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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回到明朝开工厂txt下载     回到明朝开工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老少两狐狸(第一更,求推荐,求收藏)

    静!

    刑部衙门后堂的房间中,除了看似平静的呼吸声外,就再也没有了其它的声响。

    一个端杯不语,一个手抚杯沿。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可是实际上两人一直在试探着对方,听着对方的呼吸,观察着对方的动作。

    良久,杯碟轻触声打破了房中的寂静,放下茶杯的同时,宋仁杰感叹道,

    “致远,这么多年,你是伯父第一个看走眼的人。”

    手指轻抚杯沿,施奕文并没有说话。

    “这次总归是伯父对不住你,可也不至于如此吧。”

    闻言,施奕文冷笑道。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

    “贤侄,可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如此吧!”

    “伯父客气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微抬眼帘盯着宋仁杰,施奕文冷笑道。

    “我自问没有对得起宋家的地方,伯父如此待我,又岂能怪施某心狠?”

    “也罢,归根结底确实是宋某负你在先,贤侄以为,此事应该如何收场?”

    宋仁杰倒也干脆,他直接切入了正题,毕竟,外面是不可能给他多少时间的。其实现在能让他们两个人见面,也已经是破例了,如果不是亲家插手的话,估计这会自己已经被关进刑部大牢了。

    “哼哼,敢问伯父,若非我是贡使,那么现在我又在何处?你问我如何收场,我反倒想问伯父当初准备如何收场。”

    施奕文的语气依然冰冷。看着平素一副人畜无害状的施奕文,听着他冷冰冰的话语,宋仁杰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善了。

    “致远,别的伯父就不说,伯父只有一句话,虽说伯父有心以你为家人,而且施以种种手段,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伯父从没有想要害你性命的心思。”

    “家人?”

    冷眼盯着宋仁杰,施奕文反问道。

    “宋伯父说的这么好,不知是否愿意为施某家人?若是愿意的话,我保证不再追究此事!”

    什么家人?不过就是家奴罢了!

    “哎,致远说笑了,伯父老胳膊老腿的,那里会侍候人,若是致远有意的话,改日伯父送你一些,又有何妨!”

    心叹口气,宋仁杰又继续说道。

    “无论如何,这次伯父都栽了,栽了,那就要认,伯父认了,可是认了栽,不等于任人鱼肉。致远,你可知道,为何他们会让你我独处?”

    宋仁杰的反问,让施奕文的眉头微皱,不是因为礼部查验需要时间吗?

    “是礼部查验?哼哼,即便是如此又岂需要你我独处,之所以让你我独处就是为了让咱们商量出一个结果来,贤侄以为宋家能传家六代,凭的是什么?仅仅只是靠着银子?”

    看着施奕文,宋仁杰的语气依然带着长辈的口气。

    “致远是否知道,其玉的妻子是何人之女?”

    嗯?

    眉头跳了跳,施奕文并没有说话。

    “南京工部尚书刘一儒正是其玉的岳父。”

    见施奕文没有说话,宋仁杰又补充道。

    “他和当今首辅是儿女亲家!”

    当今首辅!

    还能是谁?

    除了张居正还是能谁!

    瞬间施奕文明白了为什么宋仁杰会这般自信了,他和刘一儒是儿女亲家,而刘一儒和张居正是又是亲家,如此一来,他确实与张居正有那么点亲戚。

    官场上这份拐弯的亲情有多大用?

    施奕文并不清楚,但是有了这份亲情,再加上银子,自然有人愿意替他张罗一切,就像殷正茂一样,之所以愿意让他和自己独处一室,恐怕也就是因为他与首辅有那份“亲情”。

    如果张居正知道这一切的话……

    “得饶人处且饶人,致远,这次伯父确实有错在先,伯父在这先给你赔个罪,当然这赔罪不能只是说说而已,那肥皂厂的份子,伯父悉数奉还,另外再以十万两谢罪,不知贤侄以为如何?”

    十万两!

    好大的手笔啊!

    冷笑之余,施奕文对宋仁杰反倒越发刮目相看了。

    宋仁杰确实不简单啊!

    一出手就是十万两银子赔罪,再加上肥皂厂的份子,两者相加一出手就不下二十万两!

    这真是……阔绰,可不仅仅是阔绰。

    两世间施奕文也算是见过不少人和事,可是像宋仁杰这么能拿起得放得下的人,确实没见过的。

    为了利益算计他的是他,失策后非但不恼,如此干脆的认输赔罪的也是他。这样的人确实的不简单啊。

    “宋伯父,当真是好计量啊,想必这会伯父已经找好替罪羊了吧!”

    冷静的看着宋仁杰,施奕文反问道。

    “何需要找?”

    宋仁杰笑了笑。

    “赵恩惠见利起义,意图假刑部之手杀人劫贡,这种人死不足稀!”

    只言片语间一个堂堂兵部郎中正的命,居然就这么定了。惊讶之余,施奕文看着眼前宋仁杰,瞬间明白了。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从始至终这件事似乎都和他有分不开的联系,他完全可以把一切推到赵恩惠的身上,甚至可以肯定,他已经这么做了。

    果然不愧是老狐狸啊!

    看着笑而不语的宋仁杰,施奕文忍不住长叹道。

    “佩服、佩服,伯父真是好计量!”

    出人意料的是在识破一切后。施奕文非但没恼,反而对宋仁杰更加佩服了,人能算计到这个地步,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而更为难得的是,他能如此的干脆利落的认输。

    “致远过奖,伯父我12岁学习经常,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也就这么点计量,反倒是致远……实在是让人佩服,原本伯父只以为致远顶多也就是个公子哥,可不曾想,致远深谋远虑,居然暗藏杀着,其实,如果当初你如实告诉伯父的话,又岂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面对宋仁杰的恭维,施奕文的心底一阵苦笑,论老谋深算,还是远远比不他啊。

    “伯父客气,有些事不得不防啊!”

    “所以伯父才会佩服你不是!”

    说笑着,宋仁杰又反问道。

    “此事就此揭过,不知致远以为如何?”

    “伯父为何断定我一定会答应你?”

    施奕文的反问,让宋仁杰笑道。

    “因为你是聪明人!”

第107章 人性的真实 (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因为你是聪明人!

    简单的几个字,道出了宋仁杰对施奕文的看法,这么多年,能让他认栽的人确实没有几个。

    “伯父图的是你的才而不是命,这你是知道的,你死了与我没有丝毫好处。你我为此争个鱼死网破,反倒得不尝失,无论于你还是于我,都是如此,你说是不是?”

    “可伯父如此待我,实在是让我心寒,我又岂能不恼?”

    盯着宋仁杰,施奕文依然不客气。要是说心里不恼火,那是骗人的。

    “钱财可通鬼神,当然也能抚人心,若是致远觉得少了,只管开个价来。”

    面对宋仁杰的大方,施奕文反倒有些不解了。

    “伯父为什么如此此大方?”

    “致远,伯父和你说句实话。”

    看着施奕文,宋仁杰轻声说道。

    “昨天,你只是施奕文,施致远而已,论医术可起死人骨,论才学可以制肥皂、榨棉油、做蚊香,就是个不起眼的梭子,也能挣到几十万两银子,可致远,伯父想问你,但凡勋室豪门门下,像你这样的家人又岂止一二?”

    施奕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便点着头继续听他说下去。

    “宋家能有今天,许多人说,是因此宋某世代会经商,可是实际上,即便是宋某有三头六臂,也不一定能操持这么大的家业?所以说到底,还是要靠人,靠外人,而像致远这样的人才,自然是伯父所依仗的,于伯父眼中,你是将来的宋家的家人,于其它人的眼里,未偿不是如此。你怪伯父心狠,其实有时候,总是要施些手段的。等将来,你就知道了,”

    脸上已没了笑容,看着宋仁杰,施奕文先是想到后世许多大公司对有潜力的小公司的“收购兼并”,说是“兼并”,其实就是“吞并”,你要么接受,要么就要面临大公司全方位的打压,甚至于全面的封杀!

    资本从来都是沾着血的!

    几百年后都是如此,更何现在!

    “那么现在呢?”

    想通了一切之后,施奕文出人意料的平静了,几百年后那些垮国公司、大团结借助某些司法手段吞并小企业的事情都是屡见不鲜,现在……只不过是子公司变成家奴而已。

    相比于一开始的愤怒,施奕文更好奇的是宋仁杰口中的现在。

    “现在……”

    突然一阵大笑,宋仁杰笑着说道。

    “现在,伯父都已经是你的手下败将了,你说,谁还敢再起收你为家人的心思?致远,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弱之肉,强之食……要么为狼,要么为羊……昨天,你施致远是稚子抱金过市而不自知,可今天之后,在南京的富室豪门之中,才有你施致远的一席之地,说起来,其实,你应该谢谢我!”

    说着宋仁杰端起了茶杯,喝茶润了下嗓子。

    好嘛!弄了半天,这就像是杀人立威似的,要是不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只能任人鱼肉。似乎就像是弱国想成为强国一样,必须击败另一个强国。

    “那我可真得谢谢伯父了!”

    施奕文的语气已经不再像先前那么冰冷了。

    “贤侄客气,将来只要你我两家继续交好就成!”

    感受到施奕文语气的变化,宋仁杰提得老高的心放了一半。可不等他放下心来,突然听施奕文说道。

    “好说,好说,其实……伯父是否知道,对于郎中来说,什么最简单?”

    瞬间宋仁杰的脸上就没了笑容。

    “郎中,可以医人,自然也可以杀人,神医可以起死人骨,更能杀人于无形……”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后,施奕文笑了笑便收住了,只是静静的盯着宋仁杰。

    “有时候鱼死不一定网破!”

    面上没有丝毫血色的宋仁杰,在片刻的失神后,又立即恢复如常,镇定自若的说道。

    “所以,伯父才想要和致远交好下去,毕竟,神医可救人命啊!想来致远也不是小气人不是!”

    里面都是他的话,面对宋仁杰的示好,施奕文笑了笑。

    “那赵恩惠呢?”

    “早就是死人一个了,问他做什?”

    心头微微一颤,施奕文起身说道。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这戏如何唱,就全看伯父了!”

    “贤侄客气……”

    正说着门外有人禀道。

    “两位,司寇让知会你们一声,兵部左郎中正赵恩惠在来的路上畏罪自杀了……”

    尽管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施奕文的心里仍然不禁一颤。

    狠,真他么的狠!

    正五品的朝廷大员,说杀就杀了!单就这份果决,就是一般人做不出来的。

    他就不怕惹火烧身吗?

    “致远,”

    注意到施奕文神情变化,宋仁杰在起身将要离开时,又止住脚,轻声说道。

    “宋家六代人的家业,不能毁在伯父的手中,身为当家人,行事必须果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致远以为如果不是行杀招对我,伯父又岂会……”

    摇头叹息间,宋仁杰的心底尽是苦涩,这次确实是……亏大了啊!

    “伯父,晚辈受教了!”

    站起身来,施奕文毕恭毕敬的说道。

    确实,在这一瞬间,宋仁杰给他上了非常重要的一课,尽管在过去他也曾看过许多宫斗剧,甚至官场小说,但是像宋仁杰这般行事的,小说中从来没有人去写,即便是宫剧中,也从没有人提。

    要利益面前,父子两人尚且会反目,更何况是外人?

    看着看似温文尔雅的宋仁杰,施奕文突然想要谢谢他,毕竟,他给自己上了来到大明的最重要的一课。

    “贤侄,此事和其玉没有丝毫关系,你们往后大可继续交好,还有,他尚有妻妹正值适龄,若是贤侄有意的话,不妨……”

    宋仁杰话未说完,就想到施奕文的另一层身份,便笑道。

    “瞧我这脑子,你如今是外来的贡使,这种事情自然是不需要我来操心的……”

    瞠目结舌的瞧着宋仁杰的,施奕文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给自己做媒,这真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待出了门,再一次回到衙堂中,对于接下来的一切,施奕文完全没了兴趣,看着在衙堂里表演的众人,他的心头突然一颤,难道这才是人性最真实的一面吗?

第108章 前路漫漫(第一更,求推荐,求收藏)

    一具冰凉的尸体,就那么躺在刑部大堂中。

    尽管从来没有见过赵恩惠,但是对于置身于衙堂施奕文而言,看着这具尸体时,心情一时难以平静。

    一个堂堂五品朝廷命官,说死就死了。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现在,施奕文终于真正认识到这句话的含意,同样也知道了,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看似温文尔雅的背后是何等的残酷。

    五品的朝廷命官又如何?

    在阴谋面前,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畏罪自杀……不过就是个替罪羊,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在衙堂上,看着他们的表演,看着他们如何把罪责推给赵恩惠时,施奕文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宋仁杰在那里讲述着,他如何想请赵恩惠将贡使来朝一事禀报朝廷。

    “看来确实是赵恩惠见财起意了,亏得贡使持有官印,要不然可真就让他得逞了。”

    殷正茂为案件作出总结的时候,一旁的汪新却把眉头微皱道。

    “施贡使,我尚有一点疑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居然会让赵恩惠不顾身家性命,如此胆大妄为?”

    尽管汪新渴望回京城,可他并不傻,他又怎么可能没看出其中的猫腻,一个朝廷命官说死就死了,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东厂的经历让他一眼就瞧出了这件事背后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把这件事搅起来的话……

    见汪新居然横插一杠,宋仁杰的心里立即骂道。

    这死太监当真是多事!

    “回公公,这宝物于堂上倒是不便展示,不过既然公公有兴趣,有一个小的宝贝,倒可以让给大家看一一看,吴才!”

    被喊进堂里的吴才,手里端着一个红绸包着的盒子。

    “公子。”

    冲吴才点了下头,施奕文一边解释那个红绸包,一边对汪新、殷正茂说道。

    “这东西瞧着不大,但却是稀罕的很!”

    双手从盒中捧出那个小玩意,施奕文的心里却是忐忑不安,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应该非常稀罕吧?

    这……这是……

    汪新猛的一下站起身来,他目瞪口呆的瞧着施奕文手中拿着东西,那脸上尽是一副惊骇模样,他咽了口口水,然后失声道。

    “这,这就是你带来的贡品?”

    别说是汪新,就连见惯了世面的殷正茂、宋仁杰两人,也是惊愕的睁大眼睛,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回公公,正是此物,不过贡品的大小数倍于此物。”

    “难怪,难怪姓赵的居然会、会动劫贡的心思……”

    嘴里喃喃着,别说是汪新,就连深知其中内幕的殷正茂甚至都对赵恩惠杀人劫贡不再有丝毫怀疑了。

    “快!”

    突然,汪新大声对外喊道。

    “快,快写折子给陛下八百里加急递过去,有番使朝贡!”

    话音一出,汪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里可是刑部大堂,殷正茂倒也识趣于一旁说道。

    “这贡使来朝,自然应该由公公给陛下去折子才是。”

    “司寇客气。”

    见殷正茂这么懂事,汪新客气了一下。看着一旁的施奕文说道。

    “施贡使,你便先在家里好生安歇,待到朝廷有旨意来了,再与汪某一同进京。”

    终于!

    一切都是了结了!

    冷汗!

    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施奕文才觉得冷汗从后背冒出来。那原本看似平静的心脏才开始再一次怦怦的急剧跳动。

    “我的……娘啊……”

    在说出这句话时候,施奕文甚至感觉有些窒息。

    那心脏甚至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

    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一次眼前浮现出了赵恩惠的尸体。

    只差一点!

    自己恐怕就要与他调个个了!

    既便是宋仁杰说没打算要自己的性命,可是成了别人的家奴,不也是生不如死?

    虽然已经安全了,可施奕文知道,考验不过只是刚刚开始。

    我是贡使!

    这是之所以保住性命的原因。

    下一步怎么办?

    要去京城!

    在回来的路上,施奕文的脑海中无数念头在那里翻滚着,现在汪公公已经把折子递往京师了,按他的说法,最多半个月,半个月后,朝廷恐怕就会有旨意过来。

    到时候,自己就要进京面圣。

    “面圣……”

    施奕文的心里又一次忐忑不安起来。

    面圣的时候,会不会漏馅?

    尽管机缘巧合,这一次机缘巧合勉强活了下来!

    可面圣之后呢?

    万一在是就漏馅了,会不会丢了性命?

    “公子,尽管放心,天朝早年就有祖训,对待贡使持以宽大,不阻远人归慕之心,这进京,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觉察到公子的异样,吴才轻声安慰道。

    走个过场……

    ““冒充贡使”确实是没有性命之危。可是也不尽然,正德年间的时候,那位火者亚三,可不就丢掉了性命?”

    施奕文苦笑道。

    “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至少,眼下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施奕文长了口气。

    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只要有这个“贡使”的名头,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危。

    然后呢?

    接下来怎么办?

    见公子的神情凝重,吴才笑着说道。

    “公子,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进京,并不见得是坏事。”

    “哦?这是为何?”

    “公子,一个五品的朝廷命官说死就死了。宋家行事如此果断远超过咱们的想象,其实说来倒也能理解,南京毕竟不比京城,他们只要把东西做全了,再加了公子献出的奇珍,确实会让人见财起意,所以这罪名姓赵的是做实了,可是公子这事于咱们来说,却不一定算是了了,留在南京,反而不知会惹上什么祸事……”

    在目睹了赵恩惠身死之后,同样被吓了一跳的吴才,早就有了离开南京的打算。

    “所以进京反倒是件好事,至少在天子脚下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吧!”

    “确实如此,现在看来,去京城确实更安全一些……”

    点头赞同之余,施奕文的心里又浮现出宋仁杰的话。

    宋家的承诺可信吗?

第109章 教训(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幕色中,青年的脸色铁青,目光冷厉。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站在亭子里。好一会才平息心情的他,缓步朝着花厅走去。

    在将要步入花厅时,他挤出了些笑容。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看了眼刚进来的女婿,刘一儒只是微微一笑。

    “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其玉,坐下来,敬你岳父杯酒,这次可真是劳烦刘兄了。”

    在吩咐着儿子坐下时,宋仁杰端起酒杯对刘一儒说道。

    “这次劳烦刘兄了,大恩不言谢,刘兄的这份情意,小弟永生难忘。”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贤弟客气了。”

    刘一儒淡淡的笑了笑,随后又与宋其玉聊起了文章,并不时的在学问上指点着宋其玉,搁外人眼里,这完全就是教导后辈的长者模样。可看在宋仁杰眼里,却是五味杂阵,对于这个儿女亲家,他更多的是提防。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太会装!

    他和首辅张居正是姻亲不假,要不是深得张居正赏识,又怎么可能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他的长子。可也就是在他们成亲那天,也就是他命人把张家的陪嫁全都锁起来,甚至还写信给张居正劝他不要太高调,他这般不讲情理,自然引起了外人的责怪。

    在外人看来是不讲情理,而在目睹这一切的宋仁杰,却只能感叹他的老奸巨滑了。张居正是当朝首辅、帝师,深得宠信不假,可是史书上像他这样臣长君少,君依臣敬的权臣到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无不是身死族灭!

    刘一儒为什么要锁起张家的嫁妆,是为了与张家化清界线?当然不是,要是想划清界线,为什么找人上门提亲?为什么不拒绝这门亲事?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结婚当天演了一出戏。张居正不但不生气,还非常欣赏他的耿直敢言。况且即便是再恼又能如何?毕竟,他的女婿总要加以照料,谁让是一家人。将来若是张居正倒了,别人会旧事重提,谈他如何不趋炎附势。

    这出戏演的好啊,于外界看来他刘一儒是高洁耿直,不畏权贵。张居正在朝得势,他们刘家尽得其利,失势,也不受其害。

    什么人能在儿子大婚当天就如此的算计?

    这样的人,恐怕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吧!

    也正因如此,对刘一儒,宋仁杰在客气之外,当然也多了分谨慎,甚至提防。

    “刘兄,那件事……”

    心里打着小心,宋仁杰又一次提到了今天的那件事。

    “那件事,贤弟就放心吧,赵恩惠畏罪自杀,现在已成定论,这种事情就是京师那边也不会追究的,只要有个人认了,一切都会一了百了。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谁会给给自己没事儿找事。”

    说话的功夫,刘一儒看了眼宋其玉说道。

    “贤婿你切记一句话,做事要干脆,千万不能拖泥带水,你可知道,这次你爹错在那里?”

    “小婿愚顿,还请岳父明示。”

    宋其玉恭敬的说道。

    “做事首先要知已知彼,要是当初知道他的身份,又何至于如此?……”

    摇摇头,刘一儒笑看着宋仁杰。

    “贤弟精明一世,又何至于这般失算?”

    “让刘兄笑话了,人顺风顺水惯了,脑子也就愚顿了,这次要不是刘兄出手,只恐怕宋家百年家业就毁于一旦了。”

    尽管对刘一儒小心加提防,但这次确实是他出手救的自己,宋仁杰的心里自然是感激非常。

    “听说世侄准备进京赴任,长安居大不易,这在京中寄住他人家中,总归多少不便,小弟在京中有一处宅院一直闲着,不妨让世侄先在那住着。那里什么都齐全,奴婢什么的都有。住起来也省心不是。”

    “贤弟客气,为兄就代勘之谢过贤弟了。”

    厅中用完饭后,刘一儒邀宋仁杰到了书房,进入书房后,他从书架上取出一副画轴,在展开画轴时,感叹道。

    “这副《千里江山图》,自北宋末,几百年间不知辗转何处,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心驰神往,却不曾想刘某人能生见此画,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在刘一儒展开画卷时,宋仁杰看着卷上的青绿山水,眼见着山石的厚重、苍翠,心头不禁一叹,这副画上午还放在宋家的私库中,而现在……已经易主了,心里可惜着,可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

    “小弟才疏学浅,实在是赏鉴不出它的好坏来,所以才请刘兄赏鉴一二。”

    文人相轻,自然不能送礼,即便是送礼那也不是“礼”,是赏鉴。

    “你啊……太客气了!”

    欣赏着眼前的《千里江山图》,刘一儒忍不住摇头长叹道。

    “只可惜此等佳作只能一人赏鉴啊,一个人终归还是差了点意境。”

    说话的功夫,刘一儒再次把画卷收起,这样的传世之作是不能示人的,不是怕偷,而是张扬出去后,势必要献到宫里。

    将《千里江山图》收起后,刘一儒看着宋仁杰说道。

    “对他,你准备怎么办?”

    知道他指的是施奕文的宋仁杰,稍作深思后,又说道。

    “小弟准备让其玉继续与他交往,他是腹有乾坤,这样的人,交往一二,总是没错的。”

    “只恐怕,再也交往不了了。”

    刘一儒摇头说道。

    “哦?”

    宋仁杰的眉头微微一跳,心底不由一颤,难道他……

    “别想岔了,现在不会有人动他的,毕竟,他是贡使,虽失土却仍不忘贡,而且还带来了那样的宝贝,对这样的忠臣,朝廷自然不会让他一直呆在南京,况且汪新也有折子送进京了,若是所料不差的话,不出几日,他就应该被招到京中了。”

    “进京!”

    “对,他是贡使,肯定是要进京的。”

    刘一儒点点头说道。

    “江陵会如何待他尚不可知,但是即然他已经失地,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朝廷可能会打发一个闲散世职与他,以养其终老,这样的人,大抵上是不会有什么威胁的,不过你得想清楚,毕竟,也就只有他才知道其中内情,要是由他活着,于你我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刘一儒的话让宋仁杰的心头轻颤,唯恐让他看到自己的想法,眼帘微垂,他连忙说道。

    “小弟知道怎么做了。”

第110章 唐小姐的打算(第三更,求推荐,求支持)

    怀着好奇心,随仆女来到唐家后院,真不愧是有着数代传承的豪门,后院楼台水榭,石桥曲径。广达数亩的小湖澄澈见底,湖边亭台错落,倒影入波,而书房就在湖边。

    当进入书房时,施奕文禁不住吃了一惊,这不是间书房,而是一座书楼,两层高的楼宇内,满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这唐小姐倒是个爱书的人。”

    心里这么寻思着,在仆女的引领下,到了二楼,临窗处是一片的垂幔,和风之下,纱幔微微摆动。垂幔半掩之中,映入眼帘的是院中的湖景。

    垂幔前摆有书案,案上有纸笔墨砚,案几两旁,各站有一名十五六岁的水灵灵的妙龄少女,下铺的是加厚的猩红地毯,踩上去柔柔软软没有一点声音。

    “公子稍待片刻,我家小姐这就过来。”

    因为书房中无人,所以施奕文就里里外外上下左右看过,最后眼光落在一旁的书架上。

    咦!

    突然,书架上的书籍吸引了他的注意,与常见的线装书不同,书架上不少书都是硬壳书,而更让人诧异的是书上的字。

    “居然是……外文书!”

    惊讶的拿起一本书,施奕文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

    “不是英文?”

    紧皱着眉头,施奕文在书架上翻看着那些外文书籍,足足有百本之多,这个发现让他的内心惊讶到极点,毕竟,就他所知西学东渐好像是徐光启那会才有的事,怎么这会就有外文书传到这里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专注,施奕文根本就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公子,也对西学有兴趣?”

    身后的声音让施奕文急忙回头道。

    “唐小姐。”

    “施公子。”

    唐子琪微微蹲了个福。

    “公子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借回家中仔细研究一二,西学有些地方确实精妙的很。”

    “确实如此,小姐这里怎么这么多西洋书?”

    相比于书中的西学,施奕文更好奇这些书的来历。这些外国原版书,怎么漂洋过海来到了这里?

    “家父在世时,常于广东商人往来,也曾去过广东,在澳门接触过一些拂朗机人,这些书大抵上都是那时买回来的,说来不怕公子笑话,奴家制肥皂的法子就是从这些书里学来的,只是过去却是全然不知,如有宝山而不知。”

    “啊,幸亏小姐全然不知,要不然又岂有我的事?多谢小姐手下留情。”

    施奕文随口开了个玩笑,他脑海中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肯定是会葡萄……拂郎机语,心下倒是对她佩服起来,遂又问道。

    “小姐也会拂郎机语?”

    “嗯,小时候见父亲经常与澳门的拂郎机人书信来往,讨论各种学问,奴家跟在一旁学着学着,也就会了。”

    脑海中浮现出跟着父亲学习的记忆,唐子琪心下一阵惆怅,。

    “难得令尊居然对西学那般感兴趣,实在是罕见的很。”

    “罕见?”

    唐子琪随意说道。

    “这很罕见吗?其它人大抵上也是如此吧,父亲说在广东时,他就见到许多广东士绅去澳门,就是想了解西洋的事情,大家对于西洋的事儿总是都很新奇,毕竟几万里之外的事情听着也就很新鲜,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啊?”

    唐子琪的话,在施奕文掀起了一阵波澜,他立即想到了他曾看过的利玛窦的书,他在书中记述了中国人的强烈“好奇心”,“好像发了狂”一样的好奇心,来访者络绎不绝,就是想了解西方的事情。不能和他见面的人则通过书信来往,他收到很多信件,有的人完全不认识,但乐于在信中和他探讨天主教、科技等各方面的话题。

    一个民族有如此旺盛的好奇心,是最为难能可贵的。再看清末,中国人面对洋人、火车、电报等新事物时的恐慌、敌视、愚昧的拒绝,教人疑惑他们何以至此?

    在明代的西方人眼里的中国人讲究穿着,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整个大明朝看起来就像一个大花园,宁静而安详。而不过一百五十年后,曾经精神愉快、干净整洁体质健康的同胞们,就变成了营养不良、胆怯而肮脏的,触目所及尽是极端的贫穷与肮脏的地方。

    想着这一切,以及最近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施奕文的内心不免有所触动。后世文史界常用的手法就是把满清的恶政用明朝来垫背。比如一提文字狱就说“明清文字狱”,再有就是闭关锁国。也是明清并提。暗示满清闭关锁国是明代政策的延续,那种不可思议的“褒清贬明”现象,根本就完全罔顾明清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朝代的事实。即便是如此,许多人居然相信,就像他们相信明朝的国人是肮脏的,不洁的,相信明朝的街道是充满恶臭的,遍地粪便的,而全然不顾那些西方人那个近乎于天堂的国度,甚至就连遗民们的记录也是置若罔闻,而是闭着眼睛相信,明就是清,清就是明,满清保守,明朝自然也保守,满清遍地的贫困,明自然也是满地的乞丐……

    感叹着那些人的荒诞之余,回过神来的施奕文说道。

    “在下见识太少,让小姐见笑了。”

    “公子刚从西洋归国,说到见识太少,实在是谦虚得很,只是于天朝不太了解而已。”

    “小姐过奖了,其实这次在下过来,是特意感谢过小姐上次施手相助。”

    无论如何这个谢总是要说的,所以施奕文特意备了礼物登门道谢,在他道谢时,唐子琪随意的笑了笑。

    “公子客气了,听说公子要去京城了?”

    “嗯,此去京城,再回南京恐怕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说到这,施奕文不禁有些神伤,毕竟,他已经习惯了南京,甚至习惯了那个家。

    “不知公子对南京的事情可有什么安排?”

    犹豫着,唐子琪开口说道。

    “若是公子有意的话,不妨……”

    笑看着唐子琪,施奕文摇头说道。

    “这件事,还请唐小姐免开尊口,在下已经另有打算了。”

    “哦?你猜到奴家要说什么了?”

    “唐小姐,毕竟在下勉强也算是商人。”

    看了唐子琪一眼,施奕文摇头说道。

    “在下离开后,南京的产业确实是鞭长莫及,且又没有亲信操持,自然要有所打算的。”

    “那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笑看着施奕文,唐子琪拿出了一张汇票。

    “这是二十万两“会票”,公子可以凭票于京城取二十万两现银,奴家只要肥皂厂六成的份子,公子每年的分红,奴家保证分文不差,年底时送到京城。不知公子以为奴家的这个提议可好?”

    “小姐开的条件确实优厚至极。”

    看着那张汇票,施奕文不得不承认她开的条件确实很好。但仍然摇头说道。

    “可我确实已经另有打算了!”

    面对施奕文的拒绝,唐子琪的眉头微微一皱,片刻后她突然惊叫道。

    “公子,你该不会是想……”

    话未说守,她又恼声道。

    “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111章 在商言商(第一更,求推荐,求收藏)

    清晨,宋仁杰刚一起床,就有人禀报施府派人上门拜访。派来的人他倒也熟悉,毕竟老宋头原本也是出身宋家。

    依着规矩见了礼,然后又客气了几句,宋仁杰也没留老宋头,毕竟只是个下人而已,不过在看到施奕文送来的礼时,神色却突然不自然了。

    “啊!爹,这是……”

    看着施奕文送来礼,宋其玉神情中带着怒意。

    “他这是想要羞辱咱们宋家吗?”

    “其玉,说到底,你的道行还是差他太多了……”

    拿着那张肥皂厂官凭,宋仁杰苦笑道。

    “现在全天下能造肥皂的只有他和唐家,现在他把肥皂厂拱手相让,根本就是知道唐宋两家是绝不可能联手的,他的算盘打的倒是精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渔翁得利?爹,谁是渔翁?”

    “百姓!”

    放下茶杯,看着唐一琪,施奕文笑说道。

    “如果我把肥皂卖给唐小姐,那肥皂厂势为唐家独家经营,一家垄断绝不是百姓之福,在商言商,但凡商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赚取最后一个铜板,没有竞争肥皂的价格是绝不会下降的,把肥皂厂卖给其它人,如果唐小姐出面游说的话,大抵上结果也是如此。”

    “公子倒是坦诚。”

    施奕文的解释让唐一琪秀眉微锁,有些不悦的说道。

    “既然公子断言商人会想尽办法赚取最后一个铜板,为何公子不这么做呢?”

    “因为,我不是商人啊!”

    笑了笑,施奕文看着纱蔓后隐约可现的脸形轮廓,

    “自然也就不能用普通商人的眼光看待问题不是?”

    哼了声,唐子琪不悦的说道。

    “方才你不还说,自己是个商人吗?”

    “呃,不是个纯粹的商人。”

    见唐子琪并没有反驳自己,施奕文揖手道。

    “这件事,实在是抱歉的紧。”

    “那油坊呢?”

    “油坊我已经打算交给李龙了,他本身就是专门经营棉花,这样油坊的原料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施奕文之所以会这么安排,是为了交好李龙,毕竟,对于已经准备投身纺纱业的他来说,有一个棉花大王做为稳定的原料供应商,至少可以保证生产原料供应,毕竟纱厂对于棉花的需求量是极其惊人的。

    “公子倒是挺会安排的啊!”

    唐子琪有些不悦的哼了声。

    “想必蚊香厂恐怕也给其它人了吧。”

    那是肯定的,毕竟刘锦江他们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如果施奕文的眼睛能看透那层纱蔓的话,一定可以看到那双眸子里的恼火。

    这家伙嘴上口口声声的说着大恩不言谢,就是这么谢我!

    就在唐子琪恼火之余,只见施奕文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

    不解的看着施奕文。

    “你打开闻一闻。”

    施奕文笑说道。

    刚打开小瓷瓶的盖子,扑面而来的香味,就让唐子琪惊讶道。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就是最好的花露也无法与它相比,作为女子的唐子琪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它的不同之处。

    “这香味,既有檀香,还有茉莉、还有……”

    嗅着怡人的香味中复杂的味道,唐子琪的俏眉皱成了一团,她从来不曾想到世间会有这么香的花露。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着施奕文惊讶道。

    “你的香皂莫非就是用这个制出来?”

    “正是。”

    点了点头,施奕文说道。

    “它是香水,与普通的花露不同,它是用花露精油,也就是蒸花露时的废油、杂油制成……”

    香水,正是施奕文登门道谢的礼物,一方面是固然是为了表示感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推广香水,毕竟唐子琪是这个时代的名媛,她使用的香水很容易在上层女眷中流行起来,像这样的奢侈品,还是交给她这样的名媛去经营更合适一些。

    “公子,你这是……要把香水的配方送给我吗?”

    除了这个小瓷瓶之外,还有几张纸。

    “看不出,这施公子还是个有心人。”

    唐子琪在心里头把施奕文赞扬了一句,忽觉心情大好,恰在这时,只见他把桌上的汇票一收,笑说道:

    “是卖,不是送。毕竟,在下也是商人不是!而且20万买香水的配方,可以说你赚大了!”

    当然,如果现在富人们的消费能力能达到的话。

    原本心里头正乐滋滋的唐子琪一听,先是一恼,然后又是一笑,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公子所言甚是,在商言商,在商言商……”

    银玲般清脆的笑声在屋中响起时,突然又止住了,还不等施奕文回过神来,就有两字传到他的耳中。

    “送客!”

    呃!这是什么情况?

    突的又听到唐子琪冷冰冰的吩咐道。

    “小苹,送客!”

    一旁站着的那个水灵灵的小丫环立即板着脸,走到施奕文的面前,伸手道。

    “公子请。”

    看着略显尴尬的施奕文离开后,唐子琪立即恼声说道。

    “这个混蛋,居然敢如此,如此……”

    话未说完,她还是打住了,拿起香水瓶,轻轻的嗅了嗅,确实非常香……过了一会沉浸于这纷芬的香味中的她听到丫环回来时的脚步声后,便开口问道。

    “他走了?”

    “是的,小姐,婢子板着脸把施公……把他送……不,是轰出去的,那人可真是没有风度。”

    “哦,他可曾说什么?”

    “这,这倒是没说什么,那人实在是太可恶,小姐对他有救命之恩,居然敢要小姐的银子……”

    面带着微笑,唐子琪淡淡的道了句,然后说道。

    “在商言商而已……”

    离开唐府的施奕文当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在别人心里引起的波澜,不过这边刚回到家,那边他就听小怜说家里来了客人。

    “刚才宋公子来了?放下礼物就走了?”

    回礼回的这么快?

    心下诧异之余,施奕文打开宋其玉的礼单,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我的礼不轻,宋家的礼也不弱啊!”

    礼单就只是一张纸,一张三十万两汇票而已。

    好嘛!出一趟门居然进账50万两。要是再加上李龙那边……乖乖,这下连施奕文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些人出手确实不是一般的阔绰啊……

第112章 首辅回京 (第一更,求支持,求推荐)

    万历六年六月十五,回籍葬父的张居正在今上的催促下和百官们的及早还朝视事的请求下,经过一路颠簸,终于又回到了京师,此次离京三个月零四天。在到达京南驿后,奉今上旨意在此居留一宿。

    第二天一早,五军都督府都督朱希孝便赶来京南驿,恭请张居正前往正阳门外检阅。按理说,只有出征将帅班师回朝或皇帝出行归来,才可举行这样的阅兵仪式。

    现在张居正享受这一殊典,实在也是皇帝特赐的殊荣。随后,今上特遣大使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设宴为之洗尘,两宫太后亦各遣内官宣谕慰问,赐八宝、金钉川扇及御膳饼果茶物。

    如此酒足饭饱之后,张居正才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浩浩荡荡鼓吹导引回到了纱帽胡同的府邸。刚到家不一会儿,又有太监前来传旨,今上念他旅途劳累,让他在家休养十天再入阁值事。

    说是在家休息,可的张居正却是一天也不得闲,毕竟出去了三个多月。尽管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大事今上仍然驿马通传他由他决定,可提他这期间的朝局的变化,他仍然需要加以了解,在他找人询问了解时,也有许多官员主动前来找他禀报。因此,每天到他家来拜谒的人,就像是走马灯似的去了一拨又来一拨。

    如此接连忙活几天之后,直到第六天晚上,内阁辅臣张四维登门造访,因为是要紧的客人,张居正便吩咐在书房会见。

    这阵子按照皇命,朝中大事飞马报送张居正,小事是由他负责,也正因如此,张四维心里头一直忐忑不安。思忖再三,他决定先来张府,一来向首辅表三个月的离别之情,二来是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当面解释清楚。

    内阁四位辅臣,那天都一齐去正阳门外迎接张居正归来,但登门拜谒,张四维还是第一个。因此他才会格外显示出亲热,他命人给张四维泡了一杯从老家带回来的新茶。张四维品了一口,立即赞道:

    “这茶真香,茶汤绿幽幽的,也极好看的。”

    张居正笑说道。

    “这是我老家夷陵州产的茶,哪里地处高山,终年云雾缭绕,所以这茶味清香厚实。”

    “是呀,”张四维其立即恭维道。

    “品这茶味儿,倒是觉得比起龙井来也不差上多少。”

    “难得你喜欢,”

    张居正笑道。

    “这次回来带了不少,待会儿让人拿两罐给你。”

    “多谢首辅。”

    张四维是嘉靖三十一年的进士。父亲是山西富甲全省的大盐商,他是庶吉士出身,办事通达干练,也是一位能臣,隆庆年间,张四维以熟悉边防事务,促成与俺答议和而为内阁首辅高拱器重。论年龄,他只比张居正小三岁,但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看上去倒像是个晚辈。

    对此张居正早就是见怪不怪,扯过了一会的闲话后,便主动问道。

    “听说吕调阳给今上递了折子,说是要致仕还乡?”

    一直以来吕调阳都是张居正改革最得力的助手,而更为难得的是不为政敌所忌恨,听说吕调阳请求致仕,他自然有些不悦。

    张四维没想到张居正一上来就问这个,阁臣之间向来关系微妙,他只得谨慎答道。

    “确有其事,首辅离开的这三个月,吕阁老向今上递了两道折子。”

    “他的决心挺大嘛!”

    “吕阁老实在是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往常是冬天才犯的哮喘,现在大热天也犯,坐在那里就像扯风箱似的,一开口说话就先听得喉咙里一片痰响,。”

    “吕阁老有六十二岁了吧?”

    “大概是。”

    “依我看,吕阁老想请求致仕,怕是有心病啊。”

    “心病?”张四维目中露出诧异。

    “对,就是心病!”

    面上虽挂着笑容,可张居正看向张四维时却是目光如炬。

    “去年十月,家亲去世,今上太后纷纷要不谷夺情,实在是惹起了一场风波,不谷在家守制,翰林院那帮子词臣纷纷涌到内阁,要吕阁老坐上正位取代不谷。这是一场闹剧,责任在那些他们而不在吕阁老。但这件事发生之后,吕阁老见了不谷,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谷从来就没有责怪他。吕阁老是老实人,我猜他请求致仕,应该是与此有关。”

    对于的张居正这的番表白,张四维的心里头自然不敢赞同,翰林院的词臣拥戴吕调阳取代首辅的事,张居正听说后自然是极为震怒。在家守孝后回到内阁,见了吕调阳还是面色铁青,几天都曾与他说话。吓得吕调阳大气不敢出,想表明心迹又找不到办法。但是现在首辅这么说,这也是一种姿态,但凡胜利者,对无力反抗的弱者总是表现得宽宏大量。

    从内心来讲,张四维自然同情吕调阳,但善长审时度势,觉得与其得罪张居正,还不如得罪吕调阳。想了想,他趁机挑拨说:

    “首辅对吕阁老的评价,极为允当,但依我看来,吕调阳此次请求致仕,还另有所因。”

    “啊,还有什么原因?”

    张居正的眉头微挑。

    “这次首辅回乡葬父,吕阁老猜想自己可以临时主阁,那几天,我看他脸上还挂着些喜色。后来,今上给内阁发来圣谕,一应大事仍须首辅您酌处裁定。吕阁老听了之后什么都没说,当天就上了奏折,请求致仕还乡了。”

    “今上要这样做,并不是我本人的意思,吕阁老又何必多心?”

    眉头紧蹙着,张居正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吕阁老不肯值事,在外人看来,也有推卸责任之嫌。今上要从太仆寺调二十万两银子到内廷用,这是明显不合规矩的事,不单吕阁老,就是你们几位辅臣,也都不置一词,难道这也是无章可循的大事?也得我亲自处理不可?”

    虽然责备的是吕调阳,但张居正却把张四维和其它几位阁臣都捎了进去,这只让张四维脸红红的,低声解释道。

    “吕调阳是次辅,他不表态,我们站出来说东道西,岂不有越俎代庖之嫌?”

第113章 首辅的决定(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听了张四维的这句话,张居正半晌不吭声。

    通过几天的了解,对于三个月来京城发生的一些大事,他多少心里有底。四位阁臣中,吕调阳有一多半时间不入阁当值,余下张四维、马自强、申时行三位,虽然每日准时到阁办公,但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碰到稍稍有些棘手的事情,要么六百里加急把公文传到江陵,要么就暂时压置等待他回来处置。

    尽管一直以来虽然对其它的阁臣们,张居正始终持以警惕,毕竟当年他扳倒高拱在前,但对他们这种遇事推诿的做法却是更为恼火,早在回京之前,就已经决定趁机将他们敲打敲打了。

    “这三个多月来,内阁真正办成的一件事,大概也就是南京兵部左郎中正马恩惠意图杀使劫贡了。”

    一听到“马恩惠”的名字,张四维眼皮子一跳,干笑道。

    “这是件小事,证据确凿,确实争不可争。”

    “证据是确凿,但是却坏了朝廷的规矩。”

    张居正口气严厉起来。

    “堂堂兵部郎中正,试图杀使劫贡,这件事情大不大?这可是关系到朝廷脸面的大事,为何事先不让我知道,嗯?”

    张四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这事,也是事出有因,那赵恩惠已经畏罪伏法,再追究下去,实在是有辱朝廷脸面,下臣便就近请示次辅吕阁老,由他具名上奏今上,今上说对这事既然关系到朝廷的颜面,便以准了吕阁老所请,将此事大而化小,小而化了。”

    冷笑一声,张居正冷哼道。

    “你不是说吕阁老不肯担责任吗,怎么这又如此积极了?”

    “吕阁老大概想着这是件小事。”

    “你呢,你也认为是小事吗?”

    “是的。”

    张四维声音很低。

    虽然对这件事不高兴,但对张居正来说,还有更多的事情急需处理,他之所以会提出这件事,目的是给张四维提个醒。看了眼满脸紧张的张四维,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牵涉到朝廷的脸面,既然赵恩惠已经伏法,不宜宣扬也是对的,可是就这么匆匆让贡使来京,是不是欠考虑了一些?让贡使面圣?难道你们忘了正德年间火者亚三了吗?”

    张居正口中的“火者亚三”是葡萄牙吞并满剌加后,急欲与大明通商,派遣皮雷斯使团冒充满剌加使者访华,火者亚三随同皮雷斯使团觐见。经权臣江彬引荐,火者亚三得到武宗的宠信,随侍左右。武宗死后,火者亚三旋即下狱伏诛,虽然他离奇身死。但是对于大明朝臣而言,火者亚三以贡使的身份,得到皇帝宠信确实也是一个教训。

    “我听说,那个贡使年岁似乎不大,不过是刚刚蓄发而已,他年岁与今上相当,今上深居于宫中,对海外逸事奇闻自然非常有兴趣,贡使面圣后,势力为皇帝宠信,要是再出来和个火者亚三,岂不是我等之过?”

    张居正的警告,让张四维顿时傻了眼,他虽然觉得有些小题大作,但也只能呆脸听下去,等到张居正住了口,他连忙屈一屈身子说道。

    “这事是在下失误了,实在是有欠考虑,首辅方才的一席话,让下臣如醍醐灌顶般。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全怪吕阁老,下臣也有责任,跟着首辅办事,下臣每每感到力不从心。”

    明里张四维是承担责任,可暗里却是向张居正表示忠心。对此,张居正自然看穿了他这点把戏,

    “在世人眼中,你张四维也是一个能臣,力所不及?你是不该有的。你主要的问题是患得患失,心里头小九九太多,我这么说,也是言重了。”

    “不重、不重。”

    张四维连连答道。

    “在下将贡使的事办砸了,实在是愧对首辅的信任。”

    “这件事,谈不上办砸了,只是有欠考虑而已。”

    见效果已经达到了,张居正并没有继续敲打下去,而是话风一转说道。

    “既然让他进京的旨意已经下了,那就让他进京吧,不过这面圣,是大可不必了。”

    “首辅所言极是。”

    张四维刚松口气,又听张居正说道。

    “听说那贡使进贡的宝物极其罕见是吗?”

    “正是,在下正要禀报,折上说,此宝甚为罕见,可谓是世所独有,值银不下十数万,我们先前还正愁着这事,毕竟按照规矩,贡使来朝,要待之以宽,这赏银是万万不能少的,不下十数万,就是再怎么样,回赏也不能少于十万,现在内廷用度紧张,这银子估计还是得问太仆寺借,……”

    又回到问太仆寺借银子的事上了,看着张居正,张四维恭维道。

    “现在好了,首辅回来了,有首辅主持,我等也就有主心骨了。”

    端着茶杯,张居正沉思片刻,然后说道。

    “南京的折子里不是说,旧港宣慰司已经为蛮夷占据百年吗?”

    “正是如此,虽失地却不忘贡,这人倒也忠义。”

    “什么忠义,不过是想求援于天朝罢了,要不然,也不会送那样的奇珍。”

    “首辅高见。”

    张四维说着拿眼觑着张居正,见他脸色严肃,一番谈话下来,张四维后背已经闷出了一身汗,他觉得自己就是见今上也没有这么紧张过,可仍然谨慎的再次恭维道。

    “我等实在是没有注意他的这层心思,以首辅之见,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处置……”

    放下茶杯,张居正随意说道。

    “旧港宣慰司贡使失地却不忘贡,心在天朝,其心可鉴,他祖上是天朝人,虽久居海外,但慕华之心数百年不移,既然如此,便请今上赐他个散职,留于天朝吧。”

    嗯?这是……就在张四维疑惑的功夫,又听到张居正说道。

    “至于赏赐贡使财物,这内廷用度紧张,朝廷的银子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至于太仆寺那边的银子,总是不能轻易动的,然后让贡使留于天朝,就请今上赏他一处庄田,供他于京中安家落户既可。”

    张居正回答得轻描淡写,但张四维却听得惊雷贯耳,让皇帝拿出自己皇庄赏给贡使,这不是惹皇帝不快吗?施即,他就明白了张居正的意思,这样一来,平白丢了一处庄田,皇帝自然心恼贡使,也就不可能会召见贡使,更不可能宠信于他了……

    就在张四维惊讶着张居正的手腕时,又听张居正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还有一件事,魏国公的侄子徐维新前阵子请我为他点评文章,他倒也有几分文采,若是他有意科举晋身的话,让南京那边不要加以阻拦,不知子维以为如何?”

    “我朝从不曾禁止勋臣旁支参加科举,只是有时地方上会加以刁难,此事还劳烦首辅过问,实在是地方上乱为。”

    张四维心里不禁有些好奇,魏国公怎么可能会为他那个侄子出面找首辅?要是不是魏国公出的面,徐维新又怎么能让首辅为他点评文章?虽说心有疑虑,可是他仍然点头说道,

    “我回头去封信过去,提醒提醒南京那边,让他们收敛一下。”

第114章 道别(第三更,求收藏,求推荐)

    对于远在南京的施奕文而言,他自然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

    而随着一约诏书的到来,作为贡使的他要进京了。不过在进京之前,有些事情还是不可少的。

    施奕文这几日都在走亲访友中度过,其实,他也没有几个朋友,无非就是刘能德、刘锦江他们,除此之外,宋家也走了一趟。至于唐家,虽然没有太多的交集,出于礼貌,也是要去拜访一下,不过却被拒之门外了。说是小姐不在家中。

    甚至就连同汪新那里,同样也要去拜访。让汪新失望的是,他并没有被召回京中,所以整个人显得极为恼怒。

    也就是在走亲访友与友人告别的时候,礼部派人过来通知他,礼部已经为他定下了进京的时间,七月初乘官船进京。

    因为早就有了准备,再加上并没有太多的家当,其实也有不少,比如那几万册书,如此准备了几日后,也就到了出行的时间。

    天空不作美,七月初三,在施奕文启程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在力夫们把成箱的书抬上马车的时候,家里却意外的来了两个客人。

    前脚还没进门,来客就嚷嚷了起来。“致远,你可太不够朋友了,怎么去京城了,居然也不和我打声招呼,要不是我打听了一下,估计下次过来,就得吃闭门羹了。”

    一看体形施奕文就知道来的是谁了,是怀远侯常玉昆,他旁边的是……徐维新!

    他们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不过在与友人拜别的时候,确实没想到他们,尤其是常胖子,至于徐维新,他家的门槛太高,一般人进不去。

    “致远。”

    相比于常玉昆的张扬,徐维新依然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咦!昆吾,明达,你们……瞧我,这事怪我,这阵子只顾得忙着收拾东西了。”

    指着苦力们正抬着的书箱,施奕文抱歉道。

    “得了,就知道,你没我当朋友,小五那你去了也没用,一般人找他是进不了国公府门的,”

    瞧着院子里的一口口箱子,常玉昆笑呵呵说道。

    “哟,不曾想你居然是贡使,这家当可真不少,这几十口箱子里,莫非装的都是贡品?”

    “都是书!”

    施奕文也懒得解释。

    “都是书?”

    “三哥有所不知,致远是爱书之人,家中藏收甚多。”

    徐维新主动为施奕文解释道,然后他看着施奕文说道。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这边还不等徐维新酝酿一下感情,那边常胖子就嚷嚷道。

    “得了,得了,又不是没有再见面的时候,致远,你先去京城打个前站,等小五进京赴考的时候,也有地方落脚。”

    小五、赴考。听常胖子这么一说,施奕总算知道了,常胖子从自己这买的伟哥,可不就是为了替他送礼。发现施奕文似乎想起了旧事,常玉昆连忙使了个眼色。

    “小五,咱们就这样婆婆妈妈的了,这官船上不会只有致远一个人,要是耽误了时间,船上要是有个什么玩意,不定不记恨上致远了,走,我在码头边的酒楼定好了一桌菜为致远饯行,到了那再边走边聊。”

    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施奕文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小怜说道。

    “小怜,你在家里看着,等一会行李收拾齐了,你们先到船上去。”

    随后施奕文就和常玉昆、徐维新一同去了码头

    往码头去的路上,施奕文特意挑开车帘子,看着熟悉的街道,雨时的南京虽尽是江南的婉约,可却也带着几分厚重,看着街道渐渐远去时,他的眼中居然有点湿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将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而现在却既将离开这里,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待到了码头,虽说下着雨,可也没有想象中的冷清,河面上泊着上百艘大小船只,挤满了码头附近的河边,倒是远处的一座栈桥处,只停泊着一艘大船,周围也不像这边这么拥挤。

    “哪,那就是你做的船,南来北往的官员,都是乘这样的官船进京或者南下。”

    见施奕文看着那艘大船,常玉昆介绍之余,又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走,致远,咱们到那边的烟雨楼好好的喝两杯……”

    饯行的酒水喝着有些伤感,尽管常胖子不时故意逗个乐子,可气氛总归还是有些压抑,不单他如此,甚至就连同只有数面之缘的焦竑,同样也显得有些压抑。他是被徐维新喊过来。

    见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施奕文便站起身来说道。

    “几位仁兄,小弟初到南京确实也没有几位朋友,既然能与诸位相识也是难得的缘份,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只盼他日你我兄弟再把酒言欢。借明达一杯水酒敬诸位。”

    说完,施奕文就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常玉昆、徐维新和焦竑也纷纷起身回敬。

    在栈桥上,徐维新等人揖手送别道。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祝致远一路顺风。”

    “客气,还请诸君保重,他日你我与京师再聚,到时……”

    这边还不等施奕文客套完,那边常玉昆就嚷训道。

    “得了得了,快点走吧,别误了吉时。”

    “明达、昆吾,弱侯,保重!”

    朝他们笑了笑,施奕文便举步朝着那大官船去。

    目送着施奕文上了船,常玉昆吸了口气,然后又长叹口气,嘴上说着。

    “得了,都回吧……”

    嘴上这般说着,在离开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艘官船已经在船夫撑篙的推动下,已经缓缓离开码头。

    在官船缓缓驶离开码头时,在离开码头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卷开帘,车中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正默默的看着那艘船,手里握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竹盒。在她将要放下卷帘时。却看到有人急匆匆的从马车边跑过,往着栈桥的方向追去,一边追一边喊道。

    “恩公,恩公等等……”

    车中的女子听着那人的喊声,皱了下眉,然后对马车旁的家仆吩咐道。

    “唐九,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115章 中途偶遇(第四更,求推荐,求收藏)

    离开了南京后,滚滚的江水一路东下,过镇江、经扬州入运河,再一路往北,不过旬日功夫,船就到了清江浦,也就是淮安一带。因为黄河全流夺淮后闸座不能启闭,黄河水内侵清江浦河道,致使“伏秋水溜,漕舟上闸,难若登天,每舟用纤夫至三四百人,犹不能过,用力急则断缆沉舟”。

    所以为了安全,无论是官民漕船每到此地,都会先卸空货物,空船过闸,船上的乘客同样也需要下船,不过,这也让一路舟船劳顿的施奕文一行人,能够在清江浦岸上的“清口驿”驿站内休息一夜。

    虽然清江浦是南北交通重镇,可是所谓的清口驿与一直也不符合这里“运河大城”的身份。所谓的驿站,不过只有六间供过往官员居住的厢房,至于三间皇华堂,那是不住人的地方。

    “只有六间房?”

    好不容易到了驿站,听说只有六个房间,这倒是让施奕文一行为难了起来。

    “回公子的话,说是有六间,可实际上另外五间都有人了现在只有一个房间,您这一行十二个人,要不然现在天气也不冷,不妨就一马棚里将就一晚……”

    驿丞面上虽然带着讨好的意思,可实际上却压根就没拿这位带着“蕃使”当成回事。见过太多的过往官员后,对于他们些小角色自然是瞧不上眼。

    “公子,要,要睡马棚啊……”

    寇芸她们几个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去睡马棚,虽说出门在外,当丫环的总要将就一下,可却不曾想,会是这么个将就法。

    “公子,要不然……”

    就在吴才想说去清江浦的客栈时,那边伴着一阵咳嗽声,只听到屋里有人说道。

    “伍子,去和孙驿丞说一声,把,把咱们那间房让给他们,有女眷,岂能……咳……让她们也在马棚里对付。”

    破风箱似的话音伴着咳嗽声,传到施奕文的的耳中,然后只见一位三十多岁汉子走出来,对驿丞说道。

    “孙驿丞,我家老爷吩咐小的,让出一间房给这位公子。”

    “公子,你看?”

    “就住这吧。”

    冲吴才点了点头,施奕文吩咐道。

    “吴才,德子,咱们睡一间屋,小怜、小芸你们晚上先挤一挤。”

    说着,施奕文便进了层,只见坐在这屋子里的,只有一个老者,老者须发皆白,身材瘦削,一身灰色布衣穿在身上更显得身形单薄,进屋时他正垂头吃着米粥。

    一碗小米粥、两碟咸菜,都不过是最低贱的粗食。

    驿站里吃的居然是这样的饭菜?

    不是说驿站里是按身份高低提供伙食住宿吗?

    “方才多谢老先生了。”

    受人恩惠,当然要表示感谢,施奕文便朝着老者作揖行了个礼。

    “咳、咳,公子客气……”

    老人说话的时候,又一次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瞧着他咳的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施奕文的眉头微锁,便问道。

    “老先生可是受了风寒?”

    “咳、咳,人、人老了,咳,不中用了,这,这一咳就止不住,让,公子见笑了……”

    见老人又咳又喘的模样,施奕文便主动走过去说道。

    “老先生,在下对医术也是略知一二,若是信得过在下,可否让在下给你看看?”

    不等老者回话,他旁边的汉子就想出声制止。

    “老爷,这出门在外的,还是……”

    刚进屋的寇湄年纪小,顾忌也就少了许多,听人这么说那里会愿意。

    “哼哼,别人就是抬着成箱子的银子求我们家少爷给治病,我家少爷还不给治哪,你们……”

    “湄儿,不得胡言乱语。”

    眉头微锁,施奕文立即制止道。

    “在下管教不严,让您见笑了。”

    “小姑娘正是稚龄、天真……烂漫,咳,咳,何过之有?”

    老人抬眸看了施奕文一眼。

    “敢问小友……友高姓?”

    施奕文连忙答道。

    “在下施奕文。”

    “施奕文?”

    老者微微皱眉,似乎想起什么,然后问道。

    “可是旧港来的贡使?”

    这都知道?诧异之余,施奕文点头应道。

    “正是。”

    “既然是贡使,那何需你只身进京?礼部没有派人跟着吗?”

    老人的话音刚落,又一次咳嗽了起来,听着他的咳嗽声,施奕文便走上前说道。

    “老先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应该得的应该是老年哮喘,这病怕是除不了根的。”

    又咳嗽了一会,老人才喘着粗气说道。

    “那就劳烦小友给小老儿瞧瞧,除、除不除根没什么,只,只要别这么喘就、就成。”

    在老人的疑惑中施奕文用听诊器听着着他的呼吸,结果也证明了他的判断。

    “老丈咳了这么长时间,肺和气管里有了炎症,如果炎症不除的话……”

    应该撑不了多长时间,搁古代一个疾病要命就是这么简单。

    “恐怕病情只会不断加重。”

    “那就有劳烦小友了。”

    支气管和肺部的炎症只靠吃药肯定不行,一般要静脉给药,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细菌并没有抗药性,施奕文便改用注射器推注,当他特意回屋里趟,打了个掩护从空间里拿出玻璃注射器和一支抗生素,在他准备用药时,别说是老人,就是吴才等人也看傻了眼,过去他们只知道施奕文精通医术,却几乎从来没见过他治病,更何况是这种匪夷所思的办法。

    “老先生,我这治病的法子,与普通的法子有所不同。”

    老者诧异的看着施奕文手中的注射器,颇为好奇的说道。

    “那正好了,小老儿也能开开眼了。”

    “那老先生您可瞧好了。”

    施奕文笑了笑,

    用皮条扎紧手臂,接连拍打两下静脉,然后一针把针头刺进静脉。瞧见血顺着细管里倒出时,不等他说话,血又退了回去。

    “这……”

    看着施奕文的手指轻轻推着注射器,老人睁大眼睛诧异道。

    “这,这样直接就把药送到身体里了?公子,这药瞧着透明无色,与寻常的药大有不同,不知是什么药煎成的?”

    面对老人好奇的询问,施奕文只是微笑不达。待推完了一管药,施奕文才起身对老者说道。

    “老先生,以你的病情,两到三天就应该能有所缓解。”

    惊奇于施奕文让人匪夷所思的治病手段,老者又开口问道。

    “是不是两到三天后,我这病差不多就好了?”

第116章 懒人(第一更,求推荐,求收藏)

    次日清晨,天色尚未放明,施奕文就早早的晚了床。

    倒不是因为不困,而是被吵的睡不踏实,吴才睡觉打呼噜,而且很响,就像拖拉机一样,整整一夜,施奕文几次都动了要把他轰出去睡马棚的念头。

    出了屋,见院子里静悄悄的,施奕文就直接出了驿站,往河堤上跑去。

    这边刚跑到河堤,正想沿着河堤跑上一会时,只见那老者居然也在堤上,中年汉子依旧是随在他身旁。

    老者似乎在抬眼欣赏着滚滚河水,似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便扭头过来,见是施奕文,却朝他一笑,然后抱拳揖道。

    “多谢小友回春妙手,昨天用过小友的药后,小老儿足足一宿没咳嗽,差不多大半年没睡这么舒服了。”

    居然这么快就见效了?

    又一次,施奕文总算是又一次真正见识,在没有抗药性的古人身上,抗生素的效果是何等的显著,难怪刚发明那会,被称为神药。就这速度能不神吗?

    幸好空间里的抗生素还有很多,毕竟,在中国他一直被滥用,是用量最大的药……

    “一开始,小老儿还只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也就是试一试的心思,可不想曾,小友这手医术,确实神奇的很。”

    道谢时,老者的面色显得非常愉悦。

    “说来不怕小友笑话,其实老朽此次返乡,原本只寻思着能活着回到家乡,能落叶归根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不曾想却在这碰着小友,实在是三生有幸,多谢小友救命之恩。”

    面对老者的感激,施奕文只是朝他微微一笑。

    “老先生客气了,不过只是举手之劳。”

    感谢之后,老者又和蔼可亲地套起了近乎。

    “听说施小友祖上也在天朝,不知是天朝什么地方?”

    施奕文如实回答道。

    “听家父说是在广东,可具体是那里,家父也说不清了。”

    “哦?”

    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广东人,这么算起来,我与小友,倒也算是半个同乡,老朽是广西人。”

    原本一口官话的老者又突然冒出了一串广东话来。

    “那感情好,不曾会有这个缘份。”

    因为以前常看老港片的关系,所以施奕文倒也听得懂广东话,也能说上几句。应对之余,却也谨慎起来。

    瞧这老人住在驿站里,肯定是官场中人,返乡,莫非是致仕?又改用广东话,莫不是怀疑自己了?

    正准备要告辞时,这老者又突然说道。

    “施小友,去了京师,你有何打算?”

    施奕文的心里不由的生出几分奇怪,这个老人家,还真是多管闲事呀。

    “在下是奉诏进京,应该是等待天子诏见吧。”

    “然后呢?”

    老者目光如炬,与昨天那个气喘吁吁,目光散乱的老人截然不同。

    “若是不差的话,朝廷应该会重新授官职于在下。”

    在来之前,就已经对可能面对的一切,有了意料,眼前这个老人从北方过来的,这些事情也瞒不了他。而且施奕文也希望能有一袭官身傍身。尽管在明朝民见官是不需像满清那样跪下磕头,可没个身份防身,别人做事总会肆无忌惮。

    “再然后呢?”

    老者笑吟吟地继续道。

    “再然后是不是邀得皇帝宠信,然后再于皇帝那请旨,请皇帝发兵助你夺回旧港,重回旧港是吗?”

    呃……这是什么情况?

    想了想,施奕文摇头说道。

    “在下不敢有些奢望,此次入朝,只盼着天子能念在下朝天之心,恩许在下重归天朝,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当真如此?”

    老者一脸认真地凝视着他,似乎想将他看穿。

    毫不介意的迎着老者的目光,施奕文只是略略沉吟着。

    “大抵上应该如此,其实在下是个懒人,若是天子开恩赐在下一个闲官散职,自然是天子之恩,可纵是没有,在下亦不觉失望,毕竟,在下本就是懒人,实在是不愿自找麻烦。”

    闻言,老者哈哈一笑,看着他说道。

    “懒人……小友倒也是口出妙言,依老夫看,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你这样的,罢了,老朽已经不问京中事,也不知将来你到京中又会如何,你只要记住今天这番话,大明总归还是能再养几个懒人的。”

    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懒,可老人的话还是让施奕文心里有点恼了,这老人家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承教了。”

    老者的面上依然带着笑。

    “但凡追求名利者,又有几个懒人?有时候,人懒一些不见得是坏事?可凡世之间,又有几人能淡泊名利,人懒一些,反倒淡泊些,小友是个妙人,既然有此念,不妨就如此做,现在的大明朝啊……”

    摇头笑了笑,老者长叹道。

    “懒人反倒更合时些。”

    听了老者的话,施奕文感觉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懒得再继续下去的,只是说道。

    “在下还要去跑会步,等回头再向老先生请教。”

    “小友自便。”

    说罢,看着施奕文跑远的背影,老者则静静的站在那,若有所思的看着滔滔河水,他身后的中年汉子则低声说道。

    “老爷,你不是知道朝廷准备如何待他吗?怎么却不提醒一二?”

    “小伍,有些事情,即便是说了,又有何用?”

    老者转身朝着驿站的方向走了过去。

    “其实,只要他愿意做个懒人,大明总归还是能养得起几个懒人的,只是……”

    中年汉子颌首点头,却像是想了什么似的,回头往施奕文跑去的方向看了眼说道。

    “小人觉得他不一定是个懒人,毕竟,但凡是有才之人,都肯定是懒不下来的。”

    家仆的话,让老者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长叹道。

    “但凡是聪明人,总是知道应该如何自保,他既然说要做个懒人,就是知道现如今京中的局势,吾此番致仕返乡,这京中诸事,从此之后,便与吾无关了,哎……家国之事,实在是……罢了、罢了,致仕之人,又何必去想那么多?”

    挥挥袖子,往着驿站的方向走着,边走边说道。

    “不过,能在这碰着他,也算是个缘,又能得他医治,这总归是个情啊。”

第117章 当官了 (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船上的日子,总是百无聊赖的,也不知还要走多长时间,过了清江浦,船一直沿着运河而行,一路穿州过府,虽说经过临清时,于市井中感受了这座“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的繁华,可大多数时候,施奕文就是将自己关在舱中读书,除了吃饭外,偶尔也会在船上走走。

    对于船上的其它乘客,施奕文一直保持着疏远的态度,他觉得这船上的乘客大都和自己无关。不过船上的乘客似乎也不多,除了自己之外,似乎只有一家乘客,他们也是很少出舱。

    乐得清静的施奕文也不想打听什么,只是在船上一日日的等待着,等待着到达京师的日子。

    不知觉间,已经在船上又呆了半个多月,这天,在知道船过天津后,晚上吃过晚饭,在舱里看了一会书,怎么也睡不着的施奕文又一次来到舱外。

    从船艉眺望着这满天的苍穹,凝视着运河上的朦胧夜色,这一路,整天待在船舱里,确实有些达过沉闷了。

    过了天津,就快到京城了吧。

    谁能想到,在南京不过只呆了几个月,便又到了京师?

    京师,会是自己往后的家吗?

    在这个时候,施奕文难免会想到了自己的将来,想到了自己今后的道路,却不知这前路漫漫,究竟又会如何?

    万历、张居正、戚继光、张四维……

    与在南京感受到的历史不同,这趟来京师,势必将会见到这些只存在于史书中的人物,他们都将鲜活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自己又将如何与这些人应对?

    恰在这时一阵悠扬的曲乐便顺着河风传来。悠扬的古筝曲乐和着船下涌动的水声一一传入耳间。

    在那船舷处,背手而立的施奕文,正深沉地看着河上的夜色,耳畔间原本只有在河水拍打船身的声浪声,突然和着悠扬的曲调,让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立即也随之平复了下来。

    悠扬的曲乐传入耳中,让施奕文的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的身子依偎在一旁的廊柱上,细细的凝听着悠扬的曲乐。静夜中的曲乐温柔雅致,尽管不通乐理,但是施奕文仍然不知不觉间沉浸在悠扬的曲调中。

    就这样,依靠在船艉的施奕文,静静的聆听着,不知过了过多久,那乐声却停下了,嘎然而止的乐声,让施奕文连忙往船艉走去,声音似乎是从船艉上方的廊台传来的。

    到了船艉,在曲乐声再次传来时,施奕文抬头朝着廊台上看去,只见台上纱蔓飘扬,纱后一个女子正专心致志的抚琴,借着些许灯光,隐约的可看到女子的俏影。

    女子演奏的曲调分外的优美,施奕文的心情也随着她的曲乐愉悦起来,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这曲乐声中。

    仿佛……这曲乐声纾解了内心的烦燥。

    伫立于船艉,聆听着入耳的曲乐,施奕文听的愈发的入神,当一曲终了时,他若有所思的凝望着台上的倩影。

    一曲终了,廊台上演奏的女子抬眼看着船艉凝神静听的施奕文,倒没有露出半点惊讶之色,怡静淡然地说道。

    “让公子见笑了。”

    如一股清泉般的娇脆话声从纱后传出时,着实让施奕文惊艳了一把,抬头往廊台上看去,可惜却看不清女子的模样。

    “公子,非礼勿视。”

    又一次,女子的话声传来时,让施奕文连行揖道。

    “在下孟浪,打扰小姐之处,还请见谅。”

    这边他刚行揖抱歉时,廊台上却又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哎,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不曾想却当真的,真是无趣的很。”

    女子的笑语,让施奕文不觉一愣,正要开口时,只听她又说道。

    “喂,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礼数那么多,偷听我奏的曲子,是不是也应该还我一曲?”

    这下轮到施奕文傻眼了,这也讲究个礼尚往来?

    “公子?”

    突的,那一把清脆让施奕文回过神来。

    “莫不是公子觉得小女子强人所难了?”

    确实有点吧……我就是在纳个凉而已。

    心里这么嘀咕着的时候,只听廊台上的女子说道。

    “强人所难,确实非君子所为,可奴家……只是小女子而已。”

    女子的话语让施奕文差点失声大笑,这女子确实挺有意思的。心情大好的施奕文想了一会,然后说道。

    “在下不通乐理,也没有称手的乐器,就轻唱一首曲子,算是谢还小姐吧。”

    轻咳一声,施奕文一边回忆着调子,一边轻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之所以选择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倒也简单,不过只是因为这首词更为这个时代的人们所熟悉,不显得那么唐突。

    “咦?”

    不过即便是如此,当施奕文用新奇的曲调轻唱着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时,仍然让女子惊讶的睁大眼睛,目中尽是惊奇之色,词还是那个词,只是曲调完全变了模样。但和着静夜,这曲子却显得分外的优美。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听着船艉传来的曲声,台上女子的的面容有了些微弱的变化,露出一种有些痛苦的表情,口中低声喃喃了几句,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忧怨起来……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余音传来时。台上的女子的视线投向远处,一时间却是良久不语了。

    “在下五音不全,让小姐见笑了。”

    在施奕文客气之余,就看到台上的女子终于站了起来,不过她却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往里走去,刚走两步,她又微微回头说道。

    “公子,夜深了,河上风凉,公子早些回舱里休息吧,免得着凉了。”

    尽管话声依是娇脆,但却多了几分严肃,也就是在女子微微转过头,透过薄纱施奕文看到一张绝美娇颜,惊艳之余,不待他说话,女子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小姐……”

    愣愣的看着廊台,施奕文话刚出口,随即看着廊台上的灯笼又是一声叹息,然后便摇头回到了舱中。

    躺在船舱中,耳听河水拍岸,一夜未能安睡的施奕文,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船似乎靠了岸,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从舱外传来。还不等他起床,舱门就被人推开了,走进舱的吴才小声说道。

    “公子,快些穿戴好了,有天使到。”

第118章 农夫山泉有点田(第三更,求推荐,求收藏)

    天使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南京礼部没有派员随自己一同进京,感觉有些奇怪。

    可是对于进京后会有诏见,却是早有准备,毕竟进京不就是为了这事嘛。

    这事自然是不能怠慢,连忙起身穿衣,穿衣裳的时候,施奕文又问吴才。

    “吴才,现在才到什么地方?不是快到通州吗?怎么有天使来了?”

    吴才腆着脸看着施奕文,摇头说道。

    “这我也不知道啊,按道理来说,应该先到东便门大通桥码头,然后在那里会有礼部的堂官接咱们才是,怎么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被拦下了?”

    其实也不算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张家湾码头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码头,当年营造京师的木材先是通过大运河抵达张家湾码头,再由陆路进京。

    就是现在也是

    “反正总该不会是半路截道的。”

    施奕文讪讪的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吧。”

    “公子,这天子可不是轻易能见着的,估计是让内官提前过来教公子些规矩。”

    几乎是从进京的那天起,吴才就表现的兴致勃勃的,对他来说,似乎更乐意给某个权贵当门客,而不是商人。

    “这见天使的时候,一定要循着规矩,你不是朝官,不能持笏立揖,所以要长揖过顶。”

    吴才一面和施奕文并肩而行,一面叮嘱着他见天使的规矩。

    如果说,对明朝印象最好的是什么?恐怕就是明朝不像满清,动辄磕头拜跪,明朝在平常时,大臣见到皇帝也是不跪拜,行揖拜之礼。只有在祭祀、大朝会时才象征性的跪拜。而且百姓见官同样也是不跪的。

    不过即便是揖拜,也有揖拜的规矩,已经有过一次接诏经验的施奕文,只是略微点点头。

    转眼,二人就到了船头,施奕文特意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原本只以为是一个小码头。可眼前看到的却颠覆了他的想法,码头上人来人往、卸粮装船、桅杆如林。望岸上看去各类店铺、货栈、客店鳞次栉比,起来居然繁华不下南京。

    惊讶之中,施奕文踩着跳板到了岸上,在岸边码头上,居然有穿着飞鱼服锦衣卫士持刀而立,这与上次在南京接诏又有所不同。

    上了岸,走到码头边的凉亭前,就有人引着施奕文进去,亭中站着的的内官板着脸说道。

    “施奕文,接诏。”

    施奕文连忙按照吴才的叮嘱,长揖过顶,深揖道。

    “小臣旧港宣慰司施奕文接诏。”

    内官郑重其事的从一旁的小太监手中接过诏书,然后念道。

    “……兹有旧港宣慰司,受封于成祖,其后数十年进贡不绝,后司地为土蛮所占,虽绝贡百载,然施姓者沐皇恩多年,虽身于异邦,却心往天朝,今有旧港宣慰使后人施奕文者朝天进贡,却足见其之忠心……”

    呃……好尴尬啊。

    什么司地为土蛮所占,什么绝贡百载……这话可不怎么好听啊,施奕文脸色不太自然了,那怕就是事实,也不至于说这样伤人心的话吧。

    接着又这内官继续念道。

    “……念其忠心,特恩许其归以天朝,封锦卫衣世职指挥同知。念其不远万里朝贡之心,特赐赏京郊皇庄一处……钦此。”

    呃……来的时候,施奕文的心情其实还算不错,本还想着入朝的时候,见一见万历皇帝以及张居正等历史名人,既然是朝贡,那自然也是会有赏的,皇家理论上不会小气,谁料居然就赏了一个皇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呃,好像还有一个锦衣卫同知。

    而且……还不用入朝面圣了。

    这是什么情况?

    施奕文脑子有点发懵了。

    那内官却是郑重其事地将诏书恭送至他手里。

    头脑发懵的施奕文接过诏书,心里想,这是什么情况?就这么就完了?

    随后,另一个太监提了一个锦盒来,盒子看起来不小,但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东西,太监将盒子交到了施奕文的手里。

    “施同知,这是皇帝赏你的庄田地契,你可得收好,这福份搁大明,您可是头现遭。”

    愣愣的接过了盒子,施奕文再次谢了恩,可是太监却是站在那。

    不用问,施奕文都知道他的意思。还不等他发话,跟在亭外的吴才就进来了,那门外的锦衣卫也没有拦下他。

    “劳烦公公一路奔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搭手的功夫,吴才便将两锭五十两的银元宝送了出去。

    那内官见施奕文这么识趣,立即挤出了满脸的笑容。

    “施同知客气,客气。”

    无论是施奕文,还是宣诏的内官,都没有亲手碰银子,毕竟这事都是下人干的。如沐春风似的内官,随后又特意叮嘱道。

    “施同知,皇帝赏你的庄子离这不过只有数十里,离京也只有数里,依洒家看,你就在下船就行了,洒家正好要护送贡品回宫,顺便也送上您一程。”

    经常收人银子的内官,一瞧见干儿子沉甸甸的衣袖,就知道必定收了不少好处,脸色语气自然也显得很是亲近。

    “如此,便有劳公公了。”

    “施同知客气,洒家是办皇差,尽忠职守,职责所在嘛。”

    贡品要装车送进宫,来的时候自然也就备齐了车马。

    至于施奕文随行的家当,则需要另外在码头雇佣车夫苦力,差不多忙活了一个小时,几十箱书和行李才被抬上马车。

    就在施奕文张落着下船的时候,在官船顶层的廊台上,一个相貌绝美的女子立在台上,望着将要离去的施奕文时,却是长叹口气,然后又坐在到了琴边的,双手轻轻抚琴。

    是她!

    听着船上传来的琴声,施奕文不禁回头看去,却看不到弹琴的人,不过声音是从廊台上传来的,想到昨夜的女子,除了是她之外还能有谁。

    “施同知,孙公公催着启程了。”

    小太监的催促,让施奕文冲着船的方向默默的点了下头,然后便坐上了马车,在马车沿着石板路往京城的方向驶去时,琴声渐渐远远去了……

    从张家湾码头往京城去的官道,一路铺有青条石板,虽然难免有些颠簸,但马车的速度着实不慢,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施奕文就听到车外有人说道。

    “施同知,过了这座桥,往西一里就到您的庄子了,管庄内官已经接着旨意,在那侯着您,洒家就先行告辞了。”

    “这一路劳烦公公相送,实在是感激的很,他日施某必定当面道谢。”

    施奕文摆出一副由衷感激的样子。

    “好说,好说,洒家客用,他日有机会再来拜访施同知。”

    客用?

    似乎有些耳熟。在客用和一众太监、锦衣卫的车马离开后,原本浩浩荡荡的车马,只剩下了十几辆马车。

    看着远处里许之外的村落,看着已经收获后,等待着播种的田地,施奕文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公子,这里往后就是咱家吗?”

    跟在公子的身边,小怜有些欢喜的问道。

    “是、应该是吧……”

    瞧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几个小丫环,施奕文的心里冒出了那句话来——俏婢、山泉、有点田。

    似乎,现在自己真的都有了。

第119章 官不管我管(第四更,求推荐,求收藏)

    八月初一,地里的庄稼刚刚收过,原本应该正是农忙的时节,可是地里却没有什么人,甚至就是庄子里头似乎有些太过清静了。

    “人都到那去了?”

    瞧着两边的房屋,房子倒不像施奕文想象中的土坯茅草房,而是半砖半坯的青砖房,不过屋顶也分出了贫富,有的人家是瓦顶,有的却是茅草房顶。虽然不比江南的青砖黑瓦,可却庄子里却显得很是干净。

    干净!

    这是庄子给施奕文的初步印象,庄子里还算宽敞的道路上,既没有成堆的柴火,也没有随处可见的污物,顶多也就是偶尔经过几处牛棚时,有些许刺鼻的味道。

    “公子,这人都去那了?”

    瞧着空荡荡的庄子,吴才问了句,他这边的话声刚落,那边隐约的就有声音传了过来。一拐弯就看到一座大宅前,铺着青石砖的阔地上挤满了人,足足有千余口人。

    “孙公公,往年交租交税都是等到十一月才交完,您老今个怎么催的这么急?”

    那边传来的话声,让施奕文一愣,同时伸手示意身这的吴才不要走过去。

    “怎么那么急了,咱们这是什么地方?皇庄!知道皇庄是什么地方吗?就是皇帝的庄子,供着宫里的用度那,这不今年皇帝大婚,宫里的用度紧张,自然要比往常催的紧点,杜秀才,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抗皇粮不成?”

    立在大宅门前的老人,虽说年迈但却面上无须,再听着他说话时尖细的腔调,一听就是个太监。听着他的话语,施奕文的眉头紧皱,面上流露出些恼色。

    “公子要不要……”

    不等吴才说话,施奕文就一伸手,止住了他,然后冷声说道。

    “看下去!”

    得亏先进了庄,要不然还真错过这场好戏了。

    “皇粮!孙公公,皇粮在下确实不敢拖欠分毫,可这皇粮总得有个说法,按律九月交秋税,十一月完税,这是祖制,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背了祖制,况且,这是不是皇帝让交的,还不一定哪!”

    他这边话声刚落,那位孙公公就用尖利而沙哑的嗓音的叫道。

    “姓杜的,你居然说洒家假传圣旨,当真以为洒家任人欺负的主嘛!来人!”

    他这边的话声一起,那边就有几个庄丁提棍冲了出来。

    “去,把那姓杜得给爷们看住了,省得让他逃了!”

    提棍的庄丁刚一冲出来,人群立即变得喧嚷起来。

    “孙公公,你想干什么?”

    “孙公公,难道想用私刑不成,杜某是秀才,就是知县也不能说打便打了!”

    “打你!”

    孙公公冷笑道。

    “干什么?今个爷们和你算算帐,刘管事,拿出帐本来,给姓杜的好好算算帐,算算他们杜家一共拖欠了多少钱粮。”

    孙公公的话音落下时,一旁抱着帐册的人就揖身问道。

    “公公,从那一天开始算?”

    “从嘉靖三十年,从他爷爷那辈算起来!”

    呃!

    还有这种操作!

    作为旁观者的施奕文这下可算是开了眼,这债都拖欠了几代人了。这是什么债?

    “公子,这百姓拖欠官府的钱粮,是常有的事情,各地都是如此,不过,这里是皇庄,按道理不会啊,毕竟,皇庄里的佃户种的是皇家的田,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拖欠皇家的田租啊。这内官毕竟也不是的摆设啊。”

    别说施奕文瞧着迷惑,就连吴义也跟着有些不知所以了。别说是拖欠皇家的庄园田租了,就是寻常佃户也不敢拖欠主家的田租啊。没道理啊。

    “孙公公,我们家何时拖欠过分文?那年不是足额缴纳?况且,即便是我们想拖,也得有那个胆不是,有你们这些内官催粮,谁敢拖欠半分?”

    这边杜秀才的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跟着附和了一句。

    “就是,孙公公,你可得给大家伙说个清楚!”

    “孙公公,我们各家各户,年年可都是足额纳的。”

    “还超了许多……”

    人群中的话声刚落,就听孙公公大声嚷嚷道。

    “哼哼,足额,你们这些个刁民,何时足额纳过粮?那一次不是爷们我先给你们垫上,这垫钱就没有利息?刘管事,算好了吗?”

    正哗啦打着算盘的刘管事一听,立即把算盘一收,垂头说道。

    “回公公话,其实这就是明白帐,打从嘉靖三十年公公到了庄子里,每一次交宫里的钱粮,都是公公先垫着的,杜秀才家虽然交的还算利索,可总归还是要拖上一阵子,方才小得算过,这二十八年,一共欠下利息钱73两6钱5分……”

    不等刘管说完,那被几个庄丁拿着的杜秀才就恼声说道。

    “姓孙的,你不要巧立名目,让乡亲们评评理,这天底下那有这样算利息的?这官府的钱粮也可以搁三月里交上,就不算拖欠,就是租旁人家的……”

    “旁人那是民,你租的是谁的田!是皇田,是皇帝的田!宫里头要钱粮,还能拖上几个月啊!来啊,你们都给爷们说说,谁说爷们收这个利息钱收差了!来,谁说爷们收的得不合适,站出来给爷们瞧瞧!”

    站在门前的孙公公厉声厉色的嚷嚷道。

    他这么一嚷嚷,场中的原本喧嚣的众人立即变成了哑巴,眼见着周围没了声音,杜秀才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哼哼,姓杜的,今个爷们就得和你好好算算,这欠下来的利息银子,今个你给爷们还清了,爷们就不和你算帐,要是还不清……哼哼!”

    往人群里瞧了眼,孙公公尖声说道。

    “今个就把你家的女儿拉去卖了顶了帐!”

    他的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即传出一声小女孩的尖叫声。接着一个小女孩跑出来抱个杜秀才惊恐道

    “爹、爹妈……”

    “你……媺儿,别怕,别怕。”

    被女儿抱着的杜秀才,眼睁睁的看着台上的孙公公那副得意状,一时间却是没了主意。

    “孙公公,你、你休得胡言乱语,若是欠、欠下银子,杜某便与你去见官……”

    “哼哼,见官,姓杜的,这里是皇庄!官府管不着!”

    这边还不等孙公公的话声落下,那边就传来一个声音。

    “官府管不了,我管得了!”

第120章 立威 (第一更,求推荐,求收藏)

    “官府管不了,我管得了!”

    这句话刚传入耳中,孙公公就瞪眼嚷道。

    “是那个不开……眼的……”

    到最后那话声越来越小,盯着走来的人时却是没有声音。

    “认识我吗?”

    施奕文冷冰冰的瞧着面前的这个死太监。

    “不认……不,不……认得……”

    语无伦次的孙公公这会心里不住叫着苦。

    是他吗?

    怎么会,算算日子他不是要明天才到东便门吗?怎么突然到了这?

    孙公公当然不知道是有人“帮”了他,尽管他的心里有些疑惑,可仍然试探着说道。

    “你,您是施同知吧。”

    深吸口气,也算是见过不少风浪的孙公公,立即说道。

    “请施同知到堂厅说话。”

    “堂厅,堂厅有什么好说的,来,咱们就这么聊聊,聊聊你是怎么在我的庄子里收的租!”

    施奕文的话音刚落,场中的人无不是惊讶的看着他——他的庄子?

    他是皇帝不成?

    不对啊,不是喊他施同知吗?可这庄子又怎么成了他的庄子。

    幸好在杜秀才等人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孙公公冷冰冰的说道。

    “施同知,虽说皇家把这个庄子赏给了你,可这地租总还是得交的,毕竟,今个之前,这地可是皇家的地。”

    “没人说不交!”

    见地换了主人,杜秀才立即来了胆气,

    “可是按规矩得九月才交租,现在才八月,这刚收的高粱还没卖掉,大家伙那来的银子交租!”

    “这是宫里的规矩!”

    “往年的规矩都是九月交的!”

    “宫里今年改规矩了!”

    “这规矩那有说改就改的!”

    “今年皇帝大婚,宫里催的紧……”

    不等孙公公把话说完,施奕文就打断他和杜秀才的争执。

    “你说是皇帝大婚,所以才会催着庄里交租,就是卖儿卖女也得把租交上是不是!”

    突如其来的罪名扣到孙公公的脑袋,纵是平素作为管庄太监在庄子里骄横惯了,也知道这个罪名有多大。

    “你,你胡说,本公公什么、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哼哼,胡说?方才你不还要夺人女儿,卖掉交租嘛?大家伙可都听着哪。”

    “你、你,姓施的,你不要逼人太甚,以为自己是同知就了不起了,一个小小的同知在爷们眼里,还不是个东西,告诉你,得罪了爷们……”

    “啪!”

    突然一声响亮的耳光在场上响了起来,被抽了一个大嘴巴的孙公公整个人都傻了眼,他捂着脸瞪大眼睛满脸不信的看着施奕文。

    “你,你居然敢打我、打……”

    “打的就是你狗东西,这同知是朝廷封的命官,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口出狂言,来人,把这狗东西绑了,送到宫里头,问个明白!”

    施奕文之所以会这么嚣张跋扈。是因为和宋家交锋的经历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杀人立威也是极其必要的。尤其是现在,作为这个庄新的主人,他必须要做一些事情,一来是笼络人心,至于二来,就是树立威信。

    至于眼前的这个太监,只能怪他自己不开眼了。

    本身管庄的太监就是不入流的太监,虽说皇庄是个肥差,可谁都知道这地方是没出路的地方,往往都是宫里的大太监打发身边没什么能力用处的老太监的去处,这会被施奕文抽了一嘴巴,又被骂了几句,孙公公立即意识到眼前这位的身份不是庄里的佃户,而是这座皇庄现在的主子。

    直把他绑到宫里头,他那干爹可都死了好些年了,在宫里头可没什么人照应着他,这往宫里一送,即便是不死,那也得去掉半条命。作太监的最没骨头,意识到势不及人后,孙公公立即跪到地上,接连磕头道。

    “施同知,您大人大量,别和我这个不是玩意的东西计较,求您饶小的一回……”

    磕着头的孙公公磕头求饶时尽是副涕流满面的模样,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偶尔的抬头时,也是满面鼻涕、哭水的模样,和着那皱巴巴的脸,瞧着倒是可怜至极。

    许是瞧着他那模样有些太过可怜,一旁的杜秀才却是于心不忍的开口劝道。

    “施同知,在下瞧这孙公公今天也是受了教训……”

    不等他说完,一旁的吴才立即在施奕文身边轻声说道。

    “公子,打蛇不死……”

    “嗯……”

    想到许多小说电影中提到过的宦官们的狠毒,施奕文冷冰冰的哼道。

    “孙公公,非是施某不饶你,而是大明自有国法在,今个你为一已私欲不惜败坏皇帝的名声,施某知道此事,却不禀报皇帝,如何能对得起君上!如此恶奴若是不加以严惩,君上的名声岂不是任你这等恶奴败坏!来人!”

    那些原本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庄丁们,一听立即跑了过来,他们现在算是听明白了,眼前这位公子是庄子的新主人,皇帝把这庄子赏给他了!那里还顾得跪在地上的孙公公,这孙公公再是庄头,那也是过去式了。

    “把这恶奴绑起来,送到宫里头,”

    “姓施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别以为爷们是好欺负的……”

    不等孙公公喊完,他就被如狼似虎庄丁们给按在地上给绑了起来。

    “同知老爷,这下这老东西可给捆结实了。”

    这边刚捆好,领头的庄丁就讨好的鞠着腰到了施奕文面前。

    “这活干的挺利索的,往常没少捆人吧。”

    在庄丁闻言脸色微变时,施奕文又笑道。

    “好了,过去的事不提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话,小人名叫赵四,是庄里的丁头,往后老爷只要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在赵四表着忠心的功夫,一旁的刘帐房也悄然走到施奕文身边,轻声说道。

    “公子,小人这里有本帐册,一笔笔的计着这么多年,孙公公是如何假宫里的名义,加租加粮,又如何假借佃农的名义拖欠宫里的钱粮,中饱私囊的!”

    墙倒众人推,这句话着实不假。一瞧见孙公公失了势,原本如狼似虎的庄丁也好,为虎作伥的帐房也罢,这会都纷纷表起了忠心来。

    “吴才,把这些都要记下来……”

    扭头看着吴才,施奕文冷冰冰的说道。

    “然后再写个条阵,连同帐本都一并送到宫里头,记住,是送到宫里头去!”

    “吾明白。”

    吴才当然明白东家的意思,送到什么地方本身就是一个技巧。

    送到宫里……这是好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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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万历五年,这是最好的时代,朝有张居正改革、外有戚继光靖北。倭寇靖、四海平,正是太平盛世,寻思着农妇山泉有点田,过个小日子,娶个小媳妇,种上几亩田,整点小发明,顺便医个病开个厂……这种日子挺悠闲的。可救命之恩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嘛,怎么能倒打一耙哪?
在时代的裹挟下,施奕文只能一路向前,从小人物一步步走向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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