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二选一
湛然按照顾飞的说法，将左右手的修炼比例调换，更重右手。
这个偏重和不偏重差距真的不大，湛然一共都没有练过几次护身之法，虽然【他兵为我兵】写着蛮厉害，大成之后周身皆可化用他人兵器。
不过，湛然还有【云体决】这门功夫，这个更适合他能搭配湛然的轻功。
顾飞眼睛一高一低，盯着湛然，“你小子本就不喜欢护身之法，怎么护身之法练的还比轻功多上一套？”
“我没练过专门的轻功武学，我的轻功是从风神腿第一式【捕风捉影】中演化出来，自创的一套【随风步】。”湛然颇为不在意地说道。
“什么？”顾飞声调骤然变高，嘴边的胡子随着呼吸猛然抖动一下，“你轻功是自创的？”
连蜕凡三境的修为都没有，还尼玛自创轻功？
真是个小怪物，确实该好好调节一番。
也许，又是一个年纪轻轻便可直入超凡的妖孽吧。
说不定以后老子可以借着这小子的名号威风一把。
顾飞自嘲一笑，看着湛然默默点头，就想给他来上一脚。
“咱们不说轻功，就说护身之法，既然你有两门护身之法，那更是错之又错，你应该放弃一门，先专心练好一门，然后以此为根基，去吸收同类武学。”
“嗯嗯，就像我的轻功一样呗，吸收的东西多了，我的【随风步】也就没了，自然而然就是融入自己的身法步法之中了。”
“是这个道理。”顾飞突然很有高人风范，轻微颔首。
？？？
这小子刚才的意思是他的轻功返璞归真了？
湛然感觉到顾飞的眼神有点诡异，然后侧面屠千那个方向也有六道强烈的视线，其中透着自己不太能理解的含义，好像在打量着某种珍奇鸟兽。
难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好像没有什么啊，不管了，请教武学要紧。
【他兵为我兵】更偏向攻击，【云体决】更偏向防御，而且是以卸力为主，和轻功搭配起来更好。
所以……
湛然定神直视顾飞双眼，语气决然：“好，那我就废掉【他兵为我兵】这门武学。”
说完，湛然双手平肩而举，灵气灌注其中，徒然冲击劳宫穴，两手掌心顿时爆出血雾，两道【他兵为我兵】的特殊灵气飘于半空，瞬间消散。
够狠！
江湖中，狠人尤其多，能自废武学的人不少，但能这么爽快的却罕见。
这小子是个好苗子，天生就该在江湖里飘啊。
顾飞两只眼睛因为笑容而眯成一条线，大幅度颔首。
“既然如此，你就开始吧。”
湛然修习云体决并未避讳其他人，这云体决妙就妙在了这个云字，劈斩、戳刺、撩挑……等多种攻击都以绵柔如云的方式去接化。
练习时，湛然多次下意识使出轻功，都会被顾飞直接以高深的功力压制，并且摔湛然一个狗啃屎，当作教训。
一练就是两个时辰，直到湛然能够克制自己使用轻功的本能。
顾飞一掌拍倒湛然，指着马贼兄弟俩，“停，休息两刻钟，然后和他们打。”
湛然爬起来，点了点头，走去后厨喝水，路过两个马贼时，还看到他们额头的细汗。
这两是不是太虚了，这也能出汗？
天气也不太热啊。
马贼兄弟俩出汗自然不是因为温度，而是摇摇椅上的屠千时不时以‘小手段’逗弄一下他俩。
兄弟俩也奇怪，昨天屠千大佬也没有睡觉。
咋不乘此时机补个眠，咱兄弟俩也好有个喘息休息的机会。
这人莫不是有毛病？
一个大佬拼着自个儿不睡也要让咱俩不睡，实在是丧心病狂。
两个马贼对视一眼，突然听到顾飞的声音：
“你们两个，不去吃喝点？可别一会直接被湛小子干掉了，那可有的麻烦老子出门咯。”
听到这句话，两人如蒙大赦，一阵点头，然后急忙离开。
到了后厨也不敢搞事，老老实实弄了些饭菜，兄弟俩人蹲在门槛边上吃。
“老大，咱们真不跑路吗？”马贼老三叹了一声气。
“不跑，跑不掉的，也没必要跑，和平客栈主人出了名的讲信义。”
“但那位呢？”
“所以更不能跑了，只有在这位面前，那位才会……”马贼头子给了老三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湛然正喝水呢，听着有趣，就过来插话道：
“什么这啊那的，说个名字有这么难吗？”
因为两个大佬威名太盛，两个马贼一时激动，顺着话语答了下去。
马贼头子边呼哧着吃饭边说：“你懂个屁，在漠州，这就是两位爷，爷中之爷。”
“顾飞前辈的事迹广有流传，我大致清楚，但屠千前辈好像没听过啊。”湛然嘴角微微倾斜，摊了摊手。
“嘶……”两个马贼同时猛吸一口气，被喉咙中的食物呛到，连环不断地咳嗽着，饭菜喷了出来。
湛然连忙躲到一边，调笑道：“你们两这是‘暗器’伤人啊。”
“暗……咳咳……暗尼玛的器。”马贼头子一边咳嗽一边回骂，接过老三递来的一碗水，仰头喝干缓过来。
外边出来顾飞晴朗嘹亮的声音：“你们仨在里头搞啥子？麻溜的出来开打了。”
这话听起来咋那么像是大爷催促唱小曲儿的。
别扭。
湛然拍拍脸，向外走去。
两个马贼紧随其后，马贼头子的宽厚马刀刀尖正正对准湛然的命门。
湛然两手背在身后，一边走一边伸出指头虚点自己的命门位置。
切，有种一刀捅过来啊。
光是指着，有个屁用。
两位前辈的威名怎的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必然能够报仇的机会都放过。
马贼头子一脸鄙夷瞧着湛然，再和马贼老三交换眼神，两人都是心领神会。
这小子是个傻子，咱们哥俩可不傻。
想勾着咱们动手，门都没有。
顾爷同意出手的时候，咱哥俩痛痛快快出手，杀了人还没后患。
真要说顾爷指点的厉害，那也没事，咱就求个自保，一个小小知玄境还真能上天了？
而且都在那片小空地中，总好过野外面对这小子的轻功。
简直太无赖，打不过就跑，非好汉所为。
第88章 小赌怡情
演武场边两个摇摇椅，顾飞和屠千各坐一只，摇摇摆摆的聊着天。
“你看小湛挨的过去吗？”屠千眯着眼睛，似在提溜着什么主意。
顾飞仰头闭着眼，享受着太阳洒落肌肤的温暖，语速缓慢道：“一个时辰，那哥俩砍不死他，我这可都算着呢。”
屠千搓了搓手，嘿嘿坏笑着，“不若咱俩赌一把？”
“哦……赌什么？”
“就赌赌这小子啥时候用轻功呗。”
“行啊，我赌他不用，你随意。”
“老顾，这可还没说赌注呢？你不悠着点？”
“没必要，这小子心中有股子狠劲，不然我也不会真的用心教他。”
“好啊，那咱们就赌你压箱底的那一坛醉黄沙。”
屠千知道这一坛酒，顾飞留着就是为了等到真正离开和平客栈的时候再畅饮的，这一坛醉黄沙对于顾飞还有其他的非凡意义。
所以，这个赌注不可谓不重，屠千就想试试看顾飞会不会答应这个赌注。
顾飞面上的闲散之色减退，略微等待了片刻，仍旧闭着眼睛，声音悠悠如从十年之前传来：
“可以，也该到时候了，我想想你这穷鬼身上有什么能够对赌的……你秘传的那招【鬼面蚀心】还不错。”
老顾这是看出什么了？
难道，他知道我在小湛心湖种下此招？
呵，无所谓……
一坛醉黄沙可不是寻常酒水，涉及到晋级超凡呢。
这波不亏！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赌两百招之内，”屠千坐直身体，两腿跨着像蹲马步，眼神较真，直直盯着顾飞，“还有啊，刚才的那三十六招不算，从头开始计数。”
两个大高手的对话空地上正在全力厮杀的三人可没有功夫理会。
湛然脚步后撤，避让马贼老三闪电五拔刀所劈斩出的五色刀气，当然并非轻功，只是常规步法的简单运用。
再贴身钻入马贼头子的怀中，湛然对着马贼的肩膀根部急促用力一撑，将其劲气与动作打断，使得马贼头子不能挥舞宽厚大刀。
又借着马贼头子的身体为阻挡，让马贼老三的刀气不得发挥最大效果。
老三目中略过一道冷芒，索性不再刀气攻击，手持火、金属性的两把长刀，脚步飞驰带起烟尘冲到近处，以挑、刺等小范围招式攻击湛然。
马贼头子见自身大刀难以再近距离发挥，猛然将大刀投掷于正上方，双手成怀抱大树的姿势，想要封锁湛然的行动。
两个马贼的配合的确极好极妙，不愧是发小，若让马贼头子抱实湛然，多半湛然就要血洒当场。
是个狼火！
可惜……
湛然运【云体决】特殊气劲流转到两臂膀处，急速一撑抗住马贼头子的怀中抱月之势，再更加迅猛缩小自己的身形，恰好避开两把从马贼头子腰侧戳刺来的马刀。
这一撑一缩之间扩大了湛然的活动范围，湛然再猛一矮下身体，用额头狂力撞击马贼头子胸膛剑突之处，阻挠其体内灵气运行。
借着这个反弹力道，缩身成球向后翻出。
当身体成头下脚上倒立状态的瞬间，湛然突然一展身形，成一个倒着写的大字，连环两腿想要踢击马贼头子的鼻梁；双手则当脚般发力，再次腾空向侧后翻飞，改变原本的行迹路线。
马贼头子两手回掌交叠挡住湛然连续两次踢击。
就在湛然将落未落之时，马贼头子投掷于天空中的宽厚大刀先一步落在马贼头子面前。
马贼头子一拳轰击在大刀大面上，改变刀身方向，在刀尖对准湛然的瞬间，他的另一只手极猛极迅一掌拍在刀柄末端。
宽厚大刀立刻以雷鸣电闪之急速，带起夺杀性命如嗜血魔兽般的凶猛威势飞戳湛然胸膛剑突。
剑突乃是人身要地、必救要穴，马贼头子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先前湛然击打在马贼头子剑突的一下可不轻。
马贼头子当时体内行气骤然一乱，随后的一拳一掌都是倾力而为。
这强行运气造成了内伤，他的嘴角漏出一缕鲜血。
湛然此时没有落地，无处借力，若不使出轻功几乎必定要受这一刀。
场边两位高手眼力何其高明，早就看到料到这一幕。
屠千心中狂喜，不禁站起来，大叫道：“老顾，拿酒来。”
话音落下，令屠千欢喜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湛然半空中腰身拧转，以强悍的腰力硬生生旋转起来，在刀尖接触到自身衣襟的瞬间，【云体决】的绵柔气劲作为缓冲，让刀的速度微不足道的放缓一丝。
这一丝就是差距所在，给了湛然应对的间隔时间，他以胸肋贴着刀面旋转，卸开了这必杀一刀。
不仅如此，湛然双脚落地的同时，右手急速伸出，握住飞驰着的大刀刀柄。
他进身跨步一撩刀，一刀之后又一刀，挥舞大刀间带起地面尘土，一边斩开马贼老三的刀气，一边急速逼近马贼头子。
“屠傻子，你高兴的早了吧，哈哈哈。”
“别急，还有一百七十多招呢，这才过去了一丁点时间。”
“的确不急，且看。”
……
对于旁观的两位高手，两百招转瞬即逝，还来不及吃完桌上小菜。
没错，看得过瘾，屠千径直去取来了一张方桌和三盘冷菜，可这酱牛肉才吃了一半，两百招就过了。
屠千似安慰自己，似对顾飞言语：“没事，这不是还有半个多时辰吗，不着急，只要小湛用出轻功我就不算输，老顾是这个理吧。”
“呵，可以，你输定了。湛然都中了三道刀气，六道刀伤，其中更有三次致命危机，他都不曾用出轻功，这说明他心中的障碍已破，继续下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顾飞蒲扇覆盖着脸，一摇一摆晒着太阳，都没再去细看空地上的对战。
“那可不见得，时间越长，他的体力消耗越大，挨不住的时候自己还是会以本能行事。”
“那就拭目以待吧，只是要交付赌注时，屠傻子你可别拖欠哦。”
“放一百个心，对别人我可能赖账，对你老顾我这性命都是你救的，你若要，随时还你。”屠千语气透着认真，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之色。
顾飞挥了挥蒲扇，“我不稀罕，你个穷鬼命自个儿好好留着吧。”
屠千闻言又恢复了爽朗笑容。
第89章 云体决
第一日护身之法的指点结束。
湛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思考，笑着思考。
两个马贼既然今日没有成功干掉我，那就注定了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杀我。
虽然这两人不知将那土黄小瓮藏在哪里，保留着那必杀之招。
我却也保留着更强的后手。
【纯风之境】和【小李飞刀】，最强保命和最强绝杀都没有透露分毫。
他们两人见过【纯风之境】，这就不再是底牌，但是他们不知道我的【小李飞刀】。
真要在外遇见，第一刀就先杀马贼头子，断其灵气供应，则那个棱镜不会有后续效果。
最好是能不用必杀技就可以击杀他们……
今日收获还是很大的，我总是下意识依赖轻功，这个弱点克服后，能明显感觉到自身功夫的长进。
就连知玄境的修为也有所松动，似乎快要推开知玄境的奥秘之门了。
湛然脸上洋溢着笑容，朝顾飞摆了摆手，然后托着身躯疲乏走进客栈大堂，撩开帘子的瞬间，湛然脸上嘴巴一抽气。
疼啊！
一身上下九道刀伤，六道刀气之伤，得赶紧处理。
回到自己的房间，湛然拿出山海老铁那兑换的【超级金创药】，从比较轻的皮肉伤开始治疗，再到皮开肉绽又有属性刀气潜伏的伤口。
一边疗伤，还一边归纳总结。
马贼头子的宽厚大刀没有别的特点，就是势大力沉，临身挨上一击至少也是入肉见骨的一道伤口。
另外那个五把刀则是刀气，哪怕是近战之时，其实五把长刀上也各自蕴含着属性，而且若是两道不同属性的刀伤交织在一起，还会有特殊的后续效果。
这人之强，不在人而在刀，绝非武学正道，怪不得马贼头子不是他。
两人的攻击相互配合确实极好，我几乎没有胜利的机会。
本来还以为上次打不过跑路只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封印物组合太过厉害。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的武学没有练到炉火纯青。
不过，没有关系，有个顾前辈这样的大佬指点，进步很快的。
今日，【云体决】有所突破，我把握住了那一丝通体如云的妙意。
稳固下来后，再搭配轻功，自保能力提高何止一筹。
湛然不自觉笑出了声音，一不小心，牵动胸腹前的灼热刀气伤口。
一股子灼热从刀气浸透入任脉，他急急忙忙用风灵气劲压制。
好一会后，压制完毕。
湛然皱着思考如何处理这些属性伤口。
似乎自己没有有效手段处理，只能等时间，让伤口上的刀气自行消散吗？
不懂……那就又到了山海老铁的答疑时间。
“这刀气咋弄？”湛然自语一声。
山海玄元录悠悠从他识海中亮起，传出一道声音：
“以五行相生治之，火生土、土生木、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注意灵气的量。”
“我只有风灵气劲，上哪去弄这些属性的气劲？”
“不知道，自己想办法吧。”
“那这说了不就等于没说？”
“当然不是，你可以借来那五把刀啊。先不说了，我要潜了，不要呼我。还有，小心提防屠千，他的精神敏锐，也许能感知到我。”
留下这句话，山海玄元录消失于湛然的识海。
湛然和山海老铁都没有注意到，湛然的识海深处，一个长着獠牙眸子猩红若宝石的灰黑鬼面正在缓缓积累力量。
……
湛然还没有去找顾飞，顾飞的声音就先到了。
“小子，出来吃饭吧。”
“好的。”
湛然打开房门，回锅肉的味道扑鼻而来。
又是这个菜，顾前辈似乎对其特别中意。
摇摇头，湛然走到大堂正中的方桌旁，桌上菜色丰盛，卤牛肉、清炖羊汤、回锅肉……
开饭。
两个高手，两个马贼，一个少年，同坐一个方桌，两个马贼挤在一同，活像受气的小媳妇。
自从马贼兄弟俩听到屠千说因为他们二人所以输了一装秘传武学，他们两人就坐立难安，每一次看到屠千满是刀疤的面孔，就一阵阵凉气如万年寒潭倒灌进心田。
透心凉，穿脾肺。
马贼头子求生本能很强，但也神情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
湛然瞧着有意思也就扒饭观察着。
要想胜过敌手，不仅是看其武学，更要观其心灵。
很多时候胜还是败，就差在那一口心气儿上。
当肉体、灵气达到极致的时候，唯一没有极限舒服的就是心灵。
心灵强韧能够主宰身躯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岂不闻，心是身的囚徒，身是世界的囚徒？
既然自己要追寻的事情涉及到花飞雪，涉及到隐秘在世界帷幕之后无数时代的神秘组织。
那么连自我都掌控不了又如何去探寻世界的真相？
湛然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的念头，看向马贼老三。
“喂，借一下你的刀呗。”
老三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指着自己：
“你和我说话？”
“是啊，借你的刀用一下，疗个伤。”
“不借。”两个字斩钉截铁，说完之后马贼老三再也不言语。
“你不借我问别人借。”湛然嘴角挑起一抹坏笑，“顾前辈、屠前辈麻烦借一下那五把刀。”
小样儿，跟我玩，小爷现在可是有靠山的。
顾飞眯着眼睛吃饭，没有说话。
屠千笑出了声，拿筷子指了指湛然：
“有趣，借了，正好这两小马贼还欠我债呢，先还一点。”
“那就谢过屠前辈了。”
“不忙谢，这可是要还的，你想好还什么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湛然心中一寒，湛然看着屠千的笑容都感觉到一阵阵的不真实。
我怎会想到和他借东西？
我根本不了解屠千是何人，怎会突然……难道是他无声息的影响我？
不对，顾前辈就在旁边，没理由感受不到。
见到湛然发呆，屠千咧嘴一笑，再次声音悠悠地问道：
“想好要怎么还了吗？”
湛然咽下一小口唾液，斟酌了片刻，笑着看向屠千：
“晚辈仔细一想，还是不用借了，这刀气残留毕竟也是一种锻炼，正好借此打磨一下我内心的浮躁之气。”
这样说话有点冒险，若不是顾飞当面，湛然绝对不敢如此直接了当。
屠千微微一顿，突然咧嘴露出两道森白牙齿，笑声爽朗道：
“可惜可惜，还想多收点利息呢，今日小赌一手，结果却输大发咯。”
第90章 武学如兵法
翌日清晨。
湛然疼的一宿只能轻度睡眠，好在风灵眷顾之人的体内灵气充盈程度远胜常人，而且他是个精力十足的少年人，也就不甚在意。
早早等候在和平客栈演武用的空地上，湛然扎着基础的四平大马。
一身骨架撑起，全身劲力拧裹。
湛然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等着顾飞到来。
晚些时候，人都到齐，又是指点和厮杀的一天。
顾飞的指点时间越发的少了，因为湛然功夫上的毛病越发的少了。
如此一连三日，关于护身功夫的指点也就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指点是拳法和腿法。
两个放倒以前来讲，实在是由于徒手战斗中难分手脚，从未听闻练腿法的高手就不用手，也不会出现用拳法、掌法的人就不用腿脚的说法。
顾飞自己特别擅长的功夫就两样，一者是刀，一者就是拳。
他的拳和湛然的轻功一样，乃是自创，名为【杀拳】，这简单粗暴的命名风格自然是因为他想不出更好的名字。
“说不如做，你且看我以知玄境圆满的修为打出一拳。”
顾飞说完连续两拳挥空而出，没有击打任何实体，却又雷鸣轰响而出；一拳三响，这还只是随意而为。
“什么感受？”
湛然略作思考，颔首答道：
“劲力通透，响声脆猛，仅看出拳瞬间的空气震动就知威力非凡。”
“你可见过任何知玄境打出这样一拳？”
见过。
名叫即墨轻柔的小姑娘，她的拳头威势更大。
虽然不够内敛……
看到顾飞正有变黑趋势的脸，湛然嘴上止不住的笑了笑，选择了不伤顾飞脸面的回答道：
“晚辈打不出这样的一拳。”
“嗯，当然，若只以武学论高低，你的拳法最多是个末流。”
湛然躬身一礼，“请前辈指点。”
这小子还是很有礼貌的。
如果他能收起脸上那有点贱的笑就更好了。
顾飞轻微颔首，右手闪电般探出，向湛然鼻梁挥出一拳。
湛然反应迅猛，两手同时而动，左手掌心向外急速回防挡在面门前；右手快速垂肘竖在中门一线间，以肘部为圆心向外划圆半圈，卸开顾飞此拳力道。
可是，顾飞一拳快，第二拳更快，如鬼魅般毫无声息，刹那印在湛然腰腹。
然后便是拳头如雨点落下，湛然仅能护住少许关键部位。
百来拳不过三个弹指的时间就打完了。
顾飞骤然停手，后退一步说道：
“看明白了吗？”
“不太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看看你一旦不用轻功后，弱到何等地步？”
湛然知道自己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弱。
毕竟，自己一路行来也胜过不少人，更在名门天才汇聚的道玄比武上夺得头名。
不应该差距这么大啊。
顾飞看到湛然疑惑的眼神，蒲扇般的大手掌落在了湛然的肩头上。
“刚才我可没有有一点超过知玄境的修为和手段哦，哈哈哈。”
至于吗？顾前辈也太小心眼了吧。
刚才是不是故意的哦。
感觉起码有十拳以上是奔着我的脸来的。
还好我机智的护住了自己英俊的脸庞。
湛然心念转瞬间悟到了关键。
“差距不在于拳头的力量和速度吧？”
“没错，你说说在于哪一点。”
“在于变化，前辈的招式之所以难以防御在于变化不定，看似实际攻击而来的一拳往往是假，但当我认定这拳为假时，突然变真。”
“嗯，这是其一。变化在武学中，可以称之为虚实，你看这两人对决，最像什么？”
像什么？
猛兽捕食？不对。
天地自然之势？也不对。
湛然凝着眉头，苦思冥想，就是不愿意直接询问。
见此状况，顾飞嘴角自然流量笑意，他不介意等待，却极为不喜他人只会伸手来讨，只会询问却不自己思考；那样就算说了也是白说，不可能真正记忆在心。
……虚实，也就是正反、阴阳、奇正。
奇正乃兵法之言，两人对决，岂不就是……
湛然眉头放松，眼神含着清淡笑意望向顾飞。
“两人对决就如两军对垒，前辈所谓虚实，就是兵法之奇正，相互变换往来无间，所以难以意料，难以防御。”
“没错，其实兵法之书也是武学秘籍，两个武人对决就是用自己的肉身和灵气来排兵布阵。武者所求不过就是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收获，极致就是无伤而破敌。”
“前辈说这是其一，其二是什么？”
“利用本能，这也是我为何不让你依赖轻功的原因。你要记住，任何武学都只是一种工具，不是你的本能。你可以练到身体自然反应，但是不能练到你自己都控制不住这个反应。”
湛然回忆起前几次自己本能的进入纯风之境的情况。
每一次都足够的好运，不是有所突破就是恰好避过攻击。
但是总有某一天会得到灾难般的后果。
届时，死亡也许不过是最好的下场。
“可以熟练，不能依赖。”湛然若有所悟道。
“对，武学是一门很深奥的技艺，需要下功夫专研。
任何高手都有他的特点和习惯，而习惯就是最为致命的东西。
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一个高手出刀的习惯被人看透，他的刀就必然会在看透的人眼中全是破绽，甚至拔刀出鞘都做不到。
我打你的时候也是你的防守习惯问题，我利用拳头激发你的习惯你的本能，然后实际却击打你此时暴露的破绽，而你一旦吃痛，就会露出本来没有的破绽。”
湛然眸子一亮，用力点头道：
“这就像滚雪球，从山坡而下，雪球越来越大，直到压死敌手。”
“对，接下来我会指点你如何用拳。”
顾飞突兀一掌拍在湛然胸前，将其推飞出空地，然后开始行拳。
他的步法没有定势，拳头打出也没有套路，就在空地上一顿老拳打向四面八方，若是不懂行的人看来，就像街头痞子的王八拳。
但湛然眼中，顾飞每一拳每一步深意。
练时无人似有人，用时有人似无人。
顾飞的每一拳必定是敌人身影最该存在的地方，每一步必定是恰好避开敌人攻击最猛烈的地方。
一趟拳合着步子，乱点八方，风云随之而动，气势凝练无有丝毫溢散，隐隐有返璞归真的韵味。
第91章 手起如箭落如风
顾飞边打边教，毫不顾忌两个马贼也在。
“不管拳腿，还是兵器，只要是身上的功夫，第一点就是手脚起齐方为真。不然哪怕你灵气漫天用之不尽，也只不过是无根浮萍，遇到高手以点破面，照样瞬杀你。”
说罢，就看顾飞出拳时，不再随意，而是故意放慢，极致的慢。
一招进步冲拳，从起步到落步，用了之前足足二十个弹指的时间。
将自身骨骼关节的力量传递完全袒露于湛然的眼前。
湛然能明确感知到顾飞的灵气流转和身体控制，特别是经过关节时，灵气故意释放出来些许，将这一拳的所有的内在清晰至极地展现出来。
顾飞连续以这样的方式展示弓步冲拳、回身靠肘、马步正拳、蝎子摆尾、弹腿侧踢、垫步连拳，一共六种。
然后，他身影一变，不再缓慢，边打边说：
“诀窍已经交予你了，记在心里，待会再领悟，先继续看。”
顾飞拳势变得极猛，一拳出时快到几乎极致，回时更是快上加快。
“手起如箭落如风，追风赶月莫放松。无论拳腿，一击即出，回更要快，如此破绽才小。正如兵法之言，先求己之不败，而待彼之可败。”
顾飞结合动作与言语，将许多的拳谚示范讲解，如“不招不架，只是一下。”、“敌不动，我不动；敌微动，我先动。”等。
时间一晃而过，顾飞教的传神，湛然看的入迷。
直到他的耳边传来顾飞的声音：
“该你了。”
湛然才从入迷状态中回过神来。
走入空地中央的时候，湛然还在想着那句“肘不离肋，手不离心，起如钢锉，落如钩竿。”
马贼头子可不管他，见湛然大意，心中更喜，一刀携带烈阳暴风之势，横斩湛然颈部。
老三则配合马贼头子，小垫步出现在湛然身后。
他右手正持着火系马刀封锁湛然另一侧的活动范围，左边反手握住水系马刀，自湛然跨下而上，全无声息地一撩。
这个法子，还是屠千无意间指点的，说是既然左手刀那么烂，不如直接改变风格，求诡求刁钻，干脆换成反手刀。
然后，马贼兄弟俩私下试了试，刀法真的更加凶猛诡异。
湛然在入场的瞬间面临一次必杀，但他眸中还带着笑意，刀身临身的瞬间，轻轻向前移动一步，巧妙让过马贼老三身后的两把刀。
一步向前的瞬间腰部猫下，宽厚大刀从湛然头顶横斩而过。
抓住这个时间，湛然带着身体前冲的趋势，一拳一肘连续两下轰击马贼头子胸腹。
“哈，等的就是你。”
马贼头子胸膛木然亮起土黄色光芒，光芒形成一个小小的护心镜。
他的右手横斩而过的一刀瞬间手腕挑翻，刀势骤变，一招缠头裹脑，刀身绕头而过，从左到右画了一圈，再从腰间再斩出。
形式急转直下，此招变化太快，刀锋已经切到湛然的皮肤。
湛然的【云体决】自主气劲微微释放，身体向刀身斩过去的方向倒过去。
然而刀势太猛，瞬息切开气劲，马贼头子狰狞一笑，猛催气劲，一缕锋利刀气透过刀锋析出。
刀气增加弹切的瞬间，湛然的腰部立刻出现一道刀伤，刀气似摧枯拉朽般灌入，随之还有横斩而出的大刀。
来不及了。
单靠身法和护身武学绝难避免身体被断为两截的下场。
湛然急速甩出手掌，抵住马贼头子的手腕，阻止他的刀势，再猛拉，身体旋转向内。
贴身靠肘，肘尖击打在土黄色护心镜，然后向上摆锤打在马贼头子鼻梁上。
马贼头子吃痛，左手捂着面部向后急退。
湛然没有继续追击，因为身后四道刀气从外圈斩向其前行的位置，同时马贼老三的双刀连击而来。
刀气侵袭腹部，一口鲜血涌上喉咙，湛然回身张嘴，凝气劲聚血成箭，射向马贼老三的咽喉。
攻敌之必救。
马贼老三止住前行的脚步，争取出回刀救援的时间。
连斩的攻击瞬间停止，刀身回援不及，老三灵光一闪，以刀柄挡之。
血箭凝聚力极强，射在刀柄时，震落马贼老三左手的刀。
老三也不再去拿回，以巧劲一脚将刀当作暗器踢向湛然，左手抽出金属性马刀竖劈而下。
湛然急速避过马刀，【闪电拳】出手，拳头领着身体而行，瞬间化成一道闪电，一拳印向马贼老三的太阳穴。
此拳在马贼老三盲区，但仍旧是一势虚招，湛然的手出就不再停下，两只拳头裹着电光，如万千霹雳一起落下。
老三哪里能够防御？
瞬间便被打得晕头转向。
湛然正要痛下死手的时候，再次感觉到身后的刀风。
没有办法下手，只得先让一招。
现在我在优势，不必着急，慢慢来。
心念如泡影瞬间闪现而过，湛然的身形跟随着身形而动，风神腿第一式【捕风捉影】再现，一边踢击马贼老三一边晃身躲避。
可惜，只来得及踢上三脚。
还都不是要害，这马贼命大啊。
湛然招式一口气已尽，身形飘然侧行。
马贼头子将湛然逼迫远去后，有没有追击，正用眼角余光观察老三的状态。
还好，人没死，也并无残废。
有救。
不过这小子为何这么生猛？
这几天来大家都是连连不断的厮杀，甚至比以往劫道杀人还要累。
这小子却每天天还不亮就起来练武，哪里来的这份精力？
又哪可能有这般铁打的身体？
除非……
马贼头子大喝一声：
“不打了，不打了，这小子作弊。”
湛然正要辩解。
边上的顾飞声音笼罩在空地上空，带着无法言喻的威严响起：
“什么意思？”
“顾爷您看这一连交手多少天了？我和我兄弟一身都是伤痛，但是这个小子呢？不论当时多重的伤，他回房睡一觉便好了，第二天天不亮还能起来练武。
折磨人也不是这么干的，顾爷你说是不是？
顾爷要想杀了我们两兄弟那尽可以动手，但以钝刀子消磨咱俩兄弟可不太地道啊。”
这些话憋在马贼头子心里很久了。
他自从被顾飞抓过来后一直战战兢兢，为了什么？
活命啊！
这摆明着不给活路，何必装孙子？
还不如痛痛快快上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空气中的氛围凝重了起来，让马贼头子几乎不能呼吸，但他不想再装怂了。
他也是刀头舔血快十年的人了，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血性？
马贼头子伸着脖子，摆出一副要杀就来，绝无二话的态度。
顾飞微微坐直了身体，不再摇晃摇摇椅，首次正视着马贼头子，淡淡说了句：
“我没有给这小子药。”
第92章 屠千来历（感谢各位的收藏、推荐，超超超级感谢^.^）
马贼头子不信，或者说不论如何都不能信。
这药无论是不是顾飞给的都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他们兄弟俩也需要这个药。
所以，他仍旧是那不畏死的姿态站在昏迷的兄弟旁边。
这个情形让顾飞直皱眉头，药确实不是他给的，他也不好问湛然强要啊。
要不，干脆就这么结束指点吧。
反正湛小子的大毛病也改掉了，其他的习惯并不致命，自己吃亏几次自然会领悟的更深刻。
那这两个马贼呢？
杀？不太好，毕竟这两个马贼一直都很守规矩，对我也很尊敬。
不好找理由杀了……交给屠傻子好像不错。
顾飞看向屠千正要说话。
湛然一直听着马贼头子的话，脑子中飞速分析道：
这意思是不继续打下去了？
那可不行啊，这个指点的机会难能可贵。
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战力的提升，这可比修为的提升更加重要。
有些名门纨绔子弟高修为低实力，被修为低于自己两个境界的人斩杀也不是罕见之事。
湛然不愿意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打量了一下马贼头子。
就算将药给这他，他也没有希望杀我。
自己这几天进步飞速，也许再几天连知玄境的奥秘之门也推开。
届时，两人就算再次使出封印物合击也未必有机会杀我。
湛然想通这点，瞬间笑了起来，装作从怀中拿出【特效金疮药】，脑海中疯狂呼喊山海老铁。
“老铁，快快来两瓶【特效金疮药】，点数先欠着哈。”
这小子真不要命，两个摄意境面前呼我。
一个心灵方面有特殊建树的高手，一个干脆就是半步超凡。
我想死！
山海玄元录不情不愿，仍旧刷的一下两瓶药落在湛然手里，一股山海玄元录的气息刹那闪现，时间很短，也不不足刹那的千分之一。
屠千爽朗的笑容不变，眼底闪过一道细光；顾飞的神色似乎毫无变化。
老铁没有回话，只是给了东西。
摄意境的高手也需要这么留意吗？
算了，不管先，正事要紧。
“顾前辈不用烦恼，我这多余了两瓶金疮药，”湛然抛出两瓶【特效金疮药】，看向马贼头子，“马贼兄，这样没问题了吧？”
马贼头子接到金疮药后，微微一愣，连着呃了好几下，才想起说：
“那也请顾爷给我兄弟俩疗伤的时间。”
“可以，明日继续。”
……
当天，半夜。
湛然正在打坐。
“咚咚……”房间的窗户连续响起敲击声。
睁开眼睛，湛然偏过头一看，地面上有一张纸条，窗户外的人脚步明显的急速离开。
谁？
两位前辈没必要这么做。
那就只能是那哥俩。
湛然耳朵微微动了动，确定屋内屋外都无人，然后下床捡起纸条。
纸条上写着：
“空地一谈。”
什么事情想找我谈了？
去看看。
湛然推门离开房间，如约而至抵达客栈的演武空地之处。
马贼头子独自一人站在空地中央，月光照耀在他的光头上，又被头上的三道刀疤割碎。
“今日的东西，就当是我欠你的。每日指点后的厮杀我和我兄弟不会出全力，免得打死你，但离开客栈后必然要杀你，届时生死自负。”
说完后，马贼头子潇潇洒洒的要离开。
不行，绝对不行。
你不出全力，我怎么提升啊？
湛然立马抬手喊道：
“且慢，这事就不必谢我了，我只求阁下出手打死我，千万不要留手。”
“艹，你小子别太嚣张啊。”
“真不是嚣张，我不会手下留情，也不需要你们留情。”
“这尼玛就是嚣张啊。那你说我们怎么才算还了你这两瓶药？”
在马贼头子看来，这样的要必然是非常的罕见，那药膏抹上去，伤口立刻就出现愈合趋势，甚至还有药力向深层次渗透，对于内伤似乎都要疗效。
这哪里是普通的金疮药？
但湛然和马贼头子是死敌，绝对不会有恩情这种东西存在，更不可能抵消老二的死亡。
所以，马贼头子想找个方法还了湛然的人情。
湛然颇感意外，嘴角翘起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马贼头子。
没看出来，这哥们还是个讲究规矩、恩怨分明的老江湖。
这样的人就算不是好人，也算是有几分分量啊。
收敛了笑容，湛然摸着自己唏嘘零星的几根胡子，突然双手一拍。
“你告诉我一些东西就行。”
马贼头子略作思考，点了点头：
“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兄弟俩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马长兴，二弟的名字是石坚毅，三弟的名字是肖全。”马贼头子摸了摸光头上的刀疤，声音低沉浑浊。
“三个？那个死在地里的也是你兄弟？”
“你应该记住老二的名字，因为你会因为他的死而丧命，不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和老三都会追到你，干掉你。”马贼头子点了点头。
“你们姓都不一样，结拜的兄弟吧？”
“嗯。”
“好了，这是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等等，这个不算，你可以再换一个，只是三个名字不值得那两瓶药。”
这药简直如同神药，马长兴都不敢浪费，还留着一瓶半的量，正因为如此，他不觉得湛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不愿意欠湛然，更不愿意要这样的施舍。
这既是规矩，又是马长兴做人的原则。
也许傻，但是他不这样做，他的出刀就不能痛苦，出刀不痛快则刀速慢，刀慢就是死。
湛然回头看着马长兴，嘴角幅度拉大，笑得又贱又邪。
“我怕你不敢回答。”
“小子莫要瞧不起老子，既然应下了，老子必然做到。”
“我要知道屠千前辈的事迹，你们为什么那么怕他，他和老顾什么关系？”
湛然在【伤之归路】中的时候有所感觉，屠千对于自己并非完全的善意，但是这个人这个名字的确都是第一次见。
初次见面的时候，屠前辈对于自己的敌意很微弱。
就在防范陌生人的正常程度中。
但是指点以来的这几天，湛然总觉得屠千盯着他的目光诡异又阴冷。
绝对不是错觉。
他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屠千。
所以要查清楚。
第93章 专门朝着要害来（激动得难以言表，先更为敬。）
马长兴听到湛然的话语后，满脸横肉抖动一下，略微停顿片刻，然后将声音压的极低：
“好，那你就听好了。屠爷的来处我们也不知，只知道他是六年多前来到漠州，准确地说是和平客栈。”
“你继续说，我听着。”
“屠爷来的时候一身是伤，特别是……”
马长兴指了指自己的脸。
“听闻，是一个神秘组织追杀屠爷，要知道当年的屠爷就已经是摄意境，能把一个摄意境逼迫到那种地步其实是很难的。
而且，追杀屠爷的人不多，仅仅只有五人而已，一个摄意境，四个凝罡境。
照理来说，这点人马让屠爷受伤很正常，但绝不至于那么严重，更不会有那一身的疤痕。
也许屠爷是运起好，也许是听说过和平客栈的名字，反正他就是进了和平客栈。
然后那个组织的人头铁啊。
跟着就杀进去，结果就没有然后了。
隔天，还有其他马贼看到无具赤身裸体的尸体被丢在和平客栈外面。”
湛然听着马长兴一口气说完，期间没发现和自己的一丁点儿关联。
难道我的思路错了？
或者说因为屠前辈全身伤疤太多，人变丑了所以性格有些古怪，才让我以为有危险？
其实只是个误会吗？
不对……
湛然点了点头，又问了个问题。
“顾前辈救了屠前辈，然后屠前辈就在这一片定居下来了吗？”
“嘿嘿，定居说不上，不过每一个月屠爷基本都会在客栈内出现一次，时间却不定。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其他恐怕你就得自己去问屠爷咯。”
说完，马长兴立刻走进客栈大堂，不去理会站在空地中的湛然。
所有的东西串联起来，没发现屠前辈想要杀我的动机啊。
既然如此到底是为何？
想不明白啊。
难受。
“也许和那伙人有关？”湛然一边走进去一边自语，“不太可能啊，那时候我才多大？”
算了，这个事情留待观察吧。
还有顾前辈压着场子呢。
……
第二天，腿法指点。
顾飞没怎么细说，就让湛然直接和马贼开始对战。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他和马长兴对话的缘故，他总觉得今天双方打起来一点都不过瘾。
没有压迫感了啊。
这可不行，这样下去腿法岂不是没有得到指点咯。
湛然眉毛一挑，一式神风怒嚎就顿时裹挟着巨大威势袭卷马长兴，在浩大的气劲中有一股气劲特别故意的朝着马长兴的下体而去。
一招如此，两招如此，招招如此。
马长兴闪避之时，就一个感觉，怎么胯下部位越来越凉了呢？
要知道湛然的腿可是饱含着风灵气劲的。
这要是挨上一下，可不是捂着下体倒地痛嚎就能解决的。
届时，可就真的是鸡飞蛋打。
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就……
反应过来的马长兴顿时来了火气，他的刀势也同样跟着变化，总是在不由自主间卡在湛然的两腿中间。
大有就算劈不到你，也要间你身前的凸凸给卸下来的趋势。
马贼老三肖全仅仅片刻就领会了马长兴的意思，两边刀也是一不注意就朝湛然胯下而去。
刚好湛然今天主要又是练的腿法。
这尼玛心中简直就是有无数的神兽咆哮践踏。
忍无可忍那就无须再忍。
这拳脚上，两边谁也没能占便宜，那湛然起腿落腿一步飘飞，正好略微远离俩马贼的夹击。
他的嘴巴瞬间就如点燃的连环炮竹，噼里啪啦就是一通：
“尼玛的，两个龟孙子，就知道向人胯下出刀，还要脸不要？”
我去，恶人先告状。
脸皮也是够厚的。
马长兴啐了个口水，张口就来：
“你妈逼的，老子何人骂街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你个小阴货不是好玩意，明明是你先不顾道义的；现在还怨老子！
是不是怕老子将你的小鸟卸下来，被大家伙看见其模样之小，太过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两人边喷边打，肖全没那个口才，说不来这些，也就配合着马长兴继续按照剁鸟战术来制定围攻策略。
空地旁边，两张摇摇椅。
顾飞和屠千看着空地内的骂战可老有意思了。
过瘾得三壶酒都不够，一瞬间喝完。
“哈哈老顾，没看出来啊，小湛是个人才啊。面厚心黑有意思。”
听到屠千的话语，顾飞也是乐呵呵的笑着。
不过，顾飞还是敏锐的注意到湛然的动作因为俩马贼的剁鸟战术，变得畏畏缩缩，一时间腿法威势立减，和之前那般行云流水裹挟浩荡风云的气势差了何止千倍。
哈哈哈，我还道这小子腿法没什么弱点呢。
刚才都不敢多加指点，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啊。
放不开啊放不开，如果害怕这个，那敌人可就特别会针对这个弱点。
“湛小子，你这是什么娘皮腿法？腿上的力道都哪里了？不过就是因为别人的刀指着你的一个弱点而已，怎么能畏惧成这样？”
一连三个问题，貌似很有道理。
但是，那也得看看是什么情况啊。
这俩兄弟一副拼了性命也有将我的……剁下来的模样。
就和打了鸡血一样。
我能怎么办？
这种事情只要是个男人还能有不怕的？
“前辈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子本来就比他们俩低一个境界，还是以一敌二，你说他们搏命也就算了，现在不是搏命，是搏子孙后代啊。”湛然边打边喊。
他的气势被压住，还好一时出不了生命危险，他连连后退闪躲，连连泄劲避让，就如刚开始那般只求自保。
顾飞瞅着湛然的狼狈模样，完全不顾及高手风范，本就嘹亮的声音更加响亮发出阵阵不停的大笑：
“哈哈哈哈……”
一直笑到肚子疼，他才揉了揉，然后吐槽道：
“谁让你小子先不守规矩的。人家一个马贼头子容易吗？被抓到这里来碰你练了都快十天咯，看到你这个死敌还不能随着心气出手。
本来就够憋闷的了，你还朝人那里踢，一腿两腿就算了，腿腿都往那招呼，你说他不得原地爆炸啊？”
听到这句话反应最大的不是湛然，而是马贼俩兄弟。
马长兴恨不得仰天长叹。
原来顾爷你知道咱们心里的苦啊？
第94章 恐惧之心（一不小心再来一章^.^）
马长兴出手可半点不软，仍旧狠辣异常，刀刀向着湛然的要害而去。
一把宽厚大刀硬生生被马长兴耍成了菜刀，各种削切，搭配着肖全的双刀，三把刀只有那一个特别而又具体的攻击部位。
湛然现在连出腿的欲望都没有了，在空地内四处逃串，也不理会什么是不是用轻功。
反正自己的轻功好过他们良多，一直躲避也不是不可。
但脸面终究难看了点。
还是需要想想怎样克服对于那些‘招式’的恐惧。
万幸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现自己的弱点，若在与更厉害的人交手时，暴露这样巨大的破绽，就真的是完蛋了。
湛然一边闪躲一边与自己的身体本能作斗争。
顾飞看到湛然吃瘪也不急着指点，故意让湛然狼狈着，好好体会此时的感觉。
又是一刻钟，湛然的动作终于不再般僵硬。
其实他们给我看到的只是假象，没有人真的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这是其一，第二个问题出在我的腿法上。
我的腿法过于求快求猛，出腿速度过快，反而忽略了收腿速度。
湛然还在思索，天色悄然转暗。
“今天天色不早，到此为止吧。”顾飞一拍手掌，起身走进客栈里面去。
呼，终于结束了。
湛然一刻也不想再空地上停留，刺溜一下就跟上了顾飞。
“前辈指点指点呗。”
“怎么现在知道开口求我了？”
“之前那不是想先自己试试嘛，前辈不要介意。难以克服自己内心的”
“说说刚才那一个时辰的感受。”顾飞洗着菜反问湛然。
湛然轻轻撇嘴苦笑：
“还能有啥，憋屈呗。”
“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不懂啊，所以这才来请教您咯。”
“其实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比他们快？“
“是。”湛然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敢笃定地出招？”
“因为我不敢换，我怕一刀就被分两段落。”湛然抬手虚斩。
“废话，只要是男人有几个不怕的？”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要直面你的恐惧，你恐惧的不是俩个马贼的攻击，而是身体感受给予你，告诉你，你如果吃到这一招会有什么后果。”
“出招的时候，必然有风险，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小子自问从来没有怂过。”
顾飞指了指湛然的心脏。
“你的心理恐惧感不一样啊，你可能不畏惧生死，可能不怕断手断脚，但是你怕自己变成太监。”
湛然深以为然，连续点头，“那样的情况如果发生简直就……”
“所以，你要认识到自己哪怕有了一身武艺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
“您的意思是，每个人的恐惧都不一样，所以这并不是可耻的事情。”
“对，恐惧在人的心灵中，从来就不可能完全驱散，恐惧是你永远打不死杀不掉的敌人，恐惧总是很狡猾的。
当你占据优势，恐惧会藏起来，你就会感觉自己似乎无敌一般，可这天下哪有无敌之人？
最后，你大意了，也就死了。
一代代江湖神话都是这样终结，天下高手辈出，千百年来，又有几人能得到善终？”
顾飞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尽的感叹与沧桑，语调也抑扬顿挫的。
如果湛然没有看到顾飞一边切菜一边故意四十五度角望着天花板，也许湛然还会更加信服顾飞的言语。
山海老铁说过无数次。
当一个人说着貌似很牛皮的话，又四十五度抬头看天。
不用质疑，这个傻叉就是在装逼。
要小心这言语里的骚味。
湛然对于装逼持有很微妙的态度。
装逼其实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尤其是自己装逼的时候，甭管什么有的没的，一波爽完之后再说。
但别人装逼确实要好好分辨。
这个人到底是言之有物，还是为装而装。
打量又打量，观察再观察，湛然凝目，视线聚集在顾飞的大光头上。
湛然没有由来的感觉到心中的信任感被激发。
顾前辈修为高深，武学修养远超常人，再看那一个硕大的光头。
定然是超凡脱俗之辈啊。
这一口鸡汤，甭管有没有毒，小子我先干为敬。
湛然想着想着，笑了起来：
“前辈所言极是，小子再次受教。”
顾飞终于等到湛然的回答，他猛然将菜刀剁在砧板上，然后伸手揉了揉后脖颈。
老子头都快仰着僵硬，你小子才回话。
心不够诚啊。
想想老子那个年代，前辈高人肯给一句指点，那不得当场感激涕零啊？
哎，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咯。
“拾到拾到碗筷。”顾飞转过身去生火。
顾飞做菜速度确实急速，翻炒没几下就出锅一道菜。
他做菜习惯将所有的菜全部处理好，然后挨个下锅，每一道菜之间也不洗锅，还美其名曰：留有余香。
这出锅速度也是由于他的刀工好。
切菜的刀工就是他的刀法功底体现，别看他又是装逼又是说话的，手上切菜极快极稳，每一根猪肉丝、青菜丝、萝卜丝……都是同样的细。
湛然看过多日顾飞的做菜手法，也曾在大清早没人的时候自己试试。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不是做厨师的料子。
至少光是刀工一项，就受到毁灭性打击。
自己切出来的简直就不能看，只有可以降低速度，如乌龟爬爬那般慢，才可能切出一点顾前辈那样的感觉。
湛然摆完碗筷后，就一直在厨房候着，出一盘菜就端一盘菜。
毕竟，顾前辈教自己那么多，从轻功到拳法腿法，过几日还有剑法。
这可是帮自己改正功夫架子中的错误呢。
很多前辈都不愿意帮人改功夫，就是因为其中门道太多，太麻烦。
各大门派普遍喜欢收从未学艺的弟子，也是这个缘故。
所以，自己要知道满足，能尽一点心意就是一点心意。
十天来，湛然在这里习练功夫，还发现了顾飞很多特质，反正和普通的高人大佬不太一样。
就从马贼俩兄弟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对顾前辈和屠前辈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俩马贼对于顾前辈饱含敬畏，尊敬其为人，畏惧其威严，发自内心的遵守顾前辈的规则，哪怕是顾前辈抓他们两人来陪练，他们也不是特别抗拒。
而屠前辈，他们就单纯的只是害怕，就如平常百姓害怕马贼。
第95章 心静（再加一章，继续努力）
吃完晚饭后，湛然就在房内打坐，回想着顾飞说的话。
恐惧来源于心灵对于未来事物的判断。
自己的心灵用‘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的后果’恐吓我，所以我的拳腿、我的功架通通变形。
如何才能将这个问题克服呢？
湛然眉毛渐渐向眉心聚拢，打坐中本来风清云淡的心情徒然消失。
这个问题就似心湖间砸入一个顽石，顿时水花四溅，荡漾起一波波涟漪。
乱！
千头万绪无法思量。
无论湛然如何思考都想不明白如何去克服自己对于这一点的恐惧。
但他又深刻明白自己腿法一切的破绽都在于此。
必须解决。
破除这一点心理障碍后，我的腿法定然有极大提升。
湛然也不清楚届时会有何等提升，但他就是有一种冥冥中的感觉。
既然思考不能得到答案，那么唯独只有行动了。
湛然起身，离开房间，快步走到演武的空地中央。
漠州的夜与别地似有不同，越到晚间夜空越亮，那一轮高悬于天的月亮洒落的光华似乎被少年人的心绪所吸引。
皎洁月华如流水从九天之上而来，环绕湛然四周，轻触他的肌肤，印得笔直站立的湛然如月华浸润，似谪仙临世。
蓦然，一道腿影出现，湛然身体急速跟上。
在他的眼眸中，四面八方全是敌人。
正如顾飞曾经演示过的那般，演武之时，无人似有人。
湛然的第一腿带着【风中劲草】的气劲，笔直如圆木捅出，他眸中的敌影剑突部位中招，立刻烟消云散。
不待丝毫喘息的时机，下一个敌影突兀出现于他的胯下，朝着他最害怕的位置攻击。
就是这一瞬间，腿法急速回收，湛然的身形出现一丝窒碍。
他的眉毛凝起，急忙一个朝天而起的回旋踢。
哪怕只是假想也会有恐惧之感。
怪不得实战之时那般不堪。
湛然停下自己的动作，缓缓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想象出无数种敌人向自己胯下袭击的方法。
既然怕，那就更要去想，让害怕变成麻木。
他的心神专一，脑速极快，仅仅是片刻间，他就想出不下百种方法。
湛然却摇了摇头。
这些都只是术，而不是道，不是本质。
就算想出一千种、一万种对应招式的解决方法也没有作用的。
敌人一定会有第一万零一种攻击方式。
直面恐惧！
恐惧才是我招式变形的根源。
湛然的心灵一阵阵悸动难受，似被无名力量死死攥住，还反复搓揉。
他一口气悬停着，口鼻不再呼吸，好像浸泡在永远游不到水面的深海中。
心急乱了神，清风拂过他的身边亦能感觉到湛然的情绪。
风儿们不再调皮嬉闹，簇拥着湛然这个风灵眷顾之人，在他耳畔轻吟。
湛然就那么一动不动，耸立于月华与清风之中。
良久良久，就连天上的月儿都拉过云朵休息了几轮，他的口鼻间渐渐有了呼吸。
绵绵若不存，一气入鼻，直下腹部，犹然不够，再至小腹、海底、大腿、脚踝……
这一口气绵长得像是要吸尽天地真灵之气。
湛然的身体也随之饱满着力量。
他的心渐渐安定，脑中纷乱的思绪通通消失。
山海玄元录苍茫从容略带闲鱼的声音悄然出现：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这句话语中饱含深意，恰恰切合湛然此时的状态。
同时，山海玄元录到底是元级封印物，自有其神妙之处，其声音也带着丝丝缕缕的道韵。
湛然心湖间的涟漪无踪无迹，只余下一片宛如镜面的湖泊。
他终于悟到了。
恐惧在心，本不是坏事，君子以恐惧修省正是一条通天大道。
早先自己只是知道了要去直面恐惧。
但不知要如何直面恐惧。
演武之时，自以为只要将一切所害怕的幻想在自己脑海，让自己麻木就可以适应，以此逃过恐惧。
真是大错特错！
这样的麻木不过是一种屈服而已。
直面恐惧应该是去观察恐惧，去分析恐惧。
不是去分析自己对于具体事例的恐惧，而是分析恐惧本身，对于恐惧抱怨好奇心。
去探究恐惧究竟是如何让自己变成自己不想成为的模样。
湛然此刻的心境、身体、灵气、都如同静止了，就连那绵绵吸入体内的气也停住。
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极致的静，他似能感觉到天地向着某个方向旋转，再一次体悟到风之意境，此刻的风儿运动中有脉络和规律。
又一次将心境升入非人的状态，但是这不是他所需要的。
湛然轻轻挥手将这样的状态打破，一切都动了起来，他吸入的那口气也缓缓吐出。
然后，他笑了起来，开心、高兴、欢喜、快乐……湛然想用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去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最大的恐惧在于未知。
他怕的不是断去，失去某一个身体部位。
他怕的是失去之后，自己不能找到心爱姑娘的可能性。
他怕的是如果那样的后果出现，自己应对不了，是否会因此心灵崩坏。
湛然一脸释然，甚至还想为自己的愚笨流点泪水，语气却满满的轻松：
“狡猾啊，住在心灵中的‘坏蛋’竟然拿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东西来恐吓自己。”
心一定，神一静。
忽然，湛然一腿风神再出，不一样了。
他的腿势无招无法，风神腿七式不再泾渭分明，招式变化与气劲流转渐渐出现融合的趋势。
甚至在湛然凌空而行的轻功中也糅杂着风神腿的意境。
影影约约间，山海玄元录似从湛然的身影中看到了那个身影。
山海老铁在湛然的识海中猛然闪烁，却极度抑制着想要说话的冲动，只能以灵气在识海中古籍前描绘出一个人影。
这次的描绘不同以往的简笔画，山海老铁描绘的非常细致。
黑色衣衫，纯白内衬，中长头发，剑眉星目，嘴角轻笑，右手拿着一把白色折扇轻轻扇动，似万物不挂于心。
画完之后，山海玄元录哈哈大笑：
“像，真尼玛像，小子，你可算是对得起这套《风神腿》了。”
第96章 山海玄元录来历（第六更，感谢每一个阅读、收藏、推荐票、订阅）
湛然身影流转间，举手投足清风相随，飘然临空如仙神起舞于月华中。
听到山海玄元录的话语，湛然没有回话，只是轻轻一笑，也如画中人那般，万物不挂心。
此刻，风神腿才是风神腿啊。
山海玄元录感激涕零般想要发泄却无人可诉，唯有回忆与怀念。
遥远的遥远之前，在自己还不是封印物之前，每当闲暇之时，自己瘫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吃着薯片喝着可乐，看着高清壁挂式电视。
从小自己最爱的便是武侠啊，从小学到大学，一个又一个的暑假，无数部电影电视剧，无数的武侠小说：风云、七种武器、小李飞刀、笑傲江湖、绝代双骄、天龙八部、倚天屠龙记、天涯明月刀……
那一套一套的绝世武学，能入此书录之中，就算只是蓝色品质，又哪里差的了啊。
山海玄元录心绪激荡，书页翻飞，却只有大声长笑传出：“哈哈哈哈……”
这声音既撕心裂肺又畅快难言，不只在湛然耳中响起。
更是笼罩着整个和平客栈，甚至蔓延至更远更辽阔的荒漠中。
不仅顾飞、屠千听到了，马长兴、肖全也听到了。
“超凡境高人吗？”顾飞喃喃自语，坐起身子，看了一眼花飞雪模样的木雕。
木雕上似乎有东西一阵阵玄妙波澜透射四周，顾飞身影立刻消失，刹那出现在柜子旁，拿起木雕，以自身灵气压制着这玄妙波澜。
山海玄元录！
顾飞心中惊呼，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本就很大的嘴巴咧得老大，占据了大半张脸。
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什么，身影再度消失。
再出现时，刚好在屠千面前。
“屠傻子，你也听见了？”
“嗯，咱们一起去探个究竟。”屠千步子一晃绕开顾飞就要急速离开。
顾飞正是为拦截屠千而来，岂能让屠千如愿，直接伸手平举，拦住了屠千。
“不急，这不是普通的超凡境高手，也许是超凡第二境的修为了。”
“这么强吗？”屠千皱眉，满脸疤痕也似凝聚成团，他现在修为只有摄意境入门而已，感受不出超凡境以上的差异。
顾飞故作凝重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俩人不应该去，摄意境的气息在超凡高人眼中是何等明显！若我们两人贸然前去，也许对方会率先出手攻击。”
嘿嘿，我就不信这样还吓不到屠傻子。
这时候可不能让屠傻子过去，特定是湛然那小子啊。
屠傻子在我身边多年似乎一直在等待什么，也许……
不对啊，那两个马贼呢？
算了这个只能湛小子自求多福了。
顾飞没有特别用力，一时拉拽不动屠千。
屠傻子到底心底埋着什么？
这么执着。
还是不愿意放弃吗？
那就再加一把火吧。
顾飞咧嘴笑了笑，推着屠千往回走，“走吧，若惹恼了这等高人，就算我两联手也不过是人家一招的事儿。”
湛然也听到了山海玄元录的长笑，顾不得此时正是风神腿领悟的绝佳时机，直接遁入纯风之境，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同时，湛然一波波对识海中的山海玄元录说道：
“山海老铁，你疯了！居然笑得那么大声，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笑的够久了。
山海玄元录在湛然进入纯风之境的时候，也停止了长笑，听到湛然的话语后回答道：
“高兴啊。一时难免嘛，咋地了，开心的时候还不能放纵一下吗？”
“不是，你这为啥开心啊？”湛然一脸懵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突然间的呗，这人的心情就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呢我就是喜不自禁啊。”
好有道理哦。
湛然一时无语，隔了一会，呐呐低语道：
“你好像不是人吧？”
“类似类似，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作为一个少年人，前辈和你说话的时候，就得好好揣摩其中深意，少去理会那些旁枝末节。”
“说啊。”
“说啥？”
“有深意的话啊！”
山海玄元录咯噔一下在湛然识海里一个踉跄，“其实有时候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朽木不可雕呢？还是脑子比较清奇？不过，我现在心情好，确实有句话想对你说一句话。”
“说呗，别卖关子。”
“不差。”山海玄元录说完后就销声匿迹了。
山海老铁这就要潜了吧。
不差？？？
什么意思啊？
哪位大佬给我解释解释呗。
湛然的吐槽只能深埋心中，百无聊赖望着天花板，不一会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他快睡着了，可另外那边就没这么好了。
顾飞和屠千勾心斗角发生在瞬息之间。
屠千本来被顾飞推着往回走，也是半顺从的状态，可屠千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
都走到回去一节了，他才突然想到。
老顾此生执念就在于超凡，有希望见到超凡之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怕死？
自己会怕死，老顾都不会。
所以着里面必定有问题啊，难道是老顾想要等的！
必须去一探究竟。
屠千想到就做到，他的肩膀忽然一抖，一股叠震之劲袭扰顾飞双手。
就在顾飞脱手的刹那，屠千的身影突然消失。
再次出现刚好是在演武的空地上。
没人！
走远了吗？
屠千身影连闪，刷刷刷没几下就远离和平客栈，搜寻了一刻钟，直到以眼、耳、鼻、意四感将方圆十里探查完毕。
什么都没有啊。
不可能的，难不成真是老顾说的超凡高手？
屠千脸上带着疑惑走进客栈大门。
“呦，有啥收获吗？”顾飞倚靠着大堂门口边的柱子，轻松写意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
嘿嘿，屠傻子你还是嫩了点啊。
只希望，咱俩一场兄弟，你不是真的在查那件事到底想要查什么？
“方圆十里都没有痕迹。”屠千轻轻摇摇头。
“也许是哪个超凡高人从唯心境突破到归一境了，开开心心路过而已。”顾飞打了个哈欠，然后做了个仰头饮酒的姿势，“别想那么多了，我都不在意，你还去想，走吧，老子困得慌，咱俩来点提神的？”
至于顾飞担心过的马贼俩兄弟。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去头铁一波的想法，别说出门，连起床的动作都没有。
毕竟仅是气息就比顾爷还牛皮的人，那是什么？
超凡啊！
面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面对咯。
所以，马贼俩兄弟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件事——以灵气轻微的逆冲自己的脖颈，迫使自己直接昏迷入睡。
第97章 惊变（第七更，忘记感谢大家的评论了，再补一章^.^）
一夜无梦，湛然神清气爽走出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顾飞一个沙包大的拳头。
湛然身体后仰，两手交叠掌心向前挡住顾飞的拳头，同时一腿撩出，化成鞭影抽向顾飞的下巴。
顾飞另一只手并无回防的意思，与湛然的腿势交错而过，急速下砸直奔湛然下阴而去，更在拳头即将到达之际，猛然弹出食指中指，成剑诀式以便于更快的戳击命中。
此所谓攻敌之必救。
看你小子防还是不防。
顾飞眯着眼睛贱笑，下一瞬间他的得意洋洋徒然被打断，湛然的腿先一步踢在了他的下巴，而去湛然还在踢中的瞬间将胯骨往前一送，
湛然脚尖的攻击距离延长了一小段，刚好使得湛然的脚尖戳着顾飞的喉结。
顾飞吃痛，罡气顿时释放，将湛然弹得向后倒飞。
湛然空中拧转腰胯，两腿一前一后向地面探出，同时借助腰力、摩擦力、自身气劲，这才化解了后退的力道，没有撞击到墙壁上。
果然，顾前辈是钢筋铁骨般的汉子，怎么可能倒在一招普通的戳脚上？
“嘿嘿嘿，顾前辈没想到吧。”湛然脸上挂着贱笑，两手着抱拳连连点头。
“你小子一点也不尊老爱幼啊，这咽喉处也敢这么招呼滴？”
“前辈不是常人，想必是绝对无碍的。而且，前辈可是恶人先告状啊，那两拳虚实结合，后手之实招要是真戳中了，啧啧啧。”
湛小子真的勘破心结了！
这么容易的吗？
老子是多久？……好像是一、二、三……几个月来着？
去去去，不想了不想了。
顾飞摇了摇头，驱散掉脑海中对比时的失落感，一只手掌用力的拍落在湛然肩膀。
“你小子有点意思啊，这么快就想通了？”
“是啊。”
顾飞两只眼睛眯得没有缝隙，嘴巴贴近湛然耳畔小声道：
“昨天晚上是不是你？”
果然知道啊，顾前辈的实力难以测度，应该超凡在即了。
他自然是明白的，但我还是装糊涂吧。
毕竟涉及山海玄元录呢。
湛然也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学着顾飞的模样，在顾飞的耳畔小声道：
“晚辈昨夜的确在空地习练，但在听到一道长笑之后，就立刻离开了。”
“哦？昨夜都听到了，我还拉着屠千不要过去呢。不然怕不是要被那长笑声的主人一掌拍爆啊。哈哈哈……”顾飞拉开距离，一边向外走一边大声道。
屠千前辈！
话里有话啊，难道顾前辈知道屠前辈的意图吗？
要是昨夜屠千前辈发现了……
湛然脑海中蓦然出现屠千满脸的疤痕，顿时想到屠千对他的恶意，但是又想不通。
如果有恶意，之前顾前辈不再，屠前辈完全可以秒杀我啊。
或者是有其他图谋，那就不是先有情报可以推知的了。
湛然轻轻皱着眉头，两根手指都快将下巴冒出的唯一一根胡子毛毛揪下来了，直到顾飞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想什么呢，快来吃饭，待会直接开始兵器和必杀之法的指点。”
咦，不继续腿法了吗？
湛然一转念就想明白了，走到饭桌边上，看着早上的饭菜。
别看顾飞五大三粗的模样，他做的早饭总是清淡为主，每日早饭必不可少的一样东西就是白粥。
按照他的说法，武人习练武学不能仅仅修习灵气，更需要在三餐饮食调节五脏六腑的脏腑之气，这白粥就最是调养脏腑。
还有行立坐卧间也要端正身体的骨头架子。
只有这样才能将自身的筋骨、皮肉、毛发、血液、脊髓通通锻炼到最佳状态。
顾飞这一套规矩虽然没有专门传授湛然，但湛然也在这十多天中，受到了顾飞言传身教的影响。
比如，在以往湛然的身体坐着时两边肩膀总有一边低了一毫，而现在他落座时就如同落地的大钟，两肩齐平一般高。
很多类似的‘小毛病’都是湛然通过观察然后纠正的，并非十分刻意的事情，而是看着顾飞言行时自然而然的举动。
武术的真谛就在于这细微之间的奥秘，而武术的起源就在于模仿。
先人模仿鸟兽鱼虫、山石流水……后人模仿先人，一代代传承，又一代代推陈出新，所以有了这个武学繁盛如万花争春的世界。
就像山海老铁和自己说的那样，要多多感恩，这个世界很美好。
只要自己肯付出努力，就能获得相应的修为。
心中若有不平气，亦可一人以平之。
只要境界修为到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若是有，那就是修为还不够高。
湛然想到山海玄元录打了鸡血般的口气就不由得笑出了声音。
“笑个屁，赶紧吃，就你小子最慢。”
“马上咯。”湛然仰头端着碗一口将白粥当水喝完，然后摸着肚子，走到演武空地处。
“既然是指点兵器，我就不和你交手了，你的剑法我也看过，嗯……这样说吧，实在委屈了你的剑啊。”顾飞一脸嫌弃地看着湛然。
不会这么烂吧，但自己确实没有习练过基础剑招。
在顾前辈看来多半真的就是很烂很烂。
湛然面皮功夫丝毫不落，咧嘴笑了笑，“那要如何才能练好？”
“湛小子，你的武学招法都是极好的，但是你的兵器基础招式不熟练，若要你的剑法更上层楼，别无他法，唯有每日习练十三基础剑势。”
“哪十三种？”
“这么基础的问题，你且自己去翻书，”顾飞摆了摆手，“我的刀不方便用于指点，你就直接和他俩实战吧。”
湛然思绪飘飞，想到了招牌下挂着的那柄超级长刀。
真的很想看看顾前辈用刀啊。
那么长的刀到底要如何使？
湛然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绪，将视线转移到马长兴和肖全身上，来回扫视了几下。
怎么感觉这俩兄弟今天的状态不太一样。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必须小心提防。
两马贼走到空地中，等到顾飞一声“开始”，他俩并不如往常一般第一时间接近湛然。
他们两人汇合到一起，马长兴扬手抛出一个土黄色小瓮，肖全则双手成剑指，一黑一白在指尖。
怎么会，这招不是需要十人灵气为祭吗？
而且马贼俩兄弟怎么敢在顾前辈当面使用这样的招式？
顾前辈不可能默许啊。
湛然只是瞟了一眼就明白了。
屠千！
空地外的两张摇摇椅同时化为粉碎，屠千和顾飞已经交击一次，屠千胸口中了顾飞一拳，顾飞左肩中了屠千一掌。
两尊大高手一拳一掌皆是全力以赴。
意外啊，屠千怎么可能和顾飞前辈势均力敌？
湛然徒然感觉到两个马贼这边的压力，他们使用两件封印物的合体绝招出现了，五把不同属性的刀合体化成一个立体棱镜。
这么快！
第98章 【长生】（八这个数字比较好，所以为各位老铁加到第八更）
湛然一看到他们的起手式就知道俩马贼这是要放大招了，之所以还有闲暇观察四周就是笃定封印物的释放速度不够迅速。
此刻，棱镜成型之快几乎是之前湛然所见的十倍速度。
不需要思考其他招式，湛然立即进入纯风之境。
棱镜细碎光芒恐怖至极，必须想办法切断土黄小瓮和棱镜的联系。
根据上次的观察，攻击马长兴则会受到土黄色小瓮的压制，攻击肖全则效果未知。
湛然正在分析如何出招，却不料一阵阵黑气徒然从他身体中冒出。
正是屠千早先在湛然体内埋下的【鬼面蚀心】，此招在屠千的引动之下爆发，湛然识海中黑气四溢渗透到湛然的身体表面。
识海中有山海玄元录镇压，因此【鬼面蚀心】并没有取得屠千料想中的效果。
屠千只好退而求其次，将此招威势全面爆发，并在湛然的手臂上留下一个鬼面灵气标记。
标记刚刚出现，湛然眼眸中的纯风之境开始摇晃，所有的巽风、清风、罡风等，通通都开始远离湛然。
在湛然的感知中，整个纯风之境剧烈摇晃，如同亭台阁楼成片倒塌之时，震动感越来越强。
这些黑气都是……鬼面！
糟糕，居然可以封锁纯风之境。
至多再有五个弹指纯风之境将被迫散去。
湛然凝神戒备，轻呼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心神镇定下来。
出去的瞬间就是决断生死的时刻。
只有一个刹那的机会，此时不用选择，唯一【小李飞刀】那必杀一刀才能快过棱镜的细碎光芒。
问题在于，杀谁？是马长兴还是肖全？
马长兴有土黄小瓮护持，肖全则身在棱镜之中。
选择未知不如选择已知。
棱镜的防御如何我并不知晓，更别说棱镜中的具体情况。
土黄小瓮的护持是以地压强行将物体减速，减速就算是一百倍的减速又有何关系？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跨越时间与距离，刀出人死。
只是这心中浩然气并不足够，还要得几天才能积蓄完成，此时若要强行使出，唯有……
湛然思考间纯风之境已经散去。
他的身影刚刚出现的刹那，棱镜中的百余道镜面各自凝聚一条细碎光芒，只在下一瞬间就要释放。
光的速度何其之快？如若释放，刹那的万分之一不到的时间内，湛然就会被百余道细碎光芒吞噬穿刺，死的不能再死。
然而，湛然身影将现未现之际，他体内剑突所在如有黑洞一般，瞬息间吸收了他体内八成八的灵气，用来填充其浩然心气。
浩然心气满溢的瞬间，湛然双眸锁定马长兴，不见抬手不见招，【小李飞刀】已然发出，发出的瞬间就是命中的瞬间。
马长兴眉心中刀，意识没有半刻停留，刹那陷入永寂的黑暗中。
其头顶的土黄小瓮失去人的控制，也不再给棱镜传递灵气洪流，所有的土黄之色倒卷而回，一切的一切都吸入了土黄小瓮中，包括马长兴的尸体。
棱镜失去了灵气供应，镜面中那些细碎光芒，如游动的小鱼离开了水，再也不复之前的灵动，更没有了择人而噬的凶悍。
片刻间细碎光芒消失，棱镜镜面破碎，只余下赤红、黑蓝、青绿、金白、茶黄五种颜色的长刀，长刀插在地面，中间站着一个男子——肖全。
他眸中的血丝充满了眼白，瞳孔缩小得如同针眼，目光一瞬不瞬锁定着湛然。
“杀……”他开口只有一字，字音托得极长，似没有尽头，正如他心中的恨意亦没有尽头。
湛然此时暴损八成八的修为，一身灵气逆流更是冲击到自己的任脉气机流转，经脉已经是肿痛难当，呼吸极度不畅，身体状态极差。
对于迎面而来的肖全，只能十分勉强的招架闪躲。
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每一根神经都在诉说疼痛，湛然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勉力而为。
撕裂感遍布周身，湛然的识海也震荡不稳。
怎么会代价如此之大？
湛然不知，也没有心思去探究，他此刻必须活下来。
虽然真正决定生死的战斗更要看屠千和顾飞的交手，但这方寸之间，却只能靠湛然自己去争取。
屠千的修为远远超过顾飞的认知，而且从屠千和顾飞互换一击的时候，屠千面容、身躯、四肢，全身每一个部位的疤痕通通消失不见。
他化为了一个美男子，面容刚毅，丰神俊朗，气质阳光爽朗，只是所有的疤痕凝聚成了一道疤痕，这道疤痕出现在屠千的脖颈之处，围拢成一整圈。
疤痕所代表的伤势正式断头之伤。
随着所有疤痕的集中，屠千的修为急速攀升，瞬息而至半步超凡之境。
他看了一眼顾飞，眼眸中的笑意不变，依然是那看老朋友的眼神，言语时的声音亦不变，仍然是那爽朗的语调：
“老顾，这小子就是你要等的人吧。”
顾飞站立原地，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也如平常那般与老友调笑：
“也许吧，屠傻子你弄这一出是为了他？”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老顾你不可能这么糊涂啊。”
“我是不想知道啊。”顾飞缓慢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眸中蕴含着一丝伤感，一字一顿的声音似在挽留友人的离去。
“既然如此，何必纠结？做了他，加入我们。”
“你们？”
“老顾你也是半步超凡，不可能没有听过我们的名号——【长生】。”
此言一出，顾飞眼底寒芒乍现，一丝一缕的杀意浸润顾飞全身。
他当然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为花飞雪在这小小的和平客栈一等十年，不仅是在等人而已，他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了当年花家的灭门案。
“我知道你们，看来今日你我必然要分生死了。”
顾飞的言语中没有叹息，他的叹息早已被心底肆意流转的杀意驱散。
屠千也很意外，他以为提及【长生】可以获得顾飞的支持，但没想到却适得其反，换来顾飞浓郁得如雾气凝聚成水银般的杀意。
“老顾，你既然知道【长生】是什么，为何如此愤恨？难道你与【长生】有仇？”
“不曾。”顾飞摇头，举手过头顶。
挂在和平客栈牌匾之下的那柄超级长刀，连刀带鞘笔直如箭飞射而去，下一瞬间就出现在顾飞手中。
第99章 生机何在
刀一入手，顾飞周身的杀意通通凝聚于刀鞘之内，人和刀的气息暗藏，杀意锋芒安静等待着刀刃出鞘的瞬间。
“老顾先不忙动手啊，你不再认真考虑一下吗？”
“加入【长生】，最大的好处，超凡不再是瓶颈，凭你的修为根基，转眼便可入唯心境，归一境也未必不可期啊。”
顾飞笑了笑，没有回应屠千的话语，反而问了两个问题：
“屠傻子，你可知我因何而有这一身修为？我的功夫出自何处？”
屠千凝眸，目光落在顾飞的脸上，想要判断顾飞此言是什么意思，空气停顿片刻，屠千缓缓摇了摇头。
“哈哈哈，你当然不知道，江湖中也没有人知道，”顾飞咧嘴轻笑，声音响亮宛如洪钟，“念在你我的老友情分，今日我便与你说道说道。”
“好啊，那我就洗耳恭听咯。”屠千爽朗一笑。
两人面对而站，相距五丈，而且各自的气劲汇聚身体四周，意念也相互锁定。
顾飞的刀长就接近九尺，一丈的距离对于他手中的刀等于不存在，三丈也不够安全，五丈勉强算有了一丝的反应时间。
仅从站位上，顾飞就看出了屠千的自信。
顾飞以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空地中的湛然，然后开口与屠千述说着一个故事。
一人讲一人听，甚至还不约而同地看看空地中的战斗。
空地中央，湛然一身状态极差，鼻孔中渗透出一抹鲜红，嘴角也有血液痕迹残留。
他左右闪躲，每一下又不能距离肖全的刀太近，毕竟肖全的刀和刀气都有属性和效果的叠加，若这个时候，湛然再吃一招水火融合刀气的爆炸，那他就当场失去战斗力了。
于是，湛然艰难地躲开肖全的水火双刀，他的身体动作幅度不得不被迫变大，这有牵动了他周身的皮肉筋骨，又造成二次伤害。
肖全眼眸中恨意如刀，刀刀扎入湛然身体，可肖全依然保持战斗时的冷静，一点点将优势扩大，算计到湛然身体里的每一丝灵气。
杀！
老二死了。
老大死了。
只有我能为他们报仇。
这是唯一的机会。
轻功绝世的少年高手啊，若非有高人出手，我这一生都不可能报仇了。
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肖全消磨掉内心的喜怒哀乐，将所有的情绪凝聚为杀意。
每一刀都算计到此生的巅峰，也许他一辈子再也不能达到这一刻出刀之时那种清晰与透彻了。
肖全的心冷若寒潭，但血炽如岩浆，他的灵气流转汹涌澎湃，每一刀含着杀意与气劲，不到临近湛然之时，绝不泄露丝毫。
敌人的状态如此之好，湛然的状态跌入谷底。
在肖全的算计中，湛然一步一步被消磨着。
必须做点什么。
格挡？挡不住啊，现在的我，连点雪和马刀接触都不能硬拼。
闪避？马刀的效果对于现在的我太过于致命，继续下去只会身死。
反击？灵气快要枯竭了，只有一击的力量了。
这一击只能是必杀，必杀之法的小李飞刀不可能再用了。
那就只剩下【一瞬千杀】了，可是这一门武学刹那出千击，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只怕撑不到五百击，自己就会身亡啊。
怎么办？
湛然心中想了一切可能的办法，答案似乎在告诉他，没有任何可能了。
绝望！
不，还有一招，无影三式的第三式【光影皆虚】。
一招出无影无光，必将敌手斩杀之。
但是灵气不足，我对其感悟也不深。
也许是要学会放弃了。
不能继续卡着知玄境这半步奥秘了。
没有生命，哪有未来？
这奥秘不要也罢！
湛然猛一咬牙，屏住呼吸，以此减低他接下来的动作带来的疼痛。
他猛然将身上的三柄飞刀连续射出，趁着肖全忌惮飞刀之际，脚下五趾扣地，发力将身体向后推，肖全拉开距离。
然后，湛然不再抵制通元境的召唤，他此刻就要破境，虽然这样会打乱他凡人境三奥秘合一的计划，但为了生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三奥秘合一的知玄境，湛然只见过一个——琴韵，那个女子的武学让他印象深刻，那样的手段才是横推无敌啊。
“哈！今日你坏我修行，杀你亦不足以泄愤。”湛然定立原地，开口大喝。
“想破境？没门。”肖全之前忌惮湛然的飞刀，退得距离略远，此时来不及近身，只得用出老手段，连续交替使用五把刀，拔刀换刀劈斩出刀气。
刀气向着湛然飞去，而湛然并不闪躲。
因为通元境这一次晋级的特殊，大量的风灵气劲汇聚而来，形成一个灵气风暴从天而降，笼罩湛然周身，而湛然又是风灵眷顾之人，灵气的量远比寻常之人强过十倍。
第一波刀气切不开这灵气风暴，那之后的刀气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没有希望四个字盘旋在肖全的脑海里。
“不！”肖全不顾一切冲向湛然，两只手当作十只挥，一道道刀气几乎连成一条线。
灵气风暴对于身在中心的人并无特别大的压力，风眼处其实十分安全，但对于从外而来之人，那就如九天之上凌冽削骨的罡风。
肖全不顾这些，他完全不在乎疼痛，不在乎皮肉之伤。这灵气风暴最多只会重伤他，也许会毁容，可那又如何？
只要可以报仇，他不在乎啊。
湛然眸中的光芒明灭不定，注视着肖全从灵气风暴外一步一步走来。
是条汉子，也是一个好兄弟。
可惜，是个敌人。
湛然周身灵气风暴席卷凝聚，体内的灵气一点点化为灵元，突然，湛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风的气息，不是普通的，是昨夜那风之意境的气息。
奥秘之门再一次出现在湛然的眼前。
他不愿意错过，也没有错过，奥秘之门在这灵气暴风中是那般的清晰。
湛然似乎听到自己的耳边响起一声惊啸，那是风灵贯穿一切，从远古的尽头，从时光的末端，向着湛然传递的呼啸。
呼啸诉说着风之意境的道妙，湛然听得如痴如醉，都没有注意到肖全的刀已经刺入他的身体，距离心脏不过半寸。
第100章 我的刀不找破绽
刀尖刺入湛然的身体后就凝固不动，肖全握刀的手指节发白，牙齿也似要咬碎，可依然不得前进分毫。
突然，湛然开怀大笑：
“哈哈哈……”
大笑之长如天狼仰天凝望明月长啸。
随笑而至的是那磅礴如汪洋的灵气威压，威压迫使肖全倒腿，肖全不愿，双腿死死蹬在地面，两只脚完全扣进地面，深入其中一寸有余。
灵气风暴也在笑声中震荡消散，并未能够尽数纳入湛然体内，毕竟他虽然推开知晓境奥秘之门，但身体状态实在不好。
若非如此，他可以直接纳入全部的灵气风暴，然后一气呵成将体内灵气全部转化为灵元，直达通元境小成。
可祸福难测，天意难料，世上之事哪里会有完美可言？
湛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在急速散去。
不能再等！
他的目光集中在一点，那一点印刻于肖全的咽喉之处。
湛然使用神剑点雪时，最常用的剑法就是刺。
顾前辈也说过我的剑法最差就差在基础剑招。
而基础剑招中我唯独只会这一刺，其他一概不会。
那么，刺就是此刻唯一的选择。
湛然心念流转如电，刹那间心中已有定计。
他的灵气灵元全部按照无影三式中第三式【光影皆虚】的行气方式流转，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这一剑就是全力。
敌不死，我必亡！
点雪似感受到湛然的决心，亦发出轻微的剑鸣。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又如何？
湛然引灵境、识妙境、知玄境，三境的奥秘之门都已经推开，听闻风灵呼啸的道妙。
他的心境有所超脱，至少此刻，他心非凡心。
我视生死如游戏尔。
湛然面带轻笑，一剑刺出，他的身影消逝，他的剑影消逝，他的气息消逝，然后，四周的光也消逝。
不是黑不是白，而是无，虚无的无。
此剑之下，万物皆虚。
他的身影再现天地时，全无潇洒豪迈，只是瘫坐在地上，手臂从背后勉强撑住地面。
点雪也安静的躺在木鞘之中，搭在湛然的大腿上，静静陪伴着他。
至于肖全，则已归虚而去，眸中再无一丝亮光。
五把刀散落在地面，肖全面朝着刀，压着刀身与地面，直到此刻，他的咽喉才流出鲜血，缓慢而稳定，不曾停留，亦如他早已归去的生命。
湛然现在何止手无缚鸡之力，他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不再有。
手臂、身体、地面形成一个固定的三角架般，湛然就保持这样的姿势看着顾飞与屠千。
耳中传来两大高手的言语，恰好是顾飞在讲述着一个故事，他自己的故事。
“我是京城人士，十三岁家破人亡，只有我活了下来，一直到我二十八岁那年，堂堂顾家之后啊，却要饿死了。
那些宵小之辈针对我，只允我与乞丐同食。
我顾飞怎可如此？不吃那嗟来之食，既是不愿也是不能。
那个冬天我本该死了，但是有个小姑娘，悄悄溜达出府，偷偷在城外的破庙之中煮着一锅狗肉。
就是那一锅狗肉，我活了。
屠傻子，那个姑娘姓花啊。”
“哼，不过一饭之恩，难不成你还要以命相报？”屠千爽朗的声音中带着冷然之意。
“自然不会，一饭之恩必报，但不许以性命。”顾飞轻轻摇头，声音微顿，眼眸中明灭不定的亮光徒然炽白，“不过，小姑娘还给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
“用你的性命来问吧。”顾飞的九尺长刀忽然出鞘。
寒冷，寂静，森然。
长刀刀身鲜红如血，刀刃锋利隐含，刀背奇异，乃是一颗颗如野兽獠牙般的倒刺。
持刀的顾飞，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只有淡淡的嗜血气息缓缓渗透十方天地。
人和刀交相辉映，似能将天空中的少阳逼退远去。
屠千感受到无有穷尽的压迫感，他嘴角一挑，低声轻叹：
“老友请死，吾成全你。”
言罢，掌出，漫天劲气飞洒，一道道都凝练如罡，既锋利无匹，又坚固难摧。
瞬息之间就将顾飞淹没，四周尘土飞扬，屠千的劲气没有丝毫颜色，完全透明，不论阳光下还是黑暗中，都难以察觉。
他更将劲气划破风声的弱点克服了。
顾飞这才明白，屠千全力出手的确不凡，和初见那时如天壤之别。
“哎。”刀光一闪而过，漫天气劲皆被斩至虚无。
“你从一开始就在演戏，六年前追杀你的人就是你们【长生】的人，难道花飞雪真的重要到这个程度吗？”顾飞长刀直指屠千。
“是，花家掌握了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如今花家灭，那东西只能在花飞雪手上。”
“这么避讳吗？连东西的名字都不敢说？”顾飞面皮不动，嗤笑一句。
屠千翻掌一摊，摇了摇头，“非是不敢，而是说了老顾你也不认识啊，所以又何……”
顾飞打断了屠千的话语：
“山海玄元录。”
听到这五个字，屠千脸色剧变，而坐在不远处的湛然，心中大为震动。
湛然怕自己神情出卖了此刻的内心，立刻撤开撑着身体的手臂，仰头倒下，双目紧闭，抿口合齿，强行平静气息。
顾飞和屠千皆没有在意他，只当湛然终于支撑不住，摊倒在地。
老顾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难道花飞雪将物品托付给他？
非花家血脉如何能掌控此物？
花飞雪真有那么狠的心？
无数的疑问盘踞在屠千的脑海中，这五个字对于他的冲击之大，都表露于面了。
他的眉头凝住，神色不复之前轻松。
高手相争不仅是招式，更在于心意念头。
顾飞一生厮杀不断，对于时机的把握妙到毫巅，自然不会错过屠千心绪散乱的机会。
他悍然出刀，九尺长刀宛如切开空间。
刹那不过千分之一瞬。
刀斩在屠千双臂，却没有斩开，如遇千百炼的精钢，发出“铿锵”之声。
不是人骨，而是陨铁凝练？
顾飞念头一闪，顾不上深想，他的腰胯一撤一摆、步伐来回变换、手臂上下左右翻飞舞动。
顿时刀光成百上千，每一刀都汇聚在中心一点。
我的刀不找破绽。
我砍哪里，哪里就是破绽。
顾飞一刀更比一刀快，刀刀气劲亦更强一分。
第101章 超凡气机（第三更，感谢各位读者^.^）
强盛的刀气刹那破开屠千双臂，一刀滑过将其双手小臂斩下。
屠千果断舍弃双手，急速向后连退七步。
顾飞没有急着追击屠千，抬手平举长刀，怅然一笑：
“屠傻子，看来今天是我送你去黄泉啊。”
“话未免说的早了。”屠千毫不在意断掉的手臂，而且顾飞长刀所斩出的平滑切口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红黑色浑浊液体。
此液体奇异难言，似有异乎寻常的魅力，吸引人将其吃掉，就连顾飞也心中起了念想。
不对，红黑液体可以迷惑心智。
顾飞乃是半步超凡，意念强大而敏锐，瞬息察觉不妥，立刻紧闭嘴巴，屏住呼吸，但他的眼睛仍有向红黑液体看去的冲动，似要看到液体的极细微处。
其中蕴藏着力量和奥秘，对于任何人都是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不能闻，还不能看！
实在诡异。
顾飞闭目倒退，心中急速呼唤一物。
位于顾飞房中的女子木雕不断随着呼唤震动。
屠千立在原地不动，面部浮现笑意：
“老顾，你且睁眼一看，真的斩断我这双手了吗？，这可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啊。
由【长生】中的锻造大师制作，根据你的出刀习惯、刀法威力、长刀锋利度专门测算，再以万年寒潭中的寒铁铁芯锻打。
我更是为此自废双臂，才换来这双神臂啊。”
地上的两截断臂徒然爆炸，化成红黑液体飞向屠千，屠千双臂断口处亦有红黑液体形成小小触手。
两者相合的瞬间爆发出一阵乌光，乌光明明灭灭七个流转后，屠千的手臂完好如初，只是肤色有所不同。
屠千满心欢喜，双目各自流出一道泪水，他凝目直视双臂，反复张开握紧双手。
“哈哈哈，老顾，你帮我试一试神臂威力如何。”
一拳一掌从屠千左右双手而出，轰出两道沛然劲气，乌金之色的气劲急速临近顾飞。
顾飞一边呼唤一边出刀阻拦，屠千站在原地只以双手气劲快攻，这双手臂轰击的气劲更比他之前强出三倍有余。
一刀不再能够抵消一道气劲，所以顾飞的刀不能停下，一刀即出，万刀相随，刀刀无有空隙，斩的前方天地间尽是刀气，勉强抵挡住屠千的拳头。
“老顾，神臂合一之时，就是我功成之日，今日我屠千直入超凡，不旺我们老友一场，死在我的手中，你可以安心了。哈哈哈……”
顾飞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一刀接着一刀，九尺长的刀在他手中还快过无数短刀高手，刀身与刀气完美融合，凝练得宛如一体，没有一毫泄露。
“面对现实吧，老顾，这就是【长生】的力量啊。”屠千取得优势也不曾大意，还暗自催动独门秘技【鬼面蚀心】进阶加强版——【魔心深种】。
这才是他真正的根底武学，融合惊怖之伤、伤之归路、鬼面蚀心三大精神武学，再结合体内的红黑液体的一丝奥秘。
效果只有一个，强行唤醒一个人内心中‘喜怒哀惧爱恶欲’的一种，然后无限放大这种情绪，让人心力枯竭而死。
而屠千对顾飞施展的招式，放大的情绪就是欲念，对于那红黑之血探究的欲念。
渴求，吞噬，探究种种欲望交织，一波波袭扰着顾飞的心灵。
好在顾飞熟悉屠千的招式，而且前些时日打赌之时得到了【鬼面蚀心】，他对于屠千有所提防。
所以，顾飞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屠千的意图，先是封闭自我的嗅觉、视觉，在以心中念想去抵抗屠千引发的欲念。
顾飞用的就是急切。
怎么木雕还不飞来？
快给老子过来啊！
等不及了，快快快……
顾飞所有的念头都是想要拿到木雕，心中的呼喊愈发急促。
第一，是以此对抗【魔心深种】引发的欲；第二，是那木雕中隐藏之物就是他翻盘的希望。
摊倒在地的湛然感觉到地面有轻微的震动，但他的身体支棱不起来，只能就这样感受着。
终于，女子木雕通体发出琉璃色的光芒，一个闪动出现在了顾飞肩头。
屠千微微皱眉，略微感知了一下。
封印物？
不像啊，没有威能。
不对，地下也有东西。
老顾还有后手！必须先行突破超凡。
届时，不论老顾有何后手都不足为惧。
屠千双臂竖在胸前一合，所以的乌金劲气猛然合一，形成一个足足有十丈大的拳头气劲，然后他双手收回腰间，沉腰扎马，再双臂同时如炮轰出。
巨大的拳头气劲一路横推至顾飞身前，屠千则飘然后退，身体冒出一道道乌金掺杂红黑的先天真炁，真炁中饱含邪异，但威能让人侧目。
湛然仅仅躺在那里都能感受到似有远古邪兽在身侧渐渐苏醒。
摄意境的对决这么夸张的吗？
一个个都牵动天地般，有点厉害啊，可是，我这距离是不是太近咯？
老顾啊，你倒是先把我送远点啊。
不是吧，旁边有就算了，怎么地下也……
顾飞一瞬三刀，将巨大拳头气劲斩灭，然后迅速出现在湛然身边。
老顾，能感应我心？
这是老铁啊，哈……
湛然心中感动刚刚出现，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
啊咧咧？？？
不能温柔一点吗？
新老铁顾飞一脚踢在湛然屁股侧边，将其踢得抛飞半空，向着远处落去。
顾飞可不只是为了救湛然，湛然身体下方的土地里有顾飞所急需的东西——醉黄沙。
女子木雕的琉璃光芒越发璀璨，顾飞站立的空地处出现一道旋涡，所有的土地如流沙倒卷，一旁散落的五把刀和土黄小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纷纷发出鸣颤。
终于，土地里的旋涡足够大，一个土黄色的流沙圆球飞了出来，木雕见到圆球的瞬间，所有的琉璃光芒通通化为一个钥匙形状，女子木雕也失去了所有神异，掉落在沙地上。
琉璃光芒形成的钥匙飞入流沙圆球中，流沙圆球顿时打开，里面是球形的金黄色液体，和红黑液体一样，也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奥秘。
顾飞毫不犹豫，张开一吸，将金黄液体尽数喝完，他的身体也爆发出先天真炁，金黄色的真炁附着在周身的皮肤上。
这一刻的他宛如晨曦凝聚的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