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四章 这哪里是人干的差事
“你们听着,明儿有人来,你们如果敢乱说话……”
沉重的锁链落下,厚重的大门才敞开了缝隙。
新鲜的空气拼命似的往里面灌。
麻木的众人才动了动僵直麻木的脖子,朝着人声望了过去。
“听见没有?”
噼啪一声砸地响。
众人的眼中才露出了惧怕之色。
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听见了。”
角落里的一人应道,随后也有好几人陆陆续续的附和道。
“给他们几个赏一碗饭。”
众人的眼中才放了光。
饭!一股巨大的饥饿感从腹部呼啸而来,也唤醒了众人的神经,不由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大人,行行好,也赏口饭给我们吧!我们实在是饿的走不动道了啊……”
有胆大的流民,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朝着那些官兵涌去。
无数条鞭子瞬间齐齐落下,噼里啪啦,飞溅在众人的身上。
惨叫声四起。
“快蹲下!”
“蹲下,打死你!”
官兵齐齐逼了上来,众人越来越退后,最后只能紧紧蜷缩在一块儿,企图躲避不长眼的鞭笞之刑。
“饶,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饶命啊,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饶声不断,那些官兵似乎是打累了,才撸起了袖子,喘着气道,“下次老子不打死你们!”
“将这几个带出去,好好伺候着……”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不由泛起一阵轻颤,出去的回来的大都不是人影了,除了脸和露在外头的肌肤,里面的没有一块是好的。
“饶命啊,饶命啊……”
一时哀嚎四起,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过了许久。
院中的声响才平静下来。
“方才是哪几个的饭,来,赏你们的。”
一名官兵扔了几个破碗在地上,舀了几勺冷饭,才让来领饭的人蹲在了地上,一人摸了摸他们的头顶,“乖,吃吧。”
那几人见到白花花的米饭,满眼放光。
哪里还顾得上这等屈辱。
只拼命去抢碗,相互碰撞在地。
惹的看守的官兵一众哄堂大笑。
“真是像狗啊……”
“这些人烂命一条,怕什么……”
那些话再是龌龊难听,可这几天仿佛根本听不见,沉浸在手抓饭中的美好,他们饿的两眼发晕,几乎个个狼吞虎咽,根本顾不得其他。
而后官差们出了院子,又将门上落了锁。
方才还狂抱着破碗干饭的一人就停止了动手,这饭是馊的不说,关键又冷又硬,卫渊哪里吃过这等食物,这不只想将这饭扔的远远的,再也见不到才好。
抬眸,便见几人慢慢靠近,双眼放光的看着他……手中的破碗。
“这个不能吃了。”
卫渊似乎解释,他不能接受这饭是馊的,是要吃坏人的。
那些人看到他将破碗放在了跟前,便一拥而上,哄抢着这珍稀佳肴。
卫渊退回了角落之中。
愤慨之意在胸肺间来回横跳。
他此刻蓬头垢面,周身着的破烂的衣衫,已然有好几日没有洗漱,臭的自己都不敢闻。
可太子殿下让他继续呆着,他也不能偷偷的走啊。
当难民,哪里是人干的差事?
他比太子先到雍州,一直在暗中调查。
直至发现了这个难民营。
便乔装难民混了进来,自然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也偷偷与一位流民换了身份,救了他出去。
这些官差都登记在册,每日都会数人头。
这些流民形象差不多,倒没有人会真正注意他。
他也可在这流民中套的些真话。
原本是想着将这些情况报给清河王楚诚,谁知太子竟来了,他们汇合后,就决定按照原计划让他继续蹲守此处。
他这几日每每都会溜出这里,可太子却音讯全无。
说不着急怕也是骗人的。
他该如何联络上殿下呢?
“喂,你不会是骗人的吧?”
不算宽阔的道路上,一辆马车缓慢的行驶着,这时候突然马车内传来一声。
“你此时说这话是不是太过晚了?”
说话的少年年纪很轻,模样却很周正,突然不怀好意的一笑,两个白白的虎牙就露了出来。
“不晚。”
感觉到背部抵触上了一个尖刃。
少年的笑容僵了僵。
“姑娘,请你自重。刀剑无眼,在下怕若是伤了这套衣服,就只能光着身子了,实在不雅观。”
少年的模样很正经,似乎又带了些苦恼之色。
“那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这是陈南风想知晓的。
她虽然也怀疑这个少年,可她信自己的直觉,如果偶尔的试探也不错。
她虽然吃了止血丹,可是脚踝的骨折是彻底没好,就凭她这幅娇弱的身体,她怎么能把楚霁从那深山老林中背出来?
这少年出现的就太过巧合了。
不止帮她矫正了骨折,重新固定了枝条,也帮楚霁处理了伤口,就近寻了草药,这不将她们带出这里。
“大姐,您失忆了?在下屠萌。”少年一脸无奈,难不成他长的不够鲜明?
为何是别人的走狗?
他向来都是形单影只的。
“我不管你是谁,别耍花招。”陈南风虽然觉得自己这招下马威基本没什么效果,也不能不把话说清道明,该下狠手时就得下狠手呀。
“行,行。”
屠萌爽快的答应。
心中却微微叹口气,她当真觉得能伤到他?会不会太天真了?
他还是不要提醒她,否则时不时来威胁的套路,他有些吃不消啊。
他还是乖乖做好车夫的角色,多些真诚不好吗?
“此刻我们去哪里?”
陈南风警觉道。
“这里离雍州很近,自然去雍州,你的朋友伤的很重,如果你想那个人死的话,也可以改道,我无所谓。”
屠萌一向随心所欲惯了的。
去哪里倒是无所谓。
最主要是人生有乐趣啊。
“去雍州。”陈南风不知此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敢去赌。
关键是系统此刻死机,还在更新,这就很扯淡了。
没有了楚霁,说实话,她比较担心自己还能活几天。
如今只能先回雍州,再做打算。
也不知楚汐雨与羿啸此时在何处!
陈南风看着马车内昏迷不醒的人,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三五章 老头儿行不行
“十三皇子,如今雍州城里的官员,因为那封信怕是要内讧了。”
塔尔说这话时,忍不住嗤笑一声。
大晋的官员腐败,还相互勾结。
不过小小一封书函,就引起了雍州暗中不少的波动。
大凉向来靠武力说话。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等级制度并不是一层不变的,有能力的强者当然能跃居高位,虽然有争斗,断不会如此阴险狡诈。
尤其是雍州这些难民,还关押着虐待。
就是为了骗取朝廷的振灾款项,简直是胆大包天。
难怪不得,大晋的皇帝会亲自派了亲儿子来督察。
“这些跳梁小丑迟早都会落马,如今卖个人情给他,也可展示我们的诚意。”
狄烈说话漫不经心。
其实他从昨夜起已经发起了低热。
断断续续的。
他意识到伤口已经有些感染,还强撑着坐着,面色却不佳。
“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察觉到狄烈神色病恹恹的,并没有精神,塔尔立刻上前,惊道,“皇子您生病了!”
两人一起长大。
狄烈无论在战场上受过多少次伤,从未像今日这般神情疲倦。
想来是大晋呆得久了,水土不服。
又加之天气寒冷,伤口也不容易愈合。
“皇子,您探听的消息来了。”
两人说话间进来一名护卫,请示道。
“说罢。”狄烈便强撑着精神,端正了脊背。
“属下等跟踪了他一日,发现他并未出过州史府门。”
“哦。”
狄烈向来不愿意在下属面前露出真实的面目,喝退了下属,正待起身,却直直栽倒了下去!
“十三皇子……”
雍州城如今是只准出不准进。
可屠萌却不知靠着什么身份,与守城门的官兵使了什么,轻轻松松就带着他们入了雍州。
这让本就生疑的陈南风心中更加谨慎。
“到了。”
屠萌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陈南风一挑帘,马车果然停在了一家药铺前。
一路顺利的不可思议。
陈南风低头看了一眼昏迷的楚霁,眼下还是先治疗他的内伤比较紧要。
上次她所剩的凝香膏也尽数抹在了楚霁的身上。
可他依旧昏迷着。
到底有没有用也不知道。
系统也暂时用不到,只能靠直觉行事了。
“大夫,他没事吧?”
一行三个人,两人是陌生脸孔,还有一人昏迷着,不想引人注目都难。
那大夫是有些年岁的,“耳背听不太清!”
陈南风只能提高声音。
那大夫摆摆手,又把了把楚霁的脉象。
“哎,怕是不行了。”
不行?
难道楚霁伤到了内脏?对于古代的医疗技术,又不能手术,内脏损伤……
越想,陈南风的眉头锁的越紧。
“我的耳朵怕是不行了,离的这么近都听不见你说话。”那大夫还在摇头,一脸懊恼之色。
“……”陈南风的心如过山车,一跌一荡,目光不自觉瞥向屠萌,暗示他带着人到其他药铺看看。
“他没事,就是一口淤血堵塞了气脉,待老夫施针扎一扎就好了。”
那大夫捋了捋花白的长须。
这才颤巍巍的转身去找银针。
真的能行?
陈南风表示怀疑。
可屠萌却漫不经心,双手抱拳,半倚靠着门口,“既然这老头儿说没事,你就试试看吧!”
背人很费体力的。
尤其他不想费力,一费力他就容易饿,一饿了就容易想吃东西,一吃东西就需要钱……
总之,这家药铺看起来最便宜。
他身上带着的银两一只手都数得清。
可绝不是他扣扣搜搜的。
只是挣钱可不容易啊。
陈南风便不语,主要是扛人的力气活,她的确没有。
那老头找了半晌的针,才回到了楚霁身旁,又在他喉咙处,与命门处摸了几下,才抽出了银针,扎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似乎弄痛了楚霁。
他痛苦的叮咛一声。
而后睁开浑浊的双眼,陈南风还未上前,他就侧头吐了一大口血出来,散落在地上与枕头上。
而后又阖上了眼。
陈南风这才忙问道,“他怎么样了?”
那老头依旧不语。
这反应弧度会逼死一个强迫症!
“好了。”
老头儿取下了银针,自信满满道。
陈南风看着一地触目惊心的血,她会不会亲自送了楚霁上了一段路。
心中的担忧更甚,面上却不曾表露。
“老头儿,这就好了?这么快?”
屠萌总算良心发现了一回。
先替陈南风问道。
那老头儿又开始摆摆手,表示听不见。
“那不给钱行吗?”屠萌皮笑肉不笑。
“不行!”老头儿立刻回过头,手中的银针闪闪发光。
“开个玩笑。钱一定会给的。”
屠萌吞了一口唾沫。
果然是选择性耳聋啊。
“不过是熟人介绍的,价格得合理。”一想到要花钱,屠萌心中在滴血,难免得讨价还价。
“五两。”
老头儿不甘示弱,忙开价。
“什么?”屠萌满脸震惊,这是一家黑店啊!
随便扎了几针就五两?
干脆去抢,挣钱还更快!
老头儿眼睛一眯,“听你的意思是打算赖账了?”
“不会,我来付医药费吧。”
陈南风拿出了一张银票,在屠萌两眼放光的注视下,递给了老头儿,“你找给我吧!”
土豪。
屠萌心中微叹。
有钱人的快乐他真不懂。
体会不到。
谁看病带银票,这不等着被宰吗?
不过女人一向心眼小,万一得罪了,他怕麻烦。
“还是姑娘好。”
老头儿此刻转变太大,此时连银针也顾不得装了,抱着银票就腿脚利索的冲了药铺。
这……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收回。
“咳,这大夫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陈南风微咳一声,轻掩尴尬。
“不正常的是你吧!”屠萌看着眼前的傻黑甜,有苦说不出,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此时怕是雪上加霜了。
“你……”
陈南风不解,这么说是几个意思?
她没零钱是她的错吗?
肯定是没错的。
她随身都会带着通行证,习惯在里衣里缝着,她又扎得活扣,很容易拿出来。
其实是她的性格使然,如果不是为了有备无患,她不会在太子府的每一件里衣里都缝了银票,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一百三六章 欺上瞒下
“清河王还要去下一个地方看?”
方才与凤栖桐去看了雍州安置流民的地方,是在几名官员的府邸中,这就少了流民跌沛流离,而且有个挡风避雨之处。
雍州的官员府邸不少。
分散着安置着流民,也好过临时搭建帐篷,一是不牢靠,二是天气冷,帐篷并未能驱寒取暖。
而府邸中的木炭火燃烧得很旺,那些就你那似乎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情绪,都安安静静的各自蜷缩在一处,很快午饭就端上来了,虽说是馒头稀粥,好歹也是热气腾腾。
流民们一个一个去拿,也不见人争先恐后。
同行的官员吹嘘着他们的功劳。
楚诚却在凤栖桐的安排下。
一言不发。
同行的官员也讪讪的,不好继续吹嘘,只恭恭敬敬送了楚诚出门。
连连走了两处,难民们都算安静,也不见吵闹心急,像是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安静的坐在院子里。
“你说他们是真的被安置的很好?”
那些难民都在感谢官员们给他们容身之处,便三两成群休息了。
楚诚心中却不是滋味。
凤栖桐让他挨着走访这些难民营,可走了一圈下来,楚诚就有些游移不定。
如果这时候换一批官员来。
不定会办事办得如此快速。
回眸望了一眼风栖桐。
见他眸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入他摸眼。
“梧先生怎么看?”
听不见凤栖桐的回答,楚诚便继续追问下去。
根据书信上所言,这些难民不过是幌子,要到朝廷的赈灾款项才是要事。
可如今看到雍州的做法,似乎拨放振灾款,是势在必行的。
“你以为呢?”
这种欺上瞒下的方法未必不可行。
可至少面子做的漂亮有力。
谁也挑不出理儿来。
楚诚虽然是奉阳帝的命令来的,可是未必不在晋阳帝的监控之下。
他也需将事情办的漂亮,才能将皇家的颜面挽回一些。
凤栖桐知晓内情,却不知如何将这件事完美的解决,所以在他未思考出来时,他还是不愿轻易表态的。
分散着安置着流民,也好过临时搭建帐篷,一是不牢靠,二是天气冷,帐篷并未能驱寒取暖。
而府邸中的木炭火燃烧得很旺,那些就你那似乎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情绪,都安安静静的各自蜷缩在一处,很快午饭就端上来了,虽说是馒头稀粥,好歹也是热气腾腾。
流民们一个一个去拿,也不见人争先恐后。
同行的官员吹嘘着他们的功劳。
楚诚却在凤栖桐的安排下。
一言不发。
同行的官员也讪讪的,不好继续吹嘘,只恭恭敬敬送了楚诚出门。
连连走了两处,难民们都算安静,也不见吵闹心急,像是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安静的坐在院子里。
“你说他们是真的被安置的很好?”
那些难民都在感谢官员们给他们容身之处,便三两成群休息了。
楚诚心中却不是滋味。
凤栖桐让他挨着走访这些难民营,可走了一圈下来,楚诚就有些游移不定。
如果这时候换一批官员来。
不定会办事办得如此快速。
回眸望了一眼风栖桐。
见他眸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入他摸眼。
“梧先生怎么看?”
听不见凤栖桐的回答,楚诚便继续追问下去。
根据书信上所言,这些难民不过是幌子,要到朝廷的赈灾款项才是要事。
可如今看到雍州的做法,似乎拨放振灾款,是势在必行的。
分散着安置着流民,也好过临时搭建帐篷,一是不牢靠,二是天气冷,帐篷并未能驱寒取暖。
而府邸中的木炭火燃烧得很旺,那些就你那似乎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情绪,都安安静静的各自蜷缩在一处,很快午饭就端上来了,虽说是馒头稀粥,好歹也是热气腾腾。
流民们一个一个去拿,也不见人争先恐后。
同行的官员吹嘘着他们的功劳。
楚诚却在凤栖桐的安排下。
一言不发。
同行的官员也讪讪的,不好继续吹嘘,只恭恭敬敬送了楚诚出门。
连连走了两处,难民们都算安静,也不见吵闹心急,像是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安静的坐在院子里。
“你说他们是真的被安置的很好?”
那些难民都在感谢官员们给他们容身之处,便三两成群休息了。
楚诚心中却不是滋味。
凤栖桐让他挨着走访这些难民营,可走了一圈下来,楚诚就有些游移不定。
如果这时候换一批官员来。
不定会办事办得如此快速。
回眸望了一眼风栖桐。
见他眸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入他摸眼。
“梧先生怎么看?”
听不见凤栖桐的回答,楚诚便继续追问下去。
根据书信上所言,这些难民不过是幌子,要到朝廷的赈灾款项才是要事。
可如今看到雍州的做法,似乎拨放振灾款,是势在必行的。
而府邸中的木炭火燃烧得很旺,那些就你那似乎也没有什么反抗的情绪,都安安静静的各自蜷缩在一处,很快午饭就端上来了,虽说是馒头稀粥,好歹也是热气腾腾。
流民们一个一个去拿,也不见人争先恐后。
同行的官员吹嘘着他们的功劳。
楚诚却在凤栖桐的安排下。
一言不发。
同行的官员也讪讪的,不好继续吹嘘,只恭恭敬敬送了楚诚出门。
连连走了两处,难民们都算安静,也不见吵闹心急,像是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安静的坐在院子里。
“你说他们是真的被安置的很好?”
那些难民都在感谢官员们给他们容身之处,便三两成群休息了。
楚诚心中却不是滋味。
凤栖桐让他挨着走访这些难民营,可走了一圈下来,楚诚就有些游移不定。
如果这时候换一批官员来。
不定会办事办得如此快速。
回眸望了一眼风栖桐。
见他眸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入他摸眼。
“梧先生怎么看?”
听不见凤栖桐的回答,楚诚便继续追问下去。
根据书信上所言,这些难民不过是幌子,要到朝廷的赈灾款项才是要事。
可如今看到雍州的做法,似乎拨放振灾款,是势在必行的。
第一百三七章 相互利用
“恭喜裴兄终于可以回到陈国了。”
长孙炽举起手中的一杯酒,自顾一举,而后便兀自一饮而尽。
他的目光顺势看向熙攘的人群。
人来人往,国丧还不满一月。
梁城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长孙兄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裴玉一改素日的愁眉不展,眸中添了几分光亮。
“裴兄的妹妹立刻就要封妃的消息你不知道?”
长孙炽温润如玉的脸上扬起了笑容。
“封妃?”
裴玉显然有些吃惊,这么快!
他的妹妹虽然在陈国是家喻户晓,都道她肤若凝脂,美貌过人,可他来到大晋后,发现各色的美人数不胜数,她的妹妹怕也不是最出众的。
晋阳帝当真如此看重?
可大晋的后宫并未有几位妃嫔,而且晋阳帝也不好色,王父母后不过是以献出陈国最珍贵的公主来换取他的庇护,这是表示最大的诚意。
也是为他回国寻得一线生机。
可他如今却犹疑了,他当真要让位妙龄少女嫁给年过半百的人?
而且还是他的亲妹妹。
他心中悲痛,一种耻辱感在心中激荡,人前却是平静的。
他的国,容不得儿女情长,自顾自叹。
“看来裴兄还未得到消息,听闻陛下很是喜爱绮真公主,已经下令内廷府准备封妃事宜,还特意让人重修了锦月宫,那里一向是宠妃居住的地方。”
长孙炽搁置下酒杯。
指尖反复摩挲上面的青纹。
裴玉却不见得开心,不过是以色侍人,能有几分真心在里头?
“多谢长孙兄相告,看来我也可以修书回陈国,让王父母后知晓此事,以安他们的心。”裴玉举起手中的酒杯,美酒下肚,却有几分苦涩夹杂在里头。
“其实我告诉你也不全是好心。”
长孙炽一向平静无波的眼底攸然出现了一丝意味不明,像是隐藏极深的东西就要破壳而出。
裴玉回望过去,“长孙兄的言下之意?”
长孙炽这才道,“裴兄回国后,有何打算?”
“自然是与王父辅佐陈国。”裴玉与长孙炽是有些情谊的,这话也算真心的。
“陈国当真以绮真公主为靠山?还是裴兄数年不在陈国,别说平民百姓,就算陈国的朝臣也怕与裴兄不亲近,陈国国主病重,裴兄以为回国了就能顺利继承王位,臣民就会心服于你?”
长孙炽的语气很缓很轻。
可还是重重锤击了裴玉的神经。
他的脑门突突跳着,认识长孙炽这么久,两人的交往从未涉及这些难言之隐,没想到他早就洞悉了一切,如今还不留余地的全部道了出来,这些年来两人的情谊就在此时,怕是会轰然倒塌。
裴玉并不想如此。
他久久未说话。
思索着如何将这个难堪的局面给圆了过去。
“其实裴兄不用生气,为何我今日才肯将这些话道出,也是因为时机成熟了。”
长孙炽目光如炬。
吐字异常清晰,语气一顿,又道,“陈国若是不想依附大晋,被他国践踏。必须有实力强盛起来,而修生养息需要时日,那么这些时日则是需要你来争取!”
裴玉迎上了他的目光。
直觉里面像是有万重山,看不清也道不明,然而却听得自己还算平静的声音道,“如何争取?”
长孙炽缓缓一笑,“如果绮真公主在后宫中有陈族支撑,她才不会如昙花一现,被几大家族生吞活剥了,只要她一直保持宠妃的位置,陈国也会得以喘息生养。”
裴玉的心开始有力的跳动起来,“陈族会支持绮真?”
“自然也不是白白支持的。”长孙炽目光一深,“都是为了制衡几大家族,陈族也不想落了后。”
“可是……”裴玉心中还有顾虑,万一陈族势弱,绮真的地位也不稳固啊。
“陈国日后也是太子妃的有力支撑,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有太子妃在,陈国就安稳一日。”
这是陈氏一族的保证。
由长孙炽的口中宣之于口。
裴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作为一名质子在大晋,也从不见任何人来与他亲近。
长孙炽是陈氏家族的人他知晓,可上次让他引荐太子妃,对方可只是蜻蜓点水,费心是费心了,可并未太上心。
如今他突然挑明了态度,这让裴玉迟疑也是正常的。
“裴兄,你以为为何那日偏偏是我替你解了围。”
长孙炽笑了。
裴玉才从他眸中看到了心机深沉四个字。
“从来也没有所谓的朋友,你我若是一面之缘,自然不必浪费我的口舌。”
长孙炽挑明了态度,一派坦然。
原来……
“可我们交往了这么多年,你从来不与我交谈陈国的事?”
裴玉还有一事不明白。
“那是陈国的诚意从来还不够啊。”长孙炽点出了重点。
“为什么是陈国?”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裴玉不想当傻子,他也不是傻子。
与长孙炽相识这么多年,仿佛今日才第一次见他似的,说不出的陌生与熟悉,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陈国势小,容易把控。”
又是让人情难以堪的话。
裴玉有些愤然。
这是羞辱。
他蓦然起身,冷冷道,“告辞。”
长孙炽微微叹口气,“我的话虽然不动听,可其中的攀扯裴兄好好思虑一番吧。近日我即将会赴任其他官职,裴兄有好些时日不能看到我了,也不必急着走。”
“我一向真心待你如友,你却一直利用我,这实在难以接受。”
裴玉甩了甩袖口。
胸口像是堵住了一块大石头,横竖都不舒服。
“裴兄如今在气头上,自然听不进我的只言片语,等你冷静了再找我吧。”
长孙炽也料到了是这种结果。
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她的身后不止要有陈族,还需要有多重支持,陈国虽小,可每年进贡的东西可不少,这也是晋阳帝迟迟没有挥手灭了他的缘由。
二则大晋若是起了吞并之心,怕是其他两国立刻有了借口与大晋起冲突,争夺这块肥肉。
只要陈国一日对大晋俯首称臣,大晋一日就会守护着陈国,其他国也不敢轻易冒犯。
第一百三八章 找存在感
楚珩装病是装不下了。
他满腔中只有后悔。
他没想到居然父皇竟当真让他卸下手中的职务,好好养伤。
这不,为了表现他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他来到了宫中。
晋阳帝虽然许久都不曾召见他,他还是能去跟前巧合偶遇的。
提醒着晋阳帝他的存在感。
太子楚霁不在太子府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父皇还真的沉得住性子,根本无动于衷。
既不派人搜寻太子府,也不传他入宫。
任由这流言蜚语满天飞,根本就是置之不理。
父皇心中的打算别说自己,怕是太子也不敢说了解一二。
晋阳帝行事一向是变化无常的。
他作为不受宠的儿子,向来都是规矩二字约束着,不曾有过什么过失。
“珩儿,没有传召你怎么入宫了?”
德妃司马氏今日着了一件半旧的素花夹袄,只将发髻轻轻的挽起,妆容清淡,眉宇间只有安静祥和之意。
楚珩心中有些不快,“母妃这般清简,虽说是昭德先皇后的孝期,可父皇不是也要收纳新人了。”
德妃脸色一变,忙挥退了宫中的服侍的宫女,才道,“你从哪儿听到的风声?”
“这还需要儿子去听吗?整个梁城都传遍了。”
楚珩的语气有些许不耐烦,或许是削权后,清闲的不适应,所以才有今日这般心浮气躁。
“珩儿!”
德妃打断了他,“都是些没影的事儿,你别胡说。”
“母妃……”
楚珩轻轻叹口气。
除了喟叹一声,也别无他法。
德妃从小也没有教他如何去争宠,如何去争权夺利,除了让他好生读书,保养身体,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
父皇一向不喜欢他。
他知道。
因为他不是嫡子,不是先皇后生养的。
其他的皇子被他视若无物。
就连皇子,也要知晓尊卑有别。
他自小就要楚霁请安,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嫡子就会有这么多拥护期盼着,哪怕他犯他再多的错,结局也是被轻易原谅的。
直到楚珩口中的血腥味袭来。
他才清醒了过来。
他看见了德妃眸中的晶莹,与弥漫开来的愧疚。
愧疚她自己没有办法给孩子最好的东西。
司马氏是太后的族人,虽然全力以赴帮助晋阳帝登基。
可谁又知晓晋阳帝过河拆桥,冷落司马氏,削权降爵,一律不漏。
德妃也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晋阳帝更是冷落她。
在楚珩小时候,他曾经整整两年都不得见晋阳帝。
父亲的印象在他脑海中十分模糊。
后来他成年封王出宫后,又与太子亲近,和晋阳帝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可这又与善良无辜的母亲何干?
到底是他不争气罢了。
与其乞求别人来肯定,还不如谋求,他绝不能让嫡子楚霁顺利登上王位。
出了德妃宫中,他又去给颐康宫给太子请安,出来后,也没有用午膳,就回了河涧府。
“王爷,您怎么这么早回来?”
高旭迎了上前。
“属下还是亲自跑一趟,为王爷分忧解难。”
见这段时日河涧王憋屈得很。
高旭也只能如此。
“一路上都安插有人,那些人就怕不济,我立刻休书,你亲自去送,看完了即可焚毁,不要留下痕迹。”
楚珩安排道。
盟友虽然都离开了梁城,可他到底不算孤军奋战。
趁着太子不在梁城,他便要开始动手了……
最好是能让太子永远不能回到梁城。
这才是最最紧要的。
高旭也明白主子的想法,等楚珩落了款,才小心翼翼将信纸放在最贴身处,才出了楚珩的书房。
他作为不受宠的儿子,向来都是规矩二字约束着,不曾有过什么过失。
“珩儿,没有传召你怎么入宫了?”
德妃司马氏今日着了一件半旧的素花夹袄,只将发髻轻轻的挽起,妆容清淡,眉宇间只有安静祥和之意。
楚珩心中有些不快,“母妃这般清简,虽说是昭德先皇后的孝期,可父皇不是也要收纳新人了。”
德妃脸色一变,忙挥退了宫中的服侍的宫女,才道,“你从哪儿听到的风声?”
“这还需要儿子去听吗?整个梁城都传遍了。”
楚珩的语气有些许不耐烦,或许是削权后,清闲的不适应,所以才有今日这般心浮气躁。
“珩儿!”
德妃打断了他,“都是些没影的事儿,你别胡说。”
“母妃……”
楚珩轻轻叹口气。
除了喟叹一声,也别无他法。
德妃从小也没有教他如何去争宠,如何去争权夺利,除了让他好生读书,保养身体,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
父皇一向不喜欢他。
他知道。
因为他不是嫡子,不是先皇后生养的。
其他的皇子被他视若无物。
就连皇子,也要知晓尊卑有别。
他自小就要楚霁请安,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嫡子就会有这么多拥护期盼着,哪怕他犯他再多的错,结局也是被轻易原谅的。
直到楚珩口中的血腥味袭来。
他才清醒了过来。
他看见了德妃眸中的晶莹,与弥漫开来的愧疚。
愧疚她自己没有办法给孩子最好的东西。
司马氏是太后的族人,虽然全力以赴帮助晋阳帝登基。
可谁又知晓晋阳帝过河拆桥,冷落司马氏,削权降爵,一律不漏。
德妃也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晋阳帝更是冷落她。
在楚珩小时候,他曾经整整两年都不得见晋阳帝。
父亲的印象在他脑海中十分模糊。
后来他成年封王出宫后,又与太子亲近,和晋阳帝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可这又与善良无辜的母亲何干?
到底是他不争气罢了。
与其乞求别人来肯定,还不如谋求,他绝不能让嫡子楚霁顺利登上王位。
出了德妃宫中,他又去给颐康宫给太子请安,出来后,也没有用午膳,就回了河涧府。
“王爷,您怎么这么早回来?”
高旭迎了上前。
“属下还是亲自跑一趟,为王爷分忧解难。”
见这段时日河涧王憋屈得很。
高旭也只能如此。
“一路上都安插有人,那些人就怕不济,我立刻休书,你亲自去送,看完了即可焚毁,不要留下痕迹。”
第一百三九章 留活口
夜里寂静无声。
雪开始纷纷扬扬洒落。
晶莹的雪花坠地即融入一片白茫中。
室内十分安静,一堵墙便隔绝了外面呼啸的寒风。
放在屋角的碳火盆子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室内的温度不见得暖和,却不至于冷。
楚霁半夜醒了过来,其实是被热醒的。
浑身都湿透了。
随手一摸胸口,汗水涌淌。
楚霁艰难的动了动,浑身湿透的感觉并不好受,后惊觉身旁还躺着个人。
他一动,人就必然醒了。
“你醒了?”对方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
“热。”
楚霁眸子逐渐变得澄明,喉咙渴的厉害,“渴。”
陈南风才刚阖上眼,对方就醒了,她想继续睡是不可能的。
只强撑起眼皮,“你等等,我去倒水啊……”
掀开了温暖的棉被。
寒冷的空气立刻拥住了她,陈南风打了一个激灵,这下睡意没了。
水壶一直放在炭火旁边温着,以防半夜楚霁想喝水,也可以保证有热水喝。
这古代可没有保温杯之类的东西,陈南风暗自夸赞自己太有先见之明。
温温的水伴随着楚霁下了肚。
一股温温的暖意就浸润了五脏六腑,似有几分甘甜,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你快躺着,把衣服脱了,一身湿透了。”陈南风照顾病人很周到,毕竟来古代这个经验值是拉满了。
楚霁全程很配合。
自然脱衣服的时候,陈南风是不会占这种便宜的。
顺便为他细致的擦拭了脸和手,才道,“幸亏今儿让屠萌去买了这些东西,快,将这衣衫穿上,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这住医馆就像住医院差不多,什么喝水的洗漱的和换洗衣服要准备妥当。
这不总归有用着的时候。
陈南风作为现代人,可爱干净讲卫生这个习惯打小就培养的。
虽然人穿越了,这优良的传统可不能舍弃了。
白日里老头儿让他们留下住医馆时,她便请屠萌出去采买,她也趁机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屠萌?”
楚霁重新盖好了被子,浑身清爽了不少。
没想到她竟如此心细,连这点方方面面都为他考虑到了。
说不动容是假的。
他的衣食寝居都是按照太子的标准安排的,由内监操办着。
如今由她安排,滋味又是不同。
“是救我们的人。”陈南风回道,将楚霁满是血污点点的衣衫折了起来,又包好了,才回身道,“快睡吧,有什么事明儿醒来再说。”
楚霁多日都睡不着,此时他的眼皮重得动,也不再多话,阖上眼皮,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寒光料峭,在昏暗的室内几乎看不清。
从窗口熟稔的滚落一个人。
他手中的刀又薄又长,三两步来到床榻前。
眸中凶光毕现。
砰砰砰。
急促的几声木板相撞声响起。
那人眸中出现了疑惑,一把掀开了被子。
啊?
床上空无一人。
转身便欲离开,脖子上却不知何时架上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刃器。
“谁派你来的?”
说话的声音由着后脑勺贴着头皮传到了耳中。
蒙面的人默不吭声。
哐当。
手中的兵器落地,受制的人失去安全感。
下意识用后肘发力一顶。
咯吱。
手臂断了,他清晰听到了骨头一点一点断裂的声音。
剧痛难忍,他几乎踉跄跌倒在地,若非他的命门还由着对方掌控着。
“说。”
对方搭上了他另一个手臂。
尤如冰冷的蛇缠上了猎物,越勒越紧,最后就会窒息而亡。
而临死前的恐怖,也算是一种精神折磨,“不知道。”
他也只是拿钱办事,潜入州史府杀个人。
这并不是难事,难的是自己的性命反被对方握着,除了配合,还能干什么?
脖子上的刀子又逼近了些。
蒙面的刺客才稍稍紧绷起来,他过得是刀尖上舔血的生计,不是杀别人,就是被别人杀。
虽说早就料到了今日。
可当日子真正来时,还是不可能真正做到淡定赴死。
生死也往往是在一念间。
然而,他还在迟疑之际,阴暗处走出了一个人,从容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小心别弄重了,要留活口,慢慢审问。”
此话说的很轻,却毋庸置疑。
连同蒙面的人也觉得理应如此。
“是。”
抵着脖子的尖刃稍稍轻了些。
“你先押下去吧。”
身为刺客,若是贪恋生,那结局往往就会比死更惨烈。
蒙面的人不再迟疑,迅速撞上刀尖……
“十三皇子,您再忍耐些。”
塔尔没有预料到一件事,那就是狄烈昏迷后请大夫来瞧了,也换了药,本以为休养一下就会醒来,谁知半夜就起了高热。
这无疑让塔尔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来不及一来一回去抓大夫了。
背上狄烈就冲入了雪夜中。
狄烈虽然明面上是他的主子,实则更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若是他因为感染了伤口死在了大晋。
他们的复仇大计暂且不提,只怕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也不会有了。
很多年前,那种绝望窒息的感觉再次笼罩在他的头上。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你一定要坚持住。”
塔尔咬咬牙,狂躁了敲开了最近一家医馆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名药童,“这位大哥,老先生已经睡了,明儿一早再来吧!”
塔尔扔过去一锭金子,气喘吁吁道,“快,快救人!”
那药童清醒过来,捡起了金子朝着后院中奔去!
今日医馆是走什么大运了!
来的都是些大主顾。
白日老先生才收了一张银票。
这夜里就换成了金子。
心中是嘀嘀咕咕,却知晓老先生一向爱财,只要钱财给到位,医治起来也毫不含糊。
他也不敢怠慢了他们。
匆匆叫开了老先生的门,将金子拽住他手中,老先生才没有发火,耐心听完的药童的话。
这才跟着匆匆来到了医馆内。
“快,大夫,快瞧瞧。”
老头儿粗粗看了一眼,便吩咐药童将人参丸取来,含在了昏迷人的舌头底下,才慢慢的开始把脉。
待右臂上的伤势完全暴露在他眼皮底下,他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百四零章 救人一命
蜿蜒起伏的火伤红肿不堪。
火纹尽现。
将那肌肤上原本的青色图纹破坏尽了,也看不出什么形状。
黄色的水沿着伤痕处缓缓流着。
老头儿再瞥向昏迷人得脸,已染上酡红,不用摸,也知晓是高热了。
老头儿也不迟疑,吩咐药童去煎了退热汤来。
又去了药柜前取了不少药。
捻成粉末,又加注了些许芦荟汁,才细心的涂抹在了整条手臂上。
“你将这个拿着,这药一干,你就立刻涂上,也不必耽搁。”
老头儿慎重的吩咐道。
此时药童的退热汤也煎好了。
“你将他们带去病房休息,每三个时辰喂一次退热汤。”
老头儿这才打了个哈欠。
“我回去睡了。”摸了摸怀中的金元宝,才觉得踏实了不少。
他可不能与钱过不去。
这些人来历不明。
可见死不救也不是行医者的本心。
至于救得活,救不活,他就真的不敢保证了。
这外面的动静,也引起了陈南风的注意。
楚霁是睡了。
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听到药童去请老头儿,说是有人重伤,心中难免一咯噔。
暗自猜测会不会楚汐雨他们,下意识竖耳听着。
直至有人住进了隔壁房间,她才听到陌生的男声询问了药童几句,隔壁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幸亏是陌生人。
她也安心了些。
如果楚汐雨此时看到自己的亲弟弟为了救她伤成这样,会不会怨她?
人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尤其是陈南风。
她支吾着下巴,兀自发神。
朦胧中只觉得有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将她抱了起来,而后那人的脸愈来愈近,温热的唇顺势贴下……
她心一慌。
当即就醒了。
差点跌下了凳子。
魂都丢了一半。
视线就闯入了楚霁熟睡的面孔,安安静静离她三尺之外的床榻上。
他呼吸有些迟重,带着微微的鼾声。
却丝毫不让人厌烦。
陈南风甩了甩头。
脑子也累的不清醒了,竟然做这种梦!
对象还是……
打住!心静自然凉!
【系统提示,宿主体温过高,请尽快退热!】
陈南风摸了摸额头。
有些烫手。
果然取暖器的下场就是如此。
她猛然灌了自己几口水,才起身朝着屋中另一个小床而去,她再熬夜,秃头不提,怕是会真得风寒了!
她还年轻,还不想病死。
眼皮在打架,陈南风还在自我洗脑。
尤其她还没有攻略下楚霁,她要好好养身体,来日放长呢……
“子墨,你即将赴任,做好准备了?”
说话的是当朝的首辅陈阜,此刻他端坐在前,慢悠悠道。
长孙炽拱手一拜,恭敬道,“侄儿多谢姑父妥帖安排,必不会辜负姑父所托。”
陈阜老沉的眼睛才起了一丝波动,“自从昭德皇后仙去了后,陛下对陈氏是愈发忌惮了,近来连连驳了老夫的折子,如此下去,岂不是整个陈氏都会忐忑不安。”
手中的茶水清晰的印着他的脸,全无波澜。
除了嘴角的那颗痣若隐若现。
“姑父不必担心,陈氏一族不会因为昭德皇后去了改变,只要储位不变,陈氏依然是大晋的臂膀。”
长孙炽宽慰道。
“太子?”
陈阜冷哼一声,他最近的名声着实糟糕了些!
朝廷中的老狐狸,早就嗅准了气味,怕是暗中早已有了动作。
“既然选择了太子,就不要轻易转变心意,表妹那里……”
长孙炽轻叹一声。
最近没有消息传来,就是最坏的消息。
翠芝也被人监控了。
太子不在梁城的消息日嚣尘上,这不是好事。
“你表妹那里最不让人省心,原本还以为她开窍了,如今被一位妾室拿捏,真是丢我们陈氏的脸面。”
陈阜全然不见忧心,只有种挫败。
“姑父不必如此说,表妹突发恶疾,谁又能想到,好在性命无需担忧。”
长孙炽是了解这位姑父的秉性的,亲情淡薄,唯利是图。
他提携自己也是有缘由的。
若是安插陈氏的人,陛下会忌惮。
若是长孙氏这个小族,晋阳帝也不得不妥协答应。
朝局讲究平衡。
幸亏是陌生人。
她也安心了些。
如果楚汐雨此时看到自己的亲弟弟为了救她伤成这样,会不会怨她?
人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尤其是陈南风。
她支吾着下巴,兀自发神。
朦胧中只觉得有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将她抱了起来,而后那人的脸愈来愈近,温热的唇顺势贴下……
她心一慌。
当即就醒了。
差点跌下了凳子。
魂都丢了一半。
视线就闯入了楚霁熟睡的面孔,安安静静离她三尺之外的床榻上。
他呼吸有些迟重,带着微微的鼾声。
却丝毫不让人厌烦。
陈南风甩了甩头。
脑子也累的不清醒了,竟然做这种梦!
对象还是……
打住!心静自然凉!
【系统提示,宿主体温过高,请尽快退热!】
陈南风摸了摸额头。
有些烫手。
果然取暖器的下场就是如此。
她猛然灌了自己几口水,才起身朝着屋中另一个小床而去,她再熬夜,秃头不提,怕是会真得风寒了!
她还年轻,还不想病死。
眼皮在打架,陈南风还在自我洗脑。
尤其她还没有攻略下楚霁,她要好好养身体,来日放长呢……
“子墨,你即将赴任,做好准备了?”
说话的是当朝的首辅陈阜,此刻他端坐在前,慢悠悠道。
长孙炽拱手一拜,恭敬道,“侄儿多谢姑父妥帖安排,必不会辜负姑父所托。”
陈阜老沉的眼睛才起了一丝波动,“自从昭德皇后仙去了后,陛下对陈氏是愈发忌惮了,近来连连驳了老夫的折子,如此下去,岂不是整个陈氏都会忐忑不安。”
手中的茶水清晰的印着他的脸,全无波澜。
除了嘴角的那颗痣若隐若现。
“姑父不必担心,陈氏一族不会因为昭德皇后去了改变,只要储位不变,陈氏依然是大晋的臂膀。”
长孙炽宽慰道。
“太子?”
陈阜冷哼一声,他最近的名声着实糟糕了些!
朝廷中的老狐狸,总归嗅准了什么气味,怕是暗中早已有了动作。
第一百四一章 本宫摸不得?
“羿大哥,你快放着我来。”
少女的声音清甜带着不可掩饰的欢喜。
羿啸低眉看了一眼少女光洁的脸蛋,一股香味窜来。
“楚姑娘呢?”
羿啸自觉拉开了距离,道。
“姐姐还睡着呢!早饭一做好,我怕姐姐饿了,先去叫她起床,想必是嫌弃饭菜粗陋,不合胃口,姐姐还发了一通脾气。”
少女说着说着便委屈起来。
双手牵着衣角,眼眶便红了,“天没亮我就起床熬粥,就怕楚姐姐与羿大哥饿了,也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姐姐不仅不领情,还……”
羿啸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且打断了对方的话。
又宽慰道,“莲花,你别多心,你楚姐姐的性子纯直,许是还没有饿,你就先别去打扰她了。”
“好羡慕楚姐姐,有羿大哥关心她,不像我,除了爷爷和我相依为命……”说着,单薄的肩膀还微微抖了抖,趁机朝着羿啸身上靠去。
“李莲花,你锅里的粥糊了!”
声音不大。
却清晰的传到院中的两人耳里。
李莲花暗自撇撇嘴,才盛上柔弱的笑容,“楚姐姐,你醒了?”
“你说话这么大声,我能睡着吗?”楚汐雨站在屋前檐角下,冷淡道。
“对不起,楚姐姐,都是我吵到你了,对不起,我不该和羿大哥聊天的,你别生气……”李莲花脸颊上红了一大半,拼命道歉,泪光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
“知道错了就好,下次改正。”
楚汐雨说的一派正经。
“你……”李莲花眼中的泪珠终于藏不住了,直直滚落。
余光瞥了一眼羿大哥高大威猛的身躯,这才捂着脸跑开了。
羿啸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你心疼了?”
楚汐雨依旧是素日简单的装扮,一身衣衫素淡,可却自带着三分明媚。
站在那处,便难得不引人注目。
“您何必与她计较,毕竟是乡野女子,也救了你我二人……”
羿啸宽阔的眉宇没有动静,只淡淡了开了口。
“呵呵。”
楚汐雨冷笑。
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
柔弱的女人更容易引人同情。
她生性刚强,就算遇到了此生的奇耻大辱,她也照旧活着,还清清楚楚的活着。
她为何要自顾自怨?
寿命还长着呢!她贵为长公主,想要什么就会得到。
“公主息怒。”
羿啸拱手。
果然女人是讲不得道理的。
一讲道理就是这种态度。
作为男子,自然道歉为上策。
“是罪臣的话错了。”
楚汐雨也并不应他,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伸手挑起他的下颌,“确实有几分姿色。”
羿啸一怔。
他与楚汐雨经历了那么多,早已把对方当作生死之交的朋友,对方这番举动,是挖苦他!
“公主自重。”
羿啸退了两步。
“怎么方才你能让那乡野丫头靠,轮到本宫就不行了?”
楚汐雨的话很直白。
羿啸心中有股薄怒升腾,一时又不知如何消弭,只道,“罪臣饿了,就不奉陪公主了。”
楚汐雨并未理他,眼睁睁看见他进了厨房,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直在门缝中观察的李莲花这才笑了。
羿大哥这么威猛的男子,又怎么会喜欢楚雨那样的女子,说话凶巴巴的,又不会洗衣做饭,对人也是冷着脸,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
不像她,上的厅堂,下的厨房。
自己虽然模样不及楚雨那个男人婆,可是足够温婉,将来才是羿大哥的贤内助呢!
作为女人,她看出了羿啸对楚雨的在意。
她可得在羿大哥离开前,想尽办法拆散他们。
这穷山沟里,有什么好人家可许配!
眼看着她马上就到了出嫁的年纪,她可不想只能作农妇,干体力活。
她生的这般出众,再不济也得找个吃穿不愁的人家嫁了。
何况羿大哥生的这般俊朗,气度不凡,可不是这山沟里的男子所能比的。
她又没有父母依靠,只得靠自己争取到羿大哥的垂怜,带着她一起离开这穷山沟。
这不才短短两日,羿大哥就对那楚雨不耐烦了,她得机会可算是来了!
“羿大哥,对不起,方才我失态了。”
小心翼翼的讨好,李莲花后脚跟着来到了厨房。
“不关你的事。”
羿啸觑她一眼。
见她唯唯诺诺,心中也有丝不耐烦。
又想到她也是乡野女子,不能要求太高,只得如此道。
“这两日,羿大哥对楚姐姐这么关心,处处为她着想,我看了也羡慕楚姐姐,羿大哥和楚姐姐的感情这般好。”
李莲花默默走近了羿啸。
又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还烦请羿大哥向楚姐姐说说,我真不是故意惹她生气的,希望她不要与我这等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计较。”
羿啸想着这两日多亏她收留,也不好过多苛责,只道,“楚姐姐不会与你计较的,你且安心。”
在羿啸的心中,女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虽有防备,可这乡野丫头能有几个心眼?
相反长公主倒是脾气挺大,处处看李莲花不顺眼,他也觉得奇怪,就算是长公主,过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就应该轻视这些出身穷苦的人吗?
羿啸而后想到了自己的身份。
她会不会也知晓自己的身份后,就会轻视他?
下颌的触感还在,她的手有些凉。
想必是两人落水后便着了寒。
“羿大哥?”
许是察觉到羿啸在走神,李莲花忙喊了几声。
羿啸才回过神来,看着她。
李莲花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羿啸,又见他目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当即羞红了脸,垂下头,“羿大哥,你在看什么呢?”
羿啸目光一聚。
当即一把推开了她。
李莲花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见啪啪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快躲起来。”
羿啸喝了一声。
而后便见他拿起墙边的扫把便尽数挥舞着挡去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
纷纷坠落在地。
李莲花吓得叫声连连。
连滚带爬的躲到了灶前,浑身吓得直哆嗦。
砰。
大门开了。
羿啸冲了出去,也将所有的攻击给引了出去。
留下李莲花浑身发抖,一步都走不动了。
第一百四二章 争风
“咳咳……”
外面的天亮了,什么都阻挡不了天放晴的速度。
楚霁就是被自己的咳嗽声咳醒的。
屋内很安静。
角落的炭盆只有火燃烧后的灰烬。
屋内除了他,空无一人。
若不是胸口的压力提醒着他身处何处,他必然以为是一场梦境。
吱呀。
门开了。
楚霁的目光顺势望去,是送药的童子进了屋。
“公子,你快喝下,这药就是刚熬好服下才药力强盛呢。”
童子将那碗药尽数喂给了楚霁
这才收了碗。
准备出去。
“和我同行的人呢?”楚霁道。
此刻他已经挣扎起坐了起来。
“她好像与一名男子一同出去了。”药童想了想,实话实说道。
男子?一起出去?
楚霁的脸色就难看了些。
又想起昨夜陈南风提了几句有关那男子的事,或许两人真的有事。
“你快躺着,等师父说可以了你才可以下床。”
药童出门前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楚霁便来回折腾了几回。
却如何也睡不着了。
现下何处?
同行的男子是谁?
他有什么目的?
这些都是楚霁所思考的问题。
好不容易左等右等,陈南风才终于回来了。
“你醒了?这么早。”
陈南风有些气粗,回了房就咕咕灌了两杯,才道。
“你不是早就出门了?哪里算早?”
楚霁神色冷漠。
“你是伤重的病人,出门就不适合了。”陈南风也不看他脸色,自顾和他打着趣。
“有人陪你,我放心。”
莫名其妙的抛出这话,楚霁有些后悔,他又不是争风吃醋的妇人,他怎么也有此等的思想。
一时有些恼怒。
为何自己没想此事。
楚霁就是被自己的咳嗽声咳醒的。
屋内很安静。
角落的炭盆只有火燃烧后的灰烬。
屋内除了他,空无一人。
若不是胸口的压力提醒着他身处何处,他必然以为是一场梦境。
吱呀。
门开了。
楚霁的目光顺势望去,是送药的童子进了屋。
“公子,你快喝下,这药就是刚熬好服下才药力强盛呢。”
童子将那碗药尽数喂给了楚霁
这才收了碗。
准备出去。
“和我同行的人呢?”楚霁道。
此刻他已经挣扎起坐了起来。
“她好像与一名男子一同出去了。”药童想了想,实话实说道。
男子?一起出去?
楚霁的脸色就难看了些。
又想起昨夜陈南风提了几句有关那男子的事,或许两人真的有事。
“你快躺着,等师父说可以了你才可以下床。”
药童出门前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楚霁便来回折腾了几回。
却如何也睡不着了。
现下何处?
同行的男子是谁?
他有什么目的?
这些都是楚霁所思考的问题。
好不容易左等右等,陈南风才终于回来了。
“你醒了?这么早。”
陈南风有些气粗,回了房就咕咕灌了两杯,才道。
“你不是早就出门了?哪里算早?”
楚霁神色冷漠。
“你是伤重的病人,出门就不适合了。”陈南风也不看他脸色,自顾和他打着趣。
“有人陪你,我放心。”
莫名其妙的抛出这话,楚霁有些后悔,他又不是争风吃醋的妇人,他怎么也有此等的思想。“咳咳……”
外面的天亮了,什么都阻挡不了天放晴的速度。
楚霁就是被自己的咳嗽声咳醒的。
屋内很安静。
角落的炭盆只有火燃烧后的灰烬。
屋内除了他,空无一人。
若不是胸口的压力提醒着他身处何处,他必然以为是一场梦境。
吱呀。
门开了。
楚霁的目光顺势望去,是送药的童子进了屋。
“公子,你快喝下,这药就是刚熬好服下才药力强盛呢。”
童子将那碗药尽数喂给了楚霁
这才收了碗。
准备出去。
“和我同行的人呢?”楚霁道。
此刻他已经挣扎起坐了起来。
“她好像与一名男子一同出去了。”药童想了想,实话实说道。
男子?一起出去?
楚霁的脸色就难看了些。
又想起昨夜陈南风提了几句有关那男子的事,或许两人真的有事。
“你快躺着,等师父说可以了你才可以下床。”
药童出门前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楚霁便来回折腾了几回。
却如何也睡不着了。
现下何处?
同行的男子是谁?
他有什么目的?
这些都是楚霁所思考的问题。
好不容易左等右等,陈南风才终于回来了。
“你醒了?这么早。”
陈南风有些气粗,回了房就咕咕灌了两杯,才道。
“你不是早就出门了?哪里算早?”
楚霁神色冷漠。
“你是伤重的病人,出门就不适合了。”陈南风也不看他脸色,自顾和他打着趣。
“有人陪你,我放心。”
莫名其妙的抛出这话,楚霁有些后悔,他又不是争风吃醋的妇人,他怎么也有此等的思想。“咳咳……”
外面的天亮了,什么都阻挡不了天放晴的速度。
楚霁就是被自己的咳嗽声咳醒的。
屋内很安静。
角落的炭盆只有火燃烧后的灰烬。
屋内除了他,空无一人。
若不是胸口的压力提醒着他身处何处,他必然以为是一场梦境。
吱呀。
门开了。
楚霁的目光顺势望去,是送药的童子进了屋。
“公子,你快喝下,这药就是刚熬好服下才药力强盛呢。”
童子将那碗药尽数喂给了楚霁
这才收了碗。
准备出去。
“和我同行的人呢?”楚霁道。
此刻他已经挣扎起坐了起来。
“她好像与一名男子一同出去了。”药童想了想,实话实说道。
男子?一起出去?
楚霁的脸色就难看了些。
又想起昨夜陈南风提了几句有关那男子的事,或许两人真的有事。
“你快躺着,等师父说可以了你才可以下床。”
药童出门前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楚霁便来回折腾了几回。
却如何也睡不着了。
现下何处?
同行的男子是谁?
他有什么目的?
这些都是楚霁所思考的问题。
好不容易左等右等,陈南风才终于回来了。
“你醒了?这么早。”
陈南风有些气粗,回了房就咕咕灌了两杯,才道。
“你不是早就出门了?哪里算早?”
楚霁神色冷漠。
第一百四三章 交易
“羿大哥,我害怕……”
下一瞬,就被羿啸紧紧捂住了嘴。
羿啸常年在战场,力道就比常人大了些。
加之事态紧急,想当然动作就不会轻柔到哪里去。
李莲花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再加上她脑补的羿大哥是很温柔体贴的,哪成想捂着她连气都喘不过来。
脸色憋的通红。
只得胡乱的扒开羿啸的手。
羿啸蹙眉,低声一喝,“别动。”
语气就带着军队中惯有的严厉,一时镇住了李莲花,她当真一动都不敢动了。
这个人,好凶。
李莲花从未在任何男子身上见过这等严厉,就是他一开口心中就没由来一股惧怕。
羿啸的手才松开了。
“你去躲着。”
羿啸看了屋中满天乱飞的箭矢,上面还有火苗。
羿啸深吸了一口气。
这便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一件。
双手迅速拧成一股绳,这才见机冲了出去,手中没有兵器,这就是!
身后的李莲花则是听到噼里啪吧的响声,连眼睛也不敢睁开,只紧紧拽住裙角,企图不要发出声来。
这太吓人了!
李莲花有几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收留他们呢?
这不是给自己招惹祸端吗?
万一今日连累了她,她还没有嫁人生娃呢!
她可还没有享受过人上人的生活。
亏她长的这样美,她不要死啊……
“住手!否则我杀了她!”
恶狠狠地声音从天而降。
羿啸脸上飞溅了不少血珠,黑色的衣衫倒看不出斑驳的血迹,可他跟前倒下的人却不少,一口气杀了七八个人,鲜血飚飞。
他手上握着的是夺过手的剑。
此刻他眸光阴沉。
像是地狱来的修罗,浑身都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对方人是很多,可是在羿啸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骁勇善战,经验又足。
自然不怕这些对局。
一旦开战,就绝不可能轻易停手。
“快!扔了手中的兵器。”
此时声音越来越近。
羿啸抬眸,便见楚汐雨被为首的黑衣人挟制于前。
方才的混战就停了。
一时有些安静。
“你快放下!五,四,三……”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蓦然提高了。
目光扫视过地上的死伤数人,焦灼不堪。
羿啸的眸光落在楚汐雨的脸上,却见她连基本的害怕也瞧不见。
只是一脸冷漠。
两人目光交接,又瞬间移开了。
许是早前的对话并不和谐。
这时候两人的目光都有些回避对方,直至轻薄的刀刃一下没入了楚汐雨纤细的肌肤中,殷红的血才顺势涌了出来。
“啊。”楚汐雨吃痛,不过微微蹙了眉。
“好了。我放。”
羿啸的目光扫过周围,才慢慢松开了手中的兵器,砰。
兵器坠地,发出一声脆响。
围攻羿啸的所有黑衣人缓慢的走动起来。
因为同伴的尸首还在眼前,说不忌惮是假话。
他们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如果无可避免的遇到了,他们是死路。
所以再次行动也只得小心翼翼。
不敢像方才这样冲动。
“放了也是死,不如现在死还痛快些。”楚汐雨淡淡开口。
居高临下的望着羿啸。
仿佛受困于人的是羿啸,而不是她。
她始终保持着理智。
“让他们杀了我,你也能活。还有他们为我陪葬。”
听到这话,像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挟楚汐雨的黑衣人立刻喝道,“住口!女人我们还不屑于杀。”
楚汐雨只想翻个白眼。
方才不知是谁威胁着羿啸要杀了她来着?
变化这么快?
楚汐雨冷笑一声,“快杀了我,少啰嗦。”
楚汐雨虽贵为公主,可行事果断,尤其不喜欢拖拖拉拉。
就算是死,也来的痛快点。
何况既然大家都必死无疑,不如她死了,羿啸还有活路。
此刻的她全然是平心静气,对待赴死一事也很看的开,反正她也享受了二十年的荣华富贵了。
还能图什么?
“我不会让你死!”
羿啸的目光落在她衣衫上殷红的血迹,笃定道。
“我信你。”
楚汐雨幽幽一笑。
相不相信不重要,两个人同死,还不如留一个生口。
她相信以羿啸的为人,他也是如此的选择。
围攻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是视自己为空气呀。
众人一怔的瞬间。
砰。
清脆一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
兵器相撞的声响格外响。
为首的人呼痛一声,手一抖。
楚汐雨后肘一撞。
也不知从哪处一挥出鞭子,形势发生的太快,众人还未看清,楚汐雨已经将对方牢牢捆住了。
“你!”
黑衣人怒目圆瞪。
楚汐雨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快止血,我来吧。”
羿啸也趁机掠至楚汐雨身边。
楚汐雨将人交给他后,才道,“这招是我跟弟妹学的,今日倒派上了用场。”
弟妹告诉她,有人从身后挟制时,你便可以用手肘连连撞击他的心胸处,他便会松开自己。
“不错。”
早上的不愉快仿佛在这刻烟消云散。
羿啸此刻的夸赞是真心的。
只有楚汐雨才会这般不做作。
“可惜还没有找到她。”
楚汐雨感觉到喉咙火辣辣的痛,便赶紧将喉咙捂住了。
从怀里掏出上次弟妹也给她备好的伤药。
麻利得上了药,血得慢慢回。
“不急。”
两人独自闲聊,仿佛没有将众人放在眼里。
“1,2,3……”
羿啸趁机数数。
“你数数干嘛?”
楚汐雨好奇。
羿啸是很少言少语的,不曾想有这般时候。
楚汐雨这时候看他顺眼极了。
连同早上他看不清李莲花的为人也不计较了。
男人很傻,可关键时刻也靠得住。
楚汐雨不由的回响起母后的话,她时常要教导楚汐雨要温婉知礼,可从未教她怎么抓住男人的心。
此刻楚汐雨很开心。
果然是福大命大,轻易也死不成。
“你们想怎么样?”
为首的人终于忍不住打断两人之间的谈话,他还在呢!
这样明目张胆的打情骂俏,是不是太过份了!
“一,你们权当没看见我们。”
这个好办。
“二,能不能下次找准对象,不要伤及无辜。”
楚汐雨补充道。
第一百四四章 求医
“您醒了。公子。”
在外头行事,总不能十三皇子,十三皇子的叫吗?
尤其是在大晋的国土里。
低调生活才是上策。
狄烈终于退了烧,也是基于他几乎整夜没有合眼。
“嗯。”
狄烈视力有点模糊。
眼前一片黑暗。
“这么凉快的天,还要烤火,不必了。”狄烈总觉得居安思危才是皇子必备的技能。
“公子,不用怕,这是大夫的炭火盆,让给您了。”
塔尔不知道他眼睛看不见,只道,“你不如先睡下歇歇。”
“不用,将屋内的灯点亮,吾看不见。”
也不知什么时辰,只觉得外面更看不清了。
“公子?你看不见?”
这绝对是震惊的消息。
塔尔的声音却是如常。
“你没有点烛火我当然看不见。”
狄烈不以为意,剧烈一阵咳嗽后,他原本凉悠悠的手臂已经好多了,可这阵咳嗽又牵扯到手臂,引来一番难言的痛楚。
他闭上眼缓和了一阵。
“您先躺着。属下去要一些烛火来。”
塔尔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才能将他看不见的事实说明。
他转身去找大夫。
难不成是烧糊涂了?
想到此处,塔尔的脚步加快了些。
心急差点就撞上一个人。
这个人对方不认识他,可他却认识对方。
这是大晋梁城的人。
他似乎见过。
一时想不起是谁,只道,“抱歉。”
梁城的口音熟稔。
陈南风看着眼前高她一个脑袋的男子,满脸歉意,诚意满满,她也就不好计较什么了。
何况听口音像是梁城的,也不好计较什么了。
只认真道,“小心看路,撞到了谁也不太好。”
这穿越许久,安全意识没有变。
可知习惯成自然有多可怕。
塔尔颔首,便去了前厅。
方才他们的对话她听见了,也怪这走廊不隔音,没想到来了个瞎子,就是昨儿折腾到半夜的那个?
目光却趁机从虚掩的门缝瞧了瞧。
床榻上果然睡着一个人。
哎,年纪轻轻就瞎了。
着实可怜。
陈南风此时也是去找那老头儿。
这两日她才打听清楚老头儿叫马季,在雍州开医馆也数年了,风评也不错。
屠萌也从房中迎了出来。
“你的小白脸醒了?”
“相比脸白,你更胜一筹。”
陈南风皮笑肉不笑道。
这个人目的不明,又一直不走,这就让人察觉出古怪了。
狄烈终于退了烧,也是基于他几乎整夜没有合眼。
“嗯。”
狄烈视力有点模糊。
眼前一片黑暗。
“这么凉快的天,还要烤火,不必了。”狄烈总觉得居安思危才是皇子必备的技能。
“公子,不用怕,这是大夫的炭火盆,让给您了。”
塔尔不知道他眼睛看不见,只道,“你不如先睡下歇歇。”
“不用,将屋内的灯点亮,吾看不见。”
也不知什么时辰,只觉得外面更看不清了。
“公子?你看不见?”
这绝对是震惊的消息。
塔尔的声音却是如常。
“你没有点烛火我当然看不见。”
狄烈不以为意,剧烈一阵咳嗽后,他原本凉悠悠的手臂已经好多了,可这阵咳嗽又牵扯到手臂,引来一番难言的痛楚。
他闭上眼缓和了一阵。
“您先躺着。属下去要一些烛火来。”
塔尔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才能将他看不见的事实说明。
他转身去找大夫。
难不成是烧糊涂了?
想到此处,塔尔的脚步加快了些。
心急差点就撞上一个人。
这个人对方不认识他,可他却认识对方。
这是大晋梁城的人。
他似乎见过。
一时想不起是谁,只道,“抱歉。”
梁城的口音熟稔。
陈南风看着眼前高她一个脑袋的男子,满脸歉意,诚意满满,她也就不好计较什么了。
何况听口音像是梁城的,也不好计较什么了。
只认真道,“小心看路,撞到了谁也不太好。”
这穿越许久,安全意识没有变。
可知习惯成自然有多可怕。
塔尔颔首,便去了前厅。
“您醒了。公子。”
在外头行事,总不能十三皇子,十三皇子的叫吗?
尤其是在大晋的国土里。
低调生活才是上策。
狄烈终于退了烧,也是基于他几乎整夜没有合眼。
“嗯。”
狄烈视力有点模糊。
眼前一片黑暗。
“这么凉快的天,还要烤火,不必了。”狄烈总觉得居安思危才是皇子必备的技能。
“公子,不用怕,这是大夫的炭火盆,让给您了。”
塔尔不知道他眼睛看不见,只道,“你不如先睡下歇歇。”
“不用,将屋内的灯点亮,吾看不见。”
也不知什么时辰,只觉得外面更看不清了。
“公子?你看不见?”
这绝对是震惊的消息。
塔尔的声音却是如常。
“你没有点烛火我当然看不见。”
狄烈不以为意,剧烈一阵咳嗽后,他原本凉悠悠的手臂已经好多了,可这阵咳嗽又牵扯到手臂,引来一番难言的痛楚。
他闭上眼缓和了一阵。
“您先躺着。属下去要一些烛火来。”
塔尔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才能将他看不见的事实说明。
他转身去找大夫。
难不成是烧糊涂了?
想到此处,塔尔的脚步加快了些。
心急差点就撞上一个人。
这个人对方不认识他,可他却认识对方。
这是大晋梁城的人。
他似乎见过。
一时想不起是谁,只道,“抱歉。”
梁城的口音熟稔。
陈南风看着眼前高她一个脑袋的男子,满脸歉意,诚意满满,她也就不好计较什么了。
何况听口音像是梁城的,也不好计较什么了。
只认真道,“小心看路,撞到了谁也不太好。”
这穿越许久,安全意识没有变。
可知习惯成自然有多可怕。
塔尔颔首,便去了前厅。
方才他们的对话她听见了,也怪这走廊不隔音,没想到来了个瞎子,就是昨儿折腾到半夜的那个?
目光却趁机从虚掩的门缝瞧了瞧。
床榻上果然睡着一个人。
哎,年纪轻轻就瞎了。
着实可怜。
陈南风此时也是去找那老头儿。
这两日她才打听清楚老头儿叫马季,在雍州开医馆也数年了,风评也不错。
屠萌也从房中迎了出来。
“你的小白脸醒了?”
第一百四五章 都是不要命的
“你们不用管我!动手吧!”
被挟制的黑衣人突然出声命令。
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似乎死亡并不可怕。
众人眼中本还迟疑,此刻却是不再顾虑,毕竟任务完不成,回去也是死!
早死晚死,命运都相同。
不如趁机一搏。
不要放过此等求生的机会,众人眸中不再害怕,绽放着奇异的光芒。
仿佛同伴的尸首也再也不能震慑到他们。
这些都是变态啊。
楚汐雨很尴尬。
这些人不怕死,这就难办了。
人一旦生死都不惧了,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羿啸面色无异,可握着剑的掌心都起了一层汗,他感觉刀鞘变得滑顺了一些,不好掌控。
“快!”
被他们挟制的黑衣首领下了命令。
杀机立刻涌了出来。
铺天盖地朝着羿啸与楚汐雨而去。
楚汐雨与羿啸暗自交换了眼色,这才打定主意夺马逃走。
总不能全部都送人头吧!
羿啸是武功高强,可抵不过拖累多。
尤其是此刻。
明晃晃的剑锋在来回晃着。
“上啊……”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
立刻如江流涌入了,一哄而上。
楚汐雨一咬牙,握紧了手中的长鞭,不过是兵来将挡罢了。
倒是合理合景了。
“别怕,紧紧跟着我。”
在所有人疯狂扑上来之前,羿啸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好。”
这一次。
楚汐雨收敛起了素日的傲气,这一刻,两人的心又紧密的连在了一起。
羿啸伸手一敲。
黑衣首领便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既然没有用处,也不能让他造成隐患。
哒哒哒。
成群的马匹声由远及近。
众人不免纷纷望去,尘土飞扬,几乎看不出来者是何人。
“是他!”
人来的很及时呀。
对方是山贼,可也没有对他们造成实际性的伤害。
“小心。”
羿啸不轻易下结论。
万一是来救急的是好,若不是,也休怪他不客气。
“他们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主子没有在此等情况下告诉他们有人一直在替补他们,或者是援助他们。
“兄弟们,将这些人给老子绑了。”
罗霄虽是山贼,可是为人很讲义气。
既然答应了某人要将这几天安全的送往北疆,他必然会做到。
就算寻找图中,过程有些艰辛,却不至于让他手足无措。
哪怕他们团队如何团结。
罗霄也不必插手进去,还个顺水人情。
“寨主,你小心。”
韩师爷嘱咐了一句。
罗霄点点头。
这些人不算多。
看他如何动手让他们乖乖束手就擒。
一行人由着罗霄的带领,立刻如潮水涌了进去……
“公子,你现在能看见了吗?”
塔尔擦了擦脑门的汗。
马大夫亲自为他施针,他才缓过劲来。
若是公子成了瞎子,且不说敌人,就是大凉的“朋友”,怕也会第一个动手。
他们且不说权不权力的。
就是性命也是难保。
性命是他们唯一的武器,如果连这个最基本的武器都不能用,他们还谈什么报仇……
“看见?外边天亮了?”
狄烈声音古怪。
他的眼睛睁的很大,却双眼无神。
仔细看,只能从晶亮的瞳孔中看出塔尔的身影,他如今只能靠着塔尔。
塔尔当做他的眼睛。
不是不可。
可毕竟是影响久远了。
“从脉象看倒是没有什么。”马大夫摸了摸他的胡须,才慢吞吞道。
“那我瞎了?”
狄烈此刻却是语气很平静,可内心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说不出是何滋味。
只觉得如坠冰窖,不知如何了。
眼睛是他最锋利的利爪,可突然告诉他不能使用。
这胸肺中的闷气如何排出来,才会觉得好过一点?
“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狄烈沉默不语,塔尔并没有放弃。
“再观察看看吧。”马季也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病症,少不得先宽慰着。
他的手是火伤。
与眼睛有什么关联?
这必然不是简单的受伤。
否则怎么会如此严重。
“可是……”
塔尔还待再询问,可狄烈就打断了。
“就这样再等等看吧。”
烧退了,他是真心觉得舒坦多了。
他哪里知晓有这么多的麻烦事等着他。
如今雍州汇集了各路人马。
有人在明,有人在暗。
可狄烈却不觉的这些有何困难,人永远比办法还多。
马季施针后就去隔壁。
隔壁的动静更小。
很快就只听到开门关门声,直至脚步声去。
狄烈苦笑了一番,一言不发。
一旁的塔尔无从下手。
又想着安慰又不知从何而慰。
只得老实道,“公子不必担心,一定会没事的。只是暂时的不便两日,很快就会康复。”
大凉国主蒙豫向来不喜欢是无能者。
就算从前战功赫赫,蒙豫就未必能放过狄烈。
狄烈哪里不知。
只道,“吾心中有数,不必多言。”
塔尔知晓他的脾气,“是。”
便回头出了屋。
如今狄烈是再也不能轻易出门了,许多事便应该由他来完成。
比如今夜要亲自去见凤栖桐,此刻就要提前两个时辰布置,万一对方有所保留,他也可平平安安回来。
狄烈便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一时失明那也不害怕了。
只是缺乏安全感。
而这种安全感是自己才能给与自己的。
他很怕,万一他真的瞎了。
他全族的血海深仇,他的苟延残喘又有何用?
狄烈咬碎了下唇。
熟悉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流传,狄烈才觉得人清醒了不少,就算瞎了,他照旧也能运筹帷幄。
天要灭他,他却偏偏不会相信命!
他全族的性命,连襁褓中的婴孩也没有躲过。
红透天际的火。
烧了整整一天一日。
烧断了所有的六根清净。
娃娃脸上浮起一抹浓烈的仇恨,几乎将他吞噬。
毫无光亮的眼眸中历历往事如目。
如今,大晋太子也来了,小小的雍州凑齐了这么多人,这下不热闹就是不行了。
何况大凉王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他既然是刀刃,就要做最特别的那把,不要伤害了自己才好。
成也好,败也罢。
他绝不能轻易放弃。
他全族还剩一个塔尔,就是他的族人仅仅只有一个,他也不惜为之一战!
第一百四六章 成败之间
“殿下。”秦风找来的很快。
不止是常年保护太子的缘故,两人之间确实有联络的方式。
楚霁今日的精神更好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从未断裂过,周身有股力量在流淌。
似乎他从未跌下过山崖。
也从未被人救治。
如果不是此时所处的地方,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长姐他们的下落找到了?”
这是楚霁关心的。
虽然不知长姐的打算,可她得性子……却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倔得很。
他们两人之间,从富平侯失踪开始,就从未见面。
他有几句话要问楚汐雨。
何况,见他们一行人遭到追杀,一时就难以忍受。
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亲姐姐。
无论是谁,他不愿意看到她们有什么闪失。
自然这是他的心里话。
他不善表露情感,也只因身为储君,必修课便是要学会不轻易展示喜怒哀乐。
“你去将卫渊找出来。”
放的网也应该收了。
眼线虽多,各自混入流民打探消息。
可那些官员个个都是人精。
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真正想要的。
楚霁如此暂且不能随便离开,也是低调行事的结果。
雍州得官员大多数都认识他。
他也辅政多年,经验是不缺的。
缺的只是天灾。
每当此刻,他就感慨他们犹如沧海一粟,面对这些汹涌的灾祸根本无能为力。
大晋是强盛,可每每去了底层,回来后就感悟颇多,总想着治国之策。
久而久之,他就发觉帝王的担子很重。
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是人,不是神。
如此他倒能理解父皇的顾忌了。
什么都能破,可治国的规矩却是不能动摇的。
一旦动摇,必定是人心不稳,大晋危矣。
“殿下放心,属下会全力做好此事。”
秦风便躬身退下了。
脸上不敢有松懈。
在所有人疯狂扑上来之前,羿啸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好。”
这一次。
楚汐雨收敛起了素日的傲气,这一刻,两人的心又紧密的连在了一起。
羿啸伸手一敲。
黑衣首领便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既然没有用处,也不能让他造成隐患。
哒哒哒。
成群的马匹声由远及近。
众人不免纷纷望去,尘土飞扬,几乎看不出来者是何人。
“是他!”
人来的很及时呀。
对方是山贼,可也没有对他们造成实际性的伤害。
“小心。”
羿啸不轻易下结论。
万一是来救急的是好,若不是,也休怪他不客气。
“他们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主子没有在此等情况下告诉他们有人一直在替补他们,或者是援助他们。
“兄弟们,将这些人给老子绑了。”
罗霄虽是山贼,可是为人很讲义气。
既然答应了某人要将这几天安全的送往北疆,他必然会做到。
就算寻找图中,过程有些艰辛,却不至于让他手足无措。
哪怕他们团队如何团结。
罗霄也不必插手进去,还个顺水人情。
“寨主,你小心。”
韩师爷嘱咐了一句。
罗霄点点头。
这些人不算多。
看他如何动手让他们乖乖束手就擒。
一行人由着罗霄的带领,立刻如潮水涌了进去……
“公子,你现在能看见了吗?”
塔尔擦了擦脑门的汗。
马大夫亲自为他施针,他才缓过劲来。
若是公子成了瞎子,且不说敌人,就是大凉的“朋友”,怕也会第一个动手。
他们且不说权不权力的。
就是性命也是难保。
性命是他们唯一的武器,如果连这个最基本的武器都不能用,他们还谈什么报仇……
“看见?外边天亮了?”
狄烈声音古怪。
他的眼睛睁的很大,却双眼无神。
仔细看,只能从晶亮的瞳孔中看出塔尔的身影,他如今只能靠着塔尔。
塔尔当做他的眼睛。
不是不可。
可毕竟是影响久远了。
“从脉象看倒是没有什么。”马大夫摸了摸他的胡须,才慢吞吞道。
“那我瞎了?”
狄烈此刻却是语气很平静,可内心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说不出是何滋味。
只觉得如坠冰窖,不知如何了。
眼睛是他最锋利的利爪,可突然告诉他不能使用。
这胸肺中的闷气如何排出来,才会觉得好过一点?
“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狄烈沉默不语,塔尔并没有放弃。
“再观察看看吧。”马季也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病症,少不得先宽慰着。
他的手是火伤。
与眼睛有什么关联?
这必然不是简单的受伤。
否则怎么会如此严重。
“可是……”
塔尔还待再询问,可狄烈就打断了。
“就这样再等等看吧。”
烧退了,他是真心觉得舒坦多了。
他哪里知晓有这么多的麻烦事等着他。
如今雍州汇集了各路人马。
有人在明,有人在暗。
可狄烈却不觉的这些有何困难,人永远比办法还多。
马季施针后就去隔壁。
隔壁的动静更小。
很快就只听到开门关门声,直至脚步声去。
狄烈苦笑了一番,一言不发。
一旁的塔尔无从下手。
又想着安慰又不知从何而慰。
只得老实道,“公子不必担心,一定会没事的。只是暂时的不便两日,很快就会康复。”
大凉国主蒙豫向来不喜欢是无能者。
就算从前战功赫赫,蒙豫就未必能放过狄烈。
狄烈哪里不知。
只道,“吾心中有数,不必多言。”
塔尔知晓他的脾气,“是。”
便回头出了屋。
如今狄烈是再也不能轻易出门了,许多事便应该由他来完成。
比如今夜要亲自去见凤栖桐,此刻就要提前两个时辰布置,万一对方有所保留,他也可平平安安回来。
狄烈便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一时失明那也不害怕了。
只是缺乏安全感。
而这种安全感是自己才能给与自己的。
他很怕,万一他真的瞎了。
他全族的血海深仇,他的苟延残喘又有何用?
狄烈咬碎了下唇。
熟悉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流传,狄烈才觉得人清醒了不少,就算瞎了,他照旧也能运筹帷幄。
天要灭他,他却偏偏不会相信命!
他全族的性命,连襁褓中的婴孩也没有躲过。
第一百四七章 我有你没有
“莲花,你与爷爷还是找一处搬了吧。再是留下来,我怕你们会有麻烦。”
羿啸从容的递给她一块通体剔透的玉佩。
这是他封侯时晋阳帝亲赏的。
整个大晋也只有这块。
李莲花泪水涟涟的望着他。
依旧是轮廓分明的脸却带了朦胧不清,眼珠子顺势落下,能跟着这样非凡的男子,就是她想所求的。
可如果涉及到性命,她就不愿意了。
毕竟她只想安安心心的享受旁人伺候,做个少奶奶,可不想这么一路奔波受累。
她虽然是名农家女子,可心气高着呢。
像羿大哥这样标志的人哪处去找?
可因为不想受苦,因此不能与羿大哥在一起,她心中也遗憾的很。
少女怀春旧梦一场,心有不甘,却不想执意走错路。
哭一哭也是常事。
“羿大哥,你路上小心。”李莲花坦然接过了那块玉佩,有了这块玉佩,羿大哥还能时不时想到自己,想到自己救过他们。
玉佩触手生温。
李莲花拥有了人生第一块玉佩,原来村里的人说的是真的,好的玉佩一摸便暖暖的。
可必是很值钱的。
李莲花得心跳得快了一些。
她的眸光望向了羿啸,“多谢羿大哥。”终究,羿大哥对她是有情的,这么贵重的礼物定没有送给楚雨,余光瞥去,楚雨的神色有丝不耐烦。
心中难免就得意了几分。
果然她没有得过羿大哥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就知道,世间男子都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子,像楚雨那样凶巴巴的,谁瞧得上?
仗着长的有几分姿色,就嚣张跋扈。
羿大哥就是心软,还对她不离不弃的。
换做旁人,早就分道扬镳了。
也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
“羿大哥,如果你日后有空,便要回来看看我与爷爷,我们无依无靠的……”
李莲花说着便垂了泪。
巴巴的看着羿啸。
深怕他不配合。
羿啸面色如常,“好。”
“喂,你们好了没?”罗霄在马背上打了哈欠,不耐烦的催促道。
这女人哭哭啼啼就是麻烦。
何况还是弱不禁风的女人。
楚汐雨则是满脸不屑,露于表面,不过她并未接话,好歹几人刚经历生死,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拆穿李莲花的戏路。
“我们走了。”
羿啸颔首。
李莲花才恋恋不舍道,“羿大哥……保重。”
人没得着,好歹也得了块值钱的玉佩。
也不亏。
羿啸并未迟疑,三两步跨步上了马。
一行人扬长而去,只留下风卷起得尘土。
李莲花久久不肯离去,待人影完全消失不见,她便揣着玉佩赶紧回家收拾,这村里的人万一听到了风声,还不知会不会打她玉佩得主意呢?
她有了钱,去哪里住不是住!
“大人……此处就是他们落脚的地方。”
朱重的眸光亮了。
好个羿啸,跑到这深山老林,教他们一顿好找。
“快。”
朱重的心有些跃跃欲试,期待起来。
“来人,听我号令。”
朱重手下的领队当即拔出了自己的兵器。
“弓弩手准备。”
“其他人跟着我冲进去。”
当即队伍的阵营就立刻摆开了。
朱重稳稳居于马上。
嘴角的弧度不轻易扩大。
如果能生擒朝廷钦犯,赏银也不会少,那么官职晋升也不太费力。
虽然赏银晋升不是目的,可那生性高傲的人落在他手中,那必然是折磨他,摧毁他的自信。
同样是骑奴。
谁最终是人生赢家,言之还尚早。
他的目光可不是仅仅是雍州节度使,他要的是像羿啸一样官制的兵权。
只有权利握在手中才会让人心安。
朱重已经看到了他们二人的未来。
一个是灰暗的阶下囚,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将军。
一想到此处。
朱重压制在胸中多年的闷气竟一扫而空。
“回,回大人……”队领神色匆忙的从屋内冲出来,跪在马前,“房中一个活人都没有。”
“什么?”
梦碎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尤其是到嘴的熟鸭子飞了。
朱重一拳落在马鞍上,“好个羿啸,今儿又让他逃脱了!”
“大人,还有一事……”
队领有些迟疑。
朱重语气略为失落,更多的是愤怒,上天为何给羿啸的机会多?
这种机会为何不给他?
“说。”
有什么情况比羿啸逃走了更糟?
朱重并不是经受不了打击,只是心情欠佳,口气也不善了。
“里面有几具尸体。”
队领垂头。
朱重什么脾气他是知晓的,虽不至于难伺候,可对于某些事他又太过计较了。
他便说的精悍简短。
“哦?”
朱重眼中显然来了兴趣,这才纵身,一跃下马。
“本官去瞧瞧。”
队领忙领着他去了。
这茅草屋年生太久,屋内就有些潮湿,墙壁四处漏风。
根本没有什么家具。
可到处干干净净的。
也看出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地上被挖出了一个大坑,里面躺着几具尸体,怕是刚刚埋下不久,身体还是软的。
脸上也没有尸斑出现。
“属下等发现这屋里的地面像是刻意做旧过,便吩咐人往下挖,果然挖出了不少尸体,看样子推测是经过激烈打斗后,被利器损伤了命害,才毙命的。尤其是地上的拖痕虽然处理过,可有些血迹却没有清理干净。”
队领拱手上报。
朱重很满意的点点头。
此次抓捕羿啸。
他自然要派他最得力的干将一起,才能事半功倍。
“什么身份?”
朱重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坑,挖的不够深,相必是慌忙之下的埋的。
“属下等搜遍了浑身,没找到任何东西,不过发现他们耳后都刻了一个图纹。”
队领拨开了一具尸首的头发,将那耳后完完整整的亮了出来,“大人,您看。”
朱重的目光一落。
眸光有了些许的变化,很快就归于平静。
“本官知道了。”
“那现下属下等如何?请大人吩咐?”
队领听不出朱重的言下之意,只得请示道。
“尸首刚埋下不久,说明人还没未走太远,若是有心追赶也不是不能,只是雍州本官放心不下,我们还是先回去!”
朱重顿了顿,才清晰道。
第一百四八章 他又来了
“小丫鬟。”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陈南风后背就一紧。
如果她有罪,她希望上天来惩罚她。
而不是派出一个话痨加自恋狂来折磨她,陈南风下意识装耳背。
好不容易甩开了这个苍蝇,他是闻着气味来的?
果然回雍州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主意。
陈南风低头朝着医馆内的后院匆匆而去。
“你是看见了本公子的容貌自愧不如?才走的这样急?”
一把玉扇抵住了陈南风的喉咙。
陈南风心中亲切问候了他家的祖先,而后才堆起笑意,“公子您认错人了。”
早知道要碰见他,她一定会事先画个妆。
这个狗皮膏药,想甩很困难。
“认错了?”
顾子溪的语气并没有不悦,手中力道不减,只道,“我只是想问你长姐在何处?我要见她。”
“与她何干?”
先是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声音,而后陈南风后背上紧紧贴上一个人。
那人的下颌完美的停靠在她的头顶。
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大哥,您说话就好好说。
这姿势……
陈南风不耐烦的动了动,胸前的玉扇才当真松开了。
“你也来了雍州?太子不是在闭门思过吗?如果违背了圣旨,还不知太子会不会被追究?”
顾子溪与楚霁向来不对付。
朝臣都知。
只有陈南风不知缘由。
不过两人也争锋相对了几次,大抵明白怕是怕是两人有梁子,可纨绔子弟也竟然如此不怕死,陈南风作为俗人还是很敬佩的。
“这又与你何干?”
楚霁的声音很冷。
陈南风察觉到了。
因为离楚霁的胸口很近,她能清楚听到楚霁的心跳声,怦怦有力,实在不像前两日虚弱无力。
“呵呵。太子如果一直这样不讲理,长姐的事想必你也不想知晓了?是不是这个小丫鬟还没有对你说过?”
顾子溪就是个大嘴巴。
陈南风很确定。
就相当于农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嘴碎的厉害。
可陈南风再生气,可面上还故作镇定。
长姐的事不是小事。
楚霁听到后会不会生气……她当然不怕他生气,不过是为了系统任务,可万一他……那她从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行。
“殿下,你别听他说,我原本想着等你好了再告诉你。”
最主要是长姐与羿啸还不知身在何处?
他们会不会遇到了危险?
还是他们丢下自己,直接往北疆而去了。
在没有见到他们之前,陈南风的确还没有想好措辞将这件事原原本本都与楚霁说道。
信任是相互的。
如果她足够信任楚霁,楚霁对她也会坦诚相对。
这是最和谐的“夫妻”关系。
“无论什么事,本宫都不想从你嘴里知晓。”
说这话就知楚霁排挤顾子溪到什么程度。
原本陈南风是以为楚霁按着储君来培养,喜怒哀乐不会轻易表露,谁知这么快就破防了?
陈南风无奈摇摇头。
“那我就不管闲事,你们慢慢说吧。”
顾子溪也撂下了狠话,此时与平时他爱面子也有关联。
“我走了。”
顾子溪面色冷了下来,也收起了手中的玉扇,这两人还当真一唱一和。
撵人走都撵的这样特别。
顾子溪看着如胶似漆的两人,说不嫉妒是假的,明明他年轻有钱,可唯独没有女人投怀送抱,真是落于下风,
这样想着,他就无端矮了楚霁一截。
当真让他不痛快。
楚霁始终面若寒霜,顾子溪也不指望那个自大狂能幡然醒悟,反正他言尽于此。
待顾子溪走了个没影。
陈南风才轻咳几声,表示不自在。
这个楚霁平日里都是生人勿近,老子不爱说话,不要碰老子的模样。
今儿竟然为了气顾子溪。
与她挨得紧紧的。
深怕旁人看不见。
男人啊,都是幼稚……
“长姐怎么了?你是有事瞒着我?”这话听起来语气不对,陈南风下意识就否认,可话到嘴边,便深深的吞了一口唾沫。
“其实那日我有幸被殿下所救,可之后我们坠落山崖,与长姐他们失去了联络,也不是什么大事瞒着你。”
陈南风觉得那种事,还是由长姐亲自告诉他更妥当。
毕竟她没有经过楚汐雨的允许。
也没有与楚汐雨亲自确认过,自然不会说出破坏楚汐雨名誉的话来,只道,“我们一直是与富平侯在一起,殿下是知道的吧?”
成功转移话题,陈南风给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当真就没了?”
后背的热度骤然而失,陈南风还来不及高兴,她得下巴就被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支撑着抬了起来,视线被迫与对方交汇,除了黑漆漆的瞳孔,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没了。”
陈南风看过楚霁很多次了,可对方的肌肤零毛孔就是难忍了,年轻就是好。
不像她得到的这副躯体。干瘪瘦小,关键还黑。
楚霁没有说话,只看着她。
陈南风知道这副身躯素颜的模样,就是妥妥纯路人。
就算系统赠送了魅力值,她可没觉得有什么变化。
【系统发布随机任务,与太子对视十秒。】
对视就对视,谁怕谁?
不过就是眼睛大,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南风深吸一口气。
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似乎有某种光良看不清道不明,陈南风试着瞧去,便见他的脸愈来愈近……
【系统检测到太子心跳加速,宿主完成随机任务,稍后请自助前往界面领取奖励。】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嗡嗡的。
陈南风却来不及思考。
她得目光落在对方潋滟的唇上,一抹熟悉的气味传了过来,陈南风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他,他该不会想……
“你们堵在门口做什么,快回病房躺着……”
忽然一声急喝打断了楚霁接下来的行动。
楚霁面色不改,拉开了距离。
陈南风眼跟前的压力骤然一失,她缓缓吐了一口气,方才她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屋。
陈南风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一直回着楚霁的脸缓缓靠近的画面。
如果刚才老头儿不来。
他们会不会……
陈南风真实年纪不小,可谈恋爱真是零经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