    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他。

    “我来找你果然是对的,也只有你能让我重新找到方向,依诺,认识你我感到很荣幸。”连默微笑道。

    说话间,车子停在沈氏大厦前面,宋依诺看见连默重拾信心,她才放心下车,她站在马路边上,握紧拳头对连默道:“连默,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连默点了点头,说:“进去吧。”

    宋依诺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时,她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她抬头望着沈氏大楼,心里不由得感到压抑。虽然已经决定认命,但是每次想到要见到他,她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平静面对他。

    她叹了一声,迈开步伐,认命的向公司里走去。

    连默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他下意识伸出手,却只抓到深秋冰冷的空气。他缓缓握紧拳头,想起昨夜爷爷训斥他的那番话,他后背隐隐作痛。

    那一鞭鞭抽在他背上的鞭子,要他铭记沈家给他们带来的耻辱,他怎么能忘?

    他抬头望着那栋伫立在两栋楼前,如皇帝一样的高楼大厦,连血缘关系都挡不住他们相爱,沈存希的软肋就是宋依诺,也只有宋依诺才能让他方寸大乱。

    沈存希,谢谢你让我知道你的弱点。

    连默收回目光,一脚踩向油门,黑色轿车如离弦的箭射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马路尽头。

    ……

    沈存希早上离开金域蓝湾,开车来到公司,走出电梯,朱卫已经等在那里,他快步走过去,道:“照片拿来了?”

    “是的,沈总,这次一定不会有错了。”朱卫点头,和沈存希一起走进办公室,他边走边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沈存希。

    沈存希接过白色信封,却觉得这个信封有千斤重,他攥了攥拳头,示意朱卫坐,他打开信封,抽出两张照片来。

    照片已经泛黄,因为保存得当,只有照片边缘有些模糊,他拿起第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她怀里抱着两个小女孩,她们穿着同样的裙子,扎着同样的小辫子,长着同样的丹凤眼,一眼看过去,两个小女孩长得就像双胞胎一样。

    其中一个小女孩脖子上戴着一个同心结琉璃穗子,对着镜头笑得阳光灿烂,另一个小女孩身上什么都没有。但是沈存希一眼就认出来,身上没戴同心结琉璃穗子的小女孩就是他苦苦寻找20多年的小六。

    他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他拿起另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已经换了新裙子。他认出来了,这个小女孩是小六,而抱着她的年轻男人,是连家的老大连易峰。

    小六竟是被连家人领养了!

    沈存希震惊地站起来,他抬头望着站在办公桌旁的朱卫,急道:“朱卫,你确定照片没有问题?”

    “我和那位摄影师一起从几千张旧照片里找出来的,绝对不会有误。沈总,收养六小姐的这个男人你认识?他是不是连家的长子连易峰?”朱卫听摄影师说桐城连家时就在想,桐城叫得上名号的连家也只有那么一家,他不认识连易峰,不过他听说几年前连易峰夫妇出车祸死了。

    为此连老爷子雷霆大怒,将连清雨驱逐出连家,并且送去了美国,让她永世都不要再回桐城来。

    “是她,竟然会是她,她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我真是该死!”沈存希死死地盯着照片,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宋依诺不是小六,他彻底松了口气,但是小六竟然是连清雨,怎么会是连清雨?

    就在这时,沈存希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手机接通,“老大,这么早有事吗?”

    “小四,宋依诺当时给美昕的样本被人调了包,美昕送样本去司法鉴定机构前,和连默见过面,我怀疑连默调换了样本,也就是说,连默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六。”

第152章 没有人能放弃自己

    ??ààààà沈存希看着手里的照片,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小六早就在他身边,甚至还被杰森那畜牲不如的东西当着他的面玷污。怎么会这么惨烈?

    “小四,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薄慕年久久没有等到沈存希回答。忍不住出声问他。

    沈存希眼神深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一颗心像是被炸开来,疼痛不休,他声音暗哑的回答,“我知道是谁了,原来小六一直在我身边,而我没有认出她来,如果我早知道是她……”

    如果他早知道是连清雨,是不是就能避免那样悲惨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他一直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习惯性的忽视,还是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清雨,所以他没有发现,其实清雨也有一双凤眸。

    薄慕年听到他声音里压抑的痛苦,以为他还是认为宋依诺是小六。他急道:“小四,不是宋依诺,是另有其人。”

    沈存希跌坐在椅子上,他看着照片里的小女孩,她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可是他眼前浮现的却是杰森当着他的面凌?辱她时,她望着他时的凄厉眼神。

    小六,对不起,四哥对不起你!

    沈存希口中苦涩堪比吃了黄莲,他闭上眼睛,说:“我知道,不是依诺。是清雨,原来她一直在我身边。”

    “你找到她了?”薄慕年诧异的问道。

    “嗯,找到了,老大,谢谢你。”沈存希向薄慕年道谢,这么多年来,薄慕年把他当成亲兄弟,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他从不曾怠慢过。也是因为他,他才能迅速夺回沈氏,。

    薄慕年松了口气,“好端端的和我说谢谢做什么。既然你找到小六了,我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薄慕年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转身,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小女人,他缓缓踱进卧室,来到床边坐下,看着她纯真的睡颜,他心中激荡不已。

    他伸手缓缓抚摸她如白瓷般细腻的肌肤,她嘤咛一声,往他手掌里蹭了蹭,再度睡沉。这样依赖的姿势,让薄慕年黑眸中的火光大盛,他喉结耸动了一下,忍不住俯下头去,吻住她的唇,狠狠蹂躏。

    韩美昕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男人放大的俊脸,她呼吸不畅,伸手按在他宽厚的肩上,手指揪皱了他的睡衣,不知道想要将他推离,还是要将他拉近。

    薄慕年抬起头来,墨色的瞳仁深得能挤出墨滴来,他邪魅道:“醒了?”

    他眼中的光芒太热烈,灼伤了她的理智,她狼狈的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清晨金黄的光线从窗户洒落进来,她说:“天亮了啊,你不去晨练。”

    薄慕年有个习惯,每天六点起床晨练,雷打不动。可是现在至少有七点多了,他却还赖在床上与她缠欢。

    “现在就练……”男人雅致的容颜上掠过一抹深邃的欲念,他俯下头去,卧室里很快响起节奏分明的晨练声音。

    ……

    沈存希挂了电话,他看着照片,手机再度响起来,这次来电显示是美国,他接起来,那端传来流利且略带美式口腔的英语,沈存希连声感谢,挂了电话,他打开电脑,进入邮箱。

    邮箱里躺着两份dna鉴定报告,全英文的书写,最下面的鉴定结果翻译成中文是,排除父女关系,排除兄妹关系。虽然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他的心还是激荡起来。

    排除!

    他们不是兄妹,明明这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此刻却因为找到真正的小六,而让他的心蒙上一层阴影。小六,四哥对不起你,以后四哥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

    朱卫站在办公桌前,看着沈存希的神色变化,他小心翼翼道:“沈总,dna结果出来了吗,宋小姐不是六小姐吧?”

    “嗯,不是,我们虚惊了一场。”沈存希看着照片上的小女孩,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原来依诺和小六小时候就认识,感情还那么好。此刻他的心情很矛盾,既高兴依诺不是小六,又难过和自责没有早点认出清雨就是小六。

    朱卫提起的心稳稳落回原地,他兴奋道:“沈总,这是好事,宋小姐不是六小姐,您和宋小姐终于能修成正果了。”

    “是啊,我们终于不用再背上道德的枷锁,终于能够圆满在一起了。”沈存希道。

    朱卫看着他,却看不出他有多高兴,他说:“沈总,这是好事,为什么您看起来还是不太开心?”

    “朱卫,我请你帮我找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小六就在我身边,还为了我遭了那么多罪,我实在不是一个好哥哥。”沈存希自责道,清雨是小六啊,只要一想到她为他所遭受的一切,他怎么能原谅自己的失职?

    “沈总,六小姐是连小姐吗?”

    “是,前不久我去见过连老爷子,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赶走清雨,连老爷子什么都不肯说,我想是因为清雨的身世,再加上连易峰夫妇出车祸去世,连老爷子把气全撒在清雨身上,才会将她赶出连家。”沈存希想起自己当时去见连老爷子,是想让连老爷子把清雨接回去,以免影响他和依诺的感情,他就自责不已。

    老天把清雨送回到他身边,他未能好好照顾她,还让她受尽苦楚与委屈,他怎么配当她的四哥?

    朱卫听严城提起过,沈存希在华尔街得罪了前任老板杰森,杰森抓了他报复,要杀了他,是连清雨救了他。据说警察找到他们时,连清雨浑身上下惨不忍睹,被那群混蛋凌?辱了。

    如果连清雨就是六小姐,沈总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被人……,他心里该有多自责?儿时的疏于照顾,致使妹妹被人贩子拐走,长大了又看着亲妹妹在眼前被自己的仇家侮辱,这种痛苦太深沉了,只怕他宁愿自己被侮辱,也不愿意那个人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亲妹妹。

    这太惨烈了!

    朱卫心有戚戚焉,看着沈存希手里的照片,他轻叹一声,“沈总,纵使追悔莫及,过去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既然现在已经找到六小姐,您就好好弥补她照顾她,我相信她一定会原谅您当年的疏忽。”

    沈存希心情格外沉重,他点了点头,他放下照片,抬头望着朱卫,他说:“朱卫,这些年为了找小六,让你东奔西跑,辛苦你了,明天开始,你回公司来上班。”

    “沈总言重了,找六小姐的任务艰巨,沈总信得过我,才托我去办,幸好我没有辜负沈总对我的期望,圆满完成任务。”朱卫道。

    沈存希站起来,绕过办公桌,伸手在朱卫肩上拍了拍,“回去休息吧,明天来公司报道。”

    “是,沈总。”朱卫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沈存希走到落地窗前,他点燃一支烟,放在唇边徐徐抽着,烟雾缭绕间,他俊脸上隽刻着沉痛,妈妈,清雨是小六啊,我辜负了当初对您的承诺,我没能保护好她,让她一世无忧。

    宋依诺来到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久到快要变成一樽雕像,看起来心事重重。

    她在门边站了几分钟,抬手敲了敲门,刻意提醒办公室里的男人自己的存在。

    沈存希转过头来,看到她站在门边,他凤眸里急速涌动着什么,他忽然掐灭了手里的烟,快步向她走来。

    宋依诺看着越走越快,转眼就到了面前的男人,她的心砰砰的急跳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她下意识想逃,可双腿却像是在原地生了根一般,半寸移动不得。

    她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微张了嘴,“你……”

    下一秒,沈存希捧着她的脸,滚烫的吻接锺而至,掠夺着她的呼吸。宋依诺呼吸一顿,心跳几欲成疯,她倏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吓得理智全飞。

    后背抵到门上,传来清晰的疼痛,宋依诺脑子里有片刻的警惕,她用力挣扎起来,“沈存希,你不能……”

    男人搂着她的腰,将她提抱起来,直接进了办公室,他伸腿勾上门,大手伸过去落锁。

    “咔”一声,落在宋依诺耳朵里,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她惊骇莫名的瞪着面前的狂妄不羁的男人,整个人如风中的落叶,疯狂的抖了起来,她摇头,“沈存希,你不要这样,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男人恶劣的不告诉她dna鉴定结果,看着她担惊受怕的样子,他大掌掐着她的下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唇上,他哑声道:“依诺,我要你!”

    宋依诺蓦地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盯着他,他眼中的肆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来真的。纵然他视世俗如粪土,也不能这样离经叛道。

    “不要,我不要你,沈存希,你别这样,那是地狱。”宋依诺急了,拼命想要推开他,可是怎么也推不开,她急得直掉泪。

    沈存希重新吻住她的唇,大掌扯掉她的外套,他狂妄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地狱又如何,我不在乎!”尽欢岛扛。

    “你真的疯了!”宋依诺躲不开他的吻,躲不开他意图明显的进犯,她心里绝望极了,眼泪不停滚落下来。他忽然抱起她,向沙发旁走去。

    当她被抛进沙发时,她直觉是逃,不可以,他们不能这样。可是她刚翻身起来,就被男人重新压了回去,她惊恐交加,吓得要死。

    “沈存希,你……”她的动作忽然顿住,震惊地盯着他。

    沈存希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像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他黑眸里锋火连营。他捏着她的下巴,神情间有几分悲凉,他问道:“依诺,有没有一次,不管前面是地狱还是无底深渊,你都陪我去闯一闯?”

    宋依诺没有再反抗,一切都已经太迟,她闭上眼睛,潸然泪下,“沈存希,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你明明知道我意志不坚定,明明知道我经不起诱惑,为什么还要这样?”

    “因为我爱你,你是另一个我自己,没有人能放弃自己。”沈存希俯下头去,吮干她脸颊上晶莹的泪珠。

    宋依诺绝望的大哭,为什么明知前方是地狱,她还是沉沦在其中,放不下,舍弃不了。

    沈存希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唇,心疼得无以复加,依诺不是小六,不是囡囡,她又是谁?

    ……

    宋依诺在做梦,她梦见自己一次次被抛上云端,一次次被扯回现实,再一次次被拉入地狱,最后,她眼前炸开了一片白花,她彻底晕了过去。

    怀里的女人已经安睡,沈存希伸手拉过被子盖住彼此,俯首在她眼睑处落下一吻。担惊受怕了这么久,终于能毫不顾忌的将她拥进怀里。

    他承认他心狠,不告诉她dn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不告诉她她不是他妹妹,就这样要了她。让她身心都承受巨大的压力,他就是要用行动让她知道,不管她是谁,他要她的决心一直没变。所以她别妄想逃离他身边,他不会放手。

    可是现在,他要怎么告诉她,她不是小六。

    沈存希捏了捏眉心,身心皆疲,他却睡不着。他坐起来,捞起地上的西裤,拿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含在嘴边,手中打火机一甩,幽蓝的火光映亮了暗沉的休息室,他点燃烟抽了起来。

    大概是烟雾让她不舒服,睡梦中的宋依诺忽然咳嗽起来,沈存希拧眉,下一秒,手中的烟已经被他掐灭,他起身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涌进来。

    他重新回到床上,搂着她躺在床上,在她唇上亲了亲,“依诺,安心睡吧,睡醒了我告诉你一切。”

    宋依诺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自己在爬天梯,天梯笔直,上面是天堂,下面是地狱,地狱里有很多小鬼伸手拉她,她一边躲避小鬼的手,一边往上面爬,她很害怕自己会掉下去。

    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天梯上滑了下去,那些小鬼模样狰狞,迅速将她围住,一个个张开血喷大口,朝她扑了过来,食她的肉喝她的血。

    她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她一边叫着不要,一边大口大口喘气,吓得额上冷汗扑簌簌直落。

    沈存希惊醒过来,他坐起身来,伸手将她拥入怀里,看着她布满惊惧的俏脸,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做恶梦了?”

    宋依诺听到他的声音,眼前立即浮现先前的抵死缠绵,她吓得连忙往后退,躲开他的碰触,她说:“不要碰我。”

    沈存希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他盯着她直往后退的动作,看到她退到床边,他急声道:“小心!”

    可是已经来不及,宋依诺身后一空,她往地上倒去。说时迟那时快,沈存希迅疾地伸手握住她在半空中乱挥舞的手,用力一扯,就将她扯回了床上,他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隐隐还有着后怕。

    宋依诺回过神来,她看见自己趴在沈存希胸前,两人肌肤相贴,她吓得不清,连忙坐起来,扯过薄被遮住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她说:“沈存希,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沈存希拧眉,神色不悦道:“依诺,不要和我使性子,我……”

    “那你教教我,我应该怎么面对你?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可以把你当成哥哥,你又……”宋依诺急得面红耳赤,完全说不下去。

    “当成哥哥?”沈存希冷声道:“你还真学得会认命。”

    宋依诺不想和他说话,他们才做了那样离经叛道的事,她需要静一静,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裹着被子下床,刚走了几步,就被迫停下,她回过头去,看到沈存希死死攥着棉被的另一角,她急道:“沈存希,你到底想怎样?”

    沈存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依诺,我们结婚吧。”

    “什么?”宋依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刚才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也就罢了,他现在还要和她结婚?她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沈存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依诺,我是认真的,我们结婚吧。”再也不想给她任何机会用任何理由离开他身边,除了结婚,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将她牢牢的绑在身边。

    宋依诺摇头,“我们怎么能这样做?”

    沈存希站起来,缓缓走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他说:“依诺,你听清楚了,这句话我只说一遍,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不是兄妹。”

    宋依诺猛地抬头,惊愕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拿走你的牙刷,还有我和老爷子的头发,寄去美国请朋友做了dna鉴定,早上朋友给我回复了邮件,结果是排除父女关系排除兄妹关系,所以我们不是兄妹,你不用再顾忌这个,嫁给我,好吗?”沈存希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经过这次的事,他迫不及待想要让她成为他的妻,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开他。

    宋依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你骗我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去把你衣服穿上。”沈存希拍了拍她的脸,他转身拾起彼此的衣服,慢条斯理的穿起来。

    宋依诺呆站在原地,她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她盯着沈存希穿衣服的动作,甚至忘记了害羞。因为结果出来了,所以他刚才才会那样对她,他们不是兄妹,那她是谁?

    似乎察觉到她赤果果的目光,沈存希穿裤子的动作一顿,他回过头来,看见宋依诺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他菀尔,调侃道:“满意你看到的吗?”

    宋依诺耳根一红,匆匆移开视线,耳边传来他穿衣服的声音。沈存希拉上裤链,重新系上皮带,偏头看见宋依诺脸上的红晕,他缓缓走过去,俯身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看她惊慌的后退一步,他凤眸里掠过一抹不悦,不喜欢她避开他的动作,就好像他是毒蛇猛兽一样。

    “我出去等你,你穿好衣服出来。”知道她心里还有所顾忌,他淡淡道。

    宋依诺看着那道伟岸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才松了口气,双腿有些发软,她浑身无力地走到床边坐下,他们不是兄妹,这是真的吗?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十分钟后,宋依诺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沈存希坐在办公桌后,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立即转过头来,朝她勾了勾手指。

    宋依诺慢吞吞地走过去,走到办公桌旁,沈存希的耐心似乎被她耗尽,伸手拉着她,让她直接坐在他腿上,他指着电脑,道:“会英文吗?自己翻译一遍。”

    宋依诺看着电脑屏幕上全是英文的dna鉴定报告,鉴定报告上面的标志是美国最具权威的鉴定机构,她目光下移,落在鉴定结果上,英译汉是排除父女关系。

    她回头看了沈存希一眼,沈存希道:“往下拉。”

    下面那一张的鉴定结果是排除兄妹关系。

    他们真的不是兄妹,宋依诺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愣在当场。她纠结了这么久痛苦了这么久,以为他们是兄妹,她甚至绝望得恨不得死去,可是最后的结果竟然不是。

    “傻了?”沈存希等着她欣喜感动地扑进他怀里,等了半天,只等到她呆呆的反应。

    “这是真的?不是你让人做的假的鉴定报告?只是为了让我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宋依诺犹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沈存希冷笑连连,“看来你还怀念上是我妹妹的滋味了。”

    宋依诺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沈存希,你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假的鉴定报告,你不会这样的对吗?”

    “我要是早知道用一份假的鉴定报告就能消除你所有的顾虑,我早就这么做了。”沈存希讥诮道,他拿起桌上的照片递给她,“你看看照片。”

    宋依诺低头,看到照片时,她浑身一僵,连忙抬起头望着他,震惊道:“你怎么会有我和外婆的照片?”

    这张照片和之前外婆留给她的照片一模一样,这张照片除了边缘泛黄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很清晰。

    “这是朱卫从当年给你们照相的摄影师家中找到的,有照片为证,你还会认为我故意做假吗?”

    宋依诺拿走他手里的照片,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照片上另一个小女孩的样子,一双凤眸笑眯眯的,两个女孩穿着一样的裙子,扎着一样的小辫子,不仔细看,还以为两人是双胞胎。

    沈存希指着照片里的小女孩,说:“这个戴着同心结琉璃穗子的小女孩是你,这个是小六。”

    “她就是小六?”宋依诺震惊地问道。

    沈存希点了点头,或许他认不出小六长大的模样,但是小时候的照片他一定认得,照片里这个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小女孩就是小六。

    “嗯,她是小六,我没想到你们小时候认识,甚至还闹出这么大的乌龙,差点让我们失之交臂。”沈存希感叹道,或许这就是缘分。

    “那为什么同心结琉璃穗子会戴在我身上?你不是说那是你们兄妹的信物吗?”宋依诺疑惑道,显然心里已经相信了她不是小六。

    “我也不知道,依诺,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三岁,那个年纪应该还不太记事,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她不记得也很正常。

    宋依诺摇了摇头,“那时候年纪太小了,我不记得。”她盯着照片,感叹道:“也许是我们感情很好,所以小六才会把你们兄妹之间的信物送给了我,没想到却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也许吧。”

    宋依诺想了想,她道:“沈存希,我想不通,我送去样本鉴定的结果是确定我们是兄妹关系,为什么你送去美国的却不是,到底哪里出了错?”

    “早上老大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让韩美昕送去鉴定的样本,被连默调换了,所以鉴定结果才会变成我们是兄妹。”沈存希解释道。

    宋依诺蹙眉,忽然想起美昕说过,她拜托她帮她做鉴定那天下午,她和连默见过面,难道那时候连默就调换了样本?“连默为什么要调换我的样本?”

    “这个就要问他了,也许是想要设计让我们分开。”沈存希的目光倏地变得凌厉起来,从一开始,连默就一直有意无意在破坏他和依诺的感情,甚至几度让他们产生误会,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设计他们分手,然后得到依诺。

    宋依诺想起连默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的心沉了沉,连默真的会为了一己之私,设计这么大的圈套吗?更何况,他怎么知道调换了样本,鉴定结果就一定是他想要的?

    “沈存希,这说不通,就算连默要设计让我们分开,那也是篡改鉴定结果,怎么会调换样本?”

    沈存希拿起另一张照片,他指着抱着小六的年轻男子,他说:“我一开始也想不通,但是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明白了,他是连默的父亲连易峰,当年是他收养了小六,所以连默知道谁是小六,他才会拿小六的样本调换了你的样本,那么他不用再去司法鉴定机构动手脚,结果就变成他想要的了。”

    宋依诺心惊不已,她看着照片上的年轻男子,他竟与连默有七八分神似,“沈存希,你说连默的父亲收养了小六,那谁是小六?”

    沈存希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艰涩道:“是清雨。”

    宋依诺再度震惊了,“是她?”

    “对,是她。”沈存希点了点头,“她一直在我身边,我却没有认出她来,甚至还让她为了我那样牺牲,依诺,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她。”

    宋依诺望着沈存希杂揉着痛苦的俊脸,她想起沈存希曾和她说过的话,如果连清雨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小六,他心里该有多自责,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沈存希,你别这样,小六不会怪你。”

    “可是我会怪我自己。”沈存希将脸埋入她的肩颈处,不让她看到他脆弱的模样。

    宋依诺紧紧地抱住他,命运弄人啊,他们兄妹怎么会这么惨烈,她甚至开始责怪自己,之前把连清雨想得太有心机了。

    其实她们的身世真的很像,她从小被人贩子丢到福利院,被连易峰领养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被赶出了连家,只身一人去了美国。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的亲哥哥,却为了救亲哥哥而被人凌辱,甚至还患上了严重的臆想症,她想到她的遭遇,她就心疼得喘不过气来,更别提沈存希当年还亲眼看见自己的亲妹妹被人侮辱。

    “沈存希,往事已矣,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小六,不再让她孤单。”

    “嗯,依诺,你会和我一起照顾她吗?”沈存希抬起头来,目光希冀地望着她。

    宋依诺点了点头,她说:“当然,现在还有什么能够让我们分开?”

    沈存希看着她的笑脸,他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他想起一件事来,叮咛道:“依诺,以后离连默远点,这个心机婊,竟然敢拿这件事开玩笑,心脏差点没吓出问题来。”

    “……”宋依诺无奈地看着他,心机婊是形容女人的好吗?不过她和沈存希不是兄妹了,为什么想着想着,她就开心得想笑呢?

    就好像心头压着的大石,其实就是一团棉花,心情突然飞扬起来,她也真的笑了,她转过身去,捧着沈存希的脸,热情的在他薄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沈存希,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没有。”沈存希很少享受到她这么热情的待遇,愣了一下,他果断摇头,就算她以前说过,他现在也很想听她说,就当是慰藉他这几天吓坏的心脏。

    “沈存希,我爱你!”宋依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兄妹关系的重担卸下后,她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这件事害她最近至少流了一公升的眼泪,像他所说的,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沈存希眉眼带笑,他说:“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沈存希,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宋依诺的声音提高了一分贝。

    “再说一遍,我没听到。”

    宋依诺将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她大声道:“沈存希,我爱你,我爱你!”

    沈存希满眼都是满足的笑意,他睨着她,说:“不够,我还要听。”

    “沈存希,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宋依诺不停的说,她知道她现在一点也不矜持,但是她想让他知道,她真的很爱他。

    沈存希揽着她的腰,目光深情的凝视她,这些天空落落的心脏缓缓被她的爱意填满,他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薄唇印在她红肿的唇瓣上,低笑道:“真不害臊!”

    宋依诺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他。

    渐渐的,她感觉到男人的身体产生了反应,她的脸红得快要溢血,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他一早就知道他们不是兄妹,那样对她时还不说真话,害她难过的要死内疚得要死。

    她突然推开他,从他腿上爬下来,愤怒道:“沈存希,你太恶劣了,刚才你都不告诉我,害得我以为我们乱……”

    沈存希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乱什么?”

    最后那个字,宋依诺终究说不出口,她咬了咬唇,“反正你太坏了,哼!”

    “我要不那样逼你,你会长记性?”沈存希挑眉,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宋依诺气红了脸,这人简直恶劣死了,他怎么能这样?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道:“沈存希,如果我们真的是兄妹,你还会像早上那样对我吗?”

    沈存希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他的答案是,“会,但是短时间内不会,我不想将你逼疯。”

    宋依诺心里轻轻一叹,这就是她爱的男人,霸道的执拗,连**纲常都不放在眼里,她走过去,心里的怒意全消,她倾身抱着他,低语道:“沈存希,我很庆幸我不是你妹妹,也庆幸你依然执着的爱我。”

    “傻瓜!”沈存希轻叹。

    宋依诺将头靠在他怀里,沉默半晌,她忽然问道:“沈存希,我不是你妹妹,不是真的囡囡,我到底是谁?”

    沈存希抬起她的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而坚定道:“依诺,不管你是谁,你都会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沈存希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有我陪着你,不要迷茫,不要不开心,因为我就是你的全世界。”

    男人霸道的宣誓动人心魄,宋依诺知道,他只是不想看到她难过。她用力点了点头,“嗯。”

    ……

    连清雨最近很开心,因为宋依诺从这里搬出去了,她终于可以独占存希了。虽然最近存希很少回来,但是她相信,他迟早会回来,然后发现她的好,从而接受她对他的感情。

    接到沈存希的电话时,她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她压抑着兴奋,道:“存希,有事吗?”

    “清雨,下午老王会过去接你,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边云卷云舒,他的心情并不轻松。

    “真的吗?我们有好些天没有一起吃饭了,可是为什么要出去吃,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嗯,那晚上见。”

    “哦,晚上见。”挂了电话,连清雨高兴得跳了起来,她握紧拳头,兴奋的说了句“yes”?存希终于注意到她了,他晚上会和她说什么,单独的烛光晚餐,他会不会向她表白?

    她越想越开心,匆匆跑进衣帽间里搭配衣服,她要打扮得漂亮一点,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真正的约会,她一定要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连清雨下楼时,楼下的佣人都发现她今天很不一样,兰姨笑问道:“连小姐,晚上有约会吗?”

    “嗯,存希约我吃晚饭呢。”连清雨掩饰不住兴奋,她特意画了一个淡妆,用了唇蜜,嘴唇看起来像果冻一样,她看着就想咬一口,不知道存希会不会想吻她?

    想到这里,她害羞的窃喜起来。

    兰姨看着连清雨出了门,她摇头轻叹,连小姐对先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只有先生看不出来,还把她留在身边。

    宋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突然离家出走,要和先生分手,这个家又变得死气沉沉的,她还是怀念之前男主人女主人都在的日子,吵归吵,至少不会这么冷清。

    连清雨走出别墅,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接通,“喂?”

    “你马上回连宅来见我。”手机里传来一道苍老却含着威严的声音,连清雨还来不及回答,那端就已经挂了电话。她攥紧手机,爷爷总是这样,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他就再没给过她好脸色,甚至还不准她回桐城。

    想起因车祸去世的父母,她心里就重重一沉,当初若不是她吵着要吃梨树湾的米糕,他们也不会专程绕路过去买,更不会被大卡车撞飞,当场殒命。

    爷爷恨了她这么多年,让她在美国自生自灭,她怨过恨过,最后还是理解了爷爷,毕竟她是妈妈为了圆她的女儿梦,让爸爸去领养的她,对一个养女,他们对她的爱甚至超过了亲生儿子连默,可最终,他们却死在了她的任性里,爷爷怎能不恨?

    希塔的旋转餐厅里,沈存希和宋依诺坐在沙发上,宋依诺看着身旁的沈存希,他显得有些紧张,抽烟的手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显得有些僵硬。

    宋依诺握住他的手,沈存希低头看着她的五指插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掌心亲密相对,宋依诺道:“沈存希,不要紧张。”

    “我看起来很紧张吗?”沈存希问道。

    宋依诺点了点头,他真不是一般紧张,他和连清雨认识了那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以兄妹的身份见面,他会紧张很正常。

    沈存希抖了抖烟灰,放在嘴边吸了口烟,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自嘲道:“可能是太想见到她,又太害怕见到她。”

    宋依诺明白这种心情,她握紧他的手,莞尔道:“她那么喜欢你,知道你是她的亲哥哥,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连清雨那么黏沈存希了,而沈存希也那么心疼她,也许这就是血缘天性,只是连清雨错把这种吸引当成了爱情。

    想一想,宋依诺又觉得不忍,毕竟她不久前才经历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喜欢的人变成亲哥哥,那种滋味酸甜苦辣,百种滋味都在心头,太不好受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25/ 第一时间欣赏你曾是我唯一最新章节! 作者:卿筱所写的《你曾是我唯一》为转载作品,你曾是我唯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你曾是我唯一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你曾是我唯一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你曾是我唯一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你曾是我唯一介绍:
老公和姐姐车震掉河里了,交警打电话来让她送两套衣服过去,她才如梦初醒,不是所有的浪子都会回头。
姐姐有孕,为了娶她进门,他不惜亲手将她送给别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不仅是他的四叔,更是她姐姐的合法丈夫。
幽暗的房间里,那个男人霸道的欺上来,宣言:睡服我,我替你出气。
支离破碎的婚姻,她拿着一纸离婚协议书心灰意冷的离开,迎上的却是另一个男人负手而立的身影。
ldquo终于离婚了?rdquo男人拿走她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仔细研究上面的条款,确保她的权益。
ldquohelliphellip是。rdquo她看着他满面笑意,伸手欲夺回协议书。
他手臂一让,笑着将她拥进怀里,ldquo也好,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我这种和你过一辈子的决心和毅力。以后,你就和我相依为命吧。rdquo
宋依诺:ldquohelliphelliprdquo
你曾是我唯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你曾是我唯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你曾是我唯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