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 新华社采访
“小北，新华社要采访我们边境村委会，做报道，我们选定了陈支书，你带去一下。已经通知了大堡镇，陈支书已等几，带到即可。”指挥长这天吩咐道。
“新华社？这级别够高的。”路小北咋舌。
“呵呵”指挥长又笑了。
路小北去接记者时，才知道是新华社驻地方记者，只有一人。
戴副黑框眼镜，穿棕色休闲裤、夹克，里面配白衬衣，带了黑色的公文包、手提电脑包。
“你了解陈支书吗？”在车上，打过招呼之后，记者问路小北。
“了解一些，并不多。”路小北斟酌了一下。
“可以谈谈吗？”
“可以。比如说他儿子考取了清华大学……”
“清华大学？”记者这会插话，这四个字在全国人民的地位都一样呀。路小北刚听说此事时也是佩服不已。
“是呀，厉害吧？”
“厉害！这地方竟然……”余下的话记者没说。
“我就没考上。”这记者倒是直言不讳。
“我也没考上。”路小北这时也这样说道。
俩人相视而笑。
“宋记者，此次想采访哪方面的事情？”
在车上总不至于一路无语到目的地，路小北热络的闲聊起来。
“边疆的风土人情、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宋记者也是个干净利索的人。
“多拍些，这里的百姓太不容易了！条件虽艰苦，但一直在坚守……”
说再多，道再明，都不如记者亲自采访陈支书时，支书的采访语录来得深刻。
好多年后，那幅画面还深深印在路小北脑海里，也许此生难忘了。
到大堡镇之后，分别和李书记、朱镇长、熊主席做了介绍，握手之后去了边境线了解，并拍了照片。
边境风光不用多介绍。没有泰山的威严，也没有黄山的峻秀。
没有江南的秀美，也没有海岛的涟漪。
更没有发达地区的富庶。
但路小北却喜欢这个地方，他观察到记者也是喜欢的。
因为当地有着原始而又单纯的美。
多彩的少数民族风情，原始的村落、袅袅炊烟，一见到客人就裂开嘴的笑脸。羞怯的少女与孩童，勤劳的人民。
时不时会偶遇到朝人类哞哞直叫的黄牛，有个把头牛还会不觉害臊的直接在你面前排出新鲜的牛粪，有些是排出尿骚味冲刺鼻的牛尿……
虽然那画面不忍直视，但在大城市能看到吗？
还有看到镜头，也不躲闪，还争相拥挤的往前凑的少数民族同胞……
拍了几张天空的照片。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来这地方的人，哪个不羡慕当地的蓝天？！蓝得那样纯粹，调色盘怕是也调不出来这么美的蓝。
江山美如画！令人沉醉。
也许有人会发出疑问，为什么不是去采访金竹坪村委会的熊国斌、熊国强？
实在是那两位英雄接受采访的次数太多了！名声已在全省、乃至全国传颂。
在边境，还有许许多多默默奉献、默默耕耘的人民。
在边境线上拍好照片，采访了当地村民后，回到镇上开始进行采访事宜。
采访的地方位于镇政府办公楼小会议室。
已是黄昏，但还没有吃饭。只剩下对陈支书的采访了，结束就吃饭。
太阳已落山，但还没达到开灯的地步。
黑色会议桌两对面，记者是一进门这排，背对着门，在他面前摆着他的手提脑，边问坐在他对面的陈支书边打字记录着。
宋记者打字特别快，寂静的小会议室内，霹雳啪啦的打字声特别清晰。
镇上的领导先让他们在自己办公室等着，只留下路小北，难道记者是顾虑镇上的领导在，陈支书不敢说真话？
路小北怀疑。他很想告诉记者，陈支书不是那样的人。
路小北可听说过陈支书刚正不阿的一件小事。
中央八项规定没来之前，县上某单位的领导说:“划钱到你们村委会，买礼品送领导的开支不好在单位上记账，村委会资金审核不严些，你们帮我们处理一下。”
陈支书当时说:“领导，这不好吧？村委会现在也管的严……”之类的推脱之词，该领导继续游说。
陈支书最后干脆说“我不干。”
当然，这件事传出来，有些人觉得陈支书轴。可在路小北眼里，他由衷的佩服起陈支书来。
不然以前，路小北可认为陈支书人滑，主要是他太会讲好话了，夸赞或奉承别人的话。
“宋记者，这位就是我们和平村委会的陈廷泽支书。”路小北帮俩人做介绍。
“陈支书，这位是新华社的宋记者，来采访我们边疆人民，让中央及全国人民了解我们。”
“那真是太好了！感谢中央及全国人民的关心。”
看得出来，陈支书是激动的！
有谁会不激动呢？还以为是默默地干活，无愧于心就好，没想到上级一直是记挂着的，关心着呢！
“幸会幸会。”宋记者也是站起来主动握住了陈支书的手，不是礼貌性的随便一握。
是用了一定的力道的。
看得出宋记者对我们边疆一线坚守岗位工作人员的敬重。
“陈支书，先介绍一下你自己，让全国人民都认识认识。”
采访开始了。
“有点不好意思嘛！”陈支书说道。
“我是2007年到村委会工作的……”
刚说不好意思，又迅速进入采访工作状态。
接下来宋记者与陈支书一问一答。陈支书的回答，大部份是路小北听过的。
陈支书是个言行始终保持一致的人，不卑不亢，言语铿锵有力。
比次采访圆满结束，宋记者很满意。
采访快要结束时，出行了意外的一幕，宋记者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支书，您觉得我们国家和邻国相比怎样？”
陈支书考虑了一下，从容回答。
采访之前，路小北还担心陈支书平时再怎么严肃，接受这么高规格的，以为怎么也会有点紧张的。
结果没有，陈支书还是平时陈支书说话的口吻，不急不缓，声虽大但镇定，如定海神针，陈支书真不愧是陈支书。
“我们国家政策好、又多！邻国都羡慕，争着嫁过来的好多。”
“但我羡慕人家邻国看病不用钱、上学不用钱。”
……
后来路小北有幸和中央部委的领导谈起记者采访陈支书一事，陈支书最后一句羡慕邻国什么的那件事时。
领导反问了一句:“支书真那样说的？”
嘿，以为杜撰呢！
“是的，陈支书真这样说了，来自基层的声音，来自边境一线基层的声音。”路小北特意加重强调“边境一线”、“基层”。
和领导说起这件事时，此次采访已过去一年多了。
但路小北再次说完心里还是沉重，那位领导也是唏嘘不已。
震撼！内心复杂吧。
第六十章 发钱
到了达凤，才看到以前能看到炊烟升起的小村庄今天真热闹呀！
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在村口处，见到拉砖的大车正在倒砖。
入户路窄，大车进不去，倒在村口，村民们有手推车的推手推车，没有的背竹篮……
忙碌着运送着砖到自家盖房子处。
“叮铃叮铃……”
众人看到了奇异的一幕！
“一、二、三……八”
八匹马，确切的说八匹黑色的马，不是那种特别高大的马种，马背上架了两个竹背箩，分列在马背两侧。
马队到了之后，砖堆旁边的人又忙着抬砖到马背上的背箩里，只见村民们把一块砖放平整的地面上，又双手分别一只拿一块砖，侧着摞在刚底上那块砖上，双手又再去拿砖，摞起来有五块到十块砖了，就双手从刚底部与这摞砖空隙两处，使劲抬起来，走到马旁，放在背箩里……
力气大的多抱几块，力气小的少抱几块。
一旁没上学的小孩子也帮着一块一块的放砖在平地上躺着的那块砖上，一块块摞起来，大人好抬到马背上去。
有部分孩子还抱着一块砖自互垫着脚想要放到背箩上去，这时，大人会对孩子笑笑，接过孩子手里的砖块，放到背箩里。
没有人去想童工不童工这个问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只见一身上衣服粘了灰的，脚下踩的鞋也破烂了，但拿着一只铅笔、一本学生用的作业本在记录:
某某某家拉了几匹砖，某某某家几匹砖……
“老杨，村长他们呢？”陈支书朝那记录人员喊道。
“呀，陈支书，村长他们在村长家，今天财政所来发钱。”老杨回道。
“走，村长家。”靳哥说道。
一行人自动移步村长家，来的次数多了，都熟门熟路了。
“发钱？”发声的是指挥长。
“是的，今天发启动资金。”靳哥答道。
“我们在村委会等你们，赵代发早就随同镇财政所的来发钱了。”靳哥再解释道。
还没到村长家，就发现村民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排到村长家院心外了。
“一个一个来，别挤，每家都有，大家都有份。”走近了，听到熊所长的声音。
只见村长家撒檐脚，堂屋门出来的位置，梁上瓦遮得到，隔着院心的位置处。
左边上一点，没摆在堂屋门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旧旧的黑色的方桌，背对着堂屋门方向的位置上放了两根长凳，熊所长坐中间，左边上是陶村长，右边是镇上财政所的女出纳，因为路小北看到此女在数钱，熊所长在记录，陶村长在认人。
女出纳旁还站着一位镇上的工作人员，赵代发也在。
“指挥长！”
“靳哥！”
“支书。”
……
看到指挥长一行人，熊所长停止记录，其他工作人员也暂停，向来人打起招呼来。
“大家继续，不用管我们，我们在边上看着。”指挥长示意众人。
又继续发钱。
“签字摁手印啊！”熊所长嘱咐道。
“我不会写字！”这名四十多岁左右的村民搓手道。
“你让会写的帮你签。”熊所长又说道。
“老杨家儿子，小侄，来帮我一下。”桌子跟前的这位村民朝一二十多岁、排在队伍中间的小伙子招手。
“好的，叔。”小伙子边答边走到桌前帮他签。
“你按手印。”熊所长对刚说不会签字的那位村民说道。
“这是印泥”熊所长把桌上的印油推到该村民身前。
只见这位村民用力把手往桌上那硬币大小的印油上重重摁了一下。
抬起手。
“叔，这。”随着手指方向，他又重重按了下去。
“这是纸，擦一下。”女出纳递给他卫生纸。
“不用，哪舍得用纸。”
嘿，他拈起脚，把手上的红色印油抺脚底了。
脚底抹油，嘿嘿，不知为什么，路小北想起这词，也可以用到刚看到的情景，却不是平时大家对这个词理解的那意思。
“这是5000块钱，你数一下。”女出纳在刚他们签字时就已开始数了。
“呸”
啊？路小北又被眼前一幕惊到。
刚不会写字那村民轻轻朝右手大拇指及食指吐了一口口水后，开始数钱了。
“一百、两百、三百……”还以为他不会写字，也不会数钱呢，结果贼溜。
不过，到两千多时，他数错了，又重数，直到他数正确。
“和了”，美滋滋地把钱装进旧中山装的左下边口袋里，双手紧紧的捂住那只口袋走了。
“小侄，你再帮我签下字。”一位中年男村民又对刚二十多岁小伙子腆笑道。
小伙子又默默的帮他签。
路小北发现啦，年纪大的很大一部分不会写字，好在，年轻的还大部分会写些。
“咔嚓咔嚓”镇上的工作人员在照相，路小北也在拍。
明天会有信息报道出来，还会配上村民喜悦的笑容。
“这次先发五千，等你们盖好地迁梁，我们再补助三千，建好第一层，再补助两千。”熊所长对乡亲们说道。
“好哦。”老乡们脸上乐开了花。
没过一会，钱领完了，乡亲们散了，回去搬砖了。
“叮铃叮铃……”马队从村长家门前经过。
“没办法，车进不来，大部分寨子里的人住在山上，只能靠人背马驮。”
无人询问，村长倒自动解读起来了。
看到的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连路小北都知道苗寨艰难到如此地步。
他只从刚来第一次觉得怎么这么贫穷？！怎么会有这种地方？！怎么有这种事……
到现在，路小北已处变不惊了。
因为穷，一切不可思议的现象级都变成了:不合理，也存在。
“以前开群众会，左喊右喊，九十点钟人才大部分到齐，才开得了群众会。”靳哥感叹的说道。
“现在倒好，一说发钱蛮，来的贼快，拿到手，溜的也贼快！”靳哥又说道。
“能不能下次开群众会时说来开会啰，来拿钱了？”路小北笑着说。
“不行。哪有这么多钱让老百姓领，说来拿钱，群众到之后，见没钱拿，最后我们成放羊的小孩了。”
狼来了的故事都知道。
路小北又傻笑起来。
“老百姓穷呀，达凤这几个上海援建村，上次盖房子的每家每户的保证金，好多都是拿边民补贴来交的。”张支书说出这个情况。
“嗯，是尼。”赵哥也点头。
看指挥长的表情，他倒是知道边民补贴是啥，其他人也知道，因为大家都是了然的表情，没人问。
后来路小北问熊所长才知道，边民补贴，民政的正确名称是沿边定补，只要是边境一线的村小组，每家每户每年都能领一千元的补助。
而且边境一线的，农村最低生活保证金覆盖到每一个人，无论是大小小孩，还是老人都有。
第六十一章 披星戴月（一)
之所以有那么好的政策，就是要让边境线上的村民守好边。
国家的政策是好了，可是百姓呢？拿到钱，他们用来干嘛？
熊所长说:“你们知道大堡镇最出名的是什么？”
“狗汤锅。”靳哥抢先发声。
“对！一到发沿边定补及发低保钱，街上的狗汤锅店就热闹了，全部领了钱去吃，约上几个人，打上几斤酒，可以从早上喝到下午散街，更甚者，天黑。”
“我最佩服我们的苗族妇女同胞了，老倌在喝酒，以前女人还不得上桌，就在饭店角落里添碗饭，迅速夹好菜放碗里，在边上吃几等。”
“等男人吃饱喝足了再一起回家，喝醉了还耐心好的背几回家。”怕一半背，一半扶，女人身形天生没男人高大。
“汉族女人么，怕是早火冒三丈，骂骂咧咧了，管你醉死在哪里。”
熊所长说到这，路小北唏嘘不已，扭转群众不良观念任重而道远呀。
“好在现在开始争着盖房子了，用钱的地方多起来，已经有改善了。”
那就好，松了一口气了，不只路小北，大家都松下一口气。
“我们去寨子里走走看看吧。”指挥长说道。
“好的。”大家都纷纷说好。
于是一群人开始就在寨子里转悠，东家看看西家瞅瞅。
“乡亲们好啊。”
“乡亲们辛苦啦。”
“大家高兴吧。可以建新房子啦。等几个月后就可以搬进新房子里面住了。”
“师傅们，趁着天气晴好，抓紧时间。赶一下工期啊。”
“过段时间到了雨季，又得停工耽误工期啊，趁这段时间天气晴好，加快进度。”
“师傅们，这间房子工钱是多少？”指挥长关切的问道。
“三万多。”
“哦，一大笔钱了！”
……
一伙人每走到一家正在建房工地前，都停下来和主人家，还有建房子的师傅打招呼，关切的问东问西的。
这会，一行人走到正在建房子的一户人家房子前，路小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不太敢确定。
路小北面前这家的地迁粱已灌起来，正在砌四周及房间的墙，在内间，师傅们用木头木板搭成一个木架，站在上面砌墙，砌墙的师傅们本地人叫做大工。
妇女们做着拌沙灰，码砖在木架上等小工工作。
路小北看背影熟悉的那位师傅这会侧转过身，蹲在木架上，用泥刀铲沙灰在手上拿着的红砖块。
看清了。
“勇哥！”路小北叫唤道。他挂钩帮扶贫困户，马鞍山村小组的张富勇。
“哟，小北。”张富勇稍息下，面带微笑和路小北打起招呼。
“跑到达凤来做工啦？”
“总不能天天闲在家里面吧。”张富勇没好气的说道。
“有活干就好啦，好好干，勇哥，有困难找我啊，我不耽误你干活了。”路小北再三叮嘱。
提起脚，从这家工地上退了出来。
“杨花杨花。”路上有一位大姐往这边喊道。
原来是杨花家的新房子。
“主人家没在家，拉砖克啦！有事打她电话。”张富勇在木架上对着那位大姐喊。
接下来，再接着转悠。
“转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指挥长发话。
众人当然高兴了。
来时觉得路长，回去倒是觉得快了些。
大部分人的这感觉应该是错觉，或许是来一天了，思家心切！驾驶员开快了？
大家都没讲话，累一天了，养神的养神，看风景的看风景。
倒是不饿，因为回到镇上也需要四个小时，赶不上晚饭，也不好让镇上的人等着。
权衡之下，在村长家吃了。
村长特意杀了两只土鸡，你还真别说，好吃，香！
好吃的原因有三:一是因为是山上跑的土鸡，不是关在鸡笼里的饲料鸡。二是因为是用灶、大铁锅煮的，大火，不像电磁炉小门小户。三是因为饿了，吃什么都香。
路小北吃了三碗饭，其他人也都比平时加了一碗。
在村长家吃完，大家都自觉的掏出20块钱放在桌上。
“不要，来我家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还要钱？！”村长及村长媳妇把钱还给大家。
“这是规定。”指挥长拍板。
最后，路小北把钱一把抓给村长家小孩，撒腿跑去追指挥长他们了。
路小北还在回味刚才吃的黄焖土鸡的香味时，在一个拐弯处，驾驶员退回错车位置让对面的大车过。
大车与自己这辆车相会时，路小北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杨花。
路小北立马绷直了身体，按车玻璃，想和杨花打招呼。
结果杨花根本没看他们一眼，全神贯注的只关心路况。
好像总被她忽视。
路小北脸上有些赧然。后来一想，左边悬崖峭壁，右边万丈深渊，杨花关注是对的。
她家里只能靠她了。
平安比什么都好。
释然了。
“小北，你有女朋友吗？”路途遥远，曹自云本来就爱说话。
刚开始他还因为车上的都是领导，不敢开口讲话。后来可能是路途上太无聊了，忍不住开了口。
也许他那小心思还山路十八弯地想着:吃人嘴软，好歹大家都在自云妈妈烧烤摊上吃了他们家烧烤，虽然付了钱（路小北也是根据来买烧烤的客人询价放了200块钱在桌上的)。
车上的人就路小北和曹自云年龄差不多，路小北也没架子，脾气涵养好……
“人家小北怎么没有女朋友？！你以为像你一样该？”陈支书忍不住插话道。
车上的人都微微有疲倦之意，忙着休眠。
陈支书一说话，他说话声音历来大声，不仅大声而且还响亮。
支书一开口，车上的人都睁开了眼，不用看，路小北知道大伙都在看自己和曹自云，除了前排副驾驶座上的指挥长。
指挥长虽没回头，估计耳朵也是立起来的，听着后排的他们讲话。
“人家小北同志学历又高，人长的又高，还这么帅气！还是北京人……怎么可能没女朋友？”陈支书声音又起。
路小北还在思索怎么回答曹自云，虽是答他，估计其他人也好奇，所以稍微思考了下，没想到陈支书又大声说起来。
“书又读不进去，身高是不矮，但脸黑不太帅……”
听听，路小北赶紧开口阻止了陈支书数落曹自云。
“我没女朋友。”
真不是要故意打脸陈支书的，实在是真没有。
“怎么可能？”陈支书疑惑。
路小北刚要解释。
车停住了，车上人身子都往前倾。
这时，驾驶员的声音传来。
“车坏了！”
第六十二章 披星戴月（二)
什么？
都震惊！但都没问出来。大伙下车。
“看看是哪里的问题。”指挥长对驾驶员吩咐道。
“嗯。我先看看哪坏了。”
这位年轻的驾驶员，二十出头。机关单位的驾驶员大部分是从部队退伍回家的。
这会子还有点镇定。
可是后来他捣鼓半天，车都发动不起来，有些慌张起来。
天早已黑了，大伙脸上心里都担忧起来。纷纷上阵查看车况，指挥长也试了。
都有驾照的，也都会一点点。陈支书脾气最着急，他都上车下车捣弄三次了！
“大伙推推车，小刘，你把方向盘，大伙用力！”指挥长指挥大伙推车缓冲看能不能发动。
驾驶员小刘在大伙推车的过程中打火过几次，大伙听着一声比一声响的发动机声响，以为有路了。
结果……
熄了下去，再没发动起来！小刘咒了声，只能下车来。
“陆副，各位领导，不好意思！昨晚派车我检查车况了的……”
看得到他的紧张，怕领导批评。
“没事。人都会生病，机械的东西又不受自己控制。”
指挥长及其他人都安慰小刘。
“现下怎么办？”陈支书问出口。
指挥长看了下时间，路小北也看了下时间，已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这是哪？”指挥长询问。
大伙就着之前掏出来的手机及月光观察。
“白家湾附近。”曹自云观察得出，他是本地人，对方向熟悉些。
“离镇上还有多远？”指挥长又追问。
“还有七八公里。”听到曹自云的回答。
“打电话让镇上派车来接。”靳哥拿起电话正要播打。
“靳哥，不用了，镇上人员也是辛苦，这会正睡得香呢，别打扰他们。”
“指挥长，这？！”靳哥为难。
由于之前财政所的发完钱，镇上及扶贫局的领导要赶去县上开会，于路小北这车先出发两个小时回去了，留下熊所长陪他们。
现在在场的人员只有指挥长、靳哥、陈支书、路小北、熊所长、曹自云及驾驶员小刘。
没超载，七人座的车，车后备箱翻出两个椅子就可以坐。
刚路小北和曹自云就坐在最后面。
“咱们走回去，车子明天叫人来修。”最后，指挥长这样决定，大伙也都赞成。
于是，就看到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行奇怪的人刚开始还拿着手机照明，后来发现月并不是很黑。
虽不像八月十六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更圆更亮)那么亮，圆是圆，不太亮而已，在夜晚，照明还是足够了。
大家都收起手机装好，就着月光行走。
值得庆幸的一点是，白天的燥热消散了，还有一丝风。
之后，越走越夜凉如水。
“我给大家讲个事吧。”熊所长说道。
“好呀！”解解闷也好。
“几年前，白家湾这地发生过车祸，死了个人……”刚大家还期待熊所长讲故事解解闷。
听他一开口，这会倒不希望他说了。
“继续呀”指挥长催促。
“因为等交警公安的来，需要一段时间，所以镇上就派我们男同志来轮着守夜。”
“半夜时，其他同志来换班，我们三个就骑着摩托车回去了。”熊所长的声音不像陈支书那样又脆又响，是有点低沉的声音。
这声音在这样的夜晚听起来，有些凉！
“我的摩托车渐渐落在了后面，到最后，打不着火了！我用力的蹬……还是发不起来，摩托车坏了！以前的老式手机电池又不耐用，没电了。”
“我大声喊前面两位同志，喊不通，他俩倒是骑得欢快。哈哈”说到这，熊所长笑起来，靳哥和陈支书也轻笑。
路小北和曹自云可笑不起来。天黑，月光微弱，也看不到指挥长和小刘表情。
“后来呢？”
“然后呢？”
路小北和曹自云追问。
“后来……”熊所长吊俩年轻人胃口。
“有东西扶上我的背……”熊所长慢悠悠的。
“嘿，小北！”这时，熊所长拍了下路小北的肩膀大叫出声。
“呱呱”，乌鸦从树上惊飞起来。
“干嘛？人家乌鸦睡得好好的，熊所长打断了它们的美梦了。”路小北没好气的说。
“唉呀妈呀！”这是曹自云的声音。
“哈哈”指挥长和靳哥他们轻笑。
“你怎么不怕呢？”熊所长问路小北。
“怕什么？我可是无神论者。”路小北奇怪反问。
“我讲这个可不是宣传什么封建迷信啊，我是让大家走快一点。”熊所长可不承认是为了恶趣味，吓唬大伙。
“怎可能有，有的话地球不拥挤？怕迎面就撞上十几二十个。”路小北没好气的道。
小时候就玩过这些游戏，说来也是奇怪，自己老神在在的。玩捉迷藏，轮到自己躲时让其他小朋友来找，他就藏得好好的，在暗暗处，也不害怕，还在地上拿小石子算算术。
其他小朋友找不到可是说这些出来吓唬他，只为他害怕自个现身。
从没找出过他，最后还是自个无聊主动出来回家的。
“切，和博士玩真不好玩。”曹自云说道。
“达凤这边按这进度，七八个月就可以进新房了。”指挥长岔开话题。
“是呀，盖的快的。”靳哥回答。
“盖倒是容易。就怕盖起来，装修不容易，装修也要花大笔钱。”小刘说出他的忧虑。
别看是驾驶员，就认为人家只会开车，可比自己对农村了解。路小北暗想。
“是哦。”指挥长也叹气。
“简单装修就行了，打点水泥地板，刮好白灰就得。”陈支书支招。
“最后只能这样了，有钱装修好点，没钱简单装修。”指挥长总结道。
“熊所长，后来你是自己回来的？”路小北关心的问熊所长。
刚话题转移了，没人想到要问熊所长，以为他只是吓众人的，没有去深究真实事件的背后是什么。
“是白家湾寨子里的人，喝醉倒在路梗脚了，我发车惊醒他，他拍了我一下。”
结果是熊所长还得把他扶摩托车上趴着，推着车推着醉汉走到乡镇卫生院。
“熊所长推着车、人都能走回去。咱们更不用担心了。”指挥长鼓励大伙。
“对！咱们加油。”
心态上打定了主意要走回去，也消除了天黑走夜路的凉飕感。这会子倒是轻松起来。
聊到了工作，聊起了人生，讲起了分别遇到的趣事。
一路上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镇上。
熊所长帮大家安顿在镇上唯一的旅店住下。早关门了，熊所长直接打的老板电话。
“这是咋回事？”老板睡眼惺松的开门看到他们诧异的眼神，打呵欠的嘴巴卡在张开，随即惊讶，一直没合上。
“去达凤，车坏了，走回来的，明天再说。”熊所长回老板。
之后互道休息，他回财政所睡觉了。
第二天，镇上的领导知道了，怪起熊所长，责问为什么不联系镇上派车去接？
指挥长说是自己的主意。
“影响你们休息。”领导都这样说了，底下的人还能说什么。
之后镇上派车送指挥长、路小北他们回县里。
坏在半道上的车让修理厂去处理。
那晚，路小北不知到镇上时是两点还是几点了，住下后倒头就睡了。
第六十六章 福多至
过了一段时间，指挥长又说道。
“又有什么好消息了？”最近真是心情愉快。
“白马县出去东南市做房地产生意的老板，决定投入我县2000万的水泥！”指挥长异常兴奋。
路小北也是。这是白马县自脱贫攻坚开始以来，除了政府、上海市及农发行等政府性投入之外，民间社会力量投入中，最多的一次！
“这家房企吃水不忘挖井人了，先富不忘贫困的老乡了。”路小北真心地称赞。
“老板姓啥？”路小北好奇问道。
“老板姓金，叫金大景。白马县仁和镇人。”
指挥长跟路小北讲起了这位老板的发家史。
致富之路都类似。这位老板最初开始是靠跑镇到县城的道路运输、镇到各村委会街天拉客人发家致富起来的。
刚开始和大家一样，也没钱，大着胆子和农村信用社借贷款，买客运车辆，承包农村客运线路。
挖到人生第一桷金之后，又开始跑白马到东南市客运。
顺理成章的又跑起东南市至两广，东南市至省城客运。
中国大部分农村，先富起来的好大部分是跑运输起家的。
所以，能理解了达凤村的档卡户杨花为什么要跑运输。
“白马当地的，出去外面做生意发家致富起来的好多老板，都表示要捐赠，为家乡的发展做贡献，还有许多省内外企业、民间社会力量。”好消息一个个的传来。
“太棒了！”路小北这次忍不住跳了起来。
“小北，有个光荣的任务要交给你。”指挥长笑着对路小北说。
指挥长不是笑面虎，估计没多大事。
“什么事？负责接洽爱心企业、爱心人士吗？”
“哈哈，也是也不是。”还卖起关子来了。
“啥事？要是我完不成……”
没说完就被指挥长打断。
“完得成，对你来说小case。”指挥长还学起年轻人的说话口吻来。
“指挥长……”
“不卖关子了，下周六要举行脱贫攻坚慈善晚会，到时你来做男主持人，搭挡公安局一名女同志。”指挥长轻轻松松说出口。
“啊？咱们白马县还不至于人才匮乏到如此境地吧？电视台那边不是有主持人？男女播音员？”路小北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是有。一位出差学习去了，一位生病了……”
“了解了。”没办法了。
“你可是适合的人选，北京人，普通话标准，外形高大帅气！果然最优秀的人才都交给国家了。”指挥长继续说，敢情打这个主意好久了，不是临时决定。
“恭敬不如从命了。”路小北只能义不容辞了。
“这是这次来参加慈善晚会的企业家及社会各届人士名单，还有上台颁发荣誉证书的领导及嘉宾名单，你和公安局的田蕊对一下，串一下主持词……”
指挥长把他办公桌前的红色贵宾礼单递给路小北。
“田蕊？”这名字好听。
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位美女，再说了，能当主持人的，形象气质都是最佳的。
“你到办公室问一下她的电话，联系一下，我已经和公安局的领导打过招呼了。”
路小北回到办公室，发了几秒的呆，正要去办公室其他人员那要田蕊的电话号码，或者直接打电话去公安局联系一下田蕊。
这时，自个的电话倒是响起来了。
“您好，我是路小北。请问是哪位？”
“您好，我是公安局田蕊，我们领导跟我说……”
田蕊是曹操吗？这回不用自己主动跟她联系了，她倒是主动联系上了，看起来是个负责任的姑娘呀！这里有赞。
两人约好在平安广场那儿会面。去看一下星期六晚上慈善晚会的舞台，熟悉一下情况。看怎么走位啊之类的。
“田蕊你在公安局等我，我去你们单位接你啊。”约定会面地点之前，路小北绅士的问了一下，要去接她。
“不用了，小北，谢谢你。我开着车呢，咱们直接去平安广场吧。”
路小北到了白马县工作之后，一直在忙！都没机会好好的欣赏这座城市，今天倒是有机会了。
白马县总人口有30多万，县城常住人口大概有五万多。
白马县城很小，叫得出名字的街道只有兴隆街、骏安路、文庙街、信合路四条。其他的都是不知名的小路，路两旁是民房那些。
白马县地势不平坦，爬坡上坎的。不过，当地出美女。
路小北想这大概与地势有关，就像重庆一样，因为是山城，每天需要上坡下坡的，长此与往，就锻炼出大长腿，人有了气质自然就漂亮了。
田蕊，应该是位警花。
因此到了平安广场，路小北不用刻意寻找，朝着一位穿着制服、瘦弱的女警走去。
快要走近时，警察天生的敏锐感促使背对自己的女人转过身来。
还真是位美女。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是扎起来的。
长长的睫毛，脸小小的，因为眼睛太大，衬得那张瓜子小脸更小了！拥有东方人少有的直挺的小巧鼻梁。
皮肤白白的，嘴唇有些红润，但是没有擦口红。可能是因为穿警服，不能打扮的太过妖艳。
素颜都如此精彩，要是再化上精致的妆容。不知是何等惊艳。
路小北期待起来。
“田蕊”
“路小北”
互相打量，确认彼此身份之后，俩人开始绕着广场走。
平安广场是白马县唯一的一座大型广场。
因地势不平，因地制宜，广场分为梯形的三台。
第一台大。除了栽种的风景树草坪那些，其余全部都是用青石板铺就而成，广场上有跳广场舞的大妈，音箱太响！
想起一位领导调侃的:政府的喇叭广播还没广场舞大妈的音箱响呢
从第一台爬过十级台阶，到了第二台，上面是扇形结构。星期六晚上举行的慈善晚会舞台就搭建在半圆形这里。
已有广告公司的人在搭建。
走过舞台，后面是花园，树木挺多，植被茂盛，这里的空气很新鲜。
路小北不自觉的进行了几下深呼吸。
“金嘎嘎……”鸟叫声传来，穿过植被，后面有个警务亭，这里有好多老倌聚到此处。
这些老倌驻足在树上挂着的一排排的竹制鸟笼前对各自带来的鸟品头论足。
好不热闹！
再往右有座假山，假山上有水流流下来，“哗啦啦”，大概八米高，水声还挺大！
下面有水池。广场上的几条小溪的水流就是从此处流出来的。
往左有斜坡，斜坡之上就是第三台。只见中央立着一根朝天的长杆。
“小北，你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吗？”左边的田蕊美女问过来。
“旗杆？”
“错！”
田蕊掩嘴而笑。
“这是花杆，每年大年初三，苗族同胞举行盛大的花山节，每年的爬杆最快的就是花杆王。”田蕊好心的介绍。
“爬刀山？倒着爬杆？”路小北闪过电视上看过的画面。
“到时你可以来观赏一下，先卖一下关子。怕到时候我俩还得做主持人。”
俩人相视一笑。
“转完了下去吧，去看舞台搭建得如何了。”田蕊说道。
“好。”
第六十七章 表哥表姐们（一)
随着投入资金的憎多，此后全县农村就开始了危房改造等基础设施建设工作，建设工地热火朝天。
路小北呢？和田蕊在为即将要到来的慈善晚宴做准备。
对于主持节目。自己还是胸有成竹的，只是脱贫攻坚交给自己的每一项任务，都想认真去对待，做准备。
田蕊也不会放过他！呵呵。就说这小姑娘积极吧，逮到机会就和自己对台词，练配合，了熟于心，不断修改，彩排几次。
而全县其他工作人员呢？村委会人员、驻村工作队，他们又在干嘛呢？
他们在录系统，把全县22267户99110人建档立卡贫困户人员全部录入国办系统。
自脱贫攻坚工作开展以来的，每次进村入户填的表格，都是为这次录系统而做准备。
所填表格，最起码也有一百多份了！各种基础信息表、收入调查表、种养植业调查表等。
工作人员就打趣，调侃自己为表哥表姐、表弟表妹、表舅表姑妈……
上次去调解嘎白村村民纠纷遇到的青孃，戴晶青同志，镇上民政办工作人员，大家都叫她青孃。
这次，大家都给自己取绰号表哥表姐时，她说:“你们得叫我表奶奶了！”
此言一出，大家哄堂大笑。
虽苦，但并乐呵着。
只是开始在工作人员群中出现了精准脱贫，变成了精准填表。
这种声音好破。
指挥长说：“就正因为大家填的表不精准，所以才反复核实！大家要拿出高度认识来，填的每一项数据都精准了，才谈得上最后精准脱贫。”
工作虽简单，就像有些同事说的：“就是每一次下乡就去问贫困户，鸡几只鸭有几只……”
但表格太多！贫困户家收入、种养殖的又一直是动态的，才导致工作的反复与繁琐。
就是这种工作环境及重压之下，原来的村委会人员才大量出现了辞职潮！
工资低，才一千多。脱贫攻坚布置下来的每一项工作，都时间紧、任务重……
工作干的越多，错的越多！问责接踵而来。
这种工作环境之下，没啥好处，收入又没去外省打工的高！因此，村委会人员选择辞职是可以理解的。
各战区指挥长、乡镇领导及驻村第一书记忙于奔走做思想工作，有些去外省打工了的支书，都喊回来了。
大家都是党员，都懂的。
脱贫攻坚战，不能当逃兵！
此生能遇到，是幸运的事。
填的表格多！每一户贫困户的资料都是一户一档，一式三份或几份……就意味着每个单位的打印机（复印机)都很繁忙！
那也是工作人员聚集最多的地。
有些乡镇的复印机也不堪脱贫攻坚重负，罢工了。
“修！修不起来，重新采购。”乡镇把情况汇报到指挥部时，指挥长指示。
“把资料拉到白马县复印！”
网上也出现了部分打坏了三台复印机的记录！
回到国办系统的录入工作。此项工作全县进行精心组织、合理安排。
每个乡镇都要求报录入工作方案，安排录入工作领导小组及工作人员，要求每两人组成一个录入组，一位录，一位进行核对。
指挥部汇总每个乡镇报上来的录入方案，再次核对，汇总成《白马县国办系统录入工作方案》，并印发下发到每一个单位，遵照执行。
因此脱贫攻坚微信群里就经常出现这样的声音。
“怎么？停电了？”估计用手机发的。
“供电组，抢修恢复电路。”县委领导指示。
“供电组到，坚决完成任务！”
“各位领导、同事，想弱弱地问一句:是每个人都要交养老保险吗？国办系统里是否参加养老保险选项都点是吗？不点否？”有XX乡镇的工作人员在群里问。
“参加养老保险的参保缴费人员是16—59周岁，其中在校生、非白马县户藉、参军、服刑、死亡的不交养老保险。60岁以上必须领到养老金。16周岁以下不交，点否。16周岁点是，在校生等那几类人员点否。”社保局的领导马上出来答复。
“明白了，谢谢局长！”每位工作上请教的工作人员都谦恭有礼。
局长倒是没答不客气。是因为一来二往的客气语会影响群里发的工作通知，说的多了，其他同志看不到。
“医疗保险也是如此吗？”有其他乡镇的录入人员又问道。
“不是，医疗保险与养老保险政策不同。医疗保险是一出生就得参加，百分之百参保城乡居民基本医疗保险。”社保局的领导又出来答复。
“养老保险符合参保条件的也是百分之百参加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
“同志们，你们的收入怎么算？”又有乡镇的工作人员问道。
接下来，每个乡镇的工作人员都出来讨论。
“同志们，我们大堡这边网速太慢了，卡卡卡！”
并配上了国办系统转圈截图。
“我们也是。”
“仁和同样。”
“网络公司的领导在否”县委领导询问。
“在，副书记。”先回答领导在，后面又解释起来。
“所有乡镇都在录，导致网络卡顿，机器虽然不是人，但也会崩溃。”
这可不是黑色幽默的时候。
“网络问题网络公司、移动公司必须解决，这是政治任务。”副书记做批示。
“是，立马维护，坚决完成任务。”
领导只要结果，可不管你这么多专业术语及解释。
再说，为什么会分工不同。领导做领导，统领全局。
业务部门你就要做好业务。
没商量余地，只有怎么解决问题。
“同志们，我发现白天录太卡，晚上不卡些，特别是零晨两三点左右。”
发出此信息的是大堡镇的工作人员燕玲，上次见过，路小北有印象。
因为晚上十点以前大家也是加班录的。
其他人休息了，她自个还在那录。
结果大家都半夜起来录系统。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领导又发出指令：合理安排、错峰录入。
工作人员有白天录的，晚上录的。可领导一直都在，关心着大家。
路小北时常注意到微信群，到了凌晨一两点、两三点了。领导还在回答这大家边录入边提出来发在群里的咨询。最后实在是太晚了，领导不得不强制嘱咐大家去睡觉，这是命令！
这是前期，到后期，因时间限制，还没完成的乡镇是有熬了几个通宵，一直在录入的。
大家都每天随时观察手机，每一刻都是工作时间，不分白天黑夜。
工作变成“5+2”、“白+黑”、“雨+阳”、“寒风+酷暑”……可不是现下的年轻人离不开手机，玩游戏！如果有可能，他们更愿意一个星期不带手机。
在全县这样的大环境下，好多老领导，稍上了年纪、不爱潮流（以为是年轻人玩的，潮流每隔一段时间就变，刚学会并熟练用QQ呢)的领导不得不学用起微信来。
“来，小北，帮我注册个微信号。”一位老领导让路小北帮其在手机上注册微信。
“好的，来了。”路小北爽快答应。
“小北，我们老倌是不是特土？特笨？”这位领导又继续问，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没有。领导哪有呢，你们的工作经验、工作方法我们年轻人可不会，还得向你们学呢。”这可不是路小北谦虚，是发自肺腑的。
“微信只是工作交流的一个软件，很简单的，领导一学就会。”路小北给领导信心。
“好的，老同志也得向年轻人学习。”
全县学习氛围很好。
第七十章 表哥表姐们（四)
“同志们辛苦了！这段时间都知道大家辛苦了，我代表县委政府来看望大家。”被同志们发现了，指挥长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
大家纷纷答道。
“为人民服务。”曹自云那小伙子高声说道。
路小北估摸着这五个字快要成为他口头禅了，希望他言行如一。
“大家忙各自的，我不要紧，我们是来搞服务的。大家有什么需要县上解决的尽管提。”指挥长倒是姿态低。
“领导，就是网不好，老卡，一直在转圈，半天录不了几个。”一双老同志抱怨道。
囧。
“县上已在着力解决这个问题，会很快解决的。”指挥长保证道。
“我们不是已经三班倒了？！白天录一批。吃过晚饭后，从七点钟到晚上12点另一批人录。十二点以后另一批人又录。零晨之后，网速就会快些了。”燕玲又大声说道。
“而且晚上两点左右的时候，网速超快，大家可以来试试，欢迎报名踊跃参加啊，玩晚上接龙录表游戏。”
燕玲这倒苦中作乐的幽默上了。
燕玲的声音一直是脆脆的那种，精神状态一直高昂。
但是这会看到她，能看来已经显现出丝丝疲态，因为她今天频繁的把眼镜摘下来，揉眼睛。
燕玲眼镜摘下来之际已经看到有黑眼圈了，而且眼袋也特别重。
唉！一言难尽。
“同志们注意休息，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看得出指挥长对大家的心疼。
“大家都是建设党和国家事业的国之栋梁，请大家务必保重自己。”
一行人和指挥长的心情一样沉重。
“小娃尼妈，小娃哭了！”人未到，已经听到从楼梯上传来着急的男声。
“趴搭趴搭”，急怱怱的脚步声。
到了门口，是一位脚踩着一双拖鞋，穿着短袖短裤的庄稼汉。
看到会议室与昨天或者几天前气氛有点不太一样，多出了几位像上级领导的人。
别问路小北怎么知道他以前来过。
因为从他急匆匆的人未到声就到，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熟门熟路的冲进来，可以看出不是第一次来了，是多次了。
而且这位爸爸是用背带背着一位哭得伤心的小娃儿，气喘兮兮的直杀进来，但是到会议室门过来两三步又刹住了往里走的身。型，还转身走向门外。
“别走呀，你干嘛？小娃要找妈吗？”指挥长喊住他。
孩他爸已到门口，听到此，又转过身。
“哇哇”，背上的小娃又哭了。
“快点，解下来，给小娃家妈。”朱镇长向来是说话反应快，行动也跟得上的人。
说话间，已上前去帮助解背带了。
“宝宝！”妈妈已站起来。是位年轻的妈妈，二十出头，穿着女人爱穿的黑色短裤、高跟鞋配花衬衫，看来是村委会文书或妇女干事。
镇上女性工作人员，工作状态中不会穿短裤，也许休息时会那样穿，但大部分时间穿着和朱镇长、燕玲一样，上衣穿有领的，下身不穿超短系列。
“是饿了吧？都8点了，要吃饱睡了。”
晚八点。
指挥长、路小北他们是吃过晚饭后，六点半准时出发到大堡镇的。
白天忙于工作，晚上才有时间下来乡镇转转，虽然晚上也是工作。
年轻的妈妈心疼的向边上走，要去喂孩子奶，太着急孩子，手都已掀向衣角，又窘迫的止住。
“到我办公室去，跟我来。”朱镇长眼急动作更快，已拉着年轻的妈妈去往她办公室，三楼，年轻的爸爸也跟着去了。
“小北。”曹自云热情的打招呼。
“曹副。”路小北也笑意盈盈地看向他，曹自云是村委会副主任。
边说话边看过去，看和平的录表去。
“何达科长。”指挥长朝一三十岁出头，偏瘦的男同志打招呼。
指挥长认识的熟人，路小北不认识。
“是市人社局信息科的何达科长。来板桥驻村，第一书记。”王勇解惑介绍道。
哦，路小北明白了，东南市人社局正科级干部驻大堡镇板桥村委会的第一书记，这配置也是高了！
“何达科长专门和电脑打交道，受过省上表彰。”指挥长也介绍起来。
“是呀，感谢组织上的安排。组织也是厉害了！派出的都是优秀的干部。所以这次录入工作，燕玲负责与县上沟通协调，何科长就负责电脑技术方面滴问题。”镇上李书记无不得意的说道。
物尽其用，好刀用在刀刃上了。
那边指挥长和何达科长斜旧，这边路小北和和平村委会的斜旧。
其余人员也各自走近了观察。
录数据还是好录的，就是像众人说的网速慢，亟待解决。
最最关键的在各挂包帮扶责任人所填上来的那一堆表格是否正确、属实。
路小北看到边上的熊所长这时戴着幅老花眼镜在仔细看，嘴角边动动，喃喃自语，敲着计算器，算收入呢。
“工资性收入+经营性收入+转移性收入+……”熊所长说出的是这些。
“和了，唛，这系统自动合计的是和尼。”听听，谨慎认真到这种地步，还要验算系统算的正不正确。
“靳哥和陈支书他们呢？”路小北问道。
“在村委会呢。他们几个老倌又对电脑不熟练，在家守家呢！家里也需要人，白天村委会来办事的群众多。”王勇答道。
呵呵，“几个老倌”，王勇这四字形容，如果被靳哥和陈支书听到可不高兴，他俩必定振振有词，和说出此话者争论几句，两人可都不服老。
“小心被靳哥听到。”看吧，曹自云也是了解的，说出来了。
“我这不是趁他俩不在说嘛。他俩只要有其中一人在场，非哚哚哚机关枪的盖几个帽子下来给我，哈”王勇边说边放支烟在嘴边叼着，另一只手摸向黑色的裤包，掏出个长方型火机，刚要打火，想起什么。
“我去阳台上抽烟去，两分钟后回来。”站起身走出去了。
“烟民，我可没苦得烟钱，所以我不抽。”曹自云朝王勇的背影撇了一下嘴，又转过头对路小北说道。
“抽烟的人抽烟是为了提神。晚上十一点过后是不是抽烟的人特多？”只见路小北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北，你咋知道的？你又没录系统，半夜你又没看过我们？有摄像头？县上看得到？”说完，曹自云到处找摄像头。
“那，那有。”又嚷嚷起来。
瞧他那智商，没吃过猪肉，还没看到过猪跑吗？
“镇上会议室怎么可能没摄像头。”先纠正。
“不过，你们录表时是不开的……”还没说完。
“我知道，小北你插烟。”曹自云没仔细思考，倒会抢答了。
“我不抽烟，我们家三代人都不抽烟。”路小北难得说起家人。
第七十一章 表哥表姐们（五)
“哦哦，明白了，抽烟提神。”曹自云这脑回路。
路小北见他说明白，也懒得多说了。
四处观察一下，四个边角落都有风扇，窗子也开得大大的，通风还算可以。
“要注意安全，这么多人在一起，用电量负荷加剧，不小心跳闸了，用上稳压器，随时保存。”指挥长虽不亲自参与业务工作，但懂。
“我看兄弟姐妹们喝了水，水杯放电脑桌上，要是不小心打泼，泼到插座上，碰到引起触电，一样危险。咱们当领导的就要关心下面的职工，晚上录表时供一点宵夜，叮嘱兄弟姐妹们，一定要休息好……”
路小北和众人听到指挥长和镇上的领导指示。
知道了指挥长的口头禅:休息好是为了走更远的路，只有休息好，才能以饱满的热情去迎接第二天的工作。
“我们还要去另外的乡镇看看。大堡镇的领导和干部职工辛苦了，继续努力，胜利在望了。”
看过录入现场之后，一行人又到了政府大院，指挥长和李书记、朱镇长等告别。
一行人又驱车前往下一个乡镇。
路经和平村委会时，指挥长让停车。
“去看看靳哥和陈支书他们。”
在村委会门囗微弱暗黄的路灯照射下，那道生了锈的栏栅门更显出和平村委会的不起眼。
门上端的楷书“和平村委会”五个大字，依稀能辩认得出来。
门是敞开的。
进到里面却发现左手边的村卫生室灯是开着的，门虚掩着，但却没人。
耶？没人值班吗？还是村卫生室不用值班？
应该是不用值班。农村的卫生室白天开门，晚上都是有急诊，打电话给乡医才来开门。
“怎么回事？灯也不关，门也不关的。”指挥长嘀咕。
村委会办公楼一楼黑灯瞎火的，二楼也只有第一间办公室灯亮的。
指挥长一言不发，提脚就爬台阶上去，路小北他们也在后面跟着上去。
到了二楼亮灯的办公室门口，指挥长停住了脚步。
指挥长倒是可以站在门口看了，苦了路小北他们后面跟上来的。
因为过道的阳台太窄，上来的楼梯台阶也太窄了，像指挥长和路小北这种身形高大的，只能够一个人通过，如果身形瘦的倒是可以两个人错身通过。
指挥长倒是可以大方的站在门口看，路小北只能隔着玻璃窗往里看，后面跟着的扶贫局金局长只能站在楼梯的台阶上，驾驶员在后面，停在了楼梯中段。
里面只有一个人。是赵代发，赵哥，驻村干部。
办公室依然是以前的摆放，桌子拼成两排，分别背对背的摆着四台电脑。
门这头和尾端分别摆了一张办公桌和电脑，紧挨竖摆着那四台电脑桌。
赵哥坐在竖排的第一台电脑桌前。
“小赵。”
“赵哥！”
指挥长和路小北同时惊呼出声。
“啊？”还把赵哥吓了一跳。
“各位领导好，辛苦了！这么晚还来看望我们。”
“小赵你别起来！”指挥长心疼得厉声说道。
因为，赵哥右手放鼠标上，而左手边放着一医用吊瓶铁架，上面挂着两瓶药水，一瓶已空，另一瓶输了三分之一。
“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休息？靳哥和陈支书为了工作进度就不顾弟兄姊妹的身体健康？！他们俩人呢？！”指挥长又快又怒道。
“没有的，指挥长，靳哥和陈支书没有不顾，他俩去寨子里调解纠纷去了。”赵哥解释道。
“我身体不舒服，在下面的卫生室输着液，刚小勇打电话问个数据，我怕影响录入工作，上来找给他们。”赵哥口中的小勇是王勇。
“咔嚓”一声，路小北拍下了赵哥一边输液，一边查找数据的镜头。
“小北，不要！你又要宣传，我真是只是来找个数据的。”赵哥央求道。
“找到没有？”指挥长问。紧接着又说：“让小北找，你指挥。”
“是。”路小北抢向前。
“不用了。”赵哥已点了发送。
网速还算快。不一会，赵哥QQ上与王勇的聊天界面出现了一行字:王勇已成功接收……
“好了。我下去卫生室接着输液。”赵哥从凳子上站起来，趔趄了一下。
路小北忙扶住。
“没事，起太猛了。”赵哥安抚众人。
“小赵！”指挥长吼道，路小北以为指挥长要发火。
“小北！”又听到叫自己。
明白的。
路小北一手搀着赵哥，指挥长也上来扶，金局长跟上。
“赵哥，我背你下去。”驾驶员道。
“不用，真没事，我自己一个人都没问题。”赵哥伸手拿输液杆，路小北已拿起来。
“赵哥，我来，你在前面走。”
第七十二章 表哥表姐们（六)
赵哥在前面走，路小北紧跟随其后，怕跟不上，碰到针管！
不长的距离却捏出了汗。
金局长边退边看赵哥能走稳不，不稳赶紧上来搀扶，驾驶员迅速退到一楼卫生室前面等着。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把赵哥安顿在卫生室病床上，指挥长帮赵哥盖好被子，且问道:“村卫生乡医呢？”
“来了来了。”一声稍粗的女生响起，人未到声先到。
之后，进来一位较矮小，但有些粗壮的妇女，脸不白。
“这位是和平村委会的乡医，同时也是和平村委会监督委员会主任徐兴芬。”赵哥介绍道。
“我家就在旁边，看赵哥输液还有一会，所以我就回去把衣服洗几，算准时间差不多了，掐点过来的。”徐兴芬语气微喘，估计看到领导车停在门口，自己又没在卫生室看着赵哥，又有些慌慌张张的。
“小赵生什么病了？”指挥长问徐兴芬。
“发高烧，40度！”徐兴芬快速回答。
众人明显松了口气，不是其他什么严重的大病就好。但发高烧到这么高的度数，也危险。
脱贫攻坚特殊时期，一线同志不能倒下。
“小赵，你要多喝水，注意休息，刚带病坚持工作我们不提倡！还要批评。”指挥长语气严肃。
“指挥长……”路小北喊道，一道锐利的目光斜来，成功让自己止住了语气。
“徐兴芬同志是吧？”
“是，哦不，到。”
“照顾好小赵。”
“是。”
指挥长和徐兴芬俩人一来一往交待任务。
“走吧，去往下一个乡镇:古树乡看看弟兄们。”指挥长发话。
古树镇位于大堡镇之后，从大堡镇到古树乡还需要一个小时。
“小北，你没去过古树乡吧？”车上金局长问。
“没去过，一直想去。人间仙境古树镇，有原始森林，令人留连忘返如人间仙境的云海……”路小北到这工作后，可是做足了功课的。
“可惜现在是晚上，看不到。”金局长无不替路小北可惜。
“没事，我到白马县工作又不是一两天就走。机会多着呢！”路小北答道。
看不到漂亮的云海，却看到了雾，起雾了。越接近古树乡雾气越大。
原始森林覆盖率面积大，相对的湿气重，容易起雾。
现已是冬季。北方已是大雪纷飞，可白马县气候还是白天热，晚上有丝丝冷意。
夜深露重，稍上了年纪的觉得冷，年轻的却还在穿短袖。
有外省笑言彩云省的气候：“十里不同天，一天分四季。”有人觉得冷，穿棉袄，有人觉得还行，穿短袖能耐得住。
或是白天热，早晚又冷。走在大街上，你能看到穿羽绒服的、大衣的，也能看到穿短袖短裙的。
这天气也是没谁了。
车挡风玻璃前的雾气越来越大。雨刮刮得“唰唰”直响。
这天气开车，眼睛太疼了！
路小北感同身受的看向驾驶员小廖，刚聊天知道的名字。
这会只见他边开车，边用抹布擦挡风玻璃上的雾气。
“我来吧。”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指挥长见车窗右边也有块抹布，顺手拿起擦起来。
擦完小廖那边，又擦自己这边。不过几秒，又雾起来，擦的速度挡不住雾的速度。
小廖干脆把车停下来。拿起抹布下车，绕前面擦外面的挡风玻璃。
路小北也跟着下车。
我了个去！冷冷的雾气打在脸上，不是薄薄的一层雾，是下雾雨了。
外面乌七八黑的，能见度不到1米。
拿起刚从指挥长那讨过来的抹布，加入到前面擦挡风玻璃。
擦了半天，擦完后回到车上。
指挥长又要过路小北的抹布继续擦里面的。
车子继续缓慢行进。
过了一会。
“指挥长，不擦了，雾太大！我看着路沿石走。”小廖说道。
小廖是白马县人，又是驾驶员，看来没少在雾气天开车过，有经验。
比预计的时间多了半个小时才到古树镇。
在一下坡处，往上是一条直直的路，往下是乡道。
岔路口边上斜上坡路上有四五个人举着雨伞站在那。
看到车来，其中一位身形娇小及另一位身形高大的挥起手来。
来到跟前，小廖停住车，但没熄火，除驾驶员外，其余人均下车来。
雾太大，都下雾雨了！一下车来头发丝上全是水，站着等的那行人齐向前一个认着一个共撑一把雨伞。
“佳丽书记，大庄乡长，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专程在这等！天这么凉，感冒怎么办？”指挥长上前握手。
其中有一位女性赶紧举起雨伞，她没指挥长高，不得不把手举高高。
“一只鸟告诉我的！今早我起床，有只喜鹊在我宿舍阳台上叫，我就知道有大领导要来。”
爽快而干脆的声音。
这位古树镇佳丽书记是位女领导，年纪比大堡镇的朱珠镇长大，姓高，身高可不算高。
虽是短发，但有女人的韵味，比朱珠有女人味多了。
看来这虚无飘渺、男人都在议论的女人味与头发长短无关。
朱珠可是长发，一年四季扎着低垂的马尾，在路小北这些外人面前没松开披着过。
“哦，一只鸟？我还不知道大堡镇的李书记和朱镇长倒成了鸟人了。”
听到指挥长一脸“我知道”的意会表情，大伙都愉快的笑起来。
“弟兄姊妹们休息了吧？”指挥长又问道。
“没呢，工作没干完哪睡得着？”回答的是刚指挥长称呼的大庄乡长。
“同志们辛苦了！走，前面带路，去看看难兄难弟们。”
第七十三章 表哥表姐们（七)
一行人顺着斜直坡往上走。
爬完坡，上来有一片平地，平地过去五米的地方有一石桌，配套四个石凳，旁边有棵不大不小的树，夏天倒是可以乘凉了。
只见这古树乡政府呈“Π”型，左右上分别是两层楼高的房子，虽隐在雾气中，但都透出光来。
“左边是办公楼+宿舍，右边是干部职工宿舍，中间是会议楼。”因路小北是第一次来，金局长好心地介绍道。
“指挥长、各位领导先去我办公室，我把咱们古树乡这次录入系统工作汇报一下。”佳丽书记请示道。
“先去看看。”指挥长最挂念还是咱们的兄弟姐妹们。
以为指挥长要走进录入现场，结果在门前停住了。
这座只有两层楼的会议室，一楼大门开在中央，只有两层台阶。
边上的窗子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情况，但雾太大了！指挥长原先不想惊扰到大家。只想透过窗户看的，看不大清。
不得不走进去看。
有几人抬头看了看来人，之后低下头忙忙碌碌工作起来。
古树乡录入现场摆放的和大堡镇不一样。
大堡镇的电脑和桌子是长长的拼起来的，而古树乡的摆放方式就像小学生课桌一样，一张桌子稍微隔着一张桌子。
看起来像进行一场微机操作考试。
指挥长、书记乡长、路小北他们像监考老师，在考场转悠，看着大家录入。
比起考场，不同的是，这场监考老师会凑近了帮大伙“作弊”——指导大伙录入。
只见有三个特别的人。其中有一位女同志左腿上用左手抱着一个七八个月的孩子，右手放在鼠标上，眼睛没看向孩子，专心的盯着录入界面。
孩子无聊的玩起手指头，时不时从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有一电脑前坐着一对夫妻，别问路小北为什么知道，因的只有妻子才敢对丈夫大呼小叫的。
“你录错了，笨！”
这两位女同志看起来应该是村委会的文书之类的，区分是穿着打扮。
村委会女干部穿着比起乡上女职工稍时髦些，因乡上公职人员上班着装有约定俗成的要求，是正式职工。
而村委会干部除支书主任，其余人员经常换，有时支书主任也不愿意干走人。
村委会干部着装随意些。
“指挥长？”
“指挥长！”
“金局长。”
过了一会，有个别同事认出来了。
“同志们辛苦了！大家忙自己的，别管我们！”指挥长抬起双手往下示意站起来打招呼的同志坐下来。
大家也都见领导见习惯了，又坐下来继续投入到工作状态中。
在这间会议室待了半个小时左右，一行人轻手轻脚的退出来，去佳丽书记办公室。
办公室位于二楼。
原来金局长说左边这排是办公室+宿舍，路小北还以为是几间是办公室、几间又是宿舍的。
结果不是。
是个两居室套间，进门是办公室，里面是卧室。
“各位领导光临寒舍，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了，坐啊。”佳丽书记说道。
比起电视剧里面演的官员和总裁的办公室，这间书记的办公室真的是寒舍了！
太小太窄！给来人的第一印象，就算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客厅对比这两居室大。
虽然看不到卧室有多大，但外间办公室的窗户，也就是走廊的位置过去不到双手一排的距离又是另一间套间办公室了。
这间小小的书记办公室小到哪种层度？
一开门进来，左边靠窗的位置放张一米五左右的办公桌，后面是椅子，再后面是关起来的宿舍门。
门对着的是书柜，书柜前面就是一套黑色的皮质沙发。
沙发前面摆放着一小张半米左右的小茶几。
“我不爱喝茶，大庄乡长去隔壁他办公室泡茶给各位领导喝了。”
佳丽书记解释起来，路小北才发现镇长不在。只有一位古树乡干部在，应是分管扶贫工作的副乡长。
“书记和乡长住两隔壁？近嘛。”指挥长说道。
“近的嘛，商量个事一喊或敲门就行了，节省话费。”佳丽书记打趣道。
“你俩可别工作的事干了，其他的事也干了……嘿嘿。”金局长挤眉弄眼的说笑起来。
“其他事情也干呀！关心下大庄的媳妇。”佳丽书记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不像未出嫁女人一样羞涩，她结婚有孩子了。轻轻抬松打起太极拳。
“各位领导，好喝的古树茶来啰。”说话间，大庄乡长从窗户外走到了门边，双手抬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五只茶杯。
第七十四章 一村一品
路小北起来接茶，同时协助大庄乡长给大家斟茶。
“书记，要来一杯不？”大庄乡长虽这样说，但手边还是端了一杯茶，询问着佳丽书记。
“来一杯吧，谢谢。”佳丽书记桌上虽也有个蓝色的瓷杯装了开水。
给在座的领导斟完茶，终于可以坐下来尝一下茶了。
苦！入口的第一感觉，味重，和绿茶不太一样。
“味道咋样？小北。”指挥长笑着看向路小北。
“味道感觉和以前喝过的绿茶、红茶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带了个古字，感觉喝出了红木家具的古朴醇厚味。”路小北脱口而出，想了一下，又补充出一句。
“当然，要申明一点，我平时喝茶也少，喝水多。不是茶方面的专家，说话有失偏颇，请各位领导指正。”
“小北同志虽然是第一次喝古树茶，但他直接说出了古树茶的特点。我是喝的多了，佳丽书记、大庄乡长给咱们小北讲讲。”指挥长微笑道。
“古树茶的特点:苦是一大特征。条形肥壮厚实、紧结显毫、汤色剔透明亮、滋味浓烈厚实、久泡有余香，耐冲泡，入口苦味重一些，但化得很快，回甘很好，茶品独特的滋味独具绵长和清爽。老曼峨古树茶叶型肥大厚实，春茶却显的难以下喉，汤质厚，特别霸气，苦很重还略涩，香高，青味重，生津好，韵足，回甘好。”
哇，佳丽书记说的很官方。
“古树茶主要有四个特点：1、叶厚，条索肥大；2、汤色金黄透亮；3、苦若黄连，苦尽甘来，5-7泡后，鸣泉生津，后舌跟回甘；4、茶气霸气，性极寒，十泡以后口感更为爽滑，极耐冲泡。”
嗯，对！就是这种感觉。路小北想。
古树茶偏寒，女同胞喝的频率没男同胞高些。
曾经鲁迅先生说过：“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这也让大家知道喝茶的真谛。在我们的一生中，最大的奢侈，也莫过于天天喝好茶。如果人每天都喝一杯好茶，也可以让我们的身体健健康康
饮茶，一人得渴，二人得趣，三人得味。
“大庄乡长，你喝的多些，你介绍吧。”佳丽书记可能想到自己爱喝水。
“古树乡古树茶属白金茶，又称碎米茶，具有叶大肉肥、汤色清翠、香高味醇、经久耐泡等特点。古茶树分布在古树乡通向越南的40公里茶马古道两侧，树龄大多是几百年，1米以上的茶树遍布在3000余亩的原始森林中，胸径15cm以上的茶树共有20000余株，每年可制作干茶10吨左右，今年的收购价为300至380元每公斤。”
听到这里，路小北默默算了一笔账:按最低价300元/公斤来算，一年的毛收入也有三百万左右了，对于农村来讲，已是很大一笔可观的收入了。
“2013年3月，群众自发成立了古树乡古（野）茶专业合作社，发展社员12名，茶厂位于卡上村委会瓢厂村小组，购买并重点保护古茶树32株，总投资150余万元。”大庄乡长喝了口茶润了下喉。
“2013年5月20日，彩云省农业科学院茶叶研究所在古树乡瓢厂村挂牌成立了彩云省农业科学院茶叶研究所古树乡古茶树（园）研发中心。”
520？这日子选的妙。
“2014年，合作社收入总额为465万元，经营支出180万元，盈余分配285万。”和自己算的差不多。
“这有张茶树王的照片，各位领导可以看一下。”大庄乡长翻出手机。
“这棵灌木型古茶树，其基部纵围4.7米，树高6.5米，茎围在30厘米以上的分枝有20枝，该野生古茶树树龄在300年以上。”
三百年！那是得见证多少历史的沧桑巨变。
这念头刚冒出来，路小北转念一想，茶王在深山老林里，见不到人呀，见到的只是自然界的物竞天择。
“茶为国饮，如同酒一样，会越存越香，古树茶存世稀少，产量低，使其价格具备很高的升值空间”
大庄乡长讲到这，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扶贫工作干久了，路小北一听到价格高、升值空间这些就提高了兴趣。
且喝茶品茶是我们民族的一种文化传统，喝的就是一种心情意境已和饭菜、空气一样成为每日需要了。
第七十五章 百姓富
“这村富裕嘛。”路小北脱口而出。
“是呀，这古树乡就是老百姓富裕乡政府穷！”佳丽书记答道。
哦，这倒是稀奇了！可看了指挥长他们一脸平静，看来都知道呀。
“佳丽书记，你又再给我们小北介绍介绍。他到我们这之后，见到的都是贫瘠之地。”指挥长打趣道。
“古树乡由于特殊的地理气候条件，从政府出去10公里的位置就是热区，土地荒山又多！加上乡上处交通要道，边上是红云市。来来往往的运输车辆多。”
红云市路小北知道，比东南市富裕多了！而从古树乡出去是红云市与领国的重要口岸，口岸贸易经济发达。
这古树乡，真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了。
占尽发展之条件了，既可靠山吃山，又可靠路致富。
“以前知识闭塞，老百姓只知道种包谷等，随着开放，也学会了种香蕉、菠萝等热带经济林果。”
“不但热带有地，寒带温带也不少，在乡里的引导下，又种上了适宜的黄草、重楼等药材。”
“种药材是近几年兴起来的，大部分都是种杉树、冬瓜树等经济林，长得快，十年左右就可以卖出赚钱了。”
边听着佳丽书记的介绍，路小北边思考，不错，古树乡。
“就算没经济头脑的，因这地地里经济成片搞活了，把地租出去，每年多者十几二十万，少则几万，也够养家糊口了。”
替其他贫困户羡慕。
“以前，打麻将，村民都打上100，200了，工作人员只敢打五块十块的……”
佳丽书记带头不好意思起来，其他人也轻笑出声。
“村民都不屑跟工作人员玩。”佳丽说出这句话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也是悲哀了，不过，路小北转一下叫老百姓富裕就好啦，公职为人民服务。
刚从坡上上来的政府大院院心时就观察到了。这大院太破旧了。而街上虽然没去，但是从下车时就着昏黄的灯光瞄了一眼，还是看到了都是小洋楼啊。
“那怎么还有贫困户？”这就奇怪了！
“就像高楼底下有阴影，富裕地区也有贫困户，就如发达国家，美国来讲，也有贫穷的。”大庄乡长接过比话题，如此解释道。
路小北豁然开朗，自己真是榆木脑袋！
“而致贫原因无外乎因病、因残、因学、因内生动力发展不足致贫罢了。”佳丽书记叹气道。
幸福的家庭都相似，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这白马县的气候也真是怪了，在大堡镇时还不太凉，人多的会议室还在开着风扇。
一为通风，二为散热。
而到了古树乡地届，又开始起雾，如再出去十公里左右，又是热带。
又打量起这间书记办公室来，佳丽书记觉察到路小北的余光，说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员工宿舍还在是砖木结构，踩木楼板。”
木楼板？想起大堡镇那家饭店。
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人高马大的还担心踩踏楼板摔下来。
第七十六章 宿舍
“不是申请了盖新办公楼了？”金局长关心问题。
是呀，路小北心想，这么破旧可以申请盖新的办公楼了是没申请还是咋地？带着疑惑看向佳丽书记。
“申请了，要批了，但没赶上好时候，只晚了一点，又发文说全国不准新建新的楼堂场所了。”
哦，还有这茬。
“走，去看看兄弟姐妹们的宿舍。”指挥长当机立断道。
一行人于是站起来向外走去。
整个古树乡被雾雨笼罩，出来凉飕飕的，这时才感觉到是深秋快冬天了，虽然县城和大堡镇白天还在燥热，对于路小北这种北方汉子来说还真不习惯，现在来到古树乡，终于有点冬天的感觉了。
走到院心时，在指挥长带领之下，大家又去看了看会议室时的录入人员。
外面腥风雾雨，里面却热火朝天。里面的热气往外冒，给凉透了的天气带来一丝暖意。
古树乡职工宿舍位于院心的右边，长长的一排，宿舍楼有两层。
走到宿舍楼，第一间房门没关。
“没事，大家习惯了不锁门，小偷也不会光顾的，哈哈。”佳丽书记说这句话时笑起来。
估计是间男同志宿舍，女同志一般会锁门。
大庄乡长带头走了进去，大伙也跟着走了进去。
宿舍面积并不大，约10平米左右，只简简单单摆了张便宜的席梦思床，外加一套旧的木桌木凳、还有一个塑料和铝合金拼起来的衣柜。
整个小屋就这衣柜新些，上面的图案是小熊维尼，屋主人保留着一颗童心。
衣柜拉链拉上了，看不出里面的情况。
为什么说就这衣柜新呢？因为床看得出来最起码有四五年了，床头上背靠的位置，有了灰色的痕迹。
床上铺着灰色的床单，上面是灰、白色条纹的被子，没叠起来，只是拉了与床平齐整。
被子上有条红色的毛巾，估计是女朋友或媳妇织给的。
晚上天气凉，估计想围，拿出来又忘了，怱怱录表去了。
而那张木桌，可不是什么红木家俱，而是那种老式的，用便宜的木材制作出来的。
涂了黄漆，只是已出现了班驳的破损，虽涂上了漆，但看得出制作的粗糙，上面还有木屑倒刺，真为这屋主人担心，不知被刺到过没有。
桌上放着一大摞书。路小北仔细观察了一下，有蓝灰色封面的管理类综合联考、英语(二)，屋主人在准备考研。
挺上进的。
而书桌上有一本书是翻开的，已读了三分之一。
不用看书名，路小北都知道，那是《治国方略》，熟悉的。
机关人都熟得不能再熟。
“各位领导请看。”顺着大庄乡长手指往上看。
众人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那有条裂了的歪曲的“人”字型裂缝，虽开口并不是很大，现在还是只裂了一条线，但已足够路小北他们触目惊心了。
不止裂了，还有水渍的印痕，太潮湿了，水都浸透墙了。
“办公场所旧点没关系，关键是这气候！”佳丽书记说道。
第七十七章 夜归
“冬天最冷的时候，因雾大湿气重，开一整天的电热毯，晚上睡觉时被子也没被捂热。”
随着佳丽书记的这声哀怨声道来，路小北心里一滞！他是北方人，对冬天的冷体会的更深刻些，虽然到他这代时，供暖已经正常了，有些人家里还增加了地暖设备，浴室里浴霸、电热扇等王花八门的取暖设备，公交车上、地铁上也有暖气。
在北方，到哪都能感受到暖意。
可是这古树乡......
“是供电的问题，做饭高峰期，水烧开都比平时要慢些。”大庄乡长进一步解释道。
真难于想像这地方的老百姓和工作人员是如何艰难地度过整个秋冬季的。
雾气重一个是感觉压抑，另一个是北京的雾霾是污染造成的，而古树乡的雾霾却是当地的地理条件造成的，只是不知是北京的雾霾对人体伤害大还是当地的雾霾对人体伤害大些。
路小北想应该是北京的雾霾对人体伤害大些。
“其它宿舍也和这间差不多。”从这间宿舍鱼贯退出之后，佳丽书记说道。
“书记、乡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辛苦了。”指挥长在院心里告别。
“指挥长，小北吧？各位领导，时候不早了，就在乡上休息吧？”佳丽书记挽留道。
“不了，明天事情还多！回去安心些。”指挥长解释道。
“各位领导是看不上我们古树乡的条件吧？”佳丽书记说道。
“佳丽书记说的哪的话呢？老姊妹，在座的，除了小北，哪个不是从乡镇上干起来的？哪个没在基层干过？哪个不知道基层的条件辛苦？”金局长撇撇嘴道。
“说的对，是呀。”指挥长说道。
“明天再走吧，现在雾气这么大，车也难开，明天一大早雾气散了好开些。”大庄乡长建议道。
“真的回去了，指挥长明早八点还有个会议。”驾驶员说道。
“对。”路小北才想起来，真是失职，还得驾驶员提醒。
“明天有个脱贫攻坚指挥部例会，脱贫攻坚工作以来，差不多每天都有会，有时一天还有好几个。”指挥长说完吧了口气。
“这么大的雾，真没问题？”佳丽书记又关切问道。
“没问题的。”指挥长回答。
“没问题的。”驾驶员也答道。
“就是太辛苦我们的驾驶员了！”指挥长又说道。
“我和他换着开。”路小北说道。
“你是北方，北方的道又直又平，南方山高路急弯多！道路不熟悉容易出问题。还是算了。”指挥长说道。
“是呀，白马县脱贫攻坚指挥长的生命......嗯，要谨慎。”金局长前半句刚说完，被指挥长瞪了一眼，到口即将而出的拍马屁之词硬是咽了回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干巴巴地把话说完了。
驾驶员已把车发动好。
“书记乡长，你们辛苦了，不要送了，经常来的。”指挥长制止住古树乡领导送行的步伐。
“不不不，走，一定要送的。”佳丽书记和乡长也坚持，都是执拗的脾气。
“就送到这，雾雨路滑。”指挥长坐上车，摇下窗，对书记乡长说道。
“到了给我们报平安。”佳丽书记说道，女人就是麻烦，虽啰嗦，不过也能听出关切之意。
“到了，我给你们发微信，先睡，第二天再看。”
两边达成协议，路小北他们踏上了返回县城的路程。
第七十八章 燕孃（一)
回程之路费了不少时间，快开到和平村委会时雾气全散开了，村委会门口昏黄的路灯还在亮着，继续为夜归者照亮前行的路。
继续行过五分钟，到了大堡镇。
“往上开，在政府大门那停着，我们再去镇上看看。”指挥长在进镇街上两条岔路口时吩咐道。
“好的。”驾驶员答道。
虽然很晚了，但也不敢说什么。
把车停好，除驾驶员外，一行人下了车。
没叨扰大堡镇的领导，就在外瞄一眼。
整个录入现场还在热闹。
只见何达科长还在耐心指导怎么用公式。
燕玲都这会了，声音依然中气实足。
路小北想起记者采访她的报道:
燕玲大学毕业后，当了4年的村官，2012年考到大堡镇任经济发展办主任。当时恰逢她怀孕待产，后来因为乡镇实在缺人手，她只休了3个月产假，就带着还没断奶的孩子走马上任，扎根在扶贫攻坚一线。今天的记者蹲点日记带您一起认识她。
大堡村委会辣子湾二村村民杨海荣:“盖房子我这点去了五六万多了。”
“五万多么，有三万块钱的（危房）补助，自己再添点就差不多了嘛。”燕玲好心建议杨海荣家。
“我们辣子湾（村）有100多户人家，像去年还有70多户没改造，我们都是挨家挨户地看，哪家的主要致贫原因是什么，有些什么困难，都是一一地进行工作的，现在这些都全部改好了。”
“以前也没有深入过农村，一样都不知道，去到村委会里面，开一个小证明都不会。就是做，哪点不会做哪点，然后有时间就下去跟群众交流，看他们有些什么想法，自己力所能及地做。”
“有一次，我们发放危房改造的资金，我也是对以前的资金，挨家挨户地去财政所把它核对清楚，有一个村子，一群男的来把我骂了一顿，我觉得当时太委屈了，然后一下子就哭了。觉得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对他们好的，我们肯定要做一些准备才能把补助资金发出去。”
“基本上来我们办公室问这些情况的，我都还是让他们比较满意地回去。”
“我们农村工作就是方方面面都要涉及到，不是说你只管哪块，你就只做那块。我们贫困户现在还有1290户，只要涉及到建档立卡贫困户的基本上都要去管，只要符合条件，能享受政策的，我们都认真的帮他们争取。”
“经我手上发放的资金接近2000多万，怕还不止这个数字，偶尔的也还有一些错误的，但是我们还是及时地把它更正回来。”
“我觉得要（年轻人）真正的留下来，就必须把我们这个产业发展好，他在家里，收入能提高了。像我们大堡镇这里，海拔从2000多米，到我们下面拉气那里173米，它是不同的地方可以种植不同的经济作物。”
“我们新农村的建设也越来越好了，就像就学有保障，就医有保障了，住房也解决了，越来越多的劳动力外出打工的也回来了，他们在守土固边的意识也越来越强烈了。”
“（我）从刚刚毕业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觉得有很多事情还是能独当一面了。有些时候去到村子里面，狗都不太咬了。”
记者札记：9年多来，曾艳把自己最好的“芳华”放在了扶贫攻坚一线，把陪伴孩子成长的时间留给了边境群众，一心为群众的发展奔走。在她积极协调下，大堡镇上海援建、易地搬迁、兴边富民等项目建设，得到了实质性的帮扶落实，产业得到了有序、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