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也怕长公主
“那倒没有!”
顾子溪收回了玉扇,那张狐狸面具下的眼睛愈加得意,“不过本公子的英俊潇洒倒是人人夸赞。”
不要脸。
陈南风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此时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上桌,几颗翠绿的葱花飘浮在上面,清香袭来,倒勾起了一丝馋意。
陈南风决定对那纨绔视而不见,埋头苦吃。
脸上的大黑狗面具好在嘴巴够大,吃东西完全不用摘面具,方便实用,不像对面的某人还得撸起袖子拆面具呢!
“你怎么也在这?”
顾子溪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心中生了不好的预感,随即起身拱手,“长姐。”
这纨绔居然怕楚汐雨?
他这样子低眉顺眼,陈南风一时还真不习惯。
对比他对楚霁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了。
“你们两认识?”
楚汐雨坐到了两人的中间。
“不认识!”
“认识!”
楚汐雨心中便有数了,“子溪,近来你又死性不改了?”
“长姐,您可冤枉我,我一向是勤奋好学的。”顾子溪个子虽高,这时候却明显矮了一截。
“罢了,你胡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楚汐雨也点了一碗馄饨。
陈南风决定搞事。
“长姐,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位顾公子我认识。”晶亮的眼眸闪烁着光芒。
“嗯?”
“上次他调戏民女,正巧被我看见了。”陈南风趁机朝着楚汐雨身侧靠了靠,以示亲厚。
“你……”顾子溪回瞪她一眼,居然有人敢挑衅他!
“真有此事?”楚汐雨一个眼神丢了过去,顾子溪清俊的面容瞬间僵了僵。
“长姐,我冤枉啊。别听她胡说……”顾子溪垮了脸,目光幽怨,“长姐居然不信任我?”
顾子溪早就对陈南风的身份心中有数,如今又听到她与长公主在一起,自然就更肯定了。
她倒很会顺杆子上爬。
“好了。”
楚汐雨沉了脸,顾子溪就识趣的住了口。
“我们吃完了可以坐船去放花灯。”
楚汐雨安排得很妥当。
陈南风又怎么会不赞同,尤其看到顾子溪吃瘪的模样,心情就很好。
轮到顾子溪一脸愁容,抚额轻叹,“长姐,我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能奉陪,真是太可惜了。”
陈南风信他个鬼,大约又是约见了哪位美人了。
“好。”
楚汐雨没有质疑他,同意了。
陈南风根本就不想与他一道,更不会有什么意见。
想不到那纨绔不怕太子,竟怕长公主!
难道女人才是天生治他的?
顾子溪才起身戴起他的狐狸面具,摇起扇子大摇大摆的走了。
“还是长大了啊。”
楚汐雨看着顾子溪远去的背影,叹息道。
“长姐很疼他?”
“他从小在宫中长大,没有依靠,若不是靠自身,哪里能活到现在。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楚汐雨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陈南风隐约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却不愿深想,毕竟她一心都攻略太子,其他人的故事她并不感兴趣。
陈南风便岔开了话题。
吃完馄饨,两人沿着街道来到了护城河畔。
水面上密密麻麻的花灯排成了一条长龙,河边涌着争相放灯的人群。
“这里很热闹。”
楚汐雨感叹,几股河风吹来,人也清爽了些。
“长姐可善水性?”
陈南风却是担心另一个问题,四面环水,安全吗?
何况以她受袭的次数来讲,她还是得考虑考虑如果危险来临,她如何能顺利脱逃!
“嗯?”
楚汐雨不明所以。
“我是怕……”陈南风说出了她的顾虑,她可是走到哪里杀手就跟到哪里,毕竟她这个身份是个香馍馍。
“不用怕。”
楚汐雨轻轻拍了她的肩膀,“有我在呢!”
陈南风当然相信楚汐雨,就怕杀手套路多。
两人登上了楚汐雨的船。
船很大,里面更是一应俱全。
船只缓慢的游走在长龙之中,街道上的灯笼摇曳,四周静了下来。
“放花灯吧!”
楚汐雨斜斜靠着船窗边,素手将灯放入了凉凉的河水中。
此刻她目光幽远,带着些许的伤色,怔怔的出神。
一缕风乱吹她的鬓发,她也似乎没有察觉,精致上挑的眉却难得柔和下来,融入这唯美的夜色中……
陈南风也顺势将手中的灯从窗口推至水中。
看着那花灯中的烛火在黑暗中明灭跳动,她大脑一片空白,她该祈求什么愿望呢?
模糊间却隐约有道影子,陈南风还未来得及深想,就被楚汐雨打断了,“来,陪长姐喝酒。”
船只上的侍女奉来了小火炉,煮上了酒,又摆上了好几道点心,才躬身退了出去。
“我酒量差。”
陈南风如实相告。
“无妨。”楚汐雨浅笑,“船里可以睡。”
陈南风也只得奉陪了,何况大晋的酒大多香甜可口,口感不错。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三杯酒下肚。
楚汐雨便说道起了楚霁小时候的事,陈南风一言一句的听着,竟觉得很有趣,像是亲眼看到了小时候的楚霁,大大的眼睛,圆滚滚的脸颊……
最后却是楚汐雨先醉了。
陈南风摇摇晃晃的起身,欲将楚汐雨扶至船里的榻上。
却发现根本站不稳,头重脚轻,便唤了侍女进来,将楚汐雨扶去休息。
她歪歪斜斜的躺在了软榻上。
呼吸平静。
困意袭来,她陷入了沉睡之中。
模糊之中,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那道人影愈发清晰。
只看见一双幽深的眸子,诉说着不明的深意……
楚霁醒来,已是三更时分。
空旷的大殿上残留着幽兰的香,经久不散。
“来人。”
声音略为沙哑,却绝不迟疑。
一道人影无息的出现在床榻前,“殿下。”
指节分明的手一把挑开了床榻前的轻纱,“秦风回来没有?”
“殿下,还没有。”
“没有?”楚霁稍稍停顿了片刻,才道,“知道了,退下吧。”
那黑影又融入了黑暗之中,再也不见踪迹。
楚霁下了床榻,亲自换上了衣衫,才打开了窗子,一跃融入了窗外的黑暗之中!
第六十一章 引蛇出洞
月黑风高,尤其适合打斗。
在敌我难分之下,最怕有人突然加入战局。
此刻便是如此,三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痴缠在一起。
也不知孰高孰低。
一番动作下来。
楚霁知晓他肩膀上的伤是裂开了,可是他却无心伤势,他派了秦风亲自追踪那蜜香,可谁知竟然没有消息传回来。
楚霁不得不亲自前来探查。
答案似乎快要呼之欲出。
偶然对视上那双狡猾的眼睛,一瞬心照不宣的与他同成默契,转而齐齐攻向另一名出手狠辣的男子。
那男子节节败退。
已是独木难支,腹背受敌。
闷哼两声后,当即转身逃走。
两人自然不肯放过此等机会,紧紧追去!
月光温柔的倾泄在梁城。
今儿是乞福节,梁城里灯火阑珊,尤其是护城河上的烛火还未完全熄灭,依稀能看见上面前飘荡的船只。
几道身影你追我赶,从城南一路朝着河而去!
扑通。
那黑影一跃入水。
在水面上泛起一道道涟漪,便不见了踪迹。
“呼,你不插手,怎么会让他逃了?”两道黑影止步于岸边。
“他是谁?”楚霁虽未摘下面罩,可是双方都清楚各自的身份。
由着这暗夜作为掩饰,就能继续粉饰太平。
“你不知道?”对方的声音不高,却有丝嘲弄之意,“看来富平侯暴毙在刑部大牢的事你也不知晓?”
“暴毙?”
楚霁挑了挑眉。
“罢了,这件事谁在背后下黑手我会调查清楚,你还是别捡便宜了。”
黑衣人露出了一双沉静的眼睛,颇有不屑之意。
楚霁也不分辨,眼见他转身离去。
他的眸光被河中停住的船吸引了,那是……
“主上,您瞧。”
一道特制的令牌奉到了凤栖桐眼前。
凤栖桐顺手接过,把玩了片刻,眸光淡扫过地上的昏迷的人。
“他竟然找到了这里?”
凤栖桐的声音很轻,在场的人却不由打了个冷颤。
纷纷跪拜在地,“属下知罪。”
“将这个人处置了。”
凤栖桐背过身去,已有了计策。
“是。”
屋内一时很安静,直至听到沉重的脚步声。
他心下生了一缕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见来人浑身湿透,脚步虚浮杂乱。
“主上……”
几乎踉跄在地。
“诺木?”
凤栖桐眸光如冰。
“属下前去探查富平侯的尸首,谁知竟有人早早埋伏在那处等属下出现,属下无能……”
诺木垂头,脸上的面罩趁机脱落在地,露出苍白的脸色。
“埋伏?”凤栖桐见他受了伤,说话的时候地板上已有一滩血迹。
诺木功底深厚,一般人还真不是对手。
不过既然是埋伏,哪里还有命回来。
他怕的是另一层……
“是。”
诺木忍着剧痛,只得咬牙道,“若不是属下善水,怕是不能逃脱。”
“看来对手实力很强了。”
诺木想说出对手是两个人,又怕引起主上不必要的怀疑,嘴唇动了动,没有继续说话。
凤栖桐思付片刻,“那尸首一定不是富平侯!”
狡诈的大晋!
竟然想偷梁换柱,引蛇出洞!
是不能呆下去了!
他们已经不安全了。
诺木强撑着意识,就听到凤栖桐下达了命令,“立刻整装,所有人连夜收拾,明日离开!”
诺木才心满意足的昏迷了过去。
这次的交易,国主亲自来,就是冒险。
他原本就不赞同,无奈国主坚持,他也只得照办。
如今反倒是打草惊蛇,交易迟迟不定,双方皆是有了观望之意,再呆下去就愈发凶险了。
绝不能小看大晋……
陈南风半夜口渴的厉害。
迷迷糊糊地唤了侍女给她倒水。
她眼皮很重,直至温凉的水送至唇边,她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
一股清凉冲破了喉咙,安稳的落入五脏六腑中,便缓解了体内的热意。
“再去倒一杯。”
陈南风很满意,又下达了指令。
侍女也很听话,乖乖接过杯子去倒水。
“快点。”
陈南风催促道。
那侍女仍然不缓不急的倒水,陈南风支撑不住就倒下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脑袋被轻扶了起来,温凉的水触碰到了唇,陈南风困得很,闭眼喝了,摆摆手,“你去歇息吧。我继续睡。”
那侍女也不应声,将她放回了软枕之上。
陈南风嘀嘀咕咕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半睡半梦之中,只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她满足的轻叹一声。
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冰冰凉凉的软物,将滚烫的脸颊贴了贴,说不出的舒适……
楚霁眸色一深。
她这是真醉了,还是故意……
目光缓缓滑过她绯红的脸颊,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掌心传来炙热的温度,烫的惊人,熟悉的果香味混着浓郁的酒味而来。
楚霁欲抽回手,可对方就拉扯的愈紧。
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又犹豫的僵在了原地。
这个女人……
楚霁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态在往他不想发展的方向在发展。
他欲杀她的决心越来越弱了,甚至他已经很久都未想过了。
这很危险。
昨儿他已经放纵过自己一回,那种感觉似乎很强烈,他几乎是不能掌控……
眸光一僵。
一只手趁机攀附上对方纤细的脖子,清晰的感受到缓缓跳动的脉搏是那么有力,手掌下薄薄的肌肤十分脆弱。
他只需稍稍用力,就可以……
【系统警报,宿主危险,请自救!】
陈南风睡得迷糊,可脑海中嗡嗡的声音很恼人,扰人清梦!
她难耐的动了动。
嘴里还不忘嘟囔两句。
倒是松开了楚霁的右手。
楚霁掌心的温度怅然一失去,他眸光看向了陈南风,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一脸安静。
他向来不喜不受掌控,包括自己。
放在脖子上的手稍稍使力,脉搏就跳动的愈快。
鼻息间的果香愈发浓烈,久久缠绕在鼻息,不曾散去!
“楚霁……”
手一僵,彻底没有了力气。
“猪肘子……”
熟睡的人砸吧两声,心满意足的翻了个身,鼾声响起……
第六十二章 相当咸鱼
卫渊是个急性子,天边刚露了鱼肚,他就急匆匆朝着太子府赶。
也不知太子伤势如何。
为了让太子尽快醒来,他可是把自个儿府中珍藏多年的药材通通用上了。
肉痛是必然的。
他刚到太子府,就见长公主的坐驾在府门。
咦?
便见昨日还昏迷不醒重伤的楚霁怀中抱着个人下了轿撵。
他揉了揉眼睛。
那怀中的人就算是闭着眼也看得清是谁!
他们光天化日搂搂抱抱就不说啥了,关键是太子有伤在身,而且罪魁祸首就是怀中的人。
“殿下。”
卫渊心中不平衡,自然声音就大了些。
两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可是楚霁的性子他也不是摸的很透,他当真这般在意太子妃?
他很怀疑。
楚霁一个眼神丢了过来,并未开口,卫渊就很识趣的闭了口。
闷声跟着他一道入了太子府,又见他将太子妃安顿在寝殿,才一同去了书房。
“什么事?这么早就来了。”
楚霁抿了一口茶,面色还有些苍白。
“殿下,昨儿就有件事急着告诉你……”
卫渊才回过神来,将刑部大牢的事说了。
楚霁的模样也似乎不太惊讶,“知道了。”
“殿下,你……”
卫渊有瞬间的挫败,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太子的手笔。
若是他真这样办了,那真是胆大包天,横竖作死!
富平侯此时在何处?或者说富平侯是真的“死”了,还是……
“你觉得何人可以做到此事?”
楚霁神色还是淡淡的,可是却察觉出几分冷意。
“殿下直言,我一向是愚钝的。”书房中只有两人,卫渊也没有拘泥着。
“富平侯的事我们就不用插手了!”
楚霁的手微微一抖。
他搁置下茶碗,一把扯开了左肩的衣衫,殷红的血珠沿着肌肤蜿蜒滴下,无声溅入地毯中。
“又逞强!”
卫渊急怒攻心,作为储君,这些伤是致命的!
将怀中紧揣的药材通通掏了出来,尽数给他敷上,又包扎妥当,才拱手道,“殿下,如今富平侯一事不定会牵连您,若是您不能想出法子推脱干净,怕这件事……”
“本宫知道了。”
楚霁眸光不明,叮嘱道,“本宫即刻就要上朝,你万不要轻举妄动!”
卫渊叹了口气,“是。”
楚霁起身走了几步,才道,“等太子妃醒了,你亲自护送她回陈府。”
卫渊心中本就对太子妃不满,可是楚霁的嘱托,他自然会放在心上。
富平侯这件事轻也轻,若是重也是很重的。
深陷泥潭,还不忘为太子妃寻个安全的去处,更知张媛的话不错。
若是有一天,太子为这么一个女人而性命不顾……
卫渊心中一紧,这种事绝不能发生。
“小侯爷若是真正为殿下的处境考虑,就应该暗中助殿下一臂之力,割舍下不该有的仁慈,日后的大晋才会安宁……”
张媛的话不断回响在卫渊的脑海中。
太子妃,是个祸害!
她的家族,她这个人,都是太子的致命伤!
浓眉一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做一枚暗箭,适当的时候给予太子妃致命一击!
张媛的父亲张衡,现任御史中丞,虽然官位不高,若是暗中扶持……
陈南风醒来后还处于懵懂的状态。
她隐约记得她明明在长公主的船上喝醉了睡下了,怎么醒来却是在楚霁的床榻上。
楚霁的寝殿很明亮,她一时有些恍惚。
难不成是她半夜自己跑了回来。
头也痛得厉害。
刚想唤人,冬珠就进了来。
“娘娘。”
陈南风揉了揉眉心,软绵绵道,“我怎么在殿下的寝宫?”
“回娘娘,殿下亲自去长公主的船上接的您。”冬珠拿来了她素日里穿的衣衫,扶着她起身更衣。
“哦。”
陈南风点点头。
“殿下有令,让娘娘这几日回陈府小住。”
听到冬珠这话,陈南风立刻醒了神。
小住?
岂不是有一段时日见不到楚霁,她还攻略个毛啊!
“殿下可说因为何事?”
总不会是听从了张媛的枕边风,就迫不及待的想撵她走吧?
昨日的场景又涌上了心头,果然美色好使啊。
“殿下吩咐,奴婢也不敢多问。”冬珠回答的滴水不漏。
陈南风才道,“本宫近来身子不适,不宜走动,就在府中休养。”
你不让我留在太子府,我就偏留!
总不能趁机让那朵小白莲占了上风,那么她从前苦心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虽然楚霁是见不惯她,可是她不是原主,她脸皮厚是真,想保住这条性命也是真。
她总不能让工具人小白莲抢占了先机。
不就是美色吗?
陈南风仔细瞅了瞅铜镜中的脸,虽然看起来比从前圆润了点有光泽了点,但是比小白莲……差了那么一点儿!
所谓先天不足,后天有巧手嘛!
陈南风是不肯放弃的,她也想当条咸鱼什么都不做,可现实不允许呀!
“娘娘,殿下并未与您商量。”
冬珠的话语很温柔,可言语间却很强硬。
陈南风心下不悦,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小侯还等着娘娘呢!”
“娘娘,殿下吩咐,小侯爷亲自送您去陈府,翠芝既然还未好全,就暂且由奴婢服侍您。”冬珠福了福身子。
楚霁的意图,一时让陈南风参解不透。
若说他想在陈府探知什么,特意安插了冬珠这个眼线一同进府,可凭一名侍女之力,就想撼动大树未免也太小看陈家了。
可这样兴师动众让卫渊护送,这是做给陈家看的,还是另有所图?
陈南风虽然不情愿,可是也苦于暂且想不到法子。
出了殿门就看见卫渊一脸肃色,规矩朝着她行了礼,与初次见到的他更像是换了个人,总带着几分疏远。
既然是楚霁的主意,自然是受到了楚霁的示意,他的态度冷淡也自然代表楚霁的。
“娘娘快上轿吧!若是有任何闪失,小侯担待不起。”
卫渊沉声道,大手一挥,吩咐太子府的护卫紧随着。
“小侯爷公事繁忙,不必特意护送本宫,本宫识得路!”
陈南风从来不是委曲求全的人,当怼即怼!
第六十三章 巧合
“请娘娘见谅,若不是殿下所托,小侯也很忙的。”
卫渊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就是谁稀罕送你!
陈南风扬眉浅笑,“无妨,小侯爷去忙吧!”
卫渊眉心动了动,“护送娘娘也算是公事,小侯恕难从命。”
“那您就公事公办,不必多言。”
陈南风收住了话,由着冬珠扶上了轿撵。
卫渊如今对她横眉冷对,怕是其中有什么缘由。
再看看一脸恭谨的冬珠。
虽说她不怕在陈府穿帮,可身旁到底没有个人熟悉陈府,光靠系统怕也难以应付长孙氏。
再则更怕这个冬珠在府中搞事,到时只会加深太子与陈家的矛盾,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脑海中浮现楚霁那张清冷的脸庞,果然是无情啊……
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若说是为了任务不假,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
她好歹对楚霁也是坦诚以待。
虽然所作所为有目的性,可终究是为他登基铺路。
陈南风的视线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无心扫过,她似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寻找时却不见了踪迹。
她心中还有其他事,到底也没有留心。
“娘娘,您不必忧心,其实殿下送您回府也是……”
冬珠欲言又止。
“既然是殿下的意思,本宫也不会多心。”陈南风维持起人设。
冬珠是楚霁的眼睛。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陈南风也不会蠢到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日后娘娘就会明白的……”
冬珠神色恭谨,叹了口气。
陈南风目光虚飘,“但愿如此。”
很快,陈府就到了。
有卫渊护送,一路顺畅。
因为陈南风回府突然,又搬回了不少行礼,引得陈府中的下人纷纷猜测,碍于长孙氏的威势并不敢明言,只得偷偷观望。
陈南风先去见了长孙氏。
却见长孙氏眉心似乎隐了一团黑云,见到陈南风便让众人退下。
还未说话,长孙氏先是咳嗽了一阵,待满脸通红,才似缓过气来。
屋内的熏香也遮掩不住苦味了。
“娘。”
看她这样子,可不像偶感风寒所致,细看之下,精致的妆容底下遮掩不住的憔悴。
原本凌厉的眼眸失了往日的神采,多了几分浑浊。
似飘零在枝头的枯叶,下一刻就会被狂风残卷在地。
而后陈南风的手就被长孙氏紧紧握住了,她虚弱一笑,勉强道,“回来也好,如今太子府也是泥潭,若是在陈府,还有庇护你的地方。”
陈南风一怔。
发生了何事?
“你爹会想法子的,你也不必太担心。”长孙氏的手稍稍松了些,又接过玉翠端来的苦药,一饮而尽。
“娘,您的身体……”
陈南风关切道。
“娘的身体没事,为了你和墨儿……”长孙氏又咳了几声,红血丝缓缓爬上了眸底,“墨儿如今还关押在大理寺,如今太子被卷入了富平侯一事中……”
陈南风这才想起太后口中陈墨在太学打死同学一事,陈家欲收买大理寺丞脱罪,更是让太后抓住了把柄。
“弟弟的事……”
陈南风只从太后口中得到零星片语,所谓不知全貌,难以断言。
何况陈家的事她也不想沾惹,对于她攻略太子来讲是不利的。
“你弟弟年纪还小,性子急躁,不堪大用。”长孙氏摇了摇头,又伸出手摸了摸陈南风的鬓发,“好孩子,以后陈家的事就靠你了。”
“娘,你说什么呢!”
陈南风明白长孙氏的意有所指,可是也得装糊涂。
若是想帮助太子登基后安稳江山,陈家身后的士族就是威胁!
离开长孙氏的屋子,陈南风才迫不及待的与冬珠回了自己的闺房。
“冬珠,太子府到底发生了何事?”
陈南风甚少如此厉色。
“回娘娘,奴婢不知。”冬珠实话实说。
她只是从相识的内监那里听到消息,太子恐怕被富平侯的事牵连。
今日上朝怕是会被此事问罪!
所以这才迫不及待送太子妃回娘家。
就是为太子妃寻求庇护。
太子对娘娘当然不同,派自己呆在娘娘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她免受暗害。
“你不说,本宫就立刻回太子府,等殿下回府后亲自问个究竟。”
陈南风挑眉威胁,“这是陈府,你可拦不住本宫了吧?”
冬珠无奈垂眸,“太子今日上朝恐被富平侯之事牵连,奴婢也是道听途说了几句,不过殿下特意让娘娘回府,娘娘还是不要辜负殿下的好意。”
陈南风不再言语。
这件事还是得亲自问个明白人。
那谁才是明白人?
陈南风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人。
长孙炽!
他是大理寺主薄,富平侯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些内情,至于朝局的事……也可以探知一二。
如此,她便赶紧让府中的侍女去给长孙炽传话,约他稍后在兰阁一叙。
长孙炽果然是老好人。
也不计较陈南风上次的态度,见到陈南风依旧一脸和气,让人如沐春风。
陈南风心中有丝后悔从前没与他维护好关系,才有今日之局面。
“表妹,找我这样急,可是有事?”
长孙炽温润的声音响起,才将陈南风的意识拉了回来。
“表哥,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也不绕弯子了,富平侯的事为何会牵连太子?”
陈南风决定开门见山。
既然系统选定她来成就太子,她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子之位动摇。
“富平侯押解回梁城后,太子主张刑部与大理寺共审,陛下也同意了,可太子又主张富平侯换至刑部看押,谁知人刚到刑部就被发现毒死了,而真正的富平侯则不知所踪。”
长孙炽慢条斯理道,没有丝毫隐瞒。
“刑部坚持是大理寺送来的就是假的富平侯,真的富平侯早就大理寺看管时就逃了,大理寺自然不认,争辩真的富平侯亲自交到了刑部,是刑部没有看管住犯人,才毒死人顶替上了。”
“那这件事是大理寺与刑部的职责,与太子何干?”
陈南风蹙眉。
“巧合就在于太子似乎全程参与其中!若是不惹人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第六十四章 泥潭
长孙炽面容温润,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更让陈南风些许不自在。
“那殿下可会被牵连?”这才是陈南风最关心的。
“这就要看陛下的处置了。”
长孙炽实话实说。
富平侯的罪名是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死罪,太子要明保,恐难服众人。
可要暗保,也不是不能。
如今,单单是富平侯到底是几时不见的,大理寺与刑部也是焦头烂额,毫无头绪。
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对表妹说。
不过……太子被申斥也是情理之中。
“表哥,多谢。”
她不是原主,原主与这位表哥之间的情谊她不能感同身受,可是对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也是可以分辨的。
这位表哥冷静从容,说话滴水不漏,看来也是位谨慎之人。
“表妹何须如此客气。”长孙炽声音平稳,举止优雅,“不过事态未明,表妹也无需太过忧心。”
陈南风颔首,面露忧色,“如今殿下让我回陈府,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摆脱干系。”
长孙炽只温言安慰了几句,才与陈南风道了别。
陈南风留坐了片刻,才起身准备回陈府。
刚出门便看见楚汐雨神色匆忙。
“快跟我走。”
还不等陈南风多要,楚汐雨一把拉着陈南风快步上了马车。
“长姐……”
热闹的梁城谁也不会注意到路中央一辆匆匆而过的马车。
楚汐雨完美的侧颜染上了些许忧心。
怕是太子之事,她才会如此急切。
楚汐雨没有主动开口,陈南风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待过了漫长的时辰。
马车才悠悠的停了。
“这是?”陈南风挑开车帘才发现来到了城外。
她穿越来这么久,第一次出梁城,看到梁城以外的一方天地,天朗气清。
“快跟我进来。”
楚汐雨语意急切,光滑的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
陈南风才看清马车停留在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前,楚汐雨跳下了马,她被迫跟着楚汐雨进了屋。
屋内也十分简单,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张简陋的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
待走近了,才见那人是一名成年健硕的男子,宽阔的眉宇间带着痛苦之色,双目紧闭。
“他是?”
陈南风小心翼翼道,她从未见长公主如此急色过。
“快,你帮我瞧瞧他。”
楚汐雨气息未定。
陈南风哪里懂得瞧病?
可这话她显然说不出口,还不待她上前察看,那男子面容又微微扭曲了一些,痛苦的呻吟之后,又将身子蜷缩了起来。
【系统提示,宿主尽快回到梁城,不要脱离主线。】
陈南风暗自白眼,你大爷的,谁想脱离主线!
感情她没有系统允许,还不能离开梁城?
那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任务完成后,她只能当个笼中之鸟?
她还努力个求!
【系统并未限制宿主自由,仅提示宿主不必浪费时间。】
这才是人话。
“系统,兑换解毒丹。”
陈南风为了抱上长公主这条大腿,自然也要使出全力。
这种情况下,长公主找上她,看来对她的信任很好,这就是好事。
【系统检测到宿主没有任何经验值可以兑换解毒丹。】
“弟妹,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瞧瞧他!”楚汐雨见陈南风眉头紧蹙,神色不好,不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长姐,还是让大夫来瞧瞧吧。”
陈南风总不能瞎子摸黑,胡言乱语。
这可是一条人命。
“你不是看好了母后吗?肯定有办法。”楚汐雨很笃定,自信的神情与楚霁如出一辙。
陈南风本想解释,不过见那男子小麦的肌肤上飘了些许不正常的红云,还是伸出手,稍稍探了探他的额头。
滚烫的惊人!
又见他衣着单薄,蜷缩在一起,不着凉才怪。
“长姐不必担心,他只是发烧了。”
陈南风脱口而出,面对楚汐雨的疑惑,她才想起古代可没有发烧一说。
“他是着了风寒,发高热,长姐去抓几副药煎给他吃了,出出汗就好了。”陈南风只得耐心解释。
“我不会。”楚汐雨摆手。
“那长姐去城里买退风寒的药和厚实的衣衫棉被,我去生火烧点热水?”
陈南风试探道,长公主哪里做过这些,不会也是正常的。
“好。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你还要什么,我这就去办!”
楚汐雨下颌弧线优美,此刻仍是高高在上,不沾染尘埃的模样。
陈南风只得去马车上取了毛毯,再看了看屋里屋外,才将要买的东西说给了楚汐雨。
“长姐,既然你让我照顾他,陈府你也得亲自去一趟,方才我已经遣侍女回去说了。”陈南风无奈提醒道。
“这个是自然,自然。”
楚汐雨发尾一甩,利落的上了马车,就挥鞭扬长而去。
陈南风看了看家徒四壁的茅草屋,再看看发高热的男子,少不得叹口气,将毛毯为他盖上了。
见他眉头终于舒展了些,陈南风才哑然失笑。
长公主真是生生让这人冻着,发了高热也不知道给他盖个东西,挡挡寒风也好啊。
陈南风也不闲着,这茅草屋哪里有什么厨房,只得在长公主回来前抛个坑,然后在附近寻些枯树枝备用。
等长公主的东西买回来,她就生火熬药。
幸亏茅草屋旁有口水缸,陈南风撕下了衣角就当毛巾了,蘸取了一些凉水浸透了,才去屋里为那男子反复擦拭额头,脖子和手心。
只得采取物理降温。
长公主回来的很快。
带回了陈南风所需的东西。
“给。”
长公主很干脆。
将东西交给了陈南风后,就背着手观看。
“长姐,去洗锅!”陈南风狠下心吩咐。
“啊?”楚汐雨提起锅,表示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
陈南风只得放弃,万一搞坏了,还得去买,岂不是浪费,最主要是浪费时间。
陈南风撸起袖子,深吸一口气,开整!
“长姐……扶着……”
耳畔隐约传来声音,羿啸的眼睛却很重。
浑身发热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似乎听得见,却听不清楚。
只觉得嘴角不断灌入热热的汁水,他却麻木到不能动弹……
第六十五章 他是长公主的那个啥
清冷的圆月孤独地挂上树梢。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溅起一大片尘土。
哒哒哒。
远处的一行人越来越近了。
黑暗中却蛰伏着一双沉静的眼睛,居高临下,仿佛天生没有情绪,周身与黑暗彻底的融入在了一起。
脚下却忽然窜出一行人马,阻断了那行人的去路。
勒马声接踵而至,在这荒郊野外引起了不少的动静。
“凤兄这样招呼也不打,就离开梁城,是不是太不够诚意了。”
说话的人穿了一身黑袍,声音却清冽的很。
“呵。”
银色面具在月光下幽幽泛着冷光,更遮掩了底下所有的神色。
“交易还没有完成!”
一身黑袍的人轻轻夹了马背,马儿温顺的靠近对方,他才刻意压低了声音。
此时一阵凉风起,吹下的帽沿,露出挺直的鼻梁来。
“是谁迟迟不肯交易?”凤栖桐幽幽道,失了耐心,“本主已经为了你耽误太久了。”
“我早就暗中告知暂停交易,凤兄就真的不再等等?”黑袍之下的人有几分无奈,若是真的失去这个机会,他定不甘心。
“成大事者就得狠!”
凤栖桐琥珀色的瞳孔绽放了一丝异彩,“楚弟如此犹豫不决,畏首畏尾,怕是白白浪费了机会。还未出手,就已经彻底输了。”
“凤兄,再等三日如何?”
黑袍下的人并未露了急切的神色,只笃定道。
“三日?”
凤栖桐自然不会信,只是这人一拖再拖,怕是存心的。
“凤兄……”
嗖嗖——
利矢破空声瞬间传至两人耳中,两人对视的一瞬间,清晰的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猜疑!
两人几乎瞬间翩然落马。
便见两支短小精悍的短箭精准的插入了马背上,两匹马吃痛,当即冲撞狂奔而去。
欻欻!
形势变化的很快,众人本能的抽出刀剑,两行人马顿时剑拔弩张。
“主上,他们偷袭!”
诺木忍耐不住,早就告诫过国主不要插手大晋内部的争斗,可国主不听劝,还一意孤行来了梁城。
若是有个闪失,北魏必将大乱。
届时怕危机四伏……
“主子,是他们!”
另一方的人马也不甘示弱。
这处是他们约定会面之处,荒郊野外不提,主要是隐蔽,除了对方,外人从从何知晓。
何况还要做埋伏,那必然是事先知晓他们会碰面的。
凤栖桐没有回答。
眸光森然的看着对方。
黑袍之人稍稍示意,身后的不平之声才彻底压制住了。
“凤兄,我信你。”
语气平缓,仿佛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
“那就三日后交易,如果到时本主再看不到货,你我之间就没有下次了!”
凤栖桐说话有些漫不经心,却俨然给出了态度。
“一言为定。”
得到了承诺,黑袍之人暗自松了一口气,便重新整装换了马,领着身后的人马匆匆离去。
凤栖桐的眸光淡扫过方才利箭射来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有埋伏。
何况不是普通的杀手!
方才攻击来的箭矢虽然只从眼前一闪而逝,不过凤栖桐很肯定他从来没有见过!
那么短小的箭矢却有那么快那么远的射程,几乎全部没入马背之中,可知其威力强大!
“我们走!”
诺木为他重新牵了一匹马,疑惑道,“主上,我们真不走了?”
凤栖桐嘴角勾起了弧度,“我忽然改了主意,你想想,大晋可不止一位皇子啊。”
诺木似懂非懂。
正待询问,凤栖桐已然上了马绝尘而去,他也知道此地不再安全,不是说话的地方。
忙不迭领着众人追了上去。
许久,所有的马蹄声消失了,周围才彻底恢复了安静。
方才一直闭着的双眼才睁开了一条缝,依旧是平静无波。
手中的弓弩精致小巧。
他缓缓的擦拭了一下弓弩,才满意的收回了,也不顾寒风萧瑟,阖上眼,倒头安稳从容的睡在了树上……
羿啸从未如此煎熬。
他听到了无数将士在摇旗呐喊,有人在哀嚎,有人在哭泣……
鲜血飙飞,迷糊了双眼。
他只听见那些声音渐行渐远,又如同噩梦一直不肯散去,却闻不到了丝毫血腥味。
“将军,您救救我的孩子,她被那些蛮子掳去了……”
一道柔弱娇小的身影在脑海中渐渐从模糊到清晰。
别,别信啊……
可那道人影却紧紧压迫而来,离他越来越近,淡淡的幽香袭来。
他努力抗拒,终于挥动了沉重的双手将那人影狠狠地推了出去!
砰。
陈南风跌了个屁股开花。
歪牙咧嘴,很是悲痛。
楚汐雨很不道德的笑了。
“弟妹,你没事吧。”
陈南风“……”
有没有事,你来试试!
“我来架着他,你再喂一次药,我们就可以休息了。”
楚汐雨轻咳一声,正儿八经的掩饰了笑意。
陈南风若不是看在楚汐雨这根大腿是很值得抱的情况下,她想甩手走人!
烧得那么厉害还有这么强的攻击力,这名男子也不像普通的山野村夫。
等等。
陈南风的目光不自然地落在楚汐雨架着男子的手臂上,再逡巡过还在昏迷中男子紧实宽阔的胸膛和结实的臂膀,最后瞥过楚汐雨一脸的正气凛然……
这人会不会是长公主的……那个啥!
其实两人也算强强cp,这口粮她先干为敬!
“你还愣着干什么?我手都架酸了。”
楚汐雨不明所以,见陈南风还呆呆的坐在地上,脸色反复不定。
这人可绝不能死啊!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她也不好交代呀。
老弟知道她绑架了弟媳,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楚汐雨开始神游开外。
“长姐,你放心,他肯定没事的。”
陈南风觉得自个儿就是懂事。
长公主毕竟是公主,没有伺候过人,她其实也不算外人,让她来照顾情理之中。
如此一想,陈南风心中的怨气就消散大半。
“弟妹在,我当然放心。”
楚汐雨决定稍后再向老弟解释。
陈南风觉得长公主这根大腿她是抱稳了,毕竟长公主还算未出阁,这种事当然不能传了出去,才如此低调。
第六十六章 牢狱
“长姐,我也该回去了。”
陈南风眼看着日落西山,周遭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余晖。
且不说长孙氏会不会担忧,此处也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回去?”
楚汐雨下意识的看向睡得很沉的人。
他喝了药,终于睡得安稳些。
连紧绷的眉头也松泛了。
把他一个人放在这荒郊野外似乎……不太安全。
万一有个野兽闯入……
面对楚汐雨的迟疑,陈南风拢了拢单薄的臂膀。
“长姐,入夜后冷,何况也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看着茅草屋内简陋的家具,陈南风不得不提前担忧。
“我买了几床棉被,我们挤一挤将就一晚吧。”
楚汐雨环顾了四周,下了决定。
没想到长公主贵为金枝玉叶,矜贵却并不娇气。
她这样说,陈南风当然是无法拒绝啊。
她总不能比真正的公主还讲究吧。
何况找块木板铺上棉被也能凑合。
如此想着,陈南风就不急着离去了。
先将长公主的情郎看顾好,才能算圆满完成任务。
这个人情必须得让长公主欠着。
幸亏楚汐雨买回了不少熟食,加热后就能直接食用,倒省事。
陈南风倒觉得在这茅草屋中吃烧鸡喝粥别有滋味。
院中起了一层薄薄的霜。
陈南风与楚汐雨喝着热腾腾的粥却不觉得冷。
连烧鸡也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香。
一丝一丝的勾起最深的馋意。
“长姐今日也饿了?”
注意到楚汐雨添了第二碗粥,陈南风起了话头。
“在这种环境中,喝一碗热粥就很难得,何况还有肥美的烧鸡。”
楚汐雨似有感慨。
“长姐并未像是吃过苦头的人。”
如此受宠的嫡公主,这样近瞧着,巴掌大的脸上皆是满足,分明与寻常的女子并无分别。
“心中有苦便是苦。”
楚汐雨淡淡一笑,那与楚霁三四分相似的眼睛却泛着淡淡的光辉,让人忍不住喜欢。
“长姐说话很有玄机。”陈南风盈盈道。
“你还小,等长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楚汐雨其实也不算大,不过像她这等身份的贵女,二十七八还未婚配,那在古代是十分罕见,不由对她起了几分好奇。
难不成与这名男子有关系?
陈南风眸光瞥向了睡得正香的男子……确有几分姿色。
难不成长公主金屋……草屋藏娇。
理解。
“长姐,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楚汐雨熟练咬下一口鸡腿肉,含糊不清道,“自然我是相信你的。”
陈南风笑了,两人又熟练的干饭起来!
已经入夜了。
可楚霁仍然跪在殿前。
光亮的地板倒映着他的模糊不清的影子。
殿前坐着的人却缓缓翻阅着奏折,除了纸张的声响,大殿内听不见任何响动。
两人隔的并不远,却生生有道无形的鸿沟在中间。
楚霁的思绪已然飘的很远。
也不知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他有些饿。
臂膀上的伤势倒是不要紧,只是饿了就容易气燥。
“陛下,晚膳时辰到了。”
桂公公躬着身打破了沉默。
“嗯。”
晋阳帝终于搁置下了折子,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
近来北疆不太平啊。
桂公公静悄悄的退下了。
殿内就剩下两父子。
晋阳帝的目光有些松散,落在楚霁的身上时则坚定了些。
“朕让人备了你最爱吃的粉藕羹,一同去吧。”此时他是慈父,也担心孩子挨饿受冻。
他的步伐也不似从前大,甚至细看去背也有些佝偻了。
楚霁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涌淌着。
他默默跟在身后不做声。
晚膳很简单。
细火温着的蒸羊蹄,翡翠豆腐,玉蓉虾,粉藕羹就备齐了。
两父子沉默的吃着,并未有人服侍。
“富平侯的事是你做的吧!”
晋阳帝默默嚼着口中的羊蹄,年纪大了,牙口自然就没有从前利落。
“父皇指的是何事?”
楚霁没有抬头,只涩涩的应了一声。
“你的母后近来身体不好,你知道吗?”晋阳帝又道。
“儿臣不知。”
楚霁垂眸。
“朕记得你小时候还是很调皮的。”晋阳帝说这话就充满了怀念的意味,楚霁的心在迅速下坠。
他搁置下了碗筷,跪拜在地,“儿臣知错。”
晋阳帝没有回答,只幽幽叹了口气,“去内察院呆两天反思一下自个儿的孝心。”
“儿臣谢父皇。”
楚霁默默退了出去,从始至终不敢抬头。
太子被晋阳帝关到了内察院!
这件事犹如开水炸锅。
梁城今夜会有多少人因这件事睡不着了。
楚霁不知道。
内察院是专门关押皇亲国戚犯罪的地方,不同于大理寺与刑部,这里是晋阳帝主管,到了内察院,任你是皇子还是贵子,一律按犯人审查!
内察院如今是张辽主管。
他是晋阳帝的家臣,也是亲信。
向来铁面无私,也不给任何人留情面的。
“殿下,得罪了。”
楚霁只身来的内察院,张辽先行了礼,就吩咐人将楚霁的衣衫剥下,换成了内察院统一的囚服。
又亲自将人领去了牢房。
内察院的牢房与大理寺刑部的牢房也相差无几,不过是多了床棉被与枕头。
楚霁穿的如此单薄,脊背依然笔直。
仿佛他并不是来坐牢的,更像是巡视的。
尊严不允许他丝毫软弱。
“殿下先休息,明日等微臣请示了陛下在行审问。”
张辽还算有几分客气,就退了出去。
夜凉如水。
楚霁靠在冰凉的墙壁,思绪却异常的清晰。
晚膳没吃几口,竟也不觉得饿。
他竟有几分担心府里。
太子妃是否规规矩矩回了陈家。
这等情况下,没想到还有空担忧太子妃。楚霁自己也是没有料到的。
若不是定了罪,不至于被晋阳帝关到内察院。
富平侯的事他调查的清清楚楚。
虽然知道想完全脱罪怕是困难,可他也不会蠢到将人偷梁换柱,还做得如此显眼。
父皇终究是疑心他了。
帝王最怕儿子弄权背着他做事,他无疑是犯了大忌。
他没有做过,却不能在晋阳帝面前分辨一句,就知帝王的忌讳了。
小时候?
父皇似乎是对他有些失望了罢!
第六十七章 竟然是富平侯?
被咳醒的滋味并不好受。
胸肺间的空气像是被强行抽走,顺畅的呼吸很艰难。
羿啸的意识在逐渐清醒,他的目光一瞬就将屋子里的陈设尽收眼底。
昏黄的烛火跳跃着。
照亮了简陋的草屋。
可身上的棉被却光滑松软,与这草屋格格不入。
周身尤其黏腻,单薄的衣衫已然浸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肌肤上,滋味并不好受。
可羿啸却丝毫不在意。
他记得从大理寺押解出来,行至半途中,就仿佛失去了意识,过了很久,再次醒来就来到了此处。
他掀开了被子,起了身。
凉风瞬间包裹了他。
周身力气似乎用尽了。
“咳咳……”这一举动毫不意外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头晕目眩,四肢酸乏。
他也不知自己竟虚弱成这等模样,其次从肚子传来一股深深的饿意,他也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
唇齿间留着浓烈的苦味。
提醒着他是被人喂过药的。
大门被不客气的推开了。
一股寒风随之趁虚而入。
“你醒了?”
楚汐雨打着哈欠,陈南风则是掌着烛火。
羿啸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女子,一个都不认识。
“这是在哪里?”
虽然暂且不知晓,可他确定不是刑部大牢。
楚汐雨又打了一个哈欠,并不理会他。
“弟妹,你去瞧瞧他退热没有?”
这句话显然是吩咐陈南风的。
陈南风见那男子衣衫单薄,紧实的肌肉若隐若现,线条分明,除了时不时咳嗽几声……
当真很具有观赏性,可是一想到这是长公主的情头,目光就收敛含蓄多了。
“这不好吧?”
虽然陈南风不是古人,到底不是医生,随便摸公主的男人,是不是有违职业道德?
“有什么不好的!”
楚汐雨这夜睡的不太好,尤其半夜被隔壁屋的咳嗽声吵醒,脾气就上来了,三两步向前,伸手一探。
温热的手贴上了微烫的额头,羿啸一怔。
他哪里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
还不等他躲避,楚汐雨的手就收回了。
“不烫,他没事了,我也去睡了!”
楚汐雨一脸轻松,还好,人还没死!
楚汐雨走得很快,留下陈南风与羿啸四目相对。
“咳。”
陈南风故作轻咳一声,这把狗粮吃饱了,“你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慢着!”
羿啸出声阻止,果然又引发几声咳嗽。
“你有事?”陈南风规规矩矩的站得很远,移开了目光。
我只是工具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饿了。”羿啸并未逞强起身,声音低了不少。
“你等着,我给你煮碗面。”陈南风堂堂太子妃,虽说也借用原主的身份,可也得给男宠煮面,这说出去也太有失颜面了吧!
可转念一想,为了长公主的大腿,这点小事算什么!
长公主可在太后面前救了她一回,她当然也得投桃报李,也算不得亏。
羿啸躺回了床上。
他裹紧了被子,外面偶然传来几声霹雳吧啦的柴火声,他竟觉得有几分安心。
他对这没由来的安心起了愧疚。
他身负重罪,为何来了此地,又是如何来的,疑问在他心中一个一个冒出来,可他的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
面条的香味扑鼻。
羿啸睁开了眼,发现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碗中的面条根根分明,温柔饱满的躺在汤汁中,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清水面,你将就着吃吧。”
陈南风见他眉宇宽阔,模样尚可,不过身上的布料粗糙,并不像是出身世家,长公主将他藏在草屋中,怕也是身份太低的缘故。
羿啸默默接过,碗底很烫,心却十分冷。
他出身骑奴,什么样苦没遭受过,只是他这次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失去了多少将士的性命,又让多少百姓受到牵连……
他死不足惜!只是若是不能夺回疆土,又如何甘心……
“快吃吧!腻了就不好吃了。”
陈南风催促道。
也不好明言问他与长公主的关系,便轻手轻脚出了屋,关上了门,回到了侧屋挨着长公主紧紧躺下了。
听到隔壁似乎没什么动静,这才阖上了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
陈南风醒了,长公主早已不在身边。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陈南风似乎听到了隔壁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不甚明晰,她也没有兴趣听。
继续翻个身,睡觉!
待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才觉得脑门上的胀痛缓解了不少。
想起半夜起来,受了点凉。
也并未放在心上。
利索的起身收拾,今日她想回去,长公主也不好意思再留了吧?
这时候长公主推门走了进来,明艳的脸庞有几分阴郁。
“长姐。”
难不成是那男子打死不从长公主?脑海中的剧本在重新改写中。
“刚传来消息,太子被关了。”
“啊?”陈南风不明所以,什么被关?
“他被父皇关押在了内察院。”楚汐雨明媚的脸露出几分担忧,“我得回去面见父皇,你好好照顾他!”
“长姐,殿下的事……”
才是最重要的吧!
太子因富平侯失踪被关押,说明富平侯的事绝对不是小事。
她这与太子还没有实际性的进展,太子就被关了。
她也被长公主半推半就带到了这荒郊野外,说实话,她不心急定是骗鬼的。
她当然不是担心楚霁的安危,只是担心攻略楚霁的计划受影响而已。
陈南风很笃定的告诉楚汐雨,“原本长姐所托,我是不该推辞的,可事涉殿下的安危,我必须马上回去。”
楚汐雨揉了揉脑门心,叹道,“你可知隔壁的男子是谁?”
管他是谁!
陈南风差点就维持不住人设了,“难不成他是富平侯?”
除了找回富平侯,才能还太子清白!
楚汐雨抿唇没有回答。
等等。
陈南风慢慢理清了头绪,“你是说隔壁的就是富平侯?”
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传闻中堪比十万大军的富平侯竟然是……长公主的情头!
他不是应该身高八尺,威风凛凛,一个眼神就杀气十足写着生人勿近的模样吗?
没成想竟然是一位病殃殃的男子!
传闻害死人啊……
第六十八章 你们到底是谁?
眼见着就要入冬。
天就亮得迟了。
可并不影响太子被关押在内察院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梁城。
这一夜,怕是很多人都没有睡好。
有担忧的,有观望的,更多的是欲望的开始……
睁着眼捱到天明。
卫渊骑马匆匆来了太子府,他知晓太子关在内察院后几乎彻夜难眠。
他担心很多问题。
天气越发凉了。
进了内察院,殿下怕是里外底子都要被细查个遍。
他必须在内察院的人来前先到太子府查探一番,以防留下什么把柄……
太子被关押,朝局就会动荡。
这不可避免!
晋阳帝明知这样做会引发什么后果,仍一意孤行,那只能说明太子之位确实没有他们想象的稳固。
若是因为富平侯的事牵扯出其他事来,岂不是连累了殿下。
卫渊是个聪明人,他去太子府善后也无可厚非。
可没想到有人早就在等着他。
“小侯爷,您终于来了。”
张媛穿戴整齐,绝美的眼睛在薄雾的清晨朦胧不清。
“良娣起的真早。”
卫渊与张媛打过一次交道,却不甚了解她。
只觉得太过娇嫩,如同养在府中的花。
知晓她是有话要说,可这时候他没有时间应承她。
“小侯爷也同样睡不着吧。都是为了殿下操劳,妾身也不想耽误小侯爷办正事,只是妾身忍不住来提醒小侯爷,殿下被关押,陈家也会被牵连……”
张媛的话只说道了一半。
眸中却盛满了零星泪光,忧心快要溢了出来。
卫渊蹙眉,“良娣何意?”
“比起小侯爷,太子妃的母家才需要伤脑筋呢!与其让小侯爷奔波,倒不如让陈家来处理此事,更能还殿下的清白。”
张媛薄唇微张,幽幽叹了口气,“太子妃也不是白白当的啊。”
“本侯知道了。”
卫渊眸中平静,语气却莫名柔和了几分,朝着张媛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太子妃?
心中冷哧,这时候殿下被关押,她还舒舒服服在府里歇着呢!
瞥向张媛的眼神就多了些温柔。
“天凉,良娣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张媛素白纤细的手拿出了早已备好的包袱,“这些都是穿在内里的夹袄,妾身亲手做的,妾身忧心殿下的身体熬不住,小侯爷一定要带给殿下,免得受凉。”
说罢,用锦帕点了点眼角的泪珠,才转身离去。
这等有情有义的女子。
与太子妃一比……
卫渊心中的不满愈深,太子妃若不是家世比张媛显赫,她有哪一点配得上太子!
手中的包袱带着幽兰的香气,如同它的主人,静若幽兰,期望殿下早日分辨清谁才是真心待他的女子罢。
这才匆匆朝着书房而去……
楚汐雨走的很干脆,绝不拖泥带水。
只留下陈南风与羿啸在草屋。
羿啸虽然高热退了,可病去如抽丝,加之这段时日在大牢里受的磋磨,他喝了药又沉沉睡过去了。
倒省了陈南风独自面对他的尴尬。
陈羿啸就算不是长公主的情头,也是一人可比十万大军的良将,于公于私,长公主都不会将他交出去,更不会白白看着他送死。
怕长公主自己也没想到竟连累她的亲弟弟。
楚霁被关押在内察院。
那是个什么地方?
从楚汐雨阴郁的语气来猜,也知道不是一个好地方。
太子一向很尊敬富平侯,必然是不想见到他死的!
陈南风只得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将先这位富平侯好好的看顾着。
待长公主回来再想法子。
陈南风正在熬粥,忽然听到屋内竟然有不小的动静。
她丢下扇子,刚走到门口。
薄如蝉翼的剑锋就抵住了她脆弱的喉咙。
只需对方稍稍用力,她就可以宣布任务结束!
“咳咳,有话好好说。”
不可否认,陈南风的声音有些微抖。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名黑衣人。
几处触目惊心的血水缓缓徉徜在地。
显然刚死不久。
“你们到底是谁?”
羿啸的声音沙哑,眸光却出奇的沉稳,若不是苍白的唇色出卖了他,陈南风还以为他生病是装的。
“长姐你不认识?”
陈南风感觉到喉间的力度稍稍加重,火辣的疼痛瞬间钻心,“她是长公主,我是太子妃!”
“你们当我是傻子?”羿啸冷哼一声,眸中颇有不屑之意,“长公主与太子妃会一起出现在这荒野之中?何况哪朝的太子妃会生火劈柴?”
“这,这……我可以解释的!”
这人疑心太重了吧!
“不必。”
头顶的压迫越来越近。
陈南风感觉喉间的呼吸稍许有些艰难,只下意识的往后退,直至避无可避,“反正你杀了我,肯定会后悔的。”
一时想不到措辞,只得按墨菲定律,先抛出个结论,让他自个儿去猜。
感觉到剑锋的迟疑,陈南风趁热打铁,“若我们想害你,还用得着大费周章救你,你的罪名反正也必死无疑了。”
陈南风正好看见他方正的下颌有了些许松动。
“至于这些屋内的人我真不知道是谁!”陈南风闭上了眼睛,死也死的有骨气些。
喉间的冰凉陡然一松。
她听见了软物倒地的声音。
陈南风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缝,方才压在头顶的乌云片刻消散。
陈南风看着地上昏迷的人,拼命吸了两口空气。
赶紧摸了摸脖子,指尖上就沾染了几颗血珠。
呵,昏倒的太及时了。
原来富平侯并不识长公主,那自然就不是她想象的关系。
只是长公主为何会大费周章的救他,难不成真是楚霁的主意?
他也太大胆了吧!
此举不止会连累他,更会连累长公主!
陈南风撸起了袖子,将地上昏迷的羿啸艰难的拖到床榻上,幸亏他身子结实,经受得住她几番拖拽。
陈南风只能自我安慰。
完全无视拖拽过程中,将他的脸磕碰了好几个淤青。
反正她又不是故意的。
可地上的几个死人怎么办?
她实在没力气了。
她得体能还远远不够啊。
也不知还有没有杀手来,她也不能丢下富平侯自个儿去逃命。
毕竟太子要保的人,她作为他的“贤内助”,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第六十九章 你与本主是同类人
人来人往的街道。
一个普通的轿撵停在了街角的观墨斋。
“这位爷,里面请。”
来人一袭素白的锦衣,年轻的面容虽有几分憔悴,却自带了些举手投足的贵气。
经过蜿蜒曲折的长廊。
才走进一间别有洞天敞亮的屋子。
正午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框透进屋中,均匀地洒在了圆桌上摆放着的君子兰,整个屋子顿时生了几分春意。
楚诚来得早,相约他的人看来还并未到。
若不是请帖上提了他母妃的事,他这位清闲王爷是不准备赴约的。
他做任何事都是不合时宜的。
兀自坐在了桌子旁,怔怔的望着兰花饱满欲滴的枝叶发呆。
“清河王看来很喜爱这盆兰花。”
来人说话字正腔圆,却带着几分闲散。
楚诚转头一看,却见来人身形高大,琥珀色的瞳孔带着几分锐利,可容貌却是俊美绝伦,连楚诚出身宫廷中,也不免为之一怔。
“你不是大晋的人。”
楚诚很肯定。
虽然对方梁城的口音很熟练,可他眼睛的异色却出卖了他。
“凤栖桐。”
凤栖桐并未打算隐瞒,目光直直探至楚诚的眸底。
凤栖桐?
楚诚疑虑心起了片刻,当即瞳孔一缩。
“您如此堂而皇之在告知本王,不怕走不出这梁城吗?”
楚诚没想到约见他的人竟然是北魏国主!
这个人的传闻也听过三言两语。
听说是弑兄夺位,手段狠毒,才坐稳了北魏国主之位。
这样的人相约,楚诚觉得今日出门果然是个错误。
“其实本主并不担心。因为你和本王都是一样的人。”
凤栖桐看着对方年轻稚嫩的脸,虽然还未长成大器,可眸底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阴暗。
与他一样,同样是皇子,却偏偏有个低贱的母亲,自然从来都是受人轻视。
“本王与你不同,你是如何当上北魏国主也无须本王置喙,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楚诚轻拂了衣袖。
“清河王难道真的不在意你母亲的性命,无欲无求?”凤栖桐并未阻拦他,只是一针见血,扼住了楚诚的软肋。
“你当真将你的性命还有你母亲的性命交至从来不在意你们的人身上?”
凤栖桐的嘴角轻勾,无端沾染了几分阴郁。
楚诚的脚步停了。
他原本沉在深潭的心似乎有冲破的迹象,脑门突突的跳着。
“那是愚蠢!”
凤栖桐再次来到他面前,“就算你一辈子摇尾乞怜又如何,从来不会有人在意你们母子。”
“住口!”
楚诚周身的血齐齐涌上了大脑,他的拳头无形中握紧了,依稀可以看见上面突显的青筋。
从小母亲就告诉他不能显露一点儿的聪明,对太子要尊重巴结,对其他皇子更是要忍让,只是为了活下来而已。
他每日活得心惊胆颤,何尝有一日的轻松快活呢!
他活得辛苦,可母亲比他更辛苦。
他每次远远看见母亲眸中闪过的泪光,他就知道为了母亲能活下去,他什么都能忍受。
他游手好闲,成日与文人墨客打交道,从不参与朝政,就是为了苟活,更为了母亲的安危。
可……
父皇一句话,就让一向胆小慎微的母亲背上了谋害皇后的罪名,他跪了足足三日,也换不来父皇见上一面,哪怕听他说上一句话呢……
“若是大权在握,生死还用乞求旁人吗?”凤栖桐蓦然笑了,他很肯定楚诚就是年轻时的他,若是假以时日,必会在大晋掀起一场风浪。
“本王不用你来教。”
楚诚虽然知晓凤栖桐说的是实话,可是他安的什么心!
必然想着大晋内乱,他不用一兵一卒,就可蚕食大晋,好赤裸的野心!
“你以为本主想引你争权而后让大晋内乱?大晋若势弱,那么北凉必会趁势而上,到时候与北魏必是争夺个头破血流,还不如保持这等微妙的平衡,才能让大家得以喘息。百姓的日子才能稍微好过些。”
凤栖桐声音不大,却字字钻入了楚诚的心间。
“再者争权你也没有那个实力,一无亲兵二无亲族,你靠什么争?”
“那你还约见本王做什么!”
楚诚有些恼怒。
恼怒并不在于对方的实话,可是在于他根本反驳不了任何凤栖桐的话。
就知此人心机深沉,善于诡辩。
“不能当君,难道就不能当贤臣?”
凤栖桐目光灼灼。
“本主说过,你与本主是同一类人。”
楚诚把他的话稍稍往深处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传闻也并不是完全作假。
“本王告辞。”
楚诚也不再继续与他交谈下去。
衣袖一甩,径直离开了屋子。
“主上,这个清河王年纪虽小,可极有主见,怕是主上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诺木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凤栖桐望着桌上的君子兰,语意莫测,“本主若说他一字不漏的全听进去了呢!”
“可主上的用意属下等着实揣摩不透,主上既然不想暗中扶持他争夺皇位,又何必亲自约见他呢!”
诺木是个直性子,那些拐弯抹角的话他自然是听不懂。
主上的意图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本主方才说的你没听见?”
凤栖桐懒看他一眼,他需要大晋稳定,可不能太稳定,他需要时间让北魏休养生息,增强国力,才能与大晋比肩,甚至取而代之。
若是操之过急,北魏就只会越落后。
落后就会挨打。
“属下并不是……”
诺木苦恼的抓了抓脑袋上的发髻,自从来了大晋梳发髻开始,他每日都会不自在的挠一挠,还是辫子舒服呀。
“稍后让观墨斋的伙计把这盆君子兰送到清河王的府上。”
凤栖桐又想起了一事,“让你调查的人如何了?”
诺木神色一凛,忙道,“主上怕是多心了,那顾公子就是个纨绔子弟,日日都缠着雪鸢,私下也约见过不少女人,依属下之见,并不是主上要找的人。”
“别掉以轻心,大晋的人才从来不少。”
凤栖桐负手望着窗外的日光,果然入冬了,连丝毫热度都感觉不到呢!
第七十章 两全之策
凉风从牢房的四处灌入,单薄的被褥与一床棉被根本抵挡不住夜晚的寒冷。
楚霁一夜辗转难眠,他心中揣摩了无数次晋阳帝的话。
却发现帝王心思如渊如冰,怎么也猜测不透。
终于等到了天亮,差役很快送来了早膳。
一碗凉透的稀粥,还有一块干硬的馒头。
楚霁刚坐下勉强喝了两口,张辽就到了,“太子,接旨。”
张辽朝着楚霁拱手一拜,正了色,才走上了理案台,打开圣旨,抑扬顿挫道。
“奉天承运,富平侯被调包失踪一案,太子难逃嫌疑,暂且收押内察院审理,钦此。”
楚霁虽然跪着,可态度冷毅,谢恩后就直直起了身,立于一旁,身上并未沾染任何尘埃。
张辽又继续道,“内察院乃先祖皇帝御笔亲划,晋阳帝圣命,是专门审问皇族罪人的地方,只要是被关进来的,不管什么身分,就是金枝玉叶、龙子凤孙,来了这里就是犯人。”
楚霁点点头,表情淡然。
“殿下,还有什么疑惑没有?”
张辽摆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出牢房去审案的大堂。
楚霁目光一觑,前后都跟着不少的狱卒。
从容一笑,跟着张辽出了牢房。
可张辽心中却是诧异。
这位太子殿下,才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对这等惊变,竟能如此淡然处之。
也知平日里处事的方式,那必然是沉着冷静的。
目光不免多了一丝欣赏。
跨进审案堂,楚霁锐利的目光左右一扫,堂中事物尽收眼底。
烧得火红火红的大铁炉,墙上挂着令人胆颤心惊的刑具,正前方上一个阶,摆着案桌座椅,那是审问官坐的地方。
张辽此刻端了端帽子,才从容的落了坐。
“富平侯被换成旁人之事,殿下可曾知晓?”
“不知。”
“那么富平侯此事在何处,殿下可知?”张辽的面色肃穆很多,堂内的刑具火影森然倒映在他的脸上,颇有几分鬼魅。
“不知。”
啪!
惊堂木重重一拍。
“殿下既然如此嘴硬,那就得用刑了!”张辽面色无恙,仿佛在太子身上用刑如同吃饭喝水那般随意。
楚霁俊脸上波澜不兴,让人猜不透。
便沉默下来。
“来人,杖责二十。”
两排的衙役得令,当即有两名端来了一个长凳,隐约可见上面斑驳的暗痕。
楚霁也不欲为难,只缓缓趴下,“动手吧。”
若不能父皇出了这口气,他怕是出不了这内察院。
虽然是张辽主审,可是每一句话都是父皇的旨意。
两名衙役应了一声,高高举起铁杖,狠狠拍下去。
这不是寻常木杖,而是由寒铁铸成,份量极沉极重,掌刑的又是老手。
扬高,一杖下去。
楚霁咬得紧紧的牙发出轻微的磨声,额上顿时冒出一层细密冷汗。
刚倒吸一口凉气,第二杖又击在身上。
剧痛从击打处蔓延至全身,五脏六腑彷佛翻过来似的。
连续二十杖,一刻也不停的打在楚霁的身上,十指死死抓着凳角,指节绷得发白。
“殿下还是说实话吧。若是再用刑,您的身体可受不住。”
张辽的话不冷不淡。
楚霁摇摇头,咬着牙不敢泄了一声呻吟。
“来人,上鞭刑!”
楚霁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在炙热的火上翻烤,最后失去了知觉……
“弟妹!发生了什么事!”
这次楚汐雨并未孤身返回。
还带了十来名乔装打扮的金领卫。
远远便见到了屋门大敞,就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一跃下马,飞奔至门口。
便见地上肆无忌惮的躺着已被杀害的黑衣人。
幸亏见床榻上的男子睡得很沉,似乎并不未受到丝毫影响。
连眉间夹杂的阴雾也消散了。
可知睡得有多安稳。
陈南风身心俱疲的出现了楚汐雨眼前,“长姐。”
楚汐雨眼尖,发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似乎也处理过了,才道,“发生了何事?”
“这里不安全,有人追杀至此,幸亏富平侯醒得及时。”
陈南风省去了她与富平侯对峙的小事。
毕竟她此刻心急回梁城。
“你们将人抬上马车。”
楚汐雨吩咐了院中待命的侍卫,这才拉着陈南风至一旁。
“今日父皇圣旨已下,太子被关入内察院审问,怕是得遭些罪了。”
楚汐雨光洁的额头有些密汗。
可见回来的匆忙。
“长姐何不将富平侯交出去,以换太子。”陈南风不解道。
遭罪?毕竟是太子怕那些审问的人也不敢下狠手吧。
“不行。”
楚汐雨果断拒绝,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在富平侯的饮食上做了手脚,若不是我察觉,富平侯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可殿下还被关着。”
陈南风不满,这可是她的亲弟弟呀。
无论长公主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让楚霁被牵连。
审理?
那意思还是有罪!
既然有罪,楚霁的太子之位稳不稳就另有一说了。
陈南风的攻略任务走得太慢,她不允许太子还没有登基前就先行把自己作没了。
“没有两全之策。”
楚汐雨高傲的神情有片刻的懊恼,可很快收敛了,“弟妹不必再说了,先送你回陈府。”
“我要先去见殿下一面。”
无论救富平侯是不是楚霁的主意,陈南风都不希望楚霁太过愚蠢,来回作死!
她必须的向楚霁拎清此事的严重性!
“这……”
楚汐雨犹疑。
内察院不是任何人都能去的!
可对上陈南风坚定的目光,拒绝的话语被梗在了喉咙底,“我尽量安排。”
“多谢长姐。”
陈南风身子一松,手中的药碗便轻轻松松跌落在地,她才知道自己绷的太紧了。
她明明是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妃,偏偏走的路线就是这么别致。
时不时被下毒,绑架,救人……
如今,还得烧火劈柴照顾病人。
陈南风若不是想继续活一世,她必然不会这么委屈自己。
罢了,百炼成精。
她也要试着习惯。
什么的都是浮云,保命才是第一紧要。
当然攻略任务也不能搁置一边。
楚霁的事,就是她的事!
第七十一章 “夫妻”间怕个啥
楚霁醒来时就见到了一双很是清澈的眼眸。
那双晶亮的瞳孔浮动着不忍之色。
他想略为起身,却又扯得浑身剧痛,脑门上连连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
他的指甲都掐在掌心肉里,面容平静。
唇角逸出一丝苦笑,“你怎么来了?”
“你别动。”
陈南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如同几缕清风吹过心间。
楚霁有瞬间的怔愣。
陈南风的目光落在了楚霁的腰背处。
心里还是猛地一跳,那处的血污早就凝成一块,惨不忍睹。
她伸出的手及时被对方握住了。
“我只是帮你上点药。”
都是“夫妻”,有必要这么羞涩?
陈南风不以为然,万一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她细眉轻蹙,对方的掌力有力沉稳的拒绝。
“太医已经上过药了。”
楚霁的神色异常从容平静。
在陈南风的眼中,与初次见他时的孤傲不近人情相比,此时的太子落魄得令人不忍。
永远整齐的发髻松松的,好几缕发丝不听话的斜垂下来,衣衫污浊,杂乱的胡渣……
虽然那双眼睛虽然依旧炯炯有神,可却明显下陷了一圈。
陈南风也不坚持,收回了手腕。
“富平侯在长公主那里。”
陈南风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
楚霁黑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
并未说话。
沉默片刻。
牢房的门蓦然响了几下。
陈南风施然起了身,看了阴森森的牢房,又看向楚霁,“殿下虽为太子,更是臣妾的夫君,原本臣妾应事事尊重夫君,可夫君深陷囹圄,臣妾也不敢不操心。”
楚霁的心骤然起了一丝暖意。
这些话从她嘴中说出来就是稀疏平常,仿佛是天经地义一般。
“殿下保重。”
陈南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就出了牢房,由着一名差役引着去了。
原本陈南风听到他受刑后必然是邋遢颓然,谁知他竟很有太子气度,气度从容。
心里乱糟糟的,潺潺无声的情绪蔓延在整个心田。
从小门出了内察院后,楚汐雨早就在马车等着她。
“走吧!去陈府。”
楚汐雨见她神色复杂,心道必是太子的惨状刺激到她了,只得吩咐车夫朝着陈府往回赶,此时回去正好用午膳。
也不必引起陈府的怀疑。
“不,回太子府。”
陈南风眸光坚定,道。
“如今内察院刚刚搜过太子府,回去也添乱,不如在陈府静待着。”楚汐雨轻叹了口气。
如此,是她对不住自己的弟弟了。
可……
“长姐见谅,我是殿下的妻子,本应该与殿下同甘共苦,殿下在受苦,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在陈府躲避,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了。”
陈南风声音沉稳有力。
目光飘忽。
楚霁是天生的太子,此番下来,她也觉得除了攻略任务使然,辅助太子也不算是太勉强的事。
虽然暂且不知她能帮上什么忙,可至少在他落难之时,坚守两人的家,也是无声的支持。
楚汐雨不再坚持。
便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匆匆朝着太子府去了……
陈南风回了太子府。
见太子府被一队骑兵团团围了起来。
方圆几里也没有行人路过。
那些骑兵大多肃色来回巡视,戒备森严。
“谁!”
马车戛然而止。
车帘外传来响亮的一声斥责。
“本宫的车也瞧不出了。”楚汐雨轻挑起帘子一角,已示矜贵。
云山眉高高挑起,明媚的脸庞就多了份凌厉。
“是长公主。”
兵士们纷纷磕跪在地。
要命。
听闻长公主心眼很小,若是得罪她,怕是……
“你们做事吧。”
楚汐雨下巴微抬,一把掀开了车帘,将陈南风送到了府门,“这段时日你是不能出来了不过我会常来看你。”
“多谢长姐。”
这句话是真心的。
毕竟有权势的女人说话也是这般硬气。
陈南风目送楚汐雨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那些骑兵们触目相视的一刹那,便交换了眼神,决定权当没听见。
太子府被可禁得住人出,却禁不住人入啊。
尤其这人还是长公主。
长公主的传闻……那是如数家珍啊。
陈南风如愿以偿入了太子府。
身后的朱红大门就被紧紧关上了。
府中的侍女随从也不见了踪影,倒让陈南风心生不悦。
回到了寝殿,见到了翠芝,才知大半的侍女内监通通被看押在一处,谨防有人逃跑。
剩余的侍女内监维持着太子府的运作,人人自危,倒不敢随意露面。
“你去将他们召集来。”
太子不过是被暂且关押,太子府中就人人自危,当真是不要面子的吗?
还是她管制的太轻松了?
翠芝从病中有所好转,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了一跳,心中还叹太子妃走得及时。
谁知才过了一夜。又独自一人回了太子府,不得不忧心忡忡。
冬珠不是服侍在娘娘左右吗?
她怎么不见踪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连串的疑问堵在了喉咙,可她忍住了,她知晓此刻不是时候……
灯火明亮的大堂。
一行人匍匐在地,一动不动,全然不顾冷意轻而易举的浸入肌肤,很快直达五脏六腑。
“您看看这些东西如何?”
声音略为沙哑,可是带着些许的颤抖。
一名老者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前面,令人将箱子里的东西打开,又带了几分期许望着眼前的男子。
坐在堂前的男子不过二十左右的光景,面容跟年轻,不过一张娃娃脸沉静到可怕,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此刻才慢吞吞的起身,似漫不经心得伸出了手,将箱子里的东西放在手中把玩。
“您看,只需轻轻扣住这处,再用力……”
老者的话语有点抖,可蓦然激动。
眸中爆发出激动的光芒。
他如同枯槁的手缓缓的扶住了年轻男子的手,轰!
屋中的木桌瞬间四分五裂。
年轻男子的眸中泛起一丝兴奋之意,光芒绽放,“唐老,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您的吩咐。老夫自然是不敢怠慢,日夜给改良了不少。”
唐老拱手一拜,带着点畏惧之意。
第七十二章 谋求
“你们听着,将这批货连夜送至叙园,”娃娃脸的男子沉着气下了命令。
匍匐在地的一行人才纷纷起身,沉默不语的将屋中的大箱子有条不紊的抬了出去。
顿时剩下空旷的大殿,幽静极了!
“唐老,这是你的酬劳。”
娃娃脸的男子令人端上了一盘子的金子,唐老迟疑了片刻,才跪拜在地,“只求您放了我妻儿老小,这些金子老夫不敢收。”
“妻儿老小?”
娃娃脸的男子稍微一怔,似乎在思考。
唐老的心急剧下沉,露出了近乎讨好的笑容,“是啊,老夫想见他们一面。不知您是否能通融通融?”
“唐老既然舍不得他们就亲自去陪他们吧!”娃娃脸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冰冷的杀意从眸中一闪而逝。
唐老瞳孔一惊。
连连后退。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名男子,下意识就要落荒而逃,突然发现整个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紧接着从五脏六腑传来一阵清晰的疼痛。
“哇。”一股咸腥从喉间涌出。
整个人便直挺挺的栽倒在了地上,苦苦挣扎几下就没了气息。
很快就有人将尸体抬走,地上只留下两个长长的手掌印,想是方才咽气前狠狠抓着地上留下的。
“你杀了他,日后谁为我们改良兵器。”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河间王来的好快!”娃娃脸的男子言语分明带了几分嘲讽。
“狄兄,何必如此见外。本王如此心急也不都是以图将来吗?”
楚珩仪态从容,眉目清朗,根本根本看不出有丝毫的不悦。
地上的一滩血仿佛根本没有入他的眼。
眸间只有冷漠。
“河间王利用吾制造武器,抛下诱饵,让北魏国主上钩不假,可谁知过河拆桥不是真呢?”
狄烈皮笑肉不笑道。
他虽然年轻,可那双眸子似乎淬了毒。
颇有几分狠毒。
望向楚珩的目光就带了几分考量。
这河涧王虽然看似在大晋是不得宠的皇子,可心机深沉,从他能在自己与凤栖桐之间斡旋便知,他若是不注意,必会引火烧身!
“十三皇子多虑了。自来富贵险中求,本王又如何知晓你与凤栖桐并未私下形成同盟,设局来诓我入局呢!既然我们已结盟,又何必相互猜忌呢!”
楚珩眉目淡然。
仿佛方才说的事与他全然无关。
“巧舌如簧。”
狄烈下了论断。
“十三皇子为何冒险来大晋,还找上本王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的缘故吗?”楚珩笑了,眸子里却不曾有任何温度,“只是十三皇子怕本王得到这制造兵器的能工巧匠,就杀了,本王只觉得可惜呀。”
“与其让他落入你的手中或者凤栖桐手中。还不如吾早日送他一程,也免失去筹码。”
狄烈漫不经心的说道。
“果然十三皇子性情中人,思虑深远。”楚珩似赞叹道。
“今夜本王就会与凤栖桐交易,如若狄兄不放心,可亲自前去观看。”
狄烈冷哼一声。
并未说话。
“对了,狄兄善不请自来,倒是本王多言了。”楚珩深深的目光在他的脸上一扫而过。
“本王就不陪狄兄了,若是今夜再出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楚珩的话意有所指。
便转身离开了。
出了这院子。
楚珩倒是不慌不忙,不急于去叙园。
“主子,您去哪儿?”
近侍高旭道。
“你亲自再潜回探查唐老的尸体,再吩咐下去,用尽大凉所有探子,势必找出他家人是不是真被灭了口。”
这个十三皇子可不是大凉的真正的皇子。
不过是养子,自然与他结盟的目的就不纯。
何况那夜他与凤栖桐会面时,他小小出一次手,就引得双方差点反目,楚珩不得不对他起了戒备心。
明知他来,今儿又似乎特意演了一场好戏等着他瞧。
他自然也不会推辞,配合登场。
就算狄烈真的杀了那个唐老。
难不成普天之下还没有其他能人了?
这个十三皇子目的不明,却直接找上了自己,说是助他夺位,更是为了两国日后的安定。
大凉虽然国力稍弱,可这十三皇子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擅长伏击混战,隐隐与北魏大晋形成了鼎力之势。
这人来日就是心腹大患。
不过他率先奉出了诚意。
交给他一些大晋兵器的图纸。
虽然残缺不全。
可竟被他改良补全后,威力如此大。
可知这人日后若是不除,那必然会危及自身,他是觊觎帝位不假,可他还没有蠢到将大晋双手奉到对方的口中。
所以,与此人相处。
他每一步都要反复思量。
生来帝王家,若是只为求一方性命,没有野心,那就算是白投身了。
他在帝位,更在于当一名明君。
路,当然是自己谋求的。
若是缺乏一些运气也不紧要,他的耐心十足。
又没有忍耐力,又如何能登上帝位呢!
“娘娘,所有剩的侍女内监都在院子等候了。”
翠芝的病其实还未好全。
脸色有些白。
又按压下了咳嗽声,这才进了殿回禀。
“让他们等着。”
陈南风换了一身衣衫,正在描眉。
“是。”
翠芝也不敢多言。
只安静垂眸等在了一旁。
陈南风待精心画好了妆容,这才施然起了身出了寝殿门口。
“娘娘万福金安。”
十几名侍女与内监们齐声道。
“你们既然是太子府的人,就应该遵守太子府的规矩,该做事就做事,多做少言,方得平安。”
陈南风朗声道。
“若是被本宫知晓有人想逃跑或是懈怠公事,本宫绝不轻饶。”
反正太子妃的人设一向嚣张跋扈。
她做恶人也不怕没人信服。
“是……”
众人的头垂了垂。
“既然如今情况特殊,福总管也不在,府中掌事就暫由本宫管,你们中有管事的侍女喝内监就每日向本宫禀报,若是有遗漏,或是知情不报,就杖责关押,本宫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陈南风细长的眉一扫。
众人的身子又低了些。
陈南风才满意的笑了……
第七十三章 跌到尘埃处
“良娣,太子妃回府后好大的阵仗,深怕旁人不知晓她是太子妃似的。”
兰若匆匆进了惜蕊殿。
张媛心不在焉。
兰花指捻着手中的胭脂,淡淡扫在腮鬓,如芙蓉出水,明媚不可方物。
“她不是向来好做恶人吗?”
张媛的声音轻轻地落下。
“良娣就任由她拿捏?”张媛若是太淡定,岂不是白白费了从前的心思。
如今太子位不稳,若是真发生了什么变化,怕是很难等到功成身退那日。
“其实这事也并不是没有转机,虽然富平侯的事涉朝堂,只是陛下是天下至孝之人,必不会让太后因此病倒。”
张媛精致描绘的眉上蒙着一层冷漠。
兰若看着她,明明是同样的容颜,却找不到与从前半分相似。
“良娣的意思是……”
兰若询问时便多了份小心翼翼。
如今的张媛怕是彻底已经对太子失望了。
才会想到用此等办法。
明明就是强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若是府中多了一位姐妹,那才是有趣呢!”
张媛手中的晶莹剔透的木梳啪一声断了。
顺势陷入了掌心中。
轻易的就划破了娇嫩的肌肤,可张媛丝毫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许是麻木不仁。
她牵起了嘴角,绽放出了勾魂摄魄的一笑,另一只手将一张轻飘飘的信笺交给了兰若。
“想办法递到晋康县主的府上。”
一股幽兰香在信笺上弥漫着。
“这东西要送出去,不容易,尤其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
兰若的眉蹙了蹙。
“小侯爷不是会来吗?想必他很乐意帮忙。”张媛朱唇亲启,眸中掠过一丝暗色。
“良娣忘了小侯爷似乎是太子妃……”
“不,是太子妃有心拉拢,可小侯爷是对她心存芥蒂了。”张媛更正道。
那小侯爷心思单纯。
原本张媛是想除去他,如今不如将他变成手中的利器,一寸一寸地割下太子妃的肉,才好呢!
“良娣若是肯定那就再好不过了。”
兰若垂眸,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长宁宫里。
还未入冬。
可宫殿四边角上的炉子里明明烧着银丝炭,却仿佛还是无法温暖到床上的皇后似的。
蜡黄苍白的脸,透着重病人才有的青紫。
“娘娘,陛下来了。”
门口的内监拉长了声音。
“来人。”
皇后微阖的眼才缓缓睁开,“为本宫上妆。”
说话的声色,也疲累虚弱。
“娘娘,您还是别折腾了,奴婢看着心疼。”桂嬷嬷抹了抹眼角的泪,不由的搀扶着皇后坐起。
“不行,不能让陛下忧心本宫。”
齐氏与晋阳帝少年夫妻,还算琴瑟和鸣。
又孕育了一女二子,感情很深。
如今她因为中毒后身体虚弱而引出了娘胎的不足之症,这两日便病去如山倒,来势汹汹。
晋阳帝更是吩咐宫中的珍贵的药材都通通入了皇后的口中,只得养气固原,企图熬过这个严寒的冬天。
“昭儿,你别动。”
昭儿是齐氏的小名。
晋阳帝如此一唤。
倒将齐氏的眼泪给惹了出来,还未看见人就先听见了他关切的话语,少不得安心。
“陛下这段时日西北不宁,您政务繁忙,不必日日过来。”
齐氏只觉得一股浓稠的甜腥涌上了喉咙,她拼命压制,才好转了些。
面上是强撑的笑意。
“皇后这几日病了,朕怎么不忧心。”晋阳帝的头发也花白了一半,在他的发妻前也可暂且放下帝王的矜持,微微叹口气。
“臣妾好着呢!只是天气渐凉,也不知怎么就感染上了风寒。”
齐氏虚弱一笑。
“倒是这几日也不见几个孩子进宫,臣妾念得很。”夫妻两自然也是会提到孩子的。
“你不知你掌上明珠的性子,必是哪里有热闹就不管不顾去瞧了。太子也为朕办公事去了,再等几日回来必会来向你请安,至于最小的……”晋阳帝神色就不太欢喜。
齐氏心一紧,只宽慰道,“斌儿的性子懒散,到底人品不坏,是个好孩子,这样也好,当个闲散富贵人。”
“朕倒是想让他有能力帮衬着兄弟,可你瞧瞧,莫说是你,连朕也不知他又去哪处游玩了,成日不着家,成何体统。”晋阳帝道。
楚斌小时候读书偷懒,智商也不高,倒是人老实,没有其他有的没有的心思,其实是最让他省心的儿子。
他就格外的偏疼些。
齐氏哪里不明白,只笑了起来,“陛下说的是。等他回来再好好教吧。”
帝后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
直至齐氏的眼皮拢了下去。
晋阳帝才为她挪好了被角。
背虚躬着,由着身旁的太监桂平搀扶了出去。
“陛下,您小心些。”
桂平仔细看着路。
早就让人将陛下的轿撵抬到了长宁宫门口。
晋阳帝斜斜看了他一眼,“你说朕是不是不该骗皇后?”
桂平心底咀嚼他的话,才低声道,“陛下如此做也是为了皇后娘娘,更是为了太子殿下,用心良苦,奴才也感动的很。”
“可谁知晓朕的苦心呢?”
晋阳帝的眸光落在轿撵中铺着的软虎皮毛上,再是凶悍的老虎,可也被人坐在胯下的一日。
太子行事不忍。
若是不趁着他还有心力的时候好好磋磨他一番,日后整个大晋的担子他如此背负得起啊。
越是要跌到尘埃处,才能瞧见从前看不见的地方。
“陛下,您是大晋的天子,苦心皆在。”桂平堆着笑。
“记住!长宁宫中若是谁不小心说漏了嘴,朕第一个不饶你!”晋阳帝眸中露出一丝凶狠。
“陛下,奴才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桂平脑门上的汗跟着流,他也顾不得去擦。
天子的心思,是最难拿捏的。
旁人都道他能每日面见天颜,却不知是提着脑袋在做事呢!
“去,传召,宣河间王进宫。”
面对晋阳帝的旨意,桂平也不敢耽搁。
河间王是太子被关押后,第一个召见的王爷。
难不成晋阳帝会将太子的权力分给他?
桂平按捺住汹涌澎湃的胸口。
这方才匆匆朝着宫外去了。
第七十四章 疆土寸步不让
“娘娘,听闻张良娣体恤太子府的侍女内监不易,派人贴补了些碎银。现下太子府的下人们都道良娣好呢!”
翠芝说这些话时带着一股子酸意。
连陈南风都听出来了。
她正亲眼看着一名管事的姑姑重新编排人手,轮流调休,以保证太子府被禁锢后的正常运作。
“这不正好吗?殿下这个月被关押,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太子府俸禄的大方,良娣自个儿掏钱为众人发辛苦钱,着实让人感动。”
陈南风想到了自己的小金库。
“娘娘,可是好人都让她做了。”
翠芝跟随着陈南风入了内室,忍不住道。
【系统发布情敌打压任务,计时开始。】
陈南风立刻来了精神,还以为系统冬眠了呢!
脸上挂起了灿烂的笑容。
“去找张红纸与剪刀来。”
翠芝一怔。
娘娘不但不生气,还喜滋滋的算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说的还不够清楚明了?
都说后宅女人之间,什么都要争,虽然娘娘成功圆房,可没有生下子嗣前,宠爱都不是稳固的。
如今殿下暂且被关押,是不知晓府中的状况,可如果殿下回来后听到府中人人称赞良娣的言语,娘娘这个正妻又如何自处呢?
翠芝很着急娘娘该如何反击。
可看她还有心思剪纸,就知晓自己的话她根本也没听进心里。
陈南风又去殿中的书案前翻阅了几本书,找到了几个字,工工整整的临摹上裁剪好的红纸。
还特意照顾古人的习惯。
从右至左,从上至下的书写。
翠芝在书案上磨着墨,寻思着娘娘很少提笔写字,今儿居然起了兴致。
这才偷偷瞥了几眼。
“翠芝,将这奖状给良娣送去,就说本宫亲自赏她的。”
陈南风搁置了笔。
将手中的奖状仔细端详了片刻,等墨迹完全干透了,才交给翠芝。
翠芝不明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奖状。
只听过如若要嘉奖一个人,那必然是制成匾额或者赐贵重物品,这一张轻飘飘的红纸算什么回事?
与高中的红榜是相似的?
何况,那张良娣惯会做好人,用些银子就买到了上下对她的叫好,娘娘此举不是助长张良娣的气焰吗?
“快去吧。”
翠芝虽然不愿意,还是按照陈南风的吩咐去做了。
翠芝毕竟是长孙氏亲自挑给陈南风的侍女,办事效率自然没得说。
回去禀报陈南风时,陈南风的点心还未吃完呢!
“娘娘,奴婢瞧着张良娣似乎有些不高兴呢!”
听到翠芝如此说。
陈南风才真正放下心来。
她不高兴,自己的任务才算成功呢!
【系统提示,打压情敌任务成功,系统将累计一百分至个人账户,再随机赠送盲盒。】
系统玩得很套路。
陈南风愈发笑容满面。
“娘娘,奴婢怎么猜不透您的用意呢?”翠芝这番追着陈南风询问。
陈南风正待回答。
“奴婢冬珠请娘娘安。”
此时殿门口传来一声问安声。
咦?她不是在陈府,怎么又回来了?
何况太子府门口守卫严密,她又说如何进来的?
陈南风扬起眉,“免礼。”
冬珠这才大方入了殿,还带回了不少陈南风的衣衫用物,“奴婢想着娘娘既然回了太子府,也不敢在陈府久留,这才紧赶慢赶的回府,还请娘娘见谅。”
“是本宫忽略了。”
陈南风有几分歉然。
她倒不是有意将冬珠留在陈府,实在是瞧过楚霁后就下了决心,尽快回来守住太子府。
毕竟是太子的“贤内助”,患难与共是必须得。
她愈发肯定系统选定的太子很靠谱。
毕竟为了留住良将而心甘情愿的施苦肉计。
此等有情有义的未来储君。
实在不多见。
就像刘备三番几次摔阿斗一个套路,都是博名声,巩固根基,不吃点苦头怎么能当上明君。
所以,废话不多说。
太子,我挺你!
楚汐雨亲自带着富平侯出了梁城,朝着北疆而去。
“公主,如此置羿某于何地?”
羿啸不肯逃。
神色间都是冷漠,他从来不怕死,只是不甘心。
可若是因为他,被迫害得太子之位浮动。
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宽阔的眉宇向来意气风发,如今也染上了几分郁郁寡欢。
原本他受袭后,就怀疑过楚汐雨的身份。
可是眼见那些金领卫的身手。
他以前在宫廷,常伴晋阳帝身侧。
自然清楚只听令与进阳帝的金领卫,势必不会受任何人差遣。
听闻长公主成年后,晋阳帝亲赐了她一对金领卫,只需听从长公主吩咐。
从前他是臣子,长公主是金枝贵女。
实在没有交集。
这番仔细分辨,楚汐雨的眉眼与晋阳帝有几分相似,孤傲自信,如出一辙。
“富平侯是嫌弃这番是名不正言不顺?”
楚汐雨挑眉,几分轻视就显露了出来。
羿啸也不计较,拱手道,“羿某只是不愿做逃兵。”
“不战而逃是为耻,明知战而避是为懦!不知富平侯是否是耻懦之辈!”
楚汐雨的话清脆有力。
犹如琴弦拨快调,瞬间撩拨起心间的激荡!
“如今北疆战火虽暂时平息,可北晋与大凉竟然趁火打劫,大晋连失六座城池,若是大晋不肯出和让书,他们就不撤兵!富平侯可想过,到底是名利重要,还是大晋的疆土重要!”
楚汐雨肩头红色的披风随风扬起,饱满的脸颊衬映的一片红色。
眸中全是焦灼之意。
明媚的眼梢愈发孤傲,仿佛独独立于天地间。
羿啸一时沉默。
“大晋的子女,疆土寸步不让。”
楚汐雨几乎咬着下唇说道。
手中的长鞭一甩,“富平侯是去是留,悉听尊便吧!”
便领着金领卫朝着远去而去。
羿啸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手中的鞭子重重一挥,追随着长公主的人马而去!
北疆如今再失三座城池,军心溃散。
若是他们能及时赶赴北疆,稳定军心便是首要一条。
再者男儿有血洒于疆场之上。
便是人生最好的归处。
若是有命留下,他再亲自进梁城请死罪谢罪!
内忧外患。
十分轻重缓急,北疆他是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