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九章 一波又起
“公子如果亥时还未回来,我就须得出门了。”
流云已经释放了信号。
如果顾子溪看见了,必会回应他。
外面的雪接连下了一日。
都没有停歇的迹象。
雪上加霜啊。
流云愈发立不住了,可刚刚打开窗户的一丝缝隙,刺骨的寒风争先恐后的钻了进来,引发了他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脚步虚浮。
再是身体强壮,生病后也难免体虚。
“你不必逞强,如果没回来,势必是遇到什么意外,或是还没有找到长姐,你如果强行去寻,外面的天气你可受不了。”
陈南风搓了搓手。
她必须要想到最坏的结果,如果顾子溪遇到意外,他们几个人又该如何?
楚汐雨如果有什么闪失,且不提他们一行人还活得成,活不成,就是晋阳帝那里也不会放过他们!
这副身体到底能不能用得长,全然取决她的决定。
“这样吧,如果明日天亮之前他们还未回来,我们先离开雍州,去北疆。”
虽然不知楚霁交待她去北疆有什么任务。
直觉北疆的事很紧要。
羿啸与楚汐雨本也是打算去往北疆,可是来雍州也是因为需要换药补给,如今已经耽搁了两日,再不走单靠他们盲目寻人,怕是很危险。
羿啸浑身是新伤,这就说明雍州很危险,尤其是跟着羿啸一起。
“你们走!我要等公子。”
流云很坚持。
根本没有考虑。
陈南风也不强求,只道,“我们本就不同行,各自珍重。”
目光落在昏睡的人身上,但愿明日他能醒来!
冷。
瞬间蚀骨钻心的寒意狠狠撅住了心脏。
楚汐雨缓缓松开了她双臂。
任由身体在快速下沉,这个滋味很舒服。
耳畔皆是咕咕的水声。
心脏上的压力攀升。
似乎,她快解脱了!
而后一道有力的力量紧紧抓住的手臂,打破了这种美妙的平衡,感觉身体在往上浮,楚汐雨睁开了双眼,似乎看到人影。
她挣扎着推开对方。
对方似乎不为所动,臂膀一麻,彻底失去了力气。
直至脑袋冒出了水面,冷彻骨的水在鼻尖耳里钻来钻去,“放,放开我!”
“长姐,是我。”
那人似乎很有耐心,拖着她的身体熟稔的朝着岸边而去。
“放开我!”
楚汐雨的情绪忽然激烈起来。
几乎激烈的推开对方,朝着水面下而去。
啪。
火辣辣的一耳光打的楚汐雨两眼冒金光。
她怔怔的出神。
“长姐,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告诉过我,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抛弃!你明明是这样告诉我的!”
年轻男子的声音嘶哑。
满脸都是泪水!
只是此时与河水混合在一块儿,倒是不甚显眼了。
见楚汐雨不再挣扎,拖着她奋力朝着岸边而去。
岸上有他脱下的披肩。
手脚麻利的将浑身瑟瑟发抖的楚汐雨裹了起来,对方如同木偶一般,任由他摆弄。
他的目光不敢看向楚汐雨。
那张奇异般带着光辉的脸此刻惨白无色。
只麻木的抱着楚汐雨坚定的朝着岸上而去。
怀中的人很轻。
和平时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甚相配。
顾子溪想,为何他一直惧怕如此瘦弱的女子呢?
明明她是这样脆弱。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再迟一步,他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这位女子了!
如潮般的记忆涌入了脑袋。
他小时候父母双亡,晋阳帝亲自召他入宫当皇子伴读,因为他生时不足月,体虚瘦弱,常被皇子们戏耍捉弄。
晋阳帝便亲自给他寻了练武的师父,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又细心的命太医院为他调理身体,强壮根骨。
最后连书院也不用去了,晋阳帝手把手教导他习字读书。
这可让一众妃嫔连同皇后也怀疑,他是晋阳帝的私生子。
这可如何了得,区区一名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竟然夺了晋阳帝的偏爱。
这在宫中,就是禁忌。
背着晋阳帝,他也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他当时不过七八岁,那天也是下雪的冬天。
天气格外寒冷。
他经过御花园时,也不知被谁人推入了御花园的河里,冷水刺骨。
幸亏是楚汐雨救下了他,还教导他如果想活着,就要学会自保,宫中是最不容易生存的地方。
虽然逃不过大病了一场。
他心中仍然感激楚汐雨。
从那时起,他心中就已经将楚汐雨当做姐姐了。
如今,怀抱中的人如何脆弱不堪,是出了什么事让她决意去死?
他不敢想象。
心中隐约萌生了些许猜测,又不敢问。
他只得紧紧抿着唇,缄默不语。
一颗心狂扑乱跳。
就近找了一家客栈。
点了她的昏睡穴。
才快步离去,他得找个女的来为她换衣衫,还需要找个大夫……
“殿下,到了。”
秦风松口气。
看着头顶上“雍州”两个大字,压在心口上的石头才松开了。
他的目光瞥向一路上一个字都没有说的人。
他一度以为主子如同行尸走肉。
不吃不喝。
连同俊美异常的脸上都因赶路布满了灰尘,更别提杂乱的胡须与乱糟糟的发髻,哪里与平时的贵气有半分关系!
楚霁全靠一股意念强撑着。
本该十日赶到的路程,他只用了三日。
终于赶到了雍州。
此时他喉咙干涩,一句话也不想说。
只想快些到达目的地。
他不能错过她!
她在雍州,当然他们也在!
这是他路上收到了消息。
马也换了好几匹,才顺利赶到,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雍州昨儿夜里刚得到梁城传来皇后薨逝的消息,今日全然换上了素白的绸缎,与地上堆着的雪相得益彰。
楚霁凝视着前方。
脚下的速度却是放缓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雍州。
今日只觉得近乡情怯,他有丝担心,如果得到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该怎么办?
如果她明明知道母后的病情却可以瞒着他怎么办?
如果她……
楚霁放弃了这些烦乱的想法,他来雍州不仅仅是来见她的,他还有要事要处理。
“找个州史府附近的客栈住下。”
这才是重点。
第一九二零章
室内的温度很高。
四个角落都放着烧得很热的炭盆。
氤氲的雾气从宽阔的浴桶中缓缓升腾着。
雾气中的美人紧紧闭着眼,满脸平静,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在做什么。
一颗心毫无波动。
“长姐,你先洗个澡。”
陈南风的话从屏风外传了进来,确认楚汐雨完完全全的落入了浴桶的药水中浸泡着,她才稍稍放下心。
透过升腾的雾气完全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她才将干爽的衣衫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陈南风很有耐心。
对方不想说话,她也没有强迫。
只是安安静静的陪伴在屏风一侧。
“长姐,你可洗好了吗?”
按照大夫的吩咐,浴桶中的水是用药煎好的,目的就是将今日受的寒气给驱散出去,未免日后落下什么病根子。
幸亏外面的雪停了。
恼人嗯寒风也停了。
可身上受的冻若不能及时排出,怕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楚汐雨依旧没有开口,一双眼睛失去了往常的晶亮。
她端坐在浴桶中。
任由雾气缭绕,不为所动。
陈南风只得频频为浴桶中添置少量的热水,避免楚汐雨二次着凉。
顾子溪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以为里面的人都睡着了。
才见陈南风蹑手蹑脚从屋里出来。
“小丫鬟,长姐怎么样了?”
顾子溪早就洗了澡换好了衣衫。
出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时不时的滴些水。
“情绪不太好。”
陈南风摇了摇头。
曾经她还暗中给三个人起了个队名。
哪知这么快就散了!
“大夫怎么说?”
陈南风关注的是楚汐雨的身体。
虽然她方才为她脱衣服时尽量不看身上的青紫红痕,可作为现代知识丰富的女孩子,那了代表什么,是一目了然的!
“大夫说受了寒,要多姜糖水。”顾子溪想了想,道。
见陈南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难免心中有些发毛。
“幸亏我及时找到了长姐,她刚好跳下去。”
他是风流,不是下流。
顾子溪吞了一口唾沫。
她该不会以为楚汐雨如此是他……
天地作证,他是君子!
何况对方是他的姐姐。
陈南风没有接话。
果然,女人想象力总是很丰富的。
“长姐发生了什么,她不说我们便不问了。”陈南风而后慢吞吞的开口,才补充了一句。
作为女人,也能感同身受。
何必伤口上撒盐。
古代的女子重名节,楚汐雨再是出格,也是自小受封建思想的熏陶。
何况她还没有出嫁,许配人家。
这种事,如果是自愿的还好,若是用强的,任谁也无法做到云淡风轻。
这是女人一辈子的噩梦。
陈南风难免担忧。
心高气傲的长公主被人……谁敢这么大胆!
就算不为别的,就单单是三人共患难的情义,陈南风心中也涌着愤怒。
说来说去,她与羿啸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不自责是假的。
室内的温度很高。
四个角落都放着烧得很热的炭盆。
氤氲的雾气从宽阔的浴桶中传了出来。
雾气中的美人紧紧闭着眼,根本不知自己自己在做什么。
一颗心毫无波动。
“长姐,你先洗个澡。”
陈南风的话从屏风外传了进来,确认人完完全全的落入了浴桶的水中,透过浓烈的雾气完全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她才将衣衫放在了一旁。
陈南风很有耐心。
对方不想说话,她也没有强迫。
只是安安静静的陪着。
“长姐,你洗好了吗?”
按照大夫的吩咐,浴桶中的水是用药煎好的,目的就是将今日受的寒气给驱散出去,未免日后落下什么病根子。
室内的温度很高。
四个角落都放着烧得很热的炭盆。
氤氲的雾气从宽阔的浴桶中传了出来。
雾气中的美人紧紧闭着眼,根本不知自己自己在做什么。
一颗心毫无波动。
甚至还有点想嗑瓜子。
“长姐,你先洗个澡。”
陈南风的话从屏风外传了进来,确认人完完全全的落入了浴桶的水中,透过浓烈的雾气完全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她才将衣衫放在了一旁。
陈南风很有耐心。
对方不想说话,她也没有强迫。
只是安安静静的陪着。
“长姐,你洗好了吗?”
按照大夫的吩咐,浴桶中的水是用药煎好的,目的就是将今日受的寒气给驱散出去,未免日后落下什么病根子。
幸亏外面的雪停了。
可身上受的冻若不能及时处理,怕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楚汐雨没有搭理她。
呆呆坐在木桶里。
任由雾气缭绕,不为所动。
陈南风只得隔段时间去添置热的药水,避免她二次着凉。
顾子溪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
才见陈南风蹑手蹑脚从屋里出来,似乎不太在状态。
“小丫鬟,长姐怎么样了?”
顾子溪早就洗了澡换好了衣衫。
“情绪不高。”
陈南风摇了摇头。
曾经她还给三个人起了个队名。
哪知这么快就散了!
“大夫怎么说?”
陈南风比较关注楚汐雨的身体,虽然她方才为她脱衣服时尽量不看身上的青紫红痕,可作为现代知识丰富的女孩子,那了代表什么,是一目了然的!
“大夫说受了寒,要多姜糖水。”顾子溪想了想,老实道。
见陈南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难免心中有些发毛。
“幸亏我及时找到了长姐,她刚好跳下去。”
他是风流,不是下流。
顾子溪吞了一口唾沫。
她该不会以为楚汐雨如此是他……
天地作证,他是君子!
“然后?”
陈南风问的意犹未尽。
果然,女人想象力总是很丰富的。
“长姐发生了什么,她不说我们便不问了。”陈南风见他满脸惊愕,才补充了一句。
作为女人,也能感同身受。
古代的女子重名节,楚汐雨再是出格,也是自小受封建思想的熏陶。
这种事,如果是自愿的还好,若是用强的,那自然是做不到云淡风轻,还是一辈子的噩梦。
陈南风难免担忧。
心高气傲的长公主被人……谁敢这么大胆!
说来说去,她与羿啸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不自责是假的。
第一百二一章 没下顿了
州史府上烛火摇曳。
觥筹交错。
众人脸上则是轻快了不少。
“雪总算停了,王爷第一次来雍州,也算给雍州带来了好消息。”
何东搁置下刚一饮而尽的空酒杯。
肥硕的脸上泛起红光。
“本王见街道上并未有流民,看来雍州受灾并不严重。”
楚诚不慌不忙,余光淡扫过在场的众人。
在座的各位都是老狐狸,谁会真正的怕他,防他?
凤栖桐说的果然没错。
这些人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他不问,这些人一点主动汇报的意思都没有。
敷衍都嫌麻烦。
外头的灾情这么严重,他们个个都都吃的下饭,喝得了酒。
想不到团结起来,一致对他这个毫无经验的王爷,他们的恭敬也只浮于表面,显然是在欺负他啊……
“王爷,这为您接风洗尘,何必又急于一时。”
有名地方官员拱手,乐呵呵道。
“正是,王爷还请明日在过问公务吧?今日各位大人都是对您表表心意。”
有人谄媚道。
楚诚缄默。
每一步凤栖桐都料到了,这些人莫不是当他是傻子?
心中有瞬间不快,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诸位大人快喝吧。本王怕你们喝了这顿,没下顿了。”
楚诚蓦然站了起来。
众人的神情一怔。
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原本浓烈热闹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连何东与朱重也收起了笑意。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楚诚。
“本王……开个玩笑。”
楚诚嘴角勾起笑意,年轻方正的脸庞有几分戏谑之意,“各位大人没有被吓着吧?”
“王爷您……”
有人欲出声,被朱重一个眼色喝止了。
“王爷一向喜欢开玩笑,各位不必当真。”沉默许久的人,这时候才从楚诚身后站了出来,“只是王爷累了,各位大人就慢慢吃喝吧。王爷就先回去歇息了……”
说罢,便与楚诚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离开了。
众人不解其意,都将何东朱重团团围了起来,欲打听这个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前也与太子打过交道。
也没有这番看似玩笑言语的斥责。
这是敲打?
还真是缺根筋?
“各位大人也累了。明日就劳烦各位早日来府上为清河王汇报雪灾的情况。”
何东一向是众人的主心骨,他这样一说,众人也不敢反驳。
纷纷告辞离开了宴席。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梧先生当真是会参透人心,这些人真是门缝里瞧人,不敲打一番,连自己姓什么怕是都忘了。”
楚诚忍不住赞叹道。
不得不承认,御下方面楚诚欠缺的很多。
尤其是如何快速从单单那句话插入,趁机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这些人他相信,明日定会早早来的。
原本不指望这些人能配合,如今看来,不装深沉是很难取得主动权的。
从朝廷跟来的兵就那么几个。
这些人是不可用的。
他如何给朝廷送奏折,还是有些头疼。
“楚兄何必烦恼。欲壑难平,那些人又怎么会轻易向你低头,放心,明日醒来就是一场大戏,你早点睡,没有备好精神怕应付不了。”
凤栖桐远远的立于窗前。
灰不溜秋的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听的出来他早就料到了他那步!
凤栖桐说的果然没错。
这些人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他不问,这些人一点主动汇报的意思都没有。
敷衍都嫌麻烦。
外头的灾情这么严重,他们个个都都吃的下饭,喝得了酒。
想不到团结起来,一致对他这个毫无经验的王爷,他们的恭敬也只浮于表面,显然是在欺负他啊……
“王爷,这为您接风洗尘,何必又急于一时。”
有名地方官员拱手,乐呵呵道。
“正是,王爷还请明日在过问公务吧?今日各位大人都是对您表表心意。”
有人谄媚道。
楚诚缄默。
每一步凤栖桐都料到了,这些人莫不是当他是傻子?
心中有瞬间不快,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诸位大人快喝吧。本王怕你们喝了这顿,没下顿了。”
楚诚蓦然站了起来。
众人的神情一怔。
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原本浓烈热闹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连何东与朱重也收起了笑意。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楚诚。
“本王……开个玩笑。”
楚诚嘴角勾起笑意,年轻方正的脸庞有几分戏谑之意,“各位大人没有被吓着吧?”
“王爷您……”
有人欲出声,被朱重一个眼色喝止了。
“王爷一向喜欢开玩笑,各位不必当真。”沉默许久的人,这时候才从楚诚身后站了出来,“只是王爷累了,各位大人就慢慢吃喝吧。王爷就先回去歇息了……”
说罢,便与楚诚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离开了。
众人不解其意,都将何东朱重团团围了起来,欲打听这个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前也与太子打过交道。
也没有这番看似玩笑言语的斥责。
这是敲打?
还真是缺根筋?
“各位大人也累了。明日就劳烦各位早日来府上为清河王汇报雪灾的情况。”
何东一向是众人的主心骨,他这样一说,众人也不敢反驳。
纷纷告辞离开了宴席。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梧先生当真是会参透人心,这些人真是门缝里瞧人,不敲打一番,连自己姓什么怕是都忘了。”
楚诚忍不住赞叹道。
不得不承认,御下方面楚诚欠缺的很多。
尤其是如何快速从单单那句话插入,趁机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这些人他相信,明日定会早早来的。
原本不指望这些人能配合,如今看来,不装深沉是很难取得主动权的。
从朝廷跟来的兵就那么几个。
这些人是不可用的。
他如何给朝廷送奏折,还是有些头疼。
“楚兄何必烦恼。欲壑难平,那些人又怎么会轻易向你低头,放心,明日醒来就是一场大戏,你早点睡,没有备好精神怕应付不了。”
凤栖桐远远的立于窗前。
灰不溜秋的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听的出来他早就料到了他那步!
第一百二二章 冷言相待
“十三皇子,我们几时动手。”
目标一入了州史府,都没有出过门,这如何完成任务?
他们的任务完成不了,在大凉王眼里就是无能。
既然不想失去大凉王的信任。
也不想失去强大自身的机会。
大凉王亲自布置的任务就不能继续等。
而不是毫无作为。
“州史府的地形图弄来了吗?”
狄烈擦拭了他的兵器,他不能靠武力值取胜,智取也不算投机取巧。
如何才能让那人出了州史府,然后落单,最后他来亲自实施长距离的狙杀,才能万无一失。
最重要的是整个过程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否则脱身很困难。
“属下等还在加紧绘制。”
塔尔低垂下了头。
如今之计,只有尽快完成任务,回到大凉,一切才能尘埃落定。
才能使大凉王的疑心又小了些。
狄烈擅长围追堵截,暗中狙杀。
杀一个人问题不大。
虽然他手臂受了伤,多少会影响他的射击准确度,可未必会失败。
心中无时无刻都在燃烧的一团火,愈烧愈旺,所以他们才能苟延残喘至今。
狄烈一向要强。
只要有一口气在,绝对是不达目的,善不罢休。
“还有一事……”
塔尔有些迟疑。
言语含糊。
“说。”狄烈不喜欢卖关子,反正结果都一样,何必要浪费时间。
“又有一个护卫突然死了。”
塔尔想起那护卫七窍流血,正是中毒的症状。与上一个死去的并无区别。
“什么?”
狄烈的娃娃脸上终于有了反应,“又死了?死状如何?”
本来失去一个眼线是好事。
可谁在暗中施用了手段?
狄烈一时想不到缘由,难不成这是大凉王的手笔?
目的自然是欲加之罪。
“七窍流血。被发现时尸体都已经冻僵了。”
塔尔叹口气。
这一路上跟着他们的顾魏都在一个一个死去,难不成还有别有用心者藏匿于他们之中?
“那就是中毒了。”
狄烈冷笑两声。
脑海里瞬间闪过不少身影,可知想他死的人并不在少数!
“尽快把州史的地形图拿来!吾会好好的研究。”狄烈吩咐道,似乎又想起身旁的护卫越来越少。
倘若不防备,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们了。
“是。”
塔尔拱手欲退下。
“等等。”塔尔刚走了几步,就被狄烈唤住了。
“十三皇子还有什么吩咐?”
塔尔毕恭毕敬。
他对狄烈的情感不是单纯的主仆,更是幸存活下来的惺惺相惜。
天下之大,他们彼此平安才能放下心。
他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无论何时,对狄烈仍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过。
狄烈的父亲在北魏上一轮夺位大战上失势,交出了大部分兵权,带着家人与亲兵退居到北魏最穷末之地。
谁知还是惨被剽悍的匪徒夜里偷袭杀了,整整两千七百八十一人,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幸存者。
他们算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
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
狄烈的心口上还有一个刀疤。
手臂背部的烧伤也用大幅的丹青盖住了。
他则是运气好,与阿爹阿娘吵架,跑出了门,整整三日才回家。
可哪里还有家呢?
满目都是燃烧过的焦土。
颓败不堪。
阿爹阿娘也不知在哪处化成了焦土。
一幕幕的场景在眼前挥散不去,他似乎闻见了那日熟悉的焦土味道,令人作呕。
他们哪怕会付出生命,也要夺回一切!
“你还好吧?”
羿啸在半夜醒了过来,强烈的渴意让他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好不容易清醒,却看见了两个不太熟悉的人。
一个话痨和一块呆木头。
他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才与陈南风入了马车,准备离去。
楚汐雨面容冷冽,唇色极淡。
坐在马车的一角。
羿啸也是朝着她点点头,关怀起来。
楚汐雨侧开了脸,并未回话。
羿啸也不懂女人的心思。
他的目光从楚汐雨高挺的鼻梁上收回,胸中涌起难以言说的情绪,让他微微有点不舒服。
“你们坐稳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陈南风的话打断了羿啸的思绪。
楚汐恍若未闻,陷入了自我的沉思中。
两人离的很近,可羿啸分明觉得两个人很遥远,尤其陌生。
他自认为是楚汐雨的朋友,不料她性子如此冷傲,只得应了陈南风,“走吧。”
浑身都在痛。
可都是些乌青。
不严重却痛的厉害,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伤到骨头,筋是跑不掉了。
大家就此沉默下来。
本来失去一条眼线是好事。
可谁在暗中施用了手段?
狄烈一时想不到缘由,难不成是大凉王的手法?
“七窍流血。被发现时尸体都已经冻僵了。”
塔尔叹口气。
这一路上跟着他们的人都在一个一个死去,谁是奸细?
“那就是中毒了。”
狄烈冷笑两声。
谁隐藏在他们中间下毒手,脑袋里其实闪过不少身影,也锁定不了是谁,可知想他死的人并不在少数。
“把州史的地形图拿来!吾会好好的研究。”狄烈吩咐道,似乎又想起身旁的的人越来越少。
倘若不防备,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们了。
“是。”
塔尔拱手欲退下。
“等等。”塔尔刚走了几步,就被狄烈唤住了。
“十三皇子还有什么吩咐?”
塔尔毕恭毕敬。
他对狄烈的情感不是单纯的主仆,更是朋友。
可他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无论何时,对狄烈仍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过。
狄烈的父亲在上一轮夺位大战上失势,带着家人退居最穷末之地,谁知还是惨被剽悍的匪徒一行人夜里偷袭杀了,整整八千七百八十一人,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幸存者。
他们早就是死人堆里爬起来的。
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
狄烈的心口上还有一个刀疤。
手臂背部的烧伤用大幅的丹青盖住了。
他则是运气好,与阿爹阿娘吵架,跑出了门,整整三日才回家。
可哪里还有家呢?
满目都是燃烧过的焦土。
家园被摧毁。
阿爹阿娘也不知在哪处化成了焦土。
一幕幕的场景在眼前挥散不去,他似乎闻见了焦土的味道,令人作呕。
第一百二三章 想见哥哥
“绮真公主,晋康县主来瞧您了。”侍女圆月躬身走近了她住的偏殿。
太后身子欠安,特意召她入宫侍奉。
也顺利见到了晋阳帝。
她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真瞧见人后,她还是不能做到迎合他。
她年轻貌美,可晋阳帝再是英明神武,也是年过半百。
她在晋阳帝跟前手足无措,更不敢打望。
只规规矩矩立于一旁,殷勤的侍奉太后。
太后的笑意越来越深。
可大晋的皇后又突然薨逝了,她已有好些时日不得见,原本松了口气,可今日县主来必是催促她的。
她心中已有了准备。
忙起身迎了上去。
“绮真公主当真是一朵娇花,还是这宫中的水养人,这般瞧着我都快移不开眼了。”
苏月一向自恃身份,除了楚汐雨,哪位公主她放在了眼中,更何况小小陈国的公主。
不过是因着她的美貌大有用处,这不才不得奉承她。
“县主谬赞了。”
绮真公主微微垂眸,并不敢正眼瞧她。
“公主不用担心,如今虽是国丧,不得见陛下,可再过十天,宫中的孝期就会解了。”
苏月这话意有所指。
提醒裴绮真需得好好上心了。
好不容易将她送入了宫中,可不是来伺候人的。
“可我想见哥哥一面。”
裴绮真入宫半个月,虽然当初刚入宫廷时是带着对哥哥的怨气,可在这如同牢笼的宫墙之下,她却愈发思念起自己的哥哥来,也思念遥远的陈国。
她今生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思及此,每每深夜,也哭醒了好几次。
“你哥哥?”
苏月才反应过来,那是陈国送来大晋的质子,是这位公主的亲哥哥,想见也实属正常,可那质子的身份可不便进宫。
她很想拒绝。
可又怕这位娇滴滴的公主不肯乖乖听话,只得先应付着她。
“国丧期除了皇亲是通通不能进宫的,等过了之后我再为你们寻找机会。”
苏月笑的很和善。
她清楚知道,她入太子府的机会又更大了,没有皇后阻拦,只需得到晋阳帝的同意,做个侧妃也不是不能。
就算陈氏一族也不敢有什么微言,毕竟太子妃还没有能够诞下皇嗣。
再多娶一名侧妃也是为储君考虑。
太子是未来的君主,没有子嗣终究是诟病。
表哥刚从内察院特赦回府。
如此正是趁虚而入的时候。
她选择在他低谷期间嫁给他,表哥必会看到自己对他的真心。
除了她,那些女人都是为了权和利才嫁给他的。
她想当皇后,这事她不否认。
可是只是想表哥的皇后。
表哥的心……也不知何时才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啊。
“可是……”裴绮真还想说什么,却住了口,点了点头。
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感激之意,“这事就请县主费心了。”
苏月看着这张如同滑玉般精雕细琢的面容,却懒得没有嫉妒之意,她故作亲昵之状,牵起了裴绮真纤细的手,“公主何须这番客气,我们不是朋友吗?”
裴绮真反手握住了她,这位县主一直对她这般客气有礼,还事事为她奔波,说不感动是假的。
在异国他乡,自己受尽白眼冷落时,有人雪中送炭,这份情谊她也不能装作看不见。
她重重点了头,“县主的情谊我记在心中了。”
眸中泛起些许晶莹。
苏月忙吩咐人为公主送上首饰珠宝,说是这段时日特意为她打制的,不喜欢的便可赏赐下人,告诫她在宫中,出手大方赏赐下人总不是坏事。
两人坐着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苏月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这样一来,裴绮真的心结似乎又开解了不少。
是啊,她还是一国公主呢。
若不是没有苏月的打点帮忙,这宫中的下人也是惯看眼色的,怕无人会对她这样客气。
就算是公主,没有银子也不好使。
她学到了不少东西。
等见了哥哥后,她就要真正学着在宫廷中生活了。
“站住!”
前两日的这场雪很大,路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路上的车马注定有些打滑。
守城的官兵也被冻的直哆嗦。
可是上头传下的命令就是要严守城门,抓可疑的人。
这雍州难民虽然不多。
可每日进进出出的少说也有数百人,要抓可疑的人就太过宽泛了。
可疑是指陌生的脸,还是行为可疑?
官兵们又不敢像从前那样,每四个时辰换班,就怕人手不够,容易疏漏。
可谁在这冰天雪地中,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北风呼啸着吹了他们一上午。
虽然穿了夹袄,可那寒气一个劲往身体里钻,似乎根本不惧他们的层层包裹着衣衫。
不少官兵来回在城门口顿足,搓手,企图添一点热度,只觉得四肢冻的不像是自己了的。
“你们干什么的!”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
这大雪天赶着离开雍州,这点上来说形迹就够可疑。
盘查还是必要的。
“官爷,你们看……”
陈南风掏出了楚汐雨给她出城的腰牌。
这晋阳帝给女儿准备的东西,能不好使?
陈南风很得意。
这就相当于走后门,别人都在排队等审查,她靠着金手指就可以直接通行。
“这是什么东西?”
现场打脸!
啪啪的。
陈南风看着手中的腰牌,这不在梁城,这些官兵级别太低,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她耐着性子道,“宫中办事。”
那几名官兵看了看她的脸,显然有些怀疑。
毕竟她这身材长相也不像宫中出来的。
“办什么事?”
为首的队长继续道,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一把掀开了车帘,看见里面的人后,才放下了车帘。
里面看起来是有名贵族小姐,身旁还有个粗壮的丫鬟护着,若是宫中来的,也说的通。
“这……”陈南风有些为难,宫中的事向来隐晦,难道不知道知道的越多越容易那个啥!
“你们好好检查马车,没有什么问题就放行!”
队长不再深究。
他毕竟还年轻,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
“是!”
在一旁的官兵们一拥而上。
按照流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个遍,才放他们走了!
第一百二四章 吃饱了饭没事干
“公子,我们还留在这里?”
自从楚汐雨,陈南风与羿啸走后,顾子溪就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
他向来面具变换多,如此不开心也是头一回。
流云也不得不关心。
顾子溪此人善于收敛自己的喜怒哀乐,平时里看似不靠谱,实则是干实事的人。
有时候肤浅也只是自保的工具。
他们是来抓捕大晋的奸细。
后因为富平侯又追来了雍州,如今明知羿啸走了,他们也应该跟着走,可顾子溪却没有选择跟着去。
这就让流云不明白顾子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本公子还得留下来查清楚一件事。”
顾子溪此刻眼中的戾气很重。
全然没有了寻常的自恋虚伪。
“什么事?”
流云跟着他这么久,每一件事都很清楚。
顾子溪从来也不瞒他。
“胆敢伤害长姐的人,就是在伤害我!我不将人找出来,我是不可能离开的。”
顾子溪阴郁的说道。
不过是小小的雍州,就有这么多龌龊见不得光的事。
雪灾的事他不必插手。
除了清河王楚诚奉旨前来,太子楚霁也尾随其后。
雍州的水再深,也总有人去收拾烂摊子。
他倒不必过分担心。
楚霁那个人虽然狂妄自大,可是治理政务也是有经验的。
“公子,此事也可缓一缓。您就这样轻松放走了富平侯,我怕您……”
流云百年不变的冷脸终于松动了一角,那里面全是担忧。
顾子溪又何尝不知道流云的顾虑。
他答应过晋阳帝。
势必会亲自抓回富平侯。
也会找出藏匿在大晋的奸细。
可此时此刻,他却因为楚汐雨的事耽搁了,就这是他的私事。
女子的名节很重要。
如果他昨日晚到了一步,他就再也见不到如此明媚艳绝的女子了!
她活的光明,却被强行染上了一角的污浊。
楚汐雨救过他。
他也要干净利落替楚汐雨解决了这块心病。
此刻有股难解的愤恨之意在胸膛间流淌。
“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
这时候,胸有成竹更容易瞒天过海。
连在他身边一直跟着的流云也看不出破绽。
只要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
“我们这就走。”
线索并不是没有。
先赶到楚汐雨跳河的地方,再寻找线索。
顾子溪换了一套紧实利落的衣衫,完全不顾外面冰天雪地,与流云跳窗出了客栈……
“主子,探子来报,顾子溪也来了雍州。”
秦风将这消息告诉楚霁时。
楚霁正在查看雍州的地图,所有所思。
“他?”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当真是阴魂不散。
这么快跟着他来了雍州。
还当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干,他做什么事对方都要插上一手。
不管他与父皇是什么关系。
在他这里,绝不允许他自作主张。
可要想甩开那个人,又谈何容易?
楚霁说不伤脑筋是假的。
“派几个人死死跟着他,将他的一举一动尽快回复给本宫。”
楚霁提到此人时,就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沉稳内敛,懒得透露了一丝不耐之意。
秦风忙领命而去。
楚霁突然灵光一闪。
似乎想到了对策。
雍州这些狡猾的狐狸,从前在他跟前尾巴夹的很紧,不肯轻易表露。
如今是经验很浅的楚诚。
未必不会麻痹大意,露出破绽来。
到时候他也好从那破绽处入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那些人再是狡猾,他未必又想不到法子。
其他两城的灾情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自从楚汐雨,陈南风与羿啸走后,顾子溪就心情不佳的模样。
流云不得不关心起来。
他们虽然是抓来大晋的奸细,可因为富平侯又追来了雍州,现在明知羿啸走了,他们也应该跟着走,可顾子溪却没有跟着去。
这就让流云想不明白了。
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因为本公子还得查清楚一件事。”
顾子溪此刻眼中的戾气很重。
全然没有了寻常的纨绔习气。
“什么事?”
流云跟着他这么久,自然每一件事都清楚得很,唯独此刻他口中的事。
“胆敢伤害长姐的人,就是伤害在伤害我!我不找出来,我是不可能离开的。”顾子溪阴郁的说道。
不过是小小的雍州。
雪灾的事他不必插手。
他已经清楚除了清河王楚诚奉旨前来,太子楚霁也尾随其后。
雍州的水再深,也有人去收拾烂摊子。
他倒不必担心。
“公子,此事也可缓一缓。您就这样轻松放走了富平侯,我怕您……”
流云百年不变的冷脸终于松动了一角,那里面全是担忧。
顾子溪又何尝不知道流云的顾虑。
他答应过晋阳帝。
势必会亲自抓回富平侯。
也会找出藏匿在大晋的奸细。
可此时此刻,他却因为楚汐雨的事耽搁了,就这是他的私事。
女子的名节很重要。
如果他昨日晚到了一步,他就再也见不到如此明媚艳绝的女子了,她活的光明,却被强行染上了人性的污浊。
楚汐雨救过他。
他也要干净利落替楚汐雨解决了这块心病。
“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
这时候,一副胸有成竹总会瞒天过海。
连在他身边一直跟着的流云也看不出破绽。
他很放心。
“我们这就走。”
先到楚汐雨跳河的地方,再寻找线索。
顾子溪换了一套紧实利落的衣衫,完全不顾外面冰天雪地,与流云跳窗出了客栈……
“主子,探子来报,顾子溪也来了雍州。”
秦风将这消息告诉楚霁时。
楚霁正在查看雍州的地图,所有所思。
“他?”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当真是阴魂不散。
这么快跟着他来了雍州。
还当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做,他做什么事对方都要插上一手。
不管他与父皇是什么关系。
在他这里,绝不允许他自作主张。
可要想甩开那个人,又谈何容易?
楚霁说不伤脑筋是假的。
“派几个人死死跟着他,将他的一举一动尽快回复给本宫。”
楚霁提到此人时,就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沉稳内敛,懒得透露了一丝不耐之意。
秦风忙领命而去。
第一百二五章 丑妇嚣张
“羿将军,已经离开了雍州,您随意了。”
陈南风一路不敢停留,出了雍州,急奔了数十里。
直至马匹疲惫,她才放缓了赶路的速度。
陈南风不得不担心羿啸会秋后算账。
车帘内没有动静。
车帘外的陈南风也不好意思继续问。
男扮女装也是无奈之举。
原本以为羿啸不肯配合,哪知他竟没有反对。
因为他常年杀气十足,始终面无表情。
导致她编发髻的时候手有些抖。
庆幸没有镜子,否则他看到这红唇白面的模样,会不会一巴掌拍死她?
好在她技术过关,羿啸虽然常年征战杀场,这脸上的肌肤还算光滑,涂抹起来也很是方便。
穿帮事小,打脸是真。
可毕竟是有损男人的颜面,这时候他就开始不搭理人了,会不会是正琢磨着如何整她?
陈南风哪里会知道车帘内的羿啸正忙着与头上的女人发髻作斗争。
羿啸哪里想得到解开一个发髻如此难!
尤其是在颠簸的马车上。
女人,梳个头都这么麻烦吗?
羿啸的脑门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此时一抹淡香袭来。
羿啸紧接着感觉到头顶的发髻一松,压力骤然若失。
一头的发丝就松松垮垮的垂落了下来,温柔遮掩了他的视线。
感觉到那淡香味远了。
他才轻启薄唇,“多谢。”
一丝窘迫油然而生,幸亏两人各自一角,都是各不打扰。
羿啸垂眸快速扎了一个纹丝不乱的发髻,喉咙有些许的干,只得取过水袋咕咕的灌了两口。
水温已经凉了,顺着嘴角而下,滴答。
落到了胸膛里。
些许清凉,让他清醒了大半。
他抬眸,便撞见楚汐雨的眸中,对方似乎有瞬间的怔愣,而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种接近于尴尬的诡静在这一声轻笑中就碎了一地。
羿啸不解。
女人的心思很难琢磨。
明明前一刻还冷若冰霜,下一刻就亲和起来。
“你快擦擦脸吧。”
楚汐雨适时递过来一张淡紫色的锦帕,上面没有图案,如同她本人,纯粹干净。
意识到楚汐雨在他心中的评价,羿啸的危险感一下就来了。
他快速伸手接过,胡乱的在脸上擦了几下,就此作罢。
只可惜那张干净柔软的锦帕皱的花的不成样子了。
“多谢公主,待我洗干净了再还给公主。”
羿啸将那锦帕收了起来,垂眸说道。
楚汐雨看着那锦帕,若有所思,“洗干净也不是从前了,你就扔了吧。”
咚。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楚汐雨身子一个前倾,生生撞上了羿啸的胸口,羿啸本就有外伤,这一撞,他纹丝不动,只生生闷哼了一句。
“咳。”
车帘外传来了苦笑,“那个,你们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们被人包围了。”
羿啸一把挑开了车帘。
果不其然。
他们被一行骑马的人围困起来。
密不透风。
视线不经意与马前的人汇合,羿啸的眸光暗了暗。
是他!
“怎么这么快心急走?”
对方居高临下,似乎开始挑衅,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你这是打算与我们耗上了?”
陈南风开始冷笑。
早知如此,那次就不只是将对方揣下马车这么简单,应该避其要害扎上两刀,至少也得躺一个月。
“丑妇,你休的嚣张!”
对方一见是陈南风,满脸的嫌弃不加遮掩。
什么?
她好歹也为这副身体升级过两次魅力值,虽然没有化妆,但是离丑还隔的十万八千里吧?
上升到颜值攻击,这就不太友好了。
你可以骂我人品不行,但是不能骂我丑!
女人的自尊心是很强的。
陈南风表示不服。
“我丑且嚣张,你奈我如何?你的伤好了?”
陈南风得意挑眉。
面对这种人,陈南风虽是打不过,可是过过嘴瘾总是舒坦的。
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女人是很小心眼的。
“你……”
罗霄没有见过此等脸皮厚且心狠手辣的女人。
尤其对方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两道刀疤,以后也不是全然看不出的。
万一以后有人提起来是女人弄的,他的面子就……
握着剑的手使劲握了握。
恨不得将刀柄捏断。
“寨主,您暂且忍一忍,别忘了正事。”一旁的韩师爷见罗霄是真的生气了,不得不提醒道。
心中猜测寨主的伤八成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弄的。
不免重新审视起那女人来。
脸颊黑黑瘦瘦的,可眸中的光芒却太盛,让人难以忽略。
平白也觉得那张脸有几分光彩照人。
尤其面对他们这么多人,望到心间,9的找不到她有丝毫胆怯害怕之意。
一个人装的再好,可眼睛不会骗人。
韩师爷识人的眼光毒得很。
那个女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陈南风则是在盘算如果再次配合逃跑,胜算有多大。
再次被包围,可羿啸与楚汐雨都不算是正常人。
尤其对方如今已经对他们有了防备,想顺利逃走肯定是不容易的。
可世间的事没有绝对。
万一又成了呢?
陈南风的脑海在思索应对之策,面上但是笑意盈盈,手已经滑向靴子里的匕首,这时候不要拖累旁人。
“你们别误会。”
韩师爷见气氛沉默下来。
也是该对峙的好时机。
“你们应该是要赶着去北疆吧?我们可以护送你们出东北三城。”
这话说的根本没有说服力啊。
前几天还在抓他们,如今就改
翻书都没有您们翻脸快!
所以不止陈南风不信,羿啸与楚汐雨也不信,他们都一前一后某坐到了陈南风身旁。
“羿啸到时候你带着长姐先走,这些山匪有仇必报,可到底爱财,不如我留下当人质,一到下个城镇,长姐就可调兵来救我了。”
陈南风目视着前方,低声道。
“不行。”
楚汐雨拒绝。
那些山匪都是男人,而且是为非作歹的男人,万一……
她不能在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亲弟妹身上。
“长姐,听我的。”
陈南风很坚持。
“万一要留下人质,就我吧。我年纪最长。”
反正她活着也忘记不了那夜的屈辱。
不如等他们走了,那些山匪敢乱来,她就先自行了断。
第一百二六章 国子监是个好地方
“十三皇子。您的武器改制好了?”
塔尔看着桌上摆放着的弓弩,忍不住感叹道。
这又是多少距离的射程?
如何不让人分辨出方向,还有稳稳当当的事后离开雍州,才是他需要考虑的。
“只要引蛇出洞,我们就即刻完成任务。”
狄烈已经布置妥当。
自信满满。
除了怕关键时刻那些跟来的侍卫掉链子,他巴不得每一个关卡都自己亲自上。
他可不想因为这场小小的刺杀,尝到失败的滋味。
狄烈的娃娃脸因着好几天手脚不便,长出了不少稀疏的胡渣,这样瞧去也老成了不少。
圆碌碌的眼睛忽明忽暗,瞧不清真实。
“其实属下有所怀疑。”
计划是今夜动手。
可好几个问题盘踞在心上,如果得不到答案,总觉得不踏实。
“怀疑什么?”
狄烈试探着用臂膀发力。
天气阴冷,烧伤的伤口容易化脓发炎,尤其是他此时已经感觉到头昏脑涨了。
可护卫一个接一下死下去。
他怕孤立无援。
到时候就算任务完成了回到大凉,大凉王蒙豫怕是也不能善罢甘休。
什么都能躲避,唯独阳谋躲避不掉。
他也不怕。
他需要真正一支军队,完完全全效忠于他。
他才能瞅准机会,与蒙豫彻底撕破脸。
身为一国之君,又怎么会任由他权力增强,打压是必然的。
就从身边的侍卫一个一个死,最后他百口莫辩,天大的功劳也抵消了。
蒙豫的狠毒他确实做不到。
只是他也不能放弃,他来大晋,也不是全然为了蒙豫的命令来的,他是来寻求合作的。
他明面上是大凉的养子,可实际上蒙豫放权放的很少,就算给他也不敢轻易接受。
毕竟蒙豫只是做做面子功夫,他不可能让任何人分走太多实权的。
拐着弯终究都会落回他手中。
蒙豫是天生的帝王料子,阴险狡诈,谨慎小心,更不说底下为他卖命人的性命了。
那就是蝼蚁。
狄烈也清楚想扳倒蒙豫,与上青天的难度有一比。
可不努力去搏一下,他们是必败无疑了。
“跟在清河王身边的是与河涧王做交易的人。”
这也只是猜测。
他们知晓楚珩与北魏的人在做交易,却不知来的是什么人。
那夜也不过是瞧见了几道模糊得身影,和冷的发光的面具。
“那又如何?”
狄烈不以为意。
塔尔环顾房间,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护卫,吩咐他们出去,才悄声道,“十三皇子难道真要为那老贼卖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狄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可他们愿意成为吾的朋友?”这就是不自信。
塔尔却道,“事在人为。”
行刺一事就变得可急可缓了。
万一,真能与对方相互利用牵制,说不定还真的能搞垮大凉。
狄烈无声的笑了。
显然十分赞同塔尔的提议。
“那今夜的刺杀?”
“照旧。”
毕竟这么多眼线跟着,倒也不能随心所欲的。
“这国子监已经不是从前的国子监了,今非昔比,如今是什么不入流的平民也敢来了。”
周枫身强力壮,加之养尊处优,说话的中气就足了。
他正与围聚的三两人振臂一呼。
其他国子监的学生哪里敢得罪他。
只得随声附和。
陆味只是心中苦笑,他身上的伤还有痛,是的,那日威胁他之后,他便经常挨打。
为了避免老师发现。
那些拳脚是加诸在身上的,由衣衫完完全全遮掩到的地方。
他的目光一瞥,哪知正对上周枫挑衅的眼神,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今儿又是逃不过一阵拳脚相加了。
陆味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与身后的人交谈起来,才说了一句话,忽然眼前一黑,他便昏倒在了课桌上!
“陆味。”
狄烈试探着用臂膀发力。
天气凉,烧伤的伤口容易化脓发炎,尤其是他此时已经感觉到头昏脑涨了。
可护卫一个接一下死下去。
他怕孤立无援。
到时候就算任务完成了回到大凉,大凉王蒙豫怕是也不能善罢甘休。
什么都能躲避,唯独阳谋躲避不掉。
他也不怕。
他需要真正一支军队,完完全全效忠于他。
他才能瞅准机会,与蒙豫彻底撕破脸。
身为一国之君,又怎么会任由他权力增强,打压是必然的。
就从身边的侍卫一个一个死,最后他百口莫辩,天大的功劳也抵消了。
蒙豫的狠毒他确实做不到。
只是他也不能放弃,他来大晋,也不是全然为了蒙豫的命令来的,他是来寻求合作的。
他明面上是大凉的养子,可实际上蒙豫放权放的很少,给他也不敢轻易应允,毕竟蒙豫是不可能让任何人分走太多实权的。
拐着弯都会落回他手中。
蒙豫是天生的帝王料子,阴险狡诈,谨慎小心,更不说底下为他卖命人的性命了。
那就是蝼蚁。
狄烈也清楚想扳倒蒙豫,与上青天的难度有一比。
可不努力去搏一下,他们是必败无疑了。
“跟在清河王身边的是与河涧王做交易的人。”
这也只是猜测。
他们知晓楚珩与北魏的人在做交易,却不知来的是什么人。
那夜也不过是瞧见了几道模糊得身影,和冷的发光的面具。
“那又如何?”
狄烈不以为意。
塔尔环顾房间,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护卫,吩咐他们出去,才悄声道,“十三皇子难道真要为那老贼卖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狄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可他们愿意成为吾的朋友?”这就是不自信。
塔尔点点头,“事在人为。”
这行刺一事就变得可急可缓了,万一,又与对方相互利用牵制,说不定还真的能搞垮大凉。
狄烈无声的笑了。
显然十分赞同塔尔的提议。
“那今夜的刺杀?”
“照旧。”
毕竟这么多眼线跟着,倒也不能随心所欲的。
“这国子监已经不是从前的国子监了,今非昔比,如今是什么不入流的平民也敢来了。”
周枫身强力壮,加之养尊处优,说话的中气就足了。
他正与围聚的三两人振臂一呼。
其他国子监的学生哪里敢得罪他。
只得附和。
第一百二七章 上点心
“我看他们未必有那么好心。”
陈南风牵着马绳,喃喃道。
此时,楚汐雨已经坐到了驾驶位,与陈南风挨得很紧。
“他们人多。”
楚汐雨轻吐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如果是从前,她倒是要拼上全力的。
如今,答应他们同行,也是权宜之计。
只要不动手,万事好商量。
“且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陈南风的目光从马上的人逡巡而过。
心中数了数人头。
尤其是匪首,更不能掉以轻心。
那个人想来功夫不错,才会当上这些匪徒的首领。
至少这些人看起来还算精神,没有凶神恶煞的模样,在路上也不会引人注目。
“你们小心行事。”
车帘后传来羿啸低沉的声音。
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对方还不知道作为主力的羿啸受伤了,他们还可以拖延一时半刻,这些山匪也不是傻子,时间一长,就会看出端倪。
只得让羿啸坐在马车里休养。
他本就是伤势未愈,就被朱重殴打了一番,这新伤加旧痕,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了。
他还不知晓楚汐雨一夜未归之事。
楚汐雨不提,陈南风更不会提。
这不是轻易能宣之于口的事……
“寨主,老夫见他们并未领你的情。”
韩师爷摇了摇头。
余光从那行驶的马车上收回。
“我又不需要他们领情,只要不要欠那个人人情就行。”
罗霄冷哧一声。
这些人和那个人一样,虚伪得很。
表面上个个虚弱不堪,谁又知道会不会在松懈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如果不是经过了左思右想,他根本不必答应这趟差事。
“我们未必有能力护他们周全,老夫瞧着他们个个都不是普通人。”
韩师爷虽是清风寨的师爷,可年纪最长,经验也足,他这样说,并不是空口无凭。
也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如果是普通人,我还用欠那个人的人情吗?”
罗霄脖子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每次伤口一痛,他就忍不住阴郁。
那夜不过是挟持了她让其他两人就范,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他还没对那丑妇怎么样呢,自己就挨了她两回刀,真是流年不利。
他虽然是土匪,可女人是不打的。
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寨主这次上心,便可还了顾公子的人情。”韩师爷似是夸赞,可听在罗霄耳中就尤其讽刺。
他哪次不上心?
不过是韩师爷宽慰他的话。
尤其韩师爷精明,如此肯定知道他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弄得!
罗霄讪讪的。
这么多兄弟在左右,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嘴巴张张合合,绞尽脑汁找补。
哒哒的马蹄声似乎从后方整齐心急的逼近。
罗霄率先抽出了手中的剑。
众人当即精神一振。
纷纷跟着抽出自己的兵器勒住了车。
“韩先生,你挑选几个弟兄带着他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罗霄的视线停留在了远处。
韩师爷也不做停留,忙点了几名兄弟,跟着马车匆匆的走了……
嗖,嗖,嗖……
利箭破空声细密,急促。
由远及近。
凤栖桐刚出了州史府不过一条巷道,就经历了一场暗杀。
琥珀色的瞳孔闪烁着几分嗜血的光芒。
犹如饿狼在黑夜中寻到了食物。
那必是一场毫无客气,乃至血腥的争夺。
“您快走,属下来断后。”
诺木的忠心就体现在这个时刻,凤栖桐虽然不惧怕行刺,可凡事没有绝对,若是有什么闪失,不止是他本人,还将将北魏陷入难堪的境地中。
“嗯。”
凤栖桐并未拒绝。
这是王者的优势。
有人想杀你,就有人想保护你。
他懒懒的看了一眼满天的箭雨即将落下,忙调转马头,朝着州史府奔去。
嗖!
清晰有力的一声穿透寒风的阻力,顺利破入软物之中。
凤栖桐坐下一跌,一扬,马吃痛,跑的更用力了。
完全不受掌控。
横冲直撞。
虽然这半夜人少,可也不代表没人听见。
不少人家都亮起了灯,这么大的声响到底算怎么回事?
凤栖桐脚下轻轻一蹬。
从马背上翩然一落。
稳稳立于墙头。
目光还来不及察看,他又听到一声更精准弧度更大的利箭追着他不放。
他抽出了剑,斜着一挡。
砰!
整个身体被这股力量击退了好几米,凤栖桐眸光一沉,这才收敛了神色,任由黑暗打在脸上,迎了上去。
黑暗中。
一道暗影翩然而至。
对方没有礼物在使用暗器。
可是用与他同样的长剑。
兵器哐哐当当的交接声黑暗中尤其清晰。
对方一击不中,也不欲与凤栖桐过多的纠缠,提气跃上了墙头,借着些许的微光,挑衅的看了一眼凤栖桐,便转身融入了满眼的黑暗之中。
凤栖桐神色不欲。
并未及时追上去。
哪知也不知从何处又射来一只短箭。
他似乎曾经在哪处见过?
疑惑从心起。
几乎一瞬,他紧握住了手中薄如蝉翼的剑,尾随着对方,一路上窜下跳……
“说!谁派你来的?”
凤栖桐本就喜欢拷问。
这是他的乐趣所在。
可是从来都是他当猫,别人当鼠,他很喜欢那种秘密从嘴里撬开的感觉。
他杀过很多人。
这种事,在他看来,再寻常不过。
争权夺位免不了血流成河。
那个人的皇位又十分干净呢!
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就不可能暴露在阳光底下。
他的名声不好,他也没有在乎过。
迟疑是大忌。
他不是好人,却算得上是不太昏庸的君主。
比如,眼前不知死活的,竟敢单枪匹马的来招惹他,必是嫌命活得太长了!
对方一身黑衣包裹的严实,只露出两只平静的眼睛。
似乎对凤栖桐的威胁无动于衷。
“阁下又何必为难一名下人。”
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的笑声。
凤栖桐松开了刀口下的人。
那人赶紧连退几步,纵身逃离,凤栖桐不再去追。
就在刚才,他已经是死过一回了。
他竟然这般大意。
转过身来,才见一人在一处灯笼下矗立着,也不知立了多少,也知道他的眼中尽是寒霜。
“阁下是?”
第一百二八章 翻旧账
“阁下不要生气,吾找你见一面是想与你交个朋友,并没有恶意。”
狄烈的话没有说服力,他也并不心急解释,只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眼前这个人绝不像是甘居人下的人物。
他的双眸太过血腥。
更像是经常在战场上厮杀的人!
手起刀落,又快又狠!
至于他为什么做清河王的幕僚,这就相当有意思了。
他虽然不长居大晋,可是作为大凉的十三皇子,敌国的大致状况是了解的,耳熟能详,这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清河王楚诚因为被母妃拖累,只是一名闲散王爷,没有任何权力,说白了连富贵二字都沾染不上。
哪国的皇子皇孙都是不缺的。
尤其是年幼还不成器的。
那就是放在人群中也不起眼的,如果真有谋士选择这样的人跟随,那必是眼光太差,要不就是缺心眼。
狄烈相信这个人两者都不是。
那么大凉王急着杀他的的原因是……
“没有恶意?”
凤栖桐懒得理会他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
对方的确在最佳时机没有动手杀他。
这就说明对方有所保留。
杀他也不是最终的目的。
他倒是真起了耐心听上一二句。
原本他还以为雍州的官员就这么沉不住气,已经狗急跳墙,忍耐不住动手了!
“如果不如此,阁下还不愿跟来呢!”
对方说话很快。
大晋的话很娴熟。
与本地人听不出有什么差别。
凤栖桐顿了顿,“你我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狄烈朝着他走近了些。
两人借着微弱的光线,将双方各自都看个清清楚楚。
“原来是大凉的十三皇子!”
凤栖桐的嘴动了动,似笑非笑。
“阁下认识我?”
狄烈的兴趣更浓了,“阁下脸上的易容术虽然完美,容貌虽然可改变,可心却改变不了。”
“凤栖桐。”
好家伙。
直接挑明身份。
毫无遮掩的意思。
不愧是北魏史上最年轻的国主,他的上位史也堪称一部小说。
他与河涧王交易时一直带着面具,狄烈也不知他何等模样。
如今见了,也是一层面具。
灰扑扑的脸有些苍老。
不是传言中的年轻。
如此倒是遮掩的完美,谁又会想到他与北魏的国主有什么瓜葛呢?
“虽然吾一直略有耳闻,如今一见国主,果然是不同凡响。”
狄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交朋友就得说好话。
狄烈不觉得是奉承。
“场面话就不必了。”凤栖桐早就知道了大凉派了奸细混入了梁城,如今在这里遇见了,那必不是偶然。
派最勇猛善战的十三皇子来,可见大凉王的算盘。
“国主喜欢直言,吾也喜欢。”
狄烈的笑意更深了,“其实国主想要武器何必从大晋这儿取?吾一样可以为国主提供呢?”
凤栖桐眉心一跳。
视线与他一撞上,对方根本没有被他压迫的感觉,只直直看着他。
“这么说来,那日本主与楚珩见面时,是你偷袭的?”
狄烈目光才不自在起来。
这个谈判的时候,翻旧账就很不友好了。
“吾也只是好奇与河涧王交易的对象是谁!毕竟河间王是从吾这儿拿的兵器。”
这句话半真半假。
兵器是他这儿拿的。
河涧王与谁做的交易他清楚的很。
凤栖桐面色无易,“如此说来,你与河涧王也有交易?”
狄烈也并未辩解,“吾来大晋就是为了与他结盟,助他成就大业,这点诚意是要有的,交易也算不上。”
“你告诉本主这些事就没有目的?”
凤栖桐不仅手段利落,也喜欢凭直觉行事。
比如此刻,他也不知道这位皇子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又信了多少?
世上本就没有让你白白得好处的事。
比如河涧王,既然接受了大凉的诚意,日后付出的代价也是同等的。
“你怎么知道本主从来不缺兵器。”
凤栖桐半认真道,捻了捻指尖的灰尘就吹散了。
“其实国主有疑心也是正常的,吾想与你结朋友,自然与河涧王一样,想与国主公平交易。”
试探到此结束。
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从不信旁人,只信自己。
与这样的人交易,倒不必顾虑太多。
“本主为什么会答应你!”凤栖桐此时转过身,慢悠悠的离去。
狄烈也并未去追。
许久,身后才出现了一道人影,“早知道如此,十三皇子倒不必费尽心思设下今日得局。”
塔尔轻叹了一口气。
想单独引凤栖桐跟来,就很不容易了。
何况那么多眼线在场,万一被人删除了端倪,回去了不好交代。
“急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不答应?”
狄烈的娃娃脸上浮起了意犹未尽的笑意。
“属下明明听见……”
塔尔只得提醒,凤栖桐这个人绝不是轻易能糊弄的人,与他同谋,未必不是兵行险招。
万一不好,很容易引火烧身。
他杀自己的哥哥可是手起刀落,根本没有手软。
亲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旁人了。
皇室争斗,为了权力,能有几个好人?
“耳听为虚。”
狄烈下了论断。
还不等塔尔说话,便道,“吩咐他们,立刻找地方各自躲起来,没有吾的命令,不准现身。”
夜里这么大的动静。
虽说雍州的治安比不上梁城,可是也不得不小心行事,他还没有解决掉后顾之忧呢!
“是。”
塔尔知晓狄烈的脾气,下了决心旁人不易左右。
自己就算与他相依为命,一同长大。
可身上背负的责任太重。
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多言。
只有每日奔波着,他才觉得报仇是有希望的,他也能稍稍压制心中的愧疚愤恨之意。
当一个人陷入绝境时,需要一个借口才能继续存活下去。
他们亦然。
大仇一日未得报,他们就得日日奔波。
“你亲自去跟着州史,随时向吾汇报。”
塔尔正待离去。
狄烈下了令。
塔尔自然明白他的心意。
凤栖桐跟在清河王身边不管是何缘由,既然来了雍州,就是为解决问题来的,他作为准盟友,不暗中帮帮忙怎么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诚意?
他不介意付出点劳力。
就看对方收,还是不收了!
第一百二九章 喘不过气
擦肩而过的寒光顺利削断了一截衣衫。
凉风顺势穿透入肌肤。
陈南风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些人能不能只逮着她一人祸害。
“快走。”
混乱中,楚汐雨大喝一声。
陈南风顾不得眼前的寒光冷箭,只得扬起鞭子重重一甩,抽在了马背上!
顿时马车蓦然飞奔。
胡乱冲撞。
倒还真的冲出了一条生路。
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道路两旁的大树顷刻倒塌,直直的朝着她面门压倒而下,阴影瞬间铺满了脸。
【系统警告,宿主危险!请自救!】
还用警告,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
陈南风的面容有些许的扭曲,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葬日。
“快,跳!”
身后传来楚汐雨的一声大喝。
陈南风的四肢僵硬起来。
她哪里遇到过这种场景。
只下意识闭上眼。
忽然一道疾风掠过,她连人带滚生生跌在地上,她清晰的听见了肋骨断裂的声音,整个人天旋地转。
而后听见巨大一声巨响,还有马的嘶吼惨叫。
她的身体还在不停地翻转滚落,也不知哪里是心,哪里是肝了,浑身撞在一块儿,拧作一团。
攸然腾空,最后急剧跌落。
意识陷入黑暗前,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在这一刻,她甚至觉得没由来的安心……
【系统提醒宿主,立刻止血!】
恼人的嘟嘟声在脑海中响个不停。
陈南风只想沉沉的睡过去。
却发现那声音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最后她不得不被迫睁开眼睛,却有丝模糊不堪。
天空灰蒙蒙的。
似乎要入夜了?
【请宿主立刻兑换止血丹。】
陈南风大脑一片混乱,闪现的片段在不停的播放,系统画面也破碎残缺起来,她也懒得动。
【系统提示,宿主兑换止血丹……】
系统的声音蓦然消失,脑海中的画面也灭了。
陈南风的手中出现了一颗药丸。
那股淡淡的香味,陈南风很熟悉,她只凭着肌肉反射给自己吃了药,而后闭上了眼睛,静静躺了片刻,整个人才逐渐清醒。
口腔中的血腥味浓郁,这是第一个感知到了。
而后就是后背火辣辣的痛,也不知哪处受伤了,此刻分辨不出。
最后她脚踝骨折的地方似乎又断裂,清晰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地袭来。
她放缓了呼吸。
印象中,似乎有人及时抱着她滚落下了马车……
天色已暗,陈南风也分不清身在何方?
待止血丹起了作用。
伤口的疼痛感在骤然递减。
她试探着支吾起了身子。
脑袋很沉。
相必是滚落时碰伤了鼻子,鼻腔处滴下几珠暗红色的浓稠,快要凝固了,滴在衣服上,久久化不开。
眼睛发黑。
适应了许久,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四处都是山谷。
身边赫然躺着个人,眉目清疏,容颜俊美。
虽然脸上也有不少擦伤,可宇间安静,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她好像不是第一次醒来,身边躺着个人。
不过这次的人竟是楚霁!
不可否认。
看见他的脸,心迟缓了跳了一下。
而后才平稳的跳了起来。
说不意外是假的,她记得他此刻应该关押在内察院,为何竟来了雍州,还顺便路过救了她?
陈南风一时不解。
“殿下。”
陈南风伸手,指尖刚触及到他的鼻尖,他的眼睛蓦然睁开了,视线相汇了一刹那,陈南风下意识的垂下眼。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几乎异口同声。
短暂的沉默之后,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楚霁欲翻身坐起来,却发现使不上力,面色自然有些僵硬。
陈南风赶紧伸手入扶,却顺便被他拉入了怀中。
沉稳有力的心跳传入耳中。
熟悉的气味瞬间包裹了她。
“嘘,别说话。”
楚霁的声音哑哑的,且低沉。
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让陈南风开不了口。
四周很安静。
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两个人。
陈南风闭上了眼,此等情形下,难得享受片刻的安宁。
“快起来。”
额?
陈南风还未从安宁中醒来,一声催促打断了她。
她稍稍抬起了头,顺利从楚霁胸膛上移开。
“喘不过气。”
楚霁半支身子,揉了揉胸口。
什么是大煞风景的话,眼前就是教科书!
陈南风很难想象如果不是对方长的实在过于好看,真的会有女人喜欢他吗?
“你……”
“噗。”陈南风的话还未出口,对方当即吐来一口血,不偏不倚,正在吐在陈南风的胸前。
“……”
这么多地方你不吐,偏偏朝着她身上吐!
不过楚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唇也被沾染了几珠血,她的亲切问候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抱歉。”
楚霁眸中都是血丝,看着陈南风的面容就有几分模糊,而后他毫不客气的栽倒在了地上,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陈南风也傻眼了。
这未免也昏倒的太快了吧。
探了鼻息,还有气儿。
应该暂时死不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她得快速生起火。
衣衫被吐了一身血,湿漉漉的,再加上寒风四起,她哪里舒服。
冒着寒风颤颤巍巍将外衫脱了,未免将里面都浸湿,她也暂且顾不上了,摸到了靴子里藏着的火匣子,才放心点起火堆,再冷下去,她四肢就僵了。
尤其还有个昏迷的人,抵抗力更弱。
火,取暖,驱赶野兽都是不错的选择。
虽然狼狈不堪,好在她还未慌乱。
而后她才有空掏出她藏在鞋底珍藏的药粉,不管是啥,先给楚霁强行喂了,也没有水,只能捏住他的下颌,逼迫他含着吊气。
经验是个好东西,她照顾伤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后,她得做个火把,附近看看能否寻找水源。
没有水,她怕两个人都很难撑到天亮……
“寨主,我们已经加紧去搜寻了。”
韩师爷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罗霄道。
“搜寻?”
罗霄哪里知晓半道上会遇到一路官兵追杀。
他们是山匪,自然不会客气,全力以赴的与官兵们对抗,倒不知怎么连累了那三个人,马车被压的稀碎,三个人也不知滚落到哪里去了。
“会不会被那些官兵掳走了?”
第一百三零章 上位
“殿下,喝口水……”
“殿下,快张嘴吃药……”
模模糊糊记得有个声音一直在耳畔萦绕。
楚霁胸前的肋骨断裂了一根,他很清楚,此刻的他呼吸困难,他也很清楚。
眼皮像是坠了千金,沉重的也睁不开。
或许,他会死在这个地方。
当人快濒临死亡之际。
思维就变得异常清晰,他闻到了熟悉的,甚至让他有些眷恋的果香。
轻轻柔柔的。
很特别。
不甚浓烈,却让人平静下来。
后面他感觉到胸口的衣衫被温柔的拨开。
一股清凉在最痛的地方揉散开来,渗透入肌肤,到达最疼痛之处,奇异的镇住了那不堪忍受的痛楚。
他必是出现了幻觉,他似乎听到了骨头在缓慢的愈合,一点一点的在长,最后融合在了一起……
楚霁舒服的喟叹一声。
可喉咙却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凉水一滴一滴的灌入嘴里,他想张开嘴,却发现十分困难,那水便沿着下巴,脖子四处流窜。
渴意就愈发浓了。
“这样不行……”
似乎是苦恼的声音。
蓦然,他感觉到唇上贴上了柔软,温热的水尽数入了喉咙。
淡淡的血腥味与奇怪的药粉味混合,最后冲破了喉咙,他艰难的吞了几口,黑暗再次攻陷了大脑。
楚霁陷入了沉睡之中……
“陛下,太子殿下想必已经到了雍州,您不用不太担心。”
说话的是桂平公公。
见晋阳帝这几日饮食不佳,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劝慰道。
他既然敢言,必然是知晓晋阳帝不会真的怪罪于他,他跟随晋阳帝几十年,深得他的信任。
“不担心?”
晋阳帝因着昭德皇后薨逝,对他的打击太大,如今细密的皱纹无情的爬上了他的眼角四周,整个人也显得苍老了不少。
连目光也少了几分犀利。
多了几分浑浊。
“奴才嘴笨,只想着陛下龙体安康,没曾想竟说错话了,请陛下息怒。”
桂平慌忙跪下磕了个头。
“起来吧!你是没有孩子,哪里知道为人父母的忧心,何况太子万一有什么意外……”
就算他是天子。
他想护着的人也未必能护。
比如与他二十年夫妻的先皇后,比如他寄于重望的太子,凡人的命数,皆不由他掌控。
他老了。
做事倒不如从前的果敢!
怕朝廷动荡,更怕百姓受罪,因此许多事他选择隐忍不言。
倒不是他昏庸无道,只是有些平衡需要如此睁只眼闭只眼,谁也不能轻易打破这种平衡。
一旦打破,后果他未必能承受。
帝王,也是权衡之下,取最中的。
“陛下教训的是。奴才是阉人,哪里明白陛下教育孩子的苦心,陛下是圣明的君主,奴才也算受教了。”
桂平赔笑着。
昭德皇后薨逝后,陛下许久不入后宫,绵延子嗣的话不讲,后宫的娘娘们快是要闷出病来。
浑身解数也没用,陛下根本没心思呀。
皇帝也不能如大家想象的那般随心所欲。
他宠谁信任谁,都与前朝紧紧连着。
如今哪宫娘娘都冷落着,难免让朝臣不安,朝臣不安,必会留下很多隐患。
“殿下,喝口水……”
“殿下,快张嘴吃药……”
模模糊糊记得有个声音一直在耳畔。
楚霁胸前的肋骨断裂了一根,他很清楚,所以他此刻觉得呼吸很困难。
眼睛也睁不开。
或许,他会死在这个地方。
当人快濒临死亡之际。
思维就变得异常清晰,他闻到了熟悉的,甚至让他有些眷恋的果香。
轻轻柔柔的。
很好闻。
不甚浓烈。
后面他感觉到胸口的衣衫被温柔的拨开了,一股清凉在最痛的地方揉散开来,渗透入肌肤,到达最疼痛之处,而后奇异的镇住了那不堪忍受的痛楚。
他必是出现了幻觉,他似乎听到了骨头在缓慢的愈合,一点一点的在长,最后融合在了一起……
楚霁舒服的喟叹一声。
可喉咙却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而后些许的凉水一滴一滴的灌入嘴里,他想张开嘴,却发现十分困难,那水便沿着下巴,脖子四处流窜。
“这样不行……”
似乎是苦恼的声音。
而后,他感觉到唇上贴上了柔软,温热的水尽数入了喉咙,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与奇怪的药粉味,最后冲破了喉咙,他艰难的吞了几口,黑暗再次攻陷了大脑。
楚霁陷入了沉睡之中……
“陛下,太子殿下想必已经到了雍州,您不用不太担心。”
说话的是桂平公公。
见晋阳帝这几日饮食不佳。
终于忍不住开了这口,他既然敢言,必然是知晓晋阳帝不会真的怪罪于他,他跟随晋阳帝几十年,深得他的信任。
“不担心?”
晋阳帝因着昭德皇后薨逝,对他的打击太大,如今细密的皱纹无情的爬上了他的眼角四周,整个人也苍老了不少。
“奴才嘴笨,只想着陛下龙体安康。”
桂平忙跪下磕了个头。
“起来吧!你没有孩子就不知道为人父母的忧心,何况太子万一有什么意外……”
就算他是天子。
他想护着的人也未必能护,比如与他二十年夫妻的先皇后,比如他寄于重望的太子,命数,皆不由他掌控。
他老了。
做事不如从前的果敢!
他是怕朝廷动荡,也是怕百姓受罪,所以许多事他选择隐忍不言。
倒不是他昏庸无道,只是有些平衡需要如此睁只眼闭只眼,谁也不能轻易打破这种平衡。
“是,奴才是阉人,自然不明白陛下教育孩子的苦心,陛下是圣明的君主,奴才受教了。”
桂平赔笑道。
昭德皇后薨逝后,陛下许久不入后宫,绵延子嗣的话不讲,后宫的娘娘们快是要闷出病来。
皇帝并不是外表想象的那般随心所欲。
他宠谁信任谁,都与前朝紧紧连着。
如今哪宫娘娘都冷落着,难免让朝臣不安,朝臣不安,必会留下很多隐患。
桂平赔笑道。
昭德皇后薨逝后,陛下许久不入后宫,绵延子嗣的话不讲,后宫的娘娘们快是要闷出病来。
皇帝并不是外表想象的那般随心所欲。
他宠谁信任谁,都与前朝紧紧连着。
第一百三一章 那双手太干净了
“公子,我们分头行动?”
流云看着不远处严防死守,依旧是面无表情。
话说他着了风寒之后,顾子溪的玉扇终于舍得收了起来。
这大冷天的,谁天天扇凉风。
流云的高热是退了。
可病去如抽丝,这不今儿里面还多穿了件夹袄。
顾子溪与他立于墙头,遥望远处。
“你看那节度使府这么多布防,又驱赶行人接近,我看未必像安置流民,分明就是羁押。”
此时两人站在墙头吹冷风,久了也顾不得摆姿势了,挤成一团,相互取暖。
“公子既然心中有数,我们就行动了吧?”
关键是再吹下去肯定受不住了呀。
他的风寒才稍微好了点儿。
“急什么?”
顾子溪还有事情没有确定,自然不会冒失动手。
流云不由的抱紧了怀中的剑。
顾子溪这个人生性谨慎,多疑。
翻车的时候很少。
跟着他,倒不必时常伤脑。
“公子,我先下去了。”
他又不傻,还是回客栈里呆着暖和。
“你忍心丢下本公子?”
顾子溪一脸不可置信,幽怨道。
流云依旧是冷酷无情,“您继续吧。”
说罢,便转头下了墙头,轻轻松松融入了雪地中。
没义气啊。
顾子溪也只能叹口气,视线倒不曾从那节度使的府上挪开。
有人来,有人往!
有人神色匆忙,有人安静从容。
忽然一行人马由远及近,一位大胖子艰难的下了轿撵,由着众人捧着入了府。
雪地里留下几行凌乱的脚步印。
顾子溪缓缓的笑了……
“主上,有人送来这本东西……”
安静宽阔的屋内燃着银丝炭,火烧的很足,偶尔散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时,一道人影如鬼魅般进了屋。
又将一个薄薄的纸递给了正半眯眼假寐的人。
眼睛才露出一丝缝儿来。
琥珀色的瞳孔在暖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什么东西?”
凤栖桐伸出手来,只见指尖饱满,根根分明。
不像是常年握剑的手,更像是写字画画的手,手背如脂玉。
干净的不像话。
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手沾染了多少血污。
若是有一天这双手扼住自己的命门,他又将如何?
诺木有瞬间的晃神。
“嗯?”稍显不耐的声音一起。
诺木回过神来。
赶紧将东西双手奉了上去,凤栖桐轻瞥他一眼,已是不满。
诺木垂头不语,方才是他胡思乱想了!
若是忠心,自然不会有那么一日。
听见纸张的窸窣声响,诺木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掩饰了过去。
“呵。这封信来的可真是时候。”
凤栖桐的语气难得有丝情绪,像是高高在上久了,很多事情就很难让他波动了。
“主上,这封信是有人暗中送来给属下的。”诺木如实道。
这个功劳他可不敢白占。
“那又如何?”
凤栖桐不以为意。
“主上收下了?”诺木试探道。
凤栖桐向来阴晴不定,这样一个人,一路绝杀到王位,可知心肠有多冷硬,像是没有弱点的人,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的野心。
只有上次他受了伤后,诺木才惊觉他也是个人。
可是如今他也记不清那段时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凤栖桐仿佛从未受过伤,也从未昏迷不醒。
他可不是软弱的人。
“收下又如何?”
凤栖桐难得笑了,虽然脸上做了易容之术,可眸中的光芒却如何也收敛不住,诺木仍然是不敢正视他。
继而听到凤栖桐继续道。
“既然那位十三皇子愿意交本主这个朋友,本主自然也不好拒绝,不过他可不是本主唯一的朋友啊。”
凤栖桐这话就说的相当有意思了。
“主上的意思是?”
诺木也不敢自作聪明。
凤栖桐可不是良善之辈!
“谁更有用,那便是本主的朋友。此刻,当然是十三皇子。”
诺木只敢拱手称是。
哪里敢骂他是不要脸。
“以后他们再送来什么,你一一收下便是,不必犹豫。”
凤栖桐下了指令。
诺木点点头,又想起一事,才道,“您让人去清风镇,可派去的人此刻都还未归来。”
“一去一回,没有这么快。”
凤栖桐面上不动声色。
“可……”诺木似乎有些犹豫,并未将话说完。
凤栖桐眸光骤然一冷,才道,“说。”
“全无音讯不提,连早前派去的高手都不曾归来!”
诺木只得跪在地,低声道。
“无用。”
凤栖桐手中的水杯砰一声就捏断了。
“主上,如今跟随您的人一大半运送武器回了北魏,剩余的高手本就不多,可您还派了好几拨人去往清风镇……”
北魏的国主不应该有弱点。
尤其是在一位其貌不扬的女人身上。
北魏的美女何其多,个个高挑美艳,性子也泼辣的很,那样的美人征服起来也有劲儿,尤其是晚上……
哪里像大晋的女人娇小柔弱,他怕是说话大声都会吓着她们。
模样也不好。
美的不够明显,太清淡了。
凤栖桐也不是贪图美色之人,如今像是中邪了一般,非要那个女人不可,也许是被下了咒!
这些话也只敢在诺木心中来回横跳,其余一个字都是不敢提的。
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话多。”
凤栖桐语气很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诺木,这人是他的心腹,最近可是对他的部署很有意见。
“属下知错。只是担心国主的安危,这才多言了。”
诺木垂下的眸光闪过一抹杀意。
若是国主有了弱点,他不介意亲自将那弱点斩断。
尤其是对方还是大晋的女人,这就不是好事。
他是忠于凤栖桐,可他更忠于自己的国家。
他不能让一个女人影响了凤栖桐的思想。
这是危险的。
在北魏不知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盼着凤栖桐出什么错处,他不能允许此事发生。
“安危?是担心你自己吧!”
凤栖桐一语中的。
诺木的脸颊微微发烫,是啊,他选择跟随凤栖桐,自然性命就是与他系在一起的,他的担忧并没有错。
“属下不敢狡辩。属下只是想着国主不贪恋女色,为何偏偏对一名大晋的女人有了兴趣,属下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坦白从宽。
第一百三二章 他们是谁
“朱重,你别袖手旁观,本官若是翻船了,你也不会好过。”
何东说这话就带了七分威胁,还有三分以势压人。
他脸上的油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恼怒之色。
“何大人说话这么冲,难不成是本官陷害你?”
朱重相比对方的气急败坏,他倒是显得很悠闲,逗了逗手中的鹦哥儿,又喂了它一勺碾碎的细米,这才转过身来。
“这都火烧眉毛了,本官的信件丢了,你不会不知道!”
何东眉间团起阴郁,愤恨道。
肥胖的身躯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许的抖动。
“信件?什么信件?”
朱重迎上他吃人的目光,漫不经心道。
脑海中却另有算盘,羿啸似乎真不在雍州,那么他去了哪里?
又有谁和他在一块儿?
朝廷为什么没有派人追他?
难不成有什么隐秘不成?
他离梁城不远不近,总不至于一点风声也听不到。
“别装傻了,除了他的信件,谁会让本官着急,若是有人递到了陛下跟前,本官且不提,朱大人还会独善其身?”
何东见他根本不着急。
就知此人早就有了退路,他怕是想好了如何撤退了。
“难怪朱大人这般恼怒。原来是这样。”朱重不咸不淡,“何大人也太不小心了,谁都知道要毁灭证据,何大人偏偏留下来,难不成是有什么想法不成?”
朱重的目光充满了些许嘲讽。
正中何东的心事。
他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失去了这些把柄,他就是找人背锅的机会都没有了,深谋远虑的他,自然不会不给自己找好退路。
什么都是假的。
只有相互有了把柄,他才能活下来。
“那是本官不小心,朱大人当真不帮我?”
何东不接话头,又旧事从提。
他目的就是如此,不能让他一个人担着这个锅,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不奔走打算,难道还真的打算东窗事发?
他的钱财是不缺,想跑路也是真的。
可是就这样失去这个肥差,说什么也是不愿意的。
“依我看,清河王身边的人大有可疑。毕竟是第一次出差办事,想在陛下跟前立点功,急功近利,他也不例外。”
朱重懒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需要借着这个蠢货来敛财,还何需与他废话。
如果不是他将流民安置妥当,朝廷这次来的人可不就是一位闲散王爷了,也看的出晋阳帝并没有将雍州放在心上。
毕竟雍州受灾地区最小,灾情也不厉害。
拨个十几万两银子就够了。
又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
其他两城流民暴动,抢劫了官粮,那才是让晋阳帝头疼的事吧。
趁此机会,抬高雍州的米价。
然后再高价运往周边梁城,所得的利润自然大家分,这才是他们在意的事。
这种事,需要发生在有灾情的地区。
无论什么灾,米这个东西是缺不得的。
大晋国库充盈,粮食也多,他们分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对,还有那小儿时常找麻烦,让我拿账本,账房先生紧赶慢赶的弄了出来,可那小儿竟说明日还要亲自去看流民。”
何东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小儿真是没事找事。
真是想立功想疯了。
看他们如何收拾他一回,才会让他知晓什么是官场!
“就让他看,怕什么!他既然喜欢亲力亲为,索性什么事都推给他做,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他自然不好交代。”
说这话时,朱重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何东见了也难免嘀咕。
他是为了敛财,可这个朱重心肠忒坏,他可是人命也要害,钱也一分不嫌少啊。
“你来安排吧。”
何东也只得同意。
他可不想大把的银子还没有花,他人就没了!
朱重是坏,可是也替他做了不少脏事。
省去了他不少后顾之忧。
“那本官就不送何大人了!”朱重笑盈盈道。
何东知道他要办正事了。
也不久留。
反正朱重办事,他放心是放心,可从来不问过程。
他可是心肠软的人,哪里又听的那些曲折呢?
何东前脚一走。
后脚朱重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唤了总领进了屋,商量事宜……
“十三皇子,属下今日见到他们。”
塔尔气息不定。
狄烈正在客栈中小憩。
昨儿可是跑了个通宵,此刻眼睛都睁不开,就听见塔尔的声音由空灵变得清晰。
只是他的气息泄露了心急。
塔尔小时候的性格是活泼的,只是眼见父母兄妹的惨死,也从那个不谙世事甚至是反叛的少年,成长为如今内敛不爱表露情绪的人。
这种转变是突然的,也是残忍的。
此时他的急切就是说明了事态的紧急。
“谁?”
狄烈直觉不是好事。
可是手臂上湿漉漉的衣衫贴着肌肤实在难忍。
他一把扯开了胸口的衣衫,袖口顺势滑落,整个臂膀流着水淋淋的黄液,肌肤上的青纹也看的不太清了,外翻的鲜红肌肉横七竖八。
伤势似乎是加重了!
塔尔倒吸一口凉气,很快平稳下来。
“属下帮你换药。”塔尔才意识失态。
不缓不急的拿起药,熟稔的为狄烈换药。
狄烈的肌肉结实,又时常操练兵马,体格强壮。
脱下了衣衫,娃娃脸与一身的肌肉倒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却又奇异的融合。
“嗯。”
方才得谈话戛然而止。
狄烈的脑门上都是汗水。
他其实睡的不太安稳,不断地被痛醒。
火烧的滋味并不好受。
只图抹上那大凉的紫草药膏才能舒缓些,塔尔的手很轻,他为狄烈已经换过很多次药了,不止是这次的烧伤,还有许多的伤。
狄烈也一声不吭。
任由塔尔抹上药膏,那黄水才暂且止住外涌了些。
“好了。”
待全部换完,塔尔脑门上也都是密汗。
他不能想象一个人的痛觉如此迟钝,都这样了,平常根本看不出来,狄烈从来都是如此,如果不是他愿意让你知晓,那么你永远不会知晓。
痛觉仿佛在那场大火后也随之而去。
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怒火与不甘。
他们的路不好走,但是却也从来不惧怕走下去!
“方才你说的他们是谁?”
狄烈很快拉回了正题,除了那两个人,狄烈很少感觉到塔尔对任何人紧张!
第一百三三章 心扉
“陛下,皇太后自从昭德皇后薨逝后,经常不思饮食,也就每日您来看她的时候喝点儿粥。”
女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晋阳帝的眸光由高至低,顺势瞥向说话的女子。
一股淡淡的异香传来。
为古板的寝宫增添了几分生动。
晋阳帝紧绷的心又舒坦起来,莫名有种松快。
“你这段时日照顾太后也辛苦了。”
晋阳帝的声音不大,瞥向身旁的桂平公公,“你去将朕的夜明珠取来。”
桂平公公躬身退了出去。
顺势带走了颐康宫内侍奉的下人。
这下,大殿尤其空旷起来。
裴绮真竭力平稳了呼吸,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了身上,她只觉得分外难受,很快脸颊就涨红了,她只觉得有些晕眩。
“陪朕去走走?”
这是裴绮真第一次入宫以来,晋阳帝发出的邀请,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
可裴绮真心中却有些许迟疑。
很快这点儿迟疑就被打的烟消云散。
她的身子有些轻微发抖,可还是咬紧了唇,颔首行礼,“是。”
裴绮真是陈国的公主不假,可是陈国哪里能与大晋相比,尤其是入了宫中,才发现金碧辉煌,云宫漫彩,还当真不是书上所言的,原来真是如此。
单是皇太后的颐康宫,光是侍奉的下人就有上百人,这是何等的实力。
裴绮真自从来了大晋就处处受到轻视。
后来由皇太后做主,这日子才过得稍微好了一点。
如果不懂得把握时机,那么就只能被废弃。
她不是一个礼物,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御花园的微风徐徐吹来,轻拂过裴绮真的鬓发,少女饱满如剥了壳的鸡蛋那般滑嫩的脸蛋露了出来。
她眉间含带了三分矜持,三分羞意,还有三分贵女的高傲之意。
与这御花园中精心培育的花相比,竟然毫不逊色。
晋阳帝只觉得快要枯竭的心便适时得到了甘霖,逐渐有了缓慢有力的跳动。
作为年过半百的晋阳帝,这等活力是让他欣喜的。
他宫中的美人也不缺,只是此等让他感觉有活力的倒是头一个。
他的眉目温顺下来,“来大晋还习惯么?”
裴绮真也拿不准答案,只抬起眼,偷偷觑了一眼晋阳帝温和的眸子,“有习惯的,也没有习惯的,陛下也有兴趣听?”
晋阳帝脚步放慢下来,“不如说来听听?”
裴绮真第一次见有人这般耐心的听她说话,她再望向对方的眼睛时,总觉得似曾相识,又不记得在哪处见过,紧绷的脊背算是放缓了下来。
“陛下……”
两人一前一后,距离隔的很近,在御花园中缓缓散着步,周身全无天子的威严,只剩下平静与安宁。
这一幕远远瞧去,只看一抹明黄与粉衣的娇俏少女,仿佛周围的人和事一切并不相干。
“娘娘,这儿风大,您可别凉了。”
侍女高秀的披风适时披上了德妃的肩膀。
德妃这才回过头来,温婉柔顺的面容,只是眼角有几条不可察觉的细纹。
她轻轻伸手抚了脸上还算保养得当的肌肤,莞尔一笑,“高秀,本宫是老了吧?”
高秀是德妃的陪嫁侍女,服侍德妃多年,又不怎么不知晓德妃的性子,“娘娘您仪态雍容,怎么算得上老?不过是前些时日亲自去玉园照顾河涧王,有些累心力罢了。”
“你看宫中怕是要再添一位新人了。”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尤其是帝王。
女人不过是他们征服欲的一种体现。
可眼前的少女却能与晋阳帝谈笑风生,德妃却挪不开眼。
“娘娘,宫中每年都要添多少回新人,您有河涧王,又是皇太后的亲侄女,奴婢听说陛下要立皇贵妃了,皇贵妃便可代理皇后行驶六宫之权。”
高秀只是远远瞥了一眼。
“皇贵妃?”
德妃几乎要冷笑出声了。
什么皇贵妃,不过就是为了封住悠悠之口。
放眼宫中,除了她出身尊贵,还有同为四妃之一的淑妃,她出身于蒙氏,是大晋三大士族之首。
还有一位是始平侯府的嫡女,后来入宫的卫氏,三个月前才封了惠妃,育有一子,暂未封王。
如妃出身低,如今又被关押了起来,她自然失去了竞选资格。
可她们三个都同样有儿子,除了她的儿子成年已封王出宫居住,其他皇子仍旧居住在宫中。
她看起来是资历最老的。
可是谁不知晓她再恭顺温婉也好,她出身于太后一族,司马氏,便始终得不到陛下的真心相待。
年轻时还轻狂痴傻过,如今她早就瞧的一清二楚。
陛下早就对司马氏不满了。
陛下对她不过一直是表面功夫,做给司马氏看的,她曾经痛恨自己的出身,若不是如此,陛下不会对她的儿子这么不看重,也不会瞧不到她的真心。
如今她却庆幸自己是司马氏的人,陛下不敢轻易动她们母子,就算天塌下来,她们母子有司马氏一族撑着。
“娘娘难道无意皇贵妃之位?”
高秀见德妃并无欢喜的神色,又道,“四妃之中,怕是娘娘的资历最符合。”
德妃并未应声,终于转过身来,手掌顺势搭在了高秀的手背上,“走,去瞧瞧太后。”
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朝着颐康宫去了。
“德妃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哀家?”太后说话懒懒的,看到这个亲侄女也没有喜色,只淡淡道。
“臣妾听闻太后茶饭不思,特意来看望。”这个姑母一向是不喜她的,所以她平时也很少来,何故惹太后生气。
“哀家来问你,茶饭不思是为何缘故?”太后的眉心升腾起了一层薄怒,“你退下罢!”
德妃也料想到这个结果,太后已经在重新栽培人放在陛下身边,她这个棋子太老了,也太旧了,很快就不能摆上棋盘了。
德妃苦笑,毕恭毕敬的做了一个辑。
才由着高秀搀扶下去。
“太后,德妃是您的亲侄女,您何必每次都这般呢?”
德妃刚出门,服侍在旁的姑姑道。
“你不知道,若是哀家不如此疾言厉色,你以为她还能好端端的来看哀家吗?”
太后疲累的闭上了眼睛。
她早就料到了今日,可谁让她命中无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