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章 任务背后的秘密
小不点操控腕带，屏幕上弹出一艘星舰。
星舰飘浮于无垠的宇宙之中，形如橄榄，庞大如山。星舰表面覆盖着不知名的玄黑色金属，赤炎色线条仿似拥有生命一般，在星舰表面游动，构成意义不明的符号。
“天顶星联邦的星舰，形状就像橄榄一样。”小不点明知故问，“看到这个，有没有想起什么？”
杨韬看着屏幕上的星舰，眉头皱了起来。
就连彭梦玲，也品出了不对劲的味道。
小不点又问：“怎么样？跟你在一万米高空看到的那艘橄榄状飞船，是不是一个样子？”
在第二次任务《末世》里，杨韬曾经驾驶军用直升机突破云层，冲上万米高空，目睹橄榄状飞船的真貌。那时候，其他四位队友和彭梦玲都已回归现实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在场，所以他是唯一的“目击者”。
杨韬点点头：“不能说像模像样，只能说一模一样。”
“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学那些语病百出的网络流行句。”小不点调侃一句，聊回正题，“我越来越觉得，我们执行的任务背后，暗藏着某个秘密。”
“什么秘密？”杨韬问。
“目前收集的信息太少，还整理分析不出来。”小不点摇摇头，“不过，这个秘密的蛛丝马迹就隐藏在每个任务的世界观背景之中。”
小不点掰着手指，一一计数道：
“你的第一次任务《陨星》里，所有人都生活在飞船里；第二次任务《末世》里，天上挂着不明飞船，地球上的有毒真菌疑似是飞船散播；这次任务里，飞船更是普遍。
“不仅是你的任务，我执行过的任务，里面也有飞船的影子。
“既然这个任务没有限期，我觉得我们不必急着破案，可以坐星舰去其它星球逛一逛，探索一下这里的世界观。”
杨韬听完小不点的提议，不置可否，淡淡道：“你说漏嘴了。”
小不点愣了一下，一脸不解，问：“什么说漏嘴？”
杨韬答道：“你之前说自己热衷探索世界观，只是个人爱好。”
当面被拆穿谎言，小不点嫩薄的脸蛋顿时尴尬得红了。
旁听的彭梦玲心里偷笑。
小不点咳嗽两声，没有再掩饰，但也没解释，略过这个话题，用腕带操控显示器。橄榄状星舰从屏幕上消失，变回之前“三分天下”的星图，星图迅速缩小，化作一团星云，在漆黑无垠的宇宙中散发光热。
“除了星舰，我还有一个意外发现。”小不点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屏幕边缘亮起一个点，距离中央的那团星云非常遥远。这个光点，代表着一颗星球。
“什么发现？”杨韬再次捧哏。
“我发现了地球！”小不点回答。
“哦？”杨韬和彭梦玲都动容了。
“所以这个无限世界的世界观，是从人类冲出地球之后推演的？我们脚下的这颗星球，是银河系内的某颗宜居行星？”杨韬问。
小不点摇摇头，指着屏幕道：
“我们现在身处的星系，并不是银河系。屏幕上看起来不太远，可实际上，这里距离银河系有70万光年那么远，甚至更远。
“这里的人类，星际移民之前那颗起源的星球，也不是地球，而是叫母星。所谓母星，是因为它孕育了这里的人类，于是以母亲来比喻。
“站在地球人的角度来看，我们身处的星系，被科学家命名为‘仙女座大星云’，也就是‘仙女星系’，是一个巨大而独立的恒星集团。”[附注1]
杨韬惊讶道：“宇宙那么大，星球那么多，看了星图就能分辨出来，你这记忆力和分辨力有点变态啊～”
小不点翻了个白眼，解释道：
“你才变态～
“我都说了是意外发现。
“ELO系统里的很多知识都是从现实复制而来，在这里学习一辈子，回到现实只过了两小时，非常划算。你去她家取玩具的时候，我浏览了这里的宇航知识，简直大开眼界。虽然大部分没听说过，但是放入数学与物理去演算，都是成立的。
“这说明，这些宇航知识都不是系统乱编的，然而这里的星图，又与我在地球看到过的星图不一样。这时候，我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这里会不会不是银河系？
“然后我就查了这里的天文学期刊，发现星际移民目前虽然局限于仙女星系，但天文观测已经几乎覆盖整个宇宙。也就是在这些观测里，我找到了银河系，进而辨别出太阳系，最后确定了地球的方位。
“接下来从地球的视角反推，我才推算出这里是仙女星系。”
彭梦玲听到这里，突然升起一个大胆而恐怖的想法，却苦于嘴里吐出来的是鸟语，没办法向杨韬和小不点诉说。
杨韬摸摸眉心的疤痕，琢磨道：
“如果你的演算没问题，就说明ELO系统掌握了比地球人更先进的宇航知识和技术，很有可能来自更先进的外星文明。”
“暗藏在任务背景下的线索，是想告诉我们地球人某个秘密。”
两人聊到兴奋处，咖啡馆大门突然响起敲门声，吓了两人一跳。
“咯咯咯。”
杨韬与小不点对视一眼，走到门后，一手伸入怀内握住手枪，另一手握上门把手。小不点则轻手轻脚去到吧台后，从台面下取出霰弹猎枪。
如今动乱刚刚平息，云霄市十室九空，百业萧条，根本不会有人来喝咖啡。当然，如果是来抢劫或者“零元购”的，也不会礼貌敲门。
这状况处处透着诡异。
杨韬猛力拉开门，同时侧身闪到一旁，防止门外的人突然袭击。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只有小不点看着门外表情怪异。
彭梦玲站在吧台上，同样看着门外，心里纳闷：“怎么来了条会敲门的狗啊？”
门外，蹲坐着一条机器狗。
机器狗站起来，走进咖啡馆，内置的扬声器发出一把沙哑沧桑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两人一鸟顿时愣住了，心想不是你上门来找我们吗？怎么反过头来问我们呢？
杨韬皱眉道：“你谁啊？”
105 章 万事通
这时候已经夜幕低垂，繁星满天。星光映在白莹莹的雪地上，照得线条优美的机械肢体银光闪闪，交汇出科技与人文的气息。
门外，蹲坐着一条机器狗。
说是机器狗，准确点说，应该叫四足机器人。机器人的机身采用高分子塑料、碳纤维和航空铝材制作，四条机械腿分布机身两侧，形态上看起来确实像狗。
机器狗的头部，是一个可移动的照相机组，包含不同类型的镜头，可以识别出生活中遇到的不同状况，内置芯片接收到拍摄的画面会即时分析，指挥肢体迅速应对。
机身的背部刻有“幸福E0432”的编号，背部前端安装着一只小型机械臂。机械臂有三处关节，可以朝任意方向旋转扭动，十分自由。机械臂最前端是接合器，可拼接各种附件，如吸盘、螺丝刀、三指抓手等。有了机械臂的辅助，机器狗可以做很多工作，可以装修制作家具，可以搬运货物，甚至可以拆炸弹。
以上这些，都是杨韬后来在网上搜到的解释说明。
机器狗站起来，走进咖啡馆，内置的扬声器发出一把沙哑沧桑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两人一鸟，心想不是你上门来找我们吗？还问我们什么事？
杨韬皱眉道：“你谁啊？”
机器狗转过身来，头部镜头对准杨韬，反问：“你叫我过来，反而来问我？”
小不点率先反应过来，在机器狗身后，向杨韬比出“四”、“五”、“六”三个手势。
杨韬和彭梦玲这时才醒悟，来的是万事通！
他们都以为万事通来见面，来的会是人，万万没想到来了条狗。
“抱歉，最近记性有点差。”杨韬拍拍脑门，假装一时失忆。
“我早就提醒过你，节制一点，不要太放纵，对身体不好。”一条狗感慨起人世间的情情爱爱，“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总是难免。咦，嘉欣去哪了？”
“她移民了，今天中午刚走。”杨韬指着吧台后的小不点，“这是我新招的咖啡师，虽然他泡的咖啡很难喝。”
小不点嘴角挂起微笑，朝机器狗微微躬身，努力装出一副资深服务生的姿态。
“咖啡师？”机器狗上下打量小不点，“他看起来像是辍学的童工。”
小不点的脸蛋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又不知说什么好。
“我有些事，需要找一位非常牛的黑客帮忙。”杨韬单刀直入，说出找万事通的目的，“你认识的人里有合适的吗？”
“黑客我认识不少，但非常牛的黑客……我只认识一个。”机器狗一边回答，一边伸展机械臂最前端的三指抓手。
“是谁？”
“有没有纸笔？”
小不点从抽屉里翻出纸笔，吹掉上面的灰尘，摊在吧台上。
机器狗伸出机械臂，三指抓手握住笔，写下一串电邮地址。三指抓手虽然不如人的五指精细，但写出来的字方方正正，也能够清楚看懂。
“这名黑客绰号‘蓝屏’，很擅长入侵与破解。这是他的加密邮箱。”
杨韬接过三指抓手递来的纸，瞄了眼，揣进口袋里。
“能走的话，你就别待在这了。天顶星与共和国的联军很快就要发动总攻，太阳国败亡在即，很多塔尖人已经潜逃。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也快点走吧。”透过机器狗的内置扬声器，万事通忠告杨韬。
“谢谢。”杨韬点点头，向万事通道谢。
机器狗转身走出咖啡馆，在黑夜与风雪中渐行渐远。
“这人很谨慎。”小不点评价道。
“干他那行，不谨慎也活不到现在。”杨韬关上门，将风雪挡在店外，“不过跟一条狗说话交流，感觉还是挺魔幻。”
“魔幻，是因为他做事很矛盾。”小不点说出自己的分析，“他为了隐藏在暗处，躲避追踪，使用先进科技设备来跟你接触，可是告诉你电邮的时候，他却用原始的纸笔写下来。这说明他骨子里并不信任科技。我甚至怀疑他记录所有重要信息，都只靠脑袋和纸笔。”
“管他呢～填饱肚子要紧，我们还没吃晚饭呢～”杨韬摸摸肚皮，走到冰箱前，打开寻找食材，“意面你吃吗？我做肉酱意面可好吃了，吃完你肯定爱上我。”
“随便，我不挑食。”小不点操控腕带，登录邮箱，“我们发邮件给那个‘蓝屏’黑客的话，说些什么好？”
“你怕说出实情，会泄露莎莉波娃的隐私？伤害到她？”
小不点点点头。
“那就编个借口呗，说我怀疑女朋友出轨，又抓不到证据，想找他反向追踪，查出女朋友的姘头。这理由怎么样？”杨韬打开电磁炉，开始烧水。
“这理由不错，虽然你看起来不像是有女朋友。”小不点一边吐槽，一边写好邮件，发送至黑客的加密邮箱。
刚刚机械臂在吧台写字的那几秒，小不点站在旁边，已经记下了电邮地址。
杨韬没搭理他，轻声哼着歌，煮着意面。
“对方回邮件了，叫我们把玩具寄给他，还报了价。我们要预付5000，事成之后再付5000；数字后面有个四棱锥符号，我不知道怎么读。”小不点看着邮件挠头。
“哟～竟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呢～”杨韬调侃道，“那个四棱锥读作‘tǎ’，金字塔的塔，是这里的货币单位。”
杨韬打开自己钱包看了看，有两万多塔，继续说道：“你跟他说，价钱没问题。”
小不点接收了杨韬转来的5000塔，打入黑客的账户，没一会就收到寄送地址。
“对方发来的地址不在这里，在另一座城市。”小不点说道，“真的要寄过去吗？玩具是重要物证，要是寄过去出了意外丢了，我们执行任务将会很被动。”
“我也有这个担忧，干脆明天我们自己送过去，盯着他反向追踪好了。”杨韬说着，捞起意面放入两个瓷碟子，淋上翻炒煮好的肉酱。番茄色肉酱在白嫩弹牙的面条之间渗透，挥发出馋人的香气。
小不点从橱柜拿出餐叉，卷了满满一叉子意面，沾上肉酱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连连点头，朝杨韬竖起大拇指。
106 章 黑客
第二天，两人一鸟来到云霄市北端的运输站，打算坐浮空艇去黑客所在的城市。
相比三年前，运输站萧条了很多。
墙面被喷涂上各种口号与涂鸦，很多设施被砸毁，到处是破碎的窗户，无人修理。原本十条买票检票通道，因机器损坏，如今只剩一条正常运作。
往日人流如鲫的运输站，现在却门可罗雀。空旷的等候大厅里，算上杨韬和小不点，乘客只有寥寥五个。
彭梦玲回想起上次跟随黎嘉欣来这里，不禁感慨沧海桑田。
一段时间的等待后，两人一鸟坐上浮空艇，升空离城。
运输站在脚下越来越小，地面建筑如同小孩拼凑的积木。浮空艇喷射出六道灼热的淡蓝色焰光，向城外驶去。
透过客舱两侧宽阔的舷窗望出去，一道高墙耸立前方，往两侧延绵，直至视野尽头。
“这就是封锁云霄市的高墙吗？”彭梦玲在心里喃喃自语。
高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基座，那是被拆走的炮塔。凭着数不清的基座，可以想象，原本高墙上炮塔如林、守卫森严的盛景。
鹅毛大雪铺满大地，虽然掩盖了这里曾爆发的血腥动乱，埋葬了逝去的灵魂，但是被血染成深褐色的高墙，仍然默默诉说着当时惨烈的屠杀。
浮空艇飞过如今无人守卫的高墙，奔着朝阳远航。
眼前不再是一望无际的赤色戈壁，而是白茫茫的雪原。疾风刮过，不再是沙飞石走，而是卷起阵阵雪雾。
回头望去，云霄市如同落日，缓缓沉下地平线。
午后，浮空艇到达目的地。
黑客所住的这座城市，与三年前的云霄市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同心圆城市结构，塔底区环绕塔腰区，蜂巢状住宅、免费食堂、自动化驾驶……全都一模一样；稍微不同的，是塔腰区里小别墅的装扮，毕竟每个人对自己家的布置都不一样。
杨韬带小不点去免费食堂吃午饭，尝了尝天上掉馅饼的滋味。
吃饱喝足，两人一鸟搭乘自动驾驶公交车，来到黑客所给的地址。
地址所描述的是塔腰区里一幢平平无奇的小别墅，大门、窗户、庭院都没有做布置，夹杂在装饰花俏的邻宅之中，看起来毫不起眼。
走上门前台阶的时候，杨韬抬起头，望了屋檐一眼。
彭梦玲循着方向望过去，发现屋檐下藏着监控摄像头，与外墙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
走到门前，小不点举起手正想敲门，结果大门自己打开了。
站在门后的，竟然是邓凯！
“你怎么在这？”杨韬惊讶道。
“我也想问你们这句话。”邓凯说道。
“系统给你安排的身份，是黑客？”小不点问道，眼睛看着邓凯身上的格子衬衫。
“任务一开始，我就在这幢别墅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邓凯点点头，让开位置，带两人走进别墅，“我翻遍了别墅，发现原来的主人是个黑客，还在电脑里找到了任务信息，叫我‘帮助莎莉波娃成功起诉并胜诉’。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波娃，这俄文名字听都没听过，腕带的通讯录里也找不到这个人。”
“我们认识这个人，她是我们的委托人。”杨韬整了整衣襟，挺起胸膛，“我这次任务的身份是金牌大律师，旁边这位是我律所的实习律师，别看他像是童工，其实他已经读初三。”
小不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把玩具交给人家，干正事啦！”
杨韬从口袋里掏出蚌盒，取出玩具，递给邓凯。
邓凯接过玩具，一边打量，一边问：“你们在邮件里不是说，是女朋友出轨吗？怎么又变成了委托人？”
杨韬解释道：“我们是怕泄露委托人的隐私，才编了个借口。”
邓凯点点头，拿着玩具上楼。
小不点说道：“我还以为你给的地址，是中间人的，没想到竟然是你家的地址。你这样暴露地址，不会有风险吗？万一有人盯上你找上门来，你就被动了。”
经小不点提醒，邓凯才醒悟过来：“你说得有道理啊～我是第一次当黑客，没意识到这方面的潜在风险。”
杨韬与小不点跟着邓凯来到卧室，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用电脑连接上玩具，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噼噼啪啪，一顿捣腾。
好一会，邓凯摇头道：“不行，进不去。这个世界的技术，领先现实不少，我需要花时间研究这方面的知识，才能够破解进入玩具的系统。”
杨韬问：“你现实里也是黑客吗？”
邓凯扭过头来，看着杨韬说道：“现实里的个人信息，是召唤师的隐私啊，不能随便打听的。你已经不是青铜菜鸟了，这都不懂吗？”
不过，邓凯紧接着还是回答道：“我现实里在IT公司当工程师。”
杨韬点点头，说道：“原来是程序员。”
邓凯纠正道：“是工程师！”
杨韬又点点头，说道：“明白了，是码农。”
小不点赶紧打断两人的纠缠，问：“你需要多久才能破解成功，做反向追踪？”
邓凯答道：“我争取一周内搞定吧。毕竟技术代差摆在这里，要短时间啃下来，不容易。”
专业人士这么说，对信息技术一窍不通的杨韬与小不点，自然也没意见。
邓凯摸着手上的腕带，感叹道：“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在研究手上的腕带，到现在还有很多功能没有研究明白。这里的科技领先我们太多了，仅仅是一条腕带，就甩现实里的科技产品六条街。”
杨韬一脸纳闷，质疑道：“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智能设备而已，现实里也有很多品牌出了智能手表啊。我用了这么久，也没感觉差别很大。”
上一次任务，杨韬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用腕带用了很长时间。五名召唤师里，他的体验感受应该是最深的。
邓凯竖起食指摇了摇，反驳道：“真的领先很多，就拿算力来说吧。现实里的智能手表，目前还是个鸡肋，除了充当手机附件，也就测脉搏、量血压，用处不大。反观这里的腕带，以这么小的体积，却能够实现智能手机的所有功能，背后依赖的其实是租用算力。”
杨韬插嘴道：“什么是算力？”
邓凯一脸无语的表情，吐槽道：“合着我说了半天，你根本听不懂。”
107 章 暴风雪山庄（感谢宇皇者的６张推荐票）
邓凯竖起食指摇了摇，反驳道：“真的领先很多，就拿算力来说吧。现实里的智能手表，目前还是个鸡肋，除了充当手机附件，也就测脉搏、量血压，用处不大。反观这里的腕带，以这么小的体积，却能够实现智能手机的所有功能，背后依赖的其实是租用算力。”
杨韬插嘴道：“什么是算力？”
邓凯一脸无语的表情，吐槽道：“合着我说了半天，你根本听不懂。算力，可以简单理解为计算能力。智能设备的功能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大，背后是算力的提升。我们现实里用的智能手机，算力比NASA在1969年登月时用的计算机高了几百万倍。”[附注1]
邓凯一边点击腕带屏幕，展示给杨韬看，一边解释道：
“从屏幕主页上的齿轮进入，是腕带的控制中心，我可以在这里调节屏幕亮度、触感、音量、电量、网络、算力……
“点开算力，你可以看到这里面有一个列表，排列着很多选项。每一个选项，背后是附近一台空闲的智能设备。腕带本身的算力其实不高，但可以租借这些设备的算力，来使用很多强大的功能。
“譬如我现在连接上卧室内的电脑，随便打开一个格斗游戏。当我挥动手臂，游戏角色就会随之挥剑攻击或格挡。这时候，是腕带在运行这个游戏吗？”
小不点答道：“不是。是电脑在运行游戏，腕带只是充当附件。”
邓凯对小不点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小兄弟，你很聪明，但只答对了一半。
“腕带的算力的确不足以运行游戏，但是电脑也同样不行。这个游戏画面精美、细节逼真、格斗过程随机演算，仅靠电脑和腕带的算力，根本跑不动。
“实际上，我调用了客厅的壁挂显示器、厨房的电磁炉和电冰箱、浴室的热水器、车库的浮空车……整幢别墅的所有智能设备加起来，才能流畅地玩这个游戏！
“在现实里，很多时候，我们拥有的智能设备都是闲置的。电脑、手机、游戏主机、智能电视、智能汽车……甚至乎装了芯片的电饭锅，都拥有算力，但我们很少同时使用所有设备。大部分时候，这些设备的算力都白白浪费了。”
邓凯越说越兴奋，眼睛里简直要放出光，与平时的温文有礼很不一样。
杨韬打了个哈欠，向卧室外走去，挥手告别：“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研究，搞定了发消息给我就行。”
邓凯皱眉道：“你们还回去律所？干脆住在我这里呗，我这里空房间不少。住在一起，发生什么事，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小不点替杨韬解释道：“任务里提到的那位莎莉波娃，住在我们原来的城市。案子里很多细节，我们还需要跟她聊一聊，回去律所方便一些。”
邓凯点点头，想了想，说道：“那我跟你们回去吧，反正去哪里，我都可以上网学习这里的信息技术。”
小不点环视卧室一圈，问：“这房子里的设备，你需要带走吗？”
邓凯拔掉电脑连接的各种线，将电脑塞入背包，答道：“不需要，别墅里的设备都是大路货，没什么特别，平时多是借用算力。我带上这台电脑就行，里面有些网上找不到的黑客知识，应该是系统为了任务特意给我安排的。”
三人订了票，坐上浮空艇，于傍晚回到云霄市。
走出运输站的时候，夕阳已经散尽万道余晖，沉入地平线。雪下得没那么大了，但寒风更加刺骨冻人。
地面的积雪已经没过膝盖，三人坐公交车回到街口，向咖啡馆艰难跋涉。
靠近咖啡馆，彭梦玲躲在杨韬的大衣口袋里，远远望见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门前，拖着行李箱，抱着自己在寒风里发抖。望着那身影，彭梦玲总感觉有点眼熟。
听到雪地跋涉的脚步声，那身影回过头来。
彭梦玲看见对方的脸，一下子愣住了。
徘徊在咖啡馆门前的，竟然是黎嘉欣！
杨韬愣了一下，向她喊道：“你不是移民吗？怎么又回来了？”
黎嘉欣双臂环抱胸前，用力跺了跺发麻的脚，催促道：“先开门再慢慢聊啦～冷死了！”
杨韬伸出手，腕带靠近门锁，“嘀”一声后按下指纹，打开了大门。
三男一女慌忙涌入咖啡馆躲避风雪，杨韬用腕带遥控打开暖气。邓凯落在最后，主动帮黎嘉欣提行李箱进店。
“我去到塔尖区才知道，军队临时征用了所有星舰，所有航班都取消了。”黎嘉欣解释自己为什么去而复返。
“那是不是说，现在谁都无法离开这里，去其它星球？”小不点问。
黎嘉欣点点头，脱下大衣，抖落粘在衣服上的雪花。
小不点叹了口气。
在场这些人里面，只有杨韬与彭梦玲听懂了这声叹息，不能坐星舰，小不点就不能去其它星球探索世界观。对这小子来说，甚至比任务失败还要难受。
“这大雪天你们去哪了？我在门口等了快两个小时，发消息给你们又不回。”黎嘉欣打了个喷嚏，抱怨道。
小不点与杨韬点亮腕带查看，这时候才接收到黎嘉欣发来的消息。
“抱歉，我们大半个下午都在浮空艇上，腕带开了飞行模式，没收到信息。”杨韬解释着，踹了小不点一脚，“实习生，去弄点热咖啡给我们暖暖身子。”
在外人面前，小不点不好意思发作，咬咬牙，忍下这口气，走到吧台后开始研磨咖啡豆。
“这位是……”黎嘉欣看向邓凯。
“小角色而已，不重要。”杨韬嘴上敷衍着，打开冰箱，挑选食材准备做晚饭。
邓凯瞪了杨韬后背一眼，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蓝屏，我是一名黑客。”
蓝屏，是这个黑客的代号，是系统给邓凯安排的。
“哇喔！真的？好酷啊！”黎嘉欣惊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认识黑客。”
“哈哈，还行，一般酷，一般酷而已～”邓凯笑得很开心。
“老板，你找黑客过来，是真的接了那位女士的案子啦？”黎嘉欣看向杨韬。
杨韬点点头，一边淘米煮饭，一边问：“航班取消了，你怎么不回自己家，还跑来店里？”
黎嘉欣苦笑道：“我都打算移民了，已经退了原本的房子，现在没地方落脚，只能来投靠老板你了。能不能让我借宿几天？”
彭梦玲一下子就想到她怎么不去旅馆酒店，但接着又想到这个世界与现实不同，搞不好还真没有旅馆酒店。
杨韬很爽快就答应下来：“行啊，你去楼上睡我卧室吧，我和他们俩睡店里就行。”
四人一鸟随后吃过晚饭，黎嘉欣连日奔波，困乏得不行，洗了澡就回卧室睡觉了。
邓凯打开电脑开始啃里面储存的黑客知识和信息技术；小不点占用了壁挂显示器上网冲浪，探索这里的世界观；杨韬卸下一条椅子腿，换了身运动服，在雪地里练起了刀招。
夜幕低垂，繁星漫天，一切都沉浸在暴风雪来临前的宁静。
108 章 拜物教
接下来几天，邓凯仿佛入定老僧，很少与另外三人说话，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咖啡馆角落里对着电脑啃知识。
云霄市现在的状况，已经没人来喝咖啡了，也没人来找律师咨询。正好有空闲的环境，给邓凯安静学习。
城市里，时不时会响起惨叫和怒吼，要么是劫掠，要么是厮杀，偶尔还有人纵火烧屋，在冰天雪地中挥毫画出滚滚黑烟。
曾有几个蒙面匪徒来抢劫咖啡馆，手里的粗陋冷兵器还未碰到杨韬，就被子弹击中眉心，到奈何桥喝孟婆汤去了。
小不点觉得杨韬下手太狠，倒是经历过动乱的黎嘉欣，认同老板不应该心软。
这天，吃完晚饭后，邓凯继续在角落学习，小不点负责洗碗，黎嘉欣则收拾吧台。
“老板，你怎么把名牌包扔了？”黎嘉欣从吧台底部揪出个黑色塑料袋，看起来就跟生活里常见的垃圾袋一样，只不过袋子上印满logo．logo的图案，彭梦玲在现实里没见过，是一个字母Ｔ插入马蹄铁。
“这不是垃圾袋吗？早上我看垃圾袋用完了，就拿这袋子装垃圾。”杨韬说道。
“哇靠，老板你又失忆了？这是踏马牌前年出的限量款手提包啊！可难买了，你之前还宝贝得不得了，怎么现在拿来装垃圾了？”黎嘉欣皱眉看着杨韬，“对了，明天是每月一次的礼拜日，老板你不会连去教堂做礼拜都忘了吧？”
“踏马牌……”彭梦玲心里燃起熊熊的吐槽欲。
“哈哈～怎么会忘了呢～我记着呢～”杨韬尬笑两声，“我看你好像挺喜欢这垃圾袋，我不要了，送你吧。”
黎嘉欣捂住鼻子，皱眉道：“臭烘烘的，我才不要。我又不是拜物教的信徒，才不稀罕这种名牌奢侈品。”
杨韬赶紧打开腕带里的记事本，翻查之前的记录，果然发现明天的行程是去教堂做礼拜，明显是系统留下的提示。行程里还记下了教堂的地址，竟然不在城内，而在雪原之中。
第二天，杨韬租了辆浮空车，离开云霄市，驶向教堂。
跟普通车辆相比，浮空车的优点在下雪天尽显无遗。即使地面积雪深厚，浮空车也不会陷入其中，畅行无阻。
行驶一段时间后，茫茫雪原上，出现两条铲雪车清理出来的路。杨韬看了眼车载导航，一条路通向科技，另一条通向人文。
在两条路交汇的十字路口，屹立着一座小教堂。
通透的玻璃幕墙、大型3D不锈钢穹顶、芝麻白花岗岩打造的地面……这些元素搭配皑皑白雪，给人圣洁无瑕的视觉观感。教堂门前，是一尊被剁掉双手的人像，忧郁的眼睛凝望着红尘俗世。[附注1]
这已经不是一座俗世的教堂，而是神与信徒沟通的桥梁。
杨韬在侧面停车场泊下车辆，绕过人像，走进教堂。
正对大门的另一端，是个高出地面的台子，四周的信徒称之为“神坛”。神坛上摆着一个商品展览柜，被信徒赞美为“圣碑”。彭梦玲飞过去窥看，柜里供奉着鲍鱼、鱼子酱、精心剪裁的服装、球鞋、手表、浮空车模型、飞机模型和星舰模型。
教堂内，一张张形似购物车的座椅，井然有序地摆放。座椅上放着一本小册子，装帧高雅精致，看起来像是商品说明书。
杨韬拿起小册子，坐到椅子上。
屁股还没焐热，教堂的门就关上了。一位神父走上神坛，教堂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杨韬慢了半拍，也跟着站起来。
“Shopping～”神父朗声说道。
“Shopping！”所有人应声附和，纷纷坐下，有的闭上眼低头祷告，有的翻开小册子嘴里轻声念叨。
杨韬刚翻开小册子第一页，神父的朗读声就在教堂内响起——
起初，神创造万物。
万物肆意生长，混沌杂乱；人茹毛饮血，困苦不堪。
神说：“要有商品。”就有了商品。
神看商品是好的，就分成了高贵和低贱。神称高贵为奢侈品，称低贱为廉价货。
有高贵，有低贱，这是第一日。
神说：“商品之间要有价，价分高低。”
神就造出货架，分开了奢侈品和廉价货。事就这样成了。
有高贵，有低贱，是第二日。
神说：“奢侈品要聚在一处，使高贵者露出来。”事就这样成了。
神称奢侈品为名牌，称廉价货为无牌。神看着是好的。
神说：“穿戴廉价货要遭白眼，使低贱者自惭形秽。”事就这样成了。
于是廉价货都遭鄙视，无牌货都遭唾弃，冒牌货都遭焚毁。神看着是好的。
有高贵，有低贱，是第三日。
神说：“商店要有门面，可以分贵贱，辨富贫，秀优越，并要发光在店外，普照在街上。”事就这样成了。
于是商店、商场、商圈皆有分档，档分高低。神看着是好的。
有高贵，有低贱，是第四日。
神说：“要多多生产有价值的物，要有商品排列在货架，运输在马路，穿戴在身躯。”
神造出鲍鱼，造出鱼子酱，造出高定服装，造出球鞋，造出名表，造出浮空车，造出私人飞机，造出星舰。神赐福给这一切。
有高贵，有低贱，是第五日。
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梦造物，按着我们的消费欲生产，管理工厂的流水线、田里的农机、商场的货架、马路的车辆、太空的星舰，以及寰宇内一切存在，使一切井然有序。”
事就这样成了。
神对我们说：“要消费，要占有，要收藏，也要懂情怀，懂审美，懂品牌文化。”
神赐予我们商品，应许一切美好和幸福。
有高贵，有低贱，是第六日。
万物都造齐了。
神看着一切所造的都甚好。
到第七日，神歇了祂一切的工。
神赐福给第七日，定为圣日，就安息了。[附注2]
109 章 名为“消费主义”的神
祷告结束，神父合上手中的小册子。
信徒纷纷合上小册子，低头祷告者也睁开眼睛，仰视神坛上的神父。
神父张开双臂，仿似拥抱教堂内所有信徒，朗声道：“你们之中，这个月里，又有谁得到了神的赐予？”
信徒纷纷举起手，犹如课堂上争相抢答老师提问的学生。
神父指向一名胖子，啤酒肚大得仿似怀胎十月。
胖子站起来，满脸红光，兴奋道：“我买了历史最伟大运动员代言的球鞋，最先进的气垫设计，能让我跳得更高，就像飞起来一样。”
听到胖子的话，彭梦玲才注意到，他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球鞋。
胖子双膝微曲蹦起来，离地不足10厘米，嘴里赞美道：“感谢神！”
教堂内，所有人齐声应和：“感谢神。”
神父又指向一名光头女士。
女士站起来，举手轻撩额头前的空气，雀跃道：“我找了最棒的发型师，给我理了上流名媛最追捧的空气刘海，我现在是世界上最闪耀的星！感谢神！”
教堂内，所有人齐声应和：“感谢神。”
神父又指向一名极客，他上身穿着黑色圆领羊毛衫，下身是牛仔裤配球鞋。
极客站起来，双手捧着一条闪闪发光的腕带，珍而重之，一脸虔诚地说道：“今天，踏马牌重新定义了腕带。它与普通腕带唯一的不同，是处处都不同。摄像头自拍比美人更美，屏幕响应比快马更快，能源续航比长明灯更长。踏马牌腕带，再一次，改变一切！”[附注1]
接着，极客祷告道：“感谢神！让我有生之年，体验到这代表人类之光的完美科技结晶。”
教堂内，所有人齐声应和：“感谢神。”
神父又指向一名少女，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身上套着个印满logo的超大号垃圾袋，俨如时尚弄潮儿。
少女站起来，满心喜悦地说道：“我种草了最新款的梳妆镜，白银镜面自带美颜与滤镜。每次照镜子，我都能看见自己内心的美。银镜恒久远，一块永流传。感谢神！”[附注2]
教堂内，所有人齐声应和：“感谢神。”
杨韬坐在最后一排，冷眼看着信徒一个个站起来，炫耀自己买到的各种新款商品，以此为名赞美神、感谢神。
教堂虽然不大，但由于没有柱子，整个空间在视觉上非常宽广，一眼就能尽览坐在教堂内的几十名信徒。从穿着打扮来推断，这里的信徒全都是塔腰人。
杨韬来回扫视两圈，竟然看见了熟人——韩秀浩。
韩秀浩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脚踏皮鞋，远看都知道是高档货。他的头发仍旧是电成微卷，单眼皮，胡茬与鬓角都剃得很干净，整张脸看起来清爽而阳光。
坐在前排的韩秀浩一直没回头，没认出杨韬，只是坐在座椅上，安静聆听信徒的分享。
分享完毕，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神父领着所有信徒合唱了一首杨韬从未听过的圣歌，礼拜就正式结束了。
部分信徒开车离开，另一部分则到教堂旁的小食堂吃圣餐。
圣餐类似现实里的法餐，一个超大的盘子里装着些许面条，配上半块鹅肝。要是再来杯红酒，小资幻想的高端法餐，就齐活了。
杨韬趁机坐到韩秀浩旁边，跟他打招呼。
韩秀浩看见杨韬很惊讶，观察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杨韬同样很惊讶，不过他惊讶的不是在这里遇见队友，而是他竟然能听懂韩语，系统在韩秀浩说话的时候，自动做了同声翻译。
杨韬用中文回复道：“系统留下提示，说我的身份是拜物教信徒，今天要来参加礼拜。我就来了。”
韩秀浩也察觉到了系统在帮他们同声翻译，点头道：“我也是。”
杨韬问：“你女朋友呢？也是信徒吗？”
韩秀浩摇摇头，答道：“不知道，她没有跟我在一起。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们就不见了，她也不在我身边。”
杨韬又问：“你现在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我在塔尖区当保镖，雇主是个叫李豪承的塔尖人，他掌管了这颗星球的大部分房产。”韩秀浩吃了口面条，“你呢？你遇见其他队友了吗？”
“遇见了，我们三个中国人现在都在云霄市。你收到任务信息了没？”
韩秀浩点头道：“收到了，但是我不知道任务里说的‘莎莉波娃’是谁。”
杨韬简单扼要地解释起之前的经历：“我与那名矮个初中生都是律师，莎莉波娃是我们的委托人，她怀疑自己被侵犯，找我们查出背后的罪犯，并且起诉他。还有一名队友是黑客，他正在尝试反向追踪挖出那个罪犯。”
韩秀浩听完，想了想，说道：“这样的话，我没必要回塔尖区继续当保镖了，跟着你回云霄市查案吧。”
杨韬刚点头认同，腕带就收到小不点的消息。
速读一遍后，杨韬回了消息，才告诉韩秀浩：“我那名黑客队友破解成功了，反向追踪查出了罪犯的地址，在塔尖区。”
听到消息，韩秀浩惊讶道：“塔尖区？这么巧？”
这时候，小不点再次发来消息。
杨韬一边读消息，一边说道：“我刚刚把你的情况告诉了队友。那名初中生队友推测，你在塔尖区当保镖，应该不是巧合。”
韩秀浩又问：“是系统的故意安排？”
杨韬点点头，讲解起小不点的分析：
“应该是。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我们每个人分散在各处，有不同的身份，有的是律师，有的是黑客，有的在塔尖区当保镖。
“随着案子的进展，我们被一一串联起来，重新汇合。这显然是系统在背后做出安排。
“案子再查下去，我们肯定会遇见你女朋友。她的身份，也会对案子起到关键性影响。”
韩秀浩点头认同，说道：“我明白了。那我就回塔尖区，利用保镖身份帮助你们调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塔尖区？”
两人这时候已经吃完圣餐，离开小食堂，来到侧面的停车场。
杨韬看了眼腕带，答道：“我两名队友已经买好了票，等我回去汇合，就一起坐浮空艇去塔尖区。你是从塔尖区开车过来的吗？”
韩秀浩摇头道：“塔尖区离这里太远了，浮空车的能源根本支撑不了。我是先坐浮空艇到这附近的城市，再租车过来。”
杨韬与韩秀浩碰触腕带加上好友，朝自己的车走去，告别道：“保持联系，我们到塔尖区了就发消息给你。”
两人驾驶各自租来的浮空车，在茫茫雪原上渐渐远去，最后化作白点，消没于风雪之中。
110 章 空中花园
雪天一色无纤尘，皎皎夜空，星如萤火。[附注1]
杨韬回到咖啡馆的时候，小不点正盯着显示器研读法律条文。
一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暖身，杨韬一边问：“你读这些干什么呢？真想当律师啊？”
小不点没有挪开目光，嘴上答道：“你不会以为拿着地址找上门，抓住罪犯就完事了吧？我们的任务是要打赢官司，没准还要上法庭交锋呢。”
彭梦玲从大衣口袋里飞出来，落到咖啡壶旁边，借助壶壁透出的热量取暖。杨韬从橱柜取出小碟，倒了些热水，给彭梦玲解渴。
弄完后，杨韬呷了口咖啡，问：“那你研究出什么了？”
小不点分享这些天研读法典的收获：
“在我们目前身处的太阳国，与侵犯有关的罪名，都是指违背女性的意志，以暴力、胁迫或其它手段强行与女性发生关系的行为。
“莎莉波娃的玩具被入侵，进而发生关系，虽然违背了她的意志，但我查过太阳国目前的司法解释，法律条文里的‘发生关系’必须是双方的器官有直接接触。
“莎莉波娃的情况，不符合这一点。
“之后打官司的过程中，这一点将会很致命。就算我们找到了那名侵犯的罪犯，也很可能告不倒他。以目前的法律条文，他顶多是侵犯莎莉波娃的个人隐私，算不上侵犯。”
杨韬又问：“有没有其它案子可以参考？黎嘉欣说过，遥控玩具在这个世界很流行，那么大的用户基数，以塔尖人的尿性，不可能只有一个受害者。”
小不点摇摇头，答道：“我搜索过了，没有找到类似的案子。当然，也可能是塔尖人屏蔽了相关信息。不过即使是天顶星联邦与共和国，我也没有找到相似的案件或判例。”
杨韬挠挠头，感叹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时候，邓凯牵着黎嘉欣的手从楼上下来。
邓凯听到杨韬的问题，答道：“后天出发。塔尖区有限制，这两天的入境人数已经满了，我们只买到后天的票。”
杨韬点点头，一边端起杯子喝咖啡，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邓凯与黎嘉欣走到外面堆雪人。
“他俩怎么就好上了？”杨韬低声问小不点。
“你忘了曹哥了？”小不点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无限世界与现实没有关联，召唤师即使死了，回归现实仍是好端端一个人。多数召唤师，都把无限世界视为能够亲身进入的开放世界游戏，在这里做很多事都肆无忌惮。”
“所以邓凯没有像曹哥那样用强，已经算是好男人？”杨韬一副揶揄的口吻。
“他是不是好男人，与我无关，说到底，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被系统匹配为队友。”小不点说道，“就算是熟人，我也不会评价对方的生活方式。”
小不点叹了口气，感慨道：“现实里坐在电影院两小时，在无限世界里可能过了一辈子。没准在之前的任务，邓凯与方丞丞早已经白头偕老，厮守一生，回归现实之后双方都腻了……”
杨韬不再八卦，点头认同道：“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譬如这次的任务，没有限期，要是活到七八十岁才完成任务，回归现实又变回年轻人，相当于苍老的灵魂被塞进年轻的肉体，还挺容易精神错乱的。多做几次类似的任务，分分钟把自己搞成精神分裂。”
小不点淡然道：“召唤师在无限世界里所经受的考验，可不仅仅是系统安排的任务，更包括自己的内心。这是师父当初对我的教导。”
当晚，邓凯到楼上卧室与黎嘉欣共枕而眠，剩下杨韬与小不点两个单身汉在楼下干瞪眼。
时间如白驹过隙，两夜一日眨眼间过去。后天一大早，黎嘉欣留在咖啡馆看店，杨韬、小不点和邓凯乘坐浮空艇前往塔尖区。
每颗星球的塔尖区，都有一个独特称号。杨韬等人即将抵达的这个塔尖区，称号是——空中花园。
顾名思义，空中花园是一座花园城市，而且真的在空中。与其说它是“区”，不如说是一艘巨大无匹的飞船。
熟悉的金字塔外观，四个侧面由数不清的玻璃拼组而成，看似脆弱的玻璃竟然能承受高空的罡风；底座类似浮空车、浮空艇的底盘，只是庞大无数倍，巨无霸一般的反重力装置支撑着整艘飞船飘浮在高空，成为名副其实的空中花园。
浮空艇如若《逍遥游》里的鲲，从茫茫雪原腾空而起，化身为鹏，扶摇直上九万里，冲破云霄。杨韬等人望出舷窗，但见天之苍苍，空中花园飘浮于皑皑白云之上。
金黄的阳光穿透玻璃，映射出霞光万道。金字塔内，整个塔尖区花团锦簇，风格各异的建筑掩映在郁郁苍翠之间，美不胜收，胜似人间仙境。
位于金字塔一角的运输站发来信号，浮空艇依照指示，降落在相应的停机坪。廊桥自动移过来，与浮空艇的舱门对接。
杨韬等人经廊桥进入运输站，目之所及，均比云霄市的运输站光鲜亮丽过百倍，空间更是宏伟壮观，如同史前巨人的洞穴。甚至连空气中，都若隐若无地荡漾着高档香水的幽香。
一路往站口走去，看见的全是塔腰人，东瞧瞧，西看看，显然是来旅游的。
这其实不难想到，塔尖人都有自己的私人飞行器，根本不需要坐浮空艇。至于塔底人，已经是被自动化机械替代的“废物”，没有收入没有钱，自然不可能来旅游。
杨韬等人刚走出运输站，在站口等候的韩秀浩就迎了上来，神情凝重地说道：
“出大事了。”
111 章 孤岛危机
杨韬等人刚走出运输站，早已在站口等候的韩秀浩就迎了上来，神情凝重地说道：“出大事了。”
杨韬眨眨眼，问：“你被炒鱿鱼了？”
韩秀浩窒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炒鱿鱼，在粤语地区，是老板开除员工的意思。韩秀浩身为韩国人，对粤语文化压根不了解，听到这种说法自然一头雾水。
虽然有系统同声翻译，但翻译词库显然不够广，翻译到韩秀浩耳中，只是直译成海鲜。韩秀浩还心里纳闷，杨韬怎么突然问他午饭是不是吃鱿鱼？是太饿了吗？
小不点替杨韬解释道：“他问你是不是被开除了？”
韩秀浩这才恍然大悟，答道：“没有，雇主现在很信任我。我说的大事……”
看了看周围熙熙攘攘的游客，韩秀浩领着大家往前走了段距离，来到较为僻静的地方，才接着往下说：“我说的大事，是太阳国与天顶星、共和国的星际战争。我今天偷听到雇主与别人通话，说军队之所以征用了所有星舰，是因为太阳国又打输了，军舰损失惨重，不得不征用民间星舰，临时改造后投入战斗。”
邓凯感慨道：“这是要亡国了呀。”
韩秀浩点点头，继续分享偷听到的信息：
“太阳国如今已失去一大半星域，首都星变成最前线，一旦陷落，就是亡国灭种的结局。
“军队征用民间星舰，除了补充战斗力，背后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防止尚未沦陷的星球叛逃投敌。实际上，塔尖人内部最近就在争论，要不要离开这里，移民去天顶星。”
小不点问：“怎么离开？星舰全都被征用，谁也离不开这颗星球。”
韩秀浩跺了跺脚，说道：“我们脚下的这座空中花园，就是一艘星舰，也是如今这颗星球上，唯一一艘能进入太空的飞船。”
小不点追问：“那些塔尖人打算什么时候逃离这里？”
杨韬补了一句：“要是塔尖人开着空中花园溜了，那藏在这里的罪犯，不也跟着跑了吗？到时候我们还能成功起诉吗？”
韩秀浩皱起眉头，摇头道：
“恐怕不能，不过这方面暂时不用担心。
“塔尖人里虽然有不少投降派，但目前占上风的还是抗战派。短时间内，空中花园还是会留在这颗星球。
“我们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案子恐怕无法正常起诉。邓凯根据网络IP查到的地址，我确认过了，就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
“什么意思？”邓凯有点没反应过来。
小不点则是瞬间明白，与杨韬对视一眼，替韩秀浩解释道：“系统给秀浩哥安排的身份是保镖，雇主是一名叫‘李豪承’的塔尖人。”
韩秀浩点点头，接着说道：“入侵玩具的IP对应的地址，就是李豪承所住的豪宅。其实看到地址那一刻，我就打算告诉你们。可是我转头一想，他既然能够入侵玩具，也就可能会监控网络通讯，在网上跟你们聊这些事并不安全，所以才等到你们今天过来。”
小不点打了个响指，点头道：“你的担心是对的。”
接着，小不点看了看四周，说道：“趁着现在没人注意，你先离开吧，之后我们尽量减少见面。要联系的话，我们就用凯哥创建的加密邮箱交流。”
韩秀浩挠挠头，不解道：“你们不去找李豪承了吗？我走了，谁给你们带路？”
为了保护塔尖人的隐私，市面上买不到塔尖区的纸质地图，导航软件里也没有相关信息。区外的人来到塔尖区，要么有熟人带路，要么雇佣持有官方牌照的导游指路。
小不点答道：
“我们会雇个导游，带我们逛一逛整个塔尖区，先摸清楚各块区域，再进行下一步行动。有地址，知道门牌号，自然能够找到李豪承的豪宅所在。
“我们一旦去报案起诉李豪承，他就会盯上我们，你要是待在我们身边，很容易暴露身份，失去他的信任。系统安排你当李豪承的保镖，将来肯定能在案子中发挥某些作用。
“你还是隐藏起来，与我们保持距离比较好。”
听了小不点的分析，韩秀浩觉得有道理，记下邓凯口述的加密邮箱，转身离去。
接下来，杨韬、邓凯和小不点三个人，以及躲在口袋里的彭梦玲，回到站口雇了名导游，在附近找了家旅馆住下。
之后几天，导游带着三人一鸟在空中花园四处游玩。
仿佛故意让人迷路，空中花园的路曲折蜿蜒，犹如迷宫，但也因此诞生无数惊喜。当你走到一条死胡同的尽头，却发现别有洞天，眼前是清凉怡人的小瀑布，那种柳暗花明的意外之喜，冲击力巨大。
复杂的路，也令你无论走到哪里，环顾四周，都能够欣赏到不一样的花园景致。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附注1]
暗藏的生态调节系统，使得空中花园即使身处高空和寒季，仍能保持清爽舒服的暖季气温。杨韬等人本来穿着大衣和羊毛衫，来这里之后都换上了短袖，就连彭梦玲也不再躲在口袋里取暖，肆意地飞舞于郁郁苍翠之间，呼吸花草的幽香。
逛了几天，三人摸清楚塔尖区的区域分布，大致晓得李豪承住在哪一块；之后炒掉导游，以游客的派头在那一块来回闲逛，最终锁定李豪承的豪宅。
相比《陨星》任务时，杨韬与小不点都已变强许多，邓凯没有再充当“队长”的角色，有什么事情、做什么决定基本是三个人商量着来。
这一回，三人商量后，决定由杨韬作为莎莉波娃的代理律师，上门试一试李豪承的反应。小不点和邓凯则藏在豪宅附近的暗处，一旦出事，立刻支援。
“你好，我来见李豪承先生。”杨韬西装革履配皮鞋，一副律师的派头，手捧礼物盒，对把守豪宅大门的门卫微笑道。
门卫斜着三角眼打量杨韬半天，冷哼一声，并没有通报。
杨韬摸摸眉心的疤痕，轻笑一声，转身似乎要离开，却在迈步的一瞬间突然拧腰转身，一刀劈向门卫！
112 章 血溅门庭
“你好，我来见李豪承先生。”杨韬西装革履配皮鞋，一副律师的派头，手捧礼物盒，对把守豪宅大门的门卫微笑道。
门卫斜着三角眼打量杨韬半天，冷哼一声，并没有通报。
杨韬摸摸眉心的疤痕，轻笑一声，转身似乎要离开，却在迈步的一瞬间突然拧腰转身，一刀劈向门卫！
门卫措不及防，右臂机械义肢被齐肩斩下，血色染红了门扉。
能够给塔尖人守门，终究不是庸手，短暂错愕之后，门卫迅速反应过来，咬牙忍住伤痛，左臂义肢弹出螳螂刀，劈向杨韬。
杨韬横挥武士刀，看似挡格螳螂刀，却利用武士刀的特性，半空中将锋刃收回刀把，让过螳螂刀，紧接着再次长出锋刃。与此同时，握刀手由横挥变作直刺，一刀扎穿门卫肩胛骨，将他钉在大门上。
螳螂刀受限于臂展距离，在杨韬喉咙前划过，冰冷刀锋刺激皮肤泛起鸡皮疙瘩。
彭梦玲怕被殃及池鱼，早已远离杨韬，飞到豪宅墙头上观战。
“씨발！你这是找死！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门卫被钉在门上，动弹不得，额头流下黄豆大的冷汗，口气却仍然硬得很。
豪宅大门虽然只有一个门卫把守，但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已将这里发生的打斗传送给各处守卫。这时候，大门后、墙头上、围墙外甚至杨韬身后，西装革履的保镖纷纷现身，机械义肢弹出各种嗜血武器，以合围之势，封死杨韬所有去路。
瓮中捉鳖！
大门无风自动地敞开，三名保镖头领呈品字形昂然而出，喝道：“发生什么事？”
在门卫开口前，杨韬抢先胡诌道：“这个狗奴才！老子约了李豪承先生谈大事，狗奴才竟然敢摆脸色不通报！”
杨韬这一下恶人先告状，把所有保镖都整懵了，就连门卫也迷糊了。毕竟杨韬一副言之凿凿的架势，谁也不敢断定他在说假话，保镖不是秘书助理，不清楚李豪承的行程，万一真是与主人家有约，他们一帮手下可没资格拦着。
门卫的前襟已经被冷汗浸湿，颤声道：“你有约，你刚刚怎么不早说？”
刚才他看杨韬是生面孔，衣着虽然是光鲜亮丽的名牌西装，却不是裁缝量身订做，明显不是塔尖人，加上杨韬没有塞红包给好处，他就没搭理。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好像真的认识李豪承。
杨韬直接怼了回去：“你刚刚问我了吗？狗奴才在那里摆脸色！”
门卫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保镖头领已经通报上去，收到主人家回复后，问杨韬：“你叫什么名字？”
杨韬昂然道：“莎莉波娃。”
气氛顿时怪异起来，这明显是个女人名字，可杨韬却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保镖头领将名字报上去，过了会，对杨韬说道：“请跟我来，李先生要见一见你。”
杨韬收起武士刀，跨过门槛，跟随保镖头领进入豪宅。
彭梦玲离开墙头，在低空翱翔，游览起豪宅各处。
李豪承的这处豪宅，不是那种高分子堆砌的现代化建筑，而是古意森然的多重庭院。曲折如灵蛇的围墙，圈出一重重庭院，大的气魄庄严，小的别具特色。庭院内，或松柏，或竹林，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小溪与池塘，再烦恼的人，流连此间都会涤荡心灵，思绪为之一清。
正在畅快地翱翔，茂密林木间突然射出一道黑影，在空中张开成罗网，劈头盖脸罩住彭梦玲瘦小的鸟躯，坠落地面。
“我去！”彭梦玲摔落在草坪上，疼得忍不住爆粗口。
脚步声迫近，一名熟女走过来，纤瘦但有力的手指伸入罗网，抓住彭梦玲，拿到眼前查看。
“这小鸟好漂亮～”熟女抚摸彭梦玲的鸟头，爱不释手。
“放开我！”彭梦玲拼命挣扎，却怎样都逃不脱熟女的五指山。
侍立一旁的女仆奉上精致的鸟笼。熟女接过来，将彭梦玲锁进鸟笼。
彭梦玲拼命想要撞开鸟笼，然而哪怕撞得羽毛纷飞，也没有撼动坚牢的鸟笼一分。折腾好一会，撞累了，撞痛了，彭梦玲才不得不停下来，打量四周，审视自己的处境。
抓自己入笼的熟女，长着一张瓜子脸，一头乌黑秀发盘成发髻，轻薄的眼镜下是水汪汪的双眸，葫芦形身材撑得连衣裙快要爆炸，烟视媚行，仿似直立行走的狐狸精。
熟女身边跟着两名女仆，替她拧着各种捕捉昆虫飞鸟的工具。
彭梦玲看着熟女手提鸟笼，走向某处庭院，心里苦恼道：“糟了，自己现在不会说人话，又没有通讯工具，怎么叫杨韬那傻瓜来救我呢……”
另一边厢，杨韬跟随保镖头领进入某处庭院。
庭院内假山流水，清静怡人，一幢以树木、泥土、石头、瓦片和纸混合建成的韩屋坐落于庭院中央。乍看起来，这幢韩屋似乎很简陋，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门扉的花纹、窗户的镂空雕塑、瓦片的材质、木地板的光洁……处处都是考究用心的细节。
能够在寸金寸土的塔尖区盖多重古代庭院，并用古旧的材料建房，背后所花费的人力财力，非豪富之家不能承担。
一名中年男士身穿韩式古袍服，盘腿坐在韩屋廊道边缘，居高临下审视着杨韬。
杨韬在网络上查看过公开照片，晓得自己终于见到了正主——李豪承。
走到李豪承身前两米处，保镖头领就伸手按在杨韬肩膀上，禁止他继续向前。
“你是谁？”李豪承当先开口，嗓音浑厚且充满磁性，语气之间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我来替莎莉波娃送礼。”杨韬举起双手，奉上礼物盒。
保镖头领看了李豪承一眼，得到点头示意后，接过礼物盒，正要打开检查，却听到杨韬补了一句：“我要是你，就不会让别人查看这份礼物。”
话音刚落，李豪承就制止了保镖头领。
“这东西来路不明，里面可能是机关暗算，还是让我……”保镖头领还想劝说，却被李豪承凌厉的眼神吓回了后半句话。
威压之下，保镖头领放弃检查，双手奉上礼物盒。
李豪承接过礼物盒，扯掉包装的蝴蝶结，缓缓打开盖子。看到礼物的瞬间，他脸上表情愣了一下，眼眸中随即燃起一团怒火。
李豪承抬起头来，冷眼看着杨韬，下令道：“杀了他。”
113 章 试探
李豪承接过礼物盒，扯掉包装的蝴蝶结，缓缓打开盖子。看到礼物的瞬间，他脸上表情愣了一下，眼眸中随即燃起一团怒火。
李豪承抬起头来，冷眼看着杨韬，下令道：“杀了他。”
杨韬哈哈大笑，说道：“果然是你。”
礼物盒是小不点出的主意。虽然追踪IP地址查到罪犯藏在李豪承豪宅内，但这不代表李豪承就是罪犯，也有可能是豪宅内的其他人。当然，李豪承的嫌疑仍然最大。
为了测试李豪承，小不点买了莎莉波娃所用的同一品牌遥感玩具，并在礼物盒内放了一张纸条，一并由杨韬送给李豪承。
纸上写的是——你那话儿真小！
任何男人受到这方面侮辱，都会忍不住回击，更何况是暗搓搓入侵别人玩具的罪犯。小不点猜测对方可能存在生理上的缺憾，一旦受到这方面的侮辱，情绪将更加激动，必定会恼羞成怒，反应剧烈。
果不其然，李豪承看见盒内的玩具与纸条，立刻撕破脸动手。
守卫庭院各处的保镖，义肢纷纷弹出刀斧剑戟各类冷兵器，朝杨韬合拢。保镖头领没有动手，而是挡在李豪承身前，防止杨韬同归于尽。
杨韬也不废话，从怀内抽出手枪，杀意凛然。
李豪承看见手枪，怒睁的双眼不自觉眯了起来，惊讶道：“你怎么会有枪？”
太阳国的民间是禁枪的，尤其在塔尖区，进入时会有严格的搜查。即使是塔尖人，明面上也不允许持枪，因为一旦允许，就可能在人人自危之下引发军备竞赛，你持有手枪，他就持有机关枪，我就持有火箭筒，没完没了。
暗地里，李豪承自然囤积了不少枪械，只不过不是危急时刻不会拿出来，免得被警察或仇敌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杨韬的手枪可以伪装成玩具水枪，从而瞒过安检，带着枪堂而皇之进入塔尖区。
不过，李豪承雇佣的保镖都是刀口舔血之辈，即使面对手枪，但仗着人多势众，并没有任何一人退缩怯战。
杨韬左手持枪，右手探到后腰握住武士刀的刀把。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厮杀一触即发。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就喊打喊杀了～”一把狐媚的女声由远及近，进入庭院。
杨韬扭头望去，来者是一名手提鸟笼的熟女，瓜子脸，柳叶眉，一头乌黑秀发盘成发髻，轻薄的眼镜下是水汪汪的双眸，葫芦形身材撑得连衣裙快要爆炸，烟视媚行，仿似直立行走的狐狸精。
明明是熟女，周围保镖却都低头尊称她为“美庭小姐”。
李豪承看见金美庭，合上礼物盒，夹在腋下，口风突然转变，说道：“一只虫豸而已，上门讹钱，还敢打伤我的人。”
不等杨韬或金美庭说话，李豪承紧接着下令：“把这条臭虫扔出去！”
杨韬笑了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既然你不敢面对，那就走法律程序。”
李豪承的怒火“噌”一下又上来了，指着杨韬鼻子臭骂：“去啊！你去啊！”
几名保镖落后两步，在杨韬身后成扇形押送他离开。
与金美庭擦肩而过、走出庭院的一瞬间，杨韬瞟了眼关在鸟笼里的彭梦玲，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豪宅。
“喂！傻瓜！快来救我！”彭梦玲急得在鸟笼里“啾啾啾”乱叫，可惜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杨韬的背影远去。
回到豪宅大门处，包扎好断臂伤口的门卫竟然在等着他，斜睨着一双三角眼，“啊呸”地一口痰吐在杨韬裤腿上。
杨韬摸了摸眉心的疤痕，看了看紧盯着自己的几名保镖，终究没有动手。
“怎么？又想动手啊？来啊！”门卫从腰后拔出手枪，看来早有准备。
“算了，豪承先生只是叫他走。”押送杨韬出来的一名保镖按住门卫，朝杨韬喝道，“赶紧滚！别在这里磨唧！”
杨韬懒得浪费口舌跟这些小角色吵架，快步离开，往约定的地点走去。风从身后吹来，将门卫的咒骂声送入杨韬耳朵：“什么东西！来这里撒野……”
约定的地点是街道角落的一处小池塘，很僻静，没有任何人来闲逛，只有几只鸭子在水面上游来游去。
杨韬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面包屑，这本来是彭梦玲的口粮，如今正适合用来喂鸭子。
喂了一会，小不点和邓凯先后来到池塘边汇合。
“没有人跟踪。”小不点对杨韬说。
邓凯点点头，附和小不点。
“侵犯莎莉波娃的，就是李豪承。”杨韬简单扼要地描述了见面过程。
“他心虚了。”听完李豪承的反应，小不点下判断。
“下一步怎么办？按原定计划去报警吗？”邓凯在池塘边蹲下，伸出手，抚摸游过来吃面包屑的鸭子。
“临走的时候他叫嚣，让我随便去告，我们去报警恐怕不会顺利。”杨韬说道。
“韩秀浩说李豪承是房地产集团的CEO，掌管了这颗星球的大部分房产，势力肯定很庞大，在警察内部有保护伞也不奇怪。”小不点分析道，“不过，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是要先试一下。”
接着，三人再次分开，杨韬负责出面去最近的警局报案，小不点和邓凯继续暗中护航。
后续发展正如三人的预料，报案失败，警局拒绝立案。
回到旅馆，三人在杨韬房间碰头商议。
“我去报案，接待的警员说，我们追踪IP地址的调查不合法，不符合程序，不能算作证据，甚至有违法嫌疑。而且，玩具公司那边没有入侵记录，我们的调查有作假嫌疑，搞笑的是，我压根没说过玩具的牌子，他竟然能未卜先知去找玩具公司查历史记录。”杨韬向两名队友简述了报案过程。
“这什么警察啊……警方内部肯定有技术人员，让他们的人亲自查一下，不就知道真相了吗！”邓凯一脸郁闷，“现在报案不成，还被倒打一耙。”
“肯定是李豪承给警方通过气了，不然不可能这么草率。”小不点在房间来回踱步。
“那接下来怎么办？”邓凯和杨韬都看向小不点。
114 章 智者千虑
回到旅馆，三人在杨韬房间碰头商议。
“我去报案，接待的警员说，我们追踪IP地址的调查不合法，不符合程序，不能算作证据，甚至有违法嫌疑。而且，玩具公司那边没有入侵记录，我们的调查有作假嫌疑，搞笑的是，我压根没说过玩具的牌子，他竟然能未卜先知去找玩具公司查历史记录。”
杨韬一边向两名队友简述报案过程，一边打开行李箱，翻出一条干净运动裤，换掉被门卫吐了痰的西裤。
“这什么警察啊……警方内部肯定有技术人员，让他们的人亲自查一下，不就知道真相了吗！”邓凯一脸郁闷，“现在报案不成，还被倒打一耙。”
“肯定是李豪承给警方通过气了，不然不可能这么草率。”小不点在房间来回踱步。
“那接下来怎么办？”邓凯和杨韬都看向小不点。
“你俩别看我呀，自己也动脑子思考一下啊。”小不点翻了个白眼。
“你鬼点子比较多嘛～”杨韬说道。
“我最近研读了这里的法律，侵犯妇女是刑事罪行，必须得警方立案调查，并由检察院提起公诉。我们虽然是莎莉波娃的代理律师，可如果警方不立案，我们能做的事很少。”小不点分析道。
“那就是被李豪承卡住要害，没戏了？”邓凯皱眉道。
“系统不可能安排完成不了的任务。”小不点摇摇头，“还记得我们四个分散的人，后来怎么凑到一块吗？”
“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黑客，是你们为了追踪入侵者IP找到我的。”邓凯回忆道。
杨韬直接跳过这些过程，敏锐捕捉到小不点问题后的意思：“还没找到的金宝拉是关键？”
“Bingo！”小不点打了个响指，“我与杨韬是律师，凯哥是黑客，韩秀浩是李豪承的保镖，每个人的身份都与莎莉波娃的案子有关。剩下金宝拉，肯定也一样。”
邓凯恍然道：“找到金宝拉，就可能对案子成功起诉有帮助？”
小不点又打了个响指，点头道：“没错。”
邓凯挠挠头，皱眉道：“可是要怎么找到她呢？”
小不点说道：“我们可以画下金宝拉的相貌，放到网络上检索相似相貌的人，从搜索结果里筛选查找。你觉得这方法可行不？”
杨韬点头赞同：“可以试试，这里的搜索引擎有图片搜索功能吗？”
邓凯答道：“有，我用过，但是有隐私限制，你只能用自己或者明星的相貌进行搜索，不能在街上随便拍一个人拿去搜索。不过这隐私限制难不倒我，给我两天时间，我就能绕过限制进行搜索。”
杨韬拍拍邓凯肩膀，夸赞道：“牛啊！兄弟！不过你们记得清金宝拉的相貌吗？我看韩国女生都有点脸盲，而且认识那么短时间，记不住。”
小不点说道：“没事，我们记不住，韩秀浩肯定记得住。你去见李豪承的时候，我在网上找到一款软件，类似警察帮助目击者画肖像那样，可以辅助用户画人像。我们可以把软件发给韩秀浩，等他画完之后，直接用他画的肖像画搜索。”
说做就做，邓凯打开随身电脑开始编写代码，准备绕过隐私限制；小不点则将下载好的画人像软件，通过加密邮件发送给韩秀浩。
邮件化作电磁波，跨越遥远的距离，传送至李豪承豪宅。
正在值班的韩秀浩收到邮件，粗略浏览一遍，听到脚步声，又迅速关掉。循声望去，一名用发蜡将头发梳成大背头的保镖，穿过半月形门洞，走进韩秀浩站岗把守的庭院。
“振泽哥～”韩秀浩主动打招呼。
“哦！秀浩，你今天在这里站岗啊。”吴振泽有点惊讶。
“刚刚谁来了？那么大动静。”韩秀浩明知故问，通知队友过来的就是他本人，不然杨韬等人不可能那么清楚李豪承何时在家。
“没什么，有个不知所谓的家伙过来送礼，估计是想求豪承先生帮忙办事，结果惹怒了豪承先生。”吴振泽说道。
“后来呢？那家伙怎么样了？”韩秀浩装出八卦的神情，追问道。
“哼～被丧家狗一样赶出去了呗～”吴振泽伸手搭上韩秀浩肩膀，“本来豪承先生想砍下那家伙的狗头，但是美庭小姐刚好来了，可能不想血腥污了美庭小姐的眼睛，豪承先生最后饶了那家伙一命。”
聊到这里，吴振泽的腕带“当啷”一声，收到一条信息。
吴振泽边看边说：“我要走了，回头再聊。”
韩秀浩直觉有点不对劲，挽留道：“振泽哥去哪啊？我快下班了，一起去会所做个SPA放松放松啊～”
吴振泽将韩秀浩拉过来，凑到耳边低声道：“豪承先生要我们去警局调取监控，查一查那家伙是哪里来的、接下来去哪里，一一汇报给他。看来豪承先生这次是动了真怒，那家伙没好下场。”
韩秀浩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最近他已经不跟杨韬等人接触，但当初他曾去运输站接风，肯定被运输站的监控探头拍到了，吴振泽调取监控一查，自己势必暴露。
“等哥忙完这差事，再跟你去做SPA啊。”吴振泽挥挥手，离开了庭院。
韩秀浩急忙用加密邮件，将这事通知小不点。
邮件发过去没一会，小不点就回复道：“没事，监控方面我已经提前考虑到，拜托凯哥入侵了塔尖区的监控系统，修改了录像。除非对方是信息技术方面的顶尖高手，不然派四肢发达的保镖去查，只会查到杨韬一个人，查不到我们仨身上。”
韩秀浩这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感慨道：“小兄弟考虑得真周全啊。”
夜来南风起，落日余晖尽。[附注1]
站岗到换班时刻，与同事交接后，韩秀浩离开李豪承的豪宅，步行两分钟回到保镖公司安排的住所，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腕带连上电脑，韩秀浩调出小不点发来的安装包，安装后打开软件，跟随软件指引开始描画自己女友的肖像。
一直画到肚子咕咕叫，才画出八九分相似的肖像，再次用加密邮件发给小不点。
115 章 示敌以弱
就在韩秀浩画肖像的同时，两分钟路程外的豪宅内，李豪承与金美庭正在共进晚餐。
古朴的餐厅，没有点亮任何现代灯饰，而是依靠数十支蜡烛照明。在如今的时代，用这样落后的方式照明，反而比现代灯饰更贵更不划算。市面上已经没有蜡烛可以买，必须得自己找到厂家或手艺人专门生产。
李豪承与金美庭分坐长条餐桌的两端，李豪承吃的是米饭、辣白菜、大酱汤，而金美庭面前却是牛扒、羊排、鱼子酱、沙拉、罗宋汤……份量丰盛得八个人也吃不下。
鸟笼被放在一个浮空托盘上，违反重力地飘在空中。彭梦玲困在鸟笼内，无精打采。喂饲盒里虽然放满高档饲料，她却没有胃口进食。
“那个穿廉价西装的男人，是怎么回事？”金美庭将一块牛肉叉入口中，洁白的牙齿咬下去，肉汁喷溅，溢满整个口腔。
金美庭口中穿廉价西装的男人，自然是指杨韬。
“一条想要往上爬的臭虫，拿着点破烂过来，就想请我出手帮他爬上塔尖。”李豪承撒起谎来眼皮都不眨。
“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别把人带到家里来。”金美庭喝了口红酒，丰厚的嘴唇被染得血一样鲜艳。
李豪承脸上神情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没再多做解释。
醇酒入喉，金美庭脸蛋上浮起红云。薄薄的镜片后，眼波流转，眼角的泪痣在烛光下更添妩媚，勾人心魄。
金美庭轻启朱唇，慢悠悠说道：“父亲昨天来消息了，要我们继续稳住月玉星这里。他们示敌以弱的战术已经奏效，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太阳国败亡在即。天顶星与共和国表面上仍旧鼎力合作，暗地里却是各怀鬼胎，准备在决战中背刺对方。”
月玉星，就是他们目前身处的星球。
不久前，韩秀浩给杨韬等人讲解李豪承底细的时候，彭梦玲就已了解到，金美庭父亲是太阳国的军方高层，位高权重，握有极大的实权。
李豪承身为大集团CEO，掌控着月玉星上大部分房地产，除了董事长，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军方高层桃李满天下、势力遍星系，李豪承与之相比，远远不够看。
能够娶到金美庭这样的军方名媛，李豪承绝对是高攀。
“岳父大人这招‘示敌以弱’太妙了。”李豪承轻轻鼓掌，“征用民间星舰的命令一出，无论敌我，所有人都认定军方星舰损失惨重，已经到了日暮穷途的境地。殊不知军方暗度陈仓，将真正的主力隐藏起来，等待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金美庭反倒叹了口气，担忧道：“仅凭一个出色战术，仍然很难扭转整个大局。”
李豪承一扫先前的沉默，侃侃而谈：
“表面看，天顶星与共和国占领了我太阳国半壁江山，气势如虹，可反过来看，这也把他们的战线拉得过长。
“人类版图扩大到整个星系之后，多少年没有再向外扩张了？不是大家不想，而是生产力水平与管理效率已经碰到天花板，再扩张只会导致分裂。原来的人类联盟之所以一分为三，变成天顶星联邦、太阳国与共和国三足鼎立的局面，就是明证。
“无论天顶星还是共和国，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战线过长，内部必然不稳。
“实际上，他们的主力虽然组成联军在前线作战，但各自在腹地里都留有精锐舰队，一方面作为预备队，应对突发状况，另一方面都是暗藏歹意，一旦机会出现，就会突袭盟友的腹地，配合己方主力部队，前后包夹盟友。
“他们的野心，不仅仅是吞并我们，而是统一整个星系，重现当年联盟的荣光。”
金美庭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叹气道：“这方面我自然比你更清楚，但怕就怕在，我们等不到敌人内讧翻脸的那一刻。”
侍立在旁的女仆躬身靠近，为空杯续上红酒。
李豪承点头认同：“没办法，我们现在是最弱势的一方，主动权在敌不在我，只能耐心等待机会。”
金美庭吃了两口牛肉就失去兴趣，推开油腻的牛扒，吃起清爽的沙拉。
李豪承话题一转，接着说道：“铃木太郎那帮软骨头，背地里一直在跟天顶星联邦眉来眼去，还到处游说那些中间派，很多人心里已经倒向他那边，支持投降。”
“哼，什么中间派，说穿了就是墙头草。”朱唇勾起弧线，金美庭冷笑一声，“谁强他们吹嘘谁，谁赢他们帮助谁。”
“实情确实如此，但这就是人性，这样的人也最多。”李豪承放下饭碗，拿起木勺慢条斯理地喝起了汤。
“那些人膝盖软，骨头也软，敲打一下就会乖乖听话。整个月玉星，关键位置上都是父亲的人，那些人就算人数再多，也翻不起风浪。”金美庭嘴里说着，纤长有力的十指握住刀叉切分羊排，五成熟的羊肉溢出鲜红血水，横截面是肥瘦分明的肌肉纹理。
“虽说如此，但那些人并不晓得岳父大人的反攻计划，都以为太阳国覆亡在即，人心惶惶之下，做出些蠢事也不可避免。”
李豪承喝完大酱汤，却没有离座，而是待在餐桌上陪着金美庭。
女仆躬身来到餐桌旁，半跪着收走餐具，奉上热茶。
“说吧，你有什么想法？”金美庭推开羊排，用叉子卷上一口意面。
“杀鸡儆猴。”李豪承举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干掉几个膝盖最软、跪下最快的家伙，其他软骨头自然就不敢再一天到晚嚷嚷‘投降’，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乱叫，烦死了。”
“你都提前布置好了，那就动手吧。”金美庭的语气有点耐人寻味。
李豪承愣了一下，明白自己私底下的小动作被看透了，尬笑道：“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金美庭再次喝光红酒，笑了笑，离开餐桌。她伸手从托盘上取回鸟笼，提在手里，身姿袅娜地走出餐厅，消失在夜色之中。
116 章 夜袭
深夜，星光黯淡。
吴振泽跟随腕带导航，与同伴相互掩护，翻过窗户，潜入杨韬的客房。他的双腿义肢，拥有类似猫爪肉垫的配件，落地无声，专用于潜行刺杀。
窗外黯淡的星光，照不亮漆黑的客房。黑暗中，只能勉强看到床上被褥凸起人形轮廓。
些许黑暗，难不倒吴振泽。
他与同伴的左眼都是高科技义眼，在各种恶劣环境下，仍能够清楚视物。
吴振泽启动义眼内的红外线夜视功能，世界立刻化作绿莹莹一片。客房角落的床铺上，杨韬盖着被子蒙头大睡。
与同伴对视一眼，吴振泽的手臂义肢弹出螳螂刀，静悄悄摸向床榻。同伴守在窗边，手臂义肢弹出小型连发弩，瞄准酣睡的杨韬。
螳螂刀扎穿棉被，刺入血肉。
杨韬惊醒过来，挣扎着就要起床。
吴振泽整个身体压到床上，连人带被子死死摁住，犀利的刀尖来回捅刺杨韬的肉体，棉被内不断传出“噗嗤”、“噗嗤”的闷响。
被子夹层的棉絮被扯出，飘飞在空中。
滚热的鲜血流啊流，在被褥、床单、枕头上四处蔓延，染成一片泽国。
鲜血流尽，生机断绝。
吴振泽轻声嗤笑，不屑道：“小小蝼蚁，也敢来招惹大象，分分钟踩死你！”
“口气挺大啊～晚饭吃的大蒜？”一把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吴振泽后背汗毛倒竖，转身看去，只见同伴颈部扭曲歪倒地上，一人双手插兜站在窗边，正是杨韬！
本该在床上死去的杨韬！
吴振泽额头渗出冷汗，揭开床上被褥，入目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你们这些替主人干脏活的走狗，杀人前都不看看脸的吗？”杨韬摸了摸眉心的疤痕，嘲讽道。
“蝼蚁而已，踩死就踩死了，根本没人在意。”吴振泽发狠道，几乎是咬牙切齿，“别那么得意，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到现在，他仍然想不通，杨韬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床上，反而是个陌生人睡在那里？难道杨韬早就猜到豪承先生会派人来杀他？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直接逃走呢？
其实，早在隐藏韩秀浩身份的时候，邓凯在小不点建议下，不仅篡改了他们与韩秀浩接触的监控画面，还篡改了他们的行程信息，以及入住旅馆的房间号。
杨韬压根就不住这间客房。
吴振泽到死也没有想到，自己从旅馆系统调取的入住信息，反而误导了自己。他查到杨韬是律师，却没有察觉对方不止一个人，也没有提防黑客篡改信息，尽信自己查到的资料，结果被小不点的布局玩得团团转。
实际上，吴振泽与同伴刚翻墙潜入旅馆，杨韬就察觉到他们。
不是杨韬睡觉时仍能耳听八方，而是他事先在旅馆各处布下黑棋子，心怀歹意的吴振泽刚进入棋子警戒范围，杨韬就收到示警醒过来。
围棋盒子的【定式-倚盖】技能：在指定地点放置黑色棋子，放置之后，敌人一旦进入棋子附近范围，棋子将向召唤师示警。此技能没有冷却时间限制，但棋子不可再生，数量有限。
吴振泽一抖手，甩飞沾在刀刃上的血滴。
窗外，远处突然响起爆炸，静夜里震耳欲聋，惊心动魄。
炸响的一瞬间，寒芒闪耀，螳螂刀直取杨韬咽喉要害。
杨韬大跨步移到侧面，躲开刀光，并没有出手，而是出右腿踹击吴振泽膝盖。
吴振泽双腿虽然是义肢，但只是局限在小腿，大腿与膝盖仍然是肉体凡胎，比机械义肢脆弱得多。这背后的原因，不仅是改造部位越多，费用越贵，还因为大腿与隐私部位相连，要是改造成机械义肢，生活中会失去很多乐趣。
前进路线被卡住，吴振泽没办法乘势追击，稍退半步，让过踹击后，才再度挥刀攻去。
杨韬故技重施，大跨步移到侧面，躲开刀光的同时，踹击吴振泽膝盖。
吴振泽不得不再次躲避，免得膝盖受伤，影响移动。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在狭小房间里转圈圈。
吴振泽转了两圈，怒从心头起，咬牙硬吃一下踹击，螳螂刀劈头盖脸斩向杨韬。
杨韬的踹击看似凶猛，却没有将力道用尽，脚板与吴振泽膝盖一触即分，整个人借力向后飞退，直退至墙边，后背贴上墙壁。
不等吴振泽追砍，杨韬右手已弹指射出一颗白棋子。
吴振泽不以为意，头一侧就让过白棋子，挥刀继续斩向再无退路的杨韬。
谁料到，白棋子掉落地面的一瞬间，突然自己动起来，向吴振泽后脑勺急袭！
围棋盒子的【定式-小飞守角】技能：在指定地点放置白色棋子，放置之后，敌人一旦进入棋子附近范围，棋子将自动攻击敌人。
杨韬在棋子落地的刹那，发动了技能！
吴振泽毫无防备，后脑勺被棋子打得头破血流。
吴振泽眼冒金星，螳螂刀失去准头，被杨韬轻松躲开，斩在墙上，石屑纷飞。
杨韬这时候才施施然拔刀，斩断吴振泽双臂义肢，再接着一拳打倒他，抬脚踩在脸上，笑着说道：“喂喂喂，大象哥，不是要踩死我吗？怎么反而被我这只蝼蚁踩在脚下？来啊！”
吴振泽脸庞被踩得不成人形，涨成猪肝色，眼神怨毒地瞪着杨韬，嘴巴张开成Ｏ形，想说话，说出来却含混不清。
由始至终，吴振泽都没想过逃跑。
无论是斩掉门卫手臂，还是扭折同伴脖子，杨韬都是突然偷袭，没有展露过真功夫。身为刀口舔血的保镖，吴振泽自然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输给靠嘴皮子打架的孱弱律师。
杨韬脚下使个巧劲，卸掉吴振泽下巴关节，让他无法呼救，接着将他从地上提起来，用手臂箍住脖子，勒晕他。
“啪，啪，啪。”房间远处角落忽然响起掌声。
藏在角落的小不点解除隐身状态，对杨韬轻轻鼓掌。
“你小子站旁边看戏，不帮忙就算了，还鼓什么掌？”杨韬翻了个白眼。
小不点刚想说话，窗外接连响起连串爆炸，在空中花园各处燃起火光。火光照亮夜空，令繁星黯然失色。
这个深夜，注定不平静。
117 章 召唤师的通病
整座空中花园被唤醒，无数警察和部队从各处冒出，赶往爆炸发生地。
杨韬望着窗外的动静，身后传来小不点的声音。
小不点感叹道：“我原本就认为你很强，但是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空手就放倒了他们俩。”
杨韬轻笑一声，说道：
“打架，或者说战斗，是很玄妙的。武器越厉害，你的依赖往往越严重，一旦武器不管用，需要依靠自身去打败对手，你就歇菜了。
“这里的人，尤其李豪承那些保镖，极端依赖机械义肢。他们理解的战斗，就是比拼谁更有钱，在义肢安装威力更强的武器，依靠义肢与武器碾压对手。
“他们丧失了肉搏磨练出来的反应速度，以及实战的应变。我那么简单的空手入白刃，他都不懂得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小不点不解道：“你那招踹膝盖是空手入白刃？我平时看视频，空手入白刃不都是伸手抓住别人手臂，夺走别人武器吗？”
杨韬调侃小不点：
“你是不是傻～
“手臂加上刀，覆盖那么大范围，你能随随便便伸手进去抢刀？空手夺刀，要么是表演，要么是实力碾压对手。
“用腿就不一样了，除了NBA篮球员，一般人都是腿比手长，攻击距离更长，而且用腿攻击对手下盘，可以尽可能远离对手挥刀的范围。如果地面上有石头、凳子什么的，还可以踢向对手，阻碍对手。
“限制住对手，令他不能贴身追砍你之后，就可以一边周旋，一边寻找机会反击。”
小不点又问：“用腿攻击，不会影响移动吗？”
杨韬挠挠头，一脸无语的表情，答道：
“这算什么问题。不说传统武术里那么多腿法，世界上各种武术如跆拳道、柔术、泰拳，都有用腿攻击的招式技巧，那人家会不会影响移动？
“实战的时候，你要注重步法和时机，不是说腿比手长，你就要顶着刀光出腿踢对手。”
小不点认真听完，点头道：“学到了。”
杨韬看着小不点，问：“这些都不是高深知识，你执行过的任务、打过的架也不少了吧？就算没有师父教，自己也应该总结出一点经验啊。”
小不点苦笑两声，辩解道：
“你这就有点想当然了。
“大多数召唤师，譬如我和邓凯，进入无限世界之前很少打架或者战斗，根本没这方面的经验；当上召唤师之后，基本是靠武器与技能去战斗打倒敌人，要是打不倒，任务大概率就失败了，也不会刻意去积累这方面的经验。
“缺少实战经验，以及依赖武器与技能，可以说是召唤师的通病。”
这时候，杨韬与小不点的腕带同时收到信息，是邓凯发来的。
李豪承派来杀杨韬的刺客，不止是吴振泽与他同伴，还有第三个人。只不过吴振泽他们小看了杨韬，让第三个人留在旅馆外面，负责把风和接应。
邓凯就是出去干掉了第三个人。
“接下来怎么做？”杨韬问。
“你把吴振泽带回你房间，审问一下他，我感觉今晚的连串爆炸与李豪承有关。审问完，你再把他尸体带回这里。”小不点说道，“我去找邓凯，把第三个人的尸体搬上来，伪装成入室盗窃分赃不均的自相残杀。”
杨韬点点头，从地板上捡起射出去的白棋子，擦掉血迹，放回围棋盒子里，接着扛起昏迷的吴振泽，翻窗出去，爬回自己房间。
星流云散，天露鱼肚白。
附近房间的客人闻到血腥味，黎明时分报了警。警察赶到现场，封锁现场等待法医调查，同时一一查问了旅馆里的住客。
旅馆里的住客都是来塔尖区旅游的游客，相互间并不认识，而且昨夜连串爆炸，没人注意到凶案房间内的动静。
可能因为死者和三名来刺杀的保镖都不是塔尖人，小不点在警察查问过程中，察觉到他们对这案子并不上心。
天亮之后，杨韬、邓凯和小不点先后分头离开旅馆。
邓凯和小不点都是退房离开，去旁边另一家旅馆重新入住。杨韬去买了三份早餐，跑到上次去过的街角小池塘，坐在池边吃着早餐，看着鸭子划水。
这附近的监控探头，已经被邓凯动过手脚，不会拍下他们三名召唤师的画面，方便他们在外面接头碰面。
早餐吃到一半，邓凯赶到池塘。
邓凯接过杨韬递来的早餐，一边打开包装纸，一边问：“这是啥？”
杨韬喝了口黑咖啡，答道：“店家说这叫‘可颂’，贵得很，100塔一个。我在街上看到一家店很多人排队，就去凑热闹买来尝尝。”
包装纸翻开，菱形状面包冒着热气，色泽金黄，表皮酥脆，中间切开一半，夹着一片火腿和煎蛋，散发着香气。
“可颂？我还欢乐颂呢！”邓凯咬了口面包，含糊不清地吐槽，“这不就是牛角面包嘛！以前丞丞喝下午茶就喜欢吃这玩意，不就是酥皮面包，有啥特别的？还要排队买？”
方丞丞是邓凯前女友，也是召唤师，在任务《陨星》里是杨韬队友。
杨韬被逗笑，说道：“我听排队的人说，塔尖人经常吃这个当早餐，所以大家都慕名去吃。有的人买到之后还会在店门前拍照打卡，发上社交网络。”
邓凯咀嚼着面包，摇头失笑。
晨风吹拂，池塘边的两棵树发出“沙沙沙”的响声。羽毛灰褐的鸭子在水面上游来荡去，两只脚掌在水底下扒拉，漾起一圈圈涟漪。
邓凯咽下面包，看着水面的涟漪，喃喃道：“丞丞很喜欢探店吃美食，每逢周末或放假，她都会拉着我去各种网红店。除了平常自用的主力机，我那时候还买了台拍照功能很厉害的手机，每次出去就负责给她拍照，就连吃之前，都得拍下那些色彩斑斓的饮料点心，发到朋友圈、小红书上面。”
杨韬呷了口热腾腾的黑咖啡，问：“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不把她留下？”
邓凯放下吃了一半的可颂，重新用纸包起来，叹息道：“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到了某个时间，无论如何就是走不下去。”
杨韬拿起另一杯黑咖啡，递给邓凯。
邓凯接过黑咖啡，与杨韬轻轻一碰，问：“你的麻雀呢？以前都是形影不离，这两天怎么没看见了？”
“青春期，离家出走了～”杨韬调侃道。
“啊？”邓凯一脸懵逼的表情。
与此同时，身陷豪门深宅的彭梦玲望着鸟笼外的蓝天，心里唉声叹气：“杨韬那傻子什么时候才来救我啊……”
118 章 塔尖人的早晨
身陷豪门深宅的彭梦玲，望着鸟笼外的蓝天白云，心里唉声叹气：“杨韬那傻子什么时候才来救我啊……”
来到陌生环境，加上夜里爆炸声惊天动地，彭梦玲压根睡不着，基本是睁眼到天亮。
“嘟——咿呀——”卧室侧面传来机器运转的响声。
彭梦玲扭头看去，金字塔形状的机器降下一道门，如同吐舌头一样搭在地板上，化作稍微倾斜的台阶。金美庭身穿丝绸睡裙，从机器内走出来，伸了个懒腰，胸前的曲线惊心动魄。
“有钱人也不好过啊。”彭梦玲心里感叹。
昨晚一整夜，金美庭都是睡在金字塔机器里面。
这机器大约两人高，密不透风，外壳由不知名玄黑色金属打造，仿似拥有生命的金黄色线条在外壳上游动，构成意义不明的符号。
在彭梦玲看来，这就是座刀枪不入的微型堡垒，防御别人刺杀。
金美庭推开门扉，眺望蓝天上披染着金光的白云，说道：“天气这么好，早餐就在草坪上野餐吧。”
侍立门外的女仆躬身答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金美庭回过身来，走向另一侧。卧室墙壁自动移开，露出藏在墙后的洗漱室，浴缸、淋浴喷头、热水器、洗手台、梳妆镜……全都光洁如新，仿若无瑕的白玉。
金美庭身后，女仆轻手轻脚关上卧室门。
水龙头与热水器感应到女王的莅临，自动打开，往浴缸内注水。
丝绸睡裙顺着顺滑更胜丝绸的肌肤滑下，掉落地板。
金美庭走入宽大如同泳池的浴缸，背靠边缘坐下。一个浮空托盘飞至她面前，托着盛装玫瑰花瓣的水晶盒。
纤细五指抓起一捧花瓣，纷纷落落洒下，宛如玫瑰色的雨。
水波荡漾，将天花板投下的灯光切得细碎，玫瑰花瓣漂散于水面。水面下，白璧无瑕的胴体若隐若现。双峰在水浪冲刷下白得炫目，仿似引人攀登的冰山。
彭梦玲看着高耸的冰山，身为同性，也禁不住流下口水。
洗漱室内，洗手台如礼物盒般打开，三条机械臂从里面伸出来，第一条机械臂为金美庭敷上面膜，第二条机械臂拿着电动牙刷，探入金美庭张开的小嘴。
另一个浮空托盘飞至金美庭脑后。托盘周边高、中心处凹陷，如同发廊的洗头盆。淋浴喷头如同灵蛇起舞，来到洗头盆上，喷出舒适的温水，淋湿金美庭的秀发。第三条机械臂伸过来，手掌抹上香喷喷的洗发液，为金美庭洗头。
彭梦玲生平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架势，心里感叹道：“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
“这么……”
想了好一会，彭梦玲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作罢。
洗漱完，金美庭从浴缸走出来，来到梳妆镜前，纤细十指摆弄起湿漉漉的秀发。一条机械臂手持吹风筒，为她吹干秀发。另两条机械臂伸过来，一前一后，拿白毛巾擦拭她肌肤上晶莹的水珠。
吹完头，擦完身，金美庭回到卧室，轻拍三下手掌。
机括声轻响，地板向下沉去。
装着鸟笼的浮空托盘，随地板沉下。彭梦玲眼前豁然开朗，发现卧室地下竟然是超大的衣帽间，不，应该说是放着各式衣物的仓库！
仓库一眼望不到尽头，衣裙鞋袜琳琅满目，视线之中，没有一样款式是重复的。
地板停下，与仓库地面融为一体。
金美庭走出卧室，站到仓库地面上某个三角形图案内。她手指轻轻一拨，挂满衣物的衣架就像女巫的扫帚一样自动飞至身前，再一拨，又从身前飞走，飞来另一个衣架。
所有衣架像是置身看不见的流水线上，随金美庭的指令，循环往复，带着不同款式的衣物来到她身前，供她随心挑选。
“我去！当有钱人真好！”彭梦玲忍不住在心里惊叹。
这样的衣帽间，可以说是所有女生梦寐以求的。
多番挑剔之后，金美庭拿起一件碎花连衣裙套在身上，底色浅黄，白色碎花，双脚配一双杏色方头小皮鞋，以珍珠点缀，很有邻家女孩春日出游的感觉。
地板上升，卧室回到原来的空间。
金美庭提起鸟笼，走出卧室，在重重庭院间七拐八弯，最后来到一片宽阔的草坪。
草坪上早已铺好红色长布，犹如恭迎女王驾临的红毯。长布上摆满食物，有可颂，有火腿，有太阳蛋，有培根，有牛油，有芝士，有麦片，有鲜榨橙汁，有草莓，有小番茄，有青翠欲滴的新鲜蔬菜，还有切得很薄的牛扒。
身穿古袍服的李豪承盘腿坐在长布一端，此时正在听手下汇报着什么。
金美庭来到长布另一端，侧身躺下，以手肘支起上半身，随手捡了颗草莓塞入小嘴，编贝似的雪白牙齿一咬，汁液溢出，染得朱唇更加娇艳。
李豪承挥手屏退手下，喝了口橙汁。
“昨晚动静挺大啊，我在梦里都被帅哥包围了，结果被你吵醒。”金美庭拿起一块可颂，用精致的餐刀切开。
“动静弄大点，才能镇住那些有异心的家伙。”李豪承语气间满是杀气。
“全都搞定了？”
“我出手，没有搞不定的人。”
“那个律师你就没搞定。”金美庭夹起一片培根，塞入可颂中间。
“我压根没动真格，精锐都派去对付那些有异心的家伙，随便派了三个废物去料理他，被他侥幸逃过一命。”李豪承的表情冷得像冰。
金美庭咬了口可颂，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他不动声色杀了三个全副武装的人，连隔壁房间的住客都没察觉，还把现场布置成入室抢劫的样子，误导警方。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普通律师。”
李豪承冷笑一声，不屑道：“虫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