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消失
青年们很快回来，带着秦霜他们在村里四处转转，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线索。
顾绛拿着神禹令，完全神禹令当成了司南，神禹令对哪个方向反应最大，他们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可一走到祠堂前面神禹令的亮光便消失了。
一行人疑惑不已。
顾绛推开了袁氏祠堂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了被绑在院中的族长和袁老五，许是因为两人太闹腾，嘴里都被塞了一只臭袜子。
顾绛视而不见，低头对着身边的秦霜道：“小心些，这里肯定有问题。”
秦霜微微颔首。
祠堂的院子不算大，顾绛一行人加上黄花村的几个青年一进去院子便显得拥挤。
秦霜不在乎，并没有在院子里逗留，而是进了屋子。祠堂里摆放着不少袁氏祖宗牌位，看起来袁氏一族当年似乎有很大的声望，至于为什么会居住在黄花村这么一个小小村落，秦霜就不得而知了。
她打量着眼前的牌位，倒是看不出异常。突然，一块大约一千年前的牌位入了秦霜的眼，她快步走过去，拿起牌位仔细打量。
牌位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雕工精致，秦霜将牌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摸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疑惑了，难道就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牌位？
顾绛见她抱着一块袁氏祖宗牌位看得认真，嘴角抽了抽，朝她走了过来：“霜霜，你在干嘛呢？”
抱着别人的牌位不撒手，这可不像他媳妇儿的作风。
顾绛走到秦霜面前：“干啥呢？”
对面的人置若罔闻，完全不搭理他。他挥了挥手，依旧没有回应，欲哭无泪。
秦霜指腹划过牌位的每一寸，眉头紧紧皱起，最后将排位高高举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顾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了一地的牌位碎片。
秦霜蹲下身去，从碎片中捡起了一块闪闪发光的东西，顾绛清楚地看见是另外半块神禹令，他诧异地瞪大眼睛，所以他媳妇是因为这个才摔了人家祖宗牌位？
但是，黄花村的青年们可不管这么多，他们见祖宗牌位被摔碎了，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为首的袁弘大声呵斥：“是谁让你们动这个的？”
秦霜晃了晃手里的半块神禹令，似笑非笑：“现在你们可以出村了。”
她将手里的神禹令交给顾绛，顾绛拿出另外半块神谕令，两块神谕令的缺口拼在一起，光芒一闪而过，迅速变成一块儿完整的神禹令。
“胡说八道。”袁弘不相信，认为这是秦霜为了摆脱摔碎牌位的托词。
秦霜神色淡定：“你们大可以出去试试，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
其实，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神禹令在捣鬼，毕竟不会有哪个缺心眼的后人，在自家的祖宗牌位里成这么一个东西。可若说不是这东西作怪，那黄花村究竟是怎么回事？
反正她都想好了，这些人出去了最好，若是出不去，大不了……她就溜呗。跟顾绛在一起这么久了，别的没学会，逃跑她还是会的。
秦子扬那边听见动静，生怕秦霜被欺负，赶紧过来，站在了她的身旁。
秦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示意他没事儿。
袁弘那边将信将疑，让两个青年去瞧瞧，剩下的人在这儿盯着她。
孟临他们那边搞不清楚状况，也进来看看，一群人堵在屋里，显得格外的拥挤。
毕竟这里摆放着袁氏的祖宗牌位，这么多人乌泱泱的在这儿很不礼貌，袁弘黑着脸将无关人员都赶了出去，包括顾绛。
顾绛脸色瞬间不好了，他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秦霜，然后被孟临扯了出去。
秦霜嘴角一抽，不过屋内屋外而已，这家伙的戏过头了。她抓了个蒲团，盘腿而坐，闭眼冥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始终不见那两人回来，众人越等越着急。最后，袁弘站了起来：“不行，我得亲自出去看看。”
他看向在屋里打坐的秦霜，眉头一皱，出声道：“姑娘，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良久，秦霜才睁开眼睛，清冷地点点头。她站了起来，走向屋外，看向脸色难看的袁弘：“走吧。”
顾绛凑到秦霜身边，努力找存在感：“霜霜，我也要去。”
“去吧。”秦霜冲他点点头，接着又看向众人，“大家一起去吧。”
前面那两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秦霜觉得还是人多点儿比较好，若是真有什么事儿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当然，没有最好。
秦霜也不希望出事儿。
几人出了祠堂，却发现村里门庭大开，空空如也，根本看不见人。又走了几步，几对夫妇朝着他们跑了过来，手上拿着包袱，如一阵龙卷风般将以袁弘为首的几个青年带走了。
秦霜一行人愣在原地，过了半晌，顾绛开口：“这些人是逃了？”
“嗯。”
看来，黄花村的村民的确是受那半块神禹令的影响才不能出村的。
可活人祭祀又是怎么回事？
秦霜百思不得其解。
黄花村的村民都逃光了，如今唯一剩下的只有阿笙了。秦霜琢磨了一下，决定问问她：“阿笙，黄花村用活人祭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很久以前了。”阿笙挠了挠后脑勺。
不对，若是这一切都是因为神禹令，那祠堂院子里那口井又是怎么回事？
顾绛猛地停住：“我们回祠堂去看一看。”
秦霜一怔，想起之前和顾绛被扔进井里的事儿，瞬间清醒。
顾绛和秦霜转身回了祠堂，其他人纷纷跟上。
再回到祠堂，一如既往的安静。
顾绛和孟临合力解除了井盖上的封印，将井盖抬了下来，井里的水离井口只有一寸的距离，与前几次所见大相径庭。
顾绛一愣：“水怎么会涨到这里来？”
若是水到了这儿，那他们曾经去的那个地方是不是消失不见了？
顾绛一头雾水。
秦霜更加疑惑，难道这神禹令真的有什么神奇的作用？能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第一百二十二章 舅舅拦路
秦霜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井里，清晰地听见了一声噗通的声音。
眉头一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们之前经历了一切，仿佛镜花水月，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至于那些姑娘的下落就像这落在井里的石头，藏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事情到这儿算是告一段落了。
几人回了客栈，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被独自留在客栈的萧青禾见他们回来，气呼呼的，谁也不搭理。
萧城赶紧过去哄，好在他知道萧青禾喜欢什么，三言两语就将萧青禾哄开心了。
江遥在旁边呆呆愣愣的站了半天，一句话也不敢说。
萧青禾瞅了他两眼，见他像个榆木疙瘩似的，半天没动静，跺了跺脚，回房间去了。
几人都饿了，让小二赶紧上了菜。
酒足饭饱，接下来便是准备各回各家。
顾绛和孟临得回秀色灵山了，其实倒也可以不回，奈何顾绛一心想尽快回去和师父商量提亲之事，所以半点都不敢逗留。
而本来打算去百花深处的秦霜知道顾绛的心思后，也决定带着秦子扬回霜天晓角，静静地等着他过来提亲。
至于江遥，本来就是受了父命过来和顾绛打好关系的，既然人都决定回秀色灵山了，他也不好一直跟着，便决定回自家的一碧万顷。
萧城本就是奉命出来寻找萧青禾的，如今在桃源城耽搁了这么久，恐怕回去又得被萧离责骂，他必须得尽快回去了。
至于阿笙，她和萧城眉眼之间都是情意，萧城也答应要带她回去，她自然是要跟着萧城了。
顾绛趁着大家伙儿都在收拾东西，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了秦霜的房里，一进门就将人抵在门上，唇不由分说地压了上去。
良久，才放开秦霜，低哑道：“霜霜，等我，三日后我定会去霜天晓角提亲。”
秦霜点点头，她相信他。
“我等你。”
秦霜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懂得她差点心灰意冷。
半个月后，孟识君带着顾绛来到了霜天晓角。
在他们来之前媒婆已经来过了，因为秦霜同意这门婚事，秦润和秦夫人不反对，欣然答应了。
虽说这顾绛在仙门世家之中声名狼藉，但秦润和秦夫人都不是那种听信谣言的人，他们见过的顾绛少年有成，礼貌有加，两人都挺喜欢的。
孟识君带着顾绛来提亲的那天，聘礼从山脚一直绵延到山顶，附近的闲散修仙道友纷纷过来凑了个热闹。
顾绛备了不少红包，一个红包里五个铜板，见到过来道喜的人就发一个，这一路上已经发了四五十个了。
他上霜天晓角提亲的消息不胫而走，仙们世家之中不少人都诧异秦润夫妇居然同意让顾绛娶他们的宝贝女儿。
毕竟这些年，秦润夫妇为了保护秦霜，很少让他公开露面，仙门世家之中的清谈会，从来见不到秦霜的身影。
在众人看来，顾绛不是一个良配，秦氏夫妇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大伙儿是既疑惑又羡慕，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事儿简简单单，就是一男一女互生情愫，定了终身。
半道上却出了点不大不小的事儿，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儿。
江照听说顾绛今日成亲，便准备了不少好东西作为添礼，又担心顾绛不收，便亲自带着人从一碧万顷出发，在半道上截了顾绛。
山风轻拂，顾绛一身华衣，他蹙着眉头，盯着挡在他面前的江照：“你究竟想干嘛？”
孟临现在顾绛身后不远处，清晰地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怒气，背对着他的那个劲瘦的身影，肩胛骨微微突出，迎着夕阳最后一份余晖，仿佛随时准备起飞的雄鹰。
江照鼓起勇气，笑眯眯地开口：“阿绛，舅舅听说你要去霜天晓角提亲，准备了些东西，你一起带过去吧，别让别人小看了咱们江家，如果……”如果你愿意，舅舅可以陪你一起去。
只是，江照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绛打断了：“江宗主，不好意思，我姓顾，师父是秀色灵山的宗主，不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绛说过，有生之年，他不会认江照，也不回回一碧万顷，说到做到。
“你母亲是我妹妹，你说这是什么关系。”见他一脸决绝，江照脸上怒气翻涌，心中憋着一口气，“你这是不想承认身体里留着我江家的血？”
他过去是错了，可如今真的就没有改过的机会了吗？见不到妹妹最后一面，难道连听妹妹的孩子叫自己一声舅舅都是奢望吗？
江照一脸失落，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不得不说，他这话对顾绛起了一定的作用，顾绛对他动了懂了恻隐之心。
江帆是跟着江照一起过来的，毕竟他和秦淮关系好，若是顾绛这边说不通，还能去找秦淮那边说道说道，让秦淮劝劝他未来的妹夫。虽然绕了些，但这确实江帆能想到的最快捷最有效的法子了。
见顾绛如此顽固不化，江帆看不过去了：“顾绛，我爹是一片好心……”
“我不需要。”顾绛冷冷地打断。
江照突然卑微道：“我们跟在后面总可以吧。”
想他堂堂琴川江氏宗主，锦衣玉食，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下过面子，偏偏眼前这个人他还不能生气。
江帆一向沉稳，如今却是在愤怒的边缘了，他面上看似镇定，眼中却满是愠怒，恨不得好好将顾绛打一顿，让他清醒清醒。
顾绛深深看了江照一眼，心里的冰川微微融化了些，眸子微动：“随便你。”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江照欣喜，立马让一碧万顷的人给顾绛送聘礼的队伍让出一条路，接着笑盈盈地冲顾绛说道：“阿绛，你前面走着，舅舅在后面替你保驾护航。”
顾绛回头，让众人前行。
江氏的队伍跟在后面，孟识君路过江照面前时，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便跟着往前去了。
等远离了江氏的队伍，孟临才走到顾绛旁边，关心地问：“顾绛，你是不是心软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提亲
顾绛瞥了他一眼，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没有。”
他这一笑，仿若刚才冷着脸，去人于千里之外是另一个人。
孟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秦姑娘看上你什么了？”
“自然是看上你师兄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提到秦霜，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孟临默默别过头，叹了口气。
又赶了半天路程，一行人终于到了霜天晓角。
孟氏和江氏众人抬着聘礼，往山顶走了积雪越来越厚，一个个冻得直打哆嗦。好在所有人都知道霜天晓角的情况，提前备了衣裳。纷纷穿上，这才觉得暖和了些。
秦淮估摸着顾绛他们快到了，便让人提前准备了热水等他们一来便可先稍作休息，洗个热水脸。饭菜是秦夫人张罗的，虽说她还对秦霜没能嫁给自己儿子的事儿耿耿于怀，可秦霜到底也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她是不会让女儿失了体面的。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江氏的人会跟着一起过来，秦淮在山门口伫立等候，远远瞧见两拨穿着不同校服的人，心情有些复杂。他迅速反应过来，让师弟去通知一下父母，又命人去告知厨房多做些吃食，多烧些热水。
人近了，秦淮才迎了上去，与站在队伍前面的孟识君问安，这才去跟顾绛寒暄。
不过也就是说了两句，便将人都请了进去，聘礼实在是太多了，秦霜的院子摆不下，秦淮又命人将剩下的箱子抬进了秦霜住的院子的隔壁。
至于秦霜，按照规矩，她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能去。
这可是苦了她了，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除了茶水和点心，连点像样的吃的都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秦夫人才给她送些吃的。
秦霜见秦夫人进来，赶紧蹦跶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放在檀香木的桌子上，这才着急地问：“娘，外面是什么情况？”
秦夫人但笑不语，看得秦霜心急地扯了扯她的衣角，见她无动于衷，一咬牙，嗲声嗲气地开口。：“娘，你就告诉我吧。”
难得瞧着秦霜这么可爱的模样，秦夫人怎么会放过她呢。
“霜儿，来，再求求娘，娘就一字不漏的告诉你。”
虽说她对顾绛还是有点意见，但奈不过自家闺女喜欢，而且方才见了见，也并非那种纨绔无礼的世家子弟，倒也能勉勉强强看得过去。
秦霜不会撒娇，刚才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让她撒娇比让她还难受。
她委屈巴巴地瞧着秦夫人：“娘，我都饿了半天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秦夫人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瞧瞧你娘这个记性，饿了吧？”
秦霜微微颔首。
见状，秦夫人赶紧将托盘上盖着盖子的汤盅打开：“这是我让厨房专门给你炖的鸡汤，尝尝，好不好喝。”
秦霜一愣：就只有鸡汤吗？她可是饿了一早上，这一盅鸡汤怎么能喝的饱。
她是秦夫人看着从小长大的，一抬眉，一瞪眼，秦夫人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赶紧回答：“都快做新娘子人人了，自然不能吃那么多东西。”
秦霜蹙眉，整张脸扭成了麻花，却并不难看，倒是多了几分灵动。
秦夫人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儿：“你呀，乖点啊。”
“娘，我怎么就不乖了？”秦霜委屈巴巴，她啥也没做呀。
秦夫人莞尔一笑，解释道：“婚服都已经替你量身定制做完了，若是这个时候你乱吃东西，成亲的时候穿不上，可是要被人家笑话的。”
这其实算是仙门之中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新娘子在出嫁前的十天，必须少食、少油、少荤腥，否则成亲当日胖了一点点，都会被议论。
究其根本，还是仙门世家之中的人都太闲了。
秦霜撇撇嘴：“笑话就笑话呗，天大地大，吃饱为上。”
她最讨厌这些顽固不化的规矩，毫无道理，却还非逼着人遵守。
“你这孩子。”秦夫人一脸慈爱，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心中不由地感慨。时间过得还真快呀，一眨眼，女儿都要成亲了。
秦霜见秦夫人这样，就知道她已经心软了，于是赶紧趁热打铁：“娘，要不你让厨房再给我送点吃的呗。”
“不行。”心软是真的心软了，送吃的却是不可能的，秦夫人可不想闺女在大喜的日子成为众人议论的对象。
秦霜垂头丧气：看来，阿娘这边是行不通了。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最疼爱她的大哥，指望着秦淮赶紧忙完了，能给她送些好吃好喝的。
前厅，秦淮忙着招待孟氏和江氏的人，根本脱不开身，几次想去看看秦霜，都没有机会。
简单的用过午膳，其他随行的子弟都被安排到各个厢房先行休息了。孟识君和江照两位宗主亦是疲惫不堪，叮嘱了这些小辈两句，便各自回了屋，先行歇息了。
江帆那边还有事儿同秦淮聊聊，主要是关于顾绛的。
孟临本打算和顾绛一起在霜天晓角逛一逛，奈何顾绛哈欠连天的，他翻了个白眼，便兴致缺缺的回了自己的屋。
见他回屋，顾绛也迅速回了自己的屋。但是，回屋没多久，他便偷偷从后面的窗子翻了出来，去厨房寻了些吃食，偷偷往秦霜的院子里去。
因为担心自己跑到秦霜那里被别人抢了，毁了秦霜的声誉，他特意用了符篆，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
秦夫人刚走没多久，秦霜只喝了一点点鸡汤，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本打算用睡觉麻痹自己，结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根本睡不着。
“咚咚咚”，清脆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谁？”秦霜翻身坐起，听见熟悉的声音回答“我”，她赶紧走过去，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心满意足了，才去开了门。
瞧见来人果然是顾绛，她心中欢喜，面上却故作镇定，一脸清冷。
顾绛噗嗤一笑：“霜霜，有没有想我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偷偷见面
“你脸皮倒真的比同城墙还厚。”秦霜笑盈盈地看着他。
“霜霜，你见过这么好看的城墙吗？”顾绛腆着一脸笑，蹭了蹭秦霜的小小的肩膀，“媳妇儿，见到我开不开心？”
“并没有很开心。”说完，秦霜噗嗤一笑，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顾绛捧着秦霜的脸，印下一个吻，浅尝辄止，松开秦霜：“开心不？”
语气中带了点毫无威慑力的胁迫。
秦霜莞尔一笑，推开他：“别闹。”
顾绛眉毛微微一挑，嘴角上扬：“我跟我媳妇怎么能算闹呢。”
自桃源城一别，他可是天天想，日日念，好不容易才等到提亲的日子，终于能见到秦霜了，他能不激动嘛。
秦霜还没来得及回应，她饥饿的五脏六腑就已经开始闹腾了，“咕噜”一声，算是交代了她现在的状态。
一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秦霜真有点受不了了，在顾绛面前露出窘态，她也很无奈啊。
“霜霜，你今天没吃东西吗？”说着，顾绛从乾坤袋里掏出给自己留的糕点。
他到了霜天晓角以后，一直在陪未来老丈人秦润，也没怎么吃东西，光喝酒了，幸好他酒量还算可以，没喝醉。
只是这光顾着喝酒，自然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偷偷留了些糕点，准备夜深人静的时候吃，他也没想到这糕点还能用在秦霜身上。
秦霜是真的饿了，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迅速接过他手上的糕点，狼吞虎咽地啃了一块。吃得太快，糕点卡在喉咙里，害她不停地咳嗽。
见状，互相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秦霜喝了水，这才好些。
顾绛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一边念道：“你说说你，着啥急呀，这些糕点都是你的。”
“我知道了。”
说着，秦霜脸就红了。
今天真是太丢人了，在顾绛面前接二连三的闹笑话。
顾绛可没想这么多，他喜欢秦霜，所以秦霜在他面前怎么样都是可爱的。
他将秦霜囧囧的表情尽收眼底。
相处了这么久，他自然知道秦霜这是害羞了。
伸出手，他搂着面前的人，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霜霜，不用不好意思，夫妻之间这种事以后会经常遇到的，你总这么害羞可怎么办哟？”
秦霜想了想，郑重地点头：“以后不会了。”
顾绛说得对，这种事以后还会遇到，她如果一直害羞，是不行的。
虽说夫妻相处是相敬如宾，可秦霜羡慕的是父母亲那样时常拌两句嘴，却都把对方放在心里的人。
顾绛咧嘴笑笑，按着秦霜的后脑勺，在她的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他放开秦霜，笑眯眯地盯着她的脸：“我们家霜霜真棒。”
秦霜得意地抬起头，双手搭在顾绛的脖子后面：“我也这么觉得。”
想着秦霜没吃东西，顾绛拿了块糕点递到她的嘴边：“啊。”
秦霜轻轻推开他的手：“我能自己吃。”
虽说她已经说服自己去慢慢适应，但总不能这么快吧。
顾绛倒也不勉强，把糕点递到自己的嘴里，嚼了嚼，一股甜甜的桂花香，味道不错。
秦霜自己伸手去拿了块糕点，正准备咽下去，便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眉头倏地一皱：“不好，我大哥来了。”
“啊？”顾绛一脸迷茫。
紧接着，他就被秦霜着急忙慌地拉了起来。
秦霜在屋子里四处瞅了瞅，想着该把顾绛藏哪里，他这高高的个子，衣柜都不适合他。
她想了想，指着床底下：“要不……你委屈委屈。”
顾绛委屈地看着秦霜，他是真的嫌弃床底下，又脏又黑。
“咚——咚——咚——”礼貌而克制的敲门声响起。
“霜儿，睡了吗？”秦淮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秦霜吓了一跳，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生怕秦淮察觉到什么推开门进来，她赶紧回答：“在，哥你等等啊，我刚刚睡下，等我披件衣服再给你开门。”
说着，秦霜也不管顾绛同不同意了，直接把他往床底下塞。做完这一切，她才拆了自己头上珠钗，将一头墨发披散下来，这才去给秦淮开门。
“哥，你怎么来了？”她笑盈盈地看向秦淮。
秦淮将手里的托盘举高：“给你送点儿吃的。”
托盘里摆着两盘菜、一份汤和一份白米饭，算不上精致，但秦霜一看就知道这是大哥的厨艺。
她唇角上扬，接过秦淮手里的托盘：“谢谢大哥。”
“原来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呀，我还以为你这快嫁人了，满心满眼的都是你的未婚夫呢。”秦淮这话醋意浓浓，但更多的还是打趣的成分。
顾绛那家伙他见过几次了，倒也还行，虽然配不上他妹妹，但谁让妹妹喜欢呢，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是同意了。
两人坐下，秦淮瞧见桌上的糕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糕点是谁给你送的呀？”
他可是知道的，母亲为了让秦霜能美美的穿上嫁衣，吩咐霜天晓角的所有人都不准给秦霜送吃的，这糕点……怕是有古怪。
秦霜眉头一皱，她怎么就忘了糕点了呢？
略作思索，秦霜立马扯道：“这是我趁着大家不注意，自己偷偷去厨房拿的。”
“这么大个人了就知道偷吃。”秦淮宠溺地笑笑。
躲在床底下的顾绛憋着笑，生怕自己笑出来，用手紧紧地捂着嘴巴。
秦霜刚想说些什么，便听秦淮说道：“赶紧吃饭吧，不然饭菜该凉了。”
她微微颔首，拿起筷子开吃。
躺在床底下滴米未沾的顾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突然咕噜一声，声音之大很难让人忽视。
秦淮一脸平静：“什么声音？”
秦霜也听见了那声音，声音不是从她这儿发出来的，也不是从秦淮那儿发出来的，那只能是……
顾绛！
秦霜吓了一跳，立即说道：“是我，大哥，是我太饿了。”
秦淮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他好歹是仙门世家之中的后起之秀，他一进来就发现这屋里不对劲，有陌生男子的气息，而能让秦霜这么维护的男子，恐怕普天之下只有顾绛一个了吧。
秦淮倒是不想拆穿，得给妹妹留两分面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舅子
“霜儿，时候不早了，大哥也就不打扰你了，吃完东西便早些歇息吧。”
秦淮主要还是怕秦霜肚里积食，晚上睡觉躺着难受。
这些天，白日里娘亲总会来找秦霜，教她刺绣。
秦霜的天赋可能都用在医术上了，别的事儿还真不一定能做好。她刺绣的时候常常把自己弄得满手是伤，秦淮看了都心疼。
但秦霜的成果却不怎么明显，毫无进步，在她第一百二十三次将鸳鸯绣成野鸭子后，秦夫人终于承认秦霜不适合刺绣，也没有那方面的天赋，终于不再教她了。
秦霜倒是乐得自在，不会刺绣正好，省得以后被顾绛缠着给他做衣裳。
秦夫人却愁得不行，担心秦霜这里做的不够，那里做的不好，将来在夫家会遭人嫌弃。
秦霜解释了好几遍，顾绛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是没有人会嫌弃她的。
当然，若是顾绛敢嫌弃，她保证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躺在床底下的顾绛浑身一抖，似乎是预料到了自己未来的悲惨生活。
秦霜很快吃饱喝足，起身收拾碗筷：“大哥，我吃完了，这些还得麻烦你将这些东西送到厨房。”
她现在真的不方便偷偷溜出去，要是被秦夫人看到了，指不定又拉着她念叨。
这些天，她可是深有体会，不敢再轻易惹怒秦夫人。
“大哥，麻烦你了。”秦霜冲秦淮甜甜一笑。
秦淮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行了，我帮你。”
他手里的动作不停，将桌上的盘子、碗收拾进托盘里：“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谢谢大哥。”秦霜冲着秦淮笑笑，盼望着他早点走。
秦霜送着秦淮出了院子，人走出了一段距离，她赶紧把院子门关上，这才匆匆回了屋。
“顾绛，赶紧出来吧。”她细声细气地说。
顾绛在床底下躺个半天，提心吊胆了半天，生怕秦淮发现他。
憋了半天总算能出来了，顾绛赶紧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看向玩味地盯着自己的秦霜：“霜霜，方才你为什么不让我躲在帘子后面？”
帘子是双层的，一层蚕丝，一层苏州的织锦，一拉起来严严实实，连太阳光都照不进来。帘子后面空空如也，藏个人是绰绰有余的。照理说没有人会去看什么，他蹲在那儿没关系，偏偏秦霜非要让他躺到床底下。
秦霜给他倒了杯茶水，殷勤地递到他面前：“知道你受委屈了，来，喝杯茶消消气。”
“我没生气。”顾绛接过秦霜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嘴角露出愉悦的笑容，“真甜。”
秦霜呲了一声：“胡说八道。”
顾绛是真的没有生气，躺在床底下也无所谓，反正媳妇儿的话他都听。
作为表面上还没有和秦霜拜堂成亲的未婚夫，顾绛不能在这儿逗留，大婚在即，他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想了想，顾绛又跟秦霜腻歪了一会儿，这才使用了隐身符篆出了秦霜的院子。
谁知，他一出院子，就被秦淮抓了个正着。
顾绛吓了一跳，现出身形，一脸尬笑：“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秦淮眉头一皱：“谁是你大哥？”
顾绛暗叫不好，他白日里也这么叫，却不见秦淮有意见，现在却不行了，一看就是生气了。
而秦淮早就发现秦霜房里不对劲，男人的气息太过浓郁，他一进去就察觉出来了。
而他之所以会心甘情愿地提早离开，一方面是为了给秦霜留个面子，二来是他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找顾绛聊一聊。
顾绛被秦淮带到了终年积雪的后山，耳边是烈烈寒风，脚下是厚厚的一层积雪，顾绛冻得直打哆嗦。
秦淮一身冬衣，身上还披着一件大氅，暖和得很。他瞧见顾绛这样，解下身上的大氅，递给顾绛：“你披上吧。”
奈何顾绛的自尊心太强，以及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不敢接受秦淮的好意。
他并未伸手去接，微微婉拒，推了一下拿着大氅的手：“谢谢大哥，我不冷。”
一阵冷风吹过，顾绛又打了个哆嗦。
秦淮笑笑：“你确定不冷？”
他不过就是试试顾绛罢了，深夜偷偷溜进他妹妹的闺房，还真以为没人发现是吧。
“我确定。”顾绛咬咬牙。
对，他不冷，他一点都不冷。
顾绛已经开始进行自我催眠了。
见顾绛不接，秦淮又将大氅披到了自己身上，心中感叹：还是披着暖和些。
他搓了搓手，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绛：“没想到，你还还挺客气的。”
顾绛只觉得秦淮眼睛里藏着无数把刀，每次一瞧向顾绛就能飞出一二十把刀子，整得顾绛提心吊胆的。
不过，谁让他抢走了人家心爱的妹妹呢，罢了，受着吧。
再转念一想，他和秦霜可以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而秦淮却不能常常见到妹妹，他就心情愉悦，神清气爽，哪哪都舒服了。
秦淮盯着突然一脸春风得意的顾绛：“怎么，有什么开心事儿吗？”
“有。”顾绛笑笑，“这不是快成亲了嘛，能不开心吗？”
提到“成亲”两个字，秦淮就忍不住想揍他，虽然他同意顾绛娶自家妹妹，但这家伙总这么嚣张是几个意思？
“原来如此。”秦淮意味深长地说道。
顾绛明显感受到秦淮隐隐的敌意，心中慌得不行，聪明如他，自然知道秦淮现在想些什么，他赔着笑，稍稍改口：“大哥，我这不是想着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出去都能跟人说一声我有一个厉害的大哥嘛，这才开心嘛。”
殊不知，他这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秦淮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你是因为我才娶霜儿的？”
顾绛一愣，赶紧摆手，一脸严肃地说道：“不，不是，我是真心喜欢秦霜的。”
担心秦淮不相信，顾绛继续道：“这辈子，我认定她了。”
听顾绛这么一说，秦淮心里好受了些。
“以后好好对我妹妹，若是……”他想了想，盯着顾绛的眼睛，威胁道，“若是我发现你有一点对不住她，我必定十倍奉还。”
“你不会有机会的。”这话是一句承诺，一句誓言，是顾绛这辈子的目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萧氏清谈会
婚期定在下个月十六，也就是说顾绛还得等上二十多天。
这是长辈们定下的，顾绛纵是再不乐意也得承受着，乖乖地等着。
而萧氏那边自从丢了心法，便一直处于紧张戒备的状态。
萧离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蠢钝如猪的萧放会偷心法，再加上萧城的进言，他决定举办清谈会，打算试探一下其他世家之中有没有人会萧氏心法，这样就能判断出是谁偷了心法。
萧氏给各家发了清谈会的帖子，邀请所有人于三日后到长风山庄参加清谈会。
对于萧氏隔三差五的弄些事情，各个世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奈何碍于面子，还是都去了。
第三次来长风山庄，秦霜都已经轻车熟路了，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便哪儿也不想去了。
这一次秦子扬没来，秦润只带了秦淮和秦霜。
秦子扬倒是想来，但是秦霜担心有人认出他来，便让他留在了霜天晓角。
顾绛这个粘人精一到长风山庄，便偷偷蹦跶着过来找秦霜。
秦霜早就见怪不怪了，等他进来，将门关好，顺手设下了结界。
“怎么又过来了？”秦霜给他倒了杯茶。
顾绛自然地接过秦霜递过来的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都三天没见了，霜霜，你就不想我吗？”
“一点点。”秦霜莞尔一笑。
顾绛从霜天晓角离开不过三天，两人也时常通过传讯纸蝶联系，两人每天干了什么彼此都知道，但这一见面，秦霜还是忍不住想亲近顾绛一些。
“有一点点也是好的。”
对于秦霜这“一点点”的思念，顾绛可谓是相当满足，毕竟从前的秦霜可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顾绛放下茶杯，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真希望萧氏的清谈会能长一点儿。”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顾绛倒真的是异想天开。
秦霜打碎他的美梦：“别想太多。”
“好吧。”
顾绛手上用了点力，秦霜觉得腰上力道重了些，轻轻推开顾绛：“别闹。”
“我又没干嘛。”顾绛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秦霜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莹白的手在他胸口上画了个圈：“让你放肆一回。”
……
（至于怎么放肆，大家自行想想吧，暖暖之前有一章被屏蔽了，就不过多描述了，怕了。)
翌日，顾绛趁着众人还没醒，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婚将至，顾绛可不敢让秦霜被人非议。
清谈会是一大早举行的，所有世家子弟都得参加。
说是清谈会，就是各个世家的长辈一起唠嗑，这家说自己最近练了什么功法，那家说自己最近练出了什么丹药，尽是些自吹自擂的话，顾绛听得耳朵都起茧了，眼睛不自觉地就瞥向秦霜。
当着众多长辈的面，秦霜可没那个胆子跟他眉来眼去，她目视前方，认真听讲，时不时地低头做一下笔记。
顾绛却丝毫不受打扰，依旧自顾自地盯着秦霜，一副痴情的模样，自得其乐。
各世家子弟本来就好奇是什么人能甘愿嫁给混世魔王，一抬头过去却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姑娘，大家伙儿十分诧异。
对于秦霜，大家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她跟顾绛一起闯了萧氏禁地，当时很多人都在现场。
本来有不少世家子弟对她心动的，如今只能默默感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殊不知这牛粪和鲜花早就紧紧相依了。
正在讲话的是萧湛，正说到医术：“仙门世家之中最缺少的就是行医之人，像秦家小姐这样的人不多了，秦宗主真是有福。”
“哪里哪里。”话里冷冷冰冰，满是敷衍。
秦润素来不喜萧湛，加之他从秦淮那里听说萧湛那无赖儿子好几次纠缠自己的闺女，故而根本不想搭理萧湛。
萧湛明显感受到秦润的冷漠，可想着儿子心里那点事儿，继续热脸贴冷屁股：“秦宗主谦虚了。”
“我还需要谦虚吗？”秦润冷冷一笑。
坐在主位上的萧离实在看不下去，赶紧缓和道：“舍弟是羡慕秦宗主呢，秦宗主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一双儿女，着实让人佩服啊。”
“萧宗主过谦了，您才是人生赢家啊，儿子女儿都是天人之姿，孙儿承欢膝下，老夫才是佩服呢。”
论互相吹捧，秦润还没输过呢。
萧离被他这么一夸，高兴地大笑，有点找不着北了。
不过，说到这孙儿承欢膝下，就不得不说说一把年纪还没有成亲的萧城了。
众人自然是想到了这一层，默默地把目光转向萧城。
萧城早已见怪不怪了，看见众人投递过来的眼神，他抱之一笑，似乎这件事并不算重要。
不过众人也就奇怪了，这么多年了，萧城虽然没娶妻，可他的容貌也没什么变化，快三十的人了，依旧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清谈会结束，众人出去，意外地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秦霜、顾绛、孟临他们都认得，这是阿笙。
“阿笙姑娘，你怎么在这儿？”秦霜好奇地询问。
“我……”阿笙红着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顾绛就奇怪了，他们仨也不像能轻易让姑娘红脸的人，阿笙姑娘这是怎么了？
答案很快便出现了。
萧城从里面径直走向站在门外的阿笙，语气温柔：“等很久了吧。”
阿笙轻轻摇摇头：“没有。”
秦霜可算是明白阿笙红脸的原因了。
她其实并不算是个好奇的人，可瞧见萧放和阿笙亲昵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二公子，可是好事将近了。”
萧城微微颔首，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容。
其他本来打算离开的世家子弟脚步一滞，纷纷看向萧城，一个个满脑子问号。
却听萧城说道：“婚期订在这个月三十号。”
“恭喜恭喜。”众人纷纷祝贺。
“多谢各位。”萧城拱手道谢，又道，“各位的好意在下收到了，只是在下的婚礼不打算大铺大办，就不请各位了。”
其他世家子弟都知道萧城在萧家的处境，肯定不是他不想大办，而是萧宗主不让。
萧离偏心众人皆知，他素来不喜欢萧城，可没想到这婚礼依旧如此寒酸。
大伙儿顿时有些可怜萧城。
顾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和萧城的婚礼相差不过半月，却是天壤之别，有些心疼萧城。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意了
天色渐晚，鸟倦归林。
秦霜晚膳是和父兄一起用的，秦淮怕她又跟顾绛腻歪，婚期将近，他不希望妹妹招来非议，于是亲自送秦霜回了房，，不让顾绛有可乘之机。
以顾绛的性子，秦霜觉得他一定会来，可没想到先来的会是萧放。
听见敲门声，秦霜立马起身开门，却看见一张恶心的脸。
萧放嘴角挂着略显赤-裸的笑意：“霜霜，听说你和顾绛定亲了，是真的吗？”
秦霜眉头一皱，她讨厌萧放这么称呼她。
顾绛和秦霜成婚的喜帖还没发出去，可仙门世家中的所有人都知道顾绛去霜天晓角提亲了，这让萧放恼火不已。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喜欢秦霜，那漂亮的脸蛋，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这样的女人天生就应该是属于他的。
可三番几次接近都已失败告终，萧放心中气愤，特地拜托父亲去查了一下秦霜，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秦霜是满门被灭的暮江秦氏子弟。
这对萧放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因为他手里有能重建暮江秦氏的资本。
秦霜不耐烦地看向他，介于之前的事儿，她带了些警惕：“有什么事儿？”
“霜霜……”
秦霜打断：“请称呼我秦姑娘。”
秦霜生怕他再多叫两声，自己以后会厌烦顾绛这么叫。
萧放嘴角勾起，带着几分讨好：“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他的手朝着秦霜抓着门框的手伸去，秦霜下意识地躲开，却给了登徒子可乘之机。萧放轻轻一推，门大开，他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坐下。
“你到底想干嘛？”秦霜站在门口，将门大开着，只要萧放敢做什么，她立马就跑出去。
萧放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霜霜，你难道不想重新建立暮江秦氏吗？”
听见“暮江秦氏”这几个字，秦霜眉头一蹙。
“不想也没有关系，但你不想知道是谁灭了你满门吗？”
“你知道？”秦霜诧异地看向他。
见秦霜脸上的表情变了，萧放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可以开始了，看来爹给他出的主意还不错。
“我爹知道，当年他偷偷听见……”
秦霜正竖起耳朵听，萧放却不说了，挑眉看向她：“秦姑娘，我说了有什么好处吗？”
他看向秦霜的眼睛里满是暧昧。
秦霜不傻，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不可能。
不过，虚与委蛇她还是会的，先跟萧放周旋一下，套套话。
事关暮江秦氏，秦霜担心隔墙有耳，将门一关，设了一道结界。
此时，一直端坐着的萧放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待秦霜再回头看他的时候，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说吧。”
秦霜居高临下地盯着萧放，却见他脸上的肉抖了抖。
“霜霜，你急什么，我带了些酒菜，咱们边吃边聊。”
说着，萧放从乾坤袋中取出热乎乎的酒菜。
接着，他有拿出两个青花瓷酒杯，给秦霜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请。”萧放右手伸出，将一杯酒放到秦霜面前，见秦霜一脸疏离，并不去拿桌上的酒杯，他笑笑，“怎么，霜霜不喜欢这酒？”
秦霜勉强地露出一抹笑容：“怎么会。”她盯着酒杯并未伸手，主要是萧放的心思就跟司马昭一样，路人皆知，她怕这酒里有东西。
“那为什么不喝？”
萧放盯着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没在酒里加东西，却在酒杯上动了手脚，抹了催情药，因为秦霜是医者，他还特地吩咐萧城去买了无色无味的催情药，为的就是一举成功。
秦霜端起酒杯，眼看着嫣红的唇瓣就要碰上杯口，她却动作一滞，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要不，你先说吧，喝酒误事，我怕喝了酒我记不住事儿。”
“也行。”萧放将自己面前的杯中酒一饮而尽，爽快地答应。
秦霜没想过萧放会答应的这么快，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更多的是怀疑。
萧放这是为了让秦霜先放下戒心，毕竟长夜漫漫，他不着急。
今日的萧放不正常，而正是这个不正常的萧放让秦霜稍微放下了些戒心，
“这事儿是我爹说的。”秦霜侧耳倾听。
萧放也不卖关子。
“十年前，颖华居出事的前一天，我爹曾偷听到孟宗主和一个黑衣人的谈话。”
孟宗主?
秦霜不明白这事儿怎么会跟孟识君扯上关系。
萧放知道她心里疑惑，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继续道：“孟宗主当年似乎是为了从秦家拿什么东西。”
“你爹……”秦霜突觉不礼貌，改口道，“伯父有听清是什么东西吗？”
萧放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爹当时怕孟宗主发现，还没听完就溜了，第二天暮江秦氏就出了事儿。”
秦霜眉头紧皱，判断着萧放话中的真假。
萧放知道她不相信，不止她，连自己都不能相信，可这事儿的的确确是他爹偷听到的。
“这是真的。”
见萧放言之凿凿，秦霜眼中的光亮一闪而灭：“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萧放冲着秦霜举起酒杯：“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想开点吧。”
“谢谢你。”秦霜亦举起酒杯和萧放碰了碰，一饮而尽。
萧放瞧见她失魂落魄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角闪过一抹邪恶的笑容，面上却依旧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殷勤的给秦霜夹菜。
心情不好，秦霜就多喝了两杯。
结果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秦霜便觉得自己的头晕乎乎的，浑身燥热，忍不住想扯掉自己身上的衣裳。
身为医者，她自己身体的异样她怎会不知，这是中了药了。
她眉头紧锁，看向面上已经绷不住的萧放：“你……你算计我。”
萧放起身，一点一点地朝她靠近，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这怎么能说是算计呢，你不是听到自己想要的了嘛。这人呢，想知道自己疑惑不解的事儿，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秦霜脸颊通红，想伸手去打他，却绵软无力，落在萧放的身上更像是调情。
萧放急不可耐地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床上的人瞬间吓着了，紧紧拽着自己的衣领，声音有些颤抖：“你别过来。”
“霜霜放心，保证让你快活似神仙。”说着，萧放的手便慢慢悠悠地伸向秦霜腰间的带子，轻轻一扯，衣裳便松松垮垮了。
秦霜设了结界，这下子不管在房里发生什么，外面的人都听不到，也没有人能来救她。
她心如死灰，舌头抵在牙齿上，只要萧放再有动作，她便咬舌自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一人承担
正在这种危机关头，门“嘭——”地一声被踹开，顾绛看见床上的画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双手握成拳，重重的打向登徒子萧放。
登徒子斜斜地倒在床上，紧接着坐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顾绛，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没人看我洞房呢，让你旁观一下，学学经验。”
“滚——”
顾绛一把扯住萧放的衣领，使用了禁言符咒，让萧放彻底闭嘴。
他这才看向床上面色潮红的秦霜：“没事儿吧？”
秦霜身上衣衫凌乱，顾绛不敢去想象发生了什么，别过头，尽量不让秦霜看到自己骇人的脸色。
可落在秦霜眼里，却觉得是顾绛嫌弃自己脏。
眼角两行清泪滑落，秦霜挣扎着从乾坤袋中取出两根银针，刺入大腿上的两个大穴，整个人舒服了些。
顾绛见秦霜没事，抓着萧放飞出了秦霜所在的院子，直接将人带到了萧氏的练武场。
深更半夜的，练武场没什么人，顾绛取下萧城身上的禁言符篆，不由分说，一拳重重的打向他的脸，萧放登时满嘴是血。
尽管如此，萧放依旧在叫嚣：“怎么，顾兄是因为我碰了霜霜，这才大发雷霆？哈哈哈……”
萧放张狂的笑声落在顾绛耳朵里只觉得刺耳，顾绛又是一拳重重的砸下去，萧放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后槽牙混在血水里掉了出来。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真的发了狠了，他有些惧怕：“你住手，我可是萧氏公子，你就不怕被我萧氏报复。”
“我顾绛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惧怕萧氏。”紧接着，又是重重一拳。
寂静无声的夜里，萧放的惨叫声格外的明显，很快引来了参加清谈会的众人。
孟临来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了。见顾绛打红了眼，再看看萧放已经奄奄一息了，赶紧上前将顾绛抱住。
“顾绛，你冷静点。”
顾绛一张脸阴冷至极，扫了孟临一眼：“这事儿你别管。”
孟临恨不得将这家伙的脑袋剖开来看看，到底装的是不是浆糊。
萧氏的人很快也赶到了。
萧湛瞧见自家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儿子，不由分说地拔剑对着顾绛一阵穷追猛打。
顾绛并不示弱，三下两下就解决了萧湛，然后看向被下人扶着的奄奄一息的萧放。
他一点一点的靠近，每走一步，萧放面上多一分恐惧。
萧放终于知道“混世魔王”不是白叫的，他要是真的混起来，恐怕没人能拦着他。
萧放这次是碰了胡须了。
孟识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住手。”
顾绛充耳不闻。
直到，一声清脆焦急的声音响起：“住手。”
顾绛听见这声音，才停下了脚步，看向匆匆朝着他跑过来的秦霜。
她不顾旁人的目光，抓着顾绛的手，仰起头，一张惨白的脸落入顾绛的眼中。
孟临见秦霜出现，自觉地站到一旁。
“顾绛，为了这种人渣不值得。”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他们两个人听见。
“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
他眼中柔软了些，浑身的戾气在秦霜面前荡然无存，他温柔地抚摸着秦霜的脸，就像是在触碰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格外的珍爱。
“为了我，停手吧。”
秦霜也恨不得萧放那个人渣早点去死，可若是真让顾绛背上一条人命，成为仙们世家唾弃和喊打喊杀的对象，她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好。”顾绛莞尔一笑，转头看向快晕过去的萧放，“今天就放过你，从今以后你最好别惹我。”
萧放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眼前一黑，晕了。
仙门世家之中，做错了事儿自然是需要受到惩罚的，顾绛这次殴打萧放的事儿闹得这么大，萧氏不肯善罢甘休。
萧离作为万仙盟的盟主和扶风萧氏的宗主，自然不能有任何偏袒，于是便有了一出众仙门宗主夜审顾绛。
……
顾绛跪在大殿中央，四周都是各仙门世家的宗主，大殿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秦淮扶着脸色苍白的秦霜：“怎么回事？”
秦霜摇了摇头，这事儿不好说，也不能说。
坐在主位上的萧离居高临下地瞧着顾绛，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这个顾绛还真是会惹事儿。
大晚上的，萧离被人从被窝里叫醒，心中本就烦躁，再得知顾绛居然打了他们萧家人就更是气愤了。
碍于这么多人在现场，萧离却不敢露出丝毫情绪。
“顾绛，说吧，你为什么要动手打萧放？”
顾绛冷笑道：“看他不顺眼。”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江照面上焦急，万仙盟盟约规定，无故殴打仙门中人是要受七七四十九道戒鞭的，他不忍心看着顾绛受伤。
“顾绛，你最好实话实说。”萧离有些不耐烦了。
顾绛耸了耸肩，懒洋洋地开口：“这就是实话，扶风萧氏家教太差，萧放满嘴喷粪，我替您教训教训他，免得丢了扶风萧氏的脸。”
秦霜听完，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两分，她冲到顾绛身边，屈膝跪下，看向主位上的萧离：“这事我可以解释，这事儿……”
顾绛生怕她说出萧放做的那些腌臜事儿，立即打断：“秦霜，虽然你是我的未婚妻，但也不能是非不分替我遮掩。”
“我没有，盟主，你听我解释……唔……”
秦霜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顾绛柔软的唇便压了上来，堵住秦霜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顾绛真厉害！”
“胆大包天啊。”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
看着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秦润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看着自家的猪拱了别人家的大白菜的孟识君和江照一个头两个大。
良久，顾绛松开秦霜，附在她的耳边：“这事我来承担。”
接着，他毫不畏惧地看向主位上的萧离：“要打要罚，我顾绛一人承担。”
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镇住了不少人。
秦霜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抓着顾绛的手，小声地抽泣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四十九道戒鞭
顾绛最后被罚了四十九道戒鞭，执行的人是萧湛的亲信，每一鞭子都重重的落在顾绛的后背上，待刑罚结束，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
秦霜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承受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刑罚，心如刀割。
一同守在顾绛身旁的还有秦淮和孟临。
秦淮是担心秦霜的身体，而孟临是心疼顾绛。
四十九道戒鞭，顾绛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把执行刑罚的人都给弄懵了，以为自己的力道太轻了，生怕萧湛知道了会责打他们，越到后面下的力道越重。
刑罚一结束，秦霜便冲了上去，给顾绛披了件披风，遮住他伤痕累累的后背。
“顾绛，你撑住，我这就送你回去。”秦霜满脸泪痕。
顾绛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霜霜。”
“骗人。”秦霜自然是不相信。
顾绛伤得重，她不敢耽搁，扶着顾绛往他住的地方走。
好在是深夜，经过方才的事儿，众人也都早早的去睡了。
秦霜现在也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了，在孟临的帮助下，很快将顾绛送到了住处。
秦淮落后他们，去厨房要了些热水，给顾绛清理伤口。
秦霜他们刚进门没多久，秦淮也端着水进来了。
秦霜看向秦淮手中的盆，心里一暖，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哥，谢谢你。”
“行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别动不动就哭，伤眼睛。”秦淮心疼了。
秦霜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就算方才在大殿之上顾绛做得荒唐了些，可身为哥哥，秦淮不能不注重妹妹的清誉。
“霜霜，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孟临就行。”
秦霜拒绝：“不用了，哥，身为医者，我比你们懂。”
顿了顿，她看了看秦淮，又瞧了瞧孟临：“你们先走吧，这里我来就行。”
“那怎么行。”秦淮一张脸瞬间黑了。
秦霜知道秦淮的担心，安抚道：“哥，没事的，反正我和顾绛也快成亲了，谁敢议论。”
相较于两人的磨磨唧唧，孟临牛直白多了：“本来就应该她照顾的。”
顾绛出事以后，他偷偷去找过萧放，恐吓他，这才弄明白了真相，原来顾绛是为了秦霜的清誉才硬抗了所有刑罚的。
虽然他很生气，可那是顾绛的选择，他无话可说，但是看见秦霜，他还是忍不住生气。
趴在床上的顾绛开口道：“秦大哥，就让秦霜留下来照顾我吧。”
顾绛倒不是真的需要秦霜的照顾，只是担心秦霜经历了那事儿，心里不舒服，并且，他也担心萧放那家伙狗改不了吃屎，趁着他不在，又过去骚扰秦霜。
秦淮一愣：“你什么意思？”他显然是没想到顾绛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秦大哥，你和孟临都是男人，粗枝大叶的，还是霜霜在好些。”
顾绛的话有理有据，秦淮居然觉得应该同意，但身为大哥的一丝丝理智制止了他。
“不行，霜儿得休息。”
见秦淮死活不松口，秦霜一张脸瞬间像垮了下来：“大哥，我没关系的。”
秦淮一脸“有本事你再说一句”的表情，秦霜瘪瘪嘴，眼睛骨碌一转，脸上立马露出大大的笑容：“大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着，秦霜给孟临使了个眼色，孟临会意，抓着秦淮的胳膊：“秦大哥，走吧，明天还有事儿呢，咱们得好好休息。”
“是呀，大哥，你可是清谈会的重要角色，你可不能盯着黑眼圈出席啊。”边说着，秦霜边动手将秦淮往外面推，等秦淮和孟临一出去，秦霜将门迅速一关，“哥，早点休息啊。”
秦淮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灰，甩开孟临的手，看着紧闭的房门重重吐出一口气：“随你们吧。”
秦霜趴在门上，听见屋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这才放下心来。
回头看向趴在床上的顾绛，正好撞上深水般的眸子，她想起先前的事儿，不自然地别开眼眸。
“我替你上药吧。”她缓缓地走过去，坐在床畔。
她看向顾绛伤痕累累的后背，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衣服的伤口粘连在了一起，看得人眼眶瞬间红了。
从乾坤袋中取出剪子，怕顾绛受不了，提醒道：“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秦霜小心翼翼地剪开他身上的衣服，粘这伤口的衣服轻轻一扯，便将皮肉带了起来，顾绛却不吭一声。
他越是这样，秦霜心里就越是难受，责怪自己不长心眼，中了萧放的诡计。
鼻子发酸，眼眶泪水盈盈，模糊了视线，秦霜伸手抹了把眼泪，发出小声的抽泣，在寂静的房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顾绛的一颗心像被针扎了一般：“霜霜，我没事的。”
“嗯。”秦霜压抑着自己的哭腔，笑笑，“我马上给你上药。”
将顾绛被剪坏的衣服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秦霜又用清水给他清洗了伤口，这才取出自己研制的金疮药。
这药上次顾绛用过，很疼。
秦霜怕他受不住，道：“我上次给你用的金疮药你可以承受吗？”
顾绛想起上次那种感觉，顿时觉得生活不太美好了，本想说不能，但想想自己的伤势，一咬牙：“用吧，我想早点好。”
是的，顾绛想早点好起来。
他这满身伤若是用寻常的金疮药，怕是得十几二十天才能勉强好起来，婚礼就在眼前了，顾绛可不想带着满身伤成亲。
秦霜不知他的小心思，听他这么说，只能小心再小心地替他上药。
等上完药，顾绛额头上早已冷汗涔涔。他的伤不用包扎，为了不碰到伤口，顾绛只能趴着。
“你怎么样？”秦霜替他擦着额头的汗，心中又是一番自责，“顾绛，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祸害啊，遇上我以后你总是受伤，桃源城那次也是，这次……”
顾绛眉头一皱，打断秦霜的喋喋不休：“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在我这个混世魔王面前说自己是个祸害，霜霜，你太高估自己了，跟我比起来，你简直就不算什么。”
“话不是这样说的。”
第一百三十章 别走嘛
秦霜被顾绛绕了进去，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绛莞尔一笑，苍白的脸上流露出幸福：“霜霜，因为你我才拥有了一个家，而且——”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惹得秦霜着急：“而且什么？”
顾绛缓缓道：“而且我们以后还会有儿子女儿，孙子孙女。”
秦霜苍白的脸上瞬间红润：“不知羞。”
“还有更不知羞的呢。”顾绛歪着脑袋，意味深长地看向秦霜，面前的人一张脸能滴出血来。
他伸手，还未碰到秦霜的手，却见秦霜身子轻颤，迅速躲开了。
他疑惑：“霜霜，你怎么了？”
“没……没事。”方才顾绛伸手的一瞬间，她脑子里都是萧放对自己做的恶心事儿，她觉得自己脏。
顾绛敏锐地察觉到秦霜不正常，很快猜出原因。
他不顾身上的伤，倏地起身。
“你……”秦霜着急，下一秒，却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薄薄的热气洒在秦霜的耳边：“霜霜，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
“不关你的事儿，别把事情往你自己身上揽。”秦霜怕弄伤他，手垂在身子两侧。
顾绛松开秦霜，抓着她的肩膀，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为你，我愿意。”
秦霜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和顾绛解释一下：“顾绛，其实……”
“怎么了？”顾绛目光灼热地盯着她。
秦霜深吸一口气，道：“你进来的及时，萧放没有对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介意？”顾绛准确地猜出秦霜的心思，不待秦爽回答，他继续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秦霜，是我顾绛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秦霜展颜一笑。
听顾绛又道：“不过，我不会这么放过萧放的。”
动了他的人，是没那么容易过去的。
顾绛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若不是秦霜一直盯着顾绛，她估计很难发现。
这样的顾绛让秦霜很是陌生，心底莫名的害怕。
“顾绛，那个人渣不值得让你脏了手。”
秦霜是真的担心顾绛会为了她再一次失去理智。
“好，我答应你，只要那个人渣以后安安分分的，我就放过他。”顾绛咧嘴一笑，还想去碰秦霜，却撕扯到伤口。
“嘶——”
秦霜瞧见他龇牙咧嘴的模样，眉头紧皱，赶紧去查看他背上的伤，因为方才的动作，果不其然，有几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秦霜板着脸，将顾绛按趴在床上：“你能不能安分点。”
“都挺媳妇儿的。”顾绛一脸享受地任由秦霜再一次给自己上药。
上完药，秦霜将东西收拾好，便准备回自己的住处，毕竟，她在这儿，指不定顾绛又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再扯着伤口就不好了。
看着不老实，心里更不老实的顾绛抓着秦霜的手，娇滴滴地开口：“别走嘛。”
秦霜浑身一震，又不敢动作太大，怕伤了顾绛，于是扯了扯嘴角：“你到底想干嘛？”
“自然是不想离开你。”顾绛胡乱扯了个理由。
其实也不算胡扯，他的确不舍得秦霜回去，但更多的是担心秦霜，她待在自己身边，顾绛比较放心。
“真的？”秦霜狐疑地盯着他。
顾绛连忙回应：“嗯嗯。”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秦霜轻轻拍了拍顾绛的手，想让他放开，他却纹丝不动，声音提高了些，“放手。”
“不放。”顾绛抓得更紧了。
“行吧。”秦霜见是在拗不过顾绛，干脆脱了鞋，躺在顾绛身旁，“满意了吧。”
顾绛嘴角一咧：“满意。”
说是满意的顾绛依旧抓着秦霜的手不放，两人就这样一觉到了天明。
而身为大哥的秦淮一夜无眠。
翌日，天光破晓，顾绛是被孟临的敲门声惊醒的。
顾绛揉了揉眼睛，依旧没睁开，嘴里嘟嘟囔囔：“霜霜，起床了。”
手轻轻朝身旁打过去，一片被子的柔软。
人呢？
顾绛倏地睁眼，四处扫去，屋里早已没有秦霜的身影。
他翻身坐起，一不小心又扯动了伤口，疼得眉头紧皱，却赶紧去开门。
门一开，他瞧见拎着食盒站在门口的孟临，第一句话是：“你看见秦霜没？”
“啊？”孟临一愣，盯着不着上衣的顾绛，“你……”
“意外。”顾绛“啪——”地将门关上，留下碰了一鼻子灰的孟临站在门口。
孟临此刻后悔不已，他真是见了鬼了，才给顾绛送吃食。
顾绛换衣服的速度很快，等他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只瞧见黑着一张脸的孟临。
“原来你还知道我在外面啊。”孟临生气至极，连带着说话都有些阴阳怪气的。
“怎么会不知道呢。”顾绛赔着笑，“方才我不是衣衫不整嘛，怕污了您的眼。”
孟临冷哼一声，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静静地坐下，不说话。
顾绛还惦记着秦霜，道：“你瞧见我媳妇儿没？”
“你这一大早起来就找她干嘛？”孟临心里还在埋怨秦霜，毕竟是因为她，顾绛才会动手揍萧放，挨了四十九道戒鞭。
顾绛厚着脸皮继续问：“阿临，你就说瞧见没有啊。”
“瞧见了，大清早的就去了后山。”孟临知道顾绛的性子，不得到回答是不会罢休的，干脆说了。
“一个人？”
孟临微微颔首。
结果下一刻，房间里就没了顾绛的身影。
孟临瞧着空荡荡的屋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真是……”
越想越生气，他一大早来他这里干嘛，真的是。
他起身，拎起桌上的食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
到了门口，他脚步一滞，转身回去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哼，便宜你了。”
将东西放下，他这才转身离开。
***
天蒙蒙亮，秦霜就醒了，主要还是心里藏着事儿，睡不着。
萧放昨天说的话到底还是影响到她了，此刻，她真的担心当年的事儿跟孟识君有关。
他是顾绛的师父，若真是他，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若是真的，顾绛一定会伤心难过吧。
山峦的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秦霜觉得脸上湿湿润润的，随风而来的是一声熟悉的“霜霜”。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谣言
被孟临告知了这个消息的顾绛趴在床上气得牙痒痒，手抓着被子，恨不得将传谣的人抓起来揍一顿。
孟临自然也是相信秦霜的，毕竟他家顾绛眼睛还没有瞎，不至于会看上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因为替顾绛打抱不平，孟临一不小心差点出手伤了造谣传谣的人，为这事儿，孟识君还骂了他两句。
孟临再是气愤，也不敢动手了，生怕一不小心牵连了秀色灵山。
这事儿顾绛通知了秦淮和秦子扬，让他们刻意瞒住了秦霜，不要让秦霜出门，以免听到这些糟心事儿。
于是乎，秦淮连清谈会都没有参加，跟秦霜下了一天的棋。
秦子扬得知这事儿以后，四处询问探查，知道萧放从中捣鬼，便直接去找了萧放，没想到却因此暴露了自己养凶尸一事。
这事还得慢慢说，秦子扬因为生气，替秦霜鸣不平，趁着长辈们都在大殿参加清谈会，自己就偷偷溜到了萧放的院子，假扮成小厮，以萧宗主的名义将萧放骗去了后山。
到了后山，他躲到了暗处，吹奏骨笛，将凶尸引了出来，趁着没人攻击萧放。
萧放平日里修行就不用功，自然不是那些凶尸的对手，很快就受了伤，身上的衣服也被抓破了。
秦子扬就这么看着，慢慢折磨萧放。
院中——
秦霜素白的手捏着一粒黑子，犹豫不决，久久未能落下，突然听见骨笛的声音，眉头紧皱，眼睛倏地睁大。
“哥，先不下了。”她将手中黑子一扔，整盘棋都被打乱了。
秦淮刚想问怎么回事，秦霜就消失在了院中，他怕出事儿，赶紧追了上去。
秦霜循着骨笛的声音跑了过去。
其他人不知，还以为谁在后山吹笛子玩，有人瞧见秦霜着急忙慌的模样，又想起关于她的谣言，一个个脸上便染了异样。
秦霜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议论，却来不及管那么多，必须要尽快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秦子扬。
若真是他，秦霜必须赶在所有人发现之前阻止，否则会酿出祸患的。
而且，修炼这种邪术，自古就被仙门世家所不容，被万仙盟发现了，是会受到责罚的。
秦霜追了过去，果然后山悬崖边的大石头后面发现了秦子扬，而不远处就是被凶尸折腾昏迷的萧放。
“你在干什么？”秦霜大声呵斥。
闻声，秦子扬手一抖，手中的骨笛落下，声音戛然而止，凶尸立刻停止了动作，迅速消失在秦霜眼前。
“阿姐。”秦子扬声音微颤，头压得低低的。
秦霜紧紧地盯着秦子扬：“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秦子扬知道自己食言了，他答应过秦霜，不会再碰这些，可终究还是碰了。
秦子扬梗着脖子，将脑袋伸出去：“阿姐，我错了，你打我吧。”
秦霜的手迅速抬起，又缓缓落下，垂在身侧，眸中灰暗：“算了，我管不了你了。”
“阿姐。”秦子扬瞬间慌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阿姐不理他。
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秦霜背过身去：“你还是回苗疆吧。”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话倒也不是气话。
自从昨晚发生那事儿以后，秦霜就一直怀疑孟识君跟暮江秦氏满门被灭有关，她不想秦子扬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再加上今天这事儿，更加坚定了秦霜的想法，她一定要把秦子扬送走。
可秦子扬不知，仅仅以为阿姐是觉得自己不听话，生气了。
“阿姐，我以后不会了，你相信我一次，我以后再不会碰这些东西了。”秦子扬抓着秦霜的袖子，苦苦哀求着，“阿姐，你相信我一次，我不想去苗疆，不想跟你分开。”
“你……”
秦霜还未说完，便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眉头一皱，她赶紧带着秦子扬藏到树丛后面。
来的是扶风萧氏的人，确切的说是萧湛的人。
萧湛得知萧放不在房里，加之昨晚的事儿，便赶紧派人四处搜寻，得知萧放来了后山便匆匆赶来了。
一过来，看见躺在地上的萧放，萧湛赶紧扑了上去，抱着萧放大喊：“这是哪个混账干的，你们给我搜，就是翻破天，今天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下人们不敢怠慢，四散开去，开始搜查。
而萧湛派人将萧放抬了回去，赶紧请了大夫给萧放治伤。
秦霜和秦子扬躲藏的树丛并不算什么隐蔽之地，怕被发现，她赶紧取出两张隐身符篆，给自己和秦子扬一人贴了一张。
搜查的下人一无所获，将事情禀报给萧湛，萧湛大发雷霆。
秦霜见人都走光了，赶紧将秦子扬带离后山，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没抓到凶手的萧湛便自然而然的以为事情是顾绛做的。
他怒气冲冲地带着一帮人朝着顾绛的屋子走去。
屋子里，孟临正在和顾绛说谣言的事儿，门便被狠狠地踹开了。
孟临还未发火，萧湛便气势汹汹地开了口：“顾绛，你暗箭伤人算什么东西！”
“老匹夫，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孟临一听就怒了，“因为昨夜的事儿，顾绛已经受了四十九道戒鞭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以为萧湛还在为昨晚的事发怒，捏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手里的杯子便碎成了几片。
“昨晚的事儿便宜他了，就应该把他这种祸害打死。”萧湛一张脸憋得通红，恨不得将顾绛剥皮抽筋。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大殿参加清谈会，云中孟氏的门生仅留了一个在这儿和孟临一起照顾顾绛。
顾绛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笑着问道：“萧二爷，能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你伤了我儿子还好意思问。”
被萧湛这么一绕，顾绛也以为萧湛是在为昨晚的事儿抱不平：“你儿子不就被我打了一顿嘛，萧二爷至于这么喊打喊杀的吗？”
“不就打了一顿？”萧湛握紧手里的剑，“我儿子现在满身伤痕的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要你拿命来偿。”
孟临实在气不过，出言道：“老匹夫，你可别胡说八道，昨晚你儿子只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别以为我不知道，还生死未卜，忽悠谁呢。”
“谁说做完的事儿了。”
萧湛一双眸子猩红，像淬了毒药的刀子，直勾勾地盯着顾绛。
顾绛眉头一皱：“不是昨晚的事儿？”
－－－－－－题外话－－－－－－
大家能不能给我个评论，让我知道你们不是僵尸粉～
第一百三十三章 背锅姐夫
顾绛这边出了事儿，贪玩没去清谈会的世家子弟们立马知道了，纷纷围了过来凑热闹。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秦霜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扬扬，你在房间里待着别出去。”
说完，秦霜便出了房门，顺便设了个结界，限制住秦子扬。
而本来追着秦霜出去的秦淮没找到秦霜，又听见顾绛那边的动静，担心秦霜也在那儿，便赶紧过去了。
秦淮到的时候，恰好听到顾绛说：“这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做的。”萧湛是认定了是顾绛干的，这会儿就是逼着顾绛承认。
可没做过的事儿，顾绛怎么会承认呢？
他一脸严肃：“萧二爷，请问令公子是被什么伤的？”
“被什么伤的？”萧湛冷哼一声，咄咄逼人，“我还想问问你呢，你究竟是怎么伤了我的放儿。”
萧湛在气头上，说话不理智，句句都是气话，根本说不清楚事情。
“我看你就是因为昨晚受戒鞭的事儿怀恨在心，今天伺机报复。”
顾绛听得一头雾水。
围观的众人更是以为顾绛就是那种心胸狭隘的小人。
秦淮在人群后面站了一会儿，知道这事儿顾绛肯定是冤枉的，便站上前去。
他是玉仙君，说话总是有些分量的。
众人方才注意力都在顾绛和萧湛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安安静静的秦淮，这会儿瞧见他，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儿。
“玉仙君。”
秦淮点头回应。
他看向因为生气而一脸通红的萧湛，恭恭敬敬地开口：“萧二爷，能否让晚辈去瞧瞧萧放的伤势？”
颇有赞誉的玉仙君秦淮，萧湛可不敢得罪，他冷着一张脸：“可以。”
“萧二爷，不如咱们都先去看看萧放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若真是顾绛伤的，我秦淮绝不插手。”
秦淮话说到这份上，萧湛也不好一直在这儿死缠烂打。
他看向自己的手下，命令道：“你们给我把顾绛盯好了，我去去就来。”
两人正准备出发，秦霜就出现了，她从人群后走上前来：“人是我伤的，你们不用看了。”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炸了锅。
有瞧见秦霜往后山去的人开了口：“我说呢，秦姑娘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后山去？”
秦淮一张脸沉了下来，很是难看。
顾绛前一刻还挂着浅浅笑意的嘴角顿时没了踪影，他焦急地说道：“霜霜，你别胡说，这事儿不是我做的，你别乱顶罪。”
顾绛还以为秦霜是在为昨天的事自责，认为是自己偷偷做的，替自己顶罪，其实不然，秦霜是为了秦子扬才这么做的。
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秦霜这会儿不站出来，恐怕秦子扬就会被抓出来了。
“霜儿，别瞎说。”秦淮低声呵斥。
众人听顾绛和秦淮这么一说，都认为秦霜一个弱女子是不会做那么歹毒的事儿了，瞬间认为她有情有义。
秦霜不理会顾绛和秦淮，看向一脸不相信的萧湛：“萧二爷，这事儿是我做的，萧放是我伤的，我就是看不惯他嚣张跋扈的样子，你若是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便是。”
萧湛冷冷一笑：“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呢。”
接着，他看向顾绛：“顾绛，你真的要让一个女人替你顶罪？”
“事情根本不是我做的，何来顶罪一说。”顾绛将秦霜拉到自己身旁。
秦霜甩开他的手：“萧二爷，萧放是不是在后山发现的，浑身是伤，就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样。”
萧湛迟疑，深深看了她一眼，回答：“对。”
“事情都是我干的，你不用怀疑。”
秦霜太过迫不及待的承认，让顾绛忍不住怀疑，这事儿真的跟她有关系。
不过，以他对秦霜的了解，秦霜是决计做不出那种事儿的，那……能让她心甘情愿顶罪的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
后山……爪子……秦子扬！
顾绛心里一片震惊，面上却佯装镇定，他紧紧抓住秦霜的手：“霜霜，你就不用替我遮掩了，这事儿是我做的。”
“果然是你做的。”终于得到了顾绛的承认，萧湛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了。
孟临和秦淮却是一愣，不明白顾绛为什么就这么承认了，两人都知道这事儿不是顾绛做的。
秦霜还想开口，却被顾绛施了禁言术，没办法开口。
她抓着顾绛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头。
顾绛紧紧抓着她的手，覆到她耳边，小声询问：“霜霜，是不是跟秦子扬有关？”
秦霜一听，瞬间愣住，顾绛知道自己猜对了。
“别怕，这事儿我来想办法。”顾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
而被秦霜困在房间里的秦子扬急得直跳脚，生怕秦霜做出什么事儿。
得到顾绛的亲口承认，萧湛立马让人将顾绛绑了去见萧离。
顾绛笑笑：“萧二爷，我这浑身是伤，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站在一旁的孟临气得已经不想说话了。
秦淮不知道顾绛和秦霜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见两人争先恐后的承认，估计这事儿真跟他们有关。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大殿，清谈会被迫打断。
秦润、孟识君、江照、萧离等人瞧见是顾绛他们，便猜出了七八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次居然是因为萧放受了重伤。
顾绛站在大殿中央，身旁是紧紧抓着他手的秦霜。
萧离听了萧湛带着个人情绪的阐述，知道“顾绛又将萧放伤了”，一张脸紧紧地绷着。
江照第一个站了出来替顾绛说话：“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还请……”
“没蹊跷，江宗主不要胡说。”顾绛赶紧打断江照的话，生怕他再说下去，萧离就去彻查了。
“我是你舅舅。”江照一脸痛苦。
顾绛挑眉，笑笑：“是，我承认你是我舅舅，但就算你是我舅舅也不能胡说八道呀。”
江照一直想让顾绛承认自己是他舅舅，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以一种开玩笑的语调。
“顾绛，你……”江照叹了口气，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水牢
秦霜现在不能说话，眼睛通红地盯着顾绛，手也被顾绛抓得紧紧的，顾绛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秦霜就会挣脱他的桎梏跑出去。
本就受了伤，顾绛现在站着都是用了极大的力气，身上的伤口在方才来的路上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顾绛隐隐感觉后背有些湿润。
秦霜知道他身上有伤，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顾绛，你……”江遥深深看了一眼顾绛，总觉得他不是这种背地里伤人的人，想替他解释，却无从说起。
再瞧着顾绛身边的秦霜什么话都不说，他还真有点怀疑事情的真相或许就是萧二爷说的那样。
但江帆可不这么认为，他看秦霜的模样，像极了……对，中了琴川江氏的禁言术。
他眉头一皱，若是没猜错，这是顾绛做的，看来他一定是不想让秦霜开口，或许他想保护的人就是秦霜。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本想替秦霜解开禁言术的江帆便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萧离的判决就出来了，水牢面壁三日。
水牢是什么地方？
四面都是玄铁所筑的墙，墙上是四根铁锁链，束缚着人的四肢。铁牢之中全是水，人进去以后只能浸泡在水中，身体的温度会一点一点的下降，渐渐四肢无力，失去意识，身体弱的人很可能就此一命呜呼。
这水牢面壁也是万仙盟最残酷的刑罚之一。
若是换了之前的顾绛，别说在水牢里待三日了，待十天半个月都不是问题。
可这次不一样。
顾绛浑身是伤，若是在水中浸泡三日，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秦霜当即便挣脱顾绛，冲向秦淮，她指着自己的喉咙，试图发出声音。
她动作太大，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关注，顾绛生怕秦霜太激动，惹出事儿。
秦淮见秦霜不对劲，抬手便是一个手刀，趁她不注意，将她敲晕了。
然后将昏迷的秦霜打横抱起：“爹，霜儿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了。”
他不知道秦霜和顾绛究竟在搞什么鬼，可作为哥哥，他不会让秦霜置身险境的。
孟临那边没空管秦霜，眼见着顾绛就要受到那么严重的惩罚，他站了出来：“我不同意。”
“阿临回来。”孟识君着急。
孟临看向他不吭一声的爹，固执地说道：“爹，顾绛一定是被冤枉的。”
“冤枉？”萧湛一听就怒了，“顾绛自己都承认伤了我儿子，你在这儿替他叫什么冤屈？”
顾绛推开和他并肩而立的孟临：“阿临，这事儿的确是我做的，你就别蹚这趟浑水了。”
他心中是感动的，孟临的心意他感受到了，可为了秦霜，他必须得承认。
秦淮将秦霜送回去，才发现她住的地方被人布下了结界，他手一挥，结界破开，房门立刻被打开，门口站着着急忙慌的秦子扬。
“你怎么在这儿？”秦淮瞧着神色慌张的秦子扬，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秦子扬没回答，瞧见秦淮怀里昏迷不醒的秦霜，赶紧跑了过来，轻声唤道：“阿姐，阿姐。”
“你别叫了，她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秦子扬伸手打算去抱秦霜，却见秦淮绕过他，走进了屋里，将秦霜放在了床上。
替秦霜脱了鞋，盖上被子，秦淮这才看向秦子扬：“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事儿八成与秦子扬脱不了干系。
他甚至怀疑，顾绛就是为了给秦子扬顶罪，才在大殿之上承认“自己的罪行”的。
秦淮心里有了答案，并且很快从秦子扬嘴里得到了证实。
他看向低着头的秦子扬：“你做事都不需要用大脑的吗？”
“大哥，我错了。”秦子扬是真的知道错了，他没想过这件事会牵连到秦霜和顾绛。
“大哥，我去找萧宗主说清楚，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对不会让顾绛替我背黑锅的。”
说完，秦子扬便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径直往外冲。
秦淮眉头一皱，忍不住扶额。
想了想，秦淮开口：“行了，他心甘情愿背的，你也不用自责，以后对他好点就行了。”
秦淮并没有事情都告诉秦子扬，导致秦子扬根本就不知道顾绛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会儿听秦淮这么说，真以为顾家没什么事儿，就放下心来。
而大殿那边，人证物证俱在，一切尘埃落定，顾绛被人押到了水牢。
孟临因为这事儿，几次阻拦，被孟识君用绳子给绑了。
水牢在长风山庄的南面，周围一片茂林修竹，走到竹林中间，便能看见一座小木屋。
顾绛被人推到了小木屋里面，毫不留情地上了锁链，扔进了水牢之中。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顾绛裂开了的伤口渗了水，火辣辣的疼，可渐渐的，渐渐的，却没了知觉。
没吃没喝，伤病在身，铁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了，顾绛快撑不住了。
秦霜是半夜里出现的，她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她将看守的两人给迷晕了，这才能偷偷溜进来，见顾绛待在水里，嘴唇发白，毫无血色，一张脸也呈现出不正常的红。
顾绛特别怕秦霜担心，便笑盈盈地看向秦霜：“霜霜，你怎么进来的？”
秦霜既然能进来，那一定是搞定了门口的守卫，顾绛放心得很。
为了转移秦霜的注意力，顾绛故作无所谓地开口：“霜霜，你给我带了啥好吃的？”
“八宝粥。”长风山庄的吃食都油腻腻的，顾绛身上带着伤，不能碰，这八宝粥还是秦霜自己熬的。
她站在水池边，将吃食放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绛。
“给我吧。”顾绛看似懒洋洋地伸手，一不小心碰到铁锁链，稀里哗啦的一阵响。
秦霜眉头一皱：“这铁链你有办法解开对吧。”
聪明如顾绛，她不信这小小的铁链能锁住顾绛。
“没事，这铁链绑着舒服。”
他之所以不解开就是担心有人突然进来，发现秦霜在这儿，若是他身上的铁链解开了，那帮人指不定会给秦霜安个什么罪名。
他嘿嘿一笑，一抬头，对上秦霜冷冷的眸子，眸中隐隐怒气。
他瞬间怂了：“我马上出来。”
算了，媳妇儿比较重要，那些人若是真的来了他就一力承担便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顾绛从水池里爬起来，站到秦霜面前，嘴角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怕身上的水溅到秦霜身上，刻意离得远了些。
秦霜毫不在意，伸手一拉，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手触摸到顾绛滚烫的身子的那一刻，秦霜整张脸瞬间冷了下来：“你都不会照顾自己吗？”
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若不是因为她，顾绛何至于如此。
“把衣服脱了。”秦霜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顾绛双手抱胸，一脸娇羞：“这……不好吧，外面还有人呢。”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出去，抓住顾绛的衣领，另一只手迅速扯下顾绛的腰带。
对于媳妇儿如此豪放，顾绛一时半会儿竟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上身已经光溜溜的了。
“霜霜，这样会不会……”
秦霜低声喝斥：“闭嘴。”
某人终于乖乖听话了，秦霜将人按下，让顾绛坐在地上。
“你先吃东西，我查看一下你的伤势。”说完，秦霜将食盒里的八宝粥取出来，塞到顾绛手上。
“不用了吧。”
他虽然瞧不见自己身上的伤口，但大概也能知道是什么情况，不容乐观。
他担心秦霜看了又自责。
秦霜瞪了他一眼：“讳疾忌医，身为医者，我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顾绛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见秦霜走到他身后。
泡了水的伤口泛着白，有些甚至化脓了，秦霜鼻头一酸，眼眶倏地红了。
想要触碰顾绛伤痕累累的背的手僵在半空中：“很疼吧。”
顾绛听到细微而隐忍的抽泣声，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良久，才扯着嘴角，故作欢喜：“不疼，这水冰冰凉凉的，能镇静止痛。”
秦霜拧了一把他腰上的紧实的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这动作不痛不痒的，顾绛有些心猿意马，满脑子都是某些活色生香的画面。
好在秦霜比较在意的是他的伤，立刻给顾绛上了药，然后用绷带包扎好。
担心顾绛待会儿下了水又加重伤势，秦霜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薄而透明的衣物。
衣裳得从下往上穿，便能将脚和躯干都紧紧包裹，只留下手和脑袋在外面。
“这衣服你穿在里面，可以防水。”
顾绛接过秦霜手里的衣物，笑得欢喜：“这能行吗？”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因是贴身衣物，得脱了裤子穿，秦霜想起这个，尴尬地转身。
顾绛目光敏锐地捕捉到秦霜耳朵上的一抹红，生了逗弄的心思：“霜霜，我身上疼，你帮帮我。”
“我相信你可以的。”秦霜嘴角一抽。
“好吧。”好听的声音里带着些无奈。
秦霜咬着嘴唇告诫自己，这种事儿不能心软。
紧接着，她便听到身后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然后是一声不大不小的“哎哟”。
她赶紧回头，只穿着一条亵裤的顾绛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她眼神闪躲：“你怎么了？”
“霜霜，你就帮帮我吧。”生怕秦霜拒绝，他立即补充，“你要是不帮我，我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穿上呢。”
见秦霜微微有些动容，他继续无赖道：“霜霜，那俩人快醒了，你确定不帮忙？”
顾绛的目光瞥向门口，还真的听见了两声嘤咛声。
还真的醒了！
秦霜和顾绛皆是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秦霜手里握着一把药粉，迅速开门，朝着外面一撒，迷迷糊糊的两人再次晕了过去。
秦霜拍了拍手上残留的药粉，用手帕细细地擦了擦，这才看向还坐在地上的顾绛。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帮你吧。”
秦霜尽量不去看顾绛，凭着直觉给顾绛穿衣服。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时不时地碰到顾绛的敏感之处，引得顾绛忍不住咽口水。
他有点后悔了，他就不应该耍小聪明，到头来痛苦的还是他自己。
秦霜替顾绛换完衣裳，又盯着顾绛吃完了八宝粥，这才将一粒药丸塞到他嘴里。
顾绛还没反应过来，药丸就进了自己的肚子：“什么呀？”
“放心，毒不死你。”秦霜蹲下去收拾食盒，将东西收进自己的乾坤袋中。
因为受罚，顾绛的秦坤带被暂时没收了，身上根本没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秦霜担心他饿着，从乾坤袋中取出用油纸包着的包子馒头。
“白日里守得严，我来不了，这个你偷偷放在怀里，若是饿了就吃点。”
“好。”顾绛接过，放在怀里。
秦霜又给顾绛递了个水袋：“这水袋是我用牛皮所制，里面有酒，你若是冷了就喝上两口，暖暖身子。”
“都听你的。”顾绛拿过水袋，取下塞子，猛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入腹，身子瞬间暖和多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确定顾绛额头没那么热了，秦霜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秦霜回去的时候，秦子扬就待在她房里，一看就是为了等她。
午夜的月光洒在秦子扬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眉头一皱，秦霜抬手便是一道结界。
秦子扬低声唤道：“阿姐。”
“你来做什么？”绝美的脸绷得紧紧的，一张脸冷若冰霜。
秦子扬小心翼翼地看着秦霜：“阿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没资格生你的气。”
说是没资格，却还是在生气。
“阿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你相信我，我以后再碰凶尸，你就剁了我的手，让我再也不能碰骨笛。”
说着，秦子扬赌咒发誓，吓得秦霜赶紧堵住他的嘴。
“别胡说八道。”
见秦霜这样，秦子扬就知道她已经原谅自己了，恐怕，此刻秦霜心里真正在意的是顾绛。
这样一想，秦子扬有些吃味，越想越觉得顾绛抢走了自己的阿姐。
但祸毕竟是他闯的，锅却让顾绛背，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他想做些什么弥补。
“阿姐，要不我去劫狱吧，我……”
秦霜一巴掌拍过去：“一天到晚净胡说八道。”
秦子扬委屈地嘟嘟嘴，闭嘴嘴巴默默盯着秦霜，他心里委屈，他不敢说。
“你明天就给我回霜天晓角，别在长风山庄晃悠，若是让有心人瞧见了，我担心你。”
秦子扬那张脸长得太像爹爹了，秦霜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自己的爹爹，为了保护秦子扬，她宁愿他隐姓埋名的生活。
秦子扬不敢反驳，毕竟这次因为他牵连了顾绛，他心中甚是过意不去，阿姐让他做什么他都得听着。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二天天一亮，秦子扬便被秦霜送出了长风山庄。
清谈会得持续十天，秦霜还得在这儿待上几天，加之顾绛还在水牢里，她也不可能洒脱的离开。
好在也就三天，顾绛身体好，再加上秦霜夜里都会偷偷去看他，给他上药，顾绛身上的伤倒并不算严重。
他出来的那天秦霜、孟临、江遥一起去接的他。
至于这三人为何会凑到一起，这就得归功于各家的长辈了。
江遥是被江照给打过来的。
孟临本来颇为生气顾绛乱承认的事儿，结果被他爹一顿骂，也就来了。
三人里面只有秦霜是心甘情愿的自己过来的。
门打开，顾绛从里面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呀，都来了呀。”
这画风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孟临和江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秦霜瞧见他出来，第一时间上去扶住他：“你没事吧？”
顾绛顺势靠在秦霜的肩膀上：“有事。”
秦霜嘴角一抽，将人推开：“我看你没什么事儿，自己回去吧。”
她话音刚落，顾绛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委屈地撒娇：“不，我有事儿，我真的有事儿。”
孟临和江遥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顾绛，你够了。”孟临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人。
顾绛置若罔闻，继续跟秦霜腻歪。
“霜霜，我好想你啊。”
秦霜脸上的笑容荡然全无，他们昨晚才见过，顾绛这显得有些虚伪了。
真不知道顾绛这性子是随了谁，真怕以后孩子生出来也跟他一样。
这么想着，她竟脱口而出：“顾绛，孩子以后千万不要随你。”
站在一旁的孟临和江遥皆愣了愣。
江遥：“秦姑娘还真是不拘小节。”
孟临：“……”
秦霜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有些懊恼，脑袋立刻耷拉下去。
看出她的窘迫，顾绛笑着将秦霜搂进自己怀里：“霜霜是我正式下过聘礼，提过亲的媳妇儿了，这有什么说不得的，你们未免太少见多怪了。”
“行。”孟临呵呵一笑，眼睛里一抹白。
江遥怕顾绛还在抵触他，笑而不语。
“行了，你们都别废话了，有没有准备什么好吃的，我饿了。”
在水牢里待了三天，秦霜每天净送些汤汤水水过来，顾绛根本就没吃饱。
这好不容易出来了，他肯定要大吃大喝一顿，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五脏庙呢。
可他不知，秦霜给她送的那些汤汤水水都是自己花时间做的药膳，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偏偏顾绛还嫌弃。
说来也奇怪，秦霜在做菜方面没有天赋，但做药膳却很有天赋，或许这就是身为医者的天赋吧。
“顾绛，我给你炖了参鸡汤，回去就能喝了。”
“啊？”又是汤啊。
顾绛在听到秦霜的话以后，突然不想回去了。
“秦姑娘做的？”江遥好奇地问。
秦霜微微颔首，礼貌地询问：“是我做的，江公子要不要尝尝？”
“可以吗？”江遥有些好奇这未来嫂子的厨艺。
“可以的。”
“当然不可以。”
两道声音瞬间响起。
秦霜瞪了一眼嘴角挂着浅浅笑意的顾绛：“我熬的多着呢，你一个人又喝不完？”
顾绛就是讨厌江家人，包括江遥，想喝他媳妇儿做的汤，门儿都没有。
“谁说我喝不完了？”顾绛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待会儿就全部喝光给你看。”
事实证明，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秦霜煲汤的能力。
秦霜煲了满满一锅的汤，秦淮、孟临加上他，三个人都没喝完，顾绛差点喝吐，从这以后，他就学乖了，斗气要不得啊。
在顾绛喝第八碗汤以后，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碗，紧紧抓在怀里，拒绝秦霜给他盛汤：“我不行了。”
“你不是说自己一个人的喝完嘛，怎么，要打退堂鼓了？”秦霜漂亮的眸子微微一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绛要哭出来了：“霜霜，你忍心看着我因为喝汤而胀死吗？”
说着，他的手就抓着秦霜的袖子，轻轻地摇啊摇。
秦淮看不下去，制止道：“顾绛，你和我妹妹还没成亲，注意些分寸。”
前两次的事儿他可以不计较，但是不能总让他占秦霜的便宜。
“我知道了。”被大舅哥这么一盯，顾绛不敢表现得太过，别人还好说，在他面前的可是端方雅正的玉仙君啊，那可得罪不得。
既然不能得罪，就只能拼命讨好了。
顾绛殷勤地给秦淮夹菜：“大哥，你快尝尝，鸡腿不错。”
一会儿：“这青菜炒的也不错。”
又一会儿：“大哥，你尝尝这土豆炖牛肉。”
再一会儿：“猪肉炖粉条也挺棒的。”
……
情怀盯着自己面前的碗里堆成小山似的菜，眼看着顾绛又要夹一筷子土豆过来，他手一伸，用手中的筷子轻轻拨开顾绛的筷子，筷子上的土豆落在顾绛碗里。
“顾绛，你还是自己多吃点吧。”
顾绛耸耸肩：“好吧。”
嘴上说的轻松，但顾绛已经喝了八碗汤了，看着碗里的土豆，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儿。
桌上三人纷纷侧目。
孟临忍不住嘲讽：“顾绛，你这是吃饱了撑的慌吧。”
“的确吃的有点饱。”顾绛嘿嘿一笑，显得有几分憨态可掬。
秦霜哭笑不得：“行了，吃不下就别吃了。”
谁叫这家伙当时自己放出豪言壮语的，现在遭到反噬了吧？
虽然有些抱怨顾绛的小孩子气，但秦霜还是不忍心他把自己的身体吃坏了，趁秦淮没注意，掐了他虎口的位置，然后塞了一颗药到他嘴巴里。
顾绛发现，自从认识了秦霜，他就三天两头的吃药，各种奇奇怪怪的药，他都不知道该说媳妇儿优秀呢，还是自己弱了。
这一切都被秦淮看在眼里，秦霜以为他没看见，他就真的没看见吗？只是不忍心拆穿罢了。
等顾绛吃完了药，秦淮还在那边慢条斯理的吃菜。
秦霜看向认真吃饭的秦淮：“大哥，待会儿吃完饭我去给顾绛上个药。”
“这种事儿你还会跟我说呀。”秦淮话里话外都是酸溜溜的。
顾绛在水牢的这几日，秦霜一到夜里便会出去，真当他不知道啊。
“大哥，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是我大哥，我自然该跟你说一声的。”秦霜有些心虚，她怀疑秦淮是不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