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即将获得的宝藏
不多日,自川北以南,渐渐凭空生出一条流言。
这流言着实荒谬,却传得有鼻子有眼。
说得是闽省大名鼎鼎的福威镖局,祖上有一套极厉害的剑法,名为辟邪剑法。
此剑法深不可测,所创者林远图依靠这手本事,打遍闽粤川湘无敌手,立下福威镖局偌大家业。
可林远图的剑法无比高超,他的两代传人林仲雄、林震南却都威名不显。偶有动手的记录,也都表现平平,远远不及其祖本事的十之一二。
到这里,不过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所言荒谬之处,却在后面。
只因传言道:此辟邪剑法神异非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什么?这怎么可能?”
酒店内,一个络腮胡大喊叫嚷道:“你这不是瞎胡咧么?你都说林远图有两代传人,这武功又需得自宫,岂不是往人家身上泼脏水,自相矛盾?……”
只是他话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完全顿住,眼睛睁大,显然是想到了某种可能。
“不错!”
传谣的黄脸男一脸八卦之色,对面的络腮胡的这副震惊的表情,正是他传谣的动力。
“恐怕连你也想到了吧?那林仲雄,根本不是林远图的亲生儿子!林远图练就一身绝世武功,付出那般牺牲,到头来,却是给别家血脉做嫁衣!哈哈哈。”说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旁暗暗吃瓜的客人,也都面色各异,直呼过瘾。
谁不爱听别人家下三路的丑事呢?如今这流言,竟是比知晓福威镖局名号的范围还大。
旁人说起,总要先提一句福威镖局是如何如何建立,做得多么多么大生意,赚了多少多少银子,铺垫好了才开始讲。
一时间,福威镖局、辟邪剑法,成了整个江湖最热门的话题。正道魁首不提,其余三教九流,旁门左道,偶尔坐下闲聊时,总免不得面色古怪的调笑一番。
正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俗语。
陈广从饭桌上抬起头来,唤来小二结账。
那店小二乐呵呵道:“客官,您上次给的赏钱,够吃十顿的了,掌柜的说了,这顿饭就给您免了。”
陈广笑道:“不用,上次心情好,赏了就赏了,此后照价支付便是,莫再说什么免单,否则便是赶我走。”
店小二连连应是,心说这年头,出手如此阔绰还待人谦和的客人可不多见啊。
随后陈广退了房,他已经在此地住了三日,算是一点点把辟邪剑法要自宫的谣言呵护壮大了。
之后林平之一家能否平安,便自求多福吧,他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总不能在青城派灭人满门之前灭人满门,那德行有亏的就是自己了。
当然,他所作这一切也并非是担忧从未见过面的林平之,而是提前堵死师父岳不群的退路。
自己这个师父身为君子剑,旁的不提,其实还是有些文人的清高,最好面子与名声。只要将自宫一事传扬开来,无论是真是假,岳不群一定都会和辟邪剑谱划清界线,绝不沾染半分因果在自己身上。
原著之所以最后割了那一刀,主要还是各种外界因素层层加码紧逼,先是福威镖局被灭了满门,然后是刘正风全家被灭了满门,最后破庙十五黑衣人又差点灭了华山满门。
非上帝视角的情况下,破局的令狐冲还三番五次演戏把敌人放了,还不告诉自己武功是谁教的……
总之,岳不群是先在所有事态尽皆失控的屈辱中精神变态,才最终在肉体上实现自我阉割。
陈广接过店小二迁来的大黄马,骑乘上去,向着回华山的方向出得城门,一路疾驰。
毕竟教了自己三年剑,师父啊,徒弟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
……
十天后,某处山涧小道上。
“你说这山叫什么?”陈广睁大眼睛,向面前这采药人问道。
“终南山啊,小哥,莫非是走岔路了?”那年迈的采药人笑呵呵道。
陈广眨眨眼睛,看着,神情有些恍然,喃喃道:“是啊,是啊,走岔了几条路,却从去华山的路,变成了来终南山的路了。”
毕竟古代没有导航,陈广又没背过明朝的中国地图,在没有梁发的带领下,只能一路走到哪问到哪儿,保证大方向是往华山去的而已。
却不曾想,居然来到了终南山。
终南山这几个字,一下让陈广的思路打开,想起这虽然是笑傲江湖的世界,可曾经的武学传承,也不是全无踪迹。
谢过采药人后,陈广想要往山上行去,只是终南山废弃已久,只有些曲折小道,根本没有可供马驰骋的大路。
不得已,陈广只能将大黄马骑到临近的农村,托村民保管一月,留下了三两银钱,这才上得山去。
但见此山千峰叠翠,谷深幽雅。比之华山少了许多奇和险,却多了几分清幽旷古之感。
陈广寻了两日,总算在某处山势平缓大气浑厚的山巅,寻到了宋时全真教的遗迹残骸。上面已经爬满了枯藤败叶,若是眼力不好,可能路过也会忽略。
这个发现让陈广心中一振,知道古墓派不远了。神雕侠侣中,杨过一个不会武功的半大小子都能在两个地方之间跑来跑去,自己虽然轻功不行,但想必也不会超过自己半天的脚程。
于是陈广就以原全真遗迹为驻地,掏出长剑砍树造屋。如今他的剑法精湛无比,轻易在原木上削出一些简易的榫卯结构,一个精致的小木屋近乎半日既成。
前世他算半个户外爱好者,只是空闲时间少,只能网购些户外求生工具过瘾。现在他的个人实力今非昔比,那些工具他一个也不用,也能闲庭信步般打鸟捉兔生火造饭,因此也没觉得吃了什么苦,反而觉得乐趣无边。
之后逢林必入,逢洞必探,逢水必潜。
他有系统背包,可以储存大量空气,内功运转不休,也不会失温暴毙。氧气和温度两个最大的问题被解决,他就仿佛一条人形游鱼,终南山上任何一条流向山腹的暗河,都有他的身影。
终于,在第五日,陈广于终南山下一处偏僻山脚下找到一处小溪,看起来涓涓细流,等入得水中,方知暗流汹涌,水势轰轰。
陈广不惊反喜,手顶石壁,向内潜游。
许久,只觉上方一空,出得水面,果然别有洞天!
他在这里为即将获得的九阴真经欢欣雀跃,却不知外面的江湖,早已因他而天翻地覆。
第十六章 辟的什么邪
“终于……辟邪剑谱……”
余沧海小眼眸光闪动,抚着写满辟邪剑谱的袈裟,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陈广本以为自己传递流言,可以让青城派的动作稍缓或迟疑。却没想到因为自己大破青城派的举动,反而导致余沧海行动更果断,谣言传播的速度压根没赶上余沧海去福威的速度。
并且他三年前就杀死了劳德诺,岳不群无从得知青城派在暗地里偷练辟邪剑法,也就没有派岳灵珊去福州,林平之和余沧海的儿子也并未因她而起冲突。
这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林平之没能像原著一样被岳灵珊救走,人完全落在了余沧海手里。余沧海又用折磨林震南儿子的方法,终于逼他讲出了林家老宅的秘密。
如今,正是收获成果的时候。
还未等他细看内容,忽然一个声音在林家老宅外响起:“这就是辟邪剑法?真是让人好等,余观主手脚忒不利索了些。”
余沧海闻言大惊,怒道:“谁?”
说着,人已经窜出了屋内,见院中无人,也不从正门出去,一个纵跃立在了院墙上。待他向外张望时,登时大吃一惊。
只因听他命令守在院外的青城弟子们歪七扭八躺倒一片,有的耳鼻渗血,有的心窝洞开,还有的脖子被人攥成一把,眼见一个个都是活不成了,果然手脚利索。
余沧海惊骇欲绝,这些青城弟子实力平平,江湖上能轻易杀死他们的好手双手双脚加一起都数不过来,但他们距离自己不过几丈见方,纵使自己在宅中打砸时闹出不小动静,寻到书册注意力又被全部吸引,可也不该半点声音都没察觉。
“何方高人与我青城派作难?”余沧海心中怒到极致,却抬起颤抖的手,拱手向周围问道,声音压抑扭曲。
“呵呵……”这时,暗处房梁,巷子拐角,邻人树梢等阻挡视线的暗处,显出一条条人影来,粗粗数来,似有七八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竟然还有两个血衣僧人。模样都颇为凶恶,或手持戒刀、短刀,或手持狼牙、金杖。
纵使人有胖瘦,却都太阳穴隆起,气息浑圆如意,显然都是些内功大家。
“姓余的,我们并不想杀你。”其中一个瞎了左眼的男子说道,他身边瞎了右眼的女子当即帮腔:“不错,你只需将《辟邪剑谱》乖乖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其他人笑嘻嘻的看着余沧海,隐隐呈包围之势。
余沧海听闻此言,又看着地上躺倒一片的青城弟子,只觉头晕目眩,惨笑一声:“好!”
却是闲话再也懒得多说二句,将手中一物掷出,整个人立刻向这些人包围的反方向窜飞出去。
此时天色昏暗,月亮虽还没有上天,却已能隐约看到繁星了。这也是一开始这群人藏在暗处,余沧海看不清的原因。
此时反过来,余沧海手里抛出的东西,他们只能看到一团书本大小的黑影,二话不说,竟先在原地争抢起来。
你上我拦,你接我阻,嘴上也不闲着,一人道:“张夫人,你一女子,又无那话儿可割,要什么辟邪剑谱?”
那张夫人阴笑道:“你怎知女人不能学?或许这辟邪剑法就是女人的功夫,男人学才要割老二。”
话快手快,嘭嘭几招过后,一个圆头圆脑的胖子终于从气劲漩涡中争抢到那团黑影,却当即破口大骂:“呸!是柄断剑!”
其余几人一瞧,果然如此,断口扭曲,显是被大力所至。
余沧海留下这柄断剑,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当日之辱,却不曾想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不知是谁低喝一声:“追!”,众人立刻跃起,相互之间寸步不让,推肩擦掌,向着余沧海的方向你追我赶。
互拖后腿间,又一人道:“黄帮主,你天河帮家大业大,又何须在乎这种腌臜武功?”
另一人嘿嘿怪笑:“黄帮主已经八十岁有余,反正那话儿已经用够,割了又不亏。”
一头银发在黑夜中也十分耀眼的黄帮主冷笑一声:“你们尽管说,那林远图鼠目寸光,等我得了《辟邪剑谱》,召集死士孤儿修炼此功,到时我天河帮便是这世间第一大派,看我如何料理尔等!”
原来以前林远图虽然威名远播,但他的儿子孙子太过废物,人人只道是林远图自己本领高强。
这种事情俯拾皆是,现如今江湖上的许多好手练得武功也不一定多稀奇,前朝丐帮高手乔峰,更是仅用太祖长拳也能力敌众雄。因而除了被林远图打败的时任青城掌门,无人在意林远图用的到底是什么功夫。
直到那则谣言,江湖群雄才知晓,林远图用的竟真是神功,只不过代价太大,颇有家底的后人不愿再学罢了。
名门正派或许会不屑一顾,三教九流却嘴角流涎,只因有的人根本不在乎,只要武功压得过别人便好。为了一丝权势,多少人把那玩意一割就跑紫禁城外排队当太监?
更何况这是实打实的个人实力!再者说,自己不练,给手下练呢?怕手下练了控制不住,那就藏着,也总比别人练去要强!
当然,若只是如此,这群人也只会将信将疑的试探……
直到青城派,竟然为了此书,横跨数百里,倾尽全派之力,一举屠灭福威镖局满门!
此事传遍江湖,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炸开了锅。
这等于是官方背书了啊!
所有心有贪念之人,暗恨自己不如余观主果断,不愧为正道名门,知道手快有手慢无的道理,一时间尽皆行动起来,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余沧海怎么也没料到,风水轮流转。
辟邪辟邪,辟得福威镖局家破人亡,辟得青城上下身死道消。
……
这群人走后,那些青城弟子的尸体当中,一具尸体动了动,随后竟然翻了个身,露出背后的手来。
手的主人踉踉跄跄爬起,依着墙根坐住。只见他肩膀一高一低,右腿弯折扭曲,一只眼睛空洞,一只耳朵少了一角,显然不是意外或者疾病导致,而是被人惨无人道的虐待至此。
这人正是林平之,他口中发出赫赫啊啊之声,张开嘴,原来是舌头也被人从中间剪开了少许,搭配他的形象,就好似西方教地狱中的魔鬼。
他仅剩的一只眼看着这些青城弟子的尸体,有几分快意,更多的却是痛苦和恨意。艰难抽出身边一个青城派弟子的佩剑,剑身似有弯折过的痕迹。
随后用身子和一条腿,像一只孑孓一样爬行,每到一个青城弟子的身边,就缓缓用剑从侧面刺穿割开他们的喉咙。
有几个竟还真未死,只是昏迷,被剧痛惊醒后,却也只能无力得伸出手去抓挠林平之的脸,林平之扭过头,紧闭自己唯一的好眼,脸上又填几道刮痕,整个人更加人不人,鬼不鬼。
等确认所有青城弟子已死,林平之的左眼这才流出泪来,右侧黑黝黝的眼洞却是流出了血。
他张开嘴,盯着那群人离去的方向,费力沙哑得怪叫道:“余…沧……海!”
第十七章 金山银山
华山。
有所不为轩,岳不群安坐上首,皱眉道:“陈广还没回来么?”
一旁的梁发讷讷无语,心说小师弟这一撒欢怎么就没影了,这都小几个月了还不回来,难不成是出什么意外了?
但想想在青城一人挑一个门派的壮举,梁发总觉得不太可能。只是这事师父没问起,他也就没提。
毕竟师父只问有没有把信安稳交到余观主手里,当时余观主被师弟震慑,确实很安稳,他就点点头,岳不群也就没再多问。
宁中则担忧道:“可能在路上有事耽搁了,他上山时才十三岁,比冲儿上山大不了多少,想必也没太多江湖经验,又脱开他二师兄照抚,怕是多有磨难。”
岳不群轻拍桌子,斜睨了自己的大徒弟一眼道:“哼,能多吃点教训才好,免得将来和他大师兄一样不着调。”
令狐冲扭过头,偷偷对岳灵珊吐舌头,意思是我什么也没说,怎么也能扯到教训我?逗得岳灵珊捂嘴直乐。
这时,施戴子和高根明有些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拜道:“师父,思过崖上的洞已经堵实了。”
岳不群站起身点点头,让两人先去好生歇息,扭头严肃对令狐冲道:“冲儿,想必你应该也借那石窟看明白了,拘泥于剑法不过小道,再高明的剑法被人针对,一样随手破之。只有内功高深,才能一剑下去以力破巧。为师对你有所重望,你也该长大了,万不可如过去一般胡闹,你可记住了?”
令狐冲躬身:“弟子记住了!”心中暗暗叫苦,他是真的不耐烦天天打坐练气,只是师命难违,日后还是多花些功夫在气功上好了。
宁中则不想岳不群教训太过,上前一步,转移话题道:“师兄,那我们何时出发去衡州城?”
岳不群叹口气,一甩袖子:“不等陈广那小子了,我们即刻出发。”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的传了进来:“师父,我回来了!”
这道声音气息绵长醇厚,初听时远在天边,话音未落人却已经走了进来。
这人身穿青衣,腰佩长剑,正是陈广。
岳不群面色一缓,却又立刻重新板其脸,正要呵斥,只见这个弟子从怀中掏出两本书册,堵在了自己眼前,口中高声道:“弟子在外耽搁多日,只因误入终南山全真遗迹下某处洞天福地,得此两份绝世珍品,师父请看!”
只见一本书册上写着《独孤九剑》,另一本书册上写着《九阴真经》,两者笔迹一般青涩,显然都是陈广手动抄录。
岳不群一头雾水,原想呵斥,但听闻是从全真遗迹附近所得,便耐着性子皱眉问道:“此二者究竟是何物?”
陈广笑道:“此两者,一座金山,一座银山。”
看着屋内众师兄弟一脸茫然的表情,陈广心中惬意,自己在华山白吃白喝三年,脱产练武,不事生产,现如今总算能给华山回头钱了。
华山其实非常穷,岳不群夫妇作为朴素的古代武人,一方面没有经济思维,另一方面又持于身份面子,既不愿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也对往来行商分文不取。
也就偶尔有些主动送礼上山的,才在连连推辞中收下,万没有自己张嘴去要的脸皮。
这些年能吃饱饭,全靠山上的自然资源和山下的几亩薄田,手头紧时,华山夫妇二人甚至经常去采药补贴家用。
就当迟到三年的拜师束脩和这三年的伙食费吧,毕竟自己在这个世界不能久待,不像其他师兄弟,实际上是以人情为契约的终身雇佣制。
只是若自己真的取来黄金千两,只怕华山夫妇反而会大怒,问自己从哪儿抢来的,说出是赌来的,那就更是思过崖雅座一位了。
因此,为了回报学艺三年之恩,也是为了拯救华山将来的命运,陈广才将这两本自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秘籍送出,反正已经学会的东西拿出来,自己也没半毛钱损失。
……
十几天后,衡州城内。
某家客栈酒楼,三楼雅间。
岳不群坐在桌前,看着面前自己终于参透一二的书册,懊恼的直拍大腿。
这在自诩儒雅之士的他身上,已经是难言的失态。
他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当时怎么就觉得,这两份弟子所言的金山银山,不过是旁门秘籍呢?当时怎么就觉得,弟子是没见过真正高明的本事,才错把左道当宝呢?
终南山啊,那可是全真祖庭,出来的东西能一般么?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给陈广下严令,绝不能给第二人看,当日又怎会让在场的华山众弟子都传阅一遍?
这两份秘籍,就应该好好珍藏起来,等到传掌门之位的时候再传给下一代才对!
从华山来衡州这段时间,他一开始只是随意扫了几眼,然后是细细翻阅,最终看得是茶饭不思,人都消瘦了许多。
同时每到一处,便向当地江湖同道多方打听,弟子口中所言的前朝神雕侠侣为何人,古墓派又是何派。
虽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但前朝毕竟不远,江湖上也有些包打听,不问犄角旮旯,只问江湖顶流,还是能顺着说出个一二三来的。
得知古墓竟和全真素有渊源,而神雕侠侣的其中一人名为杨过,更是独孤求败传人,也难怪陈广在终南山中,能找到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剑一气。
嗯?一剑一气?
岳不群忽然面色大变,一拍桌子,嚯地站起身来。
这……剑气之争,不会又要在下一代出现了吧?
不行,决不能这样!
他神色阴晴不定的从怀中掏出另一本《独孤九剑》,犹豫几次,也没能下定决心销毁。
最终还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将两本秘籍都收入怀中。
可兀自不放心,又暗暗后悔,为何不将这两本秘籍藏在华山派,万一被人偷去如何是好?
是以他来到衡州后,也是深居简出,没有必要从不出门,给了华山其他弟子莫大的自由空间。
“大师兄,我们似乎好久没切磋过了?”
客栈一楼大堂,华山几名弟子聚在一起吃喝聊天,陈广忽然开口道。
令狐冲精神抖擞,眸中生光,笑道:“陈师弟,你教我行走坐卧皆可练气的法门,大大消解我打坐练气的无聊苦闷,我可得感激你半辈子,从今以后,你要我什么时候跟你切磋,我就什么时候跟你切磋,绝不偷懒。”
他却不知,自己练的便是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从原著的独孤九剑换成如今的九阴真经,倒是符合他这个气宗大弟子的身份。
岳灵珊挑眉道:“旁人都说谢别人一辈子的,你怎地才谢小师弟半辈子?”
令狐冲仰天长笑:“因为我前半辈子受了十几年练气的无聊之苦,这苦却怪陈师弟出现的太晚,因此我便只打算谢他后半辈子。”
陈广喝了碗茶,微笑道:“大师兄,先说好,现如今你可能不是我的对手了。”
令狐冲闻言一愣,这个小师弟向来言之有物,若是别人说只当好胜之语,若是陈广说,则是有百分百有把握才会如此自信。
自己和小师弟分别不过数月,他竟有这般大的进步么?可自己看了石窟中的五岳剑法,又从石窟中前人练剑留下的剑痕中参悟出无招胜有招的真意,小师弟怕是把自己给看扁了。
当即好胜心起,对陈广道:“师弟,要不这样,我们就坐在椅子上比,谁起身屁股离开了椅子,就算谁输如何?”
其他师兄弟闻言皆觉有趣,岳灵珊更是拍手支持,他们也好久没看这师兄弟二人比斗了。
陈广心说这不就是原著和田伯光的坐斗么?居然落到自己身上了,有些好笑地道:“好!”
他是师弟,只有他先出剑令狐冲才会接招,因此也不客气,无人看清他是何时拔剑的,只见白光一闪,向着令狐冲当头劈去。
岳灵珊拍掌的手还没放下,心中已是大骇,心说此剑如此之快,莫不是想杀了大师兄?
还没等她的“小心!”二字出口,令狐冲已出剑格挡住,翻手一剑刺向陈广胸口。
陈广随意拨开,令狐冲还未来得及出下一招,忽然身形不稳,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原来桌下陈广一脚踹在了令狐冲的长椅上,令狐冲为了不如此轻易输掉坐斗,下意识加紧双腿,整个人如同倒坐在一匹木马飞驹上般向后疾驰,眼看便要撞在身后那桌客人身上!
哪知那人听闻风声,手中钢刀一闪,刷地一声回过身来,便要将令狐冲和那长椅一劈两半!
“小心身后!”
第十八章 独斗田伯光
在陈广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令狐冲也听到身后的风声,连忙脑袋一低,一个前滚从椅子上窜下来,手中的剑也从左臂下方后戳。
可身后那人的钢刀快极,将木椅劈开的瞬间,刀尖也划过了令狐冲的背,一道弧形血线出现在半空,撒溅了数张桌子的菜肴里,眼见是吃不成了。
还好令狐冲后戳的剑阻了他一下,才没有将令狐冲真个劈开。
这些普通食客看江湖人比斗,原本还只是同门师兄切磋玩闹,都饶有兴致地看热闹,如今却真刀真枪见了血,连忙向外逃窜起来。
不一会,客栈内就只剩这两桌人,旁得竟一个江湖人也没有。
令狐冲此时已经回过身来面朝袭击之人,退后几步,满脸冷汗的提剑警惕,华山众人看到他衣服被人划开,背后出现一道细长狭窄的伤口,正往外渗血。
“大师哥!”岳灵珊眼角立刻浮现出泪花来,不管不顾地向令狐冲扑了过去。
令狐冲急道:“师妹别过来!此人刀法极快,我恐护不住你。”
岳灵珊一抽长剑,刚想说我和你一起对敌,却见那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竟然还舔了舔嘴唇,瞬间有种看见了脏东西的感觉,浑身发寒。
那伤了令狐冲的人一脚踩在板凳上,横刀而立。长得面容粗犷,倒也不丑,勉强可以称得上一句英姿勃发。只是扫视岳灵珊全身上下的眼神太过直白,笑容也十分猥琐,将他给人的印象破坏殆尽,只剩下厌恶。
他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笑道:“嘿嘿,原想夜半三更再和小姐私会,不曾想却已经被你们华山派发现了,只是这人功夫太弱了些,偷袭老子不成反被砍。既然如此,便只能动手强抢了”
陈广一听这话,哪里还不知这人就是田伯光,自己可是把令狐冲坑惨了。
只是他江湖经验尚短,之前下山游历,从未在客栈赌坊等热闹地方遇到起冲突的江湖人,万没想到令狐冲一来就在机缘巧合下着了田伯光的道。
麻烦自动上门体质?该说不亏是世界主角么……还是令狐冲和田伯光真的有段该死的孽缘。
陈广想得多,却没用一秒。那边田伯光说完,直接一踢板凳,纵身飞跃,向着岳灵珊抓去。
距离师妹最近的令狐冲提剑上刺,他虽然受伤,但只伤在表面血肉,动手无碍。
田伯光行动虽是出爪,右手的刀却后发先至,劈向令狐冲左肩,令狐冲收剑格挡,再行攻击,如是拼了七八招,双方皆感诧异。
令狐冲诧异此人刀法迅捷,世间罕有,自己无论如何防守反击,却是两剑拼不过三刀,被对方硬生生用速度补救回来。
田伯光诧异令狐冲剑法精妙,浑圆如意,一时间竟攻他不下,自己的狂风刀法,也被对方的剑架得密不透风。
正在这时,他心中忽生警兆,向左格挡,那偷袭的长剑却如一条毒蛇,闲庭信步绕过自己的刀,顺着常人根本难以捕捉的缝隙,直直刺入自己左肩!
“啊!”
田伯光吃痛,卸开脚力,一个打滚从右后方离开两人剑势的包围网,狼狈不堪,满头冷汗看着持剑而立的令狐冲与陈广,破口大骂:“果然名门正道皆是狗屎,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令狐冲原本和陈广并肩而立,心中豪气顿生,只觉和同门师兄弟一起对敌,何等畅快。闻言却神情一怔,持剑的手也是一滞,显然被人说以多欺少让他有些犹豫。
陈广只觉好笑,当即一声正气凛然的呵斥:“住口!对付你这种邪魔外道,用不着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并肩子上!”
说着,人已经冲了出去,令狐冲被陈广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竟愣在原地。
田伯光哈哈大笑,与陈广交起手来,口中不忘嘲讽:“你看那位少侠,倒还有些侠义之气,你不亏师承华山掌门岳不群,颇有伪君子的风范!”
陈广冷笑:“那你田伯光平日以武功欺负寻常百姓,便不是持强凌弱了?”
华山派众弟子一惊,这才知道这人竟是那个鼎鼎有名的采花大盗田伯光。
此人号称万里独行,轻功和快刀皆是一绝。一般江湖子弟都不是他快刀的对手,而正道名宿想要对付他,却又追不上他的轻功,端是难缠无比,他们竟和此人打了照面。
华山众弟子忍不住扭头去看小师妹岳灵珊,暗道莫非小师妹被这贼人盯上了?还好被陈师弟提前发现,用大师兄惊出对方,否则他晚上暗地里动手……
所有人打了个寒颤,不敢多想。
田伯光脸色阴沉下来,冷哼道:“我邪魔外道也!当然比不上你们名门正派大义凛然。”
陈广点点头:“确实如此,那我这名门正派便要除魔卫道啦!”
他们一边互相嘲讽,一边交手,田伯光边打边退,嘴上轻松,心中却越来越严肃。
只因他发现,论起剑法精湛,此人居然还在那边旁观的小子之上!
自己拼尽全力,方才阻止数次刺向咽喉心脏肝脏等要害的致命攻击,至于其他的非致命伤,也就顾不得许多,可对方却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
这模样看起来居然有些眼熟?
只是当下来不及细想,田伯光的刀越舞越快,几乎全身除了脑袋都化作了刀影,而陈广的剑却总能从不可思议处,戳向田伯光的身体,啄走一块皮肉。
不一会,田伯光就浑身是血,整个人像是一个血色的陀螺。
其实令狐冲刚刚只是慢了两拍,原本也是打算如小师弟所言,一起上制住此人。正是看小师弟游刃有余的模样,这才站在一边观战。
心说小师弟一个人足以对付此人,我若是一起上,免不得被外人言两个才能对付一个,我倒是没事,旁人凭白看低了小师弟可不美,我在这里为他掠阵,防止田伯光逃走,到时候击败田伯光的名头小师弟一人独享,定能大大扬名,也算报答他传功之恩。
这时岳灵珊凑了过来,焦急道:“大师哥,我快给你把后背包扎一下……”
这边的陈广,看似和田伯光打成一片,战况焦灼,实际上他早有数次机会击杀田伯光,或者砍断他的刀,但他都没有。
因为系统面板的【剑法:实战搏杀】,正在一张一张向外吐。
这种卡,只需要一张,就能直接转化为学有所成。
经验宝宝啊这是!
陈广都有些后悔,当日没给余沧海机会,和他多练几招了。
他在这里刷经验,田伯光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张透不过气来的罩子越裹越紧,这种窒息的感觉他难以描述,不知未来有个水刑可以形容,但他还是逐渐陷入无边的恐惧当中。
若真是一剑被刺死倒也罢了,常年行走江湖,田伯光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仿佛要被这剑刺死,拼尽全力格挡开,劫后余生的兴奋还没过去,下一道看起来必然无法躲避的致命攻击又到了的感觉……
相当于在险死还生的刺激中,反复横跳。
忽然,田伯光想起来为何眼前的这一幕无比眼熟。
这不正是师父给自己喂招时候的神情么?
第十九章 田伯光死
陈广眼见田伯光退意已生,刀法隐隐透着胆怯,忽然不再留手,原本毒蛇吐信般的磨人剑势忽然一变,褪鳞化蛟,携着惶惶大势,白虹贯日,击碎田伯光的狂风快刀,刺入了他的咽喉。
“赫…赫……”田伯光睁大双眼,断裂的钢刀跌落在地,用手抓着刺入自己脖颈的长剑,兀自不敢相信。
无论他相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岳灵珊原地蹦了起来:“陈师弟!你杀死了田伯光!你杀死了田伯光!”
其他华山弟子皆面露喜意,令狐冲看着绕陈广蹦蹦跳跳的岳灵珊,脸上也露出笑容,只是看向嘭一声倒地的田伯光尸体,悄然带上几分说不清的遗憾。
那田伯光的本领确实高强,若是能和他正经较量一番就好了。
不过自己这个师弟果然今非昔比,不亏是获得两份……不对,思过崖的山洞也是师弟发现的,不亏是参悟过三份奇遇之人,区区数月也要刮目相看。
自己难道还真不是这个师弟的对手了么?
令狐冲想到此处摇摇头,心中不但没有茫然妒忌,反而嘴角勾起笑容,略带欣喜。自己不是最厉害的弟子了,这样师父师娘以后就不会老盯着自己了吧?自己是不是能有更多时间喝酒游玩了?
正没出息的想着,忽听客栈外响起一阵喝彩声。
原来是刚刚跑出去的客人和一些看热闹的路人,岳灵珊一瞎叫嚷,所有人都知道死得居然是田伯光。
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华山掌门姓甚名谁,也可能不知道城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刘正风要金盆洗手,可他们绝对都听过田伯光这个采花大盗的恶名。
因为只有田伯光这个光明磊落的‘真小人’和他们有关。
一时间群情激昂,纵使陈广剑尖还在滴血,地上还有个死人,也没能阻挡他们的热情,几乎将整条街都给堵住,无数的赞扬与感激混成一片,纷纷扰扰,反倒听不清都在说些什么了。
令狐冲本想上前提陈广拦一下,免得这个才十六岁的小师弟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场面,虽说他也不知道,但师父不在,总归是要大师兄出面的。
谁知却见陈广面带公式化的和蔼微笑,将长剑振血归鞘,免得误伤群众,只因动作太过熟练,显得潇洒利落,又是引得人群一阵喝彩。
随后上前看似安抚众人,实则将众人拦在现场之外,在不断和群众互动中,没有对他们的情绪煽风点火,而是和声细气,宛如淼淼清泉,逐渐浇灭燥热的火焰。
人群中狂热的氛围悄然退却,忽地有人嚎哭起来,嘴里呜呜叫嚷:“可怜我儿在天之灵,也……也能安息了呜呜……”
众人连忙散开,露出一个满头青白的老人来,一听他所言,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面带同情,陈广上前两步走入人群当中,轻拍老人后背,这老人弯着腰,死死抓着陈广搀扶他的手,兀自不停哽咽道:“多谢……多谢少侠。”
陈广看得心酸,忽然想起什么,向老人身体输入一道九阴真气。发现他的身体乱糟糟一片,连忙暗暗调理起来。
以前他在处理火灾现场的时候,有过几次安抚受灾群众的经验,只是那时候他除了轻声安慰外什么也做不了,现如今有了真气,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少侠,不知您高姓大名?”众人因为老人的哭嚎,情绪终于完全降了下来,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问道。
陈广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套前世接受表彰时的公式道:“在下华山弟子陈广,实在当不起各位街坊褒奖。”
“这田伯光平日仗着脚力了得,数次逃脱正派人士围剿,在下今日也是因为和同门师兄一起行动,才能将其围杀,实非一人之功。我相信除了我们华山派,其他如五岳剑宗,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若得此机,一样会诛杀此獠,吾等不过运气好罢了。”
他努力把感谢师父师娘的栽培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毕竟这就实在太出戏了,
这话在没有经过套话轰炸的古人面前还是有点作用的,众人只觉得这少侠气度过人,谦虚不自傲,从师兄到同道皆捧了个遍,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又是纷纷叫好。
令狐冲暗暗咂舌,心说自己平时贫嘴还行,小师弟这番场面话,自己却是一辈子也讲不出,他不但剑法这般高强,人也年轻帅气,面对这般场合竟然也能如此从容有序,真让人羡慕不来。
忽然他注意到小师妹岳灵珊看着陈广的背影,眼睛闪闪发亮,一时间颇为吃味。
“说得好!”忽然从人群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喝彩声。
众人分开,只见是几个青衣道人,为首一人哈哈大笑,显然对刚刚陈广所言甚是对胃口:“我辈武林中人,嫉恶如仇,无论谁见了田伯光这厮,都要取他项上人头,陈小兄弟能为我等代劳,实乃幸事一件,岳掌门徒弟教得好啊!哈哈哈。”
华山众弟子辨认出这是泰山派的服饰,只是不知来人是谁,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里那里,天松兄过誉了。”岳不群不知何时已经从楼上下来,向着天松道人拱手道。
“拜见师父。”华山众弟子行礼道。
岳不群看向陈广,明明心中满意到无以复加,表面却叹道:“我早早听到楼下的动静,便在窗边准备好,只要田伯光一旦脱逃,立刻将他擒住。哪知我本做好你和冲儿两人可以联手将其逼退的心理准备,却不曾想,你竟然已经能够一人独斗田伯光,最终更是将其击毙。广儿,你如今的实力,远在为师预料之外啊。”
人群之外,一个小女孩哼了一声:“虚伪。”
他旁边一个遮着面容的老者笑问:“你说哪一个?”
小女孩一个一个掰扯道:“都虚伪,那个小的虚伪,田伯光明明是他杀的,却把功劳分润给别人。那个牛鼻子道人虚伪,他武功不及田伯光,遇到田伯光怕是直接被杀了,却装一副英雄好汉的样子。这个华山掌门就更是虚伪了……”
“华山掌门如何?”有人问道。
“华山掌门……”小女孩一惊,看向问话的人,只见这人站在此处,竟把全场的焦点吸引过来,一时间她和自己的爷爷仿佛立在了一片目光所汇集的光柱当中。
此人笑眯眯的,不是陈广还能是谁。
他既然吃过一次不注意周围人形迹相貌的亏,当然不会再犯第二次。这次人群一聚集,他就在分辨其中有没有原著中描写比较有特点的人物,好提前做好准备。
哪知,还真被自己发现了。
一个蒙着面的老头,带着一个眼珠子乱转的小女孩,在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前夕出现。
不是曲非烟和曲洋,还能是谁?
他伸出手,摸了摸曲非烟的头,开口为自己辩解:“我那不叫虚伪,叫谦虚,懂不?”
第二十章 曲洋死
那小女孩还想说什么,旁边的蒙面老者将他截住:“烟儿,不得无礼。”
随后向陈广抱了抱拳,“少侠以此等年纪,单打独斗诛杀田伯光,端是少年英杰,我这孙女不知礼数,还望看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陈广当然不会和小女孩置气,也向长辈还礼道:“曲洋前辈客气了,在下又怎会为了一个小姑娘的戏言而大动干戈呢?”
这话周围百姓听来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二人原来认识。但那边正和岳不群寒暄的天松道人却面色大变,整张脸腾一声涨成了红色,仿佛有个火药桶在他体内炸开。
他一声爆喝:“你是魔教长老曲洋?!”手里抽出剑来,就要挑飞曲洋蒙在脸上的布。
曲洋怎会任他施为?第一剑挑飞面巾,第二剑就要砍掉自己的脑袋了,当下把曲非烟一拎,立刻使用轻功跃起逃窜。
心中也是惊疑不定,这年轻人如何能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
在场众人,泰山派也就罢了,华山有岳不群和陈广两个高手,自己若留下缠斗,定然讨不了好,方今之计唯有走为上策。
哪知刚走没几步,眼前剑光闪烁,仿佛跌入利剑组成的落穴陷阱,顷然止步。
阻拦他的人正是陈广,曲洋和他又没有个人交情,对自己而言这人也就是个敌派势力的陌生人,当然犯不着手下留情,出剑阻拦他逃走是应有之意。
这一阻拦,天松道人已是举剑而来,周围百姓眼看居然又打了起来,和之前一样不敢围观,生怕被误伤,又是一哄而散。
就连那白头发的老伯,也被熟人搀扶而走。只是他健步如飞,全然没有过去老迈颓唐的模样,让认识他的人大感诧异,不知是何原因。
被曲洋抱着的曲非烟高声叫嚷道:“果然虚伪!自己刚说不和我一般见识,现在就要因言获罪,一个小姑娘说你两句,你就要喊打喊杀,好不知羞……啊!爷爷!”
曲非烟啊得一声跌落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原来曲洋一只手抱着她这个小活人,另一只手应付陈广的剑招,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对付天松道人。
因此即使天松道人比他武功要低许多,还是在盛怒之下一招得手,本是刺向曲洋的咽喉的一剑,却刺中抱着曲非烟的那只胳膊,吃痛之下不小心掉落了曲非烟。
天松道人的同门师兄弟和亲朋好友,多有遭受魔教残害。笑傲江湖虽然基调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正道有恶人,魔道有好人,这话陈广认同,可落到具体展示却不甚公平。
将正道做得好事一笔带过,魔教做得恶事语焉不详,再加上主人公令狐冲拿的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本,初登场时的魔教几乎就是霸道女总裁任盈盈讨好令狐冲的工具,以原著令狐冲的主视角看,给人观感自然更佳,竟整的好似魔教都是些光明磊落的大好人一般。
只有字里行间,偶尔蹦出的几句话,才说这个人杀妻,那个人吃人,这个人奸淫掳掠,那个人滥杀无辜。然后一个个豪情万丈吃肉喝酒,倒落得令狐冲大为佩服,称兄道弟。
身为受害者的天松道人自然不这么想,那边陈广的剑势涛涛,将曲洋攻得左支右绌,一时不查,竟被天松道人一剑枭首!
“爷爷!”曲非烟一声尖叫,当即昏了过去。
一旁抽剑的泰山弟子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华山众弟子虽然当代和魔教没什么仇怨,但见师兄弟和正道同门皆安然无恙,也是松了口气。
陈广看着曲洋的无头尸体,暗叹一声。
只差一点,就能刷出来一张实战搏杀卡了.
可他又不能放水太过,不然没有实战效果,拖久了还是会被旁边的天松道人得手,结果是一样的,只能怪曲洋太菜了。
一旁的天松道人兀自不解气,竟然又在曲洋身上刺了两剑,隐隐似要激动落泪,可大庭广众之下觉得难堪,一甩道袍,借宽大袖袍偷偷一抹,随后十分开心得向陈广拱手道:“多谢陈贤侄出言道破这老贼的底细!又仗义出手将其拦截,否则吾要报亲朋之仇,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好!华山有贤侄这般传人,真个是羡煞旁人啊,哈哈哈。”
岳不群知道,这下陈广确确实实要扬名了,连带着华山派也面上有光。只是他瞥了令狐冲一眼,见其对这番话没什么反应,显然没往心里去,甚至一副为师弟扬名开心的模样。
暗暗叹息,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若陈广稍有野心,想和他争夺将来的掌门之位,只怕这孩子也会乐呵呵的拱手相让,自己跑去偷酒耍滑吧。
但他是大师兄,掌门之位又怎可……
忽然岳不群顿住,看了眼和令狐冲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相互聊天的岳灵珊,若有所思。
……
“系统,距离回归时间还有多久?”
晚上,应付完华山和泰山众人的吹捧,陈广独自出门闲逛,古代夜生活毕竟因为照明设备的限制,偌大衡州城,只有几条街称得上灯火通明。
他在一个现在还支着的馄饨摊点了碗馄饨,撒上醋,一边吃,一边在心中向系统问道。
谁知系统的回答出乎预料:【宿主只要为系统提供穿越世界的能量,即刻立即回归。】
啊?陈广愣住,原来你是缺能量,早说啊,连忙问道:“你需要多少能量?”
【宿主此时体内全部能量的二十倍。】
陈广无语,自己虽然得到九阴真经才月余,但也是有基础才能获得现如今的深厚内力。就算自己以后每三个月就能练出这么多内功,那也要好几年才能回去。
好家伙,原身父母十三岁的儿子,去趟厕所,二十岁回来了。
内功内功,笑傲江湖的世界剧情虽然才刚刚开始,但他总觉得没什么别的资源可以获取了,华山派的恩情也已经报答,其实是有些懒得多呆,可内功的量居然成了问题。
那么……自己跑去练吸星大法……?
陈广自己摇头否决,万一吸星大法真的只能吸内功怎么办?他可是要穿越诸天万界的,谁知道下个世界有没有内功。
再者说,散功九阴真经去练什么猴版北冥神功,简直亏大了,至少要原版北冥神功才可以考虑啊。
哎,再从别的方向想想办法吧。
陈广起身就要结账,谁知那开混沌铺的老者连连摆手,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道:“少侠,我不收您的钱,这顿算我请您的。”
“老人家,这是何故?”陈广疑惑,他并没有见过这个老者啊,自己现在名气这么大了么?
那老人重重叹息一声:“今早在人群中嚎哭那个老头子,是老朽多年的邻居,他的姑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谁知……”
陈广默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听身后忽然有道尖细得声音道:“小子,看来你最近风头正劲啊。”
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身穿大红道袍的矮子,双手背在身后,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脸上带着阴毒的笑容。
陈广挑眉,“余观主?”
第二十一章 追杀余沧海
陈广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江湖上人人都在聊起两件事。
一件事自然是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另一件事就是福威镖局和青城派连续灭门惨案。
于是他推断,余沧海要么已经被人抢走剑谱,不知死在哪个犄角旮旯。要么侥幸逃脱,去势后修炼了辟邪剑法,开始为自己的青城门人复仇。
现在看余沧海这一身大红袍,哪儿还能不知道结果是哪个?看来对方经历了不用五万字讲不清的经历啊。
就是没想到,余沧海居然也来了衡州城,难道他还觉得自己身为青城掌门,有必要参加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
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无关,陈广拱了拱手,随口道:“余观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无恙二字原是客套,听在余沧海心中,却仿佛最大的嘲讽,脸色一沉,冷笑道:“无恙,自是无恙,托你洪福,如今我余沧海成了孤家寡人,反观你们华山上下一派热火朝天、昂扬向上之景,真是让人眼红啊。”
“余观主现在不才是让人眼红那个么?”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却是冒出两个人影,看起来五十多岁年纪,一个秃头,一个满头白发。
余沧海一见二人,露出轻蔑的神色:“又是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一群活在暗处的苍蝇耗子,也敢窥伺辟邪剑法?像你们这种货色,我都已经不知道杀多少个了。”
那两人还未答话,余沧海话音未落已经抢先出手,站在原地一甩大红袖,脚步丝毫未动,却只听“噗”得一声,那秃头老者一声惨叫,仰面摔倒。
“秃鹰!”
白发老者大骇,连忙去扶,却见那秃头老者已经气息全无,右眼渗出血丝。仔细辨认,竟是在瞳孔中有一个针眼大的血洞,显然是暗器所致。
白发老头怒发冲冠,大喝一声:“余沧海!我和你拼了!”
他们二人情同手足,见一人被瞬间杀害,另一人不惊反怒,身形快如鬼魅,手中单刀一举,向余沧海劈头砍下。
余沧海依旧动也不动,直到那刀似乎就要劈在他的脑门,才将手臂甩成一道残影,后发先至,自白发老者的胸口后方贯穿而出一截血红的剑头。
陈广赞了一声:“好快的剑。”
余沧海抽出血剑,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尸体,扭过头来看向陈广,狞笑道:“还能更快,陈少侠可愿体会一二?”
“哦?那还望余观主多多赐教。”
陈广闻言居然一脸喜色,还有人愿意主动给自己刷经验的?当即拔出剑来。
余沧海一滞,莫非他没看清自己刚刚展露的本事?
不过一转念就想明白了,当即冷哼一声:“呵呵,陈少侠看起来胸有成竹啊?也对,初出茅庐便能击杀田伯光,围杀魔教长老,还曾一剑大破青城派。现如今自然当我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绝非你这少年英豪的对手,是不是?”
陈广耍了个剑花,微笑道:“前辈言重了。”
却是一句也没反驳。
余沧海冷冷盯着他,那混沌铺的老板早已跑的不见踪影,此时这条街巷只有他们二人和两具新鲜尸体。
月光有些昏暗,风很凉,衬着他们一红一青两柄剑,仿佛要冒出寒气来。
余沧海倏然前攻,整个人像是窜出去的红色利剑,速度远在白天田伯光所施展的刀法之上。
这势如破竹的一剑,却被陈广轻易格挡开方向,余沧海早有心理准备,第二剑、第三剑,一连攻了十七剑,全是刺,招招攻得是要害,毫无切、砍、劈、削、缠等花招。
只是这些剑,就好像奔流冲刷礁石的海浪,声音隆隆,奔流不息,气势如虹。然而礁石自巍然不动,一派静谧,不声不响,便将海浪分至两侧。
陈广的动作确实没有余沧海的快,可他每一剑,都能连续荡开一个范围内的四五剑,乃至七八剑,对剑的利用效率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余沧海也想离开陈广的守势,去攻他的破绽……可是根本找不到破绽,或者是自己以为的破绽,攻过去后却被对方匪夷所思得用剑身、剑锷、乃至剑柄格挡开。
但是余沧海也沉得住气,常言道久守必失,自己可以攻击无数次,只要陈广防御不住一次,他就死定了!
许会,耳边忽然响起陈广的声音:“余观主,晚辈可未曾得罪于你,不过砍断你们门派十来柄剑而已,何至于如此小气?竟然招招皆是杀招?”
他竟然还有余力说话?
余沧海愕然抬头,却见陈广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情,只是眸光中已经略带杀意。
反观自己,手臂酸麻,早已是满头大汗。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过了快三百余招!
自己可从来没和人打过这么久!
弱小时没有,强大后也没有。
他……他在给我喂招?
余沧海心神具震,被自己的猜想惊得说不出话来。
陈广见余沧海动作越来越慢,不禁担忧道:“余观主可是累了?”
余沧海被嘲讽,眼睛一红,顿时又是提起力气来攻,陈广大喜。
自己才刷了十几张实战搏杀而已,合起来也不过一张多的得心应手,看来这个余沧海还有剩余价值可以压榨。
只是又过了七八招,余沧海忽然收剑,转身就走。
陈广怎能容他想来就来,想走便走?既然他因为当日砍断了他的剑这点小事就想杀自己,那自己也无须留情,即刻追了上去。
“余观主请留步,晚辈还有剑招想和余观主请教一二。”
余沧海听也不听,身形在房梁上窜来窜去,留下的残影像一条红色的长蛇。
他心中惊骇万分,不知这陈广到底什么来头,剑法如此深不可测,自己练了辟邪剑法竟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陈广也跃上屋顶,看着余沧海的背影,皱起眉,暗道糟糕,自己轻功一般啊。
没有办法,只能运起轻功,尽力以直线追击而去。
只是他们的声音传去老远,城中许多耳聪目明之人都听到了,许多人不禁暗暗咂舌:那可是余沧海啊!
曾经就是一流高手,现如今练了辟邪剑法,武功更上一层楼。
最近几波窥伺辟邪剑法的三教九流,都被他杀得人头滚滚,就连天河帮的帮主也死在他剑下,算是为自己的青城弟子报了仇。
以至于现在除了少数没脑子的,根本无几人再敢与他作难。而那些有本事和他作难的,又根本不在乎辟邪剑法。可以说,在某种范围内,余沧海已经隐隐有睥睨天下英豪的味道。
可如今……那个余沧海正在被人追杀?还是个小辈?
这群人有些脑子活泛,忽然眼前一亮。
不如趁此机会,珠联璧合,寻找帮手,一同围杀余沧海?
这或是一次能够一睹辟邪剑谱真容的宝贵机会!
说干就干,昏暗的城中,无数蝇营狗苟活跃起来。
第二十二章 风云际会
“你说什么?曲洋死了?”
早些时候,衡州城一处偏僻民居内。
几个身穿黄衫的嵩山弟子立在屋中,作为此次行动的领头人丁勉坐在桌前,看着同行的几名嵩山师兄弟,皱眉问道。
得到确认的答复,丁勉狠狠一锤桌子,怒道:“混账!现在曲洋死了,明日怎地向刘正风发难?他只要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和一个死人有交情,到时候我们拿不出证据,其余五岳四派定会齐心站在他那边,到时掌门交代的事如何进行下去?”
其他人默不作声,也纷纷觉得此事棘手。
丁勉一时想不出解决对策,压下烦躁的情绪问道:“可知曲洋是谁杀的?”
费彬回道:“是泰山天松道人和华山陈广,那陈广一语道破曲洋的身份,也不知何时与魔教中人打过照面。”
“陈广?”丁勉疑惑,“华山派几时有这号人物了?”
一旁年轻些的钟镇回忆了一下道:“他似乎是三年前入得门墙的年轻弟子,有点天赋,今天白天还和华山派那群人一起围杀了田伯光,多的却不知道了,和田伯光动手时也没有其他江湖人在场。”
费彬呵呵笑道:“这段时间,许多江湖人都跑到福建围堵余沧海,这田伯光倒是对辟邪剑法唯恐避之不及,这才跑来衡州看热闹。当时怕是盯上了岳不群的女儿,那丫头确实水灵,谁知就这么把自己给害死了。”
陆柏叹了口气:“若是我们之前能成功把探子塞进华山派就好了,否则何至于对华山情况这么一知半解?劳德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应该早就被岳不群击杀抛尸荒野了吧。”
丁勉抬起手止住众人话头,严肃道:“好了,各位师兄弟莫要扯这些闲事。你们都知道掌门为并五岳并派,谋划已久,此次目标正是从衡山开口,逐一清除各派反对并派的内部势力,竖立起五岳令旗的威严。我们责任重大,不容有失,你们快想想办法,明日如何发难才能盖压其余四派,让他们对五岳令旗低头?”
众人皆是低头思索,最后费斌忽然笑道:“嘿,瞧我这脑子,那可不简单的很么?照原计划行事即可。”
其他人向他看来,陆柏奇道:“那曲洋都死了,刘正风为人再迂腐,也不至于为个死人连累自己家破人亡吧?”
费斌摇头冷笑:“为死人不至于,那为活人呢?我记得那曲洋似乎还有个孙女,现在人在泰山派手里,泰山派的人今天傍晚已经被刘正风请入府邸,我们只需要动手的时候,先捉住曲洋的孙女,让刘正风亲手杀了她,若他不肯,岂不是不打自招?”
其他嵩山弟子纷纷拍手:“妙啊!费斌师兄大才!”
就在这时,从外面推门而入一个的嵩山弟子,神色焦急,进来后只说了一句话:“那刘正风不知为何,泰山派的人进去没多久,便忽然劈了自己的琴,随后吞金自尽了!”
“什么?!”
丁勉嚯地站起身来,“他怎么会?他怎么敢?他有病啊?”
所有嵩山弟子都惊得要把眼睛瞪出来似的,任务目标就这么死了?虽然他们知道这刘正风和魔教长老曲洋情同手足,可真当是万万也理解不了,居然会因为对方身死而自尽?
他们心中是一点佩服的念头也没有,更不觉得什么所谓的知己情谊如何感人,满心只有荒谬、可笑、以及这货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唾骂,这下任务是真的彻底告吹,刘正风身死,他的家眷绝对会被其他同情他的几派死保,而他们如果说刘正风是因为魔教友人才自尽殉情,也只会被当作是泼脏水,反而有损左冷禅的威严。
丁勉想通此节,无力得坐回椅子上,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声由近及远的长啸:“余观主请留步……”
“嗯?”丁勉抬起头,眼中满是思索:“余沧海?他不是在福州被人围剿么?怎地跑到衡州来了?”
“难道是被一路追杀至此?”费斌也奇道。
陆柏原在沉默,忽然开口道:“既然他还在被人追杀,那么辟邪剑谱想必依然在他身上吧?”
费斌睁大眼睛,惶恐道:“陆师兄是说……我们去抢辟邪剑谱?可是那有什么意义?林远图的武功再高也比不过掌门,掌门天纵之姿,随随便便自创个武功都不会弱于辟邪剑法,要之何用?难道我们来练?我可死都不要。”
陆柏拍了拍费斌的肩膀,呵呵笑道:“不必如此,我们嵩山,又不是只有我们十三太保。那些摆不上台面的货色可人数不小,虽然武功皆是平平,但若能凑成一支全员习练辟邪剑法的队伍,想必掌门用起来也会觉得更加顺手和锋利。”
丁勉一拍桌子:“着!就这么办,也可使我们将功赎过,不至于来衡州白跑一趟。”
就这样,嵩山派的弟子,纷纷出门,向着余沧海和陈广的方向施展轻功追去。
只是刚一上得房顶,忽然发现,身边同行之人并非同门师兄弟,正要发作,却瞧得四面八方,无数黑夜中的人影宛如蝗虫般,密密麻麻,一蹦一跳,向着同一个方向迁徙。
一个念头闪过,丁勉心中顿有所悟:这些人,都是冲着辟邪剑法去的!
因为余沧海的官方验证,辟邪剑法的威力,算是彻彻底底向整个江湖一展无余。正因此,它的价值和地位呈几何倍上升。
此时的情况是:辟邪剑法价值越高,越有人要杀余沧海。余沧海活得越久,辟邪剑法的价值越高。
一时间,风云际会。原本明日要聚集在刘家庄庆祝金盆洗手的江湖群雄,一路上尾随余沧海行踪至此的武林豪杰,此时都仿佛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在浑浊昏暗的夜色中沸腾起来。
却在这时,平地一声惊雷!
明明是月黑风高,秋高气爽,毫无闷湿之意的夜晚,如此突兀的雷声炸响,顿时惊得许多学艺不精或心理素质不过关的武林豪杰,吓得脚一崴,从房顶跌了下来。
……
衡州城郊外,陈广对着枪口吹了口气,随后将其放回系统背包。
随后向着十几步开外,在地上挣扎爬行的余沧海缓缓走去。
陈广一声叹息,轻声道:“余观主,我不都说了,请留步啊,我真追不上你呀。”
第二十三章 余沧海死
余沧海在地上匍匐,因为穿的大红道袍,倒是看不出流了多少血。
他挣扎了一阵,终于爬到一处凸起的岩石旁边,扒着岩石想要站起来,腿一软又趴在地上,最后还是倚坐在侧,捂着胸腹部呼哧喘气。
“那是……什么……暗器……”
一边说,一边从嘴里涌出大量的鲜血。
陈广走上前观察了一下,自己似乎是射中余沧海的肺部边缘,辟邪剑法讲究高攻速,对回血可没什么加成,大概命不久矣了。
“鸟铳罢了,只是更先进一点点。”陈广说着,用剑抵在了余沧海的枪伤位置,打算破坏一下伤口,免得被人瞧出什么。
余沧海又咳嗽两声,艰难开口问道:“你…你是朝廷的人?”
陈广没有理会,手中的剑轻轻发力,只是刚捅进去,就发现了奇异的滞涩感,心中一动,从他胸襟挑出一块带有弹孔的袈裟。
用剑挑着丢到地上摊开,只看第一行就要人自宫,果然是那辟邪剑谱。
“呵呵……我还,还没死呢,就开始……搜尸了?”余沧海看着陈广搜出辟邪剑法,赫赫笑道,只是笑声漏水漏风,比哭难听一百倍。
陈广恭敬道:“既然余前辈还没死,那晚辈就不过是强抢罢了,绝不是搜尸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哈哈,说得好!”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余沧海的气息似乎顺了些,只是五官因痛苦拧在一块,表情好似地狱里的恶鬼,狰笑道:“这辟邪剑谱……归你了!我天资不行,只有像你这种天纵之才,才能发挥辟邪剑法的真正威力!”
“余前辈说笑了。”
陈广连连推辞道,“这等宝贝,还是等它的有缘人吧。”
说完,脚踩在辟邪剑谱上,用剑刺穿了余沧海的枪伤,从伤口中将子弹顶了出来。
余沧海呆呆的看着陈广,想说什么,但已然灯枯油尽,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自己付出了一切才获得的绝世神功,到头来,全然不被人放在眼里。
这边,顺着两人动静追来的群雄终于赶到,位居首位的丁勉远远看到这副情景,当即大喜。
厉声喝道:“胆敢杀害正道掌门,此等邪魔外道不可置之不理,大家一起上,为余观主报仇!”
“是!”嵩山弟子齐声应和,随即拔剑一同围了上去。
只有费斌身形一顿,回头森然喝道:“嵩山太保除魔卫道,希望各位英雄好汉莫要自误!”
费斌本以为肯定会有些人不听劝告,就要把那些人当鸡宰了,儆一儆其余猴子。
哪知这些一同到此的群雄,闻言不但没有桀骜不驯的争抢,反而真立刻停在原地,乖乖围观起来,倒出乎费斌意料。
他哪知这些人分成两类,一类是打算参加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的,本就畏惧五岳剑派这些武林魁首,不必多言。
另一类却是在这段时间,被余沧海给杀破了胆,无数有名有姓的好手被如杀鸡一样随手戳死,早就被儆成了乖乖的猴子。
现如今看到嵩山派抢着对付这个杀了余沧海的人,自然乐得有人做前锋呢。
陈广微微一怔,他倒不是奇怪为什么嵩山派的人会来此抢夺辟邪剑法,而不是准备对付刘正风。
他只是对来了这么多人感到神奇,辟邪剑法要自宫这回事,不是早被自己传得满江湖都是了么?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眼红?看起来倒是比原著的人气还高。
脑海中没过几个念头,身边就已经满是利剑了。
看着这群黄衫门人刺向自己的剑,陈广面不改色。
独孤九剑丝毫不惧围攻,破箭式就是这世上最顶级的一对多剑法,几十上百发暗器袭来,一样破之。
不过看到眼前这一幕,陈广复又想起当日在青城时的情景,也是这般十几柄剑一起攻过来。
当时自己只是实验,况且任务是送信,不好和青城起太大冲突,仅仅用破气式斩断了青城所有的剑便和平收场。
现如今可不能这样,太浪费了。
陈广露出期待的笑容,也不知道这次能获得多少张卡片?
他剑上的白光消退少许,霎时间形成一张荧光剑网。这群黄衫人就好像没见过渔网的傻鱼,一头扎了进去。
围观的群雄皆露出诧异之色,这场景,就好似不是这年轻人被围杀,而是他在撒网捕鱼那群嵩山弟子般。
他究竟是谁?
可以击杀余沧海,力敌嵩山派,这样的人不该默默无闻才对。
群雄一时间窃窃私语,互相打听,终于听到一人高呼:“啊!我认识这个少年,他就是今天白天杀了田伯光那个华山陈广!”
“什么?他就是陈广?”一个糙脸大汉惊道:“可他不是才十六岁么?”
十六岁?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阵吸气声,十六岁?打娘胎里拿脐带练剑也不至于这么强啊?
这余沧海练了辟邪剑法,实力可是公认的远超其创始人林远图!
十六岁就能击杀余沧海,手刃田伯光,力敌嵩山十三太保……这这这,这将来又该是如何了得?
莫非世间又将出现一个如张三丰、王重阳那般的宗师级人物?
且不管这边群雄如何诧异,议论纷纷,那边战场上,初一交手,丁勉就察觉出不对。
自己看到攻来的剑要格挡,格挡完要反击,可一招一式自己做出的反应,都有种顺着汹涌水流不自觉被摆布的感觉……
警告完群雄的费斌本想立刻跟上,和师兄弟以最快速度围杀此人,却见到嵩山弟子被对付剑网摆布的模样,心中大骇,完全没见过这种剑法。
他却不知,这是前朝古墓派的天罗地网式,陈广之前在古墓遗迹除了九阴真经外,当然也寻到不少原就属于古墓派的招数,只是因为大多没有刻在石头上,随着潮气损坏,残缺不全,不成系统罢了。
费斌一时踌躇不前,举剑几次看到破绽,却被随后破绽内露出的杀招惊得背后直冒冷汗,更是半步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盼这人以一对多,刚刚又和余沧海生死搏杀,精力不济,他好去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惜他不知道,现在陈广修炼的是以精纯著称的九阴真经,其中易筋断骨篇更是能以动功修炼内力,生生不息,战斗就等于运功回气。要耗死他可不容易,至少绝不是这群嵩山弟子能办到的。
就在费斌围着战场绕圈子,路过余沧海的尸体时,余光扫见地上一团事物,忽然心头砰砰直跳。
斜眼偷偷往地上摊开的袈裟看,上面果然写满字迹。
这……莫非就是辟邪剑谱?
第二十四章 骗人开门
“辟邪剑法已拿到手,莫要恋战!”
费斌将袈裟用脚勾起放入怀中,眼睛看向后方群雄,向着嵩山师兄弟们低喝一声,当先一步转身就走。
其他嵩山弟子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们也不想再和这个人比剑了,每一剑都仿佛刺入泥滩当中,浑身不得劲,当即就想收剑后撤。
可这些人既然想杀自己,陈广如何容他们退走?
况且吃了余沧海轻功的亏,他可不想再玩一次马拉松。
虽说华山和嵩山同属五岳剑派,但左冷禅一心想要一统江湖,野心比绣花的东方不败可大多了,把这群人放回去不但不会承自己的情,反而只是给敌人壮大实力。
今天先杀田伯光,后杀余沧海,陈广发现,原来自己对痛下杀手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倒也不差这几个人头。
天罗地网式的剑法一变,想要强行退走的陆柏当即中剑,丁勉压根没有找到掩护他的机会,一剑穿心,立刻死了。
其他嵩山弟子惊得再不敢有撤剑的意图,只能随着陈广的剑势继续勉强应对。一个个惶恐不安,满头汗水像是破麻袋漏出的豆子洒在地上。
“陆师弟!”
丁勉心中大骇,陆柏虽然武功比他差许多,但此时又不是一对一比斗,而是十几个嵩山弟子一齐围攻这人啊?就这还能不停抽冷子杀人,哪怕是……哪怕是掌门亲至,也不见得可以如此应付嵩山十三太保啊?
他究竟是何来历?
那边群雄眼见嵩山派一人身死,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本以为这个陈广一时能够抵挡嵩山太保围攻,身手已经是非同小可,只是今日免不得狼狈而逃甚至陨落在此。
哪曾想,十二打一居然还被反杀!
“这陈广……也太过妖孽了些,再给他几年,长到20岁,天底下还有何人是他对手?”
人群中,一个见过陈广相貌的江湖客喃喃道。
这话却传入正要离去的费斌耳中,费斌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瞪圆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冲上来,一把揪住这个江湖客,厉声喝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他叫陈广?可是那个华山陈广?!”
他虽态度凶狠,却满头都是冷汗,显然被惊得不轻。
这江湖客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嵩山弟子如此反应,忙道:“正是,正是,我今早听闻田伯光被人所杀,去看热闹的时候,远远地瞧见过他的脸,除非他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兄弟,否则绝对不是旁人。”
费斌整个人宛如石化,颤声道:“怎……怎么可能……他……他不是三年前才拜师华山的么?才不过学武三年,就……就……”
群雄哗然,这才知道,这陈广不但年仅十六岁,更是三年前才开始拜师学艺!
这世道疯了吧?这样的人真的存在么?
若说之前他们还只在感慨陈广少年英才,现如今,却都陷入巨大的茫然之中。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就好像一个十六岁考上博士的人是天才少年,可一个十三岁的文盲用三年时间看书就考上了博士……
这不是天才,这是怪物。
就在群雄议论纷纷,无数念头此消彼长时,便又有一个嵩山弟子被陈广刺死,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几乎眨眼间,就死了七八人,丁勉目眦欲裂,正想吼出什么,气息不稳之下,也就被一剑划破了喉咙。
这个武功强过其他太保许多的丁勉,却和最普通的嵩山弟子死的速度保持一致,全然没瞧出实力有何不同,围观众人也只当其是个默默无名的嵩山弟子,死得全无波澜。
陈广收剑回鞘后,嵩山弟子的尸体才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扑通扑通作响。
黑风冷夜,恰如一盆冰水,浇灭了围观所有江湖人的一切心思念头。
他们呆呆的看着陈广,几乎不知作何言语。
而那费斌,看着死去的嵩山同门,浑身具颤,惊恐欲死。
他本想吼出你竟敢杀我嵩山门人,邪魔外道,他日嵩山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可是这句话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广的视线扫过这边,这群所谓的英雄豪杰,许多竟原地打了个哆嗦。
此时他们手足无措,被陈广的惊人实力所慑,一时间竟然连退走也不敢,就这么站在原地假装石头。
陈广见这些人噤若寒蝉,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自己虽然还没有和东方不败任我行交手,谦虚点说不一定是天下第一,可就算打败了他们又能如何?最多增加一些经验罢了。
他心中默默向系统问道:“系统,我觉得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成长到一定地步了,就算没到极限,但到哪里都可以继续水磨工夫,你对此有什么建议么?”
他的本意是让系统提出其他解决穿越能源问题的方案,谁知系统给了他一个出乎预料的回答:【是否向该世界领取任务?】
陈广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欸?不是,你等一下,原来你是那种可以领取任务的系统?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答道:【该世界任务难度中等,检测之前的宿主无法完成,为避免干扰宿主心无旁骛的学习,因此并未主动提起。】
“……,行吧,是我之前确实太弱了。”陈广摇头道。
他强的时间其实并不长,虽然看起来有点像得了神功秘籍就一飞冲天的架势,可实际上那三年的基础才是最重要的,没有这三年研习武艺的时光,得了独孤九剑和九阴真经也看不懂。
他又思索了一下,不放心追问道:“我先确认一下,我要是一直不领取任务会怎样?或者领取了不完成呢?会被抹杀么?”
系统:【宿主之所以能够不被排斥的穿梭不同宇宙,是因为只有相信本系统会完成他们要求的宇宙才会放宿主进来。】
【但这只关乎宿主是否能够进入该世界,无论完成与否,都不影响系统带宿主离开。离开后,该宇宙便无法对宿主施加任何影响。】
草。
陈广听懂了。
举个例子,就好像系统敲门,问:‘您家需要什么帮助?’
屋主说:‘我家水管坏了,你能修么?’
系统说:‘不用担心,我身后这个人就是水管工。’
然后就带着自己进人家屋了……
关键是自己还一无所觉,乐呵呵的找工具使用说明书(武功秘籍),还捏死几只蟑螂,人家以为这是你修水管的准备工作,还在旁边默默等着呢。
结果系统压根就没跟自己这个水管工提。
陈广都惊了。
这不是白嫖么?
不对,白嫖太难听了,这特么不是诈骗么?
头一次见靠诈骗世界穿越的,真新鲜了。
第二十五章 天下布武
“好吧,任务是什么?杀了反派东方不败?向问天?应该不是吧,我不穿越他们也会死的。”
此时陈广已经回到了客栈,准备就寝。
至于那群围观的人,既然没有向自己动手,他也懒得管他们,就这么飘飘然回来了。
系统:【世界任务为:传播武道,防止武道在未来断承。】
陈广上床的身子一顿,有些恍然。
对哦,金庸世界最可惜的一点,就是随着朝代越来越往后,什么内功剑法就越来越弱。
具体原因究竟是现代网文中经常提起的天地灵气消退,还是传统意义上各门各派敝帚自珍导致断掉传承,还真不好说。
就陈广自己感觉,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九阴真经多么牛掰的绝世内功心法,都被刻在古墓当中不见天日,再不被人提及,更遑论其他。
前朝的逍遥派就是典型,什么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反正要么失传,要么传下来直接变成了猴版。
而作为反例的少林寺易筋经,从宋到明,传承完整,却也没见威力比以前弱了。
“等等,这个任务好像比修炼出二十倍的内力还难吧?”
陈广发现华点,皱眉道:“传播武道,防止断承,这功夫至少十年往上,我修炼出二十倍内功可能也就七八年,划不来啊?”
系统淡淡道:【任务奖励的一部分,是此宇宙可以重塑宿主的身体,最早可以回溯到刚进入此宇宙时的状态,但所获得的一切技能和能量都将保留。】
陈广干脆利索道:“干了!”
随即上床,蒙头大睡。
翌日清早,华山众人洗漱完毕,前往刘府。
谁知一到刘府,只见白衣缟素,全府上下披麻戴孝,泣不成声。
华山众人一头雾水,一问才知,不知为何昨日刘正风忽然中邪,劈毁自己爱惜如命的珍贵乐器,随后泪流满面的吞金自尽。
包括华山在内的无数来客尽皆愕然。
这金盆不是用来洗手的么?他怎么给吃了?
陈广更是直呼好家伙,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被震惊。
他是真的万万没想到,原著刘正风为了曲洋死全家在所不惜,到这里又因为曲洋身死而直接殉情。
这绝对是殉情啊,不是嘲讽,友情也是情。
真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呗?
倒是身体力行,说到做到。
没辙,华山众人只能作为宾客继续参加刘正风的葬礼。
反正也是一样吃席……
“奇怪?”
岳不群看着那些总偷偷摸摸往华山这边瞧的江湖群雄,颇感疑惑。
参加人家葬礼,华山众人自然毫无高调之意,可他们还是隐隐成为全场重心。除了刘府自家的人只顾悲伤,其他群雄无论在吃席还是路过,都总是将视线投向这边。若是无意中和自己对视,甚至脸上会略带讨好的笑意,这却是向来与人为善的岳不群未曾经历过的。
他捋须想了半晌,觉得可能是昨日弟子协助天松道人诛杀魔教长老的功劳,便又满意的瞧了这个弟子一眼。
不错,真是让长辈面上有光。
平静而冗长的丧事进行到了傍晚,各类礼毕,岳不群这才起身和刘府家眷告辞,领着华山众人就要离开。
这时,忽听到别院传来一声大喝:“贱人!尔敢!”
随后是个小姑娘的一声惨叫,作为宾客的各门各派面面相觑,连忙过去查看。
绕到别院,看到眼前的景象,纷纷一惊。
恒山的师太们合掌垂眸,默默念起往生经。
只见院内,只剩一个青袍老道人站着,气得满脸涨红,手中的利剑带血。
而地上……躺着一个和他形貌类似的同门师兄,身后是一个女孩的尸体。
众人一眼就认出,还站着的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
而一旁躺着的,是昨日还被众星捧月,亲手杀死了魔教长老曲洋的天松道人。
既然如此,那个小女孩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阿弥陀佛……”定逸面露哀伤,作为一个暴脾气尼姑,看到眼前这般景象,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该死的魔教妖女!”天门道人兀自气的手脚发抖,“我师弟好心收留她,结果她……她……她居然下毒暗害我师弟,又从身后偷袭……”
“哎……”有人摇头叹息,“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本来参加葬礼,众人就心情低落,看到如今这副场面,更是无心再留,缓缓散去。
回到客栈,岳不群告知众人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就启程回华山。
众弟子领命离去,只有陈广留了下来。
“嗯?广儿你还有什么事么?”岳不群和蔼道。
他不可能不和蔼,因为他已经开始练九阴真经了……说实话,都有点想把紫霞真气散了重修的冲动……
现如今九阴真经在他的心中,已经比塞在自己枕头底下的紫霞真气还宝贵了,绝对是要当镇派之宝和掌门内功来传的。
而作为发现者陈广,岳不群甚至隐隐有个念头:既然他都已经开始修炼只打算传给下一代掌门的九阴真经了,那要不干脆……
只是陈广开口却出乎预料:“师父,弟子想要下山,创一番自己的事业。”
岳不群愕然,他们本来就不在华山,那么陈广口中的下山,肯定也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而是指暂时脱离华山派。
他皱眉道:“广儿,你现如今虽然实力非同小可,可毕竟年不过二八,如何这般心急?再苦修几年,等到你大师兄的岁数,你的功力甚至不会在我之下,到时江湖之大任你闯荡,何须急于一时?”
在岳不群的心中,陈广虽然练了九阴真经,但也比自己早不了多少,实力应该和刚下思过崖时差不多,完全想不到陈广究竟成长到何种地步了。
陈广摇摇头,目光坚定道:“师父,弟子已经找到了穷尽一生也可能无法完成的目标,心中焦虑,恨不得立刻开始,已经拖延不得了。”
岳不群看陈广如此认真,似乎并非是想要四处游玩的借口,便疑惑问道:“那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陈广拱手,娓娓道来:“弟子在古墓获得九阴真经的传承后,兀自后怕不已,如此神功秘籍,却只被刻在石壁上空等腐朽,若不是机缘巧合被弟子发现,可能再无重出天日的机会。
“而这绝非世上唯一失传的武林绝学,必有数之不尽的神功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归根究底,还是各门各派死守绝学,生怕被人学去。这就导致一旦哪一代没有做好交接,其门派一系列独门武学便可能直接灰飞烟灭。
“古比今强并非妄语,而是令人叹息的事实。明明今人的种种都站在古人的积累上,实力却越来越差。以弟子看并非是今人不肖,而是所谓的积累都如空中楼阁,时不时就会断掉传承,让后人从零开始,这样如何能称得上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陈广严肃道:“因此,为防止天下门派继续敝帚自珍,一代弟子不肖就直接断掉传承,使前人的智慧经验被消耗一空……
“弟子的目标,便是为往圣继绝学……即天下布武!”
岳不群都听懵了。
第二十六章 武学公开课
华山众人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只是出发后,令狐冲发现队伍里少了个人,奇怪道:“咦?陈师弟呢?他竟然也有睡过头的时候?”
领头的岳不群一语不发,其他华山弟子察觉出不对,也就没敢追问,只有令狐冲看无人回答,竟然想回头去找陈广。
岳不群叹息一声道:“冲儿,走吧。你陈师弟胸有丘壑,觉得华山太小,施展不开手脚,你莫要去拖他后腿了。”
令狐冲听得一头雾水,岳不群不再理他,只是长叹口气,径直离去。
陈广站在城门上,目送华山众人的背影。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这种类似‘离职下海’的行为,在古代算是大逆不道,岳不群肯定不会允许,说不得要如原著令狐冲般被逐出师门,那也没办法。
没曾想原来江湖上这种事也有说法,不过是‘出师’罢了。
但出师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的,岳不群当然要考校一番陈广如今的武艺。
他还是很给师父面子的,本来五剑能击败他,磨到了快一百五十剑,岳不群才受不了,算是认可了他的实力。
也没有像原著一样误会什么,独孤九剑的剑谱岳不群都看了好多遍了。
只是想不到,陈广不过练了几个月,实力增长可以这么大……他承认自己这段时间沉迷九阴真经,有点小觑独孤九剑了。
陈广转身,返回城中,心中暗道:我杀了嵩山那么多弟子,左冷禅若是个有血性的江湖人,定然不会缩卵,而是会先来找我麻烦。这段时间应该不会派剑宗的人去找华山的晦气了吧?
若是真去也无妨,到时候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九阴真经搭配独孤九剑的以气御剑。
不过希望师父格局能打开,不要再纠结劳什子剑气之争,现在华山说了算的只有他一人,九阴真经还能一边练剑一边练气,若再起什么剑气之争,那可真让人无语了。
嗯,应该不会吧……
……
数月之后。
扬州城内,不知何时开设了一间武馆。
这武馆颇为气派,虽然位置并非富贵之人聚集的城中心,但也算是商业极为繁华的地段。距离主干道只有一条街,往上再走七八条路就是运河,可谓四通八达。
这种地段虽称不上寸土寸金,也相差不远,而这家武馆,却前后左右一连包下八家铺子,相互间打通隔断,甚至拆除阁楼,围成一处大校场,只保留一栋主楼一个后院和左右两间长房。
武馆大门挂了个牌匾:天下布武。
一时间周围居民商人议论纷纷,也不知是哪门哪派如此阔气,竟然用商铺开武馆,怕是得有金山银山才够烧的吧?
等这‘天下布武’的诸多杂项事了,不再有工人运石运沙进进出出后,门口悄无声息多了个类似告示的木板。
这上面一二三四,列了十来条内容,有些识字的人凑过来看,看得眉头直皱,摇头晃脑,连连称奇。
那些不识字好看热闹的也凑过来,议论纷纷,向周围人询问上面写的是什么。
一个青衫浆洗得发白,头发胡子也发白,却干净整洁的老人早早立在告示牌旁边,一直默不作声。
等听到有人问,这才开口,用清朗得声音道:“此乃天下布武阁的收徒规矩,有意向着请听好。”
众人这才知道,这个老者是被雇来向不识字的路人解释的,连忙让身边的人安静下来等他讲解。
老人也不摇头晃脑,正襟直立,腰板笔直,中气十足。
他昂首道:“天下布武阁,为的是中华武艺传承永不断绝而建,因此绝无门户之见,有教无类。
“达官显贵可以学,三教九流也可以学,读书人可以学,农工商亦可以学,甚至老幼妇孺,皆无限制。
“唯有作奸犯科,奸淫掳掠者,勿入此门,后果自负。”
光这几条,就够路人面面相觑了。
前面有教无类之类的,也听许多人说过,但后面又讲什么老幼妇孺,这也无类的太夸张了点吧?
当即就有几人甩袖离去,冷哼一声道:“哗众取宠。”
那精神矍铄的老者丝毫不以为意,他年轻时唱戏的遇到的场面比这尴尬的多多了,根本无法让他内心升起半点波澜。虽然这些人不捧场,但更多人眼中还是升起强烈的好奇。
他继续讲下去:“一、拜师束脩心意即可,然外门弟子,馆内不管住宿吃喝,亦不用承担其他学徒义务。
“二、每日上午辰时讲学打坐,午时放学。下午未时练剑拆解,酉时放学。十日一休,中途来去自由。然不得大声喧哗,干扰他人,否则后果自负。
“三、天资聪颖者,择优收为正式弟子,另立契约。
“四、学武练剑有风险,磕碰划伤在所难免,切磋受伤概不负责。”
后面的几条,就都是类似上一条的免责声明了。
其实陈广搞得就是武学公开课,说是弟子,更类似前世可以随便跑到不同教室听讲的大学生。
老师用不着一个个认识他们,反正我在上面讲知识,你们在下面听就行。
陈广一直认可一个理念,只有想学的人才能教会,他才懒得费劲巴拉去一个个的磨学生,我该教的一定教,学不学是你们的事情。
至于这样搞,收的学生不用心怎么办?
拜托!要是前世地球真的教内功,别说什么凭心意交学费了,就是倾家荡产陈广也学!
这可是武功欸,你不学,别人学,卷死的是你又不是我这个卖课的。
况且这也算陈广做得一次实验,更希望的是收获一批种子,而非把所有完成任务的宝压在上面。
说实话,他甚至做好教学十天,学生跑的一个没影的心理准备。
但他还是乐观了,古人压根没见过这种教学模式,只觉得是在胡闹。
陈广在演武场上午打坐,下午练剑,从天亮到傍晚,一个来拜师的都没有。
直到夜里让雇来的仆役关门时,才有个虚弱无比的人伸手进来,差点被门挤了。
仆役生气无比,定眼瞧去,就见这人是个瘸腿的乞丐,浑身脏兮兮散发着恶臭,一个耳朵还缺了个角,一个眼睛黑黝黝的,好似被人直接给挖了出来。
“妈呀!鬼啊!”
仆役一声惨叫,就向长屋里跑。
陈广正在阁楼内喝茶,听到院子的动静,从二楼跃下,这才看到这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家伙。
“你是……?”陈广皱眉问道,莫非这个乞丐也想拜师?这里又不是收容所。
只见这乞丐虽然趴在地上,却居然拱了拱手,声音怪异低沉道:“晚辈……林平之,可否……拜师学艺?”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枚盘得发亮的铜钱,低着头,不敢看陈广的眼睛。
第二十七章 炊饼
几天后。
林平之拄着拐杖,背着个小桌子,身上包裹斜挎着笔篓,一瘸一拐的到临街摆摊,业务是代人写信。
毕竟天下布武阁说好了的,不管吃喝,林平之还是要自己挣钱赚伙食费才行。
他的腿伤已经耽搁了几个月,早已长得歪七扭八,陈广无奈,只能将之打得粉碎,这才重新接好,个中滋味真如同在地狱里过油锅一般,让人不愿回想。
陈广曾言即使有神功疗伤,这腿也极难愈合,还需要再多拄几周拐杖,才能勉强恢复普通行走能力。
但这已经非常厉害了,说实话,林平之到现在都难以置信,自己竟会时来运转。
最开始,从林家老宅爬走时,他身为一个全身是伤的残废,侥幸不死已是命大。好在这副惨样也能勾起些路人同情,时不时总有人丢给他几个铜板,算是活了下来。
一路上他都在不停打听余沧海的下落,可江湖人他根本拦不住,人家也不屑搭理他,没能得到任何信息。
而普通人又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嫌他这个乞丐缠人碍眼,只想让他快快离去,便胡乱指路,最后有个人对他敷衍道:什么?青城掌门?哦哦,余沧海,大名鼎鼎,现在在扬州呢,除魔卫道,做好大的事。
林平之大喜,这才费尽千辛万苦,纵使几次被人殴打和丢出船去导致伤上加伤也不放弃,终于侥幸上得一艘渡船,来到了扬州城。
他却不知,指路那人一辈子没出过本地,除了还知道京城和洛阳外,就只知道扬州罢了。
等到了扬州,饥寒交迫的林平之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却恰好瞧见了天下布武的告示板。
他是识字的,本只是想碰碰运气……哪知,那个看起来还不如自己大的少年,竟真是个世外高人!
不但给自己疗伤,还给自己换了身新衣服,又教导自己内功心法,可以依靠运功,缓缓治愈自己……
他现在,每天出门前都要给师父所住的阁楼磕三个头才走。
此时林平之的眼睛已经被白布包扎,但为了遮住这个坏眼和缺一角的耳朵,依旧披散着头发,只露出半张面孔来。
但身上衣物整洁,头发梳得笔直,完全不让人觉得邋遢。且这半张面孔重新洗得白净,原本俊俏小生的模样显露出来,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是个落魄公子哥。
此时还未到明朝后期,程朱理学不是显学,虽然大家闺秀仍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普通市井人家的小姑娘,也是早早跟着父母出摊搭手做生意。
眼见林平之看着热气腾腾的炊饼直咽口水,却咬牙继续走,看摊的小姑娘连忙叫住他。
“欸,那个瘸……那个散着头发的。”
林平之疑惑回头,小姑娘站在摊子后面,健康的肤色上升起两朵红云,故作大方道:“要不要尝尝俺家的炊饼?可香嫩了。”
林平之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只剩下一个铜板了,便强笑一下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在下囊中羞涩……”
没说完,那姑娘从摊子后面走出来,把两张炊饼塞到他手中,左顾右盼,连连挥手:“快去吧,快去吧,凉了就不好吃啦。”
林平之拿着热气腾腾的炊饼,呆愣半晌,才点点头,认真道:“多谢姑娘,他日林平之……必有厚报!”
那小姑娘笑嘻嘻道:“原来你叫林平之,哪里要你什么厚报,你先顾住你自己再说吧。”
说完,一蹦一跳回去继续看摊。
林平之谢过,也到不远处随便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立起矮桌,摆上笔墨白纸,也开始僵硬的吆喝着,拦起生意。
不是不想在武馆旁边代笔,但那里是繁华街区,来往车马太多,他又行动不便。而这边几乎都是大字不识的苦力学徒小商贩,生意总归好做些。
几口吃完炊饼,肚子瞬间感觉暖烘烘,热腾腾的,林平之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可能真是时来运转,不一会就有了业务,一边听这个浑身补丁的脚夫诉说自己一切安好,一边埋头写着他对家人关切的言语。
连续写了两个人的信,之后隔了许久,才又有一人要写。
一封信三文钱,三封信就是九文钱,再加上刚刚小姑娘送的炊饼,省着点吃,两天的伙食费就够了,明天可以跟着师父练一天武了。
林平之觉得生活似乎要一点点好起来,刚要露出微笑,忽然想起父母,鼻子一酸,登时又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扭头望去,原来不远处,一个馄饨摊被几个壮汉掀翻,汤汁差点撒到给自己炊饼的姑娘身上。
那支馄饨摊的老汉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大爷莫砸,大爷莫砸,保费今日便能交!今日便能交!”
原来是收保费的……林平之摇摇头,这种事习以为常,几乎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规矩,他又不是知府老爷,怎可能管得了这种事。
“嘿,早说不就行了?浪费大爷时间。”那三个汉子嘻嘻哈哈从一片狼藉中踩过,来到那个小姑娘的摊前。
小姑娘僵硬得笑了笑:“大爷,我……我们家的保费,昨日就交过啦。”
那领头壮汉上下打量了小姑娘几眼,看着她平坦的胸脯,撇嘴摇摇头,正要离去。可另一个癞痢头看着小姑娘纤细的腰肢,却舔了舔嘴唇。
而最后一个脸上有青斑的男子,看到癞痢头的表现,当即笑出声,胳膊支在小姑娘的炊饼摊上,挑眉问道:“真的么?昨日我怎么记得是个老头啊。”
“那……那是我爹爹,他昨天晚上染了风寒,我娘正在家里照顾他……我,我当时就在旁边的!”小姑娘连连解释,心中却越来越沉。
“啪!”得一声,癞痢头一掌拍在炊饼摊上,恶狠狠道:“放屁,大爷怎么没印象?你这样的女娃娃,大爷要是见过肯定忘不了,那老头定然是把摊子卖给你了!”
“我……我没有!”小姑娘整个人惶恐起来。
周围摊贩连连摇头,不忍再看。
昨日这小姑娘被她娘摸了一脸煤炭,跟个小泥猴一样,当然不起眼。她父母也是,本想着昨天这群人收过保费,今日不会再来,才让小姑娘一人招抚一天生意,哪知就遇到这种事情……
那青斑男也阴笑着接口道:“你既然听他说起昨日交过保费,也肯定知道我们是按家收费,可不是按摊收费,你想饶一个月保费?你是拿大爷耍子,还是觉得大爷好骗,嗯?!”
说着,猛一用力,将炊饼摊向旁边一扫,整个炊饼摊立时散架,白面热腾腾的炊饼掉落一地,沾染一身灰土。
那癞痢头急不可耐得伸手向这小姑娘抓来,竟然用上了一丝巧劲,小姑娘毫无武艺在身,直接被抓住手腕,脸刷一下白了。
而领头那个一身短打的壮汉,全程冷眼旁观,任由两人施为。
“她既然少交了一个月,就让她补交嘛,为什么要砸人家摊子?”一个声音缓缓开口道。
小姑娘和这三个壮汉向声音的方向望来,正是拄着拐杖,长发飘飘,一身白衣,表情淡漠的林平之。
第二十八章 谁说用毛笔就戳不死人?
“妈的,这年头瘸子都能来逞英雄?”
比起生气,这三人反倒觉得好笑。
青斑脸摇着脑袋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在林平之露出的半张脸上拍了拍。
“小子,我都懒得抬出我们的名字和帮派吓唬你,看你这么可怜,生活恐怕不易,拿着钱回去多买点柴火吧,快入冬了,天怪冷的。”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铜板,塞到了林平之的怀里,还帮他理了理衣服,然后和同伴哈哈大笑两声,便要一齐转身离去。
而那癞痢头,自然是依旧紧紧拽着小姑娘不松手。
小姑娘胳膊被扯的生疼,眼角含泪,却没有去看林平之,生怕对方再被卷进来。
这人能为一口炊饼而为自己出头,她心里已经十分感激,万不敢再要求什么了。
只是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对这三人不断告饶,嘴里说着软话:“大爷,大爷,昨天那个老汉真是我爹爹,我……我带你们去我家,再说,我哪里买的起一个炊饼铺子,我……”
癞痢头看她记得语无伦次的样子,只觉更加兴奋,笑眯眯道:“呵呵,行啊,那我们就去你家瞧瞧,看看那老汉到底是不是你爹。”
小姑娘原本煞白的脸顿时一喜,忙道:“好嘞爷,好嘞爷,我家在西边,应该往这边走。”
然而几次挣扎,却仍然按照这三人原本的路线前进,小姑娘讨好的笑容消失,渐渐被无尽的惶恐取代,嘴里带上哭腔道:“爷,爷,不是这边,不是这边……”
哐啷。
癞痢头忽觉脑后一疼,诶呦叫唤一声,捂着脑袋回头怒目而视,四下横扫是谁袭击自己。
只见地上一颗铜板转了好几圈,才静止不动。
正是青斑脸刚刚塞给林平之的那枚。
那披头散发的瘸书生冷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癞痢头怒极,一把将小姑娘甩到青斑脸怀里,小姑娘一声惨呼,只觉得胳膊差点被甩断,随后便被青斑脸笑嘻嘻的勒住双臂,动弹不得。
她焦急得向这边看来,就见癞痢头从腰间抄出匕首,大跨步上前,到了跟前,直往林平之腹部捅去。
“不要!”小姑娘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哀嚎。
周围摊贩也都面露不忍,有的甚至不敢再看,扭头闭上双眼。
却听癞痢头“啊!!”得一声鬼哭狼嚎,这声音太过刺耳,吓得周围人一哆嗦。
移开目光的人连忙回头望去,就见那癞痢头捂着喉咙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停咳嗽干呕,从嘴角渗出血来。
再看那林平之……和之前一样的姿势,一样拄着拐杖才能站立,身上也一样的干净整洁。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没有拄拐的左手,多出了一根普普通通的毛笔。
没有看到经过的小贩一脸茫然,忙向旁边一个惊得目瞪口呆的同行询问,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人咽了口唾沫,不可置信道:“这……这个瘸子刚刚用毛笔拨开了那长河帮众的匕首,然后戳了一下他的喉咙……应该是吧?我没看清,然后就这样了。”
用毛笔?
毛笔也能打架?
问话的小贩满脸愕然。
而一直盯着林平之的小姑娘,已经从原本的惶恐,变成惊讶,再到满眼冒星星。
刚刚那招也太帅了吧!
青斑脸控制着忽然安静下来的小姑娘,脸上却变得面色凝重。
而为首那个一身短打的汉子看到此幕,终于皱了皱眉,开口道:“小哥练过武?”
林平之对自己刚刚伎俩也有些吃惊,他以前虽然练过武,也曾心高气傲,但自从经历了灭门惨案后,终于认清现实:自己就是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放眼江湖根本不值一提。
更不用说刚刚那极俊的一拨一刺,信手拈来,绝对是过去的自己万万使将不出的。
而招数用出去都半晌了,林平之这才回忆起——这不就是前几天师父给自己拆解过的剑路么?
直刺而来,是最最普通基础的剑招,刚好就是林平之用两枚铜钱束脩拜师后,第二堂课教的内容。
第一堂课教的是内功,以及如何用内功疗伤。
“练过几天……”想到此处,林平之抬头冷冷道。
他羞于自己过去的无能,因此便将自己这招的功劳全数归功于师父,也不去想正是因为以前的基础,才能学得这般快。
“练过几天?呵呵……”短打汉子笑着,走了过来,一脚把还在干呕咳嗽的癞痢头踹到一边。
他身高比林平之高一头,因此居高临下对林平之道:“你知道我们是谁么?”
林平之点头道:“知道,一帮平时遇到武林中人就摇尾乞怜,讨巧卖乖。遇到平民百姓就气焰嚣张,仗势欺人的废物。”
壮汉原本还想自我介绍一下,听到这话腾得一声火冒三丈,“你他妈找死!”
接着一巴掌扇了过来,林平之目光一凝,毛笔直刺,戳在对方胳膊的曲池穴上。
中了!
林平之心中大喜,却只觉面上一痛。
他虽然刺得很快,也却是刺中了这处穴道。然而那壮汉只吃痛一声,另一拳狠狠轰在了林平之脸上,将林平之打得双脚落地,飞出四五丈远。
再艰难抬起头时,已然是鼻梁骨断裂,鲜血横流。
壮汉甩了甩发麻的左手,呸了声道:“他妈的,真以为自己是剑神啊?拿毛笔戳人?开什么玩笑?给你点颜色就敢开染坊了?”
“林平之!”
小姑娘被这大起大落终于逼的哭了,在青斑脸怀中使劲蹦着挣扎,泪流满面的向林平之喊道:“林平之!你有没有事啊?你快走吧,你别管我了,你别管我了!”
‘原来……我还是这么弱。’
林平之躺在地上,有些不想站起来了,看着天空,眼睛有些发红,也不知是因为鼻子酸痛还是对自己失望透顶,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一滴泪来。
就在这时,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天空。
“林平之?你不是来赚伙食费的么?怎地被人打成这样了?”
陈广有些嫌弃的声音传入二中。
林平之瞬间翻身爬起,哪还有之前那副矫情模样,跪在地上惶恐道:“师父,弟子……不,此事绝非武功问题,是弟子自大,异想天开,竟把毛笔当剑用,这才输了,辱没师尊声誉,弟子罪该万死!”
说着,就要把头狠狠磕在地上,连忙被陈广用手托住。
“欸欸,你才学几天,胜败乃兵家常事,吃亏挨锤很正常。”
陈广感觉到林平之磕头的力道,略感无语,居然使出这么大劲儿,别给自己一头撞死了。
他蹲下身子,拍了拍林平之身上的灰尘,笑着安慰道:“我三年前刚开始学武的时候,还经常被我大师兄揍呢。”
三……三年前?
林平之愣了。
在他眼中,这个年纪还没自己大的小师父已经是神仙般的人物,实力恐怕还隐隐在自己的弑亲仇人余沧海之上。
在他想来,师父定然是武学世家,家学渊源才能这个年纪就如此大本事,哪曾想……他老人家竟然是三年前才开始练武的?
“呼……”
林平之长吁口气,师父是天纵之才,这点不足为奇。至于能压着师父打的师伯,那定然也是一等一的绝世高手,却离自己太远了。
“还有,谁说用毛笔,就戳不死人的?”
“啊?”林平之愕然抬头。
第二十九章 正式弟子
陈广扶起林平之:“走吧,回去了。”
然后看了眼在那边莫名其妙的壮汉一行,随口道:“把人家小姑娘放了吧,别整这些个强抢民女的无聊戏码,丢不丢人?”
壮汉没开口呢,那个被踹到一边的癞痢头此时终于从剧痛中恢复过来,捂着喉咙站起身,沙哑着嗓子道:“你他妈……”
陈广不喜欢听别人骂自己,所以在他后续污言秽语出来之前,直接隔空一个耳光,把那癞痢头扇飞出去。
他在半空打着漩,牙齿像散花一样往周围乱飞,等落在地上时,已经没了声息。
陈广嘶了一声,不忍直视对方的惨样,冲壮汉惭愧道:“不好意思,没控制好力道,你快看看你的朋友颈椎没事吧?要是脖子被打断,可能要瘫痪一辈子,拉屎拉尿都要人手把手伺候,那可太惨了,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他说得情真意切,似乎还带着点感同身受。
那青斑脸连忙放开小姑娘,扑倒癞痢头身旁,小姑娘一自由,连忙跑到了林平之旁边,急切的为他检查伤势。
而林平之对她艰难笑笑,复又将目光放在那个被隔空打飞出去的癞痢头身上,目光中尽是震撼。
他也练过内功,曾经也向父亲天真问过这世上可有直接将内功离体打人的方法……
还记得,父亲只是仰头哈哈大笑,将自己抱起来道:‘那样的人,哪里算武者了?都是陆地仙人了吧?’
林平之身子晃了晃,心中暗道:师父他……他莫非真是神仙转世不成?否则何以在这般年纪,就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
青斑脸颤抖着手,查探癞痢头的鼻息,当即脸色一变,神情难看的对壮汉道:“癞痢头他……他死了……”
陈广闻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把他打死了。他不过强抢民女,罪不至此,死了就好,免受那么大罪。”
青斑脸怒目而视,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你……”
然后就被壮汉阻止,青斑脸扭头急道:“大哥!”
只喊了声大哥,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他这个在长河帮也算堂主之下最能打的大哥,此时面色苍白,满头细汗,身子还在隐隐颤抖。
这个年纪……这个功力,全天下一定只有一个,绝对是那人没错。
于是壮汉躬身向陈广行礼,小心翼翼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华山‘白剑无双’陈广陈少侠?”
嚯,原来我都已经有外号了?
陈广睁大眼睛,颇觉有趣,问道:“你竟然知道我?”
壮汉一听对方认了,身子抖得更厉害,强自镇定道:“是,少侠赫赫威名,小人自是听过。”
陈广好奇心被勾起来,问道:“我赫赫威名?你讲讲,我只觉得我初出茅庐,还没做什么事呢,哪里来的威名?”
那壮汉头低的更低,吹捧道:“您几个月前在衡州城做好大事,一日之内,先杀淫贼田伯光、魔教长老曲洋。后杀青城余沧海、嵩山十三太保。自然是威名赫赫了,现如今黑白两道的宵小听到您的名讳,无不闻风丧胆。”
至于‘行事作风难以揣度,杀人全凭好恶’之类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壮汉此刻腰弯的都快有九十度了,手拱的比自己脑袋还高:“只是没曾想,原来您老人家大驾光临我长河帮地界,实在令我长河帮蓬荜生辉,帮主若是知晓,定然扫榻相应,将您奉为上宾!”
周边的摊贩都已经听傻了,他们倒是不懂什么魔教曲洋,什么青城余沧海,但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少年,竟然已经满手鲜血,杀人如麻。
再加上地上这个癞痢头,他杀的人恐怕两个手掌都数不过来。
顿时都吓得一语不发,噤若寒蝉。
而小姑娘这会才反应过来,原来那癞痢头已经死了,躲在林平之身后瑟瑟发抖。
林平之却仿佛在耳边听到一声惊雷炸响。
余沧海……死了?
被自己的师父杀死了?
他的瞳孔渐渐失去焦距,浑身僵硬在原地,脑海中宛如一团浆糊。
壮汉嘴里不停提起长河帮,隐隐展露背景,向陈广乞活,然而陈广压根没听出来,随意挥挥手道:“算了算了,奉为上宾大可不必,你们能少滋扰百姓就好。”
言罢,招呼了林平之一声:“徒弟,走了,我今天找你还有事呢。”
林平之下意识道:“是!”
然后亦步亦趋木然跟在陈广身后,路过那壮汉时,他仍然低着头不敢抬起。
小姑娘看着癞痢头的尸体,十分害怕,不敢留在原地,竟然也跟着林平之回到了天下布武馆。
等陈广一回头,顿时乐了:“小姑娘,你也想拜师?那到时候你就算林平之的师妹了哦。”
小姑娘眨眨眼,瞧了林平之一眼,腾得脸红了,有些嗫嚅,随后竟然捂脸跑了出去。
这下馆内只剩下师徒二人和一些扫撒仆役。
等到了主阁内,陈广让林平之坐下,递给了他一纸契约。
林平之压下心中的复杂思绪,下意识拿起契约查看内容。
只见上面写了‘正式弟子契约书’这个标题,下面的内容则比较接近这个时代的普通学徒要遵守的规则。比如无故不得请假,听从师命等等义务,而师父也将负责弟子的吃穿用度,直到出师那一刻。
只是这个契约书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主要撰写的是出师后的内容,也就是说,出师后仍有其他责任。
那便是由师父指派,前往何地,开设分武馆,教导学员。
林平之看完,惊讶抬起头:“师父,这是?”
陈广喝了口酸梅汤道:“我不是说过么?我的目标是天下布武,这几天我看你心性尚可,学习认真,也没有别的去处,打算让你以后学我这样,去别处散播武学。
“毕竟若我只是自己教徒弟,岂不是和普通的门派一样了?等过个几百年,门派分崩离析,自家武学照样失传,因此我要做得,是向全天下撒播种子。若是你没有别的事情,干脆就跟着我干这个吧,将来史书上肯定会有你的名字。”陈广吃着瓜子随意道。
林平之呆立半晌,眼中忽然涌出热泪,跪倒地上,嘭嘭嘭连磕三个响头。
“师父大恩大德!弟子,永世难忘!”
陈广都愣了:“欸欸,快起来,不至于不至于。”
林平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似是要将之前心中积攒的所有怨愤和委屈都宣泄出来。只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余沧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