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事宜
由于本人是基层一线扶贫工作人员，因我县2019年脱贫，2020年也就是今年年初，要做好脱贫迎检准备。
现已经是“五+二”、“白+黑”的工作日常了，没周末没双休，时间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年......春节过后大年初三就得上班。
所以请假断更几天，但不会太监。望读者见谅！
晓魏民
2020年1月14日
完本感言
最无奈的完本感言吧！2020年开春，真出乎人的预料！疫情肆虐，我在基层，得守护我的村民……不得不完本上半部分，疫情结束，写下半部分。抱歉抱歉！
完本想说“六字”感言：一是谢谢。首先谢谢起点、谢谢现实编辑组青柠、伯汗等，让我有机会发表《村委会》；其次谢谢各位作家朋友、读者，谢谢大家给予的帮助，谢谢大家对《村委会》的关注与喜欢。
二是学习。开始写作之后，看了好多起点的畅销书，以前当读者看书时只图爽、好看就行，自己开始写之后，看书心态又和以前不同了，注重看整体架构、写作技巧等，学习到很多。
三是努力。对比之后，发现自己的不足。《村委会》没有最大程度上表达出我想表达出来的内容，我还在学习写作中，相信下一本会更好！努力努力！
第一章 为你而来
窗外蛙声已弱，炎热的夏日，寂静的黑夜，以为经过白天烈日的荼毒，晚上会凉爽些，但连一丝风都没有，和平村委会两层楼高的办公楼二楼，传来“叭叭”的巴掌声及人员交谈声，走近一看，原来是驻村第一书记靳成功同志、村支书陈廷泽同志、驻村干部、村委会工作人员等一干人员正在开会，时不时传来拍打蚊子的巴掌声......
路小北随着战区指挥长陆铭宏同志拾级而上，两人都是穿着泛绿的迷彩服，村委会会议室在二楼第二间屋，走过第一间屋时，听到靳书记的声音。
“明天的会议工作安排已安排完毕，请各组明早起早些，各自进行自己的工作任务分工。现在，各片区汇报一下各片的工作进展情况。”
“嘎白片区。先来。”靳书记见没人先说，直接点了名，负责嘎白片区的赵代发，赵哥正要起身回答，由于他是正面对着我们，所以看到了来人，而靳书记是背对着我们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是分坐在会议桌两排，不直接对着门外，所以没看到来人。
“指挥长！”赵哥惊呼起来。
“陆副！”
“陆副！”
靳书记和陈支书的声音是首先异口同声地说出来的，其他同志也先后陆续的站起来打招呼。
“同志们辛苦了！不好意思，刚去遍访我挂钩的贫困户回来，路过咱们和平，看到村委会的灯光还在亮着，所以走进来看看，大家继续啊，当我不存在。”指挥长摆摆手，让大家坐下，继续开会。
“指挥长，请作重要指示嘛。您是枪，是指挥长，您指哪，我们打哪。”靳书记陪笑道。
“靳书记，客气啦，我这指挥长还不是要听取你们的下步工作意见，才敢指挥，不然不是瞎指挥了。大家先说吧。都拘束的话，我先走了。”指挥长站起来正要作欲走状。见此，靳书记赶紧叫大家都坐下。
并说道：“既然指挥长要我们大家先说，我们就先说，呆会，请指挥长作重要指示。”见到指挥长点头，大家亦是纷纷坐下来开会。
“嘎白片区，现危房未清零的是20间，其中有一间，户主是张玉万的有点麻烦。”赵哥接着汇报。
“张玉万家是建档立卡贫困户还是一般户？”靳书记问道。
“是一般户，户主叫张玉万的，有钱人家，在东南市都有房的，老家在我们嘎白，属危房了，他就不拆，加价要钱才拆.....”赵哥接着介绍。其他人也依次介绍工作中的难点和进展情况。
“我挂的片区有几户人家家庭情况太困难了！房子建了一层，又出去外面打工了，都没搬进去住，至今仍住在老房子里......”
“我们片区有些家是家徒四壁的，除了一台电磁炉，其他的都没有，还睡在地上，只是铺了些草......”
“我们片区有人畜混居情况，牛圈就在旁边，老百姓家里唯一贵重的就是牛了，怕被偷了，牵到正堂屋和自己一起睡，吃饭时苍蝇从旁边的牛圈飞过来......”
“我们片区有没踩楼板的，没有板梯的也有，然后大房子里有三间房都没有隔墙......”
“我们片区入户路没完成的有27户，现在全是泥巴路，一下雨全是稀的，也容易滑倒！”
“饮水不达标的也有，还有没用上自来水的，和牲畜共饮水塘里的水......”
......（太多了！）
靳书记和陈支书一一进行询问、记录完毕之后给予支招，其他同事也纷纷支招，贡献好方法。指挥长在各组分别介绍时也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一一记录。
气氛热烈且凝重，一直讨论到零晨。最后指挥长对大家的讨论进行了总结，并最后寄语：
“同志们呐，我知道大家除了村委会的人员，几乎都不是本地人，自从国家开始提出要打赢脱贫攻坚战以来，中央、省、市、县、乡都派出了精锐人员，派驻到村委会工作，在这里，代表国家和政府对大家表示慰问，千言万语，一时之间感慨万分，最终化为一句：大家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村委会文书曹志云同志喊出这么一声，这帅哥小伙子，平常就爱讲话，政治觉悟也高。大家都笑起来，气氛轻松愉快。
“靳书记，您介绍一下和平村委会的概况。”指挥长询问道。
“指挥长这是要考我对咱们和平的基本情况了不了解呀。”靳书记边笑边回答，同时也了解到了指挥长意图。
“咱们和平村委会辖11个自然村21个村民小组746户3061人。全村锁定贫困户249户901人，现仍有未达到脱贫标准152户513人，贫困发生率16.6%......”靳书记不急不缓地介绍。
“不错，靳书记不愧是组织选派的第一书记，情况清楚，其他同志不熟悉的，刚来的，也要尽快熟悉，并记熟。”指挥长等靳书记说完表扬道。
“这位是赵江辉同志吧？”指挥长询问一位戴眼睛的小伙。
“领导您咋知道我的？”小赵可紧张了。
“我今天看了脱贫攻坚信息报道。上面有你的图片，你帮老百姓家里收玉米。背着竹背篮，背了好大一筐，满满的。”
“是的，今天进村入户时，正好看到有一百姓家在收玉米，顺便一起收了。”
“不错不错，我们的干部不错，都能找到和老百姓打成一片的好方法。群众路线走的不错，大家继续发扬。”
“这几天小勇一直在帮一贫困户家挑沙灰，还砌墙，手都起泡了！”小赵曝料。
“小勇，伸出手来我们看看。”靳书记抢问道。
只见小勇伸出一双手来，全部通红，都起泡了，有些泡他还挑破了。
“咱们帮老百姓是应该的，但咱们人力有限，再说老百姓见到了，全部等着咱们扶贫干部去做怎么办？！说到底，脱贫攻坚，最终靠的还是要发动起老百姓的内生动力。不要让咱们扶贫干部在干，老百姓靠着墙根脚晒太阳。”指挥长严肃批评。
“其他家我也是以做通工作为主，主要是这家只有一位老奶奶在家，都没劳动力，所以我才......”小勇有些委屈。是个细皮嫩肉的小伙，驻村一段时间都晒黑了。
“发动群众的内生动力，扶贫扶志，扶智。”指挥长再次强调。
最后，让大家赶紧休息，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脱贫攻坚，任重道远。只有休息好，工作才会好。
从村委会出来后，夜已深，坐上了一辆越野车，随着车辆发动，传来了阿普赞赞演唱的《为你而来》的歌声。
天南地北人来人往
无需你我曾经相识
就一个眼神
无尽的渴望
总是让我难以入眠
你我不必太多言语
翻山越岭为你而来
走在这路上
纵然有风雨
有我和你携手同行
扶贫人的汗水
洒在路上
扶贫人的信念
总是坚定
永不更改
扶贫之路
脚踏遍千山踏遍万水
扶贫之路
只为了播洒幸福的笑容
那一砖一瓦
那一村一户
会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山路弯弯
来来回回
向日葵花洒满这路上
总有一首歌
温暖着河流
让我不忘记来时的路
房前屋后
田间地头
反反复复为你而思索
无论有多久
总会有彩虹
只要你我携手同行
扶贫人的汗水
第二章 村委会会议
和平村委会隶属于白马县大堡镇，从县城到大堡镇有61公里，先到大堡镇街上，从街上到村委会还有4公里，村委会办公地点正好在乡道路边，再往后是另外一个镇，乘车也方便。
“叮铃铃......”，路小北正在洗澡，听到电话声响，关了水，拿下挂着的毛巾擦了下手和脸，从洗手台左边一个铝合金做成的镂空的小架子上拿起手机，他洗澡爱听歌。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不过，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
“是小北吧？您好，我是王一凡，社保局的，和平村委会是我们单位负责挂钩扶贫的村委会，您挂的是和平村委会马鞍山村小组吗？”一声好听的女性声音传来。音色甜美，猜不出年龄。
“是的，我是路小北。”
“小北，是这样的，明天和平村委会通知所有挂钩帮扶人员开会，按照包村制工作方案，我是负责马鞍山村小组的，你是组员，明天你是否有紧急的工作需要处理？如果没有，明天我们一块去车站坐车下去吧。”电话那头的女声不紧不慢地传来。
小北沉思，手头工作是多！但自从他挂钩帮扶马鞍山五户人家以来，这还是村委会第一次通知开会呢，以前都是自己所在的单位通知。
“好的，一凡，您住哪？我来接你吧，我开车。”
“那真是太好了！我没驾照，报了教练学习了，由于干扶贫工作，一直没时间去学......”
听到对方高兴的声音，小北默记了下小区名字，在他住的宿舍下面一点，一条街，不算远，正好要从她家那去大堡镇，两人于是约了早7点出发。第二天接到王姐才知道对方比自己大，微胖，但皮肤很白！在这高原紫外线的地方很少见，这地方的人皮肤被晒成棕色的居多，人很亲和，小北很喜欢。成家了，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到了之后，发现人挺多的！昨天指挥长带小北来时是晚上，他没大看清。
村委会位于路边，不注意还以为是农户家，一道有锈迹的栏栅门，一进门，左边是间小厨房，小厨房旁边是村卫生室，右边是村委会宣传栏，宣传栏是旁边农户家的墙，穿过宣传栏，就是一道在外面的石阶，再上面就是村委会办公室了，有三间办公室。
村委会的房子说是办公楼，有两层，实际上看着像农户家的房子，二楼的也是瓦屋面，不是浇灌的。一楼是间稍“大”会议室，一般召集各村小组开会用的，也是平时村委会工作人员吃饭的地方。
里面有两间宿舍。由靳书记和另一驻村干部分别住。今天的会议就是在一楼的会议室召开。各帮扶人员拉了吃饭用的长木凳坐在靳书记他们的对面，坐了两列四排。
两旁也分别坐了两列，靳书记等村委会工作人员是拉了小独木凳子来坐着的。
巧合的是今天靳书记和陈支书同时穿了红色的有领上衣，POLO衫，只是陈支书的颜色是颜红色的，靳书记的是暗红色的。款式也有些稍微不一样。
靳书记先讲。他讲话一听就知道是我党培养出来的开会传统，首先传达了几个文件精神，其次通报了下上次交叉检查的结果，最后介绍了下村委会人员具体是哪个人负责哪个片区。
“嘎白片区，赵代发同志，我们社保局的干部，相当的优秀，代发同志，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各帮扶人员挂嘎白及大寨小组的以后有啥事找代发同志。”
赵哥站起来了，昨晚上随同领导下乡，小北大概对村委会人员有个印象，今天总算是加深了之前的印象，也对得上号了，赵哥瘦高，年龄四十岁左右，就是太瘦了！
“硝洞，赵江辉同志。”是位戴眼镜，稍胖的中等个男士。就是图片上了公众号的那位，帮老百姓收玉米。
“三家人，赵媛媛同志，我们的护林员。”站起来时让人眼前一亮，是位长相不错的美女，穿着蓝色连体裤、高跟鞋，头发也挽起来了，眼睛大大的，脸小小的，打扮时尚，在村委会工作人员中这长相很突出，就是在全县也是会让人记住的。
“中新店，王勇同志，也是我们社保局相当优秀的干部。”王勇也偏瘦，皮肤稍黑。
“上新店，曹自云同志，是我们村委会的文书。也是相当的优秀了，就是还没有结婚，大家有合适地介绍给我们自云啊，特别是今天来的有好多老师。”
大家都笑起来，只见体型魁梧人曹自云也不好意思起来。
“马鞍山片区，王兵同志，我们社保局的优秀干部，也是从另一个镇村委会工作人员中考上进入公务员队伍的，相当优秀，我直接点名要的。”
听到马鞍山，路小北就竖起了耳朵，他的五户就是这地。再听到靳书记往下的介绍，小北由衷地生出敬佩之情，在场的其他同事也是，不容易，也是要相当优秀才考得上的。
“王兵同志是我点名直接要来的。”靳书记强调。
接下来，靳书记再次介绍了其他人员，村委会现在的人员中，单位上派驻的有5人，原村委会人员有7人，乡镇挂钩联系的有3人，总共15人了，队伍强大呀，县级小一点的单位，人员还没他们多！
“李副，你说几句嘛。”靳书记对着一戴眼镜的女领导说道，她是社保局分管扶贫工作的副局长，也是挂钩和平村委会的领导。
她刚开始推辞，连连说“书记，我下来都是要听您的安排的。”最后在靳书记再三的邀请下，很官方地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
“陈支书，你也说几句吧。”陈支书也说“书记你说就行了，我们都听您的指示。”再三推辞，不过在靳书记的再减的盛情邀请之下，还是说了，说出口又是让全场轻快的话语来。
“靳哥，你这几天克学习，下面的情况我再汇报下，这段时间，县上又增加了我们的力量，派了四小及幼儿园的几位老师来挂钩帮扶。”
“靳哥，这是名单，哪位是金啥月老师呀？中间这个字我不会念。”全场哄笑，不是嘲笑啊。
“闵，通敏字。”其他认识金老师的答道。
“哈，这字我不会念，还想有边读边，无边读中间，说是金文月老师呢。这字我不会念，不过路小北我倒是会念。”
听到自己的名字，路小北站了起来。除村委会人员及王一凡王姐知道他，其他人对他不太熟悉。
开完会摆碗吃饭之前，陈支书又走到刚会上介绍的那四位老师身旁，说了：“你们太辛苦了！又得教小娃，又得干扶贫工作。”
陈支书身材最高大，比路小北179公分还高，至少180以上，两条斜向上眉毛，眼睛像铜铃。但是爱笑，很会讲话，会来事的人。
对靳书记，小北印象最深的是在高大的陈支书身边，他的个170不到，大概167，算矮的，但看得出支书很尊重他。
也许各位不知道，在村委会这地方工作，不讲关系，讲能力的，因为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属财政半供养人员，每月工资才一千多一点，人人都不愿意来村委会干，人员流动频繁，对上级派来的领导干部，不满意是随时可以甩脸子走人的。
靳书记的能力从别人对他的态度，及他刚才讲话时介绍每个人都要说道，“是相当的优秀的！”及“咱们干扶贫工作就是在绣花呀，要干细。”等这些话中可略窥一二。
指挥长也说过靳成功书记在全县中排名靠前三的，“小北，你刚来，是我们省引进的六个人大博士中的一个，要跟我们的靳哥好好地学。”
第三章 聚众闹事
会议开完，都超过饭点了，就在刚开会的地方，从后面拖出折叠的四方木桌，就摆上吃了，伙食不错，鸡肉、猪肉、炸洋芋、排骨炖豆子等8碗菜。
饭后，王姐问了陈支书马鞍山村小组长的电话号码，没想到陈支书不用翻手机随口就说出来了，其他人员也分别问了要去的村小组组长的号码，陈支书直接脱口而出。
“你们要马鞍山哪位村干部的电话都行，我都不用翻号码的。”当时小北也没太留意，以为是熟能生巧的缘由。
“我和你们一块到马鞍山，去瞧瞧。”靳书记如是说。接下来，靳书记就开着他的车拉着王兵、王姐，当然还有小北一块去了马鞍山，小北说他来开车，靳书记直接说他路况熟，小北只能作罢。
马鞍山村小组离村委会大概3公里的路程，有62户人家的村小组，这村位于大堡镇与和平村委会的中间，要从村委会折回镇上的方向，从镇街上步行20分钟左右就到了，离镇上比村委会离镇上近多了。
“小北，你挂钩的是哪几家？”靳书记问道。
“靳书记......”刚开口，靳书记就连连说：“你叫我靳叔叔吧，你应该和我儿子差不多大！”
“不，叫你靳哥，我跟着其他人一块叫，亲切些。”小北回答。靳哥笑了。
“我挂钩的有张富勇，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感情靳哥也像指挥长考他们一样来考自个了。
顿一顿，接着讲，只有一口人的倒是好记些。
“张世荣，家里有5口人，儿子儿媳在外面打工，两个七十岁左右的老人领着一孙女张金晶，在马鞍山住，张金晶在大堡镇中心校读三年级。”
接着介绍第三家：“张富文，家里有四口人，夫妻俩和一儿一女，夫妻俩在南溪帮老板守香蕉地，儿女在咱们县城读书；陈明发家，家里6口人，两老人、夫妻两人、一儿一女，夫妻俩附近打零工，儿子在家，没工作，女儿在东南市读高中。”
一口气介绍了两户人家，拿出随身带着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只有最后一家了。
“杨增位，夫妻俩带三小孩，大儿子杨东，在广州打工，还有一对双胞胎，是龙凤胎，杨清和杨楠，也在东南市读高中。基本情况就是这些了。”
“真不愧是引进的高学历人才，迅速掌握情况了。”靳哥脸上抑制不住的赞赏之情。
“哪里哪里，靳哥过奖了！这是我份内工作，不了解怎么开展工作呀。”
靳哥张嘴正要说些什么，他电话响了。把车停下，接听了电话。
“什么？村民闹事？！”不但他意外，其他人也吃惊。
“人还挺多？”靳哥声音继续扬高。
“刚打电话给陈支书了？好的，我们马上来。”迅速挂完电话。
“咱们不去马鞍山了，嘎白群众闹事，要打起架来了，咱们先过去，我们人多一点过去。”靳哥说完之后，车上一行人脸色沉重起来，不知是何事，能控制住否......各人有着各人的疑惑。
由于嘎白村小组位于村委会下面，到村委会还要出去，于是调转车头，直冲嘎白而去。
到了之后，陈支书已经到了，只见大概有二十多个村民扛着锄头围着赵哥还有一村民在中央，陈支书退到了外圈，看到靳哥来之后，走向靳哥，拉着靳哥到一旁介绍起冲突原因。
原来是赵哥带着工人理村里的污排水沟时，不小心挖到那户村民家烤烟房的墙角，他就嚷起来了，并且还叫了自家亲戚，然后亲戚再带亲戚。
和平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不像大城市，关起门，隔壁邻居住了十几年也许都不知道。村里都是几哥弟、或几个家族组成的，再加上一些其他外地迁入的，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的。
靳书记了解到情况后，出乎小北预料，这辈子回忆起来，都想不到靳哥上去就开骂起那户村民起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上的衣服带灰，头发也带灰，穿着粗制的衣物。
“你这样是干嘛？聚众闹事吗？围着我们的工作人员叫啥？挖着了帮你家补起来不就行了？不会好好说话？”
没想到那村民也是声音大起来：“你们的人，赵代发说，用泥巴填起来就行了，这怎么行，污水沟的水一直水从我家烤烟房过，我家房子被水冲，时间长了不得垮了？！”
“你还提要求了，没挖到之前，你家这烤烟房难道就不被水冲？我们的人员只是不小心挖了一锄，你就嚷麻麻的，叫这么多人！还带着锄头，是想干啥？拿锄头敲我们村委会的人？”
“谁叫你们欺人！用污水冲我家的墙！”那男村民情绪继续激动。
“你家烤烟房没建之前，排水沟就先有了，你建时把我们的排水沟的小土沟边都占用了，你还好意思说？！”靳书记继续高吭说道。
“你们......”那村民“你们”半天，说不出话来。
“以前你家建时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了，年代已经久远，而且以前这些排水沟都是自然形成的，村里的集体土地，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都有占用的情况，这要是在大城市，这地盘不得了！值很多钱。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不值钱，所以之前村干部为了不得罪人，都没管，之前的事有它形成的原因，今天就先不管了。”
靳哥顿了顿，继续说：“来说说今天的事情怎么办。首先，由于我们工作人员的疏忽，不小心挖了你家烤烟房一锄头，我在这代表村委会跟你道歉。”
“其次，你带这么多人还带锄头，这属于寻衅滋事，是违法的，你们赶紧散了。”
“最后，不得挖已挖了，方案有两个：一个是我们用水泥帮你补起来，这样水冲也不怕了，你之前的是土基墙；二个是这间烤烟房建的时间长了，现在已不种烤烟了，之前我们赵代发就找你家说过，把它拆了，还有一千块钱的拆危旧房补助。你觉得我说尼对不对？”
众人包括小北，都露出佩服之色，小北看了看那村民，面色已和缓下来。
“我拆，但要给我一千五百块钱。”
“你这个人就是不识好，也不懂政策，感情你之前跟你说把房子拆了，你一直不拆，就是在讨价还价增加补助。”
“我今天在这告诉你，也告诉其他村民，拆房子补助一千元全县范围内都是这个政策，没得讨价还价的余地！”靳哥正气凛然地说道。
“散了散了。”其中有一个村民说道，今天来的大部份是男性村民，女性只有一两个中年妇女。
“其他寨子也是一千块钱的，还没有一千五和两千的。”另一村民走之前说道。
于是乎，其他村民也都散了，只剩下带头闹事的那户村民了。
“你到底同不同意？”靳哥打蛇随棍上，继续问。
“那好吧，拆完，就给钱啊。”那村民继续还嘴。
“拆完，赵代发同志来看过之后，你把卡号那些准备好，赵代发记好之后，回去报给财政所的，所上工作人员收集要打钱的户名及卡号，一月打一次钱，全乡不可能只有你家，还有其他家一起。”
听完靳书记的话，那村民直接哑然，亦是默许了，遂不说话，绕回前面的门去了。
“走了，拆房子啰。”这声音飘来。
回去的路上，靳哥安慰了赵哥和村小组长几句。
“你们受委屈了，做群众工作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我开口之前，陈支书和我说了情况，我和陈支书，还有我们的工作人员，村小组长就是这样，工作方式就是，因为支书和村小组长是本地人，而代发，你是负责嘎白片区的，也是三天两头地来，你们不好做恶人，由我来做这个恶人。”
“我们的工作不能一直赔笑脸，这样老百姓会越来越闹，根本不怕你，我们先支书和村小组长、村委会人员在前说好话，我最后来说狠话。”
小北今天大开了眼界，软硬兼施，不用说，又生起敬佩之情了，基层出人才，只有和群众摸爬滚打过的，才知道怎样去拿捏群众思想，并做好群众工作。
第四章 绣花（一）
快要出嘎白村口时，靳书记看到有几个百姓聚在那，让小北开过去，他要下车和他们讲话。刚靳书记解决完矛盾纠纷，有点累了，所以小北自动来开车了。
小北顺着停在路右边，只见靳哥往一个斜坡上走去，那里有三、五个妇女。靳书记在交待小组上要做的事。
小北他们坐在车上等着靳哥，车上多出来一位女士，戴晶青，四十岁左右，脸上有胎记，镇上民政办工作人员，可能刚才是和陈支书他们来的，回去又和靳哥这车坐回去了。
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大家伙都以为靳哥说两三句就走呢。
“靳哥，哎呀，不要像以前的知青一样啊，下个乡，回来时自已一人回来了，但乡下却有几个私生子女。哈哈哈！”青姐说完就自个乐呵笑起来了。声音不但脆而且响。王姐说是个日辣的人，刚开始小北不知道“日辣”是什么意思，知道是本地方言，但不知道啥意思，后来呆的久了才知道是泼辣，辣椒一样角色的意思，也是有趣了，学了个新的形容词。
“我种子不好，陈支书种子才好！是和平整个村委会种子最好的了，人不但高大，关键是还培养出来一个考上清华大学的儿子！各个寨子的小婆娘最爱陈支书了。”靳哥坐上车就回起青姐来。
小北在发动着车子，听到这，愣住了！看不出来呀，还真是帽子底下看不出人才，陈支书那黝黑的脸庞，长的有点枭雄味道的大汉，竟然培养出考上清华大学的儿子！
懂了，所以人家陈支书才会记号码过目不忘。
回到村委会后，靳书记嗓子哑了。真是辛苦，小北有一些悲慽之色，何以有这种情绪？是由于看到驻村工作人员每天的工作之后，他们原本都是坐在办公室的，不用天天在烈日底下暴晒，而且每天面对的是村民鸡毛蒜皮的事，不是和隔壁邻居和不来了，就是谁又多占了，多拿了补助，谁家又什么了。
当然“群众利益无小事。”这不是我们的办事大厅，办事大厅都是来办事的，比如办房产证了，办结婚证了之类的，也不是公安部门，接待的是违法犯罪的事，更不是固定时期开放的领导接待日，接待来访群众，那些只是固定的，也是为了拉近与老百姓的距离......
我们的驻村队员直接是吃住在村委会，每天的工作除了上级安排的开会培训及需要完成的、需要在办公室或用电脑完成的工作之后，几乎每天都在各自所挂片区、村小组上转悠，解决群众难题，听取群众心声。
“王兵，你带着小王和小路去吧，我在办公室理理工作思路，下次再和你们去。”
于是，王兵带着小北和王姐步行去了马鞍山。
“近，不用开车，锻练锻练身体。”兵哥说道。
一行三人步行了二十七、八分钟后，到了马鞍山。主要是为了照顾王姐，虽然今天她没穿高跟鞋，但田梗路窄，不好走，比走大路脚程是慢了些。
路小北得于欣赏乡村田间风景。一路上顺着田间小路行走，黄灿灿的油菜花也一路相随，菜地里还种了大白菜、青菜、四季豆等。
兵哥带着小北和王姐走的是小路，马鞍山呢，从大路上走，也就是沿着镇上到村委会的乡道上走，开车的话，四五分钟就到一个岔路了，路上面再往上是镇上的中学，往下一个岔路口就是通往马鞍山的路了，再顺着乡道上走，会遇到一个叫下寨的寨子，又走一截，才到和平村委会。
顺着往下的岔路走，大约五分钟的下坡路，左边有一户人家，这户农户家下面，进村路旁边种着一大片紫薇花。而进村路右边则是四五户人家。走完紫薇花，路遇一土小桥，从小桥上走过来，又有两条岔道，左边是去三家人村小组，右边是去马鞍山村小组，而去两个寨子的进村路都还是土路。
兵哥带着王姐和小北挨家挨户地走，去到一家，就坐下来拉家长。
“老陈，来你家坐会。”兵哥走到前头。
“快来坐快来坐，稀客呀，平常喊来都不来。”只见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说道，并拿出三个木凳子，给小北他们坐。
小北发现了，在家的都是要么老的，五六十岁以上的，要么是四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都到外面打工了，要不就是在家上学的学生了。
“平时忙，现下驻村了，有的是时间，一天幸运点来个一次，任务多点怕是一天三转，到时，你们见到我们就烦。”兵哥笑回道。
“这家是一凡挂钩帮扶的。”兵哥向小北解释。哦，原来是建档立卡户。
“你家妈呢？”兵哥问道，王姐和小北介绍了下，这家贫困户户主叫陈明聪，只有他和他母亲，他虽然四十多岁了，但还没娶媳妇，人家嫌他穷。
白马县这边农村的建筑风格是三间正房，中间是堂房，两边是房间，每边都分别有两个房间。土木或砖木结构，浇灌或没浇灌，两层，上面一层的面要么是瓦屋面，条件好的农户农会不用瓦屋面，直接灌两层。陈明聪家的是土木结构两层，第一层也没浇灌，踩了楼板，上面是瓦屋面。
“我妈出去割猪菜去了。”陈明聪答道。
“你一个大男人，不去割，让你妈去，你羞不羞人？！”王姐也是个直脾气。
“啊么，我妈闲不住呀，我在家这不是因为最近没活干嘛，休息几天。”虽然王姐没说，但小北看得出来，只见这陈明聪，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很干净，头发也长了，而且还是天生卷发，看着就不太清秀的样子，身上也有些汗味夹着其他味。一句话就是又穷又懒，怪不得没娶媳妇。
只见兵哥又杂七杂八地问了他几句，又走去他家厨房看了下，他家的厨房是单独的，在大房子左后边，一间单独的带瓦屋面小屋。小北和王姐赶紧跟着兵哥去了，到厨房，发现碗没洗，三个人都皱起眉头。
“这碗要洗一下喃。”王姐这人脾气好，随时都是笑吟吟的，这会面露难看之色。女人就是爱干净，受不了男子汉这样。
“才两个人吃饭，两个碗，等晚饭吃了再一起洗。”陈明聪说是这样说，但小北知道，因为他也是男人，以前大学时不讲卫生的男生多了去了。更不用说陈明聪这种没读过多少书的农村大龄男青年了，估计怕是每顿吃过的碗堆在一起，几天才洗一次碗。
第五章 绣花（二）
“下次我们来，再看到这种情况，我们就批评了啊。”兵哥严肃道。
在兵哥的带领下，就这样一家一家地去拉家常，这会，在家的人少。到四点了，这寨子也没转完，天阴下来，都知道要下雨了。
“我们赶紧回去吧，没开车，不然得挨雨淋了！”兵哥提议。
“好的。”小北和王姐一前一后地答道。
三人遂大步往村委会方向走，走都走过了，兵哥又折回来。
“怎么了？落什么东西了吗？”王姐问兵哥。
“不是，是张世柱家的瓦片，我看要掉下来了。这回又吹风，雨就快要来了，他一老倌，不会弄。风吹掉下来可能砸到他，也有可能砸到路人，不安全。”
兵哥说完，路旁边见有块菜地，主人家用几根木桩和长竹竿围起来了，因为是用铁丝固定的，兵哥用力想把长竹竿扯出来，没扯出来，小北也去帮忙了，也弄不出来。主要是这回没带工具。
小北和王姐着急得很，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小北这会儿悔恨，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小北和王姐都有慌乱之色，只见兵哥脸上很平静，观察了下四周，小北遂看见陈哥跃过这块菜地，穿过菜地边上的泥路，那里有间牛圈子，牛圈旁竖着几根长竹竿，没用铁丝绑。
小北和王姐欣喜起来，兵哥拿了一根走过来，用长竹竿去把快要掉的瓦片弄回原位，小北看了下，快掉的有三片，其中单独的有一片，另两片是连着的。兵哥先弄单独那片，小北去帮忙，在兵哥后来抬竹竿。
“不用了，小北，两个人一块使劲还不好弄。”听到兵哥这样说，小北也明白，这种活就要使巧力的，又要准，有耐心。两个人反而坏事。道理是明白的，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念头又生起来了。
小北全身贯注地看着兵哥操作，他还没见过这种呢。
“哇”不可置信，竟然弄进去了，单独的那片瓦片终于回归了原位，眼睛都看直了。王姐更是惊呼连连。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连着的两片就好弄了，小北原先想着连着的两片还要一片一片地弄呢，没想到兵哥虽然还是费了会功夫，巧用力使在竹竿上，那两片瓦片竟然连着一瞬间就回归原位了。小北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操作，他不是物理系毕业的，但他知道物理系毕业的会计算从哪下手，两片瓦片才会动几个点，才一起进去。物理系毕业的怕是要计算。
但兵哥......一个初中毕业的，从村委会人员中考进公务员队伍中，这样一个经历的人，不用什么物理系毕业，纯靠经验，就解决了专业人士怕是要计算半天的，才找到下手之处的难题。
兵哥，真乃神人也。怪不得靳书记那样说。“王兵，我直接点名要来的，那是相当的优秀。”
好在小北见兵哥不要他帮忙，赶快拿起手机拍下了见证奇迹的一刻。里面不但有王姐大叫的惊呼声，更有小北的低呼。
兵哥弄完，又跨过那片菜地，把竹竿还回去了。
兵哥回来之后，三人继续前行，在小土桥那碰到了张世柱，一个60多岁的老头，头发花白了，一见就知道喝了酒，醉熏熏的。
“小王，来家里坐。”他这是叫兵哥。
“不坐了，大爹，你赶紧回去了，要下雨了！”兵哥好心催促道。老人家斜偏偏地走回去，边傻笑边和小北三人挥手。他还不知道兵哥为他做了什么呢，这会子，要下雨了，都躲家里了，也没人见到他们仨刚干了啥。老头一个人住，男的粗心惯了，估计这辈子怕也是发现不了的。
快到村委会时，这雨还是下下来了，小北他们三人淋成了落汤鸡。众人看见，拿毛巾的拿毛巾，倒开水的倒开水，忙活成一片，小北和兵哥去了兵哥宿舍，兵哥拿了套迷彩服给小北。
“别嫌弃。”
“哪会呢。”小北诧异，他不是那么精贵的人。王姐也随着赵媛媛去了她家里换了赵的迷彩服。赵媛媛家就在村委会对面，路对面。
晚饭过后，小北和王姐跟靳书记及一众村委会的人告别，回城。
从兵哥开始找竹竿一直到回到自己宿舍，小北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震撼到了。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他拍兵哥用竹竿把瓦片弄了回归原位的视频挺长，兵哥全神贯注，小北屏住了呼吸，就怕打扰到兵哥。挑取了最精彩的十秒，微信发视频只能发十秒以内的。视频之上，配了说说：
好干部[强][强][强]果然最好的人才都交给国家了。要下雨了，路遇一家瓦片会被吹掉砸到人，也怕他家会漏雨，我们王兵兵哥找了根长竿帮他家duo进去，严丝合缝的，真真绣花精神。[强][强][强]（注明：这个duo（二声）是王姐教小北的方言，也就是弄进去的意思，方言，没字，只有音，新华字典上没有）
发完去冲了下澡，淋到雨了，不能洗太久，十五分钟搞定，遂拿起手机，看到评论至少有三十多个。注意，小北的微信好友只有一百个左右，包括他父母亲戚一块了，亲戚大概有四五十个，这三十多个评论亲戚的没有，全是他的微信好友。
平常微信都是死水一潭的，随着QQ已死（指QQ空间留言，QQ功能只剩下工作交流），微信也快要成一潭死水了，坚强活着的只有做微商的了，平时大家各发各的，估计也是像小北这样默默地看着朋友圈更新，也不留言，印象深的才会留，其余只是旁观。导师同学、好友，大家除非有急事才打电话，其余的也不约见了，天南地北的，不易聚。
小北有一位女性同学，叫小柏的，老是抱怨小北不回北京聚聚，小北笑笑说。“朋友圈见到各自安好就行了。”
小北印象最深的是他单位的一位叫陈恩婷的留言。小北刚到单位报道，与婷姐和其他同事都不是太熟，但微信上备注了。
婷姐的留言是：老兵哥是我刚工作时的老大哥，9年前一起在乡镇理新农保，他很优秀的，村支书是他的老本行了，某些地方的支书是不能比的，所以人家考起公务员了。
小北回道：优秀的人一直优秀。众多留言中，小北只回了这条。大部分留言都是称赞的，比如说国家就是需要这样的好干部了之类的。
第六章 抖音
路小北到了办公室，离上班时间还没到，他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把昨天拍的兵哥的视频发到抖音上去，将这事迹让更多人知道。
他手微微颤抖，深怕手机下一秒不见，只是微信上不允许发长的内容，但这光荣事迹不止十秒，其余还多着，似乎某音上能允许。
到了上班时间，路小北在工作时候，不经意眼睛撇了一下，看到一条信息。
脱贫攻坚信息群，宣传部的，一个微信名叫“懂懂”的工作人员。
在询问，“最近有宣传方面亮点的图片不？有的话，劳烦您传来。”
半天没人回，可能都在上班，没注意。
路小北回道：“您好，视频要吗？”
“懂懂”秒回道：“您好，劳烦发我一份。”
路小北把昨天拍的兵哥视频发过去，又多一人知道这事迹。
在他愣神之时，信息在闪烁，有新信息来，是“懂懂”发来的消息。
“你发的视频，某音上，宣传部以及电视台都看到，纷纷转发起来，你的兵哥的事迹，渐渐影响着他人。”
路小北赶紧拿起手机，刷到兵哥的那条视频，还真是影响甚广。
粉丝评论和转发都多，兵哥事迹，似乎让他在网络上小红一下。
众多评论，言语中有着崇拜之意。
“帅气兵哥哥，好有威严，等我长大后，要当兵，向你学习。”这明显以为王兵是当兵的呢！当过兵，现退役了，只是依然喜欢穿迷彩服。
白马县这边工作人员下乡也常穿迷彩装，似乎成了制服了，在边境乡镇的街天，也经常看到村民穿迷彩服来赶街。边境，军民鱼水情深。
“哇，这样的正能量事迹，必须让更多人知道。”
“为人民服务，兵哥哥辛苦了。”
小北看到这些评论，心里一暖，看来在意他的人，越来越多，希望学习他的人，也一样多。
不过，兵哥对这事，一直没说啥，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小北不知道的是，村委会这边，以及整个脱贫攻坚前线，兵哥的事迹，在人群中传开。
几天后，在一次工作协调过程中，小北打电话给兵哥询问个事，兵哥回答完他，就没其他想说的。
“兵哥，你那天duo瓦片的视频我发某音上去了呢，宣传部及电视台的也采用了我的视频。”小北随意说道，声音中带有一丝高兴。
以为兵哥会高兴，却没有想到，这其中好像还给他带来了一点小麻烦。
“小北，谢谢你的好意，但别这样，你要拍就拍靳哥他们，村委会的其他人员比我优秀多了！把视频删了吧，也叫电视台的删了。”兵哥声音渐渐沉默，语音凝重，这事非同小可。
兵哥他只是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为人民服务，本身职责所在，看着人民越来越好，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兵哥，村委会的每一个人我都要拍，一个一个挨着来拍，我先拍你，其他人，我再一个个拍，你们都太优秀了！”路小北激动地说道，就差原地跳起来了。
曾经的路小北，还是一名青少年的时候，便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识到他们。在抗洪救灾的前线，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那坚毅的面容，心中有感万分。
记忆十分深刻，深深烙印在他心里。
那天夜晚，山洪爆发，只见到一群兵哥哥纷纷出动，扛着一袋袋沉重的水泥，投入在抗洪前线，而他有幸跟着大部队一同前去。
来到前线，看着兵哥哥们扛着水泥袋堵住洪水口，一刻都不可疏忽。
他们忙碌之时，路小北将哥哥们给他的馒头准备好的递给兵哥哥，兵哥哥也来不及吃，便又连忙赶往帮忙，
他还小，却只能站在一旁，心中情绪交集，也是这一次，让他树立了一个目标。
经过不懈努力，洪水渐渐退去，一群兵哥哥坐在地上，互相依靠着闭目养神，脸上显露疲惫。
路小北看着这样一幕幕，心里不禁有点酸酸的，他们连脸上的泥都来不及擦拭，在原地休息，以防情况突变。
从那一刻，路小北便打算，将这些事迹，记录下来，带给更多人看。
经过一番的交谈中，兵哥还是保持原有的态度。
“小北，把我的视频删掉。”兵哥再次这样强调。
但是，光荣事迹扩散出去，众多支持者将其不断宣传，已经阻止不了了。
领导说了我们的同志就是干了不好意思说，我们既要会干，也要会说，此事便不了了之。
路小北从兵哥的言语中，感觉他对这件事比较在意，可能产生了困扰。
这时，办公桌上电话铃响起来，只能匆忙和兵哥说了此事以后再议，随接起电话来。
“喂，您好，我是路小北，请问有什么事？”
“小北，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需要处理。”
路小北将手头上的工作，简单的处理一下，便匆匆离开，朝办公室前去。
来到指挥长办公室门前，敲了一下门。
“请进。”办公室传来指挥长的声音。
小北打开门，只见指挥长坐在桌子后，他身前还有一份文件夹，神情极其严肃。
“指挥长，您找我有什么事。”路小北站在桌前，不敢随意坐下。
指挥长意识到气氛不对，看了一下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没必要这么拘束。
“上海人民好呀，签订协议准备帮扶我们打赢脱贫攻坚战，进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还请你务必要接待好！”指挥长也认真地说起来，对此事很重视。
指挥长把文件夹拆开，将一张张计划方案，推送到小北的面前。
大上海城市经济飞涨，那样有更多的资金，投入到周边贫困山区，以及偏远村子，来改善他们的现状，实现小康社会，全名致富。
“真是太好了！”路小北看完这些计划，里面的方案，让他都挑不出毛病。
他激动极了，高兴地想喊出来，差一点就在领导面前失态。
原来，是上海方一行领导要来实地考察，上海方对口支援这边地区的建设，简称上海援建，属东西部协作项目。
这次，对口帮扶彩云省，不单单是资金上的投入，更多的是在合作过程中理念、生活观念、事业发展理念等方方面面带来的改变，他期待上海贵客的到来。
一番谈论后，路小北便离开办公室。
很期待上海市一行领导的到来。
第六十五章 好消息
路小北到白马县工作两个月后，第一次参加白马县最高级别的会议——常委扩大会议。
他做会议记录。
时间：星期一晚八点。
会议由县委办主任主持。首先由书记讲话。
“同志们，上星期布置了今晚开会的任务：就是大家谈谈咱们白马县该怎么发展。”
原来是务虚会。
“大家畅所欲言，别拘束。”书记要求道。
第一位领导发言讲了三点意见。
“一、统一思想，提高认识。我们要把思想统一到如何促进咱们白马县经济发展思路上来。小平同志说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做出的决策用“三个有利于”来检验。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领导们一一做了发言，大部分做了提纲，拿着发言稿来念，准备充分。
领导们讲话很快，路小北也记得飞快且认真。
全神贯注在会议记录上来。
“小北同志，你来谈一下你的想法，白马县应该怎么发展。”书记点名。
啊？会前没通知他发言呀，再说了，这么高级别的会议，自己有幸旁听都不错了。
听到点名，一瞬间有点愣神。
稍整理了几秒，时间不能太久，在座的领导都等着，硬着头皮答几句，书记也是临时起义。
“白马县的发展，我认为应从三个方面来发展：一、进行边境贸易。大家都知道，我们是边境，有国门，口岸中心已完工，与邻国进行边境贸易，吸引全国做商贸的生意人。”
接着说。
“二、民俗旅游。白马县居住着苗、壮、傣等少数民族，各民族文化渊源流长、各具风情，也有独于全国其他地方，大有可观，吸引广大游客来旅游。”
“三、发展地方特色产业。比如说辣椒，大堡镇有一种辣椒叫确实辣，这是学名。本地人称雀屎辣，形容辣椒的外观，像鸟粪一样的小，但是确实是辣呀！我吃过，辣得我……”
“我对比了一下，全国各地市面上都没有见过的品种，缺点就是数量太少了！又难采摘，一个人一天只能摘左右。”
“想要做这种辣子产业，就要解决产量少、难于采摘这个问题。”
“雀屎辣确实辣。”一位领导插了一句，在座的都轻笑出声。
路小北被打断，思路也短路起来。
“接着讲。”书记又指示。
“还有……就是特色产业的，还有塘房镇的塘房桔、枇杷等。各位领导，以上就是我的拙见，说的不对的地方，请各位领导指正。”
说完，站起来，向在座的领导鞠了一躬，然后在书记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今天的会议开的并不是很理想，我看只有路小北同志的发言还说到点子上了。”书记不满意。
“什么统一思想了，提站位了，我还不知道要统一思想吗？会议主题是白马县的发展，是让大家提出具体的措施，并不是让大家来做官样文章！”
书记说到这，语气扬起来。
路小北暗自吐舌，让自己发言时，因为是突然被点名的，没做准备，自己到白马县后所见所思所想，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如果让自己做会前发言准备，估计也像其他领导一样也是统一思想、精心组织等这样的官场用语了。
“这次会议准备不充分，下次继续，散会。”
路小北到白马县后第一次参加这种事关决定一个县命运前途的最高级别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虽不成功，但路小北有点激动！一则因为他第一次参加，二则他有提出意见的机会，而且还被领导点名表扬了。
想想就开心。
……
“小北，有一个好消息！”几天后，指挥长高兴的和他说道。
“指挥长，什么好消息？”现在只想听好消息了。
“农发行决定货款给我县8个亿用于危房改造资金。”指挥长没吊足年轻人的胃口，开诚布公直接说了。
“真是太好了！”路小北高兴的紧握双手，并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之前，我们达凤那几个边境村倒是有上海援建项目资金建设了，其他不是边境村的群众羡慕呀！这下好了，面包大家都有了。”
路小北想法和指挥长一样，其他村委会的支书主任们可是来反应过，下乡的过程中，也有百姓大着胆子说出来。
那些是非涉边村委会的，涉边村委会的几个支书也来哼过呀！
特别是陈支书。
他说:“领导，这工作怎么干呀？！达凤几个村每家差不多补助了四万块钱，就在旁边点，离几百米，不远，又不是边境村了，就没有补助了，其他人羡慕呀，又没办法！”
想起陈支书当时所说的话，伤神废脑……
这下子好了，其他村也有补助用来建房子了。
“小北，农发行货款给我们8个亿，北京总部那边要派一位领导来负责，就是到白马县挂职，担任副县长，你也是北京来的，和我一块去接洽接洽。”指挥长吩咐道。
“好的。”高兴还来不及呢！他乡遇老乡。
接下来，路小北见到了老乡。农发行来白马县挂职的领导姓岳，叫岳君山，年龄四十多岁，小平头，个子没路小北高些。
体型适中，不胖，这在中年不发福的领导中很难得了。
“欢迎欢迎，幸会幸会。”指挥长在政府会议室率先伸出手。
“谢谢谢谢白马县的领导。”岳领导也真挚的握手。
真是有缘千里来扶贫。
刚开始，大家都维持着公事公办一样相处，后来熟悉以后，渐渐地开起了玩笑。
因为农发行的领导岳君山姓岳，他又是挂职白马县的副县长，平时大家得称呼他为岳副。
嘘，岳副？岳父？重点是岳副家有个漂亮的女儿，到白马县挂职的两年，他最挂心的是他的女儿，时常见他们打电话，发视频。
岳副皮夹里也随身携带女儿的照片。
久而久之，岳副就成为白马县的有名的“岳父”了。
……
“小北，又有一个好消息。”
第七章 上海帮扶
以钱主任为首的上海方一行一共来了八个人。只见那钱主任戴了幅金属框眼镜，身材中等。一行人中就业局的同志有两人，其中有一名女同志，打破了路小北对上海女人精致的印象，也许是因为是公职人员，穿着打扮朴素，一套黑色的休闲服，脚上穿着一双黑色休闲款式的运动鞋，短发，素颜。
其余三人都是企业代表，也有一位女同志，这位就把上海女人的精致执行的彻底了。穿着打扮时髦，妆容浓淡时宜，披着一头波浪卷长发，脚躁高跟鞋。
接下来，今天的行程分为两组同时进行。一组由指挥长陪同钱主任去看白马县城市发展状况。另一组由路小北带领进行，他们这一组主要是做培训。培训方案这些在上海方来之前就做好的了，现在就按照方案进行即可。
培训地点位于电影院，那里容纳的人员多，是全县最大的地了。来参加培训的人员有各单位、各乡镇分管的副职及一名工作人员、各社保经办员、各村委会支书主任等。
路小北分别和上海方、机关事务局（负责会场布置这些等）及县里就业局的沟通协调好。
今天的培训共分三个议程，首先是领导讲话。县里分管的领导主持词讲完之后就是上海就业局的领导讲话，也戴幅眼镜，个也是中等个，他主要是介绍了上海市虹口区的情况。其次的议程是上海市就业局发布用工需求情况。最后由培训机构进行培训。
培训主要介绍了上海市急需的几个工种，比如说月嫂，催乳师等。培训老师说到催乳师时，底下的人没听懂，后来还是县里就业局的工作人员说，就是催奶师，全体培训人员哄堂大笑，气氛轻松又愉快，圆满地完成了此次的培训任务。
接下来几天就由上海过来的培训老师到县里职高对我县组织的参训人员进行培训。这事将由县里就业局的负责对接，路小北没再跟进。
因为指挥长说明早要和他一块和钱主任他们去大堡镇和平村委会的达凤村等几个小组。
第二天一大早8.00，接了钱主任他们，就向着大堡镇前行。
“以前从县里去大堡镇的路是弹石路，还不是柏油路。”只听指挥长介绍道。
“面包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东西部协作，先富起来带动后富，最终走向共同富裕。”钱主任动情地说。
“感谢上海的领导及各界人士呀，非常关心我们边疆穷苦地区！”指挥长声音有些硬咽，主要是在这地方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又去了上海参观，一对比，显得白马县的发展是如此地落后，真希望有一天，能改变这种状况。
出了大堡镇后，去往达凤村小组的路就是弹石路了。对于弹石路，路小北是有一些了解的。
所谓弹石路就是泥土和石头修成的乡道，到达凤村小组的弹石路不是标准的弹石路，后来因为修东南市到白马县的二级路，绕东南市的乡镇道路才知道真正的弹石路是用砖块一块一块的铺成的，比大堡镇这边泥石混合的路面好走多了。
前行的路途中只见那一座座的青山耸立在绿油油的田地里，如果堵个坝，把水引入灌满，和桂林山水一样峻秀了。
一边在绘画着地方发展远景的同时，车辆继续前进，见到一个村寨时，还以为就是目的地达凤了，结果指挥长说不是，从镇上去到达凤村小组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是大堡镇最远的村小组了。
“以前连弹石路都没有。”指挥长继续介绍道。
“以前收公粮里靠的是人背马驼，我们的工作人员下去都是走路，要走四个多小时！”听到指挥长的介绍，路小北觉得真是难以想像，更别说上海来的客人了。
“小北，以前我们的一个老领导，某某某，有次去达凤下乡时碰到车坏了，结果硬生生地走了四个多小时到乡上。”指挥长说了个小北认识的领导的名字，目前也在省上任职了。难以置信的同时是对这地方艰苦条件的深刻认识。
“哇，韭菜耶。”只听得车上上海方企业代表中的那位时髦的女同志惊呼出声。
路小北一看，瞬间笑出声来。
“哈哈。”
“那是麦子，不是韭菜。”指挥长介绍道。只见那位女同志不好意思起来。呵，大城市来的就是没见过在田地里生长的庄稼的样子，会认错也不奇怪。结果一路行来，上海的同志就一路惊呼。
“这是包谷。”
“这是水稻。”
......
他们都是从书本上认知到的，没实际见过庄稼地里长着的。
“主任，请车上各位同事拉好扶好，马上行驶到难走的路段了。”车辆从镇上出发，经过一小段平路之后，指挥长温馨提示。
再之后，去往达凤的路就是爬山下山了，从山底爬到山顶，又从山顶下到另一座山的山底，这样，周而复始，爬的是“之”字形。
路面不是两车道，转弯处或看不到前方路况时都得按喇叭，因为发现对头车辆不及时的话，只能退到每隔几公里才有的错车的位置上让对头车辆通行了。
路基全是泥土混着石头，坑坑洼洼的，车辆不太平稳。又灰，在后面的车辆不得不吃上前面的车辆扬起的灰尘，不得不把窗户全关上了，颠簸，摇晃，那位女同志连忙让驾驶员停下，她赶紧下车吐，小北从后车厢给她拿了杯矿泉水，让她漱口。
车队只得停下来。
钱主任也下车来，本来是下车来看风景新鲜新鲜的，结果一下车来，没吓到是见多识广了，留下来一句从此后在白马县经典的语录。
只见钱主任看了看左边，怪石嶙峋，又望向对面的右边，不见底的深渊。对面的山包包上还有几户人家，没车辆扬起灰尘的时候，风景还算不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百闻不如一见。路小北的感触和钱主任的差不多，他也是第一次到达凤。
钱主任感触颇深地赋诗一首：“左边是悬崖峭壁，右边是万丈深渊。”
在这地方工作会把命丢在这儿的，在这儿工作的每位工作人员和村委会、村小组的干部，还有村民真不容易。
同行的人各有各的感触，小北看向指挥长，只见指挥长脸上平静，也很淡定，在他身后是太阳的光照，指挥长的脸上和肢体语言，透露出的更多的是坚毅。
“晕车好点没？”指挥长关心地询问吐车的女同志。
“吃进去的差不多都吐完了！没啥可吐的了，喝了点水，好多了。不好意思，各位领导，我拖后腿了。”
“姐姐，你坐在车上时掐一掐虎口的位置。”路小北温馨提示。
“好的。”
车辆继续前行。又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随着指挥长这一声，众人看向眼前的村庄。
第九章 背出贫脊
路小北也跟着向前看上去，只见一大捆柴火，看不见背影，那人背着柴火的小身板，背被压得弯弯的，主要是那比例太不协调了，捆起来的柴是背的人的三四倍大，而且也看不出来柴火是干的还是湿的，却不见那个人放下身后的重担。
往下看，能看到脚，脚穿一双破烂的胶鞋，露出大拇指和食指的脚指头，从露出的花边，可以看出来身着老式的苗族服饰，而且是位女性，因为身着苗族服饰图案花纹的裹脚布，上面是苗族裙子。
路小北正在观察此人的同时，她抬起来了头，也望向这边。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脸上褶子皱皱的，干裂的嘴唇，晒得黑黑的脸庞，但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笑起来满脸开出了一朵微笑花。
她嘴巴张得大大的，牙微黄，往着路小北他们一行笑，而他们一行人也礼貌性的回笑。
看得出来这一片人还是对待外来人群挺好的，不拘束，不排斥。
老奶奶看外貌像70多岁了，也许这地方紫外线太强，或者常年劳累，可能才60多。
小北赶紧跑上前去，想要帮这位老奶奶扛柴，随行的人员也一同上前帮忙，减轻一些她的负担，让她不用这么辛苦。
不过，老奶奶拒绝他们的好意，独自扛着柴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咪哆呀，别看你比我年轻，我身子骨硬朗着，你们是城里来的，干活还不如我这老奶呢！”老奶奶看着他们一行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语气和蔼，没有一点老年人的架子。
到他们这种年龄，经历了许多事情，有些事情也看淡。
小北找半天也没找到下手处，只能在后面帮抬着，以求减轻奶奶的柴火重量，将奶奶安全送到家。
经过一番坎坷的路程，他们随着奶奶抵达她家，一路上磕磕碰碰，让他们见识到了，老奶奶在这片土地，生活不容易，日子地艰辛。
破旧的老房子依着景秀的大山，鲜花开遍了山野，在这个偏远的边陲，老奶奶生活在这美丽的原生态少数民族居住地。
这里山花烂漫、丛林深处，云雾缭绕。
然而，正是这个宛如仙境一般的地方，贫困却钟情地滞留这，束缚住这里一代代的脚步。
“小伙子，不介意，进来坐坐，你们也辛苦了，喝杯水吧。”老奶奶摆了摆手，示意着欢迎他们。
小北一行人合力，将那些柴火放置在了一旁，尽量减轻一下奶奶的劳累，这是他们所能做的事情。
老奶奶推开那破旧的木门，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一些碎屑掉落在他们身上，不禁让人多了一丝担忧，是怎么样的坚持，让一位老人家，苦苦在这里等候着。
“奶奶，你回来了，有带什么好吃的东西回来嘛。”
随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两个小孩子光着脚丫，展开双臂朝着老奶奶跑去，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咪哆，咪彩，只找到几个野果子，奶奶老了，快抱不动你们了。”
老奶奶颤颤巍巍，从兜里拿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果子，递给了孩子们，劳累的身影下，又多了一丝无奈。
小北沉默不语，看着孩子那天真无邪的眼神，虽说脸上脏兮兮，却掩饰不了他们的童真。
“来，我这里有几颗小糖果，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小北勉强提起微笑，手里拿着几颗糖果，蹲在孩子面前。
俩小孩急忙夺走小北手上的糖果，深怕他反悔，将糖果收回去，似乎还是有点惧怕跟陌生人接触。
“这个糖果，跟爸爸妈妈带来的糖果，味道差不多，好久都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丫丫撅着小嘴，双眼升起泪雾。
咪哆拉着老奶奶的手，不断询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跟姐姐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奶奶能带我去嘛。”
老奶奶看了看咪哆，欲言又止，有些话，说出来怕伤了孩子的心，对某些事的期望。
她转身走向厨房，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小北在一旁默不作声，默默看着这一切，眼角不禁湿润。
这一切的坚持，背后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还有一个孙女，一个孙子要养着，不能丢下这两个小宝贝，这也是老奶奶她的信念所在。
“咪哆，咪彩，你们爸爸妈妈，不是不回来看你们，在为了你俩的未来去奋斗，要好好学习，这样才能早日相见。”
小北轻抚他俩的额头，拿出随身携带的毛巾，稍微擦拭倆孩子的小脸，看着他俩露出笑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阵阵米香从厨房飘出。
“小伙子，饿了吧，若不介意，在这里吃一顿。”从厨房传来老奶奶的声音。
“叔叔，你们辛苦啦，就在这里吃一顿吧。”
“我们吃过了，你们吃。”指挥长赶忙说。
虽说，小北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老奶奶家灶前的景象给震惊到。
一张破烂不堪的木桌，几张咯吱响的小板凳，桌上一碗青菜，以及腌了有些时日的咸菜。
而米香是从那有些年头的铁锅里飘出来，一旁的水管，而水不停滴答落地。
在老奶奶家祖孙三人吃饭的时候，上海来的客人凑了点慰问金，递给了老人家，老人家再三拒绝。
“给孩子们买点肉吃，正在长身体，您老也买点好吃的吃。”钱主任又把钱塞给奶奶。、
“收下吧。领导对我们边疆人民的关怀。”在陈支书及陶村长的劝说下，奶奶终于收下了，颤颤巍巍的，用有裂痕、黑色污渍的手放进了胸前背着的，亲手缝制的有苗族服饰图案的四方“钱包”里，暂且称之为钱包吧，并再三感谢。
这一幕幕，在小北心头萦绕，久久不能忘怀。也在钱主任一行的上海客人心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们拍了好多照片带回去。
钱主任更是在母亲节那天写下了《背出贫脊》这篇文章，内容如下：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在中国偏远的东南边陲，中国对越自卫反击战最前沿地带，有一个美丽的原生态少数民族聚居地——白马，这里山花烂漫、野果飘香，丛林深处，云雾缭绕。然而，正是这个宛如仙境的地方，贫困却钟情地滞留着。
一年前，我从上海来到这里，仿佛走进了世外桃源。可当走遍白马的山山水水、苗寨乡村后，我对这个集边境、民族、贫困、山区、老区、原战区为一体的县份，有了更深的了解，对淳朴的白马人民，有了浓厚的感情。是啊，光有美的环境，没有现代化的生活，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美丽乡村；只有因地制宜，精准扶贫，借力发展，才能走上振兴之路。
我的镜头里，曾纪录过“向往城市”的白马妇女，她们是女儿，是妻子，更是母亲！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白马的母亲们都很坚强，她们用自己勤劳的双手编织着幸福，用惊人的毅力支撑着走出贫脊的梦想。瞧，背着背篓下地干农活，她们常常负载着超过自己体重的重量，无怨无悔。今年母亲节，我下乡途中拍到这组画面，心灵被强烈地震撼着，也深感肩上扶贫担子之重。
钱主任配的图片里还有白马县的母亲们背着猪菜及油菜花的照片，拍得很震憾，引起了轰动，吸引全国各地的人们更多地关注到脱贫攻坚战役中来。
第十二章 初涉壮族文化
对一种民族的认识，首先是视觉上的直观感受——服饰。说起壮族人们并不陌生，但是你能通过服饰就能区别出这个民族吗？路小北到这地之后看到的壮族服饰都是黑色的，当地人称土佬，“黑老佤”，地方方言，黑猫头鹰。也不知为啥这样叫，猫头鹰不是黑色的呀！后来，深入了解才帮他们理出头绪:因为猫头鹰是夜间出现的，而且当地说这种动物不吉利，一叫就意味着有人去世，都不喜欢，所以祖先不知道猫头鹰是什么颜色，也懒得去了解，晚上出现，看不见，就是黑色的。
壮族是全国56个民族中除汉族外，人数最多的少数民族。壮族各地分几个支系。
在东南市境内的壮族支系有“侬人”、“土人”、“沙人”三个支系。壮族有着灿烂的历史文化和丰富多彩的生产生活方式。
壮族服饰精美别致，特别是织绣工艺，技艺精湛、构图巧妙、技法多样，色彩搭配和谐雅致，充分展示了壮族的聪明才智。其中壮族头饰更是千姿百态，尤以妇女头饰更为奇特，不同支系其头饰也不同，即使同一支系也各具特色。
壮族“沙人”
沙人妇女穿百褶裙，也有穿长裤的，喜青色。包黑头巾，长衣无领，既宽且长，衣长达脚部，又开襟，衣襟亦宽，袖管镶黑色布条，脚穿绣花鞋，鞋尖微翘起。喜银链、耳环为饰，特别是东南市靠北一带的沙人，佩戴的银饰更具特色也更为壮观。
壮族“土人”以头饰分为“平头”、“搭头”、“尖头”。
壮族“尖头”土人
在圆形包头顶上有高如伏瓦状搭折而得名，着对襟衣，下穿长裤，土布与丝绸杂用以突出装饰效果，胸前有方形图案，脚穿绣花布鞋。
壮族“平头”土人
头上用三四块布巾包扎，头顶甚平，前檐而后尾斜拖。包头上绣有文字，穿右衽短衣，胸、背相对各镶一块四方形图案框，中拼三角形图案。图案用红、蓝、绿、青四色三角拼成两块，前后各一块，又称前后仆，下着黑、青、蓝色宽大无褶长裙。
壮族“搭头”土人
头顶前端梳一小髻，以青布帕缠成半圆形，青布帕末端的一尺搭于头顶，故称“搭头”土人。上衣青色、无领，右开襟，仅有一枚纽扣。胸前和袖口镶有长方形的绸缎布条，穿青色有褶布裙。脚穿绣花鞋，鞋尖高翘，且朝后弯曲。
精美的服饰是一个民族文化的象征，也是这个民族智慧的结晶，更是这个民族区别于其他民族的标志。
下乡时，领导和其他同事经常说的就是各民族服饰和民族语言了，和汉话对比怎么说。比如说汉话吃饭，用苗语来讲是“挠猫”，壮语土之系讲是“起抠”，路小北自己配的，苗语吃饭是挠一下猫，壮语是起来抠一下痒痒，哈哈，好记。
人类要生存，首要任务是吃饭，小北先学到的也是吃饭，马斯洛需求层次最底层需求。脱贫攻坚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群众的“两不愁三保障”。稳定实现农村贫困人口不愁吃、不愁穿，义务教育、基本医疗和住房安全有保障。
吃摆在最前面。
当地人都公认的一点是壮族姑娘非常漂亮！年轻时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鼻子又挺，脸盘子有轮廓高低起伏，但老了就不好看了，双眼凹限，鹰勾鼻。
话说谁老了不一样，当地人这种形容，壮族人有欧美人种的外形特征，但看起来不像，也没有金发碧眼。要么是本民族外貌特征，要么是混过血，查查壮族史，没有与欧美人种的混血记录，那就是本民族的了。
新疆维吾尔族也是这种外形，但白马县壮族又和维吾尔族长的不一样，壮族的是含蓄的、内敛的。就像有着小姑娘时期的欧美人（这部分特征只体现在眼睛、鼻子，轮廓)，但带有黑发，更多的是神韵和肢体语言是江南的小家碧玉的羞涩。
路小北是博士毕业，所以他爱研究这些。但现在首要工作任务是脱贫攻坚，等打赢这场战役再研究也不迟，现在还有机会深入接触呢。
他在继续搜索，搜到有意思的一首壮族歌曲——《水母鸡》
《水母鸡》原是流传于滇云省东南市、白马县、西沙县三县交界的壮族村寨的一首民间童谣：“水母鸡，轻又轻，站在水上边。四脚划呀划，划进水草间，划到娘身边。水母鸡，轻又轻，你莫飞上天，天上有风刮，一刮回不来，留在娘身边。
1980年4月，牟一恩老师（东南市音乐家）在当时西沙县文化馆馆长陪同下在那马下坝村收集采录此民歌，从此，《水母鸡》从民间“浮出水面”，走进书籍。
在牟一恩老师的修改扩充下，1991年5月，《水母鸡》作为滇云壮族的代表曲收入《彩云之南》；1991年6月8日上了中央电视台《综艺大观》；1996年，东南市电视台将此歌拍成我市第一部音乐电视MTV。这部MTV《水母鸡》荣获中央电视台第二届中国儿童音乐电视大赛金奖。
从此，《水母鸡》成为东南市壮族的一张“文化名片”。之后，《水母鸡》获得中国少儿歌曲卡拉OK电视大赛作品二等奖，并多次获国家级奖项；被滇云省小学音乐教材选编；东南市一中的回族姑娘马骞也唱着《水母鸡》去哈尔滨夺得全国少儿金奖；滇云艺术学院的刘小耘老师改编的无伴奏童声合唱参加全国多次大赛获奖。
2007年4月在美国加州，《水母鸡》被华裔贝贝儿童合唱团演唱，5月11日，《水母鸡》与滇云省重点打造的大型原生态民族音乐集《云岭天籁》一道赴上海参加“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受到上海市民和媒体的热烈追捧。现《水母鸡》已“落户”于滇云民族村。
水母鸡，游呀游，
你莫飞上天，莫要去很远，
就在咱壮乡，游在田里边。
水母鸡，游呀游，
你莫飞上天，莫要去很远，
就在咱壮乡，游在田里边。
哎嗨，哎嗨，你莫飞上天，
哎嗨，哎嗨，莫要去很远。
就在咱壮乡，
游在田里边，游在田里边，
游在田里边，游啊游。
歌词的意思也是希望水母鸡不要飞远，就在咱壮乡，水母鸡代表未出嫁的姑娘，歌中唱出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别嫁太远。
当地传说水母鸡能够预测姑娘长大后出嫁的去向，所以十二三岁的壮家小姑娘会在田里嘻戏时放飞水母鸡。这首歌是说希望自己不要远嫁远离父母姐妹，就留在壮乡。
很好听的歌曲，明天去看看水母鸡长啥样子，不是在水中的母鸡，是一种水里的昆虫。
今晚，小北反复听着童声《水母鸡》进入梦乡。
第四十二章 三代守边人(二)
“这里是我们国家立的界碑，那边是对方立的界碑。”熊国斌和熊国强站在129号界碑前，对记者说。“这一段一共有22块界碑，还有4个副碑。我们主要巡查121号到129号界碑，一个月一次，每次8公里。”熊国斌和熊国强都是金竹坪村的村民，苗族，中国共产党员，他俩有一个光荣而坚定的名字——守边人。
熊国斌曾经作为边境民兵，二十载如一日，默默扎根在最前沿哨所，历经战事，青春不悔。熊国泽家三代人，三名党员，三个年代，都曾经为捍卫国家领土，为维护国家尊严，挺身而出，寸土必争。
金竹坪村位于海拔2002米的金竹坪大山下，全村100多户，400多人，都是苗族，村子距离边境线直线距离仅有1公里。自新中国成立后，这个外表秀美宁静的边陲苗寨，却以血与火的激情，抒写了一次又一次守边固边的热血故事。“我奶奶叫项招弟，由于觉悟高，追求进步，50年代被边纵发展为党员，是当地第一个苗族女党员。70年代时期，界碑比较小，经常被对方挪动，甚至破坏。我奶奶带着村民几乎是天天巡查在边境线，发现界碑被挪动，就马上组织人挪回去，寸土必争！”今年57岁的熊国强告诉记者，当时他年纪还小，对于奶奶的其它事有些模糊，但是唯有这件事，一直记得非常清楚，只是很遗憾，没有留下奶奶的照片。
“这是一条小路，从这里可以直接通往山下的村子，高射机枪就架在对面。”熊国强指着一条郁郁葱葱的小路对大家说，路小北看着眼前这条充满生命力的、绿色盎然的小路，真看不出来以前经受过炮火的洗礼。
37年前，也就是1980年的9月，他父亲熊明清当时是赤脚医生，上山采药时，突然发现金竹坪主峰上被邻国军队占据了，正在砍树修工事。作为共产党员的他，立马飞奔下山，告诉当地驻军。随后，解放军快速调动部队，在村民兵的配合下，于10月15日开展作战，一举收复了金竹坪主峰。
那一年，熊国强17岁，熊国斌16岁。那一年，他们终身难忘。
“炮弹天天从村子上空飞过，一开始有点担心，后来就麻木了，听见炮响也不躲了，因为太频繁了，没时间躲。”熊国斌说起当年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我老父亲熊明山当时是村长，部队驻满了整个村子。开战之后，他组织村民做饭运饭，抬伤员。我们当时年纪小，主要是来回送饭送水，每天三趟。老一辈扛枪配合，小一辈送饭，送水，持续了半个月左右，村里的民兵也出现了伤亡。”记者问他当时怕不怕。“一开始有点怕，但是看着那么多陌生的战士不怕牺牲，为捍卫祖国，浴血奋战。我慢慢的就不害怕了，那时候，心里才意识到了保家卫国、守土有责的真正含义。”
1983年，熊国斌被选为参战专职民兵，分配在118哨所，负责配合轮战部队开展防御作战。期间，他多次配合部队完成了各种作战任务，由于表现突出，1990年熊国斌被省政府记大功一次，1997年被评为省民兵预备役工作先进个人。就这样，他在民兵哨所一干就是21年，直到战争硝烟散去，和平年代来临。
从界碑处回到家里。
“有时候也有点想法，别人在打工、创业致富的时候，我一直在哨所，一直在边境线巡逻。”今年56岁的熊国斌一边翻看着自己的荣誉证书和奖章，一边有点小遗憾地说。
“1986年，一个老首长喊他去工厂做工，一个月500元，没去。妹子、妹夫在广东打工，很多次帮我找好工作，叫我过去，我也始终没去。”
“打仗时候，村里牺牲、受伤了一些人。战争结束后，由于周围都是雷区，陆陆续续又有十多人被地雷炸伤炸残。”熊国强告诉记者，相对于熊国斌的坚守，他选择另外一条路，他到市卫校、县医院学习后，1984年当上了村医，为村民们看病就诊，直到2003年，他才到村委会做副支书。
而熊国斌也在2004年离开哨所，到村委会工作。边境恢复了往日的和平，大家开始发展生产，脱贫致富。但村民们捍卫国家利益的热血一直没有改变，苗族同胞们的爱国之心，护边之心更加强烈。
“这说明我们金竹坪村的群众，国土观念深入人心，守土固边意识非常强烈。”说起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熊国斌、熊国强依旧感到很自豪。“我们真的是没想到，当时村民们那么团结，完全是发自内心地为维护祖国利益，冲了上去。”
如今，熊国斌是金竹坪村委会党总支书记，熊国强是村委会副主任。作为村干部，两个人偶尔回忆起当年的硝烟岁月，颇有感概。
但更多的时间，他们则把心思放在了村里的脱贫攻坚、产业发展上。这些年，在党和国家的关心下，在当地党委政府的大力支持下，金竹坪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兴边富民行动没有忘记村子，扫雷部队多次进驻清扫雷区……，村里搞草果种植，发展打工经济，还办起了香猪养殖合作社，日子渐渐幸福，先后被评为“市级民族团结示范村”、“省级文明村”，“平安村寨”。
特别是2017年，金竹坪村被列为民族文化特色旅游村，白马县整合多方资金，对村子进行了全方位立体改造，改房屋、建广场、修沥青路、装太阳能灯、沼气池、排污管……
整个村子焕然一新，家家户户挂国旗。昔日历经战火硝烟、饱受战争创伤的小山村，如今变成了美丽迷人的特色旅游村。
“后年就是建国70周年嘛，我县也计划2019年脱贫，等脱贫攻坚结束，我还是想出去走一走，看看全国各地的老战友，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熊国斌对路小北他们说。
正值下午时分，风乍起，金竹坪主峰上渐渐有了雾气，他和熊国强并立在129号界碑前，凝望着这块他们用青春、热血、生命守护的国土，心中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我们现在老了，希望现在的年轻人，能够记住这段历史，把这种爱国精神继承和发扬下去，把爱国爱土、守边固边这种意识传承下去，我们就放心了！”
只见熊宏杰乖乖地在熊国斌身边，虽然还小，但也站得笔直。熊国斌的儿子在领市的边境线上站岗，爷孙俩现在站立在界碑前，路小北仿佛看到了将来，十多年后，熊宏杰长大的模样......
“那天，达凤几个村小组开会商量建房的事，金竹坪也要一并改善，我们哥俩就一块去瞧瞧。”
“见老百姓有想打退堂鼓的，我俩就上前拉拉杂杂说了几句：我们边境村，枪林弹雨都挺过来了，不就是盖房子吗？别说还有建房补助了，就算没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解放初期，其他国家对我们实行经济封锁……我们自己造，不是也挺过来了？！”
“趁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一个字:干！”
“把咱们家园建设好，守好边境。让邻国瞧瞧，我们的家园多么漂亮！我们的人民多么团结！让祖国放心、中央放心，内陆放心，我们会守好边境线。”
第十章 不当贫困户
送走上海人之后，工作又进入了按部就班。
这天，接到靳书记电话报告，说和平村委会有一户人家不愿意当贫困户。小北向指挥长请示后，指挥长带领小北和驾驶员去到了和平村委会了解情况。
这倒稀奇了！自从开展脱贫攻坚工作以来，人人都争当贫困户，怎么还有不想当贫困户的群众呢？比天下红雨还要稀奇呢？
拒绝当贫困户的这户人家位于和平村委会中新店村小组。
到了村委会和靳书记他们会合，靳书记连连说简直是无法了，非要村委会的不要把他家评为建档立卡贫困户，评了也要把他家剔除吧。
“那就不评呗，让给其他家困难群众。”路小北说道。
“你们去看就知道了。”靳哥如是答。
小北究竟是太年轻，工作经历浅，指挥长倒是一脸平静，一言不发。
到了中新店这户人家才知道，情况超乎想像。
从房子上看是砖木结构，房子是安全稳固的，并不算槽糕，也许家庭条件不错，不评为档卡户也行。小北这次学乖了，先不到声色。
从外面看不到人，叫了也没人应，门倒是敞开着。村委会的曹自云带着我们找到了厨房才看到。
一位身着迷彩服的中年男子背对我们生在一根小木凳子上，头发略长，正在灶前烧柴火。
灶前旁边站着一位佝偻着背的妇女，头发已花白。穿着件红色的毛衣外套，下身着黑色的长裤。只听到她嘴里说:“火小了，再加一根柴。”
小北疑惑，夫妻恩爱呀！做个饭都一起，夫妻双双把家还了。男的听老婆话呀。当地有句谚语:“不听老婆话，要着打光咔！”意思就是不听老婆话，连裤子都没得穿的意思。
在这地方很少见到这么恩爱的夫妻，小北瞬间觉得浑身的细胞都愉悦起来。
“项大哥，领导来看望您和嫂子来了。”随着曹自云这大嗓门一声吼，一行人纷纷进去打招呼。
走进了，小北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户主叫项代宗，视力残疾壹级，妻子叫林小仙，肢体残疾叁级。
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一个视力残疾壹级的男人和一个肢体残疾叁级的女人组合，男人看不见，女人没有劳动力，可想而知，日子过得很艰难。然而，在2013年开展建档立卡贫困户识别工作中，他们却主动放弃成为建档立卡户，他们为啥要这样做？
项代宗视力残疾壹级，妻子肢体残疾叁级，这样的家庭符认为，他们已经得到政府许多帮助，有能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
项哥说：“把这个建档立卡户的名额让给比我更困难的人，因为我虽然是个残疾人，我看不见，但是我还有一双手，让给他们更需要的人。”
面对黑暗的生活，一家人努力的保持着积极乐观的心态，还好，两个孩子已经能够挣钱，再加上政府的相关政策扶持，他家于2012年就建起了新楼房，生活慢慢的有所改善。
项哥接着说：“小娃也苦得点，借点来添点，就把房子盖起来了，盖起来了现在的生活也过得去。”
近几年，项代宗的耳朵出现耳疾，听不见了，他的出行只能靠老伴手中拐棍拉着他一步一步的前行。
项代宗说道：“我现在耳朵也聋，两个人共用老伴一双眼睛，但是我觉得人不管瞎也好，不瞎也好，只要肯动，日子就会好过。”。
靠夫妻两乐观的心态，惊人的毅力，他们自食其力，创造自己的生活，老人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只要肯动，日子就会好过，三十多年来，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这对身残志坚、顽强不屈的残疾夫妇，他们没有因为自身的残缺而怨天尤人，或是等靠要，而是靠自己的双手获得美好生活，值得敬佩，值得祝福！
“我们回去研究研究。”指挥长只能这样表态。
“项哥，嫂子你们是好样的，以后有困难找政府。”指挥长叮嘱。
“我们能行的，不给政府添麻烦，国家太大了，要忙的事多着呢！”林嫂子说道。
多说无益，想说的话又千言万语，最后只能退回来。
小北利用周末不加班难得的休息时间去看望了这对夫妇。他一直记挂着，指挥长也是郑重交待了小北。小北带去了指挥长和自己的心意:一千块钱，并买了水果和礼品套盒。
一大早，项代宗和妻子林小仙就忙碌起来，今年家里养了两头肥猪，妻子在一旁打下手，这是他们每天最主要的事情。
小北也跟着夫妻俩忙上忙下的，一会扫地，一会喂猪……
“小路呀，真不用，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和你项哥一个离开另一个都不行，但俩个人在一起就可以毫无阻碍地生活了。不信，你在边上看着。”仙嫂子对小北说，同时示意小北在边上看着。
只见仙嫂子指挥着项哥，把小推车推到猪圈边上堆猪粪处。又指挥着项哥拿了铲子把猪粪铲到小推车兜里。项哥边听媳妇的指挥，一边用手摸索着，最后准确无误的把猪粪倒在了小推车兜里。
小北没找到铲子，向旁边搜寻，最后拿起了铝制垃圾铲，又拿了锄头，铲到垃圾铲再倒过小推车兜里。
“可以了，差不多了，老伴，小路。”指挥着的仙嫂子呵斥住他们。
“嫂子，有我呢，我来拉车。”小北拍拍手，跃跃欲试。
“小路，真的不用。小路，你知道我们残疾人最不希望看到的是什么吗？”仙嫂子问道。
小北摇头，又瞬间意识到:项哥看不到。立马说:“不知道，嫂子请讲。”
“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周围人给予我们特殊照顾，还有同情的眼光，当然，你项哥看不见大家的眼光。”仙嫂子回道。
“这次装得满了，我搭把手。下次，咱们装少一点，让项哥自己一人推，可以吗？嫂子。”小北央求着。
“你这孩子，不比我的儿大多少，也不叫叔叔婶婶。”嫂子笑骂道。
“我跟着指挥长和靳哥他们喊，这样亲切。”
说完，就这样，一行三人出发了。仙嫂子拿出一根木棍，拉起项哥的手，放到项哥手里，又拉着同样的这只手，一块放到小推车扶手上，“握紧了啊。”嘱咐老伴，只见项哥又摸索着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另一只车扶手。
说走咱就走，小北在后面推。小北知道，更多的时候，只有这对夫妻。
村子里的人对这一幕倒是见惯不怪了，一路走来碰到的村民，也会上来搭把手。
在项哥家吃过晚饭，小北把40元伙食费奉上，想法让他们收下。“不收。我下次不来了。”
回到宿舍之后，小北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流泪了，觉得自己到了白马县之后越来越像个娘们了。
什么是夫妻鹣鲽情深？什么是你是我的眼……
小北之前一直对爱情不报以希望，这对身残志坚的夫妻让自己重新定义了爱情，重新审视了生活。
第十九章 好支书，一路走好（一）
“那是精准扶贫这项工作的初期，2017年。”靳哥开始回忆起来。
虽然精准扶贫是2013年11月，在湖南湘西花垣县十八洞村首次作出了“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精准扶贫”的重要指示。
2014年8月1日，国务院决定从2014年起，将每年10月17日设立为“扶贫日”。
但在白马县是从2014年开始，那时不像现在这么高度集中精力和财力，轰轰烈烈的投入到这场战役中是2017年。
而路小北正是2017年4月15日才到白马县工作的，他见证的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2017年整个脱贫攻坚工作期间是在做建档立卡户精准识别工作，每个村小组派工作队员前去协助和监督选出建档立卡户，分三级公示：村、乡、县，一级公示期满，再到上一级，一直到三级公示完毕。
2017年2月14日，身为白马县东林镇那古寨村党总支书记的李华维同志，在那古寨博岩村小组进行建档卡户评选的村小组会议上，突发脑溢血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年仅49岁的他离开了乡亲，留给人们的是他对扶贫工作的忘我投入，为群众脱贫的日夜辛劳。一名长期奋战在扶贫一线的村干部，他的生命却在工作岗位上划了句号。
“在2017年2月14日晚上，我们在加班加点的过程中，八点过十分左右，不幸逝世，我们心里比较的难过，比较悲痛，我们村委班子真的很舍不得。”据当时一起去的同事，白马县东林镇那古寨村党总支副书记聂怀聪说。
路小北对村委会工作人员的认识来源有几个，一个是百度，另一个是王姐跟他说的，王姐说的形象些。
第一代村委会干部的形象榜样就是是云南省杨善洲同志那时期的干部，老一辈的人讲无私、奉献，默默地干自己的工作，首先想的是乡亲，家人很少想起。
“我小舅老说我外公，那时我外公在村公所工作，那时不叫村委会，叫村公所。也没多少工资，也不是国家正式编制，还每天都到村公所去上班，家里的农活也帮不了多少，都是我外婆撑起来了。”王姐是这样说的。
“而且自己家人也点好处，有啥好的总想着乡亲，从不为家人想，所以我们四子妹，工作也有没分到的，分到的也是在条件不好的地方，工作也调动不了。”王姐复核她小舅的话。
“而且在工作中讲原则，公道正派，不变通，会得罪乡亲和领导，所以我们几子妹现在发展都遇到各种困难（以前外公得罪过的人）”她小舅原话。
第二代的村委会工作人员的形象是开开证明材料，东家又和西家起摩擦了，请求给予调解的地方等。
“我那时去过村委会盖过章，因为读书要民族证明，还有转出户口时也去过打证明，那时村公所没要求固定上班，去时要先打电话。”王姐回忆起那时的村委会。
第三代村委会工作人员形象就是李华维李支书他们精准脱贫工作还没开始前。那时要开始做班了，村委会所有工作人员轮班，一个人轮15天，要打考勤的，工资1500左右，主要工作也是开开证明材料，调解各类群众纠纷，这时，有些会议了。
第四代村委会工作人员形象就是精准脱贫工作开始以后了。晚上寨子里开群众会，白天村委会里填各种精准扶贫要的表格，什么纳入表、收入表、公示表等等。
还要加各种工作微信群，网上曝出来有位村委会的同志加入的工作群有27个。下载各种工作APP，上级要求的，刚开始学习浏览还行，后来大部分变成僵尸APP，不动的意思。
工作实在是太多太多！工资只是涨了150元，到1650元了，这还只是支书和主任的，大部分村委会支书和主任是同一个人，行话“一肩挑”。其他人员，比如文书、妇女干事这些少50元，1600元。
而且动不动，一做错，比如扶贫系统里录个数据或者资料录错都要通报批评，动不动就问责。
加之出去外面打工潮兴起，去到上海广东等发达地区，每年能挣个五六万回来，村委会辞职人员多！
白马县这地，有个最小的乡镇，辖四个村委会，全体人员全部提交辞职申请。
“大堡镇这样的大镇，12个村委会，提出辞职申请的也有百分之八十到九十了。”这是路小北有次和指挥长去到大堡镇时，镇党高官和镇长介绍的情况。
每次开人代会，都要提出来村委会工作人员待遇问题，要求涨工资，至少提高到事业人员工资水平。截至目前，还没有看到希望。
“陈支书也想辞职来着，当时。”靳哥有一次和指挥长、小北一起走村窜户的路上说道，只记得当时小北心理一惊！连陈支书这样党性修养高的人都有过辞职的举动。
村委会——作为国家政权最基层的一级，农业、农村、农民“三农”的发展离不开村委会，村委会政权的巩固至关重要。
“后来怎么样了？”当时小北急问。
“后来，我反复多次找陈支书谈话，厚着脸皮。”
“我说，今天把什么都抛开，抛开我是驻村书记，县上工作人员。今天咱们就是两哥弟，你说，咱们合作多久了？你现在要扔下哥哥我一个人吗？你不帮当哥的吗？”
“咱对得起上清华的儿子吗？他知道我们这样子临阵脱逃算什么事？！他会看不起咱们的。我们这一代的任务就是要把脱贫攻坚干好，然后交给儿子他们，让他们把咱们农村带上现代化的征程。”
“靳哥，老哥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工资又低，老婆又不理解，工作加班加点，没白天没黑夜的......工作压力又大！不像以前了......”估计当时陈支书也是欲语又止，千言万语，千头万绪，不知怎么表达或从哪说起。
“陈支书，兄弟，咱们是党员，你想像，咱们现在像不像上战场，难道以前打小鬼子上战场时，全体人员都冲了，咱们说打住，我不冲了，我退下来，往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