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被时光掩藏的秘密
程微举着绣花鞋停在半空,一脸无辜:“咦,原来是王爷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平王擦了擦脸上鞋印,阴沉着一张脸道:“进去再说。”
二人进去落座,平王这才忍气解释道:“本王几次请三姑娘,三姑娘都推脱不来,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还望三姑娘勿怪。”
程微明显可以感觉到平王腿疾痊愈后阴晴不定的脾气似乎也好了许多,淡淡道:“王爷叫我来有什么事?今日太后召我进宫讲经,若是去迟了,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个三姑娘不要担心,等一下本王立刻命人送你回去,不会耽误进宫的。”
平王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给程微:“三姑娘可否帮本王看看,这样的脉象是什么意思?”
程微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某某脉息……外形不甚显,内形觉微小不动……喜脉不甚充盛……”
她直接把明显是誊写的纸张还了回去:“我看不懂。”
迎上平王困惑的眼神,程微解释道;“我是符医,只会用符法治病救人,王爷想弄懂这些,随便找一位有经验的大夫不就是了。”
平王把那张纸塞回衣袖中,干笑道:“我以为三姑娘对这些都是精通的。”
那纸上记录的脉象,是华贵妃怀上太子时留下来的底子,他花了好些天的工夫才弄来,原想着请程微看是最方便的,如今看来,只能另做打算了。
昌庆帝命素尘道长用符术救治小皇孙的事情已经传到平王耳中,据说当时华贵妃百般阻拦。平王就更加笃定太子的真实身世有问题。
一想到要把太子拉下马,平王身体里的血都沸腾起来。
他对太子,从来都没有服气过。
一个男儿,长得比女子还秀气,文采武艺平平,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别用不了几年就把祖宗基业给丢了。
平王心里憋着一股劲。根本没有心思多留程微。很快就命那车夫把人送回去。
程微用鞋底痛快抽了平王,又不用帮忙,顿觉神清气爽。上马车时冲车夫笑着点了点头。
车夫吓得头一缩。
程微大笑。
进了宫,与太后寒暄过后,程微开始给皇后治疗。
“太后,请给我准备一间不见光的屋子。只留我与皇后娘娘二人就行了。”
不见光的屋子皇宫里自是有的,太后命人准备好。把早已服过安神药物犹在昏睡的皇后抬进去。
暗室内转眼间只剩下程微与沉睡的皇后。
程微定了定神,让心静下来,这才走向皇后。
皇后安静睡着,头发梳拢整齐。露出白净秀美的面庞来,丝毫看不出疯癫模样。
程微伸手画符,点在皇后眉心上。
数息后。皇后缓缓睁眼,那一瞬间的茫然与寻常人的反应并无太大区别。
屋子里很黑。不见光亮,只有袅袅飘来的熟悉熏香安抚着人心。
皇后眨了眨眼,忽听一个声音呢喃:“真真。”
她一下子愣在那里。
“真真——”那声音温和醇厚,带了叹息与忧愁。
皇后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来。
一双手忽然覆上她的:“真真,你听不出来朕的声音了吗?”
皇后一震,下意识道:“皇上——”
程微见状一喜。
她用的这个法子,能在熟悉又全然黑暗的房间里诱导人产生幻觉,对于丧失了正常人定力与判断力的疯癫患者来说,最为见效。
此刻,皇后就是把她的声音听成了皇上的。
在迷失的幻觉中,皇后反而是条理清楚的。她只要趁机解开皇后心结,对皇后后面的治疗就进了一大步。
“真真,是我。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朕现在知道了,不是你的错,都是朕误会了你。”
皇后睁大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循着声音望向程微所在方向,一眨眼,泪落千行。
黑暗中,皇后无声的哭泣程微却感觉得到,她伸手握住皇后的手:“真真,醒过来,原谅朕吧,以后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程微能明显感觉到皇后的手一僵,紧接着就是一股大力传来。
人在发疯时力气是极大的,她直接被掀了个跟头,肩头撞在桌角处,剧痛传来。
皇后胡乱挥着手:“你走,你走,我不原谅,不原谅!”
程微有些心惊。按着太后的说法,皇后的心结就是皇上的误会,她这么说,怎么反而刺激地皇后更加疯狂?
程微不甘心半途而废,挣扎着爬起来,强忍剧痛抓住皇后的手:“真真,你现在不原谅朕也没关系,朕会一直陪着你,等你消气。”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咱们的孩子死了,死了!”皇后死死攥着程微的手,指甲陷入程微手背里。
程微疼得冷汗直流,咬了咬牙道:“真真,朕知道你伤心小公主的死,朕也很伤心。小公主生病了,她去了天上会一直看着咱们的。等以后,朕与你还会有许多小公主——”
皇后一把推开程微,声嘶力竭:“不是小公主,是小皇子,我的小皇子!”
程微一愣。
太后曾说皇后生育过一个小公主,可惜养到半岁就没了,为了这事她还特意问过母亲。母亲说当年她常进宫看过小公主,粉雕玉琢的。小公主病死时,皇后险些哭瞎了眼睛,就连皇上都很痛心。
按理来说,皇后就算疯癫,也不会把小公主说成是小皇子。要知道,越是精神异常之人,对某些往事的记忆就越深刻,他们也许记不住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却能把几十年前的某一日吃了什么记得清清楚楚。
“真真,朕怎么不知道有小皇子?他病了吗?朕命御医来给他看看。”
皇后猛然后退,缩到矮榻上,一脸惊恐:“别抱走我的孩子,皇上,救救我——”
程微忙追过去安抚:“朕在这里,真真,你要告诉朕发生了什么,朕才能救你与……小皇子。”
皇后如抓着救命稻草般抓住程微的手:“是邓安!华婕妤派他来抱走咱们的小皇子!皇上,您快拦着他,关雎宫里只有我和青娥了,拦不住的,怎么也拦不住的——”
皇后形容越来越疯狂,程微听得心惊肉跳之余,匆忙捏指画符点在皇后眉心。
皇后软倒在矮榻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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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邓安
门打开,光线涌进来,仿佛陡然间换了一个世界。
太后看到程微一身狼狈的瞬间大惊,忙去看皇后,就见皇后安静躺在矮榻上,除了鬓发比先前凌乱,并无其他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程微:“玄微道长,你这是——”
程微心跳如鼓,望着太后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太后看到程微身上的抓伤了然,语带歉疚问道:“是被皇后伤的吧?实在是抱歉,皇后有时候力气会很大……那今日的治疗……”
程微脸色苍白:“太后,请您屏退左右,我想单独和您说说皇后的情况。”
另换了无人打扰的屋子,太后开口道:“玄微道长要不要先收拾一下?哀家看你肩头渗血了。”
程微没有接话,抬眸看着太后,开门见山地问:“太后,皇后娘娘生育过小皇子?”
太后一怔,随即摇头:“并无。皇后入宫的第二年就生下了大梁的嫡公主。只可惜小公主病弱,没到一岁就夭折了,连序齿都没赶上。皇后为此伤怀好几年,在发生那件事前再未怀上过。”
“那发生那件事之后呢?”程微不动声色问。
太后一愣,显然一时不明白程微问这话是何意。
程微把皇后的话如实重复一遍。
太后完全愣住了,喃喃重复道:“皇后说,华婕妤派邓安抱走了小皇子,关雎宫只剩下她和青娥,怎么都拦不住?”
好一会儿后,太后猛然回神,一把抓住程微手腕:“玄微道长,皇后果真如此说的?”
程微手腕本就被皇后抓得一片乌青,再被太后这么一抓,顿时疼得倒抽一口气,缓缓道:“太后,我是一字不落重复的皇后的话。原本按着您所说皇后心结。我用符法化解,谁知不但化解不成,皇后更加癫狂。由此可见,皇后真正的心结不是皇上的误会。或者说。至少不完全是,而是有让她更伤心的事。”
太后松开手,渐渐冷静下来:“是了,皇后被幽禁之前,华贵妃还只是婕妤的身份。她说关雎宫只剩下她与青娥。那只可能是被幽禁之后。”
“乔嬷嬷,去把青娥带来,哀家有话问她。”
乔嬷嬷在门口应一声是。
程微自觉参与这些事不合适,喊道:“太后——”
太后勉强笑道:“无妨,反正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也不在乎留下听听了,这样对你以后治疗皇后还有帮助。”
程微嘴角微抽。
总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这句话不是夸奖!
不多时青娥进来,拜倒在地:“太后——”
“青娥,你起来回话。”
“是。”青娥站起来,一抬眸发现太后身旁的程微。不由愣住。
太后察觉端倪,问道:“怎么,你认识哀家旁边的姑娘?”
青娥收回目光,忙摇头:“奴婢不认识。”
“青娥,你跟着皇后,有二十多年了吧。”
“是,当年婢子年纪小,犯了错被女官责打,皇后娘娘瞧见了把奴婢救下来,从此就跟着皇后了。”
“既如此。你对皇后算得上忠心吧?”
青娥一听,立刻跪了下来:“太后明鉴,奴婢对皇后娘娘自是忠心不二。”
太后啪的一拍桌子,厉声道:“既如此。皇后被幽禁后产子,你怎么不设法告诉哀家一声,让人平白害了小皇孙去!”
青娥猛然抬头,满脸震惊望着太后,失声道:“太后,您。您都知道了?”
太后这才彻底相信程微所言不是信口雌黄,拿起手边茶蛊掷向青娥:“还不把当年的事仔细说给哀家听!”
青娥匍匐在地痛哭:“太后,是娘娘不许奴婢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娘娘她也是没法子啊。”
青娥陷入了回忆:“当年娘娘被幽禁关雎宫,终于明白过来是情同姐妹的华贵妃动的手脚。娘娘恨过、怨过,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后来,娘娘发觉竟有了身孕。娘娘当时又喜又怕,喜的是从此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哪怕是在冷宫之中亦有了努力活下去的动力。怕的是一旦让皇上或华贵妃知道孩子的存在,一定不会允许这个孩子活在世上的。”
太后听得额角青筋直冒:“皇上他——”
她再也说不下去。
当年,皇上误会皇后与其他男人私会,皇后担心皇上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孽种除去是很正常的。
而她虽贵为太后,可在皇上盛怒之下,为了避免引起皇上更大的怒火,在那个关口只能选择冷处理,思量着等皇上冷静下来后再作打算。
却没想到,还不出一年,关雎宫就传来皇后疯了的消息。
青娥哭道:“娘娘说,皇上不信她,那自然会怀疑她腹中孩子是孽种,就算向您求救,一旦被皇上知道也保不住孩子的,还会连累了您。谁知娘娘千方百计隐瞒,小皇孙生下没多久还是被华贵妃知晓了。她派邓安来带走了小皇孙,娘娘自此就开始神志不清。太后,皇后娘娘这些年真的太苦了——”
“你是说,皇后在冷宫生下了小皇孙?”太后眼角湿润。
青娥连连点头:“是小皇孙没错,小皇孙的脐带还是奴婢亲手剪断的。”
“那小皇孙去哪了呢?”太后喃喃自语,只觉胸口窒息发痛,险些要喘不上气来。
邓安……
太后在心里念了这两个字,挥手让青娥退下,对程微道:“玄微道长,今日之事,哀家希望你出了这个门口,就忘了吧。”
“太后放心,我是符医,只会治病救人,别的左耳进右耳出,不会记在心上。”
太后一脸疲惫,深深叹了一口气。
慈宁宫那场问话好似风吹过湖面,过而无痕,宫里一派风平浪静。
很快就是四月过半,北齐、西姜两处打得如火如荼,战事越发紧张。
这一日昌庆帝来了长春宫,对华贵妃道:“今年母后比往年喜欢热闹些。朕想着一个多月后就是她老人家六十大寿,不好如往年那样悄无声息过了。这样吧,贵妃管着后宫,此事朕就交给你了,你可要依着母后喜好把这件事办妥了。”
华贵妃满口应下来,回头就命邓安前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逼问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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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虽久不管事,深居简出,可慈宁宫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依然透着股生机勃勃的劲头,特别是牡丹花丛里那一株豆绿,饶是跟着华贵妃早已对奢华之物习以为常的邓安,依然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大梁人好牡丹,尤以娇贵难以开花的“豆绿”为最,如慈宁宫园子里这株豆绿牡丹,绿色如此纯正,可以算得上稀世之宝了。
“邓公公?”领路的内侍见邓安驻足,忍不住喊道。
邓安回神,态度客气了许多:“走吧。”
由此可见,太后虽不是皇上生母,又多年很少见面,皇上对太后还是很上心的。
进了殿里往内走,光线渐暗,层层叠叠的纱帐因开了门窗而轻轻拂动着,把一阵阵淡淡香味送来,熏人欲醉。
邓安恍惚记起,太后与皇后都好熏香。
不知为何,这层叠如雾的纱帐,袅袅不绝的暗香,都令他心头莫名有些不安,脚步不由迟缓起来。
“邓公公,太后就在里面等您呢,请吧。”一位头梳高髻的宫娥迎上来,款款引路。
邓安把心头莫名的紧张挥去,默默跟着往里走,便见到了太后。
见到太后时,邓安有些吃惊。
宫里女人,哪怕身份再尊贵,到了六十来岁的年纪,又郁郁深居多年,瞧着都会有几分暮气。
可太后非但没有给人迟暮之感,眼神反而格外明亮,就像是一株老松,虽然历经风雨,却苍翠如初。
“奴婢拜见太后。”
太后眯了眼,仔细打量着邓安。
四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大,一点不似宫中常见的内侍。身材纤细矮小不说,还常常佝偻着身子,那股卑微从骨子里就透了出来。
这个邓安,相貌堂堂。若是在外面遇到,哪里会想到他是一名内侍,说是侍卫反而更让人相信些。
这就是他成为华贵妃心腹,哪怕参与了那般惊天的秘密,依然安稳活到现在的原因么?
尽管太后知道这种想法有些迁怒。可眼底依然闪过一抹厌恶。
太后迟迟不语,邓安一派沉稳,规规矩矩低着头。
许久后,太后轻叹:“你就是华贵妃身边的总管吧?哀家记得,华贵妃还是婕妤时你就跟着她了吧?”
邓安恭敬回道:“太后好记性,奴婢一进宫就跟着贵妃娘娘了。”
“一进宫?”太后拧眉,“你是哪一年进的宫?”
“奴婢是承平元年进的宫。”
“承平元年?你那时应该是少年了吧?宫里像你那个年纪才进宫的可不多。”
邓安摸不透太后的想法,但是有一点他明白,能当上太后的女人当然不是那么简单,恐怕不会与他一个内侍闲话家常。
无论心中如何猜想。邓安还是老老实实回道:“您说的没错,奴婢那年十四岁了。”
“十四岁?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吗?”太后淡淡问道。
邓安悄悄皱了皱眉,回道:“奴婢进宫之前,父亲过世了,母亲重病卧床,家中尚有几个幼弟幼妹要养活,没有出路,恰好赶上宫中招内侍,就进了宫。”
太后深深看了邓安一眼,忽地笑了:“是。哀家知道,你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如今两个妹妹嫁人多年,一个嫁给了京郊富户。一个嫁给了宫中侍卫,呃,现在那位妹夫已经是侍卫长了吧?”
“太后?”邓安终于忍不住抬头,心中一跳。
太后仿佛没有察觉邓安的异样,继续道:“你三个弟弟前程也不错,其中一个还做了官。好像是在户部当主事吧?官职虽不高,却是个好差事。邓安,你很会为弟弟们安排啊。”
邓安扑通一声跪下来,冷汗淋漓。
到这时他再不知道太后是冲着他来的,就真是白在宫里混这么些年了。
甚至,太后低调了这么多年,皇上忽地提起要为太后庆寿,贵妃娘娘自然而然接手了这件差事从而派他前来,都很可能是太后为了顺理成章见到他。
还有什么比贵妃娘娘主动派他前来更不引人怀疑呢?
邓安细思恐极,终于忍不住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紧绷着唇角,从这个角度看去,两颊法令纹有些明显,终于显出几分老态来。
这老态,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厉与坚韧。
太后缓缓笑了:“看来邓公公是聪明人。只是不知,你可否舍得用自己换几位弟弟妹妹及其一家老小的安危呢?”
从太后一提起他的家人,邓安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此刻心头惊骇不亚于狂风暴雨。
不过他能成为华贵妃的左右手,遇事的镇定果断是常人不及的,当即双手伸出,以额贴地,颤声道:“奴婢哪里犯了错,请太后明鉴。奴婢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后满意笑了:“很好,哀家喜欢识时务的人。那邓公公就说说,二十二年前你从关雎宫抱走的小皇子,后来怎么样了吧?”
邓安颓然倒地,愕然抬头紧盯着太后:“太后,您——”
“哀家只想知道,当年的小皇孙如何了!”太后嘴唇微颤,尽管心中明白那个本该是大梁嫡皇子的可怜孩子恐怕早已化作枯骨,可还是执着地想要亲耳听到。
邓安心念急转,一时沉默。
“说!”太后狠狠一拍桌子,陡然站起。
那一刻,邓安忽地明白,有些人哪怕一直沉睡,依然是猛兽,你若是把他当成柔弱的羔羊,那就错了。
“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太后声音扬起,“邓安,不要考验哀家的耐性。该疯的疯了,该死的死了,比起撬开你的嘴图个死心,哀家亦不介意先出口恶气。”
邓安闭了闭眼,缓缓道:“太后,奴婢真的不知道小皇孙是生是死。当年奴婢从关雎宫把小皇孙抱走,就把他放入木桶,偷偷放进了护城河里。”
太后绝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要知道这后宫里的女人一旦出手,哪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
“邓安,你别告诉哀家,你的主子会有这等好心,给小皇孙留一线生机。”
邓安抬头,轻声道:“太后,奴婢是燕州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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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五两银子换来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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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州冯家,正是她的娘家。
“说下去!”太后重重道。
邓安垂眸,袅袅熏香中,声音几乎听不出来内侍特有的尖细,而是带着一种轻柔,仿佛把人带到了他年少的时光里。
“那一年母亲久病不起,父亲为了给母亲治病,带着奴婢起早贪黑去河边砸开冰窟窿捞鱼去集市上卖。结果有一天父亲滑了一跤跌进冰窟窿里,等奴婢把他救起来时已经昏迷不醒了。卖鱼的钱换成了父母的药费,很快就所剩无几,父亲没过多久就去了。奴婢不忍心父亲裹着一张草席走,便去路边卖身葬父。”
说到这里邓安一声苦笑:“奴婢当时还小,是个傻的,不知道这买卖下人自有去处,在路边跪了很久都无人问津,甚至被路过的顽童砸过雪块。就在奴婢快绝望时,恰有一辆大户人家的马车路过,车里下来一个丫鬟,给了奴婢五两银子,说是她家姑娘给的。那个丫鬟给完扭身就上了车,等奴婢反应过来去追时已经追不上了,只隐隐看到车子上一个“冯”字。“
听到此处,太后挑了挑眉。
邓安接着道:“奴婢花二两银子买了一口薄棺葬了父亲,没过多久母亲也去了,又用剩下的钱葬了母亲。奴婢记得很清楚,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冷,雪下了整整半月,许多熟悉的面孔就悄无声息冻死在街头。而奴婢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却凭着剩下的一点银钱挺过了那场大雪,等到了官府富户施粥的时候。因为在当地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转年春天,奴婢就带着弟弟妹妹们来了京城,谁知京城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好讨生活,凭着奴婢一人根本无法养活五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后来赶上宫中招内侍,奴婢就一咬牙进了宫。”
邓安深深看太后一眼,眼角微湿:“这么多年过去,奴婢永远不会忘了。当年那位姓冯的好心姑娘给的五两银子救了奴婢一家六口人的命。”
“那位姓冯的姑娘,就是皇后吗?”太后问。
邓安缓缓点头。
太后咬牙:“既如此,你为何恩将仇报,替华贵妃做事?”
邓安匍匐在地:“奴婢一开始不知道的。奴婢一进宫就被分到了华贵妃身边。因为识几个字,又有着在外面讨生活的经历,比一般小太监要机灵些,渐渐就得了华贵妃的赏识。那时候,华贵妃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只有好好听主子的话,弟弟妹妹们才能过上好日子……直到小公主没的那一年,皇后伤心过度,当时的承恩伯夫人专程进京来探望皇后,身边还带了一位年轻妇人,机缘巧合被奴婢看到了,一下子认出来那位年轻妇人就是当年给奴婢银子的那个丫鬟。奴婢悄悄打听,这才知道她曾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丫鬟,因为年纪大了没有跟着皇后进宫,留在了燕州。奴婢这才知道。贵妃娘娘最想扳倒的人就是奴婢的恩人!”
太后直直盯着邓安:“当年皇后被诬与人有染,华贵妃指使你做了什么?”
邓安摇头:“这件事奴婢没有参与。当时贵妃娘娘更信任大太监杨江,一些很私密的事都是让杨江去办。等到后来皇后被幽禁,贵妃娘娘才命奴婢监视着关雎宫。不久后奴婢发现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也曾试图隐瞒过,一直到小皇子出生,终究没有瞒住。那个时候奴婢就知道,小皇子凶多吉少了,贵妃娘娘定会派杨江对小皇子下手。”
太后眯了眼,幽幽道:“哀家记得。华贵妃身边那位叫杨江的大太监,突然得了急病死了?”
“是。”邓安牵了牵嘴角,“那个时候,贵妃娘娘最信任的内侍除了杨江便是奴婢了。一旦杨江出事。贵妃定然会派奴婢去办那件事,毕竟在宫里行走,宫婢远没有内侍方便。于是奴婢就使计揭露了杨江与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对食的事。那个宫女是替贵妃管库藏的,杨江胆大包天,竟勾结那宫女拿出贵妃鲜少用到的物件卖到宫外去。此事一暴露,贵妃娘娘自然大怒。杖毙了他们二人,对外宣称暴毙身亡。而后,贵妃娘娘果然就把那个差事交给了奴婢。”
“那个贱人当时如何说的?”
邓安迟疑了一下。
“说!”
邓安咬咬牙道:“贵妃娘娘要奴婢把小皇子从关雎宫抱走,闷死后寻个偏僻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埋了。”
太后坐回矮榻上,闭了闭眼。
“奴婢表面应下,把小皇子抱走后就放进一个较深的木桶里,悄悄放进护城河里去了。奴婢想着,护城河水势平稳,那个季节木桶不会被冲到离江里去,说不准小皇子福大命大,就能被河边的人发现救了去,也算是奴婢为皇后娘娘尽一点心了。”
邓安说完,以额贴地:“太后,奴婢知道罪无可恕,只望您能高抬贵手,放过奴婢的弟弟妹妹们。”
熏人欲醉的香气里,端坐在矮榻上的太后仿佛睡着了,一言不发。
邓安一直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亮得吓人,盯着邓安摇摇头:“不,哀家不打算要你的命。”
“太后?”
太后抬抬手:“你且安心,你弟弟妹妹们的命暂时也是安全的。哀家留着你的命,想要你替哀家做一件事。若是做得好,无论你怎么样,哀家至少保证不会动你的弟弟妹妹们。”
邓安缓缓跪直身子:“请太后吩咐。”
太后忽然笑了,望向挂着薄纱的窗子,喃喃道:“这个时候,长春宫园子里的夹竹桃开得很不错吧?”
邓安心头一震,脱口而出道:“太后知道那花——”
“有毒是不是?”太后傲然一笑,“哀家是冯氏一族嫡支嫡长女,你以为只懂绣花弹琴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是说,贵妃娘娘小心得很,凡是入口的东西,一定要人试吃的。”
太后嗤笑:“谁说让你给华贵妃下毒了?”
“那您的意思是——”
“给哀家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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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梁军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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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安大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打华贵妃入主长春宫,种下那片夹竹桃,华贵妃就再也没杖毙过激怒她的下人。
有那不长眼的,华贵妃想要他的命,就命心腹取夹竹桃汁液,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碍眼的人。
长春宫的内侍与宫婢们不明所以,久而久之,对华贵妃的敬畏就越发深刻,一个个老老实实格外听话。
“太后,那夹竹桃是从朗国传来,数量稀少,鲜少有人知道它是剧毒之物,您万万不能以身试毒啊!”
太后面色平静:“邓安,你且过来说话。”
邓安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太后低声交代着,邓安越听面上神色越惊,等到太后说完,他几乎要重新认识这位低调多年的太后了。
对敌人狠不可怕,对自己狠才让旁人心惊胆战,难怪太后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所以说,太后以他几个弟弟妹妹全家数十口性命相威胁,绝对不是吓吓他就算了吧?
邓安心里大哭。
“邓安,哀家说的,你可听明白了?”太后淡淡问道。
邓安神色一凛,忙道:“奴婢听明白了。”
“听明白就好,你且下去吧,哀家等着华贵妃给我办一场热闹的寿宴!”说到最后,太后神色狠厉无比。
邓安躬身退下,出了房门才敢悄悄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待他走出慈宁宫大门,已是面色平静,和往常别无二样。
“太后,您这样太危险了。”慈宁宫里,乔嬷嬷跪下来哀求,“就算您想要皇上责罚华贵妃,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
太后看着跪地的乔嬷嬷,表情波澜不惊:“乔嬷嬷,你且起来。”
乔嬷嬷了解太后脾气。闻言默默站了起来,就听太后缓缓道:“哀家这样做,让华贵妃讨不了好是一桩,但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迎上乔嬷嬷不解的眼神。太后一字一顿道:“哀家要逼皇上见皇后!”
“太后?”
太后站起来,缓缓走到纱窗旁,低声道:“邓安的话,你听到了吧?不管小皇子还在不在人世,哀家必须首先确认一件事。那就是皇上对当年的事想通了没有。如果皇上依然怪罪皇后,那么这件事就只能烂在肚子里,提也不必再提。如果皇上意识到当年是错怪了皇后,这些年亦暗暗后悔过,哀家才好谋划把华贵妃做的这些事捅出来,让那个蛇蝎心肠的贱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到此处,太后终于维持不住平静的表情,抬手按了按眼角:“哀家走到今天,手上同样沾染过人命,可再怎么样。从未对不懂事的孩子下过手!华丽君那个贱人,竟命邓安把才出生的小皇子活活掐死,哀家只要一想到小皇子孤零零躺在木桶里,最后小小的身子悄无声息沉进了冰凉的河里,就心如刀割。”
乔嬷嬷听了心下难受,忙劝慰道:“太后,小皇子有真龙真凤之气护身,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准啊,现在已经长成了翩翩郎君。”
“对,但凡有一丝希望。哀家就决不放弃。乔嬷嬷,明日你就以替哀家捐香火钱的名义出宫把事情交代下去,哀家要先查遍京城二十二岁左右的男子!”
“是。”
“对了,那貌丑的就不必浪费时间追查了。”太后补充一句。“冯氏女以美貌贤淑著称,皇上亦是龙章凤姿,怎么可能生下丑儿。”
乔嬷嬷……
太后这么自信,她真是服了!
“可是太后,您要以身试毒,奴婢还是不放心……”
太后摆摆手:“此事不必再纠结。哀家心里有数,那个邓安亦有分寸。呵呵,乔嬷嬷,刚刚哀家话没有说完。不让邓安知道哀家不只是会躲在自己屋子里怨念度日的老太婆,你以为他会老老实实替哀家办事吗?”
乔嬷嬷这才心悦诚服,不再多言。
长春宫里,华贵妃听了邓安的禀告大惊:“什么,太后说寿宴不必大办,但希望能见到国师?”
邓安低眉敛目:“是,太后是这样说的。”
华贵妃狠狠一拍桌子,气怒难消:“这个老太婆,她这是故意为难本宫!国师是什么身份,这么多年不出世,就连皇上恐怕都不能随时把人请进宫里来,她提出这种要求,分明就是想看本宫的笑话!”
“那娘娘的意思是——”
华贵妃怒气一滞,咬牙切齿道:“请,国师不来,本宫就三番五次去请!总不能让皇上觉得本宫办事不尽心!”
接下来华贵妃绞尽脑汁去请国师暂且不提,京城上至皇宫大内,下至寻常百姓家,各有各的烦心事,争执磕碰一如往昔,而此刻的西姜边境,战事却越发激烈。
黄沙漫天,旌旗蔽日,厮杀声中不知多少人倒下,热血浸染了沙地,很快就被烈日烤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浓郁的血腥气与一地暗红。
魏无行奋力拨开对面将领挥过来的长戟,肩头却挨了一支冷箭。
“将军!”一旁亲卫大惊。
“撤!”
双方大旗很快就分开,西征梁军如潮水般退去。
西姜一方欲坠,被主将拦住:“不用追,那些大梁军跑不了的。断了水,他们只能渴死在这里!”
“哈哈哈,还是将军英明,引诱那些大梁军入了圈套,看他们在这迷魂之地如何走得出去!”
“走,回去喝酒去,大梁主将一死,那些人生地不熟的大梁军就是一盘散沙,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西姜军眨眼就撤得一干二净。
魏无行由亲卫护着,领着将士们往回退,很快就发觉不对劲。
“将军,有点邪门啊,咱们已经在这里绕了两圈了!”
魏无行环视四周,入眼皆是望不到边际的沙地与此起彼伏的沙丘,烈日当头直直照着,竟是难以分辨南北。
他抓住没入肩头一半的箭矢,一咬牙拔了下来。
一股血喷溅而出,魏无行身子一晃。
“将军!”
“无事,给我拿一条汗巾绑上止血!”魏无行按着伤口,手指很快就被鲜血染红,“继续走,此地温度太高,若是不尽快退回去,将士们很快就会脱水的!”
半日后,发现仍在原地打转的将士们绝望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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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后悔的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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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日头依然挂在高空,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能隐隐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的腥咸味。
这是大梁军来到西姜边境后最常感受到的状态。
魏无行嘴唇干裂,环视着汗流浃背的将士们,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太急进了,本想速战速决,不料那西蛮人竟然学会了用计,把他诱到这古怪的地方来。
今日不会就交代在此处吧?那他真对不住皇上的厚望,更对不住指望他们守住边关的大梁百姓们!
魏无行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面上顿时留下几道血指印,眼前阵阵发黑。
后边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魏无行捂着肩膀回头。
他甚至能闻到肩头传来的腐败气味。
“回将军,是一个士兵昏倒了,好像是中了暑热!”
“走,去看看!”
魏无行策马过去,就见一个士兵倒在另一位士兵怀里,双目紧闭,面如金纸。
他猛然想到了临行前程澈所言:“魏将军,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咱们大梁将士恐怕很难适应在这般炎热的环境中作战。若是行军途中有将士中了暑热,您要第一时间命围观的人散开,在有人替他遮阴的情况下,尽快喂他服下盐开水。”
“盐水呢,谁还有盐水?”魏无行大喊。
将士们面面相觑,副将道:“将军,走了这么久,咱们水囊里早就一干二净了。”
魏无行抬手去摸自己水囊。
副将脸色陡然一变:“将军,不能啊,您受了箭伤,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还难说,要是一点水不留,您可怎么办啊!”
魏无行解下水囊递给一旁的亲卫,沉声道:“拿去给他喝!我身为主将,既然带你们出来,就带你们回去。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亲卫接过水囊,咬了咬牙,抬脚走向中暑士兵。
水囊里的水勉强盖过囊底,小心喂士兵喝了。观察片刻,依然不见那人转醒,且面色越发难看。
亲卫回头望向魏无行:“将军,还是醒不过来,这人恐怕是不行了。”
日头晃的人心头发慌。魏无行闭闭眼。
副将对亲卫使个眼色:“把人抬下去吧。”
“等等!”魏无行猛然睁眼,紧盯着副将,“刘副将,你可还记得,程参议刚来军营那一日,说起中暑是如何处理的?”
副将回忆:“就是让注意通风,喝盐开水或者绿豆汤。”
“不,还有!我记得他提过,要是在外行军没有这些,该怎么办来着?”魏无行有些懊恼。
他当时认为程澈黄口小儿。满口胡言乱语,并没听进去,现在却恨不得绞尽脑汁想起来,死马当活马医。
“将军,属下想起来了,程参议说若是在外面没有条件,或者喝下水依然不见好转,就用炙脐法!”
“炙脐?那你快些给他试一试!”魏无行完全没有印象,催促道。
刘副将一脸古怪:“将军,属下……属下不行。”
“如何不行?”
迎上将军冷厉的眼神。刘副将苦着脸道:“将军您莫非一点没印象了?程参议所说的炙脐,是要用路边黄土沿中暑之人的肚脐周围撒上一圈,然后对准他肚脐撒尿……”
周围将士闻言一脸惊恐,皆望向主将。
魏无行神色同样古怪。咬咬牙道:“谁来试试,无论成与不成,若能回去,本将军定然重赏!”
无人应答,魏无行沉声问道:“怎么,没有一个人想试试?谁愿意试一次。回去我赏他十两银!”
将士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士兵厚着脸皮道:“将军,不是我不想,天这么热,出了这么多汗,哪还有尿啊!”
他这样一说,众将士纷纷点头:“是啊,别说尿了,现在嘴干得都要张不开了!”
魏无行抖抖嘴唇,竟无言以对。
难道要他一军主将当众解裤子?
罢了,同袍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魏无行正要豁出去了翻身下马,一个小兵怯怯道:“将军,属下可以试试。”
魏无行如蒙大赦:“快些!”
见众人目光灼灼,他眼一瞪道:“你们都别盯着人家看!”
那小兵照着刘副将所言照做,昏迷不醒的士兵居然真的醒了过来。
众将士一阵欢呼。
魏无行喝道:“都省省力气,继续出发!”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再不补充水,大家都受不住了。”
刘副将猛然一拍头:“将军,属下想起来了,程参议还提起过,此地有一种藤,其茎中富含水分,咱们可以用那个补水!”
“什么样的藤?”
刘副将挠挠头:“属下想不起来了,这些藤瞧着都差不多啊。”
魏无行大手一挥:“大家分成几组,一个个尝试!”
约莫两刻钟后,一个士兵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他拿起被刀剑割断的藤条,对准断口处就去吸吮。
刘副将大喊:“等等,那汁液颜色不对,我想起来了,程参议说,如果汁液是乳白色的,大半有毒!”
话音才落,那士兵已经倒地,抱腹打起滚来,没过多久就四肢抽搐,一动不动了。
众将士鸦雀无声,好一会儿才有人问道:“将军,还找吗?”
“找,如果发现汁液格外丰富的,不准先喝,等确认后再说!”
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此后不久,将士们又陆续找出七八种汁液丰富的藤类。
刘副将奉命辨认,险些落下泪来:“将军,属下真的不行啊,当时以为程参议一介文臣只会纸上谈兵,没好好听他说啥呀!”
魏无行抬眼望天,默默流泪。
曾经有一个见多识广的能人,他没有珍惜,还打发那人跟着队伍去运粮,不带人家玩。
老天若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抱紧那人大腿喊一声:兄弟,跟我走,这辈子咱俩也别分开了!
魏无行下马,走向拿着藤类的将士。
“将军?”亲卫见状大急。
魏无行甩开亲卫:“本将军亲自试试,反正不能补充水分,都离不开一个死字!”
刘副将吓了一跳,抓起其中一根藤喊道:“将军,还是属下来试吧。属下隐约记得程参议说可以喝的汁液是这种颜色的!”
说罢,不等魏无行说话,刘副将对准断口处吸吮起来。(未完待续。)
ps: 对了,书评区提到太监自称奴婢的问题,在这里说一下。虽然历史上很早就有了奴才这个词,但在清以前,太监是不会这样自称的,宦官一般自称内臣或者奴婢。而普通百姓见了贵族同样不会动不动跪拜。到了清朝,不只是宦官,许多王公大臣为了讨好皇帝嫔妃都开始自称奴才了。可以说,这是清王朝的特色。
第四百五十二章 受打击的魏将军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再沉的哀痛亦不比不上对逃生的渴望,魏无行站起来道:“刘副将,你还愣着干什么,带两个兵顺着脚步声的方向潜过去打探一下情况,其他人原地休息!”
刘副将领命而去,很快脚步声越发清晰,只听刘副将大声喊道:“将军,是程参议,是程参议!”
众将士大喜。
魏无行几乎是迫不及待往那个方向赶去,远远看见当前一位白袍青年领着一小队人赶来。旁边跟着眉开眼笑的刘副将,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无疑。
魏无行奔过去,张开双手把程澈抱个满怀,蒲扇般的大手猛捶他肩头:“兄弟。我可想死你了!”
程澈跟随队伍运粮回来,听闻魏无行率军未归,几乎是马不停蹄往这里赶,被对方这么热情的一捶,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咬牙道:“将军精神不错。”
魏无行放开手。大笑道:“那不是因为见到程兄弟你了嘛!”
程澈抽抽嘴角,回头喊道:“大家把水交给魏将军分配。”
那十来个士兵闻言,纷纷解下颈间腰上挂满的水囊递过去。
魏无行大喜:“太好了,将士们身体都要冒烟了!”
众将士欢呼一声,围了过来。
“你们都省着点喝啊,至少留一半!”
程澈喊道:“魏将军,不必如此?”
“嗯?”
程澈解释道:“属下总共带了这些人,为了方便赶路,每人负重没有太多,这些水只够将士们润润喉咙而已。大家把水喝完,属下这就带各位出去。”
魏无行眼睛一亮,望着程澈的眼神就好似望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好兄弟,你快说说怎么带我们出去?我们都绕了一天了!”
程澈笑道:“属下前几日扮作商人偷偷潜去西索城,无意中听一位行脚商说起,附近有一处圣地,寻常人若是随意进入就会冒犯神灵,再也走不出来。今日属下运粮回来,听闻将军一直未归,军营派了数批人马去寻,依然没有消息。属下问了两军交战之地,就担心将军被敌人诱至此地,这才赶了过来。”
魏无行听得目瞪口呆:“此处真是什么圣地?”
程澈微笑道:“应该是西姜人心中圣地不假。不过在属下看来,此处不过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困阵,虽能困住寻常人,但若懂一点五行八卦之人,就很容易找到出路了。”
魏无行脸色奇异:“程参议还懂这些?”
在众将士崇拜的眼神下,程澈谦虚道:“家师对此道颇有研究,属下近来学了个皮毛。好在这困阵乃是天然所成,并不复杂,这才得以派上用场。”
程澈动了学奇门阵法的心思,还是因为程微坠崖引起的,没想到这就派上了用场,真正印证了艺多不压身那句话。
程澈说完,走在前面给众将士带路,没用半个时辰就见到了熟悉的路口。
众人一阵欢呼。
魏无行放下心中重担,大喜之余,这才后知后觉问道:“对了,程参议,你先前说混进了西索城,那里不是西姜人的地盘吗?你是怎么打探到消息的,还没被捉起来?”
西姜与大梁多年井水不犯河水,边境商贸繁荣,无论是在大梁边境城镇,还是西姜边境城镇,经常看到两国子民生意往来。可战事一起,这种情况顿时变了。
远的不说,就说如今在大梁岭安城但凡见到一个西姜人,那绝对是一顿痛揍再说,运气不好的西姜人丢了性命也是寻常。
“这个……”程澈笑笑,“属下稍微掩饰了一下,装扮成了西姜人。”
“呃,难怪呢。”魏无行点头,猛然睁大了眼,“不对啊,装扮成西姜人模样不难,可你开口说话怎么办?”
程二公子一脸平静:“属下以前游学,对西姜话感兴趣,曾学过几句。”
魏无行……
谁把这种人派过来的啊,这是专门打击人的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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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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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天然困阵,放眼望去,虽然仍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可众人心头俱是一松。
魏无行大手一挥:“大家走快点,把这段走过去马上就能回营了,还能赶上晚饭呢!”
一个将士咧嘴笑道:“将军,我都饿得能吞下一头牛了!”
“吹吧,撑不死你!”旁边人笑道。
“想吃肉没问题,等回去本将军就吩咐厨子宰羊,咱们吃烤全羊!”魏无行笑道。
“太好了!”众人欢呼,想着烤得滴油的全羊,不由吞了吞口水。
魏无行扭头看着程澈:“程兄弟,今晚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程澈莞尔一笑:“好。不瞒将军,属下离开前曾嘱咐营中军士备好酒菜,就是怕将军等人体力透支,这样等回去后就能吃现成的了。”
魏无行目不转睛盯着程澈,好一会儿长叹道:“程兄弟,你要是个女人,老子真想娶了你!”
程澈知道如魏无行这样的将领常年领兵打仗,说话早习惯了直来直往,闻言并不介意,朗声笑道:“将军这话就是取笑属下了。属下身为参议,自是该考虑好方方面面的事。”
魏无行忍不住抽抽嘴角,心道你小子快别谦虚了,什么考虑方方面面的事,你就是个小小的参议,又不是军师!
哎,当时他就是嫌一个小参议话多管的也多,这才晾着人家,结果最后还是靠着绞尽脑汁回忆人家说过的话,才捡回一条命。
魏无行越想越心热,看向程澈的眼神越发亲切:“程兄弟啊,我听闻你还有一位妹妹,不知是不是像你一样聪明又细心啊?”
程澈险些栽下马来,勒住缰绳嘴角一抿,心道怎么惦记他家微微的恶狼这么多?还让不让人好好做事了?
不成,等这次建功立业。一回去就向皇上请求,赶紧把微微娶回家才是正经!
“属下的妹妹是位道士,确实聪慧又细心,就是性子野。前不久才拒了平王的亲事。”
魏无行一听,不说话了,沉默好一会儿咧嘴笑道:“对了,程兄弟,我也有位妹妹……”
真是够了!
程二公子忿忿别过头去。
“等一等!”程澈忽然脚步一顿。
“怎么了。程兄弟?”魏无行跟着停下来,因为对程澈的信任,不假思索就扬手示意整支队伍停下来。
程澈紧紧盯着不远处,脸色微变:“是沙暴!”
众人闻言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沙墙犹如猛龙迅疾而来,卷起漫天狂沙黑风。
人群骚动,程澈立刻喊道:“沙暴速度太快,大家不要乱跑,赶紧用衣裳蒙住头趴下!”
“照程参议说的做!”魏无行大喊,第一个掀起衣摆蒙住头趴了下去。
众人趴在地上。只觉耳边声音隆隆,一片漆黑中数不清的沙石打在身上,由最开始火辣辣的疼渐渐变得迟钝,到后来已经迟钝得脑子不会转了,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程澈缓缓拂去身上沙土站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拍打身上的沙粒,喊道:“大家起来吧,这里天一黑风沙更大,咱们抓紧时间赶回去。”
说到这里。他忽觉喉咙一阵腥甜,忙掏出帕子掩唇咳嗽两声,垂眸一看,眼神不由一紧。
纯白的棉布帕子上一抹殷红无比刺目。正巧晕染了帕子一角翩翩飞舞的一对蜻蜓。
“程兄弟,你这是——”就在一旁爬起来的魏无行见到程澈手中帕子上的血迹,不由问道。
程澈回神,面色平静笑道:“被沙粒刮破了嘴,没有大碍。”
“那就好。刚看到你帕子上的血,吓了我一跳。”魏无行说着呸呸几声。把口中沙子吐出来,“可不是嘛,赶上这催人命的沙暴,吃了一嘴的沙子!”
他抬手一拍程澈肩膀:“程兄弟,又要多谢你了。咱们这些外地人来了这里就是吃亏,遇到个突发情况总是反应不过来。咦,你是怎么一眼见到就寻思过来的?”
程澈不动声色把染血的帕子塞入怀中,淡淡笑道:“家师曾在这里打过仗,属下问询过这边的情况,临行前还去拜访了池总督。”
岭西与西姜毗邻,池总督担任岭西总督多年,对此地的风土人情远比其他人了解。
当初云岫公主的死讯传入京城,昌庆帝担心西姜要有变故,就宣池总督进京叙职,问询这边情况。
西姜战事一起,池总督原本是要回来主持大局的,奈何天意难料,池总督的母亲竟因习惯了岭西气候,来了京城水土不服病倒了,还没等得池总督动身离京,老人家就去了。
就算战事紧急有夺情一说,也没有人家老母还未入土就赴任的道理,池总督就在京中耽搁下来。
魏无行望着程澈虽被风沙吹打依然清俊无比的面庞,无限感慨中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程兄弟,我真有个妹子——”
见程澈面色古怪,忙拍拍自己的脸:“程兄弟你看,我这张脸还瞧得过去吧?咳咳,不说玉树临风,那也是端方潇洒——”
这推销自己妹子不成,改推销自己了?
程澈忍不住打断魏无行的话:“魏将军,属下对男人不感兴趣。”
魏无行一怔,脸通红,讪讪道:“程兄弟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长得很不赖,可以想见我妹子的美貌嘛,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程澈四处张望,干笑道:“将军,风大,一会儿沙暴没准又来了,咱们快点回营吧,属下估摸着大块的红烧羊肉该炖好了。”
一听大块的红烧羊肉,饿了一天的魏无行肚子咕咕叫起来,立刻把妹子忘到九霄云外去,吞吞口水道:“走,走,回去吃羊肉去!”
程澈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想着怀中那方染血的帕子,面上一派平静,心头却渐渐沉重起来。
是夜,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袍的程澈跃上房顶,坐在屋脊上静静出神。
边南的夏夜星空辽阔,瞧着要比京城的夜澄净许多,那些闪烁的星就越发显得迷人。
安静下来的边南夜晚,美好无限。
程澈低头,把那方帕子取了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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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程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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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子上殷红的血迹已经成了点点红梅。
星光下,成双成对的胖蜻蜓在帕子上静悄悄落着,仿佛在嗅那一缕梅香。
程澈攥紧了帕子,双手交叉在脑后,躺下来仰望星空。
那次的伤怎么又犯了?
不知为何,程澈心头掠过一道阴影。
那点点红梅,总让人觉得有几分不详。
按理说他身体强健,生活规律,一时的内伤治好后不应该再出现这种情况。
程澈抬手按住胸口,气沉丹田,察觉不出丝毫异样。
这让他困惑之余,没来由有些不安。
受伤流血他不怕,他只怕身体有什么隐疾,不能陪微微到老。
出神盯着璀璨星空许久,程澈笑着摇摇头。
许是离二人能长相守的那个梦愈近,他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与其胡思乱想,还是明日找军医瞧一瞧吧。
夜愈发寂静,能听到许多营帐中传来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交织成军营特有的夜曲。
星光渐渐黯淡,程澈从屋顶一跃而下,消失在浓如墨的夜色里。
翌日,头发花白的军医替程澈把脉良久,松开手道:“程参议,下官瞧不出您有什么病症。从脉象来看,您身体强健,大多男子都比不上。”
“呃,那多谢王军医了。”程澈听军医如此说,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是疑惑。
就算他没有什么大病症,可昨日莫名吐血是真。身为经验丰富的军医,难道就一点看不出来?
“程参议到底哪里觉得不舒服?”王军医关切问道。
昨日程澈领着十来人把魏将军一行人平安带回来的事已经传遍了,作为跟随魏将军多年的军医,对这位年轻的参议就多了几分敬佩。
程澈迟疑了一下,想着讳疾忌医不可取,就如实道:“我一年多前受了些内伤,本来是彻底好了的,可昨日不知为何忽然又咳出血来。我想着是不是当初留下了什么暗伤,就请王军医来看一看。”
“原来是这样。”王军医伸出手。再次搭在程澈手腕上,许久后把手收回,缓缓摇头,“奇怪。下官委实查不出您有什么问题来。”
程澈笑笑:“许是我多虑了。”
“但咳血总该有个应由。”王军医紧锁眉头,提议道,“程参议,咱们军营的大夫主要精通外伤,您这种情况。不如请当地医馆有名的大夫给看看。”
“好,等战事一缓,我便找大夫看一看,有劳王军医了。”程澈起身把王军医送到门口。
王军医背着药箱往外走,边走边嘀咕:“这好好的身子骨怎么会咳血呢?从脉象和气色上来看,哪有半点失血后气虚的样子。啧啧,这样的好身体,就是同时讨上几房媳妇,应付起来都绰绰有余……”
可怜程二公子耳力太好,听到王军医的自言自语耳根通红。猛然咳嗽起来。
王军医听到咳嗽声脚步一顿,叹息道:“原来真是有什么问题,哎,还是我医术不精啊。”
这下子,程澈连咳嗽都不敢了,唯恐那位年近半百的军医再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来。
程澈因为咳血请军医的事很快被魏无行知道了,他忙命人去请当地名医,自己则风风火火赶到程澈那里。
“程兄弟——”魏无行掀帘而入,不由傻眼,盯着程澈****的上身一动不动。“程兄弟,你这是换衣裳呢?今日又没出兵打仗,换衣服干嘛啊?”
程澈匆匆披上外衣,黑着脸转身:“天太热。属下准备擦擦身子。”
这人进来前居然都不知道打声招呼的,幸亏刚脱了上衣!
察觉程澈的不悦,魏无行不但不觉得尴尬,反而大笑起来:“程兄弟啊,你还真是状元郎出身,世家公子就是讲究。出点汗就擦身子。你这要是行军打仗可怎么办,上了战场身上溅了血要立刻擦洗吗?”
程澈暗暗吸了一口气,忍住把一军主将踢出去的冲动,淡淡道:“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在自己营帐中,自然是尽可能让自己舒适些。”
这是隐隐指责魏无行进他人营帐不打招呼,魏无行可没听出来,笑着道:“我就说,世家公子就是讲究呢。”
程澈颇为无奈此人的厚脸皮,官职又比人家低,只得冷着脸道:“属下早已不是什么世家公子,不过一个无根之人罢了。”
魏无行一怔,干笑道:“我常年在外征战,对京里的事不大了解。听程兄弟这么一说,想起来了。”
他说着拍拍程澈肩头:“程兄弟别难受,英雄不问出身,你看我一介草莽,现在不是混得有滋有味的。”
要说起来,魏无行的出身可不大光彩,是父传子的土匪头子,朝廷早年出兵多次剿匪不见成效,无奈之下对其招安,于是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小小军士。
魏无行武艺高强,胆子奇大,带兵粗中有细,手下又跟着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很快就混出名堂来,步步高升,如今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是一军主将,官居二品。
在许多人眼里,魏无行算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程澈总算听到一句顺耳的话,笑道:“将军说的是,属下亦如此认为。”
魏无行一怔,大笑起来:“哈哈,我就说程兄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迂腐之人,如今看来果然没有看错。”
这人一高兴又开始口不择言:“对了,我刚看程兄弟上身很结实啊,莫非是练过的?”
程澈嘴角笑容一僵,咬牙道:“这都被将军看出来了,将军要不要与属下过过招?”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要不借着过招的机会狠狠揍一顿这厮,他真是白被人看光了上身!
“好啊!”魏无行眼放精光,随即暗了下去,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我听老王说了,程兄弟你有旧伤。”
“我——”
程澈一开口就被魏无行堵回去:“我知道程兄弟很想与我切磋,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见程澈有些失望,魏无行于心不忍,提议道:“要不,我让二娃子陪你练练?”
二娃子?
程澈脑海中晃过一个还没他胸口高的小兵,嘴角一抽。
老师一定是知道这厮的真面目,才特意求了皇上派他来接受磨练的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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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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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行请来的当地名医给程澈看诊过后,依旧瞧不出端倪来。
“什么当地名医,我看都是浪得虚名!程兄弟你别急,回头我再派人去别的城镇请人。”
魏无行的热心让程澈心中微暖,笑道:“将军不必再麻烦。两位大夫都说了,属下身体比寻常人还要强健,至于咳血,许是气血逆行,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行军打仗之人见血是常事,听程澈这样说,又有两位大夫的诊断,魏无行便放下心来。
此后二人配合默契,联手对敌,很快就有捷报传入京城。
昌庆帝大悦,恰逢太子前来请安,脸一黑,指着文书道:“太子,你看看,那魏无行不过三十出头就已立下无数功勋,程澈与你一般年纪,能文能武,出类拔萃。你身为太子,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内院那点事儿,难道不惭愧吗?”
太子听了心中大恨。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父皇竟然还念念不忘。什么内院那点事儿,他想娶一个能添助力的太子妃,也错了吗?
更可恼的是,最终非但没娶成,还丢了大丑!
昌庆帝犹自数落着:“程澈是朕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将来有这样的人才辅佐你,那是你的福气。太子,朕不求你才华无双,至少德行要说得过去,能让这些才华横溢的臣子将来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太子默默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咬牙切齿。
什么叫他的福气?
难道没有魏无行与程澈,将来他就当不好一国之君?
昌庆帝的恨铁不成钢落在太子耳里,悉数化作了忿恨,等回到东宫,直奔程彤那里。
程彤正在哄小皇孙容煊玩耍。
容煊快两岁了,抱在手里沉甸甸的,程彤就把他放在铺着织毯的地板上,用一只摇铃引他过来拿。
“瑜哥儿,来呀,你走过来,姨母就把这个给你。”
容煊听了站起来,颤巍巍走了几步一下子就栽倒,四仰八叉在地上胡乱踢蹬,显得很滑稽。
太子站在门口瞧见这幅场景,眉头就是一皱,越发气闷。
有这么个傻儿子在,简直是时时刻刻戳他心窝子!
“咳咳!”太子重重咳嗽一声。
程彤听到动静忙回头,嘴角笑意一收,敛衽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大步走过来,盯着地上的容煊,略显不耐烦地问:“都这么大了,还走不稳?”
程彤对太子已经是如避蛇蝎的心态,不过她与程雅不同,学不来那种逆来顺受,淡淡道:“瑜哥儿已经进步许多了,等殿下下次再来,定然会比现在还要好。”
太子嗤笑一声:“那本宫要一年后再过来吗?”
此时小容煊爬了起来,站在原地好奇打量着来人,并不懂得畏惧,更不明白他的亲生父亲正以一种嘲讽的语气议论他。
他只是呵呵笑着,嘴角流下口水来。
太子皱了皱眉,冷冷道:“程良娣,让人把瑜哥儿带下去吧。”
程彤身子一僵,吩咐乳母道:“带小皇孙出去散散步,注意别磕碰着他。小皇孙怕热,记得带上扇子。”
等人都走了,太子勾勾手:“过来。”
那样的轻佻与不屑,好似在呼唤妓子。
程彤忍着羞辱走过去,一言不发。
她知道,太子有了不顺心的事,又该找她发泄怒火了。
“怎么,程良娣不愿意见到本宫?”
“不敢。”
纵有千般婉转手段,面对这样的人,她却不愿使出半分。
也许,这就是她与母亲的区别。
太子最是见不得程彤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他不懂程家这些女人一个个都在得意什么,除了程雅那个早死的还算好拿捏,其余的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想起程微,太子心中一阵愤恨,转而想到仿佛销声匿迹的程瑶,则在恼怒之余多了几分躁动。
程瑶抄袭事件一出,他并不像那些人一样觉得不能容忍。
在他看来,一个女子在少女时就凭着一本鲜少人知道的书名扬京城,这份胆量已经不简单了。
至少,比那些一辈子平庸寡淡,连面孔最后都让人记不住的女子有趣多了!
更何况——
想起程瑶异于常人之处,太子心中一热,直接把程彤抓过来丢在床榻上。
后背被床柱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程彤闭了闭眼,把将要涌上来的泪死死压了下去。
真是好笑,以往她受了一丁点委屈就要掉眼泪,现在反而不想哭了。
太子压了上来,没有半点体贴抚慰,长驱直入,就好似烧红的烙铁落在她身上。
程彤忍痛抓紧了床褥。
“怎么,对本宫不满意?”太子扬手打过去一个耳光。
程彤头一偏,面颊上顿时红肿一片。
“太子……这是白日……”
太子一声冷笑:“白日又如何?这是本宫的地方,难道想睡一个女人,还要看别人脸色不成?”
程彤闭着眼,紧紧咬住唇。
她不懂,将来的一国之君为何如此荒淫。
还是说,独独对她程彤如此?
“别给我装死人,本宫瞧了晦气!”太子那些不满化作戾气,尽数发泄在程彤身上,“你不是有个当国师弟子的姐姐吗,那又如何?她是能替你受苦,还是能给你撑腰?忘了告诉你,本宫原本想娶的太子妃是她,可惜她不识抬举,这才找你填补上的。说起来,你现在过得花团锦簇的好日子,还要好好感谢你那位姐姐呢。”
“对了,还有你那位好兄长,真是春风得意啊。因为他,让父皇把本宫一通好骂!程彤,有这样的兄姐,你真有福气!”
太子仿佛魔障般自说自话,一通折磨发泄过后,扬长而去。
程彤爬起来,猛然冲进净房,拼命清洗着自己。
许久后,她披上干净衣裳,一步步走了回去,默默坐在床榻上发呆。
“良娣,您这是何必呢,若是有了身孕,太子殿下说不定会——”
贴身宫女心生怜悯,忍不住劝道。
不过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太子委实太狠了些。
程彤眼神一冷,断然摇头:“不,我是不会有孩子的!”
她才不要生下孩子来,管那样一个禽兽叫父亲!(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联手对太子的小小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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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彤拿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想着刚刚太子的兽行,就恨不得再次冲进净房把里里外外洗个彻底。
母亲对她说过,要想尽快受孕,行房时最好在腰部垫一块枕头,完事后要尽量躺着不动。
那么,她反着去做,就不会怀孕了吧?
贴身宫女见主子神情莫测,很怕她一时想不开出什么事。
要知道她们这种当上贴身宫女的人,平时风光虽然羡煞旁人,可若是主子出了事,那是第一个倒霉的。
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劝道:“良娣,奴婢听说今日是玄微道长进宫给太后讲经的日子,要不奴婢去慈宁宫外候着,等玄微道长出来,请她来陪您说说话?”
“不用!”程彤厉声道。
贴身宫女吓了一跳,心道莫不是因为太子那番话,主子对玄微道长生了芥蒂?
程彤扫贴身宫女一眼:“你以为,我是因为太子那番话不想见人?”
贴身宫女忙请罪:“奴婢不敢胡乱揣测良娣。”
程彤似乎并不在意宫婢的态度,目光悠悠望着远处,自嘲道:“我不是傻子,为何能在这东宫里心中有数,和程微有什么关系?迁怒的事,只有没脸没皮的人才会干!”
不过是她的父母亲人希望用她一人换来全家锦绣前程罢了。
只是,他们似乎打错了主意呢。
想到这里,程彤反而笑了起来,没来由觉得有些痛快,连太子加诸在身上的痛苦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至于程微——
程彤苦笑。
她已经够狼狈,难道还要曾经互掐的对手来欣赏她的狼狈吗?
“你下去吧,等瑜哥儿回来,记得提醒乳母给他吃些新鲜瓜果。”程彤说完侧躺下来,一动不动。
贴身宫女轻叹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小半个时辰后,贴身宫女在门口禀告:“良娣,玄微道长来了。”
程彤猛然坐起来,恼道:“不是说不许去请她吗!”
“良娣,是玄微道长自己过来的,说想看看小皇孙。”
“呃。”程彤松了一口气,吩咐道,“那你领着她直接去看小皇孙吧。就说我不舒服,躺下歇着了。”
“是。”贴身宫女领命而去。
程微抱着容煊玩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还给乳母,轻轻亲了他面颊一下:“瑜哥儿,你乖乖去睡吧,过些日子姨母还会来看你的。”
瑜哥儿要努力长大,等将来姨母和舅舅会亲自教你识字读书。
思及此处,程微悄悄摇头。
不对,等到那时候,瑜哥儿定然不能和二哥喊舅舅了,应该喊……姨夫才对。
这个念头让她脸一热,心中甜蜜无比。
到那时,说不定呀,她和二哥也有了小娃娃呢,能追着瑜哥儿喊哥哥。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的话,她简直要忍不住去岭西找二哥去了。都怪二哥,去边境那么久,竟不晓得给她来一封信。
程微收敛心神,对侍立一旁的宫婢道:“先前你说良娣不舒服?”
“是。”
程微站起身来:“带我去看看良娣。”
宫婢一脸为难:“良娣已经躺下睡了……”
程微抬了抬下颏:“怎么,睡了我就不能去看看?有没有给良娣请太医?”
“没有。”宫婢垂头,不敢对上那冷淡威严的眼神。
“那我正好去看看,带路吧。”
宫婢无奈,硬着头皮领程微去了程彤寝室。
程微径直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程彤。
青丝如瀑堆叠在锦被上,越发显得那张脸纤小苍白,似是听到动静,床上的人睫毛微颤,睁开眼来。
“程微?”程彤猛然坐了起来,牵动身上伤处,忍不住呻吟一声。
“你出去!”程微冷声对领路的宫婢道。
宫婢迷迷糊糊应一声是,转身出去了,还顺带掩好了门。
程彤气急:“程微,那是我的宫女!”
她指挥起来怎么这么顺手?气死她了!
程微毫不客气坐下来:“放心,我又不跟你抢。程彤,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程彤气势一收,掩饰道:“什么怎么回事儿,就是觉得不舒坦。你这么不请自来,就更不舒坦了。”
程微眯眼打量着程彤,把她看得很不自在:“干嘛,我脸上有花呀?”
程微一言不发抬手,猛然拽落程彤衣袖,露出雪白的肩头。
肩头交错的抓痕触目惊心,程彤忙拽住衣裳:“程微,你变态呀?”
程微伸手捏住程彤脸颊,用力拧了拧:“程彤,你就是死鸭子嘴硬,以前和我斗嘴的能耐哪去了?我问你,这是太子干的,是不是?”
程彤挥开程微的手,眼一热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是又怎么样?我哪有什么能耐,既无父兄撑腰,又无立身之本,不生生受着还能如何?难道要我一剪子除了太子的孽根吗,那我娘怎么办?我弟弟们怎么办?”
程彤望着程微,泪如雨落:“程微,我没有你强有力的母族保护,更没有你超脱世外的身份。我娘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村女,我大弟没有二哥的才华,小弟尚在稚龄,他们全都指望我能在这吃人的宫里活下去。只有我活着,他们才能在那同样吃人的伯府里活得好。程微,我连死都不敢,你懂不懂!”
程彤耸动肩膀,终于痛快哭起来。
程微沉默,任由她哭个痛快,等哭声渐止,才伸手拍她肩膀:“我懂。因为我曾经,也有连死都不敢的时候。”
那一场场噩梦与一桩桩现实的交织,曾逼得她恨不得去死来逃避,可是她不敢。
她怕她死了,那些无人可以预见的噩梦就真的如期而至。
“你也有过?”程彤抬眸,望着程微。
“是啊,我也有过,但这不意味着咱们就该忍气吞声!”程微眯了眯眼,“谁说咱们不能拿太子怎么样的,我有办法!”
程彤旋即擦干眼泪:“什么办法?”
“我有一种符术,只要喝了那符水的人着急动气,轻则虚恭,重则尿失禁。你想,太子若是喝了,还有脸面找你麻烦吗?”
程彤眼睛一亮:“那太子要是在什么隆重场合没忍住,岂不是更丢脸?”
程微微笑:“举一反三你都会啦。”
程彤咬牙:“就这么办。就是地上的烂泥随意被践踏还要糊人一鞋底呢,何况我是个人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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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寿宴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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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回到书房,耳畔似乎依然回荡着皇上对魏无行与程澈喋喋不休的夸赞。
他越想越是憋闷,把一块上好砚台砸得粉粹,喊道:“重九!“
一个年轻人进来,单膝跪地:“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本宫写一封密函,你带去岭西交给吴越楼。记着,等他看完密函,你要亲眼瞧着他把密函毁掉。”
“是。”
太子提笔蘸墨,一气呵成写完密函,火漆封口交给重九:“去吧。”
等重九一走,太子把毛笔掷在书案上,任由墨汁四溅,冷冷一笑。
魏无行乃一军主将,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恐怕影响战局,程澈不过一个小小参议,去战场上一晃,是死是活又有什么打紧?
程澈啊程澈,要怪就怪你不会做人,竟然叫父皇拿本宫和你作对比。
本宫倒是要看看,等你一条小命丢在沙场上,父皇还怎么夸你!
太子刚在程彤身上发泄过怒火,又有了对付程澈的法子,心情顿时舒爽起来,之后算上程彤那里,东宫但凡看得过眼的嫔妃都陆续睡了一遭,此是后话不提。
时光匆匆,太后生辰很快就到了。
依着太后的意思,无需大办,皇室中人凑在一起热闹一下便可,唯二的两位客人就是国师与其弟子程微。
六月正是天热的时候,华贵妃就把寿宴设在清凉殿里。
清凉殿地方不算大,角落里摆放着许多冰盆,一进去就能感觉到丝丝凉意,让人神清气爽。
昌庆帝就赞道:“贵妃用心了。”
华贵妃心中得意,面上却比以往收敛许多:“这都是臣妾该做的,不敢当皇上称赞。”
不多时,乐声奏起,身穿缤丽宫装的宫娥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华贵妃就在昌庆帝旁边道:“臣妾想着天热,太后她老人家饮食清淡,就没弄那些大鱼大肉的,专拣了些新鲜菜蔬上,也不知太后是否满意。”
昌庆帝嘴角笑意更浓:“想来贵妃的心意太后是能感受到的,朕看着这些菜肴很不错。”
等到上菜完毕,昌庆帝举起酒杯:“母后,朕敬您一杯,祝您福如海深,寿比山长!”
昌庆帝敬过酒,华贵妃跟着敬酒。
在场之人有的熟视无睹,有的则暗暗摇头。
说到底,贵妃在后宫再有权势,毕竟不是皇后,紧跟在皇上后面敬酒总让人觉得不大舒坦。
太后轻抿一口果子酒,笑道:“哀家听说,这场宴席是贵妃一手准备的。那真是辛苦贵妃了,不但地方选得好,菜肴精致,更是为哀家请来了国师大人。哀家很满意。”
华贵妃嘴角止不住上翘:“太后能够满意,就是臣妾的荣幸了。”
太后环顾四周,有些疑惑:“对了,哀家记得你还收了一位义女。今日来的都是皇亲国戚,不知她坐在何处,也让哀家见见。”
华贵妃嘴角顿时一僵,脸色红白交加。
“怎么,今日贵妃那位义女没来?”太后一脸无辜地问。
程微坐在靑翎真人下首,险些笑出声来。
对这位她去了一趟东宫就知道她喜欢吃枣糕的太后,她才不信对程瑶抄袭的事一无所知。
太后这简直是明晃晃打华贵妃的脸,偏偏因为地位尊崇,被打脸的人还只能受着。
华贵妃强忍羞恼,讪讪解释道:“臣妾亦有许久未见着她了。她一直病着,不便出门。”
这话一出,许多人就低头暗笑起来。
当然不便出门,丢了这么大的脸,卫国公府居然没有把人休了,而那位还有脸活着,已经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说起来,卫国公府还是心善。
呃,也不对,人家是华贵妃的义女呢,皇上赐婚,哪是想休就能休的,卫国公府再不满,亦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
殿中气氛因着这番对话而微妙起来。
华贵妃羞怒交加,心中对程瑶不由更恨了一层。
程微看在眼里,心中大块。
她就说,出来混迟早要还,偷来的永远是偷来的。
自从二哥前往战场,她鲜少回国公府,母亲却时不时跑到玄清观来,以至于对韩止夫妇的事儿,想不知道都难。
据说盼盼又有了身孕,令母亲气恼的是,止表哥依然没有完全冷落程瑶,隔三差五还是会去她房里。
程微不大明白母亲为何气恼,想着程瑶名誉尽毁,在府里恐怕除了止表哥再无人理会,就懒得再关注了。
太后见华贵妃脸色难看,心中很是愉悦。
她厌恶的贱人不舒坦,她自然就舒坦了。
于是太后神情更加慈祥:“贵妃啊,既然那孩子病了,不能进宫来,你就该常派人去看看。那是你的义女,总不能因为病了,就丢开不管了。哀家还听说,那孩子还救过你的命来着?”
华贵妃整个人简直不好了。
这是在暗示她对救命恩人过河拆桥了?
这老妖婆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她辛辛苦苦筹办寿宴,为了把国师请来绞尽脑汁,这老妖婆竟然众目睽睽之下给她难看!
太后悄悄撇了撇嘴角,扫昌庆帝一眼。
就是故意的又如何?
以往她退居一室,不与华贵妃争锋,不过是想着这天下早晚是太子的,她要为疯傻的皇后和娘家考虑一二。
现在她想通了,这贱人把她冯家害得如此惨,她还退让什么?不如趁着皇上龙体康健,拼个你死我活!
不只是华贵妃,就是太子,这个便宜孙子她也不要了!
平王跛脚不用考虑,不是还有五皇子、六皇子吗?她身体还硬朗,亲眼瞧着两位皇子成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就赌一赌天意,看她与皇上能不能活得够久!
太子见华贵妃有些下不来台,站出来道:“皇祖母有所不知,母妃前不久才对孙儿提过,让程良娣得空去看看义妹。是孙儿想着程良娣近来体弱,这才耽误了。”
太后笑着点头:“瞧你这孩子,还特意为你母妃解释。哀家知道贵妃是个心细周到的,就是随口问问。”
太子一听不由气结。
搞了半天只是随口问问?
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
太子心中恼火,暗暗咬牙,忽听一道悠长响亮的声音响彻全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太后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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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刚一开始还是懵的,疑惑四顾,直到察觉众人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皆是面色古怪,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来。
待那不雅的味道传来,太子彻底傻掉。
他刚刚——
人多的时候,一旦发生这种窘事,比较机灵的人定然会不动声色,最好是随旁人一同作出嫌恶的表情来。
太子这点机灵劲是有的,奈何他刚刚为替华贵妃解围越众而出,就把自己单单显了出来,再用这种法子就不成了。
“太子,还不回去!”昌庆帝一张脸比锅底还黑,斥道。
这真的是他的太子吗?
苍天啊,他一个当皇上的,不说兢兢业业,也算勤勉仁厚,有一年为了赈灾还克扣过妃子们的胭脂水粉钱,怎么就不能给他个像样的儿子?
太子当众出丑,哪里还有话说,当即脸涨得通红,掩面退下。
偏偏昌庆帝那嫌弃的眼神就如刀子在太子的心尖上割来割去,令太子憋屈又羞恼。
这一羞恼,麻烦就大了。
只听噗噗数声不雅的声音伴随着太子一直回到座位,周围人不由自主往旁边散了散。有些定力差的,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场之人皆是皇亲国戚,还不至于因为笑太子放屁就被责罚,于是笑声就像传染一般,迅速蔓延。
这样一来,最爱跟人家比儿子的老皇帝脸面哪挂得住,当下就怒道:“太子,你既然不舒服,今日怎么不好好在东宫呆着?”
“儿臣——”太子又羞又恼,一激动不雅的声音又来了。
太子石化当场,恨不得一头撞死。
昌庆帝同样恨不得飞奔过去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踹死算了,一拂衣袖道:“来人,还不快扶太子回去好好歇着!”
太子完全不明白这不受控制的虚恭是怎么回事儿,连抬腿迈步都没了勇气,几乎是被内侍一左一右架着出去的,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太子犯了什么大错,被拖出去打板子呢。
太子一走,陪同太子赴宴的孙、马二位良娣当下坐不住了,同时站起来道:“臣妾去照顾太子殿下!”
两位良娣满脸羞惭落荒而逃。
殿中一派静悄悄。
昌庆帝咳嗽一声道:“来,来,诸位吃菜吧,贵妃准备了很多特色菜,平时不常吃的。”
众人面面相觑。
刚刚那飘散在全场的不雅味道犹令人心有余悸,这桌子上的菜,谁还有勇气动筷子啊?
于是,一群皇亲国戚连带嫔妃,皆眼巴巴瞅着皇上。
罢了,皇上要是动筷子,他们就豁出去了!
昌庆帝看看大家,再低头看看自己案前的菜肴,忽然食欲全无。
情急之下,昌庆帝忙给华贵妃使了个眼色。
这些菜大家都不想吃了,你赶紧换一批啊!
华贵妃倒是看懂了昌庆帝眼神,却只剩下欲哭无泪。
太后一贯低调简朴,为了让太后满意,她特意办得简而不糙。特别是这些菜肴,一道道别看没有什么名贵之物,却是精心烹制,要的就是大家吃后回味无穷的感觉,分量自然不多。
现在皇上要她换菜,她上哪里给变出来啊!
见华贵妃不语,昌庆帝挑了挑眉。
今日这母子二人是怎么了?一个个都不给他省心!
察觉昌庆帝隐隐怒气,华贵妃忙赔笑道:“皇上,臣妾命人准备了长寿面,现在吃正是时候……”
昌庆帝……
才吃了几口菜就开始吃长寿面?这一定是全京城最独特的寿宴!
昌庆帝一脸惭愧看向太后。
太后满是理解地冲昌庆帝笑着:“哀家是有些饿了,长寿面吃起来最舒坦,就赶紧端上来吧。”
昌庆帝松了一口气,瞥华贵妃一眼。
华贵妃冲身后内侍点点头。
不多时,盛在碧绿小碗中的长寿面就被摆在众人面前,热气腾腾,香气袭人。
有那素来抱华贵妃大腿的就赞道:“这长寿面的卤闻着可真香!”
太后浅尝一口,不吝称赞道:“吃起来也好,还真是哀家多年来吃过最好的打卤面。皇上也趁热尝尝。”
昌庆帝忙吃了一口,自觉找回一点颜面,开口道:“各位都动筷子吧。”
众人一尝,纷纷称赞。
华贵妃抿唇笑道:“今日是太后寿辰,臣妾想着这寿面是重中之重,特意请了京城最好的面馆里的大师傅进宫来做的。”
“原来如此。”昌庆帝有心称赞华贵妃几句,可先前的事委实令他心口发堵,哪还能说出一个字来。
华贵妃暗暗叹了口气。
罢了,太子险些搅黄了寿宴,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万幸了,哪还敢想什么称赞。
华贵妃正庆幸着,就听杯盏落地的声音传来。
场中一阵骚乱。
“太后,太后您怎么啦?”
太后一手扶案,一手按着腹部,一声声呕吐起来。
“母后!”昌庆帝腾地站了起来。
太后强撑着看昌庆帝一眼,颓然倒下。
昌庆帝大步流星走过去,从宫婢手中接过太后,就见太后面如金纸,浑身已经开始抽搐。
“太医!”昌庆帝大喊一声,扶着太后的手开始抖了。
场面越发混乱,靑翎真人走过去:“皇上,让贫道看一下。”
昌庆帝如梦初醒:“对,对,对,国师,你快给太后看一看。”
昌庆帝让至一旁,靑翎真人走上前来,程微紧跟其后端详太后脸色,不由一怔。
太后她……是中了毒吧?
才想到这里,就见靑翎真人手指掐动迅疾画了一道符,拍在太后心口处。
“国师,太后这是怎么了?”
靑翎真人淡淡道:“太后是中了毒。”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要说起来,此刻若是换了御医在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定然不敢把太后中毒的事直言道出,但以靑翎真人的身份,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
“皇上,贫道刚刚的解毒符只能暂时控制住太后体内毒素蔓延速度,使其不至于很快攻入心脏。至于解毒,必须要确定了太后中的是什么毒再说。”
“那国师快些替太后诊治。”昌庆帝环视众人,面沉似水,“来人,把在场之人全部请去偏殿坐着,此处一碗一筷任何人都不许动。擅动者,杀无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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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丝竹声不绝于耳的清凉殿,眨眼间就人去殿空,只剩下满桌杯盘狼藉。墙角堆的冰盆已经开始融化,却无人顾得上添冰。
偏殿里气氛凝重,终于有人忍不住道:“这好端端的,太后怎么会中毒呢?”
“是呀,皇上让咱们在这里呆着,该不会是怀疑下毒的人在咱们中间吧?”
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扫了华贵妃一眼。
华贵妃暗暗握拳,格外恼火。
她万万没想到,被请来偏殿的人还包括她!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怀疑她?
这简直是荒谬,今日宴席是她一手操持,她除非得了失心疯,才会给太后下毒!
等等!
华贵妃终于反应了过来。
太后在她操持的宴席上中毒,不论下毒者是何人,她都难辞其咎!
思及此处,华贵妃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暗道让她知道谁是下毒者,定将那人千刀万剐!
真是不长眼的,就算想毒死那老妖婆,也别选在这时候啊!
华贵妃四周气压低沉,众人神色各异,心思浮动。
南安王淡淡开口道:“各位稍安勿躁,皇上英明睿智,咱们没做过的事,是不会被怪罪的。”
南安王的话让众人心里好受了些,纷纷称是。
内室中,昌庆帝面带焦灼:“国师,太后究竟中了什么毒?”
靑翎真人神色淡淡,一开口却让人心凉了几分:“皇上有所不知,符医虽懂辟毒,亦能延缓各种毒性发作,但对辩毒并不擅长,想知道太后中了什么毒,还要等各位太医的结论。”
对太医,昌庆帝就没那么客气了,沉声问道:“各位太医查出什么来没有?”
十数位太医大汗淋漓,硬着头皮道:“回皇上,目前还没查明太后中的是什么毒,只能够确定太后体内的毒很罕见。”
“那要如何?”昌庆帝脸色更难看。
“这——”众太医互看一眼,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道,“只能继续观察太后的情况,另外找到毒源,或许能分辨出一二。”
“朱洪喜,你去问问在大殿里的太医,找出是什么让太后中毒了吗?”
“是。”
昌庆帝冷冷扫太医们一眼,抬脚走到外室静等。
不多时,朱洪喜脚步匆匆而来:“皇上,查出来了,是太后桌案上那盏金羹玉饭有问题。”
“金羹玉饭?”昌庆帝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问题出在长寿面上,万没想到是那盏金羹玉饭。
所谓金羹玉饭,是以黄花鱼与莼菜熬羹而成,细嫩鲜美,妙不可言。
昌庆帝猛然想了起来,早年他还是皇子时,太后就喜欢吃黄花鱼。
往事如画,在昌庆帝脑海中匆匆翻过。
也是这样炎热的天气,才八九岁的他与小太监蹴鞠回来,满头大汗,一跑进殿里就闻到了一股奇香。
那时的他对养母尚有些畏惧,问道:“母后,这是什么香味呀?”
还很年轻的太后揽着四五岁的侄女真真,温柔笑着告诉他:“母后让厨房做了金羹玉饭给你们尝尝。这个季节的黄花鱼尚算肥美,再过一段时日就不好吃了。”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放开真真,亲手替他拭汗。
那顿饭,在他记忆中格外鲜美。
太后温柔的笑容,还有与他争抢的不亦乐乎只顾埋头大吃的冯真真头顶那对可爱小包包,悄无声息的印在了他心上。
昌庆帝回神,问朱洪喜:“只有太后桌子上那盏金羹玉饭有问题?”
朱洪喜回道:“是,太医把别的桌子上的金羹玉饭倒给猫吃,都没有异常,只有太后桌子上那一盏,猫吃了几口后便倒地而亡。”
昌庆帝大怒:“让所有太医立刻会诊,看那盏金羹玉饭中到底下了什么毒!”
十数位太医聚在一起,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随着时间推移,一个个冷汗直冒。
“这样下去不行,这无名毒哪是一时半刻能查出来的。可太后又等不得了,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掉脑袋。”
“那可怎么办呢?”
一个上年纪的太医猛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去年致仕的李太医不是擅长辩毒吗?咱们去和皇上说,请李太医前来试试!”
“这——”不少太医有些犹豫。
这样一来,在皇上面前岂不是显得他们是饭桶?
老太医撇嘴:“别这个那个了,等活到我这个年纪你们就知道,什么都没命重要。让皇上骂几句,总比丢了性命强!”
众太医下定决心:“好,就这么办!”
昌庆帝一听十多个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去请一位致仕的太医,果然大怒:“真是一群饭桶!朱洪喜,去吩咐锦鳞卫速去把李太医带进宫来!”
朱洪喜领命而去,不多时内侍奔出一个宫婢来:“皇上,太后……太后想见您……”
昌庆帝大步走了进去,就见不久前还容光焕发的太后此刻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竟与寻常老妪没有什么区别了。
昌庆帝心中莫名一酸。
对于这个养母,他一向是敬多于爱,更因为皇后的事二人有了心结,多年来渐渐疏远,可她对自己的恩情是抹不去的。
“母后——”昌庆帝半蹲下来,抓住太后的手。
太后挣扎着起身:“皇上啊,扶哀家起来,我想坐着说话。”
昌庆帝忙扶着太后靠在猩红织金引枕上。
太后缓缓笑道:“皇上,哀家是不是不成了?”
“不会的,朕已经派人去请擅长辩毒的李太医了。李太医就在京郊养老,一定赶得及的。再者说,不是还有国师在吗,他能缓解您毒素蔓延速度。”
太后摇了摇头:“治病不治命,哀家的身体状况,自己心里有数。皇上,哀家想回慈宁宫去,你送哀家回去吧。”
昌庆帝眼角湿润,点了点头:“好。”
慈宁宫宁静依旧,昌庆帝把太后安顿好,寸步不离守在太后身边。
太后眼神越发涣散,渐渐神智不清,拉着昌庆帝的手喃喃道:“真真,是真真吗?你的手怎么粗了、硬了?是不是在冷宫受了很多苦?”
昌庆帝心头一震。
“真真——”太后仿佛回光返照,不停呼唤。
昌庆帝心乱如麻,闭闭眼道:“请皇后前来慈宁宫。”(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四百六十章 帝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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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庆帝的心情很复杂。
自从发生那件事情,皇后被幽禁,他就再也不曾见过她了。
不,知道皇后发疯的消息,他曾悄悄去关雎宫看了一眼。
而那一眼之后,让他更不想相见。
年轻时候的他以为那是纯粹的愤怒,随着年岁渐长,他却渐渐明白,或许里面还有后悔与歉疚。
后悔当时的冲动么?证据确凿之下,继续寻查下去,会否还皇后一个清白?
还是说,更加坐实皇后的罪名,让他连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念想都没法留住了?
昌庆帝有时候也会鄙视自己。
别人都以为皇后犯了错,被他厌弃幽禁关雎宫,可谁又能知道,面对皇后,他更多的是不敢见呢。
从来不曾预想,再见皇后,是在这种情形下。
“皇上,皇后到了。”朱洪喜凑在昌庆帝耳边,轻声道。
昌庆帝睫毛颤了颤,一睁眼,就见到了冯皇后。
随着程微的治疗,冯皇后大半时间都如常人一般安安静静的,显出娴雅的气质。
今日冯皇后梳着高髻,露出光洁的额头,樱口琼鼻,高贵风华一如往昔。尤其是那一双分外美丽的眼睛,因为心智有失,纯如稚子,反而格外明亮清澈,闪烁着动人的神采。
昌庆帝站起来,声音一滞。
他没想到皇后是这般模样,他以为要看到的,会是一个疯疯癫癫披头散发的妇人。
皇后的疯病,莫非好了?
青娥默默扶着冯皇后,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想起在里边生死难料的太后,心底涌上无尽的佩服。
太后交代一旦皇上要见皇后,定要把皇后收拾的精精神神,她忍不住问:“为何不让皇上看看,皇后这些年过得有多惨?”
太后像个慈祥的长者那般看着她,轻笑道:“青娥啊,身为女人,永远不要指望凭借男人的怜悯活着。那怜悯只能换来一时的心软,却换不来一世的心动。何况,那个男人还是皇上!”
当时,青娥将信将疑,可是此刻看到皇上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这才对太后心悦诚服。
“可皇后神志不清,就算表面再好,一旦开口,就遮掩不住了啊。”青娥当时还问了这么一句。
太后冷笑道:“这样才好。越是美好的东西,一旦轰然崩塌,始作俑者才会有所触动。就如那锦缎绫罗掉在地上被践踏才会令人惋惜,若别人踩着的是一块抹布,你还会心疼那块抹布不成?”
青娥对太后的话再无质疑,悄悄观察昌庆帝反应。
昌庆帝仿佛忘了室内还有旁人,一步步走向皇后,离她数尺之遥停下来,声音微沉:“皇后,你来啦?”
冯皇后个子高挑,只需要稍稍抬起下颏,就能与昌庆帝对视。
她的眼睛黑亮纯粹,就如夜幕上最明亮的星,让昌庆帝眼神闪烁。
昌庆帝不由自嘲,一晃二十载过去,他果然是没有忘记过皇后的,不然怎么一见了皇后这双眼,就觉无比熟悉呢?
“皇后,你是不是忘了朕了?”见皇后一味盯着他瞧,却不发一言,昌庆帝心情复杂地问。
冯皇后忽然偏头一笑,神情欢愉犹如不谙世事的少女:“太子哥哥,你怎么把我当成姑母了?我是真真呀!”
“皇后——”昌庆帝一惊。
冯皇后皱眉,娇嗔道:“你再这样喊,我可要告诉姑母啦。谁是你的皇后,你羞不羞?”
昌庆帝怔住。
少时的他知道想要登上那个位置离不开养母的支持,而冯真真又是养母最疼爱的侄女,他对她自是百般疼宠迁就。
渐渐的,那份疼宠就由最开始带着动机转为有了几分真心真意。
豆蔻少女秀美纯善,好似枝头最俏的那一朵迎春花,他娶了她,既能得到养母全力的支持,又能有一位可爱美丽的妻子,有什么不好的呢?
于是他悄悄对刚满十三岁的她说:“真真,待我登上那个位置,便要你当我的皇后,你可愿意?”
“真真——”昌庆帝回神,望着笑容纯真的皇后,苦涩难言。
冯皇后忽地伸手,挽住昌庆帝的手。
昌庆帝一震。
冯皇后却无比自然:“这就对啦,让姑母知道你乱喊,该骂咱们了。姑母呢?我好像很久没见到她了。”
昌庆帝握住冯皇后的手,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不由看了扶着冯皇后的青娥一眼。
青娥忙道:“皇上,皇后她神志不清,有时候记忆就停留在少时。”
昌庆帝闭了闭眼,看向冯皇后,声音轻柔苦涩:“真真,我带你去见姑母。”
二人手挽手相携而去,青娥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默默跟上。
太后靠在引枕上,神情痛苦,乔嬷嬷守在一旁不停替她擦汗捏手。
听到动静太后睁开眼睛,见到帝后携手走进来,忙合上双目,才掩去复杂的情绪。
再睁眼,太后眸中只剩下激动:“真真,快到姑母身旁来,姑母好想你!”
冯皇后站着不动。
昌庆帝用哄孩子般的语气哄她:“真真,快过去啊,你不是想见姑母吗?”
冯皇后咬着唇:“可是,姑母没有这么老呀——”
“那真的是姑母,不信你仔细看看。”
冯皇后便对昌庆帝嫣然一笑:“太子哥哥说是,那就一定是了。太子哥哥从来没骗过我的。”
冯皇后奔过去,伏在太后身旁:“姑母,您怎么啦,是病了么?”
太后抬手抚摸冯皇后鬓发:“是呀,姑母想我的真真,都想病了。”
说罢,手猛然垂了下去。
冯皇后不知所措,满是依赖看向昌庆帝。
昌庆帝一个箭步走过来,先是揽过冯皇后不让她看太后情形,然后握住太后的手,大声喊道:“快请国师来!”
太后手动了动,勉强睁眼,已是气若游丝:“皇上啊,到如今……你还恨着真真吗?”
昌庆帝低头,看着怀中犹如稚子的皇后,哑着嗓子道:“不恨了,朕早就不恨了……”
“不恨就好,真真她……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啊。以后,皇上替我好好照顾真真吧……”
“朕会的,其实朕早就想明白了——”
太后听到满意的答案,虚弱一笑,终于昏了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