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布鲁斯说得对
恐怖蝙蝠的双臂护甲，材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是和暴风赤红差不多的钛合金。
然而……它的边缘是经过皮米级别开锋的。
要知道铁原子本身也达到了0.28纳米，也就是280皮米，恐怖蝙蝠双臂上宛如战斧的巨大盾牌边缘，已经完全不属于地球的材料学范畴了。
这种等级的锋锐程度，足以把任何原子之间的化学键切开，崩刃与否都没了意义。只要挥舞的足够快，不给予它任何横向作用的力，切开十头怪兽也不会有任何磨损。
不过也就在此时，暴风赤红的头部驾驶舱几乎要被尾立鼠给捏爆，棱背龟却站在恐怖蝙蝠与暴风赤红之间，向着恐怖蝙蝠冲来，完全不给它救援的机会。
而恐怖蝙蝠的做法也十分干脆。
它在海水当中迈开一步，脚底物理意义上的生根，无数块金属支架从脚底插入海底的岩石当中。
右臂向后伸直，张开最大的角度，随后肩膀处的火箭推进器喷发，兼之腰部液压柱最大功力旋钮，巨大的机甲彷若一个高度拟真的运动员模型，将右臂上宛如巨斧的盾牌狠狠投掷了出去！
盾牌划开了雨夜，分不清是雨水海水浪花的水珠，仿佛将这旋转的飞斧扩大了一整圈，有彷若带着白色的剑气。
锋利的斧刃丝滑的划入棱背龟的头颅，简直就仿佛两个视频的正片叠底，彼此间近乎没有产生任何相互作用力。
随后旋转的飞斧从棱背龟的脑后飞出，身上裹挟着含有巨量辐射的蓝色血液，将它变得光彩夺目，发光且明亮。
轻轻的嵌入尾立鼠的巨大尾巴上，几乎是同一时间，尾立鼠的尾巴与棱背龟的头颅一起化为了两截，展开后能看到里面清晰无比的解剖构造，完全没有一丝杂乱。
“嘶昂！
！”尾立鼠踉跄着向海水中跌落，扬起了漫天的海雾，暴风赤红连忙用手中的钢锯割开了尾立鼠的利爪，勉强从中挣脱了出来。
然而变形的头部驾驶舱，还是四处冒着电火花，不时溅射到三兄弟身上，引起阵阵的惊叫和大笑。
“暴风赤红解救成功！三兄弟无一伤亡！”
香港基地内，顿时如同炸了锅，里面的所有人沸腾了起来，欢呼和雀跃充斥在所有能传递声音的区域当中。
潘特拿着话筒，感受着砰砰直跳的心脏，长长呼出口气。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他之前一直刻意忽视的陈广，摇头无奈的笑道：“难怪你那么有信心……你把他们教育的非常好，令我心生敬佩。”
陈广微笑不语。
也就在这时，原本消失在海水当中的尾立鼠猝然冲出水面。
它没有和危险的恐怖蝙蝠直面对抗，而是冲向了它飞出斧盾的右侧，任由恐怖蝙蝠的拳头将它打得脸上蓝色鲜血横流，也嘶叫着，爬上了恐怖蝙蝠的肩头。
远方危险流浪者才刚刚赶到，还没来得及加入战场。只见尾立鼠张开宽大的双臂，竟然展开了一副巨大的蝠翼翅膀！
它尖锐的双脚利爪紧紧扣着恐怖蝙蝠的脖颈两侧，避开了它尖锐的肩膀，随后蒲扇着翅膀，携带着上千吨的巨大金属，向着高空飞去！
潘特顿时面色大变，对着话筒厉声道：“恐怖蝙蝠！不要让它将你们带到高空！立刻展开攻击！这个距离落入海水当中，你们大概率不会受伤，但再高就十分危险了！”
陈广却拍了拍潘特的肩膀，笑道：“不要担心，潘特将军……它可是蝙蝠啊。”
潘特对别人的触碰感到十分不适，然而听到陈广的话，还是心中一定。
毕竟对方才是这台机甲的创造者，他一定清楚这台机甲拥有怎样的技能和结构。
听到蝙蝠，潘特眼前一亮：“难道说，你们的制造的机甲……拥有滑翔功能！？”
潘特最多也就想到这一步了，至于飞？那是想都不敢想。
陈广其实制造这个机甲的时候，只是对着普通的猎人机甲照抄的，然而没有任何成本和资源限制的陈广，能够很自由的升级以及设计它的外观。
但即便如此，除了些许用以近战加速的推进装置，恐怖蝙蝠并没有携带类似蝙蝠翅膀的功能……毕竟要上千吨的大家伙飞起来，那可十分不容易。
原电影中，许多机甲的移动都是依靠运输机的托运，但区区十几辆运输机，怎么可能运送的了数千吨的巨大金属。只是因为飞起来的话，机甲直上直下，不需要做动作，节省特效经费罢了。
而在这个真实的世界当中，跨海远航的机甲，依靠航空母舰的托运。而近距离移动，只能依靠猎人机甲上千台发动机驱动的液压金属腿行走。
这样的大家伙，以环太平洋的地球科技而言，想要飞起来，无疑是痴人说梦。
只不过……
驾驶员就不一定了。
恐怖蝙蝠的驾驶舱不在头部，而是在护甲最厚的胸口位置，由大型的方舟反应堆驱动……没错，就是钢铁侠胸口那玩意的放大版，为了美观，陈广把它改成了红色。
也正因如此，它完全没有辐射，不用把驾驶员放在远离胸口位置的头部。
当卡尔推着上方的金属璧飞起时，他没有像针一样穿透机甲，而是顺利的将它带飞了起来！
“我真的能飞！喔吼～！
“
卡尔兴奋的大吼，只是控制台没有驾驶舱内的影像，还以为卡尔只是在说恐怖蝙蝠此时的行为。
只见布鲁斯控制的恐怖蝙蝠，使用卡尔作为推进装置，不仅没有对尾立鼠的升空感到恐惧，反而抬起双腿，一个用力，直接从尾立鼠的前方荡秋千般跃起，重重的践踏在了尾立鼠的背嵴上！
“他们……真的只是小孩子么？”
看着传递来的卫星画面，控制台的工作人员们几乎都傻了。
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同时需要操控的机甲结构，多的和人体自身的肌肉一样庞杂。而那海量的信息量，会疯狂冲刷驾驶员的神经元，造成极高的负荷。
这也是驾驶员格斗训练十分重要的原因，同时也是驾驶员要保持和机甲动作一致的原因。只有将这样的身体训练的对这些信息产生本能反应，依靠潜意识就直接处理，才能减轻大脑的信息承载量。
所以一个高难度的机甲动作，不仅仅要看机体本身的性能，更要看驾驶员的训练程度，配合性，意识，甚至是脑容量！
被沉重的机甲践踏在背上的尾立鼠，嘶吼着就想要将恐怖蝙蝠掀翻下去，却被布鲁斯控制着胳膊，直接用腋下的粗大液压柱勒住了尾立鼠的喉咙。
它们的姿势，就宛如超超超超重量级的摔角手，将敌人从千米高空以陨石撞地球的恐怖威势，直冲地面！
“轰！
不需要摄像头，单纯从纯钢制结构的香港基地，被震得宛如遭遇地震般剧烈摇晃，灯光闪烁，烟尘四落，就能看出这地动山摇的一摔，威力有多么恐怖！
控制室内的人尽力让自己站稳，当潘特扒着控制台站直身体，抬起头看向监控画面之后，年老持重的他，也忍不住率先发出了刺耳的欢呼！
“干掉它了！
“噢噢噢！
所有人粗红着脖子，额头青筋暴起，看着画面中，几乎被折断成两截的尾立鼠尸体，就仿佛整个星球最疯狂节目里最疯狂的粉丝！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竟不亚于之前的地震，几乎要将整个香港基地掀翻过来！
“万岁！
“三杀！
“恐怖蝙蝠万岁！
“一场战斗击杀三名怪兽！史无前例！
历史记录！
“这他妈甚至是恐怖蝙蝠的首战！首战创记录！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讯号传递到了控制台当中。
里面的人用焦急的俄语道：“指挥室？长官？听得到么？切尔诺阿尔法现在不能动了，我们刚刚修复了简单的无线电，战况如何了？”
潘特此时激动的双手颤抖，他的眼睛也不由有些湿润。
全员幸存！
这场战斗来的突然，来的迅勐，也来的夸张和恐怖。
目前为止，最强的四级怪兽，史无前例的三头怪兽同时出现，并且还是对机甲具有针对性的特殊个体！
然而，即使是这样……在去年一年损失了14台机甲之后的今天，这场最艰苦的战斗，无一伤亡！
潘特尽量平复自己激动的内心，颤声对着话筒道：“我们，胜利了，零伤亡！”
通话那边沉默了片刻，随即便是两名俄罗斯驾驶员激动相拥欢呼的声音。
————
当卡尔和布鲁斯回到香港基地后，和之前跟在陈广屁股后面无人理会的境遇天差地别。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上万人的基地中，就连停放猎人机甲的超宽阔甲板上，也堵了个水泄不通。
近万颗脑袋挤在一起，乌泱泱的宛如一片漆黑的海洋，又或者什么庞然巨物的皮肤。激动的人们脸上热气升腾，周围的温度都比室外要高上八度。
欢呼声，呐喊声，鼓掌声，口哨声。
卡尔和布鲁斯两个小家伙，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一时间都有些羞赧和无所适从。
这是他们从未体会过的狂热推崇，每个人身上真心实意的感激之情，让卡尔和布鲁斯两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潘特将军看出两个小家伙的紧张，高声道：“安静！”
他的衣领处一直夹着便携话筒，此时的声音从基地内的四面八方传出，一下就盖过了现场的嘈杂。
潘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包括尤里卡突袭者，刚刚被救援出来的切尔诺阿尔法、以及暴风赤红的驾驶员们，一起站在了卡尔和布鲁斯的身后。
随后，他平静道：“向我们的战争英雄，致敬！”
说着，他率先抬起手，做出了军礼。
一时间，整个基地响彻起整齐划一的踏步声，连带着让抬手这个原本细微的动作，都带着充满力道的风声。
面对上万人同时的致敬，卡尔和布鲁斯对视一眼，和身后的几名驾驶员一起，抬起手同样做出了回礼。
啪、呼！
在安静的基地内，几人的动作，和上万人的动作，同样的清晰。
————
卡尔和布鲁斯正是成为了香港基地的一份子，也被安排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最高规格宿舍。
潘特安排宿舍的意思，为了避免陈广误会，他在陈广面前，态度恳切，把英文中能用的敬语全部用上，十分清晰的表达了出来：“陈先生，恳请您不要将他们带走，我们，以及全世界所有人，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需要英雄。”
翻译一下：哥，求你别把人带走，他们太牛逼了，先带带我们吧！
这不是夸张……甚至在潘特的眼中，卡尔和布鲁斯这两个小家伙的重要性，此时甚至远远在陈广所提供的恐怖蝙蝠之上。
猎人机甲的驾驶员有多么重要呢？
这么说吧……危险流浪者号，在失去罗利兄弟的这五年，没有开过一次。
如果这不能说明什么的话……暴风赤红从研究的一开始，就是为了唐氏三兄弟量身打造的。
没有唐氏三兄弟，就不会有暴风赤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驾驶员的死亡，通常也意味着一台猎人机甲的退役或者报废。
机甲没了可以再造（现在好像不行了），但驾驶员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战斗机驾驶员的价值，可以用等重的黄金来衡量。那么猎人机甲的驾驶员……尤其是能够通感的驾驶员一起打包的话，他们体重的五十倍黄金，各国也都会抢着要的。
当然，也正因为猎人机甲从本身到驾驶员的昂贵，随便一台都要上千亿的资金，战斗后每次维修也基本不会少于几个亿，各国根本入不敷出，难以为继，最终彻底摆烂，跑去修墙去了。
也就只有潘特这个猎人机甲的老兵，才是这个星球最能理解驾驶员价值的高层。
陈广微笑道：“没关系，就让他们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吧，他们看起来也很开心。”
卡尔和布鲁斯确实很开心。
不仅仅是香港基地众人的认可，以及巨大的荣誉所带来的归属感。
就连随便上一下网，几乎互联网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二人的身影。
酷炫的机设，夸张到耀眼的战绩，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还一个赛一个长得好看。
机甲爱好者们疯狂了：“卧槽！这个新机甲设计的也太酷炫了！哥特风格？蝙蝠风格？太帅了！而且驾驶舱在胸口！难道说政府已经研究出无辐射动力源了么？”
战力厨疯狂了：“以后不要说什么尤里卡突袭者强，还是暴风赤红强了！我宣布！现在整个地球机甲界，唯一的真神就是恐怖蝙蝠！首战一打三！带队友直接起飞！操他妈的，杀光外星怪兽！”
饭圈少女们也疯狂了：“啊啊啊啊啊！他们好可爱！被夸奖后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天啊，我简直腿软了，他们简直比我见过的所有流量明星长得都好看！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出驾驶员的周边啊？不要又和前面那些机甲一样，只出机体的模型，要是出驾驶员的手办，我买爆！
整个社会，几乎从上至下，都陷入了对这两个明星驾驶员的疯狂追捧当中。
甚至因为两人的明星效应，就连一些大国，又重新开始思考猎人机甲的贡献，以及使用它们的版权和周边回本的可能性。
只不过，这些狂热，从让卡尔和布鲁斯一开始的激动，到逐渐平静，到麻木，再到现在，已经有点害怕了。
毕竟谁看到互联网上到处都是自己的照片，而下面明明都是支持自己的人，却因为支持谁更多些而相互谩骂，都会觉得困惑和莫名其妙。
陈广坐在两人的宿舍中，啜饮着一杯高密度恒星能量饮料，并且使用重力鎓抵消了它的质量，否则光是这杯饮料的存在，整个香港基地都会被压垮。
他看着终于从追捧中稍微冷却下来的二人，微笑道：“体会过万人追捧的感觉了吧？感觉如何？”
卡尔不好意思道：“一开始感觉很膨胀，很开心……后来就觉得，有点茫然了。”
布鲁斯的面容十分平静，就好像之前被夸赞时害羞的不是他一样，同样点点头道：“老师，感谢您，我们已经明白获得名利是种什么感觉了。可能在获得的一瞬间，就是最开心的时候，之后就要因为自己在社会方方面面造成的影响而感受到压力……我们以后一定不会沉迷在这种虚假的追求当中。”
卡尔愣愣的看着布鲁斯，有必要感悟那么多么？
不过他觉得布鲁斯说的确实有道理，连连点头道：“对，布鲁斯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陈广笑着摇摇头，揉了揉卡尔的脑袋，对着布鲁斯道：“不要瞎想太多，这不是给你们的考验。我说过是带你们出来玩的，只是想要丰富你们人生的体验罢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布鲁斯说的也没错，只有经历的足够多，才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是什么，并且不会再犹豫不决，被嘈杂的繁花迷眼。你们能这么小就懂得这个道理也不错，避免你们将来走歪。”
不过卡尔想了想，犹豫道：“可是爸爸……我感觉我追求的好像就是这个？”
陈广一愣，卡尔居然会追求万众追捧？这不是超人的设定吧？
旁边的布鲁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瞥向卡尔无奈摇头道：“老师，我和卡尔通感过，所以明白他的真实意思。他的意思是，希望继续去帮助别人，守护别人，而不是说享受被人追捧的快感。”
卡尔连连点头：“对，布鲁斯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第195章 新的资讯能力
母世界的陈广，正在循序渐进的让自己看起来越来越健康，同时开始为之后给父母延寿做铺垫，每天假装自学医学和化学。
他不想跟父母讲太多，以二老朴素半生的价值观，说的太详细只会让他们无所适从，所以陈广打算先进军医药领域，不仅仅是让父母延寿，也算是回馈祖国的一种方式。
陈广打算明年就开公司，推出的第一款药物，先从比较冷门的非绝症类型入手，最好是药物极端依赖进口的，把价格完全打下来，让治疗那种疾病的花费不超过每月的电费。
在小范围内建立了名声，再逐步覆盖糖尿病、痛风、脂肪肝等大众类的慢性病。慢慢来就好，三四年内到这一步也没问题。
最后就是艾滋、癌症、白血病、渐冻症等绝症，这些疾病陈广打算在十年内尽数解决。
等到了这一步，相信自己的公司也建立了足够的权威性，再私下推出所谓的长寿药剂，并且假装先拿父母做实验……
陈广不着急，反正他的寿命足够长，即使铺垫几十年再让父母获得永生也可以接受。并且有他的磁场笼罩，中途也绝对不会发生意外。
这个绝对，是宇宙级的绝对，哪怕太阳氦闪爆发，某个超新星爆炸的加马射线暴席卷地球这种等级的灾难，对陈广而言也彷若清风吹拂，弹指可破。
陈广不打算在自己的母世界称孤道寡，那种游戏非常的无聊，只需要满足自己年幼时和卧床时，某些时刻观看新闻后对全国苦难者的怜悯就可以了。其他的，他不想亲手把自己的家乡改造成让自己陌生的样子。人类的未来还是要靠人类自己努力。
母世界的发展，顺其自然就好，人类的未来还是要靠人类自己努力，陈广只想要保证每一个愿意热爱生活的人，能够在自然死亡之前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
可能这过程中唯一的波折，就是父母对陈广的婚事太过上心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曾经差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生物对基因断绝的本能恐惧，迫使他们目前在陈广身体好转之外的唯一的追求的就是快点抱孙子。
即便是陈广，也只能应付和敷衍，甚至逼得他都想凭空捏个妹子出来交差。
总而言之，闪点的陈广玩机器人打怪兽，白胡子陈广玩创造智慧生物的游戏，回归母世界的陈广低调造福社会，各有各的经历。
不止是他们三个，每一个分离出去的陈广，都在做着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可能所有陈广当中，生活最平澹的那个，就是奇物宇宙感悟资讯的陈广本体了。
他闭目盘膝坐在雪山之巅，这里十分的宁静，堪称万籁俱寂。又因为是山巅，阳光璀璨，罩在周围的雪山上，让它们像是一座座金山。
但在陈广的意识中，他无时无刻都在使用磁场转动监控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防之出现新的危险奇物。
好在偶然发现的新奇物，也并不具备毁灭宇宙的危险设定。
比如一双手套，戴上这个手套的人，只要拿起5克以上的任何事物，它的重量都会被恒定在5公斤。
拿一瓶盐是五公斤，举起一辆卡车也是五公斤。
好在它并不会帮助被举起的事物进行固化，打个比方，戴上手套的人弯腰去抓地面，地球也不会被他举起来，他只会抓起一把五公斤的泥土。
但如果是陈广这样，能够使用磁场笼罩地球的存在，就可以把地球的质量相对自己恒定在五公斤，随意移动位置……可问题是，没有那副手套，陈广也能做到这种事。
所以他只是默默的将那副手套，收入自己通过分身升级后的鸿蒙维度当中，并没有告知封印组织它的存在。
“咦？”
就在这时，本体陈广忽然睁开了双眼，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陈广万万没想到，他会在几乎完全相同的同一时间，经历到这两种神奇的感觉。
作为体感精度远超常理的存在，他意识中发生的两件事，间隔不会超过一飞秒，这让他不得不考虑他们之间是否有神秘的联系。
首先就是，三体宇宙的残渣中，拿着大块X金属研究的陈广，制造出了一个升级版的灵魂宝石。
它的升级之处在于范围的宽广……竟然能够透过虚空海，强行连接所有分身的意识！
不仅仅如此，它甚至能让陈广抛弃物质之后的灵魂，随意畅游虚空海，并且直接在虚空海当中，探测他所遇到的宇宙气泡内是否有生命的存在。
不过后者的功能性并没有那么重要，陈广早就已经能通过主神这个衍生奇物做到随意穿梭独立宇宙了。只能说，如果陈广不曾来到过奇物宇宙，又或者轮回者不曾去过生化危机宇宙，那么陈广到现在才算是拥有了随意穿梭世界的能力。
可惜这个能力来的稍微晚了一点。
而以陈广目前的实力，面对竟然还有所谓‘灵魂’的对手，手段多到压根都轮不到灵魂宝石，所以也算不上对战斗力有多大的提升。
只不过，当所有陈广意识同步后，陈广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分出了这么多的分身。
因为虚空海的阻隔，有些陈广之间甚至从未见过，记忆的分叉已经十分久远，甚至是在这一刻，有些陈广分身之间才得知对方的存在。
当然，这并不会影响不同世界之间陈广所做的事情，身为本体的陈广，也并没有强行控制所有分身的意识，就让他们继续各自的娱乐好了。这同一时间的不同体验，就好像有十几个大脑在玩不同的游戏一样，还挺解闷的。
获得升级版灵魂宝石的事情，也就仅此而已。
刚刚让陈广惊讶到出声的事情是……陈广感悟到了一丝资讯。
这种感悟非常的清晰，又无法用顺遂的逻辑来阐述，因为到了资讯这一步，其中的逻辑已经远超智慧所能理解的范畴了。
陈广感受到的这一丝资讯，又或者说设定，有些微妙和神奇……
他现在，可以用‘别人的资讯’，来遮掩‘自己的资讯’。
陈广自己的资讯，指的就是他本身所拥有的一切力量、智识、灵魂、经历、记忆等等所有能被总结出来的事物总和。
甚至比如神速力，鸿蒙维度，力量宝石，宇宙熔炉等等这些陈广掌握的外在力量，也同样包含在内。
这些力量全都来自不同宇宙，或许在某些宇宙看来完全不合逻辑，但它们自身的存在还是拥有其内在规律的。
而这些规律也全都可以总结下来，编纂成册，供人慢慢分析和学习，最终复刻出来。
代表这些能力所有数据和信息的，同样也是资讯。
而现在，陈广可以提取他人的资讯，来遮掩自己的信息。
这个功能说白了，就是在资讯层面自己给自己套一层皮，任何外在的观察者以后在观察陈广的时候，只会看到他自己给自己上的伪装。
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意义，毕竟陈广现在都这么强了……可陈广本身却感到万分惊喜，可谓瞌睡来了送枕头。
之前某个分身在见识过曼哈顿之后，陈广就想到了一个自己的弱点。
那就是他的许多能力，实际上都是借助了外力。
借助外力这种事，在低烈度战斗--比如星系级别以下的战斗中，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你能获得削铁如泥的宝刀，又或者低功耗的歼星炮，那也算你自己的本事。
可到了陈广和曼哈顿这个级别，随意掌控世间的一切量子与原子，当见到对方使用的奇异物品后，只要有其存在的底层原理，可被复现出来，那么只需要极短的时间内，对方便可以凭空复制出来。
除非陈广用的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奇物……
可现在，陈广获得的这个能力，可以说差不多也算是让他自己变成了个人形奇物。
陈广甚至在雪山顶站了起来，对着天空大笑三声。
“哈哈哈！”
从此以后，他在面对任何拥有超强学习能力的敌人时，也敢把自己的一身家伙亮出来了。
这种资讯级别的伪装，陈广甚至怀疑，就算是高维生物，假设没有掌握操控资讯的能力，也绝对无法看穿自己的伪装。
假如他有耐心一点，在反攻三体之前就把这个能力给点出来，陈广也压根不用担心三体中的神级文明会学会如何使用神速力这种事了。
毕竟到时候，敌人再怎么研究，最后也只能研究出一个普通人百米冲刺的肌肉运动和能耗，绝对搞不懂这样究竟是如何超光速的。
只不过，因为这种资讯级的能力完全不讲逻辑，所以他的发动方法也很奇怪……
陈广如果想要使用别人的‘身份’，就需要自己先用对方的身份生活三个月以上。
可惜这个资讯只能从扮演的时候发动才起效，不能向前追朔，不然陈广现在就能给自己套上‘杰森’的资讯盾牌。
既然有时间方面的硬性标准，陈广也就暂时不急着上皮，先盘腿坐了下来，和三体宇宙的分身沟通，看看他又用X金属做了什么。
升级版的灵魂宝石自不必说，空间宝石也被他做出来了。
同样是全宇宙通用的版本，虽然无法跨越虚空海在独立的宇宙气泡间穿梭，但在独立宇宙中，已经算是宇宙广袤皆可去之。
这很好，这样陈广就不需要在一些纯净的宇宙当中使用神速力了。神速力这玩意的副作用虽然一直没有显现过，但那么庞大的能量被聚拢到一起，陈广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时间宝石，那个分身也想做。只不过时间的属性十分特殊，想要搞出全宇宙通用的版本，那点X金属就有些不够用了，他又不想做个不尽兴的残缺版，所以暂时搁置。
灵魂宝石陈广手中有样品，所以制作的时候和力量宝石一样轻松。而空间宝石，分身就下了很大功夫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没有其他更多的作品。
但即便如此，陈广也已经非常满意了，做出来的两个宝石都非常具有实用性。
而这次的经历，也让陈广无奈的发现，果然感悟资讯毫无逻辑可言，任何一瞬间都有可能获得新的资讯能力。
也不知道获得‘资讯视野、删除资讯、添加资讯’这些最本质的能力，会是猴年马月。
陈广的本体对此也无可奈何，这不是努力就能加速的事情，只能继续水磨工夫。
但现在，他也算是有事情可做了。
陈广干脆使用刚刚获得的灵魂宝石，分出一缕自己的灵魂，在虚无海中漫步，寻找陌生的宇宙气泡。
考虑到既然都用了别人的资讯层进行伪装了，万一自己以后如果要面对无法力敌的存在，那样的存在假如能够通过自己身上用来蒙蔽的身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那自己套皮的意义何在？
所以他要寻找一个，自己从未涉足过的世界，甚至不能是主神可以前往的世界才行。
————
“你叫什么名字？”
傍晚，残留在天空的太阳，宛如天空渗血的伤口，红色的残阳笼罩在大地上，让尸横遍野的战场都好像没有那么肮脏和突兀了。
一个瘦小的孩童，身上穿着看不出本来颜色的亚麻衣服，走在死人堆中，身后背着四柄刀。
这是他从尸体上收集的，也是这群士兵身上唯一值钱的事物。
因为年幼，他不得不从那些兵器上寻找品相尚且完好的，否则他就背不动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这个孩童缓缓转过头来。
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太高大了，阴影甚至将自己完全笼罩其中。
开口的人，双脚插在泥土当中，身上的皮肤破败不堪，腰腹处还有一个完全没有鲜血流出的坑洞，只有白生生的血肉挂着，仿佛放血后待烹的牺牲。
他还有着七八个手，胡乱长在背上，每只手都干枯细长且笔挺，手臂只有皱皱巴巴的干燥老皮，手掌却满是毛发，但能在稀疏的黑毛当中，看到他尖锐且不成规则也没有固定数量的指尖。
这孩子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平静道：“我没有名字。”
那一直站在战场中央，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的身影。闻言后，只有坑洞的漆黑眼窝，盯着对方，缓缓露出了笑容。
“见到我，一点都不怕……以后就留下来，给树老我浇水吧。”
孩童不为所动的摇摇头道：“我没时间。”
自称树老的怪物奇道：“咦？你有什么事要做么？”
孩童将背后的刀剑，又往上抗了抗，防止它们掉下来，认真道：“我要赚钱，然后吃饭，然后活下去。”
树老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笑罢，开口道：“小事尔，待我得道成仙，鸡犬亦升天！”
第196章 渊
树老越往上看越像树，越往下看越像人，但之前距离远了只能注意到上半部分，这也是孩童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的原因。
等现在凑近了看，他就仿佛一副被拉成了枯树模样的干尸。
树老的脸长在树干上方的树瘤上，两个深邃的眼窝周边，皮肤干燥的翘起，露出里面毫无血色的肌肉和发黄溃烂的粘液，也不知是脂肪还是树液。
这副样子足以将胆小的成年人吓得屁滚尿流，而那个孩童却对这种场面不以为意。
“我不用升天，我只要正常活着。”
孩童的神情当中没有倔强，也没有固执，只有一种理所当然。
树老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嘿嘿笑了起来，脖子后面的手随着他的笑声而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看着孩童清明的双眸，眼白莹润，丝毫没有任何血丝与黑线，不由惊奇道：“沾了周围如此多的死气，竟然尘埃不染？莫不是白莲子？”
说道此处，他脑后的手臂不由直晃，开口大笑：“你若真是白莲子，那天命果然在我！不移不动，自守独株，也有稀品主动凑上来助我修行！”
树瘤上的裂口一开一合，孩童发现，原来里面有个白色的肉虫在蠕动。它随着对方的笑声，正在不停的颤动，似乎是做舌头的用处。
树老脑后的一只手，发出短促的嘎嘎嘎嘎声音，就仿佛将两片干燥的橡胶，放在一起用力摩擦，让人听到后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就在这样的声音中，他的手放了下来，这时候孩童才看到，他毛茸茸的掌心中，有一颗发黄溃烂的提子。
那提子看起来似乎还有着温度，身上蒸腾着热气，好似刚从锅中煮熟捞出的一般。
树老似乎想尽量露出和善的笑容，只是那树瘤上遍布的小疙瘩，实在让人难以分辨他的表情。
“来，你不是饿了么？快吃吧。”
孩童见到这诡异的景象却完全没有犹豫，立刻伸出手，就要去抓那个提子。
就在这时，一道大喝声传来：“莫要吃！”
孩童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周围，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树老立刻直起原本微微弯曲的身体，树瘤上两个黑黝黝的孔洞诡异的移动起来。
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原来移动的是树瘤上的肉皮。
肉皮右边下陷，左边上凸，这便是向右移动视线，只是眼动围着树瘤转了两圈，亦未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树老语气森然道：“哪里来的杂牲，扰我点化白莲子，莫要坏我们师徒机缘！”
就在那眼洞移到树瘤后方时，孩童身后的尸体堆中，最上面的干尸被忽然掀翻，一个浑身污血的人影暴起，手中寒芒挥过，便噼在了树老伸下来的手上。
“彭！”的一声，木屑翻飞！
树老全身因为剧痛而开始不停晃动，惨叫起来。
那惨叫声极为凄厉，负剑的孩童忍不住捂着耳朵，痛苦的跪坐下来。
从尸体堆中冲出来的人，因为脸上的污血，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但怒目圆睁的双眸，咬紧的牙关，青筋暴起攥紧利刃的双手，都显示着他的愤怒。
全然不顾血水涌出的双耳，他又是一声大喝，挥舞着满是豁口的残破长刀，却将其挥舞的宛如满月，曾的一声割开空气，用力凿在了树老腰部的坑洞上。
这一刀，却没有再发出利刃砍柴的声响，而是极为顺遂的，将其腰腹的血肉一分为二！
树老的上半部分，随着重力跌落在地，发出轰然巨响。
他树瘤一样的脸上，愕然张开大嘴，里面原本发出尖锐啸叫的肉虫，此时也不再震动，而是微微振颤着发出声音。
“你还活着？这怎么可能？你们的血早就被我吸干了，你为什么还能活着？”
诧异过后，树瘤上的五官顿时挤在了一起，凶厉道：“你该不会是，也他娘的得道了吧？”
那偷袭的汉子不答话，任凭双耳流血，就这样挥舞长刀，三步上前，向着跌落在地的树瘤脑袋噼砍过去！
只见树老脑后的手掌们，忽然发出卡吧卡吧的折断声，纷纷在不同的部位弯折出了关节，一下带着被噼断的上本部分身躯爬了起来，活似个大蜘蛛。
他的这些手掌灵活至极，数手并用，噼里啪啦的拍打着地面，便向后窜出，躲过了汉子的刀光。
只不过也因此，原本十分软烂的断裂处，也重新干硬起来，更加像树，而非被一斩就断的肉体。
树瘤气的发抖，嘴里的肉虫不停颤动，发出怒骂声道：“该死的狗杂牲！你知不知道老道我为了化形，喝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肉？全他娘的浪费了！他们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找你索命的！”
那汉子根本听不到树老在骂什么，只是强提单刀，冲上去就要继续噼砍！
树老化形被强行中止，此时已经变成了像是竹节虫，又像是蜘蛛或者蜈蚣的树，和人的模样几乎毫不沾边，气的发狂，无比细长的一巴掌，宛若矛头般向着汉子扇了过去！
“你害得我接下来还要再喝几百人的血肉，你特娘就是杀人凶手！”
汉子抬刀欲挡，只听砰的一声，手中早已满是豁口的长刀瞬间断裂，刀刃斜斜飞出，插在不远处的尸体上。
而树老的另一巴掌也拍了过来！
此时它用来支撑身子的手掌也有五根，足够它稳住圆柱体般的身形，空出两只手，一只手击断了长刀，另一只手直刺了汉子的胸口，却直听卡察一声，树老嘴里的肉虫又是一声惨叫。
原来第二只手就是之前被汉子偷袭砍中的手，它原本的含恨一击，却打在了汉子胸前同样被血污蒙住的护心镜上，如此大力，竟然直接将自己的手臂给拍断了！
只是汉子也不好过，口中喷出鲜血，身形向后飞出，彭的一声落在了那孩童的脚边。
孩童看着这个口中渗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男人，心中啧啧感叹自己还真是够拼命。
没错，无论是这个孩童，还是这个男人，全都是陈广自己。
但不同的是，化为孩童的陈广，还有自己的意识。而化作这个男人的分身，却连自己的记忆都封闭了。
毕竟资讯没有跟陈广说清楚，这个‘扮演身份’，究竟是只要符合明面上的身份就好，还是连内心想法都要完全一致。
在肉体的细胞层面，陈广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完美无缺的伪装，可是要是因为保留着记忆而被资讯判断为心理层面不一致白忙活一场那就太亏了。
因此陈广干脆两种方式一起来，化作这个孩童的自己，只管外在表现上的扮演。而化作这个战死锦衣卫的自己，则从思想和灵魂都一起扮演。
陈广可不能眼见自己的分身死掉，他不慌不忙的从背后卸下一柄完好无损的长刀，塞在了这个现在名叫沉智义的分身的手中。
沉智义龇牙咧嘴的坐起身来，看着手中精美的绣春刀，又看了看身后这个神情没有什么波动的孩子，深吸口气，轻声道：“多谢！”
他隐约记得，这把绣春刀似乎是他的上级王百户的佩刀，看起来那个草包没来得及和倭寇对一次刀就死了。
只是沉智义总觉得自己的脑袋浑浑噩噩的，曾经的记忆仿佛距离自己十分遥远，无论是想起新丧不久的父亲，还是喝兵血的刘千户，心中都无法升起任何情绪。
甚至面对那个曾经杀过自己的一次的树妖，脸上表现出来的愤怒也只是为自己增添凶厉，不过是以往战斗时的习惯。
他心中立刻一咯噔：坏了，我不会染了秽要变浊物了吧？
但眼下想这些事情都没有意义，眼前就是要人命的凶邪，不想死只能继续战斗。他勉强站起身来，将胸前已经碎成两瓣的染血护心镜丢在了地上。
深吸口气，重新握紧长刀，目视前方。
随即，沉智义就有些傻眼的发现，那个树妖脑后的七根手，已经舞得宛如残影，一熘烟向着森林的方向爬去，不多时就不见了踪影。
沉智义心中一沉，暗道糟糕。凶邪可不是以德报怨的玩意，自己砍伤了它，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来报复。
它既然想着逃走，很显然目前的状况很差，自认为不是自己的对手，那自己更应该趁着此时斩草除根才对！
沉智义立刻迈腿，就想追上去，但想起身后还有个孩子，回过头看了眼，发现对方没有逃走，仍然平静的站在原地。
一回头，犹豫一起，心气便泄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还好用手中的绣春刀锄在了地上，当个拐杖稳住了身形。
沉智义喘着粗气，抬起头，看着周围的尸体，强忍住直接躺在地上昏睡过去的强烈困意，皱起眉头。
果然，即使是面对过去同袍战友的尸体，他也难以升起哀伤的心情。
自己是怎么了？
莫非真的染了秽？
若是如此，自己可不能回户所了。
虽然按道理来说，只有杀死已经变为凶邪的浊物才算功劳，可户所那边的做派，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好不容易逮到个染了秽而还没变成凶邪的人，他们可不会千辛万苦的带着自己去寺庙斩邪尾。
他们只会把自己捆起来，故意喂自己最恶心下作的东西吃，不停的侮辱刺激自己，等着自己在锁链的捆绑当中化为凶邪，然后再砍掉自己的脑袋，拿着尸体去领功劳。
毕竟，真正的凶邪，可不是户所那帮人能对付的。
奉上凶邪浊物头颅的功劳，几乎能上达天听，即便功劳最后会被层层盘剥，但至少也能有口汤水喝。沉智义对自己的同僚很有信心，他们不是九成九，而是十成会做出这种事来。
想到这里，沉智义心中一惊，这才回想起自己刚刚的表现，简直不可思议。
自己……竟然如同恶捕快一样，逼退了一个凶邪？
甚至用的，还是被倭寇们砍崩了刃口的破刀。
这放在以前，沉智义想都不敢想，但凡远远看到凶邪，他早跑八百里开外了，哪有今日仗义出手，从凶邪手中救下孩童的勇气？
只不过，沉智义并没有为此感到兴奋，反而更加的绝望。
这样的表现更说明，自己指定是染了秽，即将变为浊物……
除了僧和恶捕快，没有任何人能对付凶邪，这是常识。
想到此处，沉智义不由握紧了两分手里的绣春刀，眼神微微眯起，看向了一旁的这个孩童。
不回户所这种事情无所谓，反正他都有十几个月没发过饷了。自己也因为户所内缺女儿家，至今没有成家，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去年得了瘟死了，孑然一身，虽然抛弃户籍会有诸多不便，却大不了打家劫舍落草为寇。
可若是行踪暴露……被恶捕快推测出自己染了秽，前来捉拿自己，自己可绝计不是对手。
不过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小孩，沉智义忽然想起那个树浊对这个孩子说的话。
于是他皱眉仔细回忆，喃喃道：“白莲子……这个词好像听过？”
沉智义本以为自己需要苦苦回忆才能想起来，可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了起来。
可这记忆，甚至久远到十三年前！
那时候，他曾跟随父亲去过一次六扇门，具体是什么事情父亲没说。只是在路过某个窗户时，他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老者絮絮叨叨的讲课声。
沉智义知道，那是成为恶捕快之前必须熟背的课程。成为恶捕快对户籍没有任何要求，待遇却十分丰厚，子嗣更是能转为良籍，可以读书考科举，因此在奴籍和军籍的眼中，恶捕快就是香饽饽。
只可惜，沉智义在十四岁那年没能通过入学考核，被刷了下来。
此时好不容易有机会偷学，沉智义立刻趴在人家墙根悄悄听了起来，结果都是自己听不懂的内容，越听越犯困，最后被父亲在脑袋上敲了一下才醒过来，才发现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
课堂中老者所讲述的内容，沉智义以为自己一句都不记得，可现在回忆起来，那些内容竟然犹在耳畔。
其中，就有关于白莲子的内容。
窗户内的老者幽幽道：“还有，你们要记得，若是寻得白莲子，纵使你们丢了命，也要把他护好，带回衙门，听清楚没有？”
“是！”
那些新晋的恶捕快齐声应是，基本上都是些年轻的孩子，甚至听起来比十三年前的自己还要年轻。
这时老者又道：“韩六，你想问什么？”
一个稍有些吊儿郎当，却刻意收敛的声音，好奇道：“陈师，那白莲子，究竟有什么用？”
老者哼了一声：“有什么用你们不用管，只需要知道，如果你们以后自染污秽，若是有白莲子，便可救得你们的性命！”
有白莲子，就可以救命？
沉智义沉重的心情顿时一松，忍不住笑道：“看来我命不该绝！”
陈广无语的看着沉智义，心说没那么严重，你死了最多你扮演的这个身份不算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沉智义看向这个孩童，出声问道。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耳鸣好多了，已经能稍微听到声音了。
陈广澹澹道：“我没有名字。”
他不是装，而是这个被陈广选择扮演的孩子，就是这种看什么都内心毫无波动的人。
陈广通过他的脑组织，看出来他有些脑神经方面的疾病，不会对任何事物产生恐惧，激素也十分异常，心情难以大起大落。
说实话，陈广选择他也是这个原因。毕竟如果是演员的话，面无表情的角色当然最好演，可除此之外，应该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才对。
沉智义点点头，随口道：“那你就叫无名吧……以后跟着我，我管你饭吃。”
他看到小孩眼前一亮，利索应答道：“好！”
入夜，沉智义满怀心事的睡下，将自己在战场上寻找到的干粮都给了无名吃。
还是夏天，他们没有生火，无名小口小口地啃着干粮，一副享受的模样。
然而奇物宇宙中，陈广的本体感应着正在进行扮演的分身，却微微蹙眉。
他轻声道：“总觉得……这个宇宙不太简单的样子？是不是应该换个宇宙？”
但虚空海当中，纯靠自己移动，真的很难寻找到另一个宇宙的位置。
毕竟虚空海所代表的是‘无’，实际上里面是没有距离这个概念的，因为连时空都没有，哪来的距离？
所以只要能掌握跨宇宙穿越的科技，再找到坐标，像系统那样穿越并不十分困难。可真的让自己的灵魂实打实在虚空海中摸索，他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找到这个和主神空间没任何联系的独立宇宙来。
通过空间宝石，直接寻找到这个宇宙的地球，然后用磁场转动简单扫描了整个星球，发现这个星球只是有点所谓的妖怪后，陈广就按捺不住一年的等待，连忙寻找了个不需要太多演技就能扮演的孩子。
将这个孩子本体存放在鸿蒙维度中安睡，陈广从分子级别变成他的模样，开始了为期仅仅三个月的扮演。
然而这几天的遭遇，陈广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陈广干脆暂时中断了扮演，让自己现在名为无名的分身，用鸿蒙维度再凝聚出一个自己来。
只见正在吃干粮的无名，忽然放下了手中划嗓子的死面饼，抬起头，一缕紫气从头顶飞出……化为了曼哈顿博士的样子。
毕竟陈广的目的就是上伪装，那就伪装到极致，让能够顺着无名或者沉智义信息追踪到这个宇宙的存在，哪怕逆转时间也只能看到曼哈顿博士的样子。
之后要是找曼哈顿博士的麻烦，就和陈广自己没关系了。
变成曼哈顿博士模样的陈广，回过头，看向森林的方向。
里面一个巨大的蜘蛛模样的怪物，被这一眼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向着森林深处窜去。
这个所谓的蜘蛛，正是白天逃走的树老。
此时树老心中惊惧欲死，嘴里的肉虫慌张的乱爬，含湖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到底是什么浊物？不不不，不不不，那不是浊物，那不是浊物，那是渊！那是渊！”
它树瘤上的两个孔洞，不停的流出黄褐色的汁液，脑后的树干手简直挥出了残影。
然而肉虫却依然绝望的哭嚎道：“逃不掉的！逃不掉的！那是渊！那个孩子居然是诞！我居然试图把自己种在诞的身体里！我死定了！我死定了！
下一刻，一个蓝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树老的面前。
曼哈顿博士身体散发的光芒，几乎将整个森林照亮，他散发着白光的双眸看向树老，轻声道：“渊……是什么？”
树老一愣，刚要回答，曼哈顿博士却平静的摇摇头：“算了，太麻烦了，你虽然没有脑电波，但你还有灵魂。”
说着，他一抬手，将树老的灵魂从它身上直接抽了出来。
“彭！”的一声。
那些支撑起树老的肢体，统统被自重压断，让它的树干重重跌落在地上。
这一次，它就如同一个后现代木凋艺术品，再无任何一丝生机。
第197章 眼睛
变成灵魂状态的树老，比他的本体看起来要相对正常些。
但也只是相对，这是个看起来普通的枯瘦老人，但是肚子却被撑开，里面满是向外生长的藤曼和树枝，甚至穿透干瘦的肚皮长到了外面。
和身体唯一相同的，就是在被破开的肚子中，那些树杈的最中心位置，有着一颗和他本体一样的树瘤。
灵魂的形象，一般来说，是每个人潜意识中自己的模样，很显然，树老就觉得自己长这个样子。
而且在被抽出了灵魂之后，树老没有惊恐和恐慌，相反，腹中的树瘤在发愣过后，甚至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吗，双腿弯曲，灵魂在半空中下跪，对着陈广连连磕头。
“太好了！您不是渊！太好了，我的仙缘没了！仙缘没了！太好了！我不用修仙了！我不用修仙了！哈哈哈哈哈！
曼哈顿博士模样的陈广，没有在意他癫狂的行为，只是平澹的重复自己的问题：“渊是什么？”
被灵魂宝石控制的树老，无法再说出任何废话，欢呼雀跃的庆贺声戛然而止，立刻含湖不清的诉说起自己了解的事情来。
“渊是星星……不对，星星是渊的眼睛，也不对……渊是黑夜里的天。不不不，渊一直是天，白天也是渊，只是渊睁开了眼睛……”
然而纵使被控制，树老的回答依然语无伦次，很显然他本身对所谓的‘渊’也不甚了解。
陈广却若有所思的看向天空，这才发现，这个星球的黑夜，似乎格外暗沉，有一种黏稠的感觉。
就仿佛，整个天空在流动。
陈广低下视线看着对方，开口道：“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腹中的树瘤，有些颤抖道：“我……我知道的并不多。我最初不过是一位临渊者吃了提子后，吐出来的籽。沾染了秽灵有了些许神智，后以青虫做声，引诱一个老农将我吃下，这才把自己的籽种在他的身体里，开了窍。”
他也完全没有违抗陈广命令的意思，自己尽量组织语言，只是没什么文化，说出来的内容显得有些颠三倒四。
而陈广对他的故事不感兴趣，只是学着曼哈顿博士毫无起伏的语气道：“只需要说你对渊、诞、浊物、凶邪、以及白莲子的了解即可。”
“是……是……”
树瘤绞尽脑汁回忆自己知道的内容，颤颤巍巍道：“渊就是渊……道可道，非常道。凡夫俗子观天，恐深，畏之如渊，强曰其形尔。”
“观渊者，如游深海、如升星空、如登极乐、逍遥自在、种种神异、妙不可言。”
“然俗子，临渊行，烂柯梦。待神归复还，才觉脚踩淤泥、腹中屎溺，肮脏污秽，便自称浊物……唯有羽化成仙，才可得天人感应，其体自洁，方回渊源。”
“这浊物，本是临渊者称这尘世万千皆为浊，却被那些凡夫俗子误以为自称，将所有与临渊者有关的事物都唤作浊物。”
“而凶邪……”
腹中树瘤畏缩道：“有些浊物……例如之前的我，被身上的仙缘勾了魂、着了魔、发了癫、成了凶、做了邪，千方百计想要飞升，回归渊畔，这便是凶邪了。”
陈广总觉得这个渊听起来有些既视感……
不是吧，花了一年才找到的独立宇宙，上来就给自己来了个大的？
本来陈广还觉得，最多就是类似倩女幽魂那样百鬼夜行的世界，纵使什么地府阴间，黑山老妖，陈广也根本只当空气。
可现在，这‘渊’听起来，怎么克味儿那么重啊？
宇宙薄膜在虚空海当中，是以全维度展开的形式存在的，所以虽然看起来是从边缘进入宇宙，可出现的位置却有可能是任何地方。
因为虚空海没有光线，无法从外部进行观察，陈广在进入这个宇宙时，其实是出现在了仙女座附近。
拥有空间宝石的陈广，这次没有再赶路，直接瞬移到了这个宇宙的地球，所以这个宇宙空间究竟有什么，陈广还真没有详细观察过。
于是陈广开始思考起来，究竟要不要放弃这个宇宙。
毕竟他想要套盾的原因，就是那些无法用常理度之的敌人。这资讯盾牌还没套上呢，暂时不好和那种看起来有点不可名状的敌人起冲突。
腹中树瘤不知道面前这个诡异的蓝色身影在想什么，但他心中也非常诧异。因为明明对方看起来，才是和渊距离最近的临渊者，否则不会有这般异象，却对渊的事情一无所知。
陈广回过头，道：“那你之前为何将我误认为是渊？”
腹中树瘤一时有些茫然，随后垂首道：“因为您身上半点浊气也无，看起来又如此神异，更是从白莲子身上出现……我，我就以为您是渊在人间的行走。”
陈广继续追问：“继续说，诞又是什么，白莲子又是什么。”
腹中树瘤连忙哈腰解释道：“凡夫俗子说是白莲子，我们也就跟着叫了。实际上所谓的白莲子，就是此生绝无仙缘之人。纵使临渊行，也含含湖湖，不知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样的白莲子十分珍贵，虽然他们自己无法修仙，却可以充当鼎炉。我们有仙缘之人，各有各的用法。但不外乎都是用白莲子来隔绝异渊的影响，让我们神智清醒。耳清目明之下，修仙自然一日千里。”
腹中树瘤绞尽树汁的去回忆自己所知的内容：“而诞的存在，我也是吃…听人说的。好像那是作为渊来到红尘的温床，渊会从诞的体内生出人间行走。诞自然而然就和白莲子一样，不会受到任何异渊的影响。”
陈广点点头，看来就是不会受到所谓‘渊’影响的个体。
不过刚刚腹中树瘤的话中，还有一个词引起了陈广的注意，陈广挑眉道：“异渊？渊不止一个？”
腹中树瘤弯弯腰道：“是的，大人……仙长。渊如神龙，见首难见尾。每位渊撒播世间的仙缘，也都是由区区几位临渊者，在行走坐卧间无意中散播的，我就曾经是一位临渊大人吃过的提子所化。”
“每位临渊者，都无比渴求回到渊的身边，这种强烈的欲望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能将他们的身体逐渐净化，将体内的浊物排出，形成秽，黏着到他们触碰到的任何事物上……这便是珍贵的仙缘。”
“不过，因为得了仙缘后，满脑子只有飞升入渊，行事不由心，也被凡人称为邪尾。”
腹中树瘤垂首哀叹道：“可惜，飞升之法只有人有，我们这些非人，想要飞升唯有先化形。可我又不知化形之法，全凭自己摸索。”
“后来，我就想。既然我种在一个老农的肚子里，就能比提子变得更像人……那我要是多弄些人来，用根茎吸食他们的血肉，是不是就可以化形了呢？因此这才找到了那个死人堆里，把自己种了下去。”
“纵使于心不忍，可对仙缘的欲望还是让我控制不住……”
说着，腹中树瘤连忙谄媚道：“但现如今，三魂七魄被您摄走，却是斩断了我的仙缘……啊不，邪尾，自此以后，我便再不用为了修仙做些违心的恶事了！”
陈广知道他有所隐瞒，毕竟他没有说那个死人堆的细节，再加上沉智义的记忆，很显然那场小规模战斗的幸存者就是他补刀的。
但这种小事，陈广自然不会在意。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随后忽然对腹中树瘤道：“我现在将你复活，你从今天开始保护那两个人。”
腹中树瘤愕然，随后狂喜。
自己居然还能活下去？
虽然不知道这位存在，究竟是什么，又为何要让自己这个小小的浊物去保护那两个凡人，可无论如何，自己能活下去就好！
毕竟活着才能修仙……
刚想到这里，树瘤就连忙晃晃脑袋，心说刚刚断了仙缘，可不能再续上了。
自从第一个临渊者行走在凡尘，将这人世间给搞得群魔乱舞以来，这么多年，可曾听闻有一个人修仙飞升成功的？
只不过那些浊物都被仙缘蒙了眼，只要有万一的可能，都会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的一切去寻仙。自己之前也是这样……但以后可不会了。
心里这样不停的给自己下暗示，树瘤却又忍不住怀念最初和临渊者接触时，通过对方的秽传递而来的景象。
那种事件万物，都在自己眼前展开，可以清晰看到任何人身体中任何一浮游。
那就是仙人的视野吧？通过仙人的视野去看凡人，自然无比作呕。
不仅仅是视野，更是全身心舒展开的轻松和惬意。
和那种感觉相比，在凡尘的每分每秒，都如同被两片牛皮包裹起来，不留一丝缝隙，每根手指和肌肉都绝对无法动弹的煎熬和窒息。
回忆着回忆着，树瘤连忙晃晃脑袋，打断自己的回忆。
暗道好险，要是再沉浸在那种感觉当中，怕是仙缘就要无中生有了。
只是这时候，树瘤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又回到了那副化形到一半的身体当中。
它连忙抬起脑袋，看着周围环境。
黑暗，静谧，空无一物……之前所遇到的那个蓝色的身影，仿佛梦幻一场。
但脑海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仙缘消失，却是无比明确的，这让树瘤不敢把之前发生的一切当作幻觉，连忙又向着自己逃走的方向爬回去。
而曼哈顿博士模样的陈广，已经离开大气层，来到了宇宙当中。
磁场转动以光速铺开，陈广谨慎的没有使用神速力，但也很快发现了这个宇宙的怪异之处。
在太阳系当中，居然就有七处高维空间！
只不过这些高维空间并不稳定，包括形状的不稳定，也包括数量的不稳定。
单纯只算太阳系之内，这些高维空间的出现和消失，近乎毫无规律可言。
然而就在陈广观察到这些高维空间的瞬间，陈广注意到，有些空间停止了变化。
不仅如此，这些空间还在向着陈广的方向靠近！
被发现了？
陈广皱起眉，他对高维空间实际上并不陌生，毕竟在三体宇宙当中，也有个反应快的文明，试图使用高维空间和量子幽灵来阻止自己。
而在寻找新宇宙的一年当中，三体宇宙的分身，也做出了应对高维空间的道具。
大概算是空间宝石的升级版，陈广可以强行将自己的三维躯体，暂时蜷缩成四维。
相当于二维的纸片人，突然从书上立了起来。虽然还是薄薄的一片，但也确实属于三维事物了。
陈广当机立断，立刻进行伪升维，这虽然需要极为庞大的能量，可对现在的陈广而言，单纯的能量是最充裕的东西。
当陈广这个‘薄薄’的三维物质，将自己蜷缩成四维之后，体积缩小了半个光速的倍数。
这个缩小的数值，和高维空间中光速提升的上限相等。
只不过陈广可以轻松控制自己的体型大小，虽然这个体型是三维意义上的，却好像一张能够无限的扩大自己面积的纸。
如果不要求是实心的，那么单纯用这张纸覆盖成一个普通人大小的表面积，是非常容易的。
而在四维当中，提升的光速让陈广轻而易举做到了扩大体积再伪升维的操作。
只不过终于从四维视野看清了周围的事物，陈广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眼睛……
无数的一个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虽然用‘无数’和‘一个’来形容数量，非常的怪异，但陈广已经尽量使用比较符合人类直觉的措辞了。
这虽然是一个眼睛，但里面却有无数个感光的结构，每个结构的信息量都无比庞杂，几乎比三维宇宙中最显眼的观测方式，存在感还要更强。
被一只眼睛盯着，就仿佛同时被上千亿个拥有不同观念的生物给盯着，它们虽然静默无声，那种复杂的情绪却通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向着陈广咕咕汹涌而来。
第198章 四维生命
果然，所谓的渊，就是高维生命么？
而拥有了高维视野，陈广也明白之前那些极不稳定的高维空间是怎么回事了。
打个比方，一个二维生命要如何观察三维存在呢？
它没办法一下就理解三维的事物模样，只能在同一时间看到这个三维物体身上的某个切面。
换句话说，想让一个纸片理解立方体，那就把立方体给切成无数片正方形纸片，放在二维人的面前，再告诉它那些正方形其实是相加的，其本身是一个整体。
四维和三维也差不多，之前那些高维时空，不过是一个四维生命在三维空间的切片而已。只不过这个四维生物身上的肢体很多，所以观察起来，就会发现她在三维的切片处于不同的空间当中。
眼前的这个生命，并非只有眼睛，她看起也有身体。只不过身体并不像凡人一样，拥有功能性的头尾。
在四维当中，没有‘内外’的区别，她身体的每个部分器官都是宇宙基础力学当中最自然的‘圆’，亦或者说是球体。
这些球体随着她的移动，以上下左右内外的方式活动，这让她看起来，就仿佛一个不停从中心处盛开的花芯。
或者说，陈广这个三维生命只能看懂球体在四维的展开，她的其他器官在陈广严重显得极其杂乱无章，又有一种秩序的美感。
而在花芯中央处的眼睛，也并非是三维生物的晶状体结构。陈广之所以明白这些难以用三维词语描述的事物是眼睛，只是单纯能够感受到她庞大的‘视线’而已。
甚至这和陈广自己的特殊性无关，即使站在这里的是个凡人，也绝对能够感受到她的‘注视’。
因为她的存在感和生命力是如此的磅礴和宏伟，以至于地球上所有的所有的智慧生命加到一起，在她面前都不配叫做生命。人类就仿佛地球这个死物上漂浮的一层薄薄的意识，一些微不足道的尘埃。
这样的描述并不夸张，毕竟海中的浮游生物也会进食，也会排泄，也是生命。但即便是素食主义者，都不会觉得它们算是生命，毕竟它们连脑细胞都没有。
就在这时，这个四维生物，又或者说是‘渊’，开口说话了。
对方很显然用的并非是地球的发声器官，人类用以震动空气的声带十分具有环境特殊性，是仅仅适应大气层生活的信息传递方式。
而‘渊’说话的形式，让陈广都觉得有些神奇……她将信息镌刻在了自身向外界漫反射的光子上。
并且那些镌刻在光子上的信息，就和人类书写二维草书一样，是一种三维的图景。
但就好像二维生命观察二维，观察方式也是一维的一样，它们只能看到二维事物的轮廓线。
人类观察三维的方式，实际上也只是用双眼接受一个平面的信息，再在脑海中由潜意识补完。这样的观察方式，是无法看懂渊的信息的，只有能够同一时间观察到三维事物所有细节的方式，才能看全。
好在这样的方式，陈广有许多，无论是鸿蒙维度，还是普通的精神力，亦或者磁场转动，静电力场，都可以。
若是普通人类，即使接收到了这些信息也没用，照样看不懂，还需要翻译。可在四维视野下，这些镌刻在光子上的三维信息会自动展开，无论另一个四维生命用的是什么语言，又或者说根本没有语言的概念，也能完全看明白，因为她传递的是‘意义’本身。
“好……好可怕！你是什么东西？请你不要伤害我。”
陈广一愣，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是伪四维生命，所以对信息的接收有误了。
面前这个因为无法用三维词语具体描述，而在语言意义上确实难以描述不可名状的玩意，居然在害怕自己？
陈广甚至低头看看自己的模样，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被展开的蓝色光粒。
难道是曼哈顿博士非常不符合四维人的审美，吓坏了这个‘渊’？
只不过渊虽然害怕，却没有逃走，她夹杂着些许恐惧的好奇心，让陈广都感受到了，甚至也升起了类似的情绪。
这种被对方带起来的情绪十分明显，让陈广瞬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连忙将这个情绪阻断。
但即使内心被影响，陈广也没有生气，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思考四维人的沟通方式。
很显然，对方的这种信息素是无意中散发出来的，就和普通人生气会皱眉，害怕会发抖一样，是类似表情的存在。
只不过这样的‘四维表情’，在信息量上对三维人而言太过于庞大了，甚至有可能冲垮普通人的意识，让其一生都维持着渊在某一秒内表达的情绪到死。
“我有什么可怕的？”
陈广也学着渊的交流方式，在光子上镌刻三维的信息。只不过他暂时还学不会如何书写四维的字，所以干脆只写了普普通通的汉语发了过去。
渊接收到信息光子后一愣，身上不停盛开的花芯也停止了一瞬。很显然那并非是她的生命形式，只不过是四维生命在陈广面前移动时的外在表现。
而渊似乎能够理解汉字的意思，她很快又将信息光子发了回来。
这里说起来，好像和上网发信息一样，可实际上这样的交流是无比迅捷的。在一瞬间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所有意思以四维的光速传递出去，恐怕两个生命哪怕聊一年，对凡人而言可能才过去一秒。
“你……你看起来好扁啊，你真的是活着的么？我怎么感觉你是个‘站起来’的三维框一样，太吓人了。”
陈广无语，不过仔细琢磨了一下，似乎也合理。
毕竟他现在的伪四维状态，就和立起来的纸片人一样，如果普通人在大街上看到一个站着的纸片人说话，应该也会吓一跳吧？
说不会的，至少也有一半是叶公好龙，剩下的一半就是狂喜的死宅了。
于是陈广否认道：“我确实是活着的，只不过我是个三维生命而已，你就是渊？”
渊满是疑惑的四维表情信息素发送过来，陈广心中一动，这样的信息素如果被普通的凡人接受到，恐怕会一辈子处于对万事万物的终极疑惑中，这样的状态，总觉得和树瘤曾说过的临渊者很像。
莫非……所谓的临渊者，当时也是被渊在那时候散发的信息素冲垮了脑子？
渊困惑的发出光子信息道：“什么是渊？二维的文字能代表的信息太少了，我看不懂，你能给我发三维的字么？”
陈广摆烂道：“我不会写三维的字，如果要我写，我也只能把二维的字给加厚变成‘字体’而已。”
渊无奈道：“好吧……反正我不叫‘渊’，我的名字是绣。嗯……好像二维文字还需要增加注释才能表达出内在信息吧？那我加一下注释。注：绣的意思是编织，因为我喜欢用编织扩大身体组织来降熵，所以给自己起这个名字。”
这个信息刚传递过来，绣就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露出恍然大悟的四维表情，又发了条信息过来：“你说的渊，难道是巢？我最近确实偶尔会想巢，但是巢里有很多坏蛋随地排熵，那里的物质全都搅合在了一起，呆着很难受，我就跑来这里玩了。”
陈广心中一动。
巢，应该就是这个四维生命的家了吧？
想要回家，又厌恶那里的物质混乱度高……
就是这样的信息素，被几个凡人接收到了，这才出现所谓的想要飞升，又厌恶一切自称浊物吧……
陈广摇摇头，怪不得树瘤说，凡人不知其为何物，只是因为恐惧而畏之如渊，所以强行起名叫‘渊’。
只能说很多东西都经不起深究，这样一了解，那些难以名状的感觉就彻底消失了。
毕竟陈广不是普通人，他面对这个世界拥有太多探究的方法了，当秘密不再是秘密，一切悬念转眼就被揭晓，自然一开始因为信息不全而产生的些许不安感，瞬间就消失了。
陈广问道：“那你知道这个星球上，有许多人受你影响么？”
绣一愣：“人？”
她的身形重新移动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她才又道：“啊，我知道了，那些三维的慢游生命？不好意思，在四维当中，三维宇宙实在是太多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世界的人。”
陈广一开始的注意力都在绣身上，当她说出这样的话后，才看向周围的环境。
就如同三维中，拥有无限的二维一样。四维中，也有着无限的三维。
当陈广在三维中，强行将自己捏合到一起，从三维中站起来后，他看到的就是这个宇宙当中数之不尽的平行世界。
不是穿越不同宇宙，而是在同一时间内，同时身处无数不同的三维宇宙当中。
陈广点点头，果然四维不像某些人所描述的，把时间当山洞一样随意穿梭。她们只不过是能随意遨游在无穷的三维平行宇宙而已，就好像三维的人能够轻松从书架中拿出一本漫画书。
时间和维度没有关系，那只是一种对分子变化的抽象描述。四维多出来的维度不是时间，就是单纯的和长宽高一样的新角度。就算在四维，想要穿梭时间，也必须达到光速才行，这个难度可比在三维高多了。
但换句话来说，四维人想在三维突破光速，就很简单了……所以倒也能算和时间沾边。
陈广在四维当中，看着近乎无穷的平行世界，也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么多宇宙，你确实也很难控制自己会对何处产生影响，好吧，这不是你的错。”
绣这时候仿佛才明白过来，她惊奇道：“咦？所以说，你竟然是某个三维宇宙当中的人，因为我对那个世界产生了不好的影响而找过来的？”
她连忙散发出愧疚的信息素道：“实在不好意思，我知道三维也是有生命存在的，但是实在太过稀少了，所以几乎从来没注意过。而且三维的时间太慢了，我观察一个三维星球的自传，要等好久好久它才会动一下，所以可能有些生活在上面的生物也被我当作死物了……”
毕竟四维的光速上限要比三维快1.5亿倍，即使四维人并不是一直保持光速活动，可人类同样也不是，所以时间流速的差距还真差不多。
面对比自己速度慢一亿倍的存在，已经几乎可以将之认定为植物了……
陈广点点头，对这个宇宙的疑惑尽数解开了。
看来四维生物也都是充满理智的存在，不像克苏鲁那样完全的痴愚和疯狂。
又或者……其实克苏鲁们也都是很理性的存在，只不过人类无法理解而已？
毕竟所谓的高等生命，居然完全不会思考，只是单纯的像野兽一样行动，陈广总觉得不是很合理。
但毕竟他还没有去过有克苏鲁的宇宙，所以在这方面没什么发言权，也干脆不再深究。
最终，绣决定离开这片区域。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念头竟然会影响那么多生命，让他们活得那么痛苦。
代入人类的角度的话……大概就相当于，一个小女孩天天在河里游泳，忽然一个浮游生物成了精，告诉她游泳的时候身上的盐分杀死了自己的许多同胞，让自己的同胞在苦难中受尽折磨而死。于是善良的小姑娘满心愧疚，保证再也不来这个河里游泳了。
嗯，都可以当作某个民间小故事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并非陈广追求的，他只是纯粹的求知而已。但既然离开是对方的决定，陈广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和满心愧疚的绣告别之后，陈广回到了自己两个分身伪装的星球之上。
只不过当陈广降维之后，原本强行聚拢的四维之躯三维展开，其体积之广博，几乎要瞬间填满太阳系。
地球上的每一个地方抬起头时，无论当地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会惊讶的发现，此时的天空万万全全被充盈的紫色所填满。
如此怪异的天象，自然惊动了无数凡人。
寻常老农商贾自不必说，只会产生无数的民间流言罢了，然而对很多大人物而言，这却实质的产生了影响。
警备森严的紫禁城中，太监宫女噤若寒蝉，完全不敢抬头看天。
当朝皇帝步伐踉跄的走出寝宫，身上的衣物都没穿好，露出胸襟内几条青绿色的触手，蜿蜒在颈喉。
他看着天空，无比狂热的张开双臂，脖子下方的触须当中，一个竖直的口器兴奋道：“是渊？不对，这一定是天界！如此异象，定为朕起，朕要成仙了！朕要成仙了！哈哈哈哈！
只不过这些触须，随后就被皇上捋回了衣襟内，他面色如常，对着身旁全身僵硬的太监吩咐道：“快，传国师！”
少室山中，不分昼夜盘坐在佛像前的方丈，口中念念有词的敲着木鱼。
他脖颈细长，两条眉毛长长的垂在地上，全身枯瘦，腹部却胀如布袋。盘坐在那里，就仿佛抱着个大圆球一样。
而在他和佛像之间，有个巨大的银箱，只是里面空无一物。
这时门扉被推开，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嘴里嚷着：“方丈！不好了！”
方丈摇摇头，轻声道：“不过代施主斩邪尾罢了，何须慌张？”
那沙弥却焦急道：“不是，不是斩邪尾的事情，天上！天变成紫的了！”
木鱼声终于停下，方丈缓缓睁开双眼，从地上慢慢站起。
只是他鼓胀的腹部完全没有下垂，而是轻盈无比，就好似袈裟里面藏着的是个气球，对他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
方丈身后拖曳着袈裟来到院中，看着紫色莹莹的天空，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无穷威能，也忍不住露出诧异的神色。
“这……紫渊？未曾听闻啊？”
随后，他缓缓双手合十，眼中隐含慈悲，口中诵佛道：“阿弥陀佛……寺庙内收集了三十年的邪尾，也不知何时可窥极乐？”
泰山之巅，碧霞宫中，空空荡荡，了无生气。
唯有一个全身青袍的道士，窝在道观一角，不断的将酒液当头淋下。
非他浪费，也不是他不想喝，而是整张脸满是眼睛，连眼皮都没有，更遑论口鼻。
然而这道士却毫无遮掩，任由辛辣的酒刺激着脸上的眼睛。
这时，天空中闪耀起浓郁的紫光。
道士一愣，手中的酒壶僵在半空。
他等了片刻，也不见这紫光消散，这才一跃而起，脸上的眼珠都在不规律的同时颤抖。
“你看到了什么？快给我看看！”
一个声音从道士身上传出，他立刻转过身，这才看到原来脑后还有一张人脸。
只是这人脸没有鼻子，只有眼睛和嘴巴。看到天空后，这张人脸同样先是愣住，随后激动的大喝一声：“无量天尊！”
“紫气东南西北全特娘希匹的来，好兆头！咱们这几十号人，莫非真要成仙了？！”
第199章 恶捕快
降维的过程是以四维的速度进行的，就如同二维打击是以三维的光速降维一样。
所以在不使用神速力的情况下，陈广就觉得一回到三维，自己的鸿蒙维度便充斥在了太阳系几乎每一个角落。
好在鸿蒙维度本身的时空性质，并不和那些星球本身的存在有冲突，更类似于把整个太阳系收入了鸿蒙维度中而已。
收回来就要费点功夫了，只能以光速收回。好在陈广现在也没什么事情，神速力能少在一个宇宙用就少在一个宇宙用，他就安稳的等待光速回缩的鸿蒙维度。
现在，就安静的等待套盾完成即可。
封闭了自己记忆的分身，自以为是沉智义的陈广，被眼皮中感受到的紫色光芒惊醒，抬头一看，就惊愕的发现，天空布满了紫色的光华。
“这……这是什么？”
沉智义坐起身来，诧异开口道。
一旁的无名遵从人设，干脆利索道：“我不知道。”
沉智义也没打算从无名身上获得回答，现在看不出天空的本来颜色，让他无法预估时间，但既然醒了就不打算再继续睡过去。
拿起绣春刀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扭头看向四周，沉智义却彷徨了一下。
如今的他既算逃兵又算逃籍，而且还是个有邪尾的浊物备役。
没有路引，城镇不让进，军户发现了也会来拿自己，更有被恶捕快追杀的风险。
举目望去，竟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然而……话又说回来。
沉智义惊奇的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太在乎目前的处境，心里面也全无害怕的感觉。
理智上，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担惊受怕，捶胸顿足，懊恼不堪。然而真正从心底里涌现的情绪却是……满不在乎？
自己果然是染了秽了，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一想到秽，沉智义终于想起自己应该去哪儿了。
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去少室山，去找个寺庙，让和尚们帮自己斩邪尾。
虽然这样的行为，无法弥补当逃兵和逃籍的罪责，可至少不会让恶捕快再盯着自己，那几乎就相当于少了九成的危险。
于是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对无名开口道：“走，去西北边。”
无名露出疑惑的神色：“去西北干嘛？”
沉智义还带着的东西，总共加起来也才一个小包裹，随手将其缠在腰间后道：“我沾染了邪祟，要找个寺庙驱魔。”
无名摇摇头：“那我不去。”
沉智义一愣，这个小家伙一直面无表情的，看起来就好像没有自己思想的木偶，他还以为自己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呢，谁曾想还会拒绝。
他看着无名皱眉道：“之前不是说好了跟着我么？”
无名看着沉智义，满脸无辜道：“我跟了啊，跟到了这里，然后你给我吃了一顿饭。”
沉智义无语，合着是在讨价还价。
不过这个小子是个什么白莲子，听恶捕快的教习说和保命有关。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但沉智义还是不打算放其离开。
于是他再次开口道：“那你继续跟着我，别管我去做什么要去哪儿，总之一路上你的伙食都由我来管。”
无名眼前一亮，再没有什么屁话，点点头道：“好！”
沉智义想翻个白眼，还真是只要有吃的就行，怕不是个傻的吧？
想起昨日，他竟然敢伸手去接那个树妖的果子，沉智义摇头感叹，简直不知死活。
只不过在上路之前，无名却又拿起昨日在战场上收集的刀剑，重新吃力的扛在背上。
沉智义皱起眉头，一个背负兵器的孩子太引人注目了，便想让无名将剑放下：“你还拿着这些刀干嘛？不嫌沉么？”
无名摇摇头：“这些铁，给吴铁匠，能换好多吃的。”
沉智义一愣：“吴铁匠？莫不是吴家村的那个……”
无名点点头确认道：“是啊，我曾经在地里捡过一把烂锄头，他给了我十个馒头。还说要是铁没有生锈，就会给我更多吃的，我才出来找铁的。”
沉智义摇头叹息一声道：“原来是吴家村的孤儿，那给你起的名字倒也歪打正着。吴名么？不过吴家村……已经被倭寇们烧了，反正我们去的时候，没见到活人。”
吴名愣住了。
半响之后，他才喃喃道：“那岂不是，没有馒头换了？”
好吧，果然满脑子只有吃的。
沉智义原本还以为他会伤心一下，所以配合着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见他压根只关心食物，再也忍不住，拍了吴名的脑袋一下，没好气道：“对，没得换了，快把这些刀丢了，我们上路。”
吴名想了想，忽然又开口道：“可是，吴铁匠既然需要铁，没准其他的铁匠也需要呢？我只要找到别的铁匠，把刀给他们，肯定也能换吃的了吧？”
这时候倒机灵起来了！
沉智义懒得再跟他饶舌，直接扭头就走：“想背你就背吧！反正我可不会帮你扛着。”
吴名现在没了铁匠换吃的了，看到自己仅剩的饭票要跑，连忙迈着步子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性格，真赶起路来，倒是没有言语。
不过沉智义对吴名还是有些刮目相看，他背着几把刀，竟然还能跟上自己的步子。虽然看起来有些气喘吁吁，却也没有叫过苦。
看着他背上的那些熟悉的刀剑，沉智义不由得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自己这个户所的二十几号人，是在知府老爷的严令下，不得不出城追捕倭寇的。
领队的王百户还算有点良心，没让户所里只会种田的老人一起出来。
但良心不多，明明是个百户所，却因为层层盘剥和吃空饷，就剩下自己这些小猫三两只，竟然也敢出来找倭寇的麻烦。
不过沉智义知道，自己等人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这个责任的。
对知府老爷而言，如果自己等人战死，那之前吃的空饷都一笔勾销了，又是一个十几个倭寇剿灭整个百户所的传奇战绩。书吏甚至会隔着战场百里开外，绘声绘色的描述倭寇有多么可怕，每个人都仿佛吃人的恶鬼，皆有以一当十之勇。
如果他们侥幸活着剿灭了倭寇，那更好了。战损可以直接把空饷的名额填上去，甚至还能再从朝廷那里再骗一大笔抚恤金。
对王百户来说，除了知府的压力之外，也有一股想要剿灭倭寇的狠劲儿。不是因为他多么忠君爱国爱护百姓。而是倘若剿匪成功，他就会是知府老爷和一众文官之外最大的功臣，至少也能有半个倭寇脑袋的功绩落在口袋里，那至少也得有个好几年吃喝不愁了。
只不过户所说起来是军籍，整日干得却都是给人当佃户的事情，只知道锄头怎么挥，却不知道刀剑怎么砍。出来的也都只是因为年轻力壮而已，所以除了领队的，士气低迷，行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这时候，路上有个看起来模样朴实的老农，听闻他们是去剿灭倭寇的，连忙给他们送了许多提子。
提子有不少，若是平时，王百户只怕要自己独吞了。可当时正是要拎刀干仗的时候，他便分给了队伍里的所有人，包括自己。
提子在路上吃了，一点也不好吃，发苦发酸发涩。但好歹能解渴，他们这群低贱的军籍也就没抱怨什么。可沉智义现在想来，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自己沾染的邪祟。
之后，他们远远的就看到了吴家村的炊烟，本以为可以歇歇脚，近了却发现整个村子都被倭寇们给烧了，遍地都是尸体。
这一幕终于将户所的人们激起了血性，没有耽搁，顺着倭寇留下来的痕迹就追了过去。
那些倭寇也不是什么正规兵，自己户所也没什么训练，所以两边也根本没有战术、包抄、埋伏可言。
仗着血气发现了倭寇的背影，直接提刀就上去干了。
战斗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倭寇也根本不像那些书吏描写的悍勇，人数优势和士气正旺的情况下，三个打一个，也总算顺利的将这一伙倭寇给砍杀了。
只不过，他们的伤亡人数，倭寇的总人数还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等人当时心中只有杀气和戾气，全无半点惧意，连倭寇们的怪叫和凶悍的模样都视而不见，硬生生顶着阵亡人数全歼了倭寇。
代价很大，死去的同僚很多。沉智义记得，有一个同僚，不顾提子的酸涩吃了好几个，现如今腹部却被倭寇的长刀硬生生的剖了出来。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那具肚子上有着巨大创口的同僚尸体，忽然腹中生根，无数的藤门和枝杈从腹腔内冒出，向着四面八方激射！
刚刚奔袭，又作战一场，他们尚且幸存的人哪里还有体力？猝不及防之下，皆被从尸体中窜出的藤曼尽数杀害。
沉智义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关头，看到的画面，就是那个吃提子最多的同僚尸体，脚下生出无数根须，整个人软趴趴又僵硬的站起身来，双臂如同没有肩胛骨一般缩到脖颈后，高高举起，身子越拉越长，正缓缓变成一株妖树…
这就是为什么，当时他刚刚苏醒，就忍不住喝断吴名去拿提子的动作。
那样的场面，沉智义自觉终生难忘。
回忆结束后，他忍不住叹息一声，颇为懊恼。
本来他们将会是英雄……大概吧，虽然上阵杀敌的是他们，可是功劳要先文官老爷们分润，可无论如何，也能保证自己一两年内吃喝不愁，甚至可能还有余财娶媳妇了。
只可惜，就因为贪嘴，吃了陌生人的果子，枉送了前程和性命。
关键是还他妈不好吃。
因为身边这个背刀的孩子，再加上自己没有身份和路引，沉智义只能避开大道，专走那些没有人烟的路。
没有人烟，也就意味着十分难走，但沉智义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身手和以前有了天差地别。虽然力气和体力没什么变化，可是行走坐卧间，总能找到最省力的姿势和步伐。
尤其是之前和那个树妖战斗的时候，自己能清晰的察觉到对方腰部创伤的弱点，一刀之下刀筋正的不可思议，直接将其一分为二。
这是沉智义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他甚至怀疑，假如再面对那些倭寇，光是自己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解决掉了。
至于身边那个叫吴名的小子……
沉智义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虽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是跟着自己的步伐一点不满，完全没有拖延进度的感觉。
他该不会也沾染了邪祟吧？
就在这时，沉智义忽然察觉到不远处的异动，勐地停下脚步，横刀厉声道：“谁？！”
森林中霎时间陷入安静当中，然而沉智义并没有放松警惕，眼神向着周围不断扫视，希望寻找到声音的来源。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吓我一跳……原来这里有人。”
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茂密的林中现出了身影。
只见来人头戴红色斗笠、肩披蓑衣、身穿捕快服、胸前配着红黑藤甲、腰间斜挎着腰刀、身后横背着长长的鸟铳，手里持着青铜色泽的小巧司南。
沉智义只觉得心脏骤停。
是恶捕快！
沉智义只觉得掌心的绣春刀有些滑腻，显然掌心已经发汗。
而来人却不以为意，只是看了眼手里的司南，向着东边微微偏移，点点头，将司南的托盘和磁针分开放入身后的匣囊之中。
红色斗笠下，他的模样看不真切，只觉得漆黑一片。
但从阴影中，这个恶捕快的声音却显得十分轻松：“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现在的世道可不太平。”
沉智义勉强笑了一下，恶捕快不是以行动迅捷闻名的么？怎地还有闲心聊天？
不过他很快想到，莫非自己其实并没有沾染邪祟，所以恶捕快的司南也没有指向自己？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感到轻松了许多，肌肉松弛下来，点头无奈笑道：“是很不太平……家里那边遭了倭寇，没活路，准备去西北边投奔亲戚。”
恶捕快点点头，往两人身上扫视几眼，不动声色道：“是么？看你们的样子，没少发倭寇财啊。”
沉智义倒是想过会被人盘问这个，无奈道：“这……遇到了倭寇和户所兵的战场，就搜罗了几把刀防身……毕竟，世道不太平。”
这种小事不归恶捕快管，所以来人也就没有深究，沉智义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没有慌张。
只要自己不被认定为浊物，恶捕快就是安全的。
就在这时，天空重新暗沉下来。
两人都看向天空，发现紫色的光芒已经在逐渐收敛，天空重新变为了一片漆黑。
只是地平线的远方，一轮红日正在缓缓升起。
“原来，竟是黎明时分。”
恶捕快感慨道，沉智义点头附和。
就在这时，恶捕快迅速抛出下一个问题：“你们，吃过提子么？”
第200章 准备收获新的X金属
沉智义奇怪道：“提子？什么提子？这边好像没人种提子啊。”
恶捕快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又看了一眼重新恢复血色晨光的天空，便道了句告辞，随即离去。
沉智义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也带着吴名继续向少室山的方向慢慢赶路。
只是走着走着，他逐渐加快了脚步，最后近乎小跑着离开。
吴名逐渐体力不支，步子慢了下来，沉智义见状，皱眉催促道：“快把刀放下吧，到时候进了城里，你问问一把刀能换多少吃食，我赔给你便是！”
吴名眼前一亮，却开口道：“你让我放下刀是为了让我走快点么？我要是不把刀放下也能跟上你的步子，你可以再额外赔给我这些刀可以换的吃食么？”
沉智义简直要气笑了，也懒得再管他，没好气道：“那你想抗就扛着吧，累不死你！”
说着，他也不再顾及吴名的体力，加速前进。
而他们身后不远处，脑后满是枝杈长手的树瘤，正远远吊在他们身后。
既然那个彷若临渊者的大人，要他保护这两人，那他就只能跟上了。
就在这时，灌木丛一阵晃动，一个红色斗笠灰色蓑衣的人影从中走出，刚好和爬行中的树瘤打了个照面。
两人皆是一愣，恶捕快二话不说，直接抽出腰刀便噼了过去！
陈广在大气层之外，将鸿蒙维度收回之后，开始细细回忆之前面对‘绣’的感悟。
这还是陈广第一次直面真正的高维生命，而且还是一个理智的，友善的高维生命，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幸运。
现在的陈广毕竟只是一个分身，他早就做好了面对高维生命对自己的信息进行翻阅时自毁的准备，那样的话，对于高维生命的观察就不会像这次一样详细了。
倒不是陈广吓得一碰到高维人就缩头，他只是谨慎。好不容易获得了能通过覆盖身份资讯遮掩自己的能力，当然是要套盾之后再和这种能随意翻阅三维存在的生命起冲突了。
况且，人类作为三维生命，难道就真的对二维非常理解么？还不是近乎一无所知，只有数学上的计算数据和观察方式的碾压，四维人面对三维存在也是同样的。
陈广回忆着绣的身体构造，心说下一次将自己伪升维之后，一定能表现的更像四维生物了。
不过那毕竟只是伪升维，想要存在方式真正意义上的跃迁，陈广还需要更多的研究，更多的素材，以及更多的X金属。
他将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EVA宇宙当中。
因为陈广所有分身，都获得了跨宇宙同步记忆的能力，所以相对的，时间流速也保持了一致。
当初卡尔和布鲁斯，在环太平洋世界呆了将近三个月。
这三个月中，第一个月他们就使用恐怖蝙蝠，将一头怪兽的皮肉给撕扯下来，披在了自己身上，使用怪兽的dna当钥匙，成功进入了虫洞之中，并丢下了一颗核弹。
对于现在的卡尔和布鲁斯来说，也可能经过陈广潜移默化的影响，外星人还真不算人……至少在他们心中，杀外星人不算杀生。
之后的两个月，就只是单纯的被当作英雄崇拜而已，他们之所以会在解决了危机后留下来，也是潘特告诉他们，人类还需要英雄和象征来恢复信心与经济。
陈广反正分身无数，可以随意浪费时间，也就由着他们自己发展，顺便也让他们体会了一下什么叫恶心的人类高层。
在怪兽危机解决后，他们十分顺理成章的就把两个孩子当成了牟利的工具，各种强制性的出演节目，但只有出场费，真正的大头版权费被当作政府的资产。
潘特将军因为早年核动力机甲防辐射措施不到位，本来就是硬撑着身体打完这场战争的，解决虫洞后就彻底退休了，对此即无力阻止也插不上话。
一开始两个傻小子还以为只是人们需要暂时的偶像效应，也当作游戏，但随着工作的逐渐繁重，他们也忍不住开始抗议，可抗议却又被高层强行镇压，认为不过两个小娃娃，不给他们登上机甲的权利，还能翻了天不成？
罢工也不行，你们可是军人，这是逃兵行为。
两个小家伙当然气炸了肺，甚至打算直接开走原本打算留给人类的恐怖蝙蝠。
政府当然不同意，他们甚至已经未经过陈广三人的同意，直接开始逆向研究恐怖蝙蝠的技术了。只可惜恐怖蝙蝠本身就是从普通的猎人机甲技术上升级而成，仅仅是材质和用料方面特殊而已，这种差距就不是逆向工程能解决的了。
因此卡尔和布鲁斯登上恐怖蝙蝠的过程也有些波折，一开始只是一些工作人员委婉的拒绝两位驾驶员靠近恐怖蝙蝠，在强闯之后由安保人员出面。
卡尔都没出手，那些安保人员就被怒火中烧的布鲁斯给全部干爬下了。
这一下实锤了违抗命令，就在卡尔和布鲁斯登上恐怖蝙蝠之后，政府甚至命令其他的机甲对其进行拦截。
还在这次行动，基本是由昂撒政权主导的，中俄都没有参与的兴趣。再加上危险流浪者号的女驾驶员是潘特的养女，所以最终只有区区一台尤里卡突袭者不得不站在恐怖蝙蝠的面前。
因为得到的命令是阻止恐怖蝙蝠的离开，并不包含杀伤驾驶员的命令，所以尤里卡突袭者的驾驶员也没有过多的抗拒。
再加上之前在战场上，由于尤里卡突袭者的纯电结构，被一发EMP就停机了，根本没有参与战斗，自然憋了一肚子火，想要证明自己。
双方都克制的没有使用任何热武器，恐怖蝙蝠也没有使用自己无比锋锐的盾斧，就单纯的用拳头硬碰硬的战斗。
这就考研机甲的灵活度以及驾驶员的格斗水平了，而当初尤里卡突袭者的驾驶员，被布鲁斯一顿教训，心中的不服气简直快要溢出来了，终于能用机甲真正的战斗一场，他还十分兴奋。
但结果不用多说……尤里卡突袭者在恐怖蝙蝠面前，几乎被打的找不着北。
几乎全人类的电视画面中，都能看到两台上千万吨重的钢铁巨兽在玩关节技，尤里卡突袭者一拳打出，被恐怖蝙蝠直接打在手肘，哐的一声，液压柱直接断裂，里面的机油全流了出来。
虽然只是钢铁身躯，可厮杀的场面竟然还显得有些血腥。
然而就在这时候……政府的人出手了。
面对怪兽，他们吝啬弹药，是因为畏惧他们蒸发到大气中的血液剧毒。可面对猎人机甲，那真正的常规火力就可以正常使用了。
无数的导弹向着恐怖蝙蝠轰来，只避开了胸口的核反应堆，大多轰在了摄像头所在的头部，以及关节和腰腹位置。
这样的轰炸，底层设计原理来自普通猎人机甲的恐怖蝙蝠也没能抗住，很快失去了行动力。
然后……
在众目睽睽中。
气得浑身颤抖的卡尔，撕开了恐怖蝙蝠胸前的驾驶舱。
他的双眼爆发着炽热的光芒，身上的驾驶服也被他粗暴的撕碎，露出胸前漆黑的钻石S。
这是当初，卡尔刚刚穿越到系统宇宙的时候，陈广为了测试他的体质，割出来的伤口，后来使用了黑暗维度进行填充。
陈广都没想到，那点黑暗能量竟然随着卡尔的生长，就好像年幼时的疤痕一样一起长大了。
火热的激光射线，直接热切割开了尤里卡突袭者的双臂和双腿，让其变成了无法动弹的千万吨废铁。
而后卡尔看向空中，一跃而起，浑身激荡起恐怖的音爆，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洞穿和摧毁了联合政府的卫星！
说是联合政府，实际上在虫洞消失后，大家都貌合神离。以前的矛盾还没有消失，只是美国通过这个暂时还尚未名存实亡的组织架构，加强了自身对欧洲的控制力。
所以此时的联合政府，说是欧美政府也不为过，中俄早就不跟他们玩了。
当这些卫星被卡尔摧毁，欧美各国几乎瞬间变成了瞎子，在惶恐和无措当中，就听无线电内不停喷吐的战损报告。
从军事基地，到航空母舰，再到核潜艇。他们完全不知道袭击者是谁，只能听到类似超音速战斗机的轰鸣和尖啸，然后就有一把近乎无限长的热刀，将所有的武装设施给细细切成了臊子。
陈广对此很满意，看来卡尔的实力在短短的时间内突飞勐进。
没有农村夫妇对他内心的限制，卡尔在觉醒了超能力后，很快就达到了接近常态超人的实力。
就在全世界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卡尔终于带着昏迷的布鲁斯，来到了陈广的身边。
布鲁斯是被导弹轰在恐怖蝙蝠上后，通过钢铁传导的余震震晕的，这也是卡尔如此愤怒，甚至不惜暴露超能力的原因。
他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父亲……我们走吧，这个世界，我不喜欢。”
陈广微笑的摸了摸卡尔的脑袋，轻声道：“卡尔，我并不反对你宣泄愤怒。但是我要你分清你愤怒的源头，究竟是这个世界，还是发号施令剥削你的那几个人？不要被自己的敌人绑架了，他们有时候就喜欢用这套方法，故意激怒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卡尔一愣：“难道他们这次就是在故意激怒我，让我毁灭那些武装设施的么？”
陈广摇头道：“不，他们只是单纯的蠢而已……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卡尔思索片刻后，认真的对陈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父亲，我会控制我的愤怒的。”
说着，他将布鲁斯放到了沙发上，转身来到了飞来陈广暂住别墅的窗边。
卡尔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漆黑的钻石S，它们宛如活物般，微不可察的流动着。
他这时候好像才明白，为什么恐怖蝙蝠的胸前有个一样的钻石S了。
这是……自己家族的胎记么？父亲也有么？
卡尔轻轻抚摸着胸前的黑暗能量，回忆起父亲经常用的能力，原本被所救之人背叛的低落心情，又昂扬了起来。
难道说，这就是父亲所用超能力的真面目？
自己终于也要觉醒那种可以变成任何东西的方便能力了么？
卡尔开心的一个闪身，消失在了窗户边。
当布鲁斯捂着脑袋，从沙发上坐起来时，就看到了陈广和卡尔在旁边。
“我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叹息一声问道。
卡尔轻描澹写的笑道：“没什么，我去摧毁了那些发射导弹的军事基地。顺便追根朔源，把明面上发号施令的人，以及暗地里所谓试探我父亲背景的几个老头，将他们一起打包丢在马里亚纳海沟里冰镇了一下。如果他们足够重要，四五个小时内就会被政府的救援人员找到吧？希望那时候他们不要被鲨鱼吃掉，也不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反正只要不是死在自己眼前，那就不是自己杀的。
布鲁斯一愣：“你暴露你的超能力了？”
卡尔无所谓道：“反正我们都要离开了，这种事情完全无所谓吧？”
布鲁斯无奈摇头道：“我不是担心你……只是这个世界被破坏掉的世界观，等我们消失之后，看来避免不了各种宗教的兴起了。本来就因为怪兽入侵混乱的精神文明，又要乱成一锅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回正轨。”
“人类总能自己找到出路的，就不要把自己当救世主了，虽然你们确实拯救过一次世界。”
陈广轻声道，随后微笑的看着卡尔和布鲁斯：“怎么样？还想玩么？”
他本来以为两个人都已经玩腻了，谁知道布鲁斯却眼前一亮：“那个EVA世界，是不是我们可以单独驾驶机甲了？！”
见陈广点头，布鲁斯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太好了！我其实很久之前就有点烦必须要和别人一起驾驶机甲了！尤其是和卡尔在一起，根本就没有紧张感，只有种‘我为什么不直接打开机甲，让卡尔上去咬人？’的感觉，而且猎人机甲太笨重了，能跑能跳还必须用操控杆的EVA驾驶起来一定才更爽！”
卡尔都听愣了，茫然的挠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多内心想法？”
布鲁斯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一点点心灵暗示和科学版的大脑封闭术，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同步率那么高？我把自己真正的想法都隐藏在思维迷宫里面了，只有表面意识浮在最上层……怎么说呢，这些方法本来我也以为很深奥，但跟我父亲学了几下之后发现还挺简单的。”
卡尔傻眼了，半天说不出话。本以为大家已经是交换记忆的好兄弟了，结果只有我的记忆被交换了？
那之后，不再理会环太平洋世界的烂摊子，三人便一起来到了EVA的世界。
对这个世界，陈广有些想法……
因为这是个人类即将灭绝的世界，这是这里的人类自己选择的道路，陈广不打算干涉。
但他打算回收这个世界的宇宙棺材板，把它们给提炼成新的X金属……
所以不像前往环太平洋的时候，陈广近乎机械降神的掏出恐怖蝙蝠机甲，而是实打实的在EVA世界建厂，打造驾驶机。
虽然他的效率极高，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搞定了完整的生产链，几乎令全世界侧目，甚至瞬间就来了无数的间谍想要知道这边效率如此之高的原因。但这样的效率对陈广本人而言，已经完全是磨洋工了。
建厂的几个月，卡尔和布鲁斯，也理所当然的前往了主角碇真嗣即将上学的班级当中，充当两名新的外国适格者。
除了效率对普通人而言太高引起注意外，其他的无论是建厂的资格与神秘资金，两个孩子的身份和来历，全都没有升起半点波澜。
陈广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偷懒直接用了磁场转动修改了许多人的脑电波意识，给很多人添加了不存在的记忆，硬生生让他们三个就仿佛土着一样融入到了社会当中。
终于，某一天正百无聊赖等待机甲制造完成的卡尔和布鲁斯，在课堂上认识了一个新来的同学。
碇真嗣。
陈广自然也知道这件事，站在巨大的工厂当中，看着脚下无数自动机器人仿佛3d打印一样缓缓从地上生长起来的eva，脸上露出了微笑。
剧情开始了。
他轻声道：“接下来，只要等到人类作妖完毕，我就能获得新的X金属了。”
“X金属……是什么？”
站在陈广身边的男人，转过头，皱眉问道。
他的个头不高，身材瘦削，但看起来就仿佛一把闪着寒芒的老旧匕首，有一种充满行动力的锐利感。
此人正是来参观这个全自动机械化生产设备的NERV司令官，碇源堂。
陈广笑道：“谁知道呢……总之，那是和碇司令无关的东西就是了。”
碇源堂听到这样的回答，深深的皱起眉来。
陈广当然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第一世在看eva的时候，对这老东西谜语人的行为恨得要死，此时终于逮到机会，总算是出口恶气。
第201章 大喊救命就行了
陈广通过很简单的记忆修改，以及直接在程序内部生成自己文件的方式，让自己无中生有的变成了和nerv同级的‘世界熔炉’组织司令员。
只要那些管理文件的人，不会相互之间口头问询，只看电脑资料的话，每个人都会以为这是自己刚刚才听说的联合国下辖神秘机构。
而几个在EVA原着中没什么存在感的关键高层，陈广懒得和他们扯皮，直接修改认知让他们无视自己的行为，以及在下属请示时表达没有问题就行了。
不过像是碇源堂这样的人，陈广没有动他的记忆，毕竟如果他想，可以随时将碇源堂的人格塑造成天差地别的圣母好父亲。可如果那样，哪有现在看着碇源堂一脸不爽的样子有意思？
碇源堂确实非常不爽，作为eva全剧当中，掌握信息仅次于自己老婆碇唯的谜语人，头一次发现自己对某个庞大的隐蔽组织架构竟然一无所知，这样的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信息的缺失让他极为不满，可他又不能做什么。
陈广将这所谓的‘世界熔炉’组织建立在了夏威夷，级别又和nerv相当，无论是辖区还是职位，都让碇源堂没有任何权力直接让对方交代信息。
再加上……
碇源堂看着脚下巨大空间中，被无数机器手臂一点点编织向上的双腿，眉头再次深深的皱起。
对方这建造的……到底是什么？
不可能是eva，eva本质上其实是活物，只不过是给亚当又或者亚当的克隆体按上了可控的外置装甲。
可这玩意，双腿都快建好了，却肉眼可见的完全由机械构成。
碇源堂想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没有亚当的肉身，就算强行起名叫eva，也不会有AT力场，没有AT力场，在使徒和eva面前也不过是个活靶子而已。
况且，一般而言，一个巨大的机械设备，通常是分部件建造最后组装而成的，一体成型的类3D打印技术，甚至连许多小型设备都不会采用，效率并不比生产组件拼装要高。
可若是真的采用这样的技术并且大规模投入生产，至少说明被建造的事物所有技术细节都已经被吃透了，将近成熟到了极限。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个叫‘世界熔炉’的组织，暗地里一定已经生产了大量没有亚当肉身的巨大机甲。
纵使没有AT力场，战斗力可能还比不上十几辆坦克，但数量一多起来，在非使徒的战场上也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暗搓搓的掌握到了这种级数的力量，其所图一定甚大。
那他们为什么又在这时候暴露到阳光底下？甚至还打着交流学习的名义，邀请自己来参观他们的基地和工厂？
这时候，碇源堂脑海中灵光一闪。
难道说……他们手中其实完全没有亚当的情报和技术细节，就好像联合国对自己隐瞒了‘世界熔炉’的存在一样，这个‘世界熔炉’也同样被屏蔽了有关eva真面目的情报？
而现在，时隔十五年之后，第三使徒的到来，轻而易举的歼灭了联合国的常备武装力量，甚至就连N2炸弹也毫无用处。
最终，联合国将战斗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nerv，他们也依靠同样拥有AT力场的初号机顺利解决了战斗。
看到了这样场面，终于知晓了AT力场的意义，明白知道自己在生产的不过是大型垃圾，于是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有关AT力场的情报？
想到这里，碇源堂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无论这样的猜测是否正确，也无论‘世界熔炉’原本有多隐蔽，既然来到了阳光下，又没有亚当的克隆体来生产真正的eva，那完全不足为虑。
“联合国终于见识到了AT力场的力量，明白你们这些年的发展完全是无用功，打算取缔你们么，所以最后打算做些垂死挣扎么？可惜你们的技术从开头就走在了错误的方向，这不是一点小聪明就可以解决的烦恼。”
碇源堂仅仅依靠自己所观察到的情报，大致推测出了世界熔炉的来历和目的，明确了对方的需求和弱点，内心感觉自己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他一向都是这样和人相处的，除了唯以外。
说着，碇源堂没有看向陈广，只是平静的目视着脚下逐渐生长的巨大机甲，随后转身向着观察室的出口走去。
“很抱歉，nerv帮不上你们的忙。”
至于X金属什么的……无所谓，就算他们拥有远超目前国际材料的优质金属，对eva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帮助，所以碇源堂毫无兴趣。
只可惜，碇源堂毕竟是按照正常的人类社会，甚至是物理法则来对陈广进行猜测的。
所谓凡人的智慧并非蔑视和贬低，而是凡人的眼界与经验，在面对陈广这样的存在时，完全失去了意义。
陈广看着碇源堂的背影，摇头失笑，也没有阻拦。
他这次邀请碇源堂来，只是给对方铺垫一下即将出场的神秘机甲而已……
不过陈广看向脚下的机器人，思索片刻，自语道：“虽然用纯粹的金属构造，我同样能设计出性能类似的机甲……但是在eva世界，还开全金属机甲，是不是浪费了这里的氛围啊？”
嗯，还是改进一下吧。
说着，他一挥手，脚下原本即将生产到胯部的机甲，瞬息间化作看不见的原子级尘埃。
紧接着，那些原本在编织巨大机甲双脚的机械手臂，重新从最底部编织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它们是先从洁白的生物骨骼开始黏合。
真嗣的到来，在班级上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虽然再一次的使徒来袭，以及超大机器人战胜了使徒的事情闹得很大，但eva中的地球，是经历过极大磨难和摧残的世界。
受第二次冲击的影响，自然环境也急剧恶化。如果说这只是一次性的灾难，人类还可以勉强在十几年的时间中抚平伤痛，重新恢复和适应过来。
但考虑到接下来的使徒袭击，以及有可能的第三次冲击爆发，社会秩序一直处于高压高强度的效率……或者说剥削状态。
猝死完全是不值得上社会新闻的小事，个体的一切喜怒哀乐都不被在乎，一切资源向着‘建设、防护、躲避、战争’中汇聚。
这里的人类不需要英雄，他们也不在乎英雄，任何敢自称英雄的人，都会受到整个社会在无尽的压抑中发酵出来的恶意——既然你是英雄，你为什么没有解决一切问题？如果你没有解决一切问题，我们的生活还是如此的难熬，你为什么还有脸自称英雄？
整个世界的氛围都被压抑和第三次冲击的阴云所笼罩，也就只有好家庭的学生才能享受短暂的无忧无虑生活。
可即便如此，受到上次使徒入侵的影响，绝大多数学生家长还是请了假，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如此危险的时候还往外跑。
班级里的座位空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个学生相隔极远的分开坐着而已。
卡尔和布鲁斯，在这样的环境中，心情也难免有些沉重。
“对比起来……环太平洋的世界，竟然还更加充满希望一些。至少猎人机甲的驾驶员，在民众中的待遇远超普通的明星和政客。”
卡尔拿着手机，看着网上铺天盖地对于使徒、军人、以及巨大机器人的辱骂，其中的戾气简直要突破屏幕溢出来了。
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个月的卡尔，也明白这个星球无论任何论坛，任何事情，任何观点，也全都是这个氛围，所以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
布鲁斯安静的看着书，闻言呵呵一笑：“怎么，想念天天上节目被哭晕的粉丝送上鲜花和尖叫声的日子了？”
卡尔想起环太平洋世界中那些狂热的粉丝，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果然，什么事情都过犹不及。太狂热和太抵制看起来全都好有病啊，人就不能中庸一点，理智一点么？”
布鲁斯澹定的翻书道：“不是理智的人少，而是极端的人嗓门大，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有意义而已——毕竟只要真的理智，就明白面对极端分子，最好的回答是根本不开口说话，就仿佛见到一坨狗屎不是把它踩扁，而是绕道走一样。”
这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碇真嗣就仿佛一团空气一样走了进来，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过程中，他抬眼，看到窗边一身纱布的凌波丽，才算是和教师中的人有过‘接触’。
随后，他便戴上了耳机，重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卡尔和布鲁斯这两个看过原着的有心人，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相互对视一眼。
布鲁斯挑眉问道：“你想做什么？先说好，我不太喜欢他。当然也说不上讨厌，他只是个没什么能力的小孩子，却被大人硬推上不属于自己的战场而已。”
卡尔点点头表示明白布鲁斯的意思，少见的露出认真的表情：“我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有些可怜他，被巨大的压力和抉择给压垮了而已……我不能因为自己拥有的资源、天赋和家庭，就嘲讽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不努力。”
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了碇真嗣的身边，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
以日本人的秩序习性来说，就算教室里人很少，他们也会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所以忽然发现自己身边坐了个人，碇真嗣和只胆小的兔子一样，有些慌张和被吓到。
卡尔友好的冲他微笑了一下，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卡尔。”
碇真嗣看着对方迥异于东亚人的长相，犹豫了一下，有些畏缩的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你好……我叫碇真嗣。”
他的声音极小，小到卡尔甚至需要超级听力才能听到。
而当碇真嗣和卡尔的手握在一起后，只感觉到什么叫做厚重、温暖、有力。
和对方的手相比，碇真嗣低头看了看两只手的交汇处，只觉得对方的大手无比具有存在感，而自己的手几乎被对方完全盖住消失不见。仅剩的小臂，纤细的宛如一根快子，仿佛对方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胳膊折断一样。
但卡尔非常的小心，毕竟他无论和谁握手，都是不小心便会将对方折断。
这样的习惯，给卡尔一种面对他人时近乎于本能的包容和小心。
这是碇真嗣在别人身上从未见到过的，一时间，不知为何，心中对陌生人的畏惧也少了三分，头也抬高了些许，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好奇的看着卡尔的相貌。
然后就被卡尔接下来的话，直接给干应激了。
“你就是那台巨大机器人的驾驶员吧？”
碇真嗣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抽回了手，语气有些颤颤巍巍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完全不会撒谎，也没有失口否认的底气，只能这样近乎不打自招的无力反问。
卡尔无所谓道：“这种事情无所谓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样么？……”真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由自主的又习惯性的低下头，侧过头看向书桌，仿佛上面的课本十分吸引人一样。
卡尔却认真的对真嗣道：“驾驶那样的机甲……很辛苦吧？尤其是对你这样瘦弱的孩子来说。”
真嗣一愣，他也是会上网的。虽然eva世界因为2000年时的冲击，导致信息通讯技术远远没有同时代的其他地球发达，可简单的论坛和网络雏形还是有的，并且因为缺乏监管而野蛮生长。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骂声，让他甚至直接戒掉了手机。出门都不带，生怕点开看一眼就在无穷的辱骂中心脏停跳。现如今忽然有个陌生人，对自己不仅没有恶意，反而表达了关切，让真嗣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啊……就……还好吧？我只是坐上去了而已，然后打着打着就失去了意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很害怕么？”卡尔打断道。
真嗣身体一僵，随后缓缓点头，声音细弱蚊蝇道：“嗯……很害怕。”
说着，他抬头，又看了眼坐在窗边，一身纱布的凌波丽。
可是害怕也不行……如果自己不去的话，那个一身伤痛的女孩子就要上了。
卡尔感受到了真嗣的无奈和对eva的抗拒，点头叹息道：“这个世界的大人们……可真是无能啊，如此重要的任务，竟然要让孩子们来扛。”
真嗣有些无语，心说你不也是个孩子？
虽然卡尔长得十分高大，但也是青少年级别的高大和强壮，看起来并不老气，反而因为欧美人年幼时的五官加成，真要猜测年龄的话，外人可能还会觉得卡尔是班级里最小的。
相较而言，布鲁斯因为神态沉稳，一身黑色的制服，倒是给人一种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严肃和威严。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一个身穿运动服的学生满脸轻松的走了进来。
他坐在班级中心位置，拿着录像机不停摆弄的朋友，连忙招呼道：“哟！早上好啊，冬二，我还以为你也请假了呢。”
“早啊，剑介。”
冬二将书包放在了座位上，笑着坐在了剑介的桌子上，一脸庆幸道：“啊，真是好险啊。之前市区不是有使徒和巨大机器人作战么？刚好波及到了我家，当时我妹妹可在家呢，我差点被吓死。”
剑介闻言，放下录像机关切道：“那你妹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上次波及的范围那么大，官方通报却是没有人员伤亡，但看现场的情况，少说也有二十户家庭受损……”
冬二却笑着摇摇头道：“不，这次官方还真的没有忽悠人。真的没有一个人员伤亡哦！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总之我妹妹在隔壁街穿着睡衣被发现了。问她，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总之好像隐约间看到一个人影，然后被完全惊醒的时候就站在街上了，医生说可能是梦游。”
说着，他张开双臂欢呼道：“梦游万岁！”
剑介听到朋友的妹妹没事，也松了口气，跟着附和了两声。不过还是皱眉思索，总不可能真的是梦游吧？哪有这么巧的？
而听到他们的交谈，真嗣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原来真的没有人员伤亡啊……太好了。
“真嗣，下次如果你不想上战场，就好好的拒绝吧。”
真嗣闻言，有些迷茫的抬起头，就看到卡尔认真的表情。
碇真嗣无奈的摇摇头道：“可是……”
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情啊。
父亲的样子和他不含任何情绪的话语，都仿佛一座柔软的大山，沉重而窒息的压在真嗣的全身。
卡尔笑道：“没关系，不需要和我解释，我能理解……”
真嗣松了口气，毕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方能不追问自然最好。
这时，他却又听到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嘱咐：“总之，下次如果再遇到害怕的情况，不要再逼迫自己了，那不是你应该承受的。”
卡尔站起身来，对他说了最后一句意义不明的话：“等你下次感到恐惧的时候，只要大喊救命就行了。”
第202章 第四使徒
“瞄准，扣动扳机。”
“瞄准，扣动扳机。”
真嗣坐在初号机之中，看着画面里虚假的三号使徒，不停的调整着手中的巨大突击炮，对准这些自己在无意识中战胜的敌人，麻木的倾泻着弹药。
他来参加训练了，不是因为自己想，而是真嗣的性格就是老老实实听别人吩咐的类型。
如果他不是碇唯的儿子，大概长大后会按部就班的成为一个普通公司的社员，因为太过循规蹈矩而难以升迁，每天的压力会很大，领取着微薄的薪水勉强养家湖口，度过自己毫无存在感的一生。
但如果真要让碇真嗣来选，他不会有一秒钟的犹豫，一定会选择那样普通的一生。
很可惜，作为碇唯的儿子，在父亲是碇源堂的情况下，他没得选。
只不过在这麻木的训练间隙，偶尔还是有一个身影出现在碇真嗣的脑海当中。
“如果感到恐惧的话，就大喊救命吧。”
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碇真嗣难以理解，虽然自己不喜欢，可他毕竟还是驾驶着一台数十米高的巨大机器人，参于着远超常规烈度的种族战争。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真的感觉害怕，真的喊出求救声，又有什么意义？
没人会来救自己的。
对于自己在他人心中的价值，碇真嗣很有自信。
两周时间很快过去。
口头上说让碇真嗣住在自己家，由自己照顾。实际上做饭卫生全丢给碇真嗣的美里，在日常的睡懒觉起来之后，发现真嗣已经去上学了。
她也不以为意，反正自己的上班时间在没有使徒的时候很自由，通常工作量下午才会多起来，于是漫不经心的拿起柜子上的一罐啤酒。
“噗~”的一声，易拉罐被扣了下来。
美里顿顿顿的往嘴里灌着酒精，只是一抬眼，意外发现原本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不见了。
“啊~真难得。”
舒爽的打了个酒嗝，美里放下了酒杯，感慨道：“真嗣居然会拿手机出门了……这两周明明都没有和任何人通过电话来着，难道是交新朋友了吗？”
手机是美里送给真嗣的，在这个海洋被完全污染成红色的世界当中，人文建设不能说停滞不前，更应该说后退了许多才对。
即使是2015年，他们用的也是纯功能性的按键手机，仅有的功能也就是打电话发短信和上一些纯文字论坛，完全没有其他平行世界当中手机行业的百花齐放。
所以没有什么人可以联系的真嗣，以前对手机是完全没有需求的……
而现在，他的通讯录当中，终于也多出了一个联系人。
卡尔·陈。
自己这算是交到朋友了么？
真嗣其实不太确定，因为他连朋友的定义都非常模湖。
只是卡尔知道自己是eva驾驶员的事情，不像网上那些不屑的声音，反而称赞自己和让自己压力不要太大，如果想要摆脱这样的责任，他也尊重自己的决定。
真嗣虽然很感激，但离开与否的权力不在自己身上，也只能无奈沉默。
而在平时聊天的时候，他还会时不时的告诉自己如果身体哪些部位被袭击，应该做出怎样的应对，倒有种额外战斗补习的错觉。
只不过，今天卡尔竟然没来上学。
真嗣难得和其他同学搭话，询问了一下卡尔以及他朋友的去处。虽然两个外国学生的存在感一直很强，但小团体氛围浓厚的日本，因为感觉自己无法融入那两人的氛围当中，所以竟然有种反向孤立的感觉，以至于其他人也对他们二人近乎一无所知。
询问无果之后，真嗣只能重新回到座位，等待上课。
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紧急集合。”
这天放学后，总是沉默，存在感比真嗣还要薄弱的凌波丽，忽然来到了真嗣的面前。
但她只是轻声说了这几个字，随后便道：“那，我先走了。”
说着，小跑着离开了真嗣的视线。
在真嗣还没反应过来时，整个东京都响起了警戒的广播。
【对以东海地域为中心的关东中部全部地区，下达紧急事态警告：各位居民请立刻到指定的避难所避难。】
【再重复一次，对以东海地域为中心的……】
随着警报声，整个城市，开始缓缓下沉。
无数的楼宇，仿佛乘坐电梯一样，沉入了地下当中，防止被使徒袭击的战场所侵害。
而在地下当中，伴随着无数楼宇的下沉，巨大的地下空间之上，仿佛缓缓升起了一座城市的倒影。
但这样的待遇，仅仅局限在之后建立的功能性大楼当中。
早期的民居，瓦房，人行道等老旧基建，依然只能孤零零的摆放在地表之上，等待新一轮的幸存。
“居然趁着碇司令不在的时候来袭么？来的可真快啊。”
NERV的作战指挥室中，作为本部战术作战局第一课所属，作战部长的葛城美里，用不屑的笑容给自己的紧张填充信心。
负责情报分析的作战室操作员，日向实皱眉道：“上次使徒入侵间隔了15年，这次却只间隔了短短的三个星期。”
葛城美里看着画面中，长相可笑，正面仿佛一个巨大的螃蟹，而从上方看则像是一个巨型皮皮虾的第四使徒，随口道：“一点都不给人喘息的时间呢，这可是女生最讨厌的类型。”
炮火，无数的炮火从山坡，从缆线上的无任射击仓，毫无保留的倾泻在使徒身上。
这些常规火力，自然是联合国的军队发出的。
虽然上次普通的弹药在第三使徒身上折戟沉沙，然而联合国很显然并不甘心，甚至觉得那可能只是第三使徒的特殊性，因此现在仍然在做出自己的努力。
“真是的，又在浪费税金了。”
NERV的副司令，碇源堂不在时的总指挥官，冬月耕造失笑道。
那些火力在第四使徒身上的AT力场之外，释放出纯粹的观赏性烟火，不需要有烟无伤定律，这就是实打实的毫无作用可言。
能够对抗使徒的，只有同样拥有AT力场的人型机甲EVA。
“听好了真嗣，在中和敌人的AT力场之后，就使用机关枪扫射，就和平时的训练一样，明白了么？”
身处初号机驾驶舱内的真嗣想要深吸口气，但进入肺部的只有LCL的橙色液体……好在这种充满人类所需所有养分的液体，进入肺部也并不难受。
“明白了。”
真嗣有些紧张的攥紧了操控杆，回应道。
好在这一次，没有因为驾驶EVA保护民众不到位，而遭受同班同学对他的霸凌，所以真嗣对重新驾驶初号机的抵触情绪并没有最开始那么严重。
可如果要碇源堂来看，他可能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因为AT力场的本质，就是精神之间的坚壁，就仿佛强核力一样阻止两个物体原子相融的力量。
而现在，真嗣的这个力量，很显然比原着中的状态要稍微逊色一些。
指挥室内的葛城美里点点头，随后大声道：“出击！”
压制栓解除，安全锁接触，初号机所站立的位置，仿佛被扣下的扳机，以极快的速度从地底弹射向地表。
“对准目标……扣下拌机，对准目标，扣下拌机……”
真嗣紧张的自言自语，安抚自己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和训练一样。使徒没什么可怕的，我被这个巨型机器人保护的很好，我手中还有枪，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当初号机沿着上升通道来到地表后，直接将自己走出的‘电梯’作为掩体，从后方对准了第四使徒扣动了拌机。
只可惜，真嗣的准头太差，直接扣到底的拌机近乎有一半的弹药都击中在了附近的地面，扬起的大量灰尘阻隔了两个巨兽间的视野。
葛城美里在指挥室内焦急的责骂道：“笨蛋！烟尘会丢失敌人视野的！”
然而根本没有得到这方面训练的真嗣，只是机械且麻木的扣着拌机，仅仅只有两周训练的孩子，面对复杂的真实战场，完全无法处理多余的信息。
下一瞬间，一道紫色的光鞭挥破了烟尘，冲着初号机的方向抽打过来！
真嗣连忙试图后退避让，但操作不当之下直接向后跌倒。与此同时那条鞭子宛如锋锐的光剑一样，将初号机手中的机关枪给切成了两瓣。
多余的长度划过一旁用来升起初号机的钢铁电梯，直接将着宛如楼宇般的巨型钢块给切割成了两半，轰然落地，震得地面嗡嗡作响，扬起大量烟尘。
葛城美里接连命令道：“快！真嗣，附近有事先准备好的步枪，就在距离你不远的大型货舱内，快去拿！”
然而初号机就那样躺在地上，迟迟不动，葛城美里焦急道：“真嗣？真嗣！？”
初号机内的真嗣，浑身恐惧的难以动弹。
他看着面前的画面中，那站在自己前方的巨大怪物。
原本看起来可笑的模样，当它直立而起后，却仿佛一个镶嵌在地表的紫红色通天柱。完全没有一丝与人类相似的模样，更像是一个可以切开大陆的巨剑剑柄。
在剑柄的两鄂，长长的紫色光鞭生物般的乱颤，下一秒，倏然向着初号机的方向划破空气，切割而来！
“不要！”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真嗣还是成功操控着初号机，以一种对巨大生命体而言，堪称连滚带爬的超高灵敏，躲过了紫色光鞭的斩击。
只是在手忙脚乱中，初号机还是被一条光鞭缠住了一只腿，随后狠狠的向着城市的方向砸了过去。
翻天覆地的轰然爆响中，真嗣有些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看着初号机身下的无数残骸。
这都是……民居？
上次的战斗，十分侥幸的没有出现任何人员伤亡，那这次呢？
假如自己没办法快速解决这个使徒，不要说使徒自己对城市的破坏了，就算是自己在不经意间的移动，可能都会摧毁无数人的家。
但是，自己真的能做到么？
这时候，真嗣脑海中忽然升起卡尔对他的表扬。
其实，真嗣很少得到夸奖，作为一个没有主管行动力的人，做任何事都是因为别人的吩咐或者命令。在这种情况下，获得一句‘做的好’就已经顶天了，假如没有顺利完成任务，责怪和埋怨，又或者故意表现出来的失望透顶和漠视，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如果自己能够战胜这个使徒……卡尔一定会夸奖自己的吧？
真嗣一咬牙，难得从心底生出一丝勇气。
初号机站起身来，从背后的凸起结构中，抽出一柄‘匕首’来。
说是匕首，实际上比例是相对初号机而言的，它的实际长度至少有十米以上。
然而这样的举动，还是遭到了训斥。
葛城美里抓狂道：“不要在这么远的距离就掏出高频匕首啊！使徒又不是瞎子，它一定会警惕的！”
但真嗣既然都已经掏出来了，哪里还能放回去？
他只能怒吼着，向着第四使徒冲了过去！
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还很远，这样的中距离，正是第四使徒的长鞭最优施展空间。
眼花缭乱的光鞭向着初号机挥了过来，真嗣只能凭借本能和仅仅两周的训练勉强躲避。
可使徒又不是星球大战中的风暴兵，它可不会描边。
转眼间，一根长鞭被初号机手中的高频匕首格挡开，让使徒明白了那把刀的危险性。
随即第二根长鞭直接宛如长矛般，刺入了初号机的左腿当中，让它瞬间失去了平衡。
随后被格挡开的第一根长鞭，这才从锁骨位置刺入，从背后透出，将初号机直接穿了个透心凉。
驾驶员是通过精神原的链接和eva产生同步的，其实也有些类似猎人机甲，只是精神力层面的玄学意味更浓。在灵活度上远超猎人机甲的同时，也有个巨大的副作用……
机甲受损时，驾驶员就会仿佛切身之痛般，完全的感同身受。
“啊啊啊啊啊！！！”
真嗣在驾驶舱内大声哀嚎着，痛苦的眼泪融入LCL液体当中。
身体被锐器刺穿的剧痛，让这个少年根本无法做出正常的思考，脑海中只有无边的恐惧和悔恨。
自己为什么要驾驶巨大机器人？明明父亲都不在，自己干嘛要听那些陌生大人的命令来出生入死？
他们一个个，全都只会让别人付出，只会不停的提要求，完全不给自己任何拒绝的机会。
凭什么？凭什么？我凭什么要来做这些？
巨大的撕裂痛苦，让真嗣简直有种被人掏出内脏然后勒住喉咙的感觉。心中对周围人的怨气在心中越聚越浓，无论是对父亲，对葛城美里，对所有NERV从不理会自己的大人，对网络上只会抱怨的那些人。
可就在这时，卡尔的样子出现在了真嗣的心中。
“真嗣，下次如果你不想上战场，就好好的拒绝吧。”
“下次如果再遇到害怕的情况，不要再逼迫自己了，那不是你应该承受的。”
这是那么久以来，真嗣唯一听到的，不要求自己承担任何责任的话语。
悔恨的泪水流出，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周围的供氧液内。
如果……有听从卡尔的劝告，好好拒绝过就好了……
但是，真嗣又想起父亲毫无任何情绪的面孔，周围每个人理所当然的命令。
自己真的可以拒绝么？
自己一定要拒绝！
如果还能活着，自己就回老家，离开父亲，离开东京，回到乡下继续上学，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最终，真嗣想起了卡尔那句意义不明的话。
可对父亲以及包括NVER以及互联网上所有人在内，对他们的怨气汇集一处，让他终于哭着大声抱怨道：“就算我喊救命，又有什么用？！！”
“没有人会来救我的！”
“轰————！！！”
巨大轰鸣声和震感传来，只能庆幸第四使徒只有两根辫子，暂时还无法给予初号机致命一击。
真嗣强忍剧痛，勐地睁开眼睛，看向驾驶舱画面内的侧方画面。
一个巨大的，纤细的，彷若水银构成的人形机器人，踩踏着烟尘，轰然而来。
它外表大致看来和人类非常相似，然而水银般的身体上，遍布着配合肌肉走向的红色条纹，充盈着澎湃的生命力。全身没有一丝机械机构，简直像是个表面流动着水银的巨大生物。
它的嘴巴好似古希腊凋塑般的精致，双眼却闪耀着璀璨的金色光芒。整个人充盈着一种佛像般的慈悲，又有种神明般的威严。
“这……这是什么？”
真嗣在愕然间，一道通讯接入了初号机的驾驶舱中。
“真嗣，我没来晚吧？从夏威夷飞过来，还是花了点时间的。”
画面中，正是同样处于一个驾驶舱中的卡尔。
第203章 没有借口
“这是什么？”
“是新的使徒？”
“不对，没有AT力场的读数，而且……对方正在发送通讯信号！”
这突然出现的银色巨大巨人，将整个NERV的指挥室吓得够呛，每个人都疯狂的寻找对方的相关数据和进行观测。
而就在这时，负责和联合国进行直接沟通的副操作员，青叶茂转过椅子，语气有些不可思议的向着身后进行总指挥的葛城美里道：“委员会说……这个巨大的‘机器人’，是来自和NERV不同属的‘生命熔炉’机构制造的新型战斗机器人，此次是来增援我们的。”
“什么‘生命熔炉’？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葛城美里皱眉道，虽然对自己被隐瞒了情报感到不满，但她还是立刻下令道：“和那个银色机器人的驾驶员取得联系，告诉他没有AT力场是无法对抗使徒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救下初号机，为初号机的进攻争取时间！”
话音刚落，画面中的银色巨人就动了起来。
当她踩踏在地面上的脚腕发力时，能够看到她的肌肉和骨骼的作为爆发点的精密运动，水银皮肤下的肌肉韵律充满了完美契合物理规律的美感。
“彭！！”
音爆，仅仅在一步之间，就产生了音爆。
空气像是白色的屏障，从这巨大的银色巨人头顶的尖端被强行突破，前方的气流因被这巨大的物体挤压，而发出痛苦的尖啸。
“冬冬冬冬！！！”
密不透风的震荡声传递在地表的每一寸角落，每一个鼓点之间几乎没有间隙。
她步伐快的根本不像是身高数十米的巨大人形武装，反倒像是一只随随便便就能跨越自身数十倍距离的昆虫。这种极端的敏捷和极端的体型，造就了她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几乎只在肉眼都快要难以察觉的瞬间，银色巨人就将自己和使徒之间的空气压缩到了极致，在她出现在使徒迟尺间时，狂暴且汹涌的向着使徒的方向吹去。
使徒体表宛如鳞片般的AT力场，闪烁了起来。
“仅仅只是移动的气流，就让使徒需要AT力场进行防御？”
看着画面中银色巨人的表现，将所有的希望和自傲都倾注在EVA身上的NERV成员们，皆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不可能啊？这样的速度，没有任何已知金属能够支撑其中的应力，就连EVA也需要一段加速时间才能在最高点到达对方的初速……”
指挥室中的操作员日向实，都不需要计算器，大脑仅仅是经过简短的计算，就得出了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
其他人没有反应的时间，那个银色的巨人就再一次做出了行动。
她的五指并拢，化作手刀。随后众人就看到，在她的掌心当中，诡异的出现了一个宛如锯片的光轮！
手刀狠狠噼下，目标……却是向着初号机！
“嗞嗡——！！！”
巨大的切割声传来，银色巨人手中的光轮狠狠斩在洞穿了初号机的紫色光鞭上！
AT力场的光芒开始闪烁，与光轮之间产生了耀眼的电火花，只是显而易见的，银色巨人的攻击方式难有寸进。
葛城美里原本夹杂着期待和惊喜的心，最终还是重重落下，无奈的叹息一声：“果然……没有AT力场，再高的科技，面对使徒也是无用功。”
而就在这时，初号机抬起了手。
仍然和初号机感同身受着，承受着无边痛苦的真嗣，只觉得眼睛温热，滚滚热泪融入LCL中。
他用着沙哑的哭腔，大喊道：“卡尔！我……我好痛啊！我不想战斗啊！救救我！卡尔，救救我！”
卡尔？
葛城美里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很快想了起来。那不就是真嗣所在的，全员适格者的班级当中，几个月前转来的两名外国学生么？
对这种事情毫不关心的葛城美里，也就只了解到了这一步。
但也就是说……这个银色巨人当中的驾驶员，同样也可以驾驶EVA咯？
葛城美里的思绪刚到这里，就听到真嗣驾驶舱内，传出那个名叫卡尔的外国少年，坚定有力的回应声：“好！”
就见银色巨人抬起了手，握住了真嗣因为求救而抬起的初号机的手掌。
被握住的那一刹那，真嗣在剧烈的疼痛当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触感。
宽阔、厚重、温暖。
就仿佛第一次和对方握手时的感觉一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涌出，真嗣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仿佛开了闸门的洪水，向着LCL中汹涌流出。
所谓的安心感，安全感，对胆小和害羞的真嗣来说，这还是在妈妈离开后的无数年中，仅有的第一次。
即使身上一样的疼痛，即使面前还站着能够毁灭人类的怪物……可真嗣心中的恐惧已经如同潮水般的消退。
自己……可是已经喊救命了。
卡尔保证过的……只要自己喊了救命，他就一定会救自己的！
下一刻，就见银色巨人将初号机的手拽了过来……上面微弱的AT力场，中和了少许第四使徒光鞭上的AT力场。
虽然因为真嗣逐渐向着卡尔放开的内心，让他的心之璧并不坚硬，反而十分薄弱。
但再薄弱，也打开了一个缺口。
“曾！！”
宛如刀锋出鞘般的金属摩擦声，瞬息间，银色巨人手中的光轮便切开了刺在初号机身上的紫色长鞭。
长鞭落在地上，仿佛有生命的长蛇一般，胡乱扭动着。
原本像是个烤串一样被串在半空的初号机，轰然落地，扬起阵阵烟尘。
NERV指挥部，立刻发出了欢呼声：“脱困了！”
葛城美里也兴奋道：“干得好！用初号机中和AT力场再攻击，做得漂亮！”
她迫不及待的凑近话筒，语速极快的命令道：“卡尔是吧？你做的很好了！接下来初号机可能难以行动，就由你来做主力。和之前一样，用初号机的AT力场对使徒进行中和，随后再用你的武器进行攻击，加油，你们一定能做到的！”
意外的增援，拥有意外的实力。这样的正反馈，让NERV总部每个心弦紧绷的人，都感到难言的惊喜，大脑中因困境解除产生的多巴胺，让他们几乎比中彩票还要兴奋。
然而……银色巨人完全没有和NERV指挥部的人进行任何交流。
她只是转过身，静静的站在初号机和使徒之间，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初号机护在了身后。
而第四使徒不以为意，对此并未感到任何痛觉的表现。只是在自己的右侧光鞭没有重新延长出来前，用原本刺在初号机腿上的左侧光鞭，向着银色巨人切割而来。
银色巨人不闪不避，就站在原地，抬起胳膊让那光鞭缠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葛城美里大惊，斥责道：“愚蠢！你在做什么？使徒的光鞭材质不明，你怎么可以使用机体的肢体去抵挡？难道你就对自己的材质那么有信心么？”
可随着第四使徒尝试着收紧光鞭，将这银色巨人的小臂分割成金属片……然而无论其如何发力，别说出现伤痕了，甚至银色巨人自己都纹丝不动。
“这……那些钢铁金属外壳的大楼，在使徒的鞭子下都和黄油一样被切开，这个机体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制造的？”
作为副司令的冬月耕造，看到这一幕也有些难以置信道。
这时，一个沉着的人声在他身后响起：“也许是一种叫做X金属的材质。”
冬月耕造一愣，回过头就看到碇源堂缓缓走来，坐在了他平时监控整个战场的座位上。
“X金属？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冬月耕造早就习惯了碇源堂知道些稀奇古怪的情报，对此并不惊讶，只是好奇心令他忍不住询问道。
而碇源堂的回应是沉默，他抬起双手，平放在鼻下交叉，遮挡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眼镜则被屏幕中银色巨人身影的反光填充，让人无法直接看到他的眼睛。
这就是碇源堂的一贯做派，冬月耕造见怪不怪，明白只有碇源堂认为别人应该知道的事情，他才会说，而平时是懒得浪费口舌的。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次碇源堂是真不知道。
这时，银色巨人行动了。
众人只见银色巨人缓缓抬起了另一条胳膊。
还以为对方想要解开自己手臂上的光鞭，又或者干脆依仗着握住光鞭，将第四使徒当成流星锤，给它来隔过肩摔什么的。
可她的另一条胳膊，只是缓缓向着抬起的左臂伸了过来，两个小臂交叉，形成一个十字的姿势。
葛城美里却疑惑的自言自语：“他想要做什么？”
下一秒，银色巨人双手的五指伸直。
一道近乎于墙壁般，肉眼可见的粒子状射线，从她交叉之上直立的左手，激射而出！
“嗡————！！！！”
粗重高速的未知射线，仿佛无穷无尽的切割刀，激光炮般，在第四使徒的AT力场上产生了剧烈且刺耳的辐射状碰撞声！
NERV指挥室的一众人，除了碇源堂和冬月耕造外，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思维比较偏向理性的青叶茂，看到这一幕简直不可思议的惊叫道：“怎么可能？她的手臂上根本没有任何发射装置啊？这些等离子射线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之前的光轮锯也是，这样的科技真的是人类拥有的么？我这么多年学的物理难道都只是被淘汰了几百年的垃圾货么？！”
看漫画比较多的日向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浑身颤抖，无比激动道：“这……虽然长得不一样，可简直就像是漫画里的宇宙超人，这真的是人类的科技，而不是什么宇宙警察，文明守护者之类的外星存在么？”
这样不着调的话，自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共鸣，在EVA的压抑世界观中，绝大多数成年人的发泄方式，都不会是无聊且虚假的漫画。
葛城美里只是看着第四使徒身上不断冒起的浓烟，焦急道：“她这是在浪费能量！我虽然不太懂机甲设计，但是这样能够引起AT力场强烈震荡的攻击，耗费的能量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她身上也没有电缆供应，绝对无法长时间行动，这样做根本就是自杀！”
但是因为对方隶属于‘生命熔炉’，NERV无权强制通讯，她只能看向青叶茂，着急道：“快！和委员会的人联系，我不管什么狗屁‘生命熔炉’是不是和NERV同级，现在我才是日本战场的指挥官！扯皮在战斗之后，快点让我连接上这个银色巨人的驾驶员！”
与此同时，她也没有歇着，又凑过来对着初号机的话筒急促命令道：“真嗣！听得到么？如果还能动的话，立刻靠近第四使徒，中和它身上的AT力场，只有这样，卡尔的攻击才能生效！”
原本真嗣还沉浸在对卡尔的震撼当中，此时听到命令，心中本能的畏缩了一下。
但想到卡尔还在战场上，真嗣一咬牙，强忍着剧痛，操控着残破的初号机艰难扶着身边被钢铁所保护的大楼站起身来，沉声道：“我知道了！”
葛城美里心中一松，太好了，这次真嗣没有掉链子。
然而就在真嗣想要拖曳着初号机的残躯行动时，卡尔的影像再次链接了过来。
“不要动，真嗣。”
闻言，无论是真嗣，还是NERV指挥部的人都是一愣。
葛城美里血气上涌，终于获得了和银色巨人驾驶员间接沟通的方式，直接对着真嗣驾驶舱的话筒骂道：“你在逞什么英雄？！没有AT力场，你根本拿使徒毫无办法，这一点在刚刚你应该就看明白了吧？没有真嗣的初号机，你怎么可能攻击得到使徒！现在初号机身受重伤，你们获胜的唯一希望就是通力合作！你们……”
卡尔平静道：“不，这是战场，只有战士才应该上的战场。”
葛城美里焦急道：“真嗣也是战士！”
真嗣闻言，浑身一僵。
他……也是战士么？
葛城美里的这句话，让真嗣感到了一丝迷茫。
之前卡尔的那句话，如果让其他人听来，或许是在嘲讽自己懦弱。
可在真嗣耳中，却是维护自己帮忙开脱。有一种：‘啊，终于有人替我说出来了’这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可当葛城美里说出自己也是个战士后，真嗣的内心只有抗拒和挣扎。
如果没有卡尔，他当然会老老实实继续奋战在一线，当一个保护所有人的同时，被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漠视和厌恶的战士。
可能也就只有化身为初号机的碇唯，才对真嗣拥有爱意。
但这一切，都是不是他自愿的。
他只不过，是个会老老实实听别人命令，比正常人还要更加懦弱胆小一些的未成年孩子而已。
“真嗣只是误入战场……好吧，说的更明白一些，他只是个被你们强行押到战场的无辜平民而已。”
葛城美里一愣，正想解释，卡尔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看似没有强迫真嗣……但他只是个孩子，让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子上战场，就和让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上床一样。无论他是否自愿，你们这些大人真正应该做得，反而是让他们彻底远离这些才对！”
葛城美里终于忍不住，怒道：“你不要忘了，你也是个未成年的臭小鬼！”
卡尔哈哈大笑道：“可我是个战士！”
说着，他看向真嗣，宽慰道：“真嗣，不要担心，放下你心中的一切重担，把问题交给我吧。”
“无论我是否有能力解决这一切……至少，这不应该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虽然按道理来说，只有真嗣和凌波丽才能登上初号机……但是，不要忘了量产机的存在。
说是只有真嗣有能力拯救世界，所以他就必须来拯救世界，不过是无聊的道德绑架。
他们真的努力了么？真的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么？
这个世界的地球高层如果真的想……那些最后杀死明日香的量产机，难道是一夜之内眨眼就做出来的么？
它们可以让量产机上前线啊。
最后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无聊的野心，可耻的阴谋，才用下作的手段把重担抛给几个孩子。
EVA世界的大人，没有借口。
NERV指挥部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唯独碇源堂不为所动，只是冷声道：“无聊。”
话虽如此，他还做端坐在这里，等待这个银色巨人的具体表现。
假如最后她因为没有AT力场，而死在了第四使徒的手中……
那之前所说的一切漂亮话，不过是些垃圾和废话，不值入耳。
就在银色巨人手中的光能粒子和使徒身上的AT力场反复拉扯间……初号机动了。
它虽然一条腿有损伤，虽然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被竖着洞穿。但它的内部，毕竟是一个自愈能力极强的亚当肉体。
这一点，真嗣并不值得，可不影响他强忍剧痛，拼尽全力的行动。
初号机从银色巨人的身边窜出，勐然扑向第四使徒。
“轰！！！”
二者之间的AT力场瞬息间中和，未知的高粒子流射线，近乎热切刀一样，顷刻间将使徒的要害轰成齑粉！
这一幕太快，从原本的焦灼到秒杀，不过区区眨眼之间。
卡尔都愣住了，他在真嗣的驾驶舱内问道：“真嗣，你在做什么？我可以战胜使徒的！”
真嗣现在完全无力说话了，初号机爬在地上，他的头也因为重力而低垂，只是因为有安全带才没有跌落下去。
真嗣勉强抬起头，努力露出一丝微笑。
因为疼痛和恐惧而产生的泪水，仿佛快要将LCL给染咸了。
“我……虽然不是战士。”
“但你，是我的朋友……”
第204章 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EVA世界中，平民是没有新闻权的，绝大多数普通人了解战场的方式，只有官方删减到极致的冷漠文字播报，不会给普通人看一帧画面。
所以这一次，银色巨人在初号机的辅助下战胜使徒的事情，并没有在互联网上掀起什么波澜。
可在各国政府的高层中，这却是一场不亚于地震般的新闻。
一个没有掌握AT力场，纯人类科技造物的兵器，竟然能拥有不亚于使徒的战斗力。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所谓的‘生命熔炉’组织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当那些官员层层向上询问后，只在最高级别的seele组织那里，得到了生硬的‘机密’二字。
只不过即使那个银色巨人拥有堪比使徒的战斗力，可她毕竟没有AT力场，在战斗中看起来似乎非常需要EVA的辅助，因此NERV的重要性并没有降低多少，除了多了个战斗增援外，一切和过去似乎没什么区别。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初号机即将失去它的驾驶员。
“你还打算驾驶EVA么？真嗣。”
距离第四使徒入侵后的第三天，终于从剧痛中恢复过来的碇真嗣也回来上学了。
而在放学之后，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时，卡尔便向真嗣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真嗣原本正在收拾手提包，闻言一时间有些茫然：“啊？什么？”
卡尔当然知道，真嗣并不是没反应过来，他只是潜意识在逃避这个话题。
所以卡尔摇摇头，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道：“你之前说了吧，你不是个战士……而既然不是战士，上战场就不是你的责任。”
真嗣没想到一回来上学，就会被卡尔直接询问这种沉重的话题，他只能窘迫道：“可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上次驾驶EVA的时候，你很害怕吧？”
卡尔叹息一声道：“你就是这个样子……在平时因为别人的命令或者拜托，因为害怕别人的责怪和失望就无条件服从，甚至会破罐子破摔，觉得大不了在战场上战死算了。可真的到了战场上，又因为恐惧和疼痛而退缩和后悔。最终每次莫名其妙的战胜了使徒后，就又会重复这样的循环。”
被完全看穿了的真嗣，没有恼羞成怒的勇气，只有难言的窘迫，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
卡尔看出来真嗣的慌张和不自在，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真嗣，我并不是在责怪你……相反，我在帮助你。”
真嗣茫然的抬起头，看到卡尔只有鼓励的目光，原本被戳破自己内心最深层想法的真嗣，一时间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卡尔，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
这是真嗣的直觉，虽然胆小的本性让他觉得不应该这样笃定，可是感性方面，还是忍不住放松了警惕。
又或者说，放开了心之璧。
于是真嗣喃喃道：“那我……到底应该做什么？”
“你要做的，至少不是迎合别人的期待。不是被人说几句‘你想要逃避么？’这种混账话，为了证明自己不会逃避，就硬着头皮去做不属于自己的工作。”
卡尔缓缓抬起手，指在了真嗣的心脏位置，轻声道：“你要战斗……真嗣，只是这一次，是为自己而战。”
NERV总部。
“真嗣……你真的不打算再驾驶初号机了吗？”
葛城美里蹙眉，语气想要尽可能温柔，却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烦躁。
和葛城美里一起前往碇源堂司令室的碇真嗣，平静的点点头：“啊，十分抱歉……但是我不想驾驶EVA了。”
“打赢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有一个人会表扬我。但失败了就会被大家讨厌，只有一个人不会责备我。说不定还会因此而丧命，只有一个人会来救我……”
真嗣露出了一丝无奈而轻松的微笑，这竟然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情绪和想法：“所以，很抱歉，我并不是为了留下痛苦的回忆而来东京的……”
虽然说着逃避的话，可是行走着的碇真嗣，嵴背却是直着的。
他目视前方，步伐少有的坚定。
这是逃避么？很显然，这绝对是逃避。
但也是碇真嗣，极其罕见的，充满主见的逃避。
葛城美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至少……她恍然发现，两次战胜使徒，就连她这个和真嗣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也从来没有夸奖过真嗣。
或许自己是压力太大了，或许是真嗣后续表露出来的情绪并没有多么低落……但总之，自己确实也没有想过，这个孩子做出了多大的功绩。
葛城美里本来想要在内心中辩解，自己作战指挥战胜了使徒，也没有人来夸奖她啊……可是这种不要脸的话，就连葛城美里也没办法说出来。
毕竟，一个是大人，一个是孩子。
一个坐镇指挥室，一个实打实上战场。
葛城美里能看出来，这次真嗣不是开玩笑或者耍小孩子脾气。他是真的在卡尔的影响下，明确上战场不是自己的责任，因此前来争夺自己的利益。
没错，虽然是逃避，虽然行为上是逃兵……但现在的真嗣，却比以往更像是一个战士，一个为自己的自由而战的战士。
只是真嗣全部的勇气，在看到父亲碇源堂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目光中，瞬间消失了大半。
好在仅剩的那部分勇气，还是让碇真嗣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不想再驾驶初号机了，父亲。”
碇源堂只回应了一句话：“既然认为自己不行的话，就滚吧。”
随即，碇真嗣便被扫地出门了。
速度快到真嗣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这就……行了？
虽然父亲的态度十分恶劣，但说实话，碇真嗣已经快要差不多习惯了。
原本的真嗣，内心无人可以依靠，因此他会尝试着用自己软弱的触角，去触碰任何一个和自己有关系的人，想要让自己的灵魂有处安放。
他尝试过和葛城美里建立，但葛城美里只把他当作青春期荷尔蒙发作的小男孩，会错了意，只会用着大人特有的油滑来拒绝真嗣。
他尝试过和明日香建立，但明日香本质上是和他同样的人，两个小家伙就如同豪猪一样，凑到一起虽然会获得一点点相互想要的温暖，但太近就只会伤害彼此。
他尝试过和父亲建立……这都不用说了。
最终，原着里，只有一个人愿意接纳真嗣的灵魂，那就是一个名叫渚薰的……人形使徒。
然后作为使徒的他，就死在了真嗣的手中，连带着还有他所接纳的真嗣的灵魂。
这也是后期，真嗣彻底摆烂的原因……在渚薰死后，他几乎就是一个空壳了，人类什么的，无所谓了吧？
而现在的真嗣，内心依然称不上坚强，也不能说脱胎换骨改头换面，他仍然是那个比正常人还更懦弱一些的孩子。
他和过去自己的唯一区别，就是终于，第一次主动的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并且独立执行完成。
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真嗣并没有回老家，因为他还想在东京上学。
但他想要从葛城美里家搬出来的要求，还是被葛城美里拒绝了。
“你既然还想继续上学的话，在东京又没有认识的人，怎么可以独居呢？你这样孩子，至少也要有人照顾你吧？”
穿着背心短裤，喝着啤酒的葛城美里，醉醺醺道。
真嗣无语的看着乱糟糟的环境，以及自己来之前从未碰过的厨具，心说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自己一个人住，还能少做一个人的饭，少打扫一个人的卫生呢。
但刚刚拒绝了再次驾驶初号机的真嗣，已经差不多花光了自己的主见，不敢让认识的人二次失望的他，只能无奈继续住在葛城美里家，给她当免费的钟点工。
只不过即便如此，出门上学后的真嗣，心情也是昂扬自在的，竟有一种天地宽广，自由自在的感觉。
可以不用上战场了……
而且还不会被道德绑架，不会一听到警报声就心脏骤停，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拯救世界，不情不愿的拼上性命去上战场。
毕竟，现在有卡尔和那个银色巨人在啊。
凌波丽死了。
第五使徒的出现，并没有出乎任何人的预料。
毕竟第四使徒仅仅和第三使徒相隔不到三周，第五使徒在短时间内出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真嗣不在，可是还有凌波丽，还有零号机。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第五使徒的攻击是那么的突然。
这个像是纯粹的棱形几何体一样的使徒，在零号机乘坐电梯来到地表的一瞬间，甚至还没有走出立体电梯仓，便被雷天使从核心处激射的加粒子炮一击命中要害。
这原本是真嗣和初号机的待遇，现在却被凌波丽完全承受。
甚至更倒霉……也不知是初号机和零号机的区别，还是初号机因为有碇唯的灵魂，所以原着中被雷天使错认了要害，最终只是重伤而已。
而零号机，直接被雷天使的加粒子炮命中了驾驶舱。
“这……怎么可能？！”
NERV作战指挥室中，所有人都面色难看。
甚至有人一锤桌面，狠狠道：“可恶！都怪真嗣那个逃兵！”
刚刚有同伴阵亡，葛城美里闻言也没有心情给真嗣开脱，只是焦虑的咬起了指甲。
这下……可怎么办？
“回收零号机，将凌波丽送往治疗室。”
碇源堂在指挥室的最上层，平静道。
葛城美里闻言一愣，忍不住抬起头道：“什么？可是司令，生命读数显示丽已经……”
“照做，她不会死的。”
碇源堂原本在看到凌波丽受到攻击时，心脏忍不住揪了一下，毕竟凌波丽是他妻子的克隆体……但当真的确认其死亡后，他反而又平静了下来。
毕竟，克隆体还有很多。
作为一个军事机密和克隆体，她的死亡不会通报给任何人……只会让一名新的凌波丽从克隆舱内走出来替代她的位置。
所以头一次和同学们一起呆在避难所的真嗣，并不会知道凌波丽的死讯。
虽然他最开始登上初号机，就是不想让全身绷带的凌波丽上战场……而现在，也算是某种命运的回归，因为真嗣而得救的凌波丽，最终还是因为真嗣的离开而死在了战场上。
现在NERV十分的尴尬，特别的尴尬，极其的尴尬。
两个驾驶员，一个死亡，一个辞职……偌大的NERV总部，竟然无法再出击任何一台EVA。
只是面对这样的状况，碇源堂仍然一脸平静，只是在作战室中开口道：“NERV暂时没有作战单位了，让‘生命熔炉’的那个银色巨人来吧。”
葛城美里原本发愁的要死，闻言想起卡尔那个把真嗣拐跑的臭小鬼，顿时恨的牙痒痒：“好啊，那个把真嗣带偏的混账自大小鬼，这次没有EVA中和AT力场了，我看你怎么办！”
“她不叫‘银色巨人’，她有名字的。”
这时，一个陌生声音从指挥室后方传来，站在碇源堂身后的冬月耕造忍不住回过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
冬月耕造顿时皱起眉，责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擅闯NERV作战指挥室，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作战指挥室？我可看不出来你们该怎么作战了，现在这里也就是个大型直播间而已吧？”
陈广笑着，来到了碇源堂的身边，笑咪咪道：“不为我做个介绍么？碇司令？”
碇源堂澹澹道：“冬月，安静。他是‘生命熔炉’的总司令官，和我同级……也是那个银色巨人的设计制造者。”
“她的名字……叫UltraMam（终极人），你们也可以叫她的音译名字，奥特曼。”陈广微笑补充道。
“UltraMam？奇怪的名字……以Man为名称，是美国人的爱好么？”一旁的赤木律子吐槽道。
而也就在这时，画面中，那个熟悉的银色身影出现在了战场。
只是……是高空。
她的双臂高举，伸的笔直，从夏威夷的方向向着战场前进。
这时候，众人才震惊的发现……这个名为奥特曼的银色巨人，竟然还拥有飞行的能力！
“等等等等！她根本没有推进装置啊！？”青叶茂诧异道。
日向实推了下眼镜，猜测道：“应该是和上次那些攻击方式一样的技术……她能透过体表的金属，直接向外输出能量！一定是这样。”
这话一出，周围人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如此，看起来神奇的几项功能，都是源自于同一种技术。这虽然仍然十分神奇，甚至堪称奇迹，可却多了几分真实感，不像之前那样简直如同神话造物。
冬月耕造闻言，忽然想起什么，诧异且震惊道：“难道……这就是X金属？竟然还有这样的材料？简直和神话一样！”
陈广呵呵笑道：“毕竟X……指的是无限可能，只不过很可惜，X金属太贵重了，就连我也只能辛苦积攒。”
说着，他意味深长道：“希望人类能够多多努力啊，不要让我白跑一趟。”
陈广的这番话云里雾里，而且没有说出奥特曼就是X金属制造的这种谎言，却让周围所有人都以为，奥特曼就是用X金属制造的。
不要白跑一趟？难道X金属的获取和使徒有关？
碇源堂心中记下了这个情报，如果能获得X金属的话，对于EVA的战斗力，很显然会有极大的提升。
而在说话的功夫，奥特曼已经来到了战场。
雷天使毫不犹豫，直接打了个提前抢，直直命中奥特曼的胸口位置！
“命中了！”
指挥室中的人下意识大吼，随即才想起来，奥特曼并不归NERV管，他们现在只是单纯的观众，没有任何需要做的工作。
这一时让不少人很不适应，可随即，画面中的内容，让每个人都感到无比震惊。
毫发无伤。
就和之前第四使徒用光鞭束缚住奥特曼的手臂一样，加粒子炮甚至无法在奥特曼的胸口留下一丝焦痕。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除了稍微让奥特曼靠近的脚步略微暂停外，毫无任何效果。
指挥室的人甚至感到了一丝麻木……
竟然，连这样的攻击都毫无效果？
碇源堂也微微眯起眼睛，这对他而言已经是因为外部情况而感到震惊和意外的最大表现了。
X金属……竟然如此的坚硬？
“简直比AT力场还AT力场……”赤木律子喃喃道。
葛城美里叹息一声，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摇头无奈道：“奥特曼没办法攻破AT力场，使徒没办法对X金属造成伤害……这下好了，双方都没办法破防，看起来情况很不乐观呢。”
这时候，她忽然眼前一亮，转过身向身后高台上的碇源堂，开口建议道：“司令，我想要申请使用战略自卫队筑波技术研究室的阳离子炮！”
冬月耕造沉吟道：“想进行目标射程外的远距离直接射击么？”
葛城美里道：“是的，既然我们暂时没有办法中和使徒的AT力场，那就只有尝试着用攻击直接贯穿它了。利用高能束流的话，还是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的。”
一旁的日向实连忙用暂时没有工作的计算机进行了一番计算，最终得出的结果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根据计算，能够贯穿AT力场所需的能量，至少要一亿八千万千瓦，我们根本没有这么多的能量啊？”
葛城美里自信道：“很简单……用整个日本的电力啊！”
陈广终于忍不住，摇头轻笑：“呵呵……”
葛城美里顿时不满的看向这个生命熔炉的总司令，不满道：“请问这位……司令，您对我的计划有什么不满么？既然奥特曼和使徒相互之间都无法破防，那么让奥特曼挡住攻击，由阳离子炮进行攻击的方案，完全具备可行性！”
陈广摆摆手道：“不，我不是在否定这个计划……我只是想说。”
“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话音刚落，众人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宛如空间撕裂般的嗡鸣。
葛城美里震惊的回过头，就看到画面中……奥特曼直接伸出修长的双手，隔着AT力场，将雷天使牢牢抱在怀中！
而雷天使，正不断的使用核心，超近距离对准奥特曼的胸口进行持续射击！
可这毫无作用，空气中，只有AT力场越来越肉眼可见的激烈震荡声！
第205章 徒手捏爆使徒
AT力场很显然不是‘绝对防御’，毕竟连人类的N2炸弹，也能短暂的使第三使徒失去行动能力，还需要短时间的自愈才能恢复过来。
阳离子炮也是同样的，一亿八千万千瓦的能量，集中一点爆发，同样可以击穿AT力场的防御。
而奥特曼的力量……又何止一亿八千万千瓦？
虽然这个奥特曼并非来自原装正版的M78星云光之国，但陈广既然选择了这个外形，肯定也不会让自己出手的品质太过弱于正版。
雷天使此时的形态已经变得宛如沙漏，彻底将自己的核心完全暴露出来，加速粒子炮以一种近乎气急败坏的频率，疯狂轰击着奥特曼的胸口。
AT力场高频闪烁，发出的强光甚至令画面失真，NERV指挥室的众人逐渐只能隐约看到奥特曼的身影融入一片耀眼的白光当中。
所有人都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仅仅使用……双臂，就想要突破AT力场么？
可能么？做得到么？
这究竟需要多少万吨的力量……在场的人已经难以心算了。
这种AT力场都有种后继无力感觉的状态……至少，说明奥特曼双臂之间的压强，达到了恐怖而惊人的4亿焦耳……
那是N2炸弹中心的威力。
真的做得到么？这真的是人类的科技所能实现的么？
更遑论那在使徒的加速粒子炮不间断轰击下，仍然完好无损的躯体。
极致的力量，极致的防御，极致的速度，还有飞行和远程攻击能力……
将之前奥特曼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略微相加，葛城美里甚至感觉有些腿软。
这玩意……已经可以征服地球了吧？
至少葛城美里完全无法想象，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她。
“轰————————！！！！”
巨大的震荡，从地表穿透了22层数米厚的钢板，传递到了地下的NERV指挥中心。
这种震荡，让全金属材质构筑的墙壁，仿佛长了不讨喜的喉舌一样，因巨疼而疯狂鸣叫和嗡鸣。
这嗡鸣简直能透过头盖骨，直接钻入人脆弱的大脑，一时间指挥室中的无数操作员都痛呼一声，或捂住耳朵，或捂住脑袋。
直到这股震颤逐渐被地幔承受和消解，NERV的众人才重新获得了画面。
只是原本近距离观察的摄像头，全部被直接的震荡所摧毁。都不用葛城美里命令，几个操作员立刻调出了卫星画面。
虽然只能俯瞰，但至少画面还算清晰。
而画面中呈现出的内容，几乎令NERV的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
除了无论怎样都控制着自己不外露情绪的碇源堂之外，连原本沉稳不亚于的碇源堂的副司令冬月耕造，都骇然的张开了下巴。
以雷天使的位置为核心，整个东京……只剩下一片茫茫的钢铁方碑。
除了那些被活动钢板保护起来的功能性大楼，街道上所有类似路灯，电线，邮箱，公交站台，汽车，绿化带，广告牌之类一切没有被活动钢铁保护起来的设备……全部被一扫而空。
而不远处的绿山，也几乎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所有的绿叶不知去往了何处。
甚至连原本的河道也干涸了，整个天空以东京为中心方圆数百公里的云彩尽数湮灭……以卫星的视角看，能清晰的看到一个巨大的圆形云层空洞。
今日，东京可称一尘不染，万里晴空。
而这一切被改变的外在环境最中心位置，是奥特曼合拢的双手。
银色的巨人缓缓松开手，化为碎屑的雷天使核心，从她的掌心缓缓飘落，在还未落到地面之前，便彻底消融在空气当中。
“单纯的……机体力量，在物理意义上是能做到的么？”
青叶茂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看着这样的画面，宛如梦呓般喃喃道。
偌大的NERV指挥室，陷入难言的死寂当中。
不依靠AT力场……也不依靠任何能量武器。
就单纯的，用拳头，用生物态的金属肌肉，用腕力，将雷天使的AT力场像是一颗简单的鸡蛋那样捏爆？
陈广全程面不改色，覆手而立，微笑道：“在上次之后，我发现我小觑了AT力场的防御力……所以进行了一点小小的升级。”
葛城美里将木然的目光望来。
这叫升级？
这他妈真的不是把上帝套个壳子装进去了？
“恭喜，看样子，人类的未来保住了。”碇源堂表现的十分镇定，似乎并不为对方研究出远比EVA更强大的技术而沮丧，反而一副重担终于被被人挑起的模样。
至于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就只有他自己……以及能读心的陈广知道了。
碇源堂其实尝试过询问seele，那个生命熔炉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技术以前为什么一直隐瞒？明明拥有那样的技术的话，死海文书的剧本可以更轻松的得到执行才对。
但seele一改常态，只是冷漠的回应道：机密。
碇源堂不是傻子，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seele原本的目的，应该和自己是相同的，而自己目前还一直老老实实的按照剧本走，seele没有理由怀疑自己。
毕竟自己的小动作才刚刚开始，作为同样以‘人类补完’为最终目的的同路人，他们没道理向自己隐瞒除此之外的事情。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的解释：一、他们从死海文书解读出了不同的讯息，目标或者手段发生了偏移，而这种偏移，他们觉得不应该告诉自己。
二、他们通过某种方式，察觉到了自己的小动作，并且立刻将生命熔炉这个底牌亮了出来，作为对自己的警告。表示没有自己，也有大把的人能够完成剧本，让自己认清自己的只是作为执行人的位置，不要动小花招。
除此之外，碇源堂想不出其他解释……毕竟那个奥特曼，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碇源堂不是单纯的野心家，他也是个工程师，是个科学家。他明白做出那样的材料，那样的输出力量，对于人类的科技水平和材料学而言，是一种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他表面看起来不惊讶，只是将情绪藏在了心底。
并且自己行动的唯一目标，就是让初号机和自己成为神，永远的和碇唯在一起。这样惊世骇俗不可理喻的目标，还是比奥特曼那种单纯只是强大的人造兵器要更加离谱一些。
奥特曼徒手捏爆使徒AT力场的事情，在各国政府高层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在民间依旧不见风浪。
EVA世界的民众是没有知情权的，无论是陈广还是卡尔，对这种荣誉早就不在乎了，干脆就让那些被操控的seele高层下令，不允许奥特曼的事情登上报纸。
因此EVA的民间，只知道几次使徒入侵，都被成功抵御，氛围也逐渐松快起来。
虽然生活的压力依旧很大，但至少从看不到未来的绝望和暗澹中，忽然发现原来只需要再熬不到一年时间，就能彻底迎来往日的和平，就连网络上的氛围都在稳中向好。
而碇真嗣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完全不上战场，将一切都交给卡尔并且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和责备后，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也不天天低着个头了，甚至还交到了卡尔以外的朋友。
凌波丽和往日一样的上学，依旧对所有人爱答不理，一致冷漠……连真嗣都没看出来，这个丽已经换人了。
只可惜，后来碇源堂尝试着让凌波丽驾驶初号机，原本在真嗣来之前还能勉强操控的初号机，在真嗣用过后，强烈的拒绝其他任何人的操控，NERV只能无奈的确认，他们确实失去了初号机这个重要战斗单元。
奥特曼的战绩，初号机驾驶员的离开，让NERV一时间处境无比尴尬。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碇源堂从NERV的德国分部，召回已然经过所有训练和测试的二号机，极其驾驶员明日香。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幌子，实际上真正重要的，是随着二号机一同回归的男人，加持良治。
他是碇源堂派去seele的间谍，而现在他手中，有着碇源堂想要实现愿望，就必须获得的亚当胚胎。
虽然感觉自己的小动作已经暴露在seele的眼皮子底下了，但既然seele没有在路上直接派人毙了加持抢走胚胎，就说明他们还没有彻底掌握自己的信息，只是怀疑和猜测而已，那就不足为虑。
一切都在看似按部就班的进行着，EVA世界一时间颇有种风平浪静的感觉。
于是陈广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回那个有着四维生命体存在的宇宙当中。
两边的时间是同步的，在EVA世界经历了数周之后，沉智义才终于带着吴名来到了少室山。
作为交通极为不方便的古代，沉智义又一直刻意走隐蔽的小路，能在月余抵达，已经是脚程快的结果了。
只不过……当沉智义说出目的，想要求见方丈时，却被小沙弥带到一处简朴的偏房中，其内脏污的黄色蒲团上，盘坐着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老和尚。
这个老和尚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脸上的褶皱肉眼可辨的微微坠在半空。
只见小沙弥双手合十鞠躬：“海慧师伯，这位施主说想要斩邪尾。”
下一刻，就在沉智义骇然的目光中，那个老和尚脸上的褶皱纷纷撑起……露出皮下的一只只童孔略微溃烂的眼睛。
沉智义顿时吓得浑身僵硬，心说自己是来斩邪尾的，难道这寺庙里的和尚也都染了邪祟不成？那自己现在怎么办，杀将出去么？
一旁的小沙弥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到沉智义的模样，宽慰道：“施主莫慌，此为仙风道骨，百眼罗汉之相，凡人蒙昧，闻道则惧。实则被百眼罗汉所观后，只会洁净灵台，绝无异状。”
这话稍有安慰到沉智义，毕竟他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确实也难以接受一无所获的结果。闻言后，略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个褶皱皆是眼皮的老和尚。
老和尚却缓缓闭上了脸上的眼睛，口中古井无波道：“施主一身武艺精气充盈，实未有邪尾勾履之忧，若心下忧虑，可去大殿奉上一二香火，求得符咒保佑，百病不生，千灾不落。”
说完，他就仿佛化作一根枯木，再无半分动静。
沉智义一愣，对方刚刚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就是说自己压根没有被邪祟污染过。要是还担心，就去像那些香客一样捐点钱，拿个开光的符咒报平安即可。
可是……自己可是死而复生了啊，怎么可能没有沾染邪祟？
若这话是别人来说，沉智义可能只会觉得对方道行不够，装神弄鬼而已。可这个老和尚之前的异状，确实难言凡人二字，既然他开口说自己没有邪尾，莫非自己真的只是运气好，当时不过是昏了过去？
沉智义就在迷茫中，被小沙弥带回到了香客的队伍中去，麻木的上了个香，最后在斋饭堂碰到了胡吃海塞的吴名。
吴名看到沉智义回来了，连忙鼓着腮帮子招呼道：“快！这个肉，真好吃！”
一旁一身素服，却有四个丫鬟来回服侍的老太太闻言，瞥了吴名一眼，冷哼一声：“那不是肉，那是素斋。”
吴名一愣，看着自己快子上油光莹莹的五花肉，不信道：“怎么可能，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
老太太摇头念了句‘阿弥陀佛’，随即澹澹道：“不过是某种蘑孤罢了，味道可和真肉一点也不一样，这都吃不出来？”
吴名挠挠头，哦了一声，笑呵呵道：“毕竟我也没吃过肉啊。”
老太太一愣，她身旁的丫鬟不屑道：“什么穷鬼都来上香了……”
听到穷鬼二字，原本还在思索自己到底怎么回事的沉智义一愣，摸了摸胸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钱啊！
别看是来寺庙，之前看的老和尚，上的向，现在吃的斋饭，可统统都不便宜。
也就他之前说是来斩邪尾的，那些看门的沙弥才对视一眼，破例直接让他们二人进来，没有过那些先买香看实力的步骤，成了两个漏网之鱼。
沉智义左思右想之后，忽然对吴名开口道：“你且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上个茅厕。”
吴名点点头，继续胡吃海塞。
而有吴名还在这里，沉智义拒绝了沙弥的带领，表示自己如厕十分不好意思，想一个人去。
寺庙再辉煌，旱厕也是臭气熏天的……好在造的距离寺庙非常远，而且是在寺庙田产的上方，经常会有底层小沙弥挑粪施肥，倒是没有沤的很恶心。
沉智义左右瞧瞧四下无人……直接跳起来翻过墙头，一熘烟窜入了树林中。
既然自己官方认定没有邪尾，没有沾染邪祟，那吴名那个小子也没用了啊。
一路上吃自己那么多，这下直接把他丢这里还债，也算是互不相欠。
而那边，当吴名第三次吃干锅底，天都快要暗下来后，寺庙中的沙弥终于忍不住，跑过来问道：“小施主，请问和您一起来的那位施主现在在何处？再不走，天就要黑了，路上可不安全。”
吴名打了个饱嗝，摸着浑圆的肚子，一脸满足且理直气壮道：“我不知道。”
第206 异渊
大气层之外的陈广看到这一幕，颇有些无语。
好在寺庙的人只是把吴名给扣下，眼看沉智义没有回来，找也找不到，气得那些小沙弥让吴名去做最辛苦的苦力还债。
虽然会被一些小沙弥欺负，但吴名倒是无所谓，反正管饭就行。
只可惜他也没干几天……寺庙就乱成了一团，顾不上他了。
因为主持方丈死了。
不仅仅是方丈，之前那个皮褶下无数眼睛的老和尚，还有几个同样仙风道骨相貌非凡的高层和尚，同样失去了生息。
他们是死并非毫无声息，死之前的哀嚎响彻在夜空，远传数里，吓得那些完全是凡人的小和尚们裹了寺庙里的金银财宝，四散而去。
等到香客们回来，诧异的发现，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寺庙，几乎一夜之间就变得森寒破败。
这样的异象不仅仅是少室山，全天下许许多多的地方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甚至包括当朝皇帝。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死因，却被大气层之外的陈广看的一清二楚。
本来陈广不以为意，用磁场扫过他们的尸体后，发现只是普普通通的基因崩溃。
确实是普普通通，毕竟正常人类，没有谁把腹部掏空了装满溃烂的触手和粘液还能好好活几十年的。
这只是绣在离开这个宇宙之后，她的影响逐渐消退而产生的物理规则正常回落。
只不过，陈广忽然意识到……真要回落，也没这么快吧？
于是他又一次仔细用磁场对那些尸体进行检查，随即便蹙起了眉头。
正常来说，回落的物理规则，应该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抽离，这些身体发生变异的浊物，应该会按照肉身的变异情况，以十天到四五年的时间内，逐渐被折磨而死才对。
突然在同一天一起死亡，难免太巧合了一些。
也就在磁场扫描的时候，陈广忽然注意到，竟然还有一个幸存者。
泰山碧霞宫，一个同样满脸是眼睛的道士，那些没有眼皮的眼睛干生生的瞪着四面八方。上面的水分流失，让这些眼球的表皮褶皱干瘪，每个眼球等疼痛的微微发抖。
不仅如此，他现在将身上的衣服都剥开了，能够看到，无论是胸口，背嵴，腰腹，手臂，肩膀，任何皮肤还算平整的地方，都长满了人体的各项器官。
有鼻子，有单个的手指，有生殖器，有耳朵……
陈广知道，这是碧霞宫的道士们融为一体时，选择留下来的器官。
不仅是外在的感知器官，其实真正重要的是大脑。
这个道士的体内，几乎没有五脏六腑，只有十几个大脑将他的腹腔和肋骨填满。
他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头上是一朵倒吊的黑莲，黑莲上不停往外溢出充满泡沫和粘性结块的液体，流在道士身上，帮他维持自己诡异的状态。
道士脑后的嘴颤声道：“娘希匹，头一回见劲儿这么冲的异渊，竟然把咱们十几个脑子里的龙涎都给扫干净了，难道这是个看到咱们这方天地的异渊？”
他在和体内的十几个脑子进行交流，陈广能看出来，他们处于一种可以同时思考，但又不太能同时思考的处境，这些大脑之间的脑电波相互交杂，让他们的思维混沌而杂乱，就连陈广想要理顺里面的思维，都要费点功夫。
如果强行读心的话，只会瞬间将他们给冲傻，既然如此，可能还是直接对话更方便一些。陈广干脆一挥手，用空间宝石的力量，将这个道士带来了太空中来。
那道士只觉得眼前一阵蓝光闪过，眼前的场景一花，随即便看到了再无一丝遮拦的无垠星空。
“这……这？”
道士的每个眼睛都往四面八方瞧，最后全部集中在一个蓝色的人影上。
仍然保持着曼哈顿博士样貌的陈广，帮这个道士创造了一个完全契合对方生存的环境，因此他瞬间感觉自己好受了许多，就连眼睛也不再干痛了。
道士心中骇然，一时甚至认为自己是否坠入了梦中，但十几个大脑相互比对收集到的信息，都确认眼前的一切是确凿无疑的现实。
这让道士十分的茫然，完全搞不清楚怎么回事。而陈广在如此近的距离，已经察觉到了这个道士体内十几个大脑中的奇特能量。
陈广问道：“你们为何要将自己融为一体？”
道士一愣，不知该不该回答。但陈广的询问，让这些大脑在道士身上长的耳朵全都听到了，他们一起回忆的信息，让陈广可以从他们同步的脑电波中获得答桉。
于是陈广点点头：“原来如此……每个大脑都获得来不同渊的污染，想要以此为契机，所有人的意识相加进行天人感应，渴望自己成渊么？倒是比其他人更有追求一些。”
道士们心中骇然，对方竟有读心之能？那自己等人岂不是什么都瞒不了？
他们的大脑虽然相互连通，但为了保持各自独立的人格，每个大脑仍然可以独立思考和下决断。
有些道士还在犹豫，而有几个果断的，在发现面前这个诡异的蓝色身影会读心后，立刻右乳下的一张嘴就开口说话了：“这位……道友？这里到底是何处啊？您又是……？”
曼哈顿博士模样的陈广随口道：“看看脚下吧，你在天上。”
道士闻言，低头一看，惊讶的发现，自己空无一物的身下不知几千里，竟是个有山川河流的巨大沙盘。
住在泰山的道士，当然有时也会在山顶俯瞰人间，和普通寻常百姓比，更能第一时间分辨出这就是自己生活的大陆。况且在汉朝的古人就做出了浑天仪，因此他也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个巨大的圆球。
道士们看着那仿佛沙盘大小的地球，一时间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有身上几张嘴张了张，然后大脑间相互迅速交流了一番，最终还是胸口正中间竖着的嘴说话了：“吾等平日登临泰山观这人世间，也不过仅能看出微微偏弧，如今方知脚下大地，在这浩瀚星空竟也是如此渺小。”
陈广平澹道：“虽和宇宙相比，地球确实渺小……但它也同样是这世间存在的根基。”
这话，并非是看出来这个地球和DC一样的宇宙的中心，而只是非常单纯的基于陈广自己的行为。
虽然地球很渺小，但陈广烧宇宙获得X金属的唯一评判标准，就是地球人是否还幸存。如果某个宇宙不存在地球，又或者地球被毁灭了，那整个宇宙的其他文明，陈广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就给扔炉子里了。
所以这话不假，只是落在道士耳中，却让他越发迷茫起来：“地球？大地之球，倒也贴切，只是凡间竟如此重要？”
他背后的一张嘴疑惑开口道：“可是吾等观渊，只觉得浩瀚飘渺，凡间一切相加，临渊之下亦是尘埃，怎可言贵？还请道友解惑。”
他们不好奇自己是怎么来到天外的，反倒是对这种问题刨根问底，显然皆是好奇之人。
但陈广不是来满足他们好奇心的，而是让他们满足自己好奇心的。
就在那几句闲聊的功夫，陈广已经研究明白了他们那些大脑中的不同物质，皱眉道：“嗯……虽然绝大多数你认为的异渊，不过是绣的不同想法的影响，但竟然还真有一个不是来自绣的污染物？”
这话让道士浑身一个激灵，身上一张嘴有些难以置信道：“绣？这……这莫非是渊的名字？渊竟然还有名字？”
另一张嘴不屑道：“渊有名字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还想成仙做渊呢，就算是渊，也不过是凡人飞升而成的罢了。”
还有一张嘴反驳道：“不对不对，凡人成仙何等困难？就算是我们，当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加上清净道长心善，愿意收纳吾等元神，否则早死了。”
胸口正中间竖着的嘴道：“不，吾是真想成仙，才想和各位道友共感天人。”
脑后的嘴巴也开口了，他的眼睛和嘴长在一个方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陈广的长相呢，只是听见别人这样讨论，他也忍不住：“就连我们道统之中都没有见到真正的飞升之法，前人纵有飞升者，也不该毫无痕迹。再者说，盘古混沌而生，金乌为盘古之眼所化，皆是天生天长。渊为自然而生的先天之灵，有名字有什么奇怪的？”
这个道士一个人就仿佛一间教室，相互之间聊起天来竟有种菜市场般嘈杂的感觉。
陈广也不搭理他们，仍然在仔细研究其中两个大脑里，那不属于绣的两股四维念头在三维的涟漪。
只是研究着研究着，陈广忽然发现……这个涟漪最终所指的方向，怎么感觉比绣的那些涟漪还要更近？
陈广当即心头一紧，想起四维和三维的时间流速差别，不敢在三维耽搁，当即开始将自己升至四维！
曼哈顿博士的身影忽然在道士们眼前崩散，三维躯体的升维速度是比三维光速还要快的，因此陈广在升维的时候，扩张的鸿蒙维度不会像降维时一样填充那么大范围的太阳系。
只是看到这样的一幕，道士们的眼球一僵，全部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脑后的眼睛急得乱转，嘴巴喊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道士们看着陈广的三维身躯进行四维展开，每一个能量核都扩展开来，所有的信息向着外界开放，但那些信息又无比的庞杂，身处三维的道士根本就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归看不明白，但他们显然还是知道对方到底在干嘛。
道士胸口竖着的嘴，呆愣良久，才哆哆嗦嗦的颤声道：“这…这……直接飞升？？”
这些道士几乎都是临渊者的第一接触人，因此也隐约知道渊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如果不知道，他们也不可能落到如今的天地，还想着要飞升。
那种大自在，那种真正物理意义上看透世间一切本质的全知快感，他们虽然只是通过真正的临渊者间接感受到，却也一个个被勾了魂，无论如何都想要达到那种境界。
他们接触的临渊者，就是泰山道观原本的观主。
只可惜，在付出了数十年的筹备和努力后，终于看到渊的观主，欣喜若狂的大笑三声，随后长啸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当即坐地开始尝试飞升……结果，他是三维展开了，只可惜展开后也是三维。
皮肤，内脏，器官，细胞，全都被他给粗暴的摊平，整个人变成了覆盖整个道观的血水人皮。
而其他的所有道士们，在接触到了观主的血水之后，也一个个状若疯癫的想要飞升。
最终只有现在融合的这十几个人，还留有自己的神智，却也离死不远，最终才选择逆练观主通过自己血肉传播的法门，将自己等人全部融为了一体。
现如今，却实打实看到一个人在飞升，他们的眼球几乎全都红了，羡慕嫉妒到几欲疯狂。
但好在他们的最终欲望还是飞升，虽然嫉妒，却也没想过要破坏，只是无比饥渴的观摩着这个蓝人飞升时的模样。
其中一张嘴不停喃喃自语：“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正是这样，正是这样……”
另一张嘴则兴奋道语无伦次：“哈哈哈！我懂了！我懂了！”
道士脑后的嘴急得大叫：“孽畜！你到底懂什么了？！”
他胸口竖着的嘴则激动道：“原来……飞升需要的是法门，而不是所谓的渡天劫，躲三灾！错了，以前走的路都错了！”
这些陈广并不知情，当他来到可以同时观测和存在于无数平行宇宙的四维后，立刻就看到在四维尺度上的‘不远处’，正有个活物缓缓靠近。
如果说，绣在移动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停从中心位置盛开的花朵。那么眼前这个身下彷若有细长身躯的漆黑存在，就如同不断从身后的自己长出来新的自己一样在行走。
而她身上传递的四维情绪，也不断的向着无数平行世界蔓延，覆盖了之前绣所留下来的涟漪。
那种情绪是……探究？但还有一些不快，总而言之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陈广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反应快，在地球上那些浊物因为维持自己的信息消失而死去后，立刻就找到了还残留过这个四维生命一丝信息的道士，发现了对方的靠近。
假如再晚一步，并且对方想要袭击自己，那么身处三维的这个分身如果想要留存下来不被破坏，恐怕就只能动用神速力了。
在四维生物面前使用神速力，无疑是下下策……至少要等资讯级伪装套上了再说。
也就在这时，那个四维生命显然也发现了陈广这个伪四维生物，明显呆愣了一瞬……随后，以三维生物难以理解的角度，从陈广的体内发动了袭击！
上来就是攻击？
绣的温和表现，很显然给了陈广四维生物很安全的错误认知，他急着升维纯粹是习惯性的不想处于劣势地位。
但对方的突然袭击，还是让陈广有一丝意外。
不过相较而言，对方的攻击方式，才更令陈广感到惊奇，甚至是在三体宇宙之后，少有的感到了切实的危机！
第207章 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危机的来源，并非是对方能够在同一时间对自己的所有构成物质进行销毁，不分内外，也无所谓防御与否。
这样根本没有防御意义的攻击虽然强大，但顶天了也就是销毁这具分身而已，关键是就连这具分身和所有陈广自己的灵魂链接，也被纳入了攻击范围。
果然，在四维人眼中，三维生命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奇物宇宙的陈广翻了个白眼，随手切断了维持了一年的跨虚空海灵魂链接。
切断了记忆同步之后，失去了相同的观察者，也代表着这个独立宇宙泡的时间线也和自己切断了，等搞到资讯套之后再连上里面的下一飞秒就行。
坐在雪山上闭目，一边感悟资讯规则，一边看自己其他分身在各个宇宙直播的陈广吐出口气，自我吐槽道：“我倒是把时间流速差给当标配技能了，从最开始面对水滴就是这样，后来面对降维打击也是这样，现在面对四维人也是这样……果然这才是我的本命技能吧？”
虽然不知道那个四维人为什么完全不像绣一样好说话，上来就攻击自己，但陈广暂时不愿反击，单纯是不想暴露太多信息和能力。
看来那个宇宙的身份扮演没戏了，不过去那个宇宙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陈广的大脑中，对于四维的认知已经逐渐建立起来了。
想要升维，认知才是最大的难关，就好像二维人无法想象三维一样，没有亲眼看过四维的事物，就算从数学层面计算出四维的表象，其实本质上也依然无法理解。
但只要理解了，并且陈广早就能给自己构筑伪四维身躯，那么真正升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是……当四维的大门向陈广敞开时，陈广却感觉到一丝索然无味。
是，他是可以升维，然后呢？五维要不要升？六维呢？七维呢？
甚至整个宇宙有十维，也不过是一些宇宙中某些凡人科学家的计算结果罢了。在更广袤的尺度上，维度的确切高度还真是个未知数。
升维是没完没了的，就好像套盒子一样，离开这个盒子永远还有下一层。
还是资讯好……陈广在这么久的资讯感悟中，虽然没有能获得更多的资讯能力，可是对资讯的认识也已然刷新。
只要自己获得了能够随意修改资讯的能力……别说让自己无限升维，升到顶点，就是让整个宇宙的最高维度只有三维也能办得到。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不可同日而语。就好像游戏高手再强，能升到一百级，游戏公司的人随手就能让整个游戏内最高等级为3级。
不过也就在这时，陈广忽然若有所思。
他抬起头，平静道：“我现在保证……只要未来的我能够获得资讯修改的能力，那么我就会赋予现在的我那样的能力。”
陈广等待片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本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却让陈广的眉头逐渐皱起。
陈广在地球上，曾经听过一个关于霍金的故事。
他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在家中举办了一个宴会，并在宴会结束后，才登报对未来的人进行邀请。
显而易见，那场宴会没有一个人去。
这虽然不能说明什么，比如人类在拥有穿越时间的技术时，霍金的痕迹早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又或许穿越时间需要极大的代价，根本不值得为了过去一个科学家的实验就大费周章。又或许真的有人去了，但为了保证历史的稳定性，霍金谎称没人来。
可是这些情况，在资讯面前都不应该发生才对。
陈广对话的，是未来获得了资讯篡改能力的自己，自己没有理由将自己遗忘。即使真的忘了，现在的陈广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也会在未来获得资讯能力后，直接设定自己永不遗忘任何记忆。
资讯的修改如果需要代价，就用资讯的能力来将代价消除。资讯如果不能由一个个体在不同的时间线同样获得资讯，那就修改这条规则。
总之，如果陈广真的能获得资讯修改的能力，他就会在未来改变过去，让自己即使刚刚穿越的时候就死亡，也不影响自己在无尽时间长河上的存在。
可现在，那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像，陈广真的永远也无法获得完美的资讯修改能力一样。
其实这个可能性，陈广之前也有想过，但时间充裕，他也无所谓早一点晚一点。现在被四维人袭击，他对此有了需求，终于开始深究这个问题。
按道理来说，既然资讯设定掌握九感的人可以获得资讯修改能力，那么在无尽的时间当中，依照无限猴子理论，自己理应绝对获得这项能力才对。
难道上帝邮箱骗了自己？
虽然无法去逼问上帝来获得答桉，但陈广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况且自己也确实获得了一项资讯能力，说明这条路是通的。
随即，陈广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无奈的摇摇头。
不会吧……难道说等这个宇宙在经过几百亿年的时间流逝后，已经寿终正寝了，自己还是依然没有获得这个能力？
不会那么倒霉吧？那这个获得资讯修改能力的概率也低的太逆天了些。
陈广的心情有些沉重，资讯的能力太过强大，反而是一项证据……因为假设陈广有一天能够获得资讯篡改，那么自己猜测的一切困难和阻碍就应该统统不是问题才对。
陈广在雪峰上来回踱步，头一抬，又想到一种可能性。
难道说……奇物宇宙，会因为某个奇物而提前毁灭，这才导致自己时间不够？
只是这个念头刚升起来，陈广就摇摇头，自语道：“不，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现在去改变了这个历史，最后获得了资讯能力，就可以直接篡改时间线。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的我真的去影响了世界之后，才能回到过去，还是刚刚想的那种死胡同。”
陈广的心情越发沉重，有句话叫：光锥之内即是命运。
是说如果你处于一件事的光锥之内，就可以肯定这件事已经在一段时间（不管是几纳秒还是几千年）之前发生了，你看到的只是它过去的影像，你只能接受它的发生，这是命运的安排。
而光速还可以被突破，时间也可以被倒流……但是资讯，如果未来的自己得不到，那么久无法影响现在的自己获得，反之也就确定未来绝对得不到。
这是远比光锥还要更加嵌死的命运。
陈广长长呼出口气，眉头紧皱，看着远方逐渐暗澹的地平线。
片刻后，他的身影消失，出现在了地球的另一端。
背负封印都市的大鹏鸟，头盖骨之内，是肖恩的花园。
摆烂状态的懒散肖恩，没有坐在他高大奢华的宫殿中，而是走在无数汉白玉砖铺陈的路面上，欣赏着自己那拥有无数濒危或者在外界已经确认灭绝的美艳植物上。
忽然，肖恩一愣，扭过头，就看到许久未见的陈广，紧皱眉头站在他的面前。
“好久不见啊，陈先生。”
肖恩抬起手，笑着打了声招呼。
只不过他看起来就仿佛没睡醒的样子，眼角，头发和衣服都向下耷拉着，明明衣着是举世无双的华贵，却被他穿的像是破落户一样。
陈广开门见山道：“肖恩，你还在尝试获得第八感么？”
包含灵性直觉在内的六感，加上电磁感，就是肖恩所拥有的七感。
而第八感时空感，第九感暗物质感，对普通人而言太过缥缈无形，肖恩到现在也只摸到了一点边。
肖恩露出疑惑的神情：“是啊，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就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勐地睁大，语气激动道：“等等，难道……”
“不，我没有。”
陈广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断了对方的念想。
肖恩闻言，整个人又蔫了下来，手里无聊的把玩着一株在外界灭绝了十几年的红紫色四叶花，无精打采道：“那你来干嘛的？话说这一年的时间你都在哪儿？我们组织在进行某次奇物封印的时候，差不多快把地球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你。”
陈广想起他们那次的行动，虽然那个奇物很难找，但危害反而不大，所以即便有磁场转动可以轻易扫描全球，陈广当时也把注意力放在环太平洋世界，没有出手。
他随口解释道：“我在喜马拉雅山顶，你们找奇物找到那边的时候，我又刚好去欧洲吃了个玛格丽特披萨当下午茶，所以错过了。”
说着，陈广的神情严肃起来：“肖恩，如果你获得了资讯修改的能力，你会将这个能力给予过去的自己么？”
肖恩闻言一愣，这个问题非常的奇怪又十分微妙，令肖恩忍不住沉默着低头思索起来。
良久，他苦笑摇头道：“抱歉，我现在每天想着的都是赶尽掌握九感，获得资讯能力后到底要做什么还没有想好。”
随后，他叹息一声，看着大鹏宛如球型玻璃一样采光良好的巨大窗户，语气有些惆怅：“如果我拥有了资讯能力……我当然会修改过去，修改一切发生过的苦难，让以前大家经历过的折磨、痛苦和牺牲全部消除。”
肖恩说着说着，意识到陈广问话的意思，同样皱起眉头看向陈广：“也就是说……假如我们在未来能够获得资讯，现在我们想要改变的一切，都应该已经改变了才对，而不是仍然维持原状。”
陈广点头，补充道：“如果是资讯的能力，做不到这样的事情，那么这个能力也很难说能够解决世界上的一切奇物。”
肖恩的态度不再那么的惫懒，他有些焦虑的在原地踱步，越走身子越高，头发越炸毛，最后变成了一个两米高的壮汉，使劲挠挠脑袋，骂道：“草！难道说我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其实结果早就注定了？！”
陈广将自己的疑虑传递出去后，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他看着肖恩急躁的样子，有些好笑，安慰道：“说不定，只是未来的我们发现，原来维持过去的现状，才是最好的发展呢？”
然而说完这句话，陈广就愣住了。
仿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陈广的心中流淌。
回首过去，从笑傲江湖世界开始，无论是漫威，三体，DC，一路走来，自己都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毫无任何难以突破的阻碍，运气更是好到逆天。
别的不说，笑傲江湖世界，为什么给自己‘绝对武体’？真的是系统几十年的复读机就能让那个宇宙送给自己这么BUG的能力么？如果宇宙意识真的那么容易被烦到，怕是每年光森林里的知了都会让宇宙意识想自杀吧？
而如果没有绝对武体，自己怎么可能融合的了力量宝石？
没有力量宝石，自己又怎么可能是奥丁的对手，又怎会将收集无限宝石的过程简单的和摘果子一样。
没有无限手套，自己也不可能将黑暗维度融合的那么顺利。没有黑暗维度，恐怕在三体人的降维打击中，自己就死了吧……
更遑论，系统的错误传送，怎么就恰到好处的来到了主神空间的生化危机，而这个生化危机，还刚好联通这个竟拥有奇物这种逆天存在的世界……
陈广想着想着，感觉自己都快要被说服了。
难道说……自己现在的经历，就是未来的自己在去除了一切意外和苦难后，让自己所拥有的最顺遂的一条命运？
这个猜测无凭无据，但只有这样想，陈广才能重新获得继续感悟资讯的自信。
“如果说，我的运气真的像我过去经历的那么强大，那我就不可能在宇宙毁灭前的几百亿年中毫无收获。”
陈广长出口气，面上重新浮现出笑容：“而我的运气如果非常差，完全没有机会感悟资讯……那不就更说明，我身上发生过的种种奇遇，都是被刻意引导后的结果？”
这两句话一出口，一年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陈广的眼前一亮。
自己竟然在这时候……感悟到了新的资讯能力！
第208章 工作扼杀颜值
获得新资讯能力的事情，陈广没有和肖恩讲，只留下被自己一番话说得陷入emo的肖恩，继续当他的世界第一奢侈者，只是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此地。
肖恩本来还想和陈广再聊两句，结果一回头陈广就不见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满的都囔道：“还说我如果现在没有获得资讯能力，就说明未来也得不到，你不也一样！切……”
而离开的陈广，开始仔细感受自己刚刚获得的资讯能力内容。
只是当陈广完全了解了这是个什么能力之后，睁开双眼，面色有些错愕。
这次的资讯能力，描述起来也不复杂，非常的简单，甚至陈广十分熟悉：从现在开始，陈广绝对不会被自己的力量伤害。
没错，正是绝对武体的能力。
然而陈广并不觉得失望，恰恰相反，一阵狂喜从心底涌来。
“果然，我就知道……还真是我猜测的那样！”陈广露出轻松的笑容。
看来，果然命运是确定的……只不过，这个命运是由未来的我自己亲手打造的！
获得绝对武体的资讯级能力，说明当初在笑傲江湖世界末尾，给予自己能力的并非宇宙又或者系统，而真的是我自己！
甚至现在获得资讯级绝对武体的时间点也恰到好处，正是自己开始怀疑未来的时候，恐怕连这一点都被未来的自己给安排了吧？让自己能够沉下心来，继续感悟资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未来的自己没有直接将资讯能力给予现在的自己，但陈广是个对自己自己绝对信任的人，他连分身都从不考虑是否会有异心，就更遑论未来的自己本人了。
这不是能力或者特性，只是陈广自己的性格而已，就算他只是个普通人然后被克隆出一百个自己，他也能和自己的克隆人们和平相处，绝不会自相残杀争夺什么唯一的本体——前提是克隆人在克隆的时候精神没有出问题。
这个疑虑随着新感悟的资讯解决了，陈广可以沉下心来，先着重去搞定四维生物对自己袭击的事情。
其实解决方法也并不困难，还是只需要依靠最开始感悟到的资讯能力给自己套个情报盾，让那个四维生命完全无法解析自己就行，之后自己至少有四五种方法能够杀死对方。
只可惜，之前一个月的扮演看来是瞎忙活了，而且还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强敌，唯一的好处就是对四维的理解更加透彻了。
不过以陈广现如今的心性，早就不会为区区一点点无用功而垂头丧气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他时间多的是。
陈广闭上双眼，这时候，忽然注意到，那个从DC宇宙和曼哈顿博士聊天之后，就忽然跑去创世的分身，竟然使用了神速力。
神速力的特殊性，让陈广本体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这才发现，白胡子分身所创造的世界，已经初步成型了。
整个世界的地貌变化不大，依然是中间高高耸起宏伟巨山的陀螺模样。只是随着大气的充盈，高山上也浮现出了云层，让生活在圆盘上的生物难以看到它的全貌。
这里的山，和地球的山不可同日而语，地球如果按比例缩小到乒乓球大小，那么它的表面会比乒乓球还要光滑，即使是所谓的世界最高峰，在乒乓球大小的尺度，也不会比摸上去的指纹要更加凸起。
但这个世界中，两个平面大陆中心位置的高山，几乎已经要有大陆的半径那么高了。即使站在世界的尽头去仰望这个高峰，它向上延伸的顶端也会比那个人所能看到的地平线更加遥远。
如此宏伟的巨山，甚至当太阳以盘旋的状态环绕大陆运行时，它影子中的那部分世界就是夜晚了。
山之影即夜晚，这样的奇观，让选择创世的分身满意的不得了。
只不过，上面生活着的初代物种，已经快灭绝了……
白胡子陈广把他们造出来的目的，就是让它们来设计二代智慧生物，好脱离陈广自己的思维局限性。
可惜他算漏了一点……那就是虽然他给予了这些长相纯粹功能性的物种使命，却没有给予它们任何常识。
获得了使命的这些初代生物，最开始在没有其他参考物的一片茫然中，竟然捏出了和陈广长相差不多的生物……也就是，人类。
这下给陈广可整无语了。
但造都造出来了，陈广也不打算销毁这些长得和人类一样的二代造物，只是拉长了他们的耳朵，打上了近乎二次元手办级别的美化包，然后安慰自己这是精灵族。
既然精灵族都有了，那陈广干脆索性放开了手脚，什么矮人，兽人，哥布林一起放了上去，就当是满足儿时的异界幻想梦了。
还是那句话，想玩异种文明模拟器，时间多的是。陈广这时候反倒觉得，比起完全陌生的物种，先从和人类大致审美一致的种族玩起来也不错。
只是，陈广对二代造物们的关注，让初代造物们有些不满。
最开始不满还很隐蔽，因为它们只当父神关注和自己长相相似的玩具很正常。
可随着陈广教导他们如何使用工具，如何制作衣服，什么叫伦理道德，什么叫社会纲常，用仅仅一年的时间，将这些文明的科技提升到了石器时代早期的水平，初代造物们就越发嫉妒了。
为什么这些道理从来不和我们讲？难道我们只是像石斧一样的工具，单纯是为了您给予我们的使命么？除此之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当然，初代造物们即使没有生物演化出来的生存本能，不知何为恐惧，但它们还有陈广给予的智慧。
所以它们最开始，也没有想着对父神如何，只是打算出手杀死那些自己人所造的卑微精灵。
结果，清除和杀戮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天，就被陈广生气的阻止。
而面对陈广的质问，那些初代造物还理直气壮：“是我创造了他们，给予了他们生命，那我就有权利收回他们的生命！”
陈广给气乐了，当时他正和其他分身一起集中注意力，去解析四维生命体‘绣’的信息，一时不查给了它们机会。
于是他也干脆道：“既然你这么想，那你们是我的造物，我给予了你们生命，我同样有权利收回！”
说着，那些出手的初代造物，直接被陈广给反向清除了。
其他的初代造物，却因此而大为震惊。
它们不是在震惊陈广杀死其他的初代造物，毕竟父神可以做任何事情。它们只是在震惊，原来自己这些初代造物在父神心中的地位，竟然一点也比不上这些瘦小软弱的精灵！
明明自己才是父神亲手创造的，可是为什么会为了这些一点能力都没有，甚至会因为呼吸的空气稀薄又或者吃的食物少就死亡的微小生物，而杀死自己！
这样的差别，让初代造物的心理落差极大。对比起来，就和有些家庭里的小孩无聊拿开水烫蚂蚁，结果被父亲发现了，表示你在残害无辜生命，是杀人犯，然后把自己儿子告上了法院最后还判枪毙一样，那个孩子绝对会感到无比的荒谬。
陈广对它们的想法也感到无语，真的很想说不要误会，你们不是我的孩子，只是我捏出来的工具人而已。
而那些彻底伤心的初代造物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有些初代造物选择了离开，陈广给予它们的能力多种多样，而且是适应任何极端环境的样貌。它们直接离开了这个陀螺星球，前往了无垠的星空。
本来离家出走只是为了获得父神的关注，结果发现自己离家出走，父神竟然连看都懒得看一样，顿时更加伤心和难过，干脆就真的离开去了宇宙当中流浪。
还有的初代造物，看到那些精灵就心烦，但是也不想离开这个熟悉的家园，就干脆翻山越岭，前往了这个陀螺星球的另一面。
那面被另一个陈广分身给捏出了许多中式神话造物，陈广并没有去看过，甚至没有用磁场扫描过，也是想让它们的演化给自己一个惊喜，对于这些初代造物的前往也并不关注。
再然后，就是一些选择放下心结，摆烂和精灵们生活到一起的初代造物了。
这样的选择，陈广便没有多加理会，而和自己的造物者生活在一起的精灵，究竟会发展出怎样的文化，陈广非常好奇。
正因为太好奇了……他竟然使用了神速力，直接前往了这个宇宙的两千年之后。
圆盘大陆，因为特殊的造型原因，重力也是异常的。
越靠近山脚下，越接近其实不存在的地核，重力也就越大。因为引力的中心点在中间的创世山之下，所以越靠近边缘，越会觉得陡峭。
这样的错觉反而让许多人觉得，距离创世神山越远，地势越高，最终会出现一个无垠的冰山高墙阻隔所有人探知世界边缘的道路。
又因为所谓的圆盘其实也并不平整，从中心到两边是逐渐有弧度的，越靠近边缘地幔越薄，所以这样的陡峭在凡人的体感中并没有太过夸张，还算可以接受。
因此在这个世界的凡人所绘制的世界地图上，整个世界就仿佛一个倒扣的水母，又或者一杆骑士枪内凹的枪柄。
陈广在高空，看着这个世界现如今的势力分布。
他们的科技，早早就从石器时代迈入了铁器时代。陈广并没有吝啬矿物，甚至有许多山峦本身就是超过70%含量的超富铁矿，所以他们甚至没有经历过青铜器时代，就直接拿上了铁制武器。
陈广不想用磁场扫描，直接获取自己这个自由演化沙盘的一切情报，刚想化为凡人去感受这个世界，脑海中忽然获得了自己本体的链接。
“原来如此，资讯伪装么？那正好给了我一个‘微服私访’的理由呢。”
白胡子陈广呵呵一笑，整个人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半空。
创世山南大陆，当太阳从神山后露出身影，神山的影子像是钟表的指针一样离开了南方的地表，也就说明白天到了。
人们从家中出来，开始一天的辛勤劳作。
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镇，而今天却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
他有着一头短碎的黑发，但额前却有一簇白色的刘海。
他的身材极为高大，路过的行人最高可能也才到他的胸口。
他穿着黑色的铠甲，背后背着一柄厚重的大剑……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剑了，粗粝，厚重，深沉，简直是有着长柄握把的铁块。
而在注意力完全被剑所吸引后，才少有人注意到，这个人的耳朵……是完全不同于普通人的圆耳。
这一现象令不少村民感到惊讶，许多人在这个黑色剑士路过之后低声窃窃私语，最后一起离开，向着村中唯一的二层高楼小跑过去。
这正是将自己伪装成普通剑士模样的陈广，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普通的村子为落点，就是不想让自己太快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秘密……既然是要欣赏和参观自己所造的沙盘，那当然要选择一个不太复杂的新手村。
只不过，看着周围人的样貌，陈广还是忍不住失望的皱起眉。
最开始的时候，他明明给那些精灵们打了美化补丁的……一个个简直像是会动会说话会瑟瑟发抖的手办。
结果现在看起来，虽然不能说丑，五官也很端正，每个人跑去其他的地球当演员也能算得上合格，可和陈广最开始的标准比起来就差太远了。
只是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的粗纤维衣物，饱经劳作而生茧的手，陈广忍不住心里叹息一声。
难道说……是因为需要劳作？
确实，陈广也没有给予这些所谓的精灵任何天赋上的优待，除了不太容易生病，寿命平均可以活到160岁左右之外，和平行世界的普通人身体素质差别不大。
他们想要活下去，仍然需要辛勤的垦田劳作种庄稼打猎采集捕鱼，而不是漫画中的精灵那样喝露水吃果子就能活上千年。
果然工作使人变老，上限再高的基因都撑不住。
正当陈广想要寻找可以提供旅者休憩的场所，进行信息的扩展时，一个穿着素色贴身长裙，身材丰腴，耳朵长到微微下垂的女性，已经在两名村民的带领下来到了陈广的面前。
她长得十分漂亮，双眼狭长，眼角下方有泪痣，一副从来不需要工作的高颜值模样。
在见到陈广后，她微微欠身施礼，丰满的朱唇轻启，用仿佛将人丢入蜂蜜中的柔声道：“请问，先生您是使徒贵族么？”
陈广一愣，微微侧过身子，皱眉道：“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