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言语使人疯狂（第四更^.^）
另一边，屠千也在突破的关键，他全身真炁外露，将他裹成一个圆球。
其中乌光四溢，难以看透其中，只有一阵阵莫名气机传出，越来越强势，越来越浩大。
湛然趴在远处的土丘上，勉强算是回过气来，可以略微动弹两下。
他忍着疼痛，来回调换了几下姿势，总算是找到了个不那么膈应的姿势。
静静观看和平客栈中两位大佬的对决。
生死虽然压在心头，但湛然对于顾飞很有信心。
顾飞的武技皆是厮杀中得来，身形骨架更是湛然平生所见最恪守规矩之人，就连两个超凡境的女子也不如顾飞。
这说明顾飞的功夫深入骨髓，哪怕再艰难的境地也难以让顾飞的架子变形，这不是武学，而是功夫，来不得任何讨巧，只在日积月累间的基础磨炼。
往往也是高手之间的差距所在。
所以，湛然断定，顾飞的功夫要比屠千的功夫高，而功夫这种东西，高一寸就已经高的没边儿了。
更何况湛然耳畔还不时听到山海老铁的点评：
“哼，依仗外物，终究是个废物。
不过，顾飞是就有点可惜啊，他距离自己突破超凡只差一丝，打个比方说，他迈入超凡之门中，仅差后面那只脚的脚后跟了。”
“嗯，两人其实现在是比谁更快吧？”湛然明知故问道。
“是啊，先入超凡者胜之。”
此刻两人都在突破，屠千先一步进行突破，顾飞稍晚，但距离境界边缘更近。
金黄色光芒一点点亮起，四周的沙土，通通化作最小的沙砾，一粒粒间隔分明，围绕着顾飞。
乌金红黑的气息也凝练成一个兽影，头颅长有冲天独角，独角之下一张丰神俊朗的男子面孔，脖颈处有狮子般的鬃毛，在往下的身躯难以辨别，笼罩在乌黑之中。
两人的气机凝聚完毕，一身真炁自主流转，不再需要他们意念指引，只要等到真炁圆融归身，再与心意相合，届时心意通万物，方可自由行动。
于是，顾飞和屠千就在这大战的前一刻聊了起来。
“嘿嘿，屠傻子，其实这醉黄沙我喝不喝今天都可以突破，只是不巧你要在今日发难啊。”
“单靠自身晋级超凡，这可不简单啊。可惜，我只好说一声抱歉了啊。”
“不碍事，这点瑕疵怎么可能在老子眼中？不就是废些打磨功夫而已。”
“老顾，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咱俩混一块儿六年多了，你能不知道我？不用再劝，今日我必杀你，哪怕为此身死，也在所不惜，屠傻子，你走不掉的。”
顾飞此言显得尤为认真，特别是后半句，一字一字口齿清晰。
作为朋友，老顾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
作为敌人，老顾又太过棘手。
怎么就不肯松口呢？
屠千摇了摇头，爽朗的脸显得有些忧愁。
“老顾，你重情是好，可未免迂腐，难道你真的不想追求永生的奥秘吗？”
“永生有个屁的意思。看着身边人一个个死去，这哪里是恩赐？这是诅咒啊。”
“我这是不想和你再战啊，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何必为了一个蝼蚁小辈送了你我一人性命啊？”
“你知道我，却不懂我啊，我且问你，花家当年究竟为何被灭？”
屠千闭口不言，凝起眉毛。
老顾这话咋一听和之前言及花家之时有所重复啊。
难道还有深意？
顾飞一直盯着屠千的双目，见到屠千这般神色，撇嘴轻笑：
“你不知道啊，哈哈哈。”
“不知道什么？”
顾飞不言，屠千心中有所焦急。
此刻我们两人都不能动，言语之间也是一场厮杀。
绝不能被老顾牵扯心神啊。
但他话语中到底何意？
该死！
不要再去想了。
屠千强行驱散杂念，但顾飞恰恰就在这个时机说话：
“花家也是【长生】，而且是【长生高层】。”
难受不难受？
你想知道，老子不告诉你。
好不容易，不去想了是吧？那老子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咯。
哈哈哈……
屠千听闻此言，心中讶异难当，完全顾不上克制心中杂念和情绪。
他的声音瞬间提高了两度：
“什么？怎么可能也是长生高层？”
顾飞笑起来嘴巴咧得老大，“嚯哈哈……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啊，那我再问你，【长生】一共分几脉啊？”
长生还分几脉吗？
组织不就只是组织而已吗？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屠千心中，他突然有了一个更深的疑问。
顾飞更是点破了这个疑问：
“屠傻子，你是真的傻啊，你真的算是【长生】的人吗？”
这一个问题击中屠千心中的最深处的秘密。
从组织的训练所中出来，自己一路过关斩将杀敌无数，立功无数。
凭什么同样是晋级超凡，那些身穿白袍的就能得到赏赐，去往‘彼岸’直接晋级；身穿黑衣的自己却必须一次又一次挑战，换来这艰难无比的晋级。
心灵深处的伤疤被揭开了，疯狂的情绪在他的心中发酵，如染料落入清水，瞬息蔓延开来。
屠千真炁却特别切合这些疯狂的情绪，一瞬间，干柴遇烈火，乌金掺杂红黑的真炁急速膨胀收缩，反复三十六次，兽影凝聚完成，然后一闪而逝，进入屠千体内。
他从最开始就在克制疯狂，因为他见过那些被疯狂说主宰的超凡是什么，那不过是一尊人型的兵器而已。
不要，我绝不能疯！
“啊……”屠千的内心和这邪异真炁抵触，痛得他大叫出声。
并非身体上的疼痛，他的心灵被生生撕裂成两半，一半疯狂，带着无尽的、邪恶的呓语；一半自我，带着不甘、怨恨、嫉妒。
两者既相互冲突，又起于同源，都满溢着邪恶和欲念。
这样的抵触又能持续多久？
不过片刻的时间，屠千的身体自由了，心灵却禁锢了。
他的心灵永远的被囚禁于身体之中，沉沦于永恒的幽暗中。
屠千的爽朗神色弥消无痕，猩红填满瞳孔，漆黑散落眼白，眸光中再无人性，只有妖异、冰冷。
刹那间，他身形已动，如野兽般扑击顾飞。
第103章 无双三千斩（第五更^.^今天先到此为止）
顾飞仍旧不能动弹，而屠千的身影满含着疯狂而来。
“嘭”的一声惊天巨响，屠千携带着超凡之力撞击顾飞的身体。
初一接触，屠千的双手化为兽爪，五指指甲亦变得锋利如刀，死死扣住顾飞双肩，却不能透过金黄色的晨曦光芒。
于是，屠千指甲尖锐的边缘泛起一丝丝黑炁，黑色遇到金黄色时，两种真炁发生剧烈反应，咕噜咕噜的翻腾着。
若仔细观察，可见黑色占据着上方，正缓慢而坚定，一缕一缕消磨金黄晨曦。
速度不够快！
屠千冰冷的眸子中徒然亮起血光，猩红色的光芒直接从他的双目中钻出来，融入黑炁中。
金黄晨曦顿时感觉到天敌般，急速收缩起来。
湛然趴在远处见到此刻情景，满脸焦急，恨不得用眼光瞪死屠千。
快啊！
老顾加油，你可不能输啊。
“湛小子，看来今天，你难逃一死啊。”山海玄元录的声音透出心中苦累。
‘他’见过太多的生死，但‘他’从来都不曾麻木，而且最不喜见的便是宿主被杀。
碍于身为封印物的规则，‘他’不能出手的。
“不会的，老铁，你说先入超凡者胜。老顾与屠千其实已经入了超凡，此刻只是行动不便而已，所以老顾不会被瞬杀。”
湛然此话出口，他自己想通了，焦急神色弥消无踪，洒脱的轻轻一笑，语气坚定而充满信任：
“老顾只需要几个刹那的时间就足够了，同样都是超凡，老顾绝对甩屠千这种纯粹依靠外物的废物一百条街啊。”
“小子，但愿你说的能够成真吧。”
湛然一语成谶，话语落下便见金黄色晨曦膨胀出耀眼的白炽光芒。
此乃超凡力量归入体内时的天地巨力，非人力能抗。
光芒出现的瞬间就逼退了屠千。
更因为真炁属性相互克制的原因，白炽光芒灼烧掉屠千身体周围的一些黑色真炁。
“今日我顾飞入超凡，哈哈哈……”
她果然算的精妙啊。
若湛小子再晚来几天，我也自行突破超凡了。
顾飞从白炽光辉中缓缓走出，地上白光和天上阳光同时照耀着他的大光头，光头四周似有一层一层的光轮，活像一个在世佛陀。
‘佛陀’并不拈花一笑，也不普度众生，手中持着九尺长刀，血红刀身在白炽光芒映照中亦有丝丝缕缕的神异气息。
顾飞单手持刀平举，刀尖对准屠千，另一只手摸着倍儿亮的脑门。
屠傻子，你是真傻啊，看来【长生】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标准的打手，不，打手都算不上。
只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现在的屠千不再是顾飞的老友，没有爽朗的笑容，没有熟悉的人味儿。
“哎……”顾飞吐气长叹，似自言自语，又似告慰老友逝去的灵魂，“又多了一个铲除【长生】的原因。”
他的手从光头一路摸到面门，再到胡茬，然后缓缓放在刀柄上。
顾飞双手持刀的瞬间，一道凌厉至极的锋芒以他为圆心扩散，刹那扫过四周。
这不是他的刀光也不是刀气，仅仅是一道意念，滂湃到不能抑制的刀意，刀意中饱含着杀意。
这怪物不配顶着屠千的名号啊。
老友，你身不由己，我不怪你。
只请你慢慢走，让我送你一程吧。
顾飞看着屠千向后倒飞，撇嘴一笑，轻轻摇头。
在屠千的脚将落未落之时，顾飞没有带起风，没有掠过影，身形刹那出现在屠千身前，双手持刀突然上撩。
双臂刚过头顶，两手阴阳倒转，挽出一个刀花，血红的刀身绕过大圆却瞬息掠至屠千的脖颈。
“咿呀！”
顾飞大吼着挥斩出这一刀。
一撩一斩，两刀速度快得没有间隔，十字刀光亮起，刀气纵横飞舞，久久不停，一路向远方而去。
路上遇到所有的一切通通斩断。
此刀过后，屠千气息瞬间湮灭。
超凡又如何？
死后一切成空。
“我当再出三千刀，送老友一路走好。老友请看好了，当年花飞雪送我的便是这套《无双三千斩》。”
九尺长刀连续舞动，一刀一式简练直接，劈、斩、撩、砍……
顾飞的刀速快起来天下几人能够看清？可是他不愿意啊。
他保持着普通的凝罡境刀客的出刀速度。
伴随着无双三千斩的是和平客栈的倒塌，不仅是和平客栈，以顾飞为圆心的百丈内，所有的一切通通被一刀斩断，或缓缓倾倒，或骤然塌方。
一百刀，两百刀……两千刀，三千刀。
这三千刀，屠傻子你看清楚了吗？
下辈子，别这么傻了啊。
顾飞双目隐隐有泪光，他的双手一丝不苟地斩完三千刀后，手腕轻轻一抖。
刀鞘“啪”的一下飞来，扣好长刀。
顾飞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把九尺长刀往背上一背。
“湛小子，自己过来吧，还要我请你不成？”
“老顾，你把我丢得太远了，走不动啊。”湛然在和平客栈后面的土坡上呼喊道。
听到老顾两个字，顾飞怅然一笑，轻轻摇头，脚下猛然用力一蹬。
他跳到空中，先是细细感受了一下飞行的感觉，然后朝着湛然的位置飞过去。
到了地头，他一把捞起湛然又回到废墟中。
“山海玄元录可在你识海之中？”
湛然还没说话，山海玄元录的声音先响起来：
“原来是你啊，以前你可不是光头，还得我都没认出来啊。”
“哈哈，天天在黄沙里打滚，每日头上怪痒痒的，七八年前就把这头发刮了。”顾飞摸了摸光秃秃的后脑勺。
认识的吗？
之前为啥山海老铁不说？
湛然虚咳了一下，直截了当地问道：
“顾前辈，你等在此地就是为了山海老铁？”
“老铁是什么意思？”
“类似好友。”
“哈哈，不是为了山海玄元录，而是为了你。”
“等我？”
“对啊，十年前我答应花飞雪，帮她等一个人。我也没想到等的竟然是她儿子。”
说到花飞雪，顾飞突然想起之前掉落在地面的木雕。
他的视线急忙转移到地面上，两颗眼珠子来回滚动。
不会吧？
难不成被之前的那三千刀给斩碎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
看到顾飞急切的模样，湛然问道：
“顾前辈找什么呢？”
“你娘的木雕。”
第104章 和平客栈起源（第一次有月票咯^.^）
啥？
木雕。
湛然愣了半响。
“花飞雪的木雕吗？”
顾飞趴在地上扒拉着一堆沙子，“是啊，你小子满懂礼数的啊，这会儿咋没大没小直言你娘的名字？”
“我……”湛然开口仅说出一个字就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他只能愣愣看着顾飞。
直到顾飞扒拉沙子，一手插进沙子中，用力扯出一件物品——女子木雕。
“你小子不认她？”顾飞站起身来，目光中闪着轻微揶揄之色。
“我没见过她。”
“怎么可能没见过，你不记得罢了。”
“我连她的名字都是离家后才知晓的。”
顾飞摇摇头，把手上的女子木雕抛给湛然：
“不要怨她，她不能靠近你，不能让【长生】知晓你的存在。”
为了安全吗？
但也不至于一个名字都不能让我知道吧？
接过女子木雕，湛然眼神黯淡，轻轻颔首“嗯”了一声，犹豫片刻后，才把手上的木雕翻转成正面，看到‘花飞雪’的面容。
她的模样和寻常女子不同，头发居然是短发，而且鬓发短到贴着皮肤，发型也很古怪，三七分，侧后梳，偶尔有零星几根头发撇出来；她的五官柔和，只有嘴唇略厚，一眼看去英武之气扑面而来，但细细观察又可辨其女子身份。
这是什么发型？
湛然心中的惆怅似被木雕冲淡了许多。
心结不小。
看这小子成天没心没肺的，这会儿蔫了？
顾飞伸手重重落在湛然肩头，咧嘴笑了笑：
“我和你说说十年前的事情，多了解了解她，你就知道她是多么的身不由己了。”
“嗯，我先问个问题，”湛然点点头，眉目轻凝，语气略有疑惑，“前辈可知道她穿的是什么装束？”
“不知，我曾问过她，她只是笑笑没有细说。”
山海玄元录的声音再次突兀出现：
“咳，我知道啊。”
湛然和顾飞都等待着下文，可山海玄元录却不继续说。
“老铁，你有没有搞错？继续说啊。”
“小子，你要诚心诚意地发问，我才会大发慈悲地回答。”
“好的，拜求山海老铁开怀畅言。”
“这身装束是我告诉花飞雪的，外衣是黑皮风衣，长可及脚踝；里面可以理解为劲装的改良版，上衣长袖贴身，中线一排扣子，领子向外翻起，裤子的裤腿成直筒型一路向下；还有靴子就是皮质靴子，只是鞋头改成圆头的。”
“山海玄元录还有这功能？”顾飞诧异，一边眉毛抬起，显得眼睛大小不一。
“嘿嘿，老夫知晓天地万物，明了古今诸事。”
“难怪如此，看来山海玄元录果然是一本奇书啊。不，应该算的上是一种生命了。”
什么叫算的上？
我就是生命，还比你活得长久。
再说了，人类而已，我又不是没当过。
山海玄元录声音中带着苍茫，“哈哈哈，光头，你现在这样顺眼多了，符合你高大威猛的气质。”
“哦？怎么说？”
“你想啊，也许有一天，你独对强敌，四周更是十面埋伏，此战十死无生，你一摸光头一横刀，向天长笑，哪管可否去留，只以肝胆照破山河。
多么的威武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若真如此，吾辈一刀平之，确实快哉；不过，这和光头有什么关系？”
“豪迈啊，自古豪迈多光头，老夫通晓古今诸事，此话你可放心。”
顾飞轻微颔首。
湛然一直闭口不言，只是静静看着女子木雕，深深记住了花飞雪的模样。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顾飞:
“请顾前辈，细说十年前的事情。”
顾飞“嗯”了一声，他的眸光似透过岁月长河回到十年之前。
……
年轻的、头发茂密的顾飞在漠州的千里黄沙中长啸：
“终于摄意境了，哈哈哈。这十三年没有白费啊，花飞雪，你在哪里？老子可以来帮你了。”
“大叔，我也在找你啊。”花飞雪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黄沙中。
太久没见，花飞雪从小姑娘长成了帅气小伙了？
顾飞愣愣问道：“你……你是花飞雪？”
“对啊，认不出来了吗？”花飞雪身影一闪出现在顾飞近前。
眉目之间确实很像，可……
“姑娘家可以留这样的发型吗？”顾飞打量又打量，一时难以接受花飞雪的造型。
“没人说过不可以啊，而且这样才搭配这身衣服，大叔你不觉得我特别帅气吗？”
“帅是真帅，这是哪一国的装束？”
花飞雪笑而不答，转移话题道：
“大叔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听到这句话，顾飞不再关注其他细节，脸色沉凝下来，眼睛正正直视花飞雪的双眸。
“好，你说，刀山火海我陪你趟过去。”
“那就不必了，大叔你不能跟着我。”
“为何？”
花飞雪停顿片刻，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呃……实力差了点。”
“哈，老子实力不行？啊呸，我也是货真价实的摄意境高手，信不信我把你打得屎都出来？”
花飞雪眉头轻轻皱起，素手轻抬。
下一个瞬间，顾飞捂着肚子跪倒在沙地，向后滑行了十丈。
他只感觉到腹部受到重击，后门差点就崩不住，要喷出……
拼着吃奶的劲忍住了后，他站了起来，缓和了好一阵才向回走。
“你超凡了？”
花飞雪轻轻向后撩着刘海，左眼和左嘴角同时相向一撇，脸上带着轻微的揶揄笑意。
“早前的事儿咯，这会儿都到归一境了。”
“你的敌手那么强大吗？这个境界还不能摆平？”顾飞揉着肚子，神色郑重，“看来摄意境真的没资格介入。”
“是啊，会死的，”花飞雪的笑容中透着难以掩藏的伤感。
她摇了摇头，强行驱散脸上的阴霾，“不过，有个忙只有大叔你能帮我。”
“你直说便是，四年前我就手刃了仇人，现在身心皆无挂碍。”
“能帮我等个人吗？”
“你有所需，我义不容辞。是何人？”
花飞雪摇了摇头。
顾飞沉吟道：
“不能说是吗？那我应该去哪里等？”
“就在漠州，千里黄沙的北面，开一间和平客栈，以后那人自会寻来。”
第105章 【红尘】（今天也万字更新^.^超级开心啊）
“好，但我如何确定那人就是你要我等的人？”顾飞笑了笑。
“等你感觉到这样的气息时。”
花飞雪呼喊山海玄元录，让其释放出气息。
此气息苍茫远古，极为特别，顾飞瞬间印刻于心间。
“只此一点？”
“也许当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就会认出他。”花飞雪两指轻点额头，俏皮一笑。
“哈哈哈，也许，希望那人也和你一样有趣。”顾飞咧嘴大笑。
花飞雪手向虚空一拉，手掌上出现了两样物品，一个是木雕，与花飞雪此刻的模样完全相同；另一个是黄金色的一瓶液体。
她将两样物品平放在顾飞面前，“大叔，这是给你的。”
顾飞先拿起木雕，仔细看了看，再将视线转移到花飞雪的脸上，语气充满揶揄：
“啧，你个小女娃送我这个什么意思？”
“大叔不要自作多情啊，这是让你交予那人的。”
“我看是你自作多情吧，送人木雕，还是这幅怪异装束，你说那人能不能看出你是男是女哦？”
“定能一眼看出。”
“这么自信，为何？”
“你猜。”花飞雪再次轻点额头。
顾飞笑着摇了摇头，又拿起装着金黄色液体的小瓶。
“此物是什么？细细一看似有玄妙深藏其中啊。”
“送给大叔你的礼物，若你过些年还不能突破到超凡中的唯心境，便可以服下此物，助你晋级超凡，只是根基会有些不牢固，但这已经是最优化版了。”
“很珍贵吧，真的就这样送我？”顾飞拎着小瓶子，将其晃得摇摇摆摆。
“大叔不用客气，等待会很辛苦的。”
“这江湖路走的有些乏咯，我正好找个地方休息，每天晒晒太阳就不错。”
“嗯，记得客栈一定要叫和平客栈哦。”
“好，不会弄错的。”顾飞用刀在黄沙上写出了【和平客栈】四个字。
花飞雪轻微停顿，明眸中掠过一道黯然，声音低沉了许多，言语透着遗憾，“哎，我应该自己等他陪他的，只是我……”
顾飞不等花飞雪说完，就将话头接了过去：
“你的身后跟着腥风血雨，你等不了他，我帮你等。”
“好，我得走了，大叔保重啊。”
……
“这就是全部的经过了。”顾飞闭住眼，顿了片刻，再睁开看着湛然，“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怀疑过，湛小子你会不会是她的儿子，可你不姓花啊。现在想来是我笨了，你怎么可能姓花？”
原来她是这样的。
哎……
湛然嘴角勉强翘起，微微点头：
“这个我收下了。”
湛然没有地方放木雕，动作有一丝尴尬。
顾飞一拍自己额头，将【介子香囊】抛给湛然：
“嘿，你瞧我这记性，这个还你。”
收起介子香囊，湛然拾到了两下自己的心情。
“老顾，我们私事说完了，谈谈公事吧。”
“嘿，你这老顾叫的还满顺溜的哈。”
“马马虎虎了，前辈这是不是还有一趟镖啊。”
“对于别人，自然没有；对于你，才是有的。”
叶老头说过老顾会给我一趟价值连城的镖。
而老顾说，只对于我有这趟镖。
所以……
湛然的双目直直盯着顾飞，“叶老头也认识她？”
“也许吧，我没有问过。”
顾飞摇摇头，然后拧起眉毛看着湛然，声音严肃认真：
“关于她的事情，不入超凡你千万不要打听，【长生】的手脚很长，一旦你露了尾巴就死定了。”
“我明白。”湛然点了点头。
“这一趟镖是一个消息，去往漠州与青州交界的【琉璃滩】，找到一个叫莫道隐的人，将消息告诉他。”
“什么消息？”
“……”顾飞传音入迷将消息告诉湛然。
“好的，晚辈定会将消息送达。”
“喂，光头，你这是何必，这里一共就咱们仨，你传音是什么意思？”山海玄元录的声音突然炸响。
“呵呵，旁边不是还有三个死人吗？”
“死人也算人？”
“你都把自己算作人了，死人怎么能不算人？”
小样，你还嫩了点，想忽悠老子一直定着个光头。
分分钟看穿你。
顾飞笑得贱嘻嘻的，还来回摩挲着脸部侧边的胡茬。
湛然听到两人斗嘴一时有点头大，就随意找了个话题：
“老顾，下一步你要去哪？”
“我既然入了超凡，自然是去帮你妈啊。”
嗯？
听着咋怪怪的呢？
湛然清了清嗓子，“老顾你就一个人，够吗？”
“当然不会一个人去啊，我试试去拉拢【红尘】。”
“红尘？也是一个组织吗？”
“对，少数……也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抵抗【长生】的秘密组织。”
“能够详细说一说吗？”
“行，今天老子一股脑都给你说清楚了，你千万记得不要去打听啊，不论【长生】还是【红尘】，这类秘密组织远比你想象的要可怕。”
“知道了，我又不是铁憨憨，怎么可能往上撞？”
铁憨憨？
什么意思？
哦，好像理解了。
湛小子有点鬼才啊，这个形容确实恰当。
顾飞咧嘴失笑，“【红尘】来历未知，莫约起于三百多年前，虽比很多宗派的历史悠久，但和【长生】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红尘】的创立就是为了对抗【长生】，仅听名字你也大致能感受到吧。
两者的理念完全不同。”
“什么理念？”湛然低头刨着土，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咦，湛小子什么毛病？
没事挖什么土啊？
顾飞看得有点无语，索性在废墟中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闭目躺着。
“长生为求长生，红尘呢，则主张人应该在红尘中好好活着，顺应生老病死的规律。”
“嗯嗯，老顾你再说一遍，我这挖东西呢，灰尘堵着耳朵了，没听到。”
“老子就奇怪了，你找什么呢？”顾飞猛然起身，瞪着湛然。
要知道，顾飞已经晋级超凡，乃是唯心境的高人，心化万物虽还不能，但眼神不自觉间带出一道冲击还是很正常的。
这一眼的力道飞出一半，顾飞急忙收了大半意念，就算如此，仍将湛然顶飞，让湛然来了一个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式。
湛然坐在地上，不恼不怒，反而眉目飞扬，嘴巴笑起来都止不住，他扬了扬手上的土黄色小瓮。
“嘿嘿，当然是这个，封印物啊，银子啊。”
顾飞略作停顿，突然拍着大腿长笑：
“哈哈哈……有趣的一家子，你妈她喜欢散财，你小子喜欢敛财。”
每次老顾说到她，我就感觉哪里不对。
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不对。
难道是我的偏见太深？
湛然伸手揉了揉右边眉毛，轻轻咳嗽两声：
“前辈，还是继续说说【红尘】吧。”
第106章 超凡高人顾飞
“【红尘】之人并不难见只是难找，传闻他们混迹红尘之中。可能是贩夫走卒、庙堂高官，亦或者是青楼名妓、江湖侠客，身份和武学修为都不是其特质。”
“同样都是在天下遍布人手，那岂不是和长生很像吗？”湛然凝眉。
“不太一样，长生都是在各大势力安插人手，更加喜欢侵蚀各大势力。
而且据我所知，红尘之中没有绝对的上下级关系。只要你加入其中，就有发起某项任务的权利，也就是说人人都是首领啊，人人都是士兵。”
所有人都是策划的大脑，又都是行动的手脚。
这个组织很大胆啊。
但这样的组织真的可以延绵三百多年吗？
湛然眼睛微微眯起，“【红尘】纪律松散，如何能在漫长岁月中留存？”
“我不是其中之人，并不知晓内情，但想必是有特殊的生存之道吧。”
听着听着，湛然又开始不老实了，偶尔跑去挪动两块木板，偶尔“啃啃”挖着沙土。
他就这么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下一下的挖坑，还一边提出问题：
“老顾，既然长生和红尘相反，也就是说长生之中是有绝对的首领，你知道是谁吗？”
“确实如此，江湖传言长生他们有一个至高首领。但这个首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名字，没有面容，没有武功招式的记载。”
“这么神秘的吗？”湛然还在地上翻找，不一会儿，他从一个沙坑之中。拽出了五把刀。
至此。两个马贼的封印物都被他找到了。
他眉眼上的喜悦完全掩藏不住，双眸似有星星光芒在闪耀。
这可都是钱哪。
封印物物价值连城，对于契合者更是不惜血本。
只要找到肥羊，那可就是一笔横财天降咯。
湛然刷的一下就将封印物都放进介子香囊中。
看到他的动作，顾飞停着不继续向下说了，抬手砸出一根木棍，准确击中湛然的脑门。
“你小子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还想不想听了？”
“想啊，怎么能不想呢？唉，我这也完事咯。”湛然为表决心，双手一拍，席地盘膝端坐，双目一瞬不瞬，直直对着顾飞。
呵，湛小子偶尔总会来这么一下。
花飞雪小时候也这样。
果然是血脉相连啊。
顾飞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语速也似放缓了一点，说话的声音低沉，隐隐约约有种神秘感。
“其实对于长生的首领，是有一个传说的，他似乎掌握了永生的奥秘。”
“永生，不可能吧！我不信这世上真有永生之人。而且这也说不过去，若他可以永生，何必还建立一个追寻长生的组织呢？”
“这只是江湖传言，”顾飞摊手一笑，“你也要记住，这些传言只在少数常年游走于修罗血海中的江湖人口口相传。”
“老顾，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呵呵，你猜。”
猜个大头鬼哦，一副‘没错没错就是我’的表情。
不就是想让我顺着话语多夸几句呗。
偏偏我就不上这个当啊。
湛然调转话题：
“红尘与长生为何结仇？总不至于单纯就是因为理念之争吧。”
“你太年轻了，这世界上最大的争斗就是理念之争，哪怕争名夺利也不及理念之争残酷。特别是这种站在世界顶端的组织。”
顾飞对湛然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湛然多多提防。
在老子的猜测中，这天下就如被一只暗黑大手操控着，最可怕的是，仅仅只有那一只手。
完完全全地掌控着这一切啊。
也许这才是红尘建立的原因吧。
这样的猜测未免太过残酷，还是不与这小子说了。
言语一时陷入沉寂，湛然也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顾飞也不急，百无聊赖之际，他正好练习一下唯心境的手段，将神意铺洒开来。
顿时，方圆一里之内的风吹草动通通映照在顾飞的心中，而且只是神意一动，这一里之内任何没有灵性之物通通都可以成为他的化身。
他玩的正开心，突然听到湛然的声音：
“老顾，你去寻找【红尘】，你确定他们会帮助我娘……花飞雪？”
湛然的声音说到‘我娘’二字的时候几乎低不可闻，然后很别扭地将称呼转为‘花飞雪’。
顾飞堂堂唯心境的超凡高人，耳力岂会是凡俗？
这个称呼，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啊。
哈哈哈，花飞雪啊花飞雪，下次见面，你可欠老子一份情啊。
“我加入【红尘】之后发布个任务就能知道，而且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是我唯一知道的，和【长生】对抗百多年还一直存在的组织。”
看来老顾去意已定。
和平客栈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枷锁啊。
毁掉了也好。
湛然颔首，“老顾你是今天就动身吧？”
“不急，我随意，你小子就是想和我聊到天黑也没事。反正老子超凡了，可以飞的啊，哈哈，晚上绝对可以找一家客栈好好歇息的。”
“我……那我呢？老顾捎我一程呗。”
“不巧，方向不一致，琉璃滩在北边，我要去的地方在西南。”
“飞两个来回呗？”
“我，超凡高人，不要面子的啊？”顾飞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音都在湛然耳畔炸响。
疼，老顾这是抽风了。
看来不能继续作死，刚才连续几次试探老顾。
可见其心肠极好，这都不恼怒，只是说话的声音大了点。
湛然心中念头飞转，表面却一副‘我明白，前辈有理’的态度，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顾飞走江湖，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到湛然心中，变成和善老哥了。
这要是叫那些顾飞一言不合拔出九尺长刀取走性命的刀客听见，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哦？
顾飞对于湛然的耐心来源于花飞雪，但后面他也慢慢发现湛然的特质。
他将湛然和花飞雪稍稍对比了一下。
湛然很接地气，似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和力，就属于和三教九流都能吃得开的。
而花飞雪是那种很绝世，不需要怎么滴就把你打击到想死的天才，然后偏偏还让你恨不起来，就让你的心满满都是敬仰之情。
顾飞遇见花飞雪的时候，还没有武学修为，而成为摄意境后，花飞雪早就超凡了，完全没有办法知道花飞雪天赋如何。
所以，顾飞很好奇，湛然的天赋与花飞雪相比如何。
第107章 通元境（山地车被偷，报案去了，更新迟了点，12点前还有一章）
相聚有缘，缘有分合，曲终人散且待下一次相遇再奏响心间小曲。
湛然别过顾飞之后，脚程并不快。
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经脉中的灵气被完全透支的后果就是短时间难以聚集。
哪怕难以聚集，湛然也在进行着修行，一点点凝聚灵元，他将口鼻吸入的灵气通通沿着任脉下行，直到神阙穴，然后不再如常人将灵气下潜至海底。
湛然以逆腹式呼吸鼓动激荡灵气，使之透过任脉的神阙穴渗透于督脉的命门穴，而且他不讲究聚散。
他的灵气只汇聚不分散，灵气一点点沉淀在命门**。
慢慢的、缓缓的。
丝丝粘稠灵液出现，这尚且不足以称之为灵元，他继续鼓动着灵气震荡，震荡引动经脉、骨骼、血肉等细微处的创伤。
这样的做法属于比较鲁莽大胆的一种——【极限锻打】。
武器之所以能成武器首要是足够坚固，若要武器坚固就需要材料好，好的材料从来都不是天生可得，需要优异的锻造师千锤百炼，得到百炼精钢，再以之铸造神兵。
人也如此，想要功夫高深，身手远强于同境界之人，就要把自己的身心都当成锻打之前的矿石，无数次反复锻打。
只不过锻打的方式，并非假手于他人，而是依靠自己去寻找血战之地，逼迫自己达到极限，然后在极限中再进一步，以痛苦压制痛苦，然后超脱痛苦。
这个步骤无异于自我折磨，所以碌碌众生难有奋起之人，但众生中又总有豪杰，他们必将奋起，他们将痛苦化为日常，成为习惯，直至刻入骨髓。
趟过来的便是人中之龙，如龙之人自嘲般说出了【极限锻打】的方法，但这江湖之中，仍旧多是鱼虾，少有蛟龙游荡。
人人都知道这个方法，更有好事者称其为最不值钱的神功秘籍。
湛然少年血性，当然想要一试。
这不试不知道，一试爽歪歪啊。
疼痛刻骨入髓，真是领教了，原来这才是狠人干的事儿。
疼疼疼……
湛然感觉不到其他感觉了，他的大脑只有疼痛，而且还特别清醒。
作死啊。
只不过想要在抵达【琉璃滩】之前彻底巩固通元境修为。
这才一次而已，居然这般……
那些能够忍耐这等疼痛的到底是有多猛啊？
老顾看着也像是经过【极限锻打】自我淬炼身体的狼火啊。
他能行，凭什么我不行？
湛然就靠着一次次反问与激励，一步一步走在石子路上，好在附近人迹罕见，不然这给人瞧见了，还不得吓得报官啊？
他的双目泛着白眼，面容狰狞如死，两颚紧咬，身体一步一抽搐，晃悠中带着稳定，两只手臂如无根之萍，随惯性胡乱甩动。
唯一正常的只有思维运转了。
还有多久啊？
震动震动还是震动，创伤创伤仍旧创伤。
湛然体内的无数细小不可见的伤口蔓延，若内细细查之，便能感受到他如琉璃易碎。
鲜血渗透出湛然的皮肤表层，侵染在他的每一寸肌肤。
疼痛之感席卷了他的大脑。
下一瞬间，他倒地不起。
身躯砸倒地面的瞬间，湛然脑海似水波荡漾，在无尽疼痛中清理出一丁点的空间，让他的意识得以喘息。
真不是人能玩的。
有种就给我来得更爽一点。
来啊，正面上我啊。
哈哈哈哈……
湛然念头纷飞混乱都是他故意为之，尽可能将注意力挪移出来。
【极限锻打】之法当然不会让他失望，既然有要求，那就给你咯。
稀里哗啦又是一波疼痛浪潮，浪潮淹没湛然脑海的瞬间。
来吧，让狂风暴雨更猛烈一些。
然后他一阵好等。
咦，不疼了？
这，这感觉，嗷呜……好爽啊。
冷颤从湛然骨髓中震荡出来，扩散到骨头表面，再传递到经脉、血肉、皮毛。
他身体的各个零部件如有节奏般上下左右起伏摇摆，奏响了这首浩大的生命交响曲。
伐毛洗髓不过如此啊。
【极限锻打】玄妙非常，苦尽甘来后，甘甜让人迷醉，让人身活。
湛然的身体激发无边潜力，从极细微处涌现出无数灵元。
没错，不是灵气，而是货真价实的灵元。
不需要转化而直接出现的灵元。
这是捷径，一条直通凝罡的最快最稳之路。
刚才所以种种苦痛都值得了。
湛然抬起眼眸看着太阳老爷爷洒落出的日暮之光，光从天空直落，穿透云层，拨开风沙，轻轻附着在湛然的脸庞。
他露出笑容，似亲和天地，举手投足带起一缕欢快的风儿。
成了！
果然要想见彩虹，必先经历风雨啊。
湛然浑身遍布血迹，却没有任何恶心异味，有没有凝结丑陋血块。
他的血液中也饱含着灵元，一阵阵清香从中传出，他心念一动，这些血液灵元逆向而回，任何一滴都井然有序，从这个毛孔出来就绝不会从另一个毛孔回去。
灵元饱满，身体却疲乏得很。
“看来【极限锻打】并不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湛然刚刚自语完毕，他便俯身倒在地上。
呼噜声刹那而起……
再醒过来的时候，湛然翻身仰卧，眼睛迷迷蒙蒙望向天空。
天上已是高悬之月，月亮四周有漫天星辰汇聚成河流，河流从天而过，越向远方越是狭窄。
不是星河狭窄，而是吾辈太渺小，难以一窥星空之上啊。
湛然心灵震动，为浩瀚星空不觉而语：
“若我能修为通天，定要看遍万里河山，行踏天涯海角，然后向高天之上寻觅仙境，将所有美好的、纯真的都归入其中，不受浊世侵扰。”
“哈哈哈……”山海玄元录的声音悄然而至，“说的好，既然心有此志，你便不比花飞雪差咯。”
心声有感而发，却被人听见，而且还是那么中二的语句。
湛然虽跟随山海玄元录休息脸皮功夫多日，仍不太抗得住啊，瞬息间满脸通红，气息浮动，呼吸来往皆有‘大风’相随。
这种尴尬的状态下，度秒如年都难以表述他对于时间的感观。
一息、两息、三息……湛然缓过劲来，他鬼使神差般问道：
“山海老铁，你和她呆在一起多久了？”
第108章 何谓蜕凡（第五更，万字完成）
“自小一起，其他的你别问，好好修行，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
山海玄元录一句话将将湛然的问题通通堵住。
又卖关子。
每一个前辈高人都这样，若不留着几句话，根本都不好意思当个高人。
湛然轻轻摇头，却摇不走脑海中的杂念。
自离开镖局以来，很多事情都涉及花飞雪，一切的究竟就在于山海玄元录。
就连唐景天要追寻她的下落，都可能是为了山海玄元录。
在重重追击中，她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我，付出的代价不会少。
“老铁我的功勋值还有多少啊？”
“你偶尔借那么几下，我也没给你算的太清楚啊。”山海玄元录的声音带着丝丝贼气，“这样吧，我给你九出十三归，然后来个二一添作五，将你赊欠的和你斩马贼获得的，通通一笔勾销；然后，还赠送你一千点功勋。”
随着湛然境界修为的提高，山海玄元录对于外界的感应和影响也越来越大。
山海玄元录不再依赖颁布任务来得到天地间的玄妙。
每当湛然做出一些事情的时候，山海玄元录都可以截取其中三成玄妙化作功勋。
化作功勋的玄妙越多，湛然身体所付予山海玄元录的玄妙就相应减少，等于减少了湛然使用山海玄元录的代价。
堂堂元级封印物，效果惊天动地，包含古今诸世武学，更能观摩高手意境，怎么可能没有惊人代价？
湛然一直不明白自己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山海玄元录也一直不告诉他。
山海老铁毕竟曾经为人，哪怕在漫长岁月中消磨了人性中的一些特质，也依然保有一颗心啊。
尽力不去摄取湛然的玄妙，就是山海玄元录默默的付出。
每当玄妙转化成功勋，山海玄元录仅汲取本能所需的那一丁点儿。
也许正如顾飞所言，永生有个屁的意思，那不是恩赐，而是诅咒。
山海玄元录才是全世界最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人’。
总是用玩笑糊弄着湛然，让他安心于眼前，不必忧虑那难以抵挡到让世间众生都会沉寂绝望的未来。
这一切的心思，全都不为湛然所知。
哎，老夫真的太伟大了。
做好人不留名，真乃世风最高点啊。
山海玄元录总能肆意转换心情，若非如此，只怕千年之前，祂就该疯了。
在山海玄元录思绪飘飞的时间里，湛然却在心中好好计算着功勋值的使用。
一千点功勋，不必换武学了。
我要以老顾为榜样，一样武学练到精通，还不够，要练到玄妙入心，奥义刻骨，在行立坐卧间都是武学，这才是功夫呐。
那就换意境体悟吧。
最便宜的意境体悟恰好一千功勋，对应的是灵级武学，也就是山海玄元录中蓝色品质的武学。
这对于我简直不是选择题啊。
【风神腿】就决定是你了。
这个选择并非胡乱而为，早在昨天夜里，湛然便将风神腿七式合一，但尚且欠缺火候，观摩其意境后才算真正融会贯通。
湛然心思流转，走在明月之下的脚步缓缓减速。
“山海老铁，那就让我体悟一下意境吧。”
“这里四面皆无遮挡，确定吗？”
“可以的，之前身体状态最差的时候都没有怕，现在身体完全恢复，更不必多想了。”
“嗯，也行，在你抵达下一处目的地前，正好给你的武学升升级。”
席地而坐，天地为房屋，湛然坐于其中，静悟真性，其实就是反观内视，心神小人出现在识海空间。
“老铁，就要【风神腿】的意境了，开始吧。”
没有回答，四周的一切全部消散。
闪耀绚丽彩华的山海玄元录也弥消无踪，就连湛然的心神小人也不知何在，所有的所有只余下无尽的纯白。
分不清上下四方，分不清古往今来。
慕然间，纯白中出现一道墨影，墨影出现时脚下轻轻一点，留下墨色点痕；其身影飘然御空，也带起丝丝缕缕墨色线痕。
此般意境，宛如高人作水墨之化。
湛然处于极其玄妙的状态中观看，他同时拥有双重视角，一重是墨影的第一视角，另一重是纯白的全知视角。
妙不可言！
意会只在一瞬间。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同时流转于心间，既泾渭分明，又相互吸引，形成颠覆湛然认知的剧烈冲击。
让他从根本上再次悟到他的风神腿中有哪些瑕疵。
墨影动静的阴阳之变，饱含最精妙纯粹的意境，湛然为之痴狂。
纯白挥洒的墨迹之痕，蕴藏最微不可识的玄妙，湛然为之迷醉。
当人想要挽留时间，时间往往一瞬而过。
湛然醒了过来，已经退出了识海空间，盘膝于真实的星空之下。
原来这才是风神啊。
腿招不一定只在腿脚，拳招不一定只在手臂。
化拳为腿，可。
化腿为拳，亦可。
化兵器为拳腿，皆可。
湛然悟了。
武学练的不仅是招式，最重要的是神意。
先求形似，以合神似，神意在心，招式何用？
他身影动了，脚下轻点，沙土留下一道风痕，再飘然临空，于月下独武，拳腿之间，风痕划过之处，清风避让不敢侵扰。
风神在心，一切在心。
拳？腿？兵器？
皆是巽风！
湛然的脸上淡泊与喜悦交织，踏着巽风向前奔袭，奔袭间不时轰击拳腿，偶尔点雪出鞘，一剑直行，刺向远方。
风灵气劲迅但不猛，速但无声，没有动静但凶险暗藏，能刚能柔，能明能暗，收发皆由湛然一心而决。
“从今以后，风神腿便不复存在了。我这一招，既是单式，又是总纲，其名为——【风神在心】。”
湛然厚积薄发，通过多次钻研、领悟，终于得到了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武学。
并非轻功、招式之类的单一之法，而是成套的武学。
辽阔不见边际的旷野上，声声不绝的长笑伴着风儿席卷四方：
“哈哈哈……”
境界升级，武学升级。
现在的我才不算一个通元境弱鸡啊。
湛然一路直行，无轻功，无借力，只是奔跑，却有了从未体会的舒畅。
不同于轻功引动风灵之气推动着他，现在的他是真正的自主，身体能为自己全面掌控。
“原来这才是灵元的真谛。灵气乃天地之物，若身中只有灵气流转，此身亦是天地之物；唯有将灵气凝聚压缩成灵元，灌溉自身才能解放此身。
从此，心与身相合，心不再是身的囚徒。
怪不得，通元境为蜕凡三境的开始啊。”
第109章 抵达琉璃滩
三天之后，琉璃滩边。
阳光洒落大地，地面铺满细碎琉璃，不见尽头，琉璃与日耀交相辉映，绽放华彩千千万，水波之蓝、翠竹之青、土石之黄、焚炎之红……
湛然举目望去，不禁感叹：
“天地大美啊。”
他眯着眼睛，凝神片刻，再睁大时，一双眸子闪闪发亮，似饿狼般饥渴：
“听闻琉璃易碎且珍贵，这漫无边际的琉璃就这么洒在地上，太浪费了，还是让我发一下善心吧。”
言罢，湛然扑飞出去，身形无有半点潇洒，蹲伏在琉璃地面，一捧一捧将地面的细碎之物捞起。
怎么回事？
都，都不是琉璃啊。
湛然看着手中的细碎之物，眼神呆滞，嘴巴轻轻开合。
“只是普通沙砾！不可能。”
他站起来，轻轻展开手掌，沙砾如水从他五指缝隙中流淌而下。
从上而下的过程中，沙砾渐渐绽放流光，直到触及地面，再一次化为细碎琉璃。
不能离开地面？
湛然还不信邪，连续换了好几种色彩不同的地面，然而结果仍旧一无所获。
他的眼眸中，亮光渐渐暗淡，失去了之前的兴奋，抬脚踢起地面沙砾，划出一道拱形。
“哈哈哈，你的表演真精彩，让人猝不及防啊。”山海玄元录调侃道。
“山海老铁你早就知道吧。”湛然的脸尬红一片。
“本想和你说的，但你身手太快，来不及啊。”
“你故意的。”
“哪能啊，哈哈哈，我不是这种人，”山海玄元录连着笑了许久，然后嘘咳一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快走吧，前面就到琉璃滩中心的彩华小镇了。”
狡辩！
连琉璃滩中心有彩华小镇都知道，怎么可能不知琉璃滩沙砾的特性？
湛然的脸上尽显生无可恋，步伐拖拖拉拉，朝中心走去，翻过几个小土坡后，他看见了彩华小镇。
彩华小镇的地势比较奇怪，四边皆有沙砾丘陵遮蔽，从外向内地势越来越低，宛如一个巨型流沙旋涡。
向里走了一阵，湛然站在小镇边缘。
地面之下有奇异力量。
小镇内外气氛完全不同，仅仅一步之隔，似有天差地别。
必须小心，此地不简单。
湛然迈步进入小镇，这一步让他感觉到有点熟悉。
和泰西王府的西北角库房感觉相似。
踏入其中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先试试自己的手段是否还在。
湛然略微感知了一下。
风灵眷顾、纯风之境、风之意境皆不受束缚。
对于实力影响不大，只是不知是否还有其他玄妙暗藏。
进入小镇后，湛然望眼看去，一条道直通中心，四周来来往往行人不少，人人身配兵器，走起路来或身形飘忽，或稳当如塔，反正没有普通百姓。
男男女女都有，女子不蒙面，脸上多有刀疤或纹身，反而是男子有少许个面目清秀的。
他们或买卖修理兵器，或进出药堂，但去的最多的还是酒肆。
街道上酒肆铺子不少，但最热闹的唯有【千里酒馆】。
要将消息告知莫道隐，需要先打探此人的下落。
既然要打探消息，当然是选择最热闹的地方。
湛然走入千里酒馆，没有小二，没有伙计，柜台也没有人。
其他客人都是径直找无人处坐下，湛然也有样学样，独坐一桌。
桌上别无他物，唯独一个酒杯一壶酒，酒壶形状若普通茶壶，只稍微瘦高一点。
好一会儿咯，还没个接待的吗？
湛然心有疑惑，便不着痕迹观察着其他新来的客人。
客人都是径直上桌，直接翻起酒杯倒酒喝酒，店内气氛古怪，竟无一人说话，也无人与旁人言语。
门口明明是络绎不绝，怎么进了酒馆一个个这么安静？
而且桌上摆着的酒壶竟是满的。
直接喝，不嫌脏也不怕有人下毒吗？
喝还是不喝？
不急，总有人喝完的时候，看看到底是怎么换酒壶酒杯的。
湛然静静坐着，也不动弹，其实不止是他如此，也有其他新到小镇的客人，也作如此打算。
等了两刻钟，终于有个老客人喝完了酒。
那人面容苍老，腰间配着短刀，放下酒杯后，他站起来，咧着嘴巴无声而笑，眼神似隐有挑衅，慢慢转了一圈，徒然收敛笑容，走向柜台。
径直走到柜台里面，然后缓缓向下方踱步，原来柜台之处竟有‘暗道’，直通地下。
他下去之后，立刻就有一个伙计从其中出来。
伙计脸上挂着别扭的笑意，嘴巴恨不得咧到耳根，也不说话，径直走到老客人之前的桌位，用肩膀上的白巾擦拭了一下酒杯，然后将其倒扣回去。
至于酒壶，他动都没动，做完这一切他就化为雾气原地消散了。
“不是真人？”湛然自语出声。
突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对，应该是不能说话的。
这么细微的声音也不行吗？
湛然脑中转念闪过，然后注意到四周酒客的脸色各异，有的无声嬉笑，有的无声摇头，有的无声大笑。
诡异！
这他妈有毛病吧。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选个人将其打出声。
似乎感受到了湛然心间的念头，那些酒客徒然变脸，默默低头喝酒。
我这么牛皮的？
心中所想能让众人皆明？
不对，地下……
湛然轻功运转到极致，身形突然升起，可下一瞬间，地面突然传出磅礴吸力。
吸力生猛无匹，不论是桌椅板凳，还是灵气劲力，全数吸入其中，湛然的身形顿时被拉扯下落。
他踩在地面的瞬间，身形化为一道流光钻入地面。
湛然原本所在顿时成为一片空地。
片刻后，面带怪异笑容的伙计从柜台下的暗道走出来，他撩开柜台后面的帘子，拿出一套桌椅，摆放在湛然消失的那片空地上。
伙计看着桌椅上空空如也，愣神半响，轻轻摇了摇头，似在抱怨湛然让他多跑一趟。
然后伙计走回暗道，下去又上来，拿来一壶酒一个酒杯，酒壶放好酒杯倒扣之后，他向着店里的客人九十度鞠躬，再起身的时候，瞬间化为雾气消散了。
第110章 酒馆主人
湛然落入地面后，漆黑笼罩，哪怕五指近在眼前也看不见，他正准备依靠风灵眷顾辨别四周环境时，耳中传来桌椅落地的声音。
然后周围环境急速变化，四周有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出现，光芒渐渐弥漫成片，成片后互相连接，最终化为整体。
顿时，微弱的光芒闪耀起来，发出柔和如轻纱的异彩，异彩相互交融，似水墨颜料相互侵染，交织成不停变换的琉璃之色。
湛然伸手触及距离自己最近的墙壁，入手冰凉而光华，轻轻按压还有些许弹性，再加一些力道，竟然将一根手指戳了进去。
灼热感瞬息而至，湛然脑中刚刚触发感觉，就有一道琉璃色的细线从湛然的食指指尖迅速爬升至小臂。
他立刻抽出手指，右手在左臂肘部连点两下，截断灵气和血液流通，这才将细线爬升的趋势止住。
细线似有不甘，仍旧钻动着想要突破肘部曲池穴。
好在湛然先一步灌注灵元，在左臂弯曲处前形成一个灵气血液的断面。
“啪，啪，啪。”一道掌声响了起来。
湛然循着掌声的方向看去，那有一道小型拱门，拱门之前遮挡这一道琉璃色实质的流体状物质。
这物质缓缓流淌，宛若一个小型瀑布，让湛然不能一眼看到拱门之中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你坏了规矩，又这么多手，不如就留下点东西吧。”
从拱门那边传来男子的声音，醇厚而有磁性，似有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服从。
湛然听到之后心中的第一个念想就是将自己的左手剁下来赔罪，甚至右手不禁摸上了点雪的握柄。
不对！
湛然猛咬舌尖，强行驱散心中剁掉自己左手的冲动。
邪性，这人是个高手。
“在下初来此地，并不知晓酒馆规矩。”
“不知规矩，你又怎会进我的酒馆？”
“大街之上，一条铺子望眼看尽，只有这千里酒馆生意最好。门前之人络绎不绝，而且进者多出者少，所以，就自个儿进来了。”
“呵，果真如此？”
“的确如此。”
“呵呵，确实如此，今日进小镇者有四人，你是其中之一。从你们进来的瞬间，你们的模样我就通通知晓了。”
那你还多此一问？
消遣我，有什么意思？
湛然在心里吐槽一声，却不料男子竟能查知他心中所想。
“对啊，我确实是在消遣你。”
“啊，你能听到我的心声？”湛然大惊失色。
能查人心所想，这该是什么妖怪？
不不不，不能继续想。
湛然强行切换至打坐修行的状态，控制自己的脑子空无一物。
“呵呵，克制力蛮强，你不必紧张，只有涉及我的事情，我才能知晓。”
这道声音打破了湛然脑海中空无一物的状态，并且锁定起来。
湛然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次进入那样的状态。
“你先坐，将酒饮下，我们再来畅聊。”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喝酒？
不要命了吧。
湛然摇了摇头回答道：
“见谅，在下不会喝酒，滴酒便醉，实在不能在陌生之地喝酒。”
“哦，这可是稀罕事，能给我好好说说吗？”
怎么回事，就怎么闲聊吗？
到底有什么阴谋？
湛然脑中全是疑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男子。
男子听不到湛然的回答，似有些不耐，又换了个话题：
“我没有阴谋，只是你坏了我的规矩而已，所以才找你来好好聊聊。”
又读我心声。
读得如此自然，看来是个惯犯。
湛然斟酌了片刻，声音清晰地回问一句：
“坏了规矩，要如何？”
“刚才讲过了啊，留下一样东西便可。”
那我留下一件衣服也可以咯？
或者……
湛然故意在心中想些乱七八糟的，果然男子中了湛然的计谋。
“你在胡乱想些什么？快快收起你的杂乱心思。”
“不对啊，刚才我想的东西应该和您无关吧，怎么您还是可以知道我的心声？”
沉默。
许久之后，男子声音再次传来：
“好吧，就告诉你实情，只要在此地琉璃映照下，你的想法就会被我知晓。”
“哇，您真的不是妖怪？这样的手段可称神奇，超凡高人也不会有此等本领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湛然刚才诸多言语皆有得罪男子之嫌，这时候就故意赞叹两句，也好让那人面子上过得去点。
男子知晓湛然的心思，也懒得很湛然计较。
“这世上哪有妖怪？不过是些他人不曾知晓的本事罢了。多亏这个本领，我在此地才可做些买卖。”
“开个酒馆也需要读心的本事？”
“非也，酒馆只是副业，情报和物件才是主业。”男子声音带着少许揶揄。
“情报我知道，凭您拿一手偷人心声的绝活确实可以，但这物件又是什么？”
“神兵利器、灵丹妙药、天才地宝，还有封印物都行。”
湛然注意到自己左手前臂正逐渐向琉璃色变化。
不行，得先解毒。
这样下去手就不用要了。
“那我坏了规矩，交上这些你就可以帮我解开手臂之毒吗？”
“没有问题，客官身上似乎兵器不错。”
兵器！
想要我的剑，不行。
身上正好有多余的刀，就拿出来给他吧。
湛然招手一变，五把颜色不同的马刀出现在桌子上。
“这五把刀即是兵器又是封印物，买我的手应该搓搓有余吧？”
墙壁中伸出一只琉璃色的触手，一把一把摸过马刀，然后男子的声音赞叹道：
“客官出手大方啊，这买卖之事可就说定了。”
“好的，我不反悔。”
“嗯，绝对不准反悔哦。”
“放心，外物而已，怎么比得上我的手重要，快把解药给我吧。”
湛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越来越没有感觉，言语速度快了许多。
“哈哈哈，那就说定了，客官直接饮一杯酒便可。”
“你……”
“哈哈哈，客官切莫误会，这酒的确能解您左手中的琉璃丝。”
“那你，刚才叫我饮酒……那这酒不是免费的吗？”
“对滴。”男子声音中满满的全是戏谑。
湛然愣神良久，猛然抓过酒壶仰头喝完，手臂上的琉璃之色果然消散，一条丝线从他食指指尖飞出。
活动了一下左手，湛然确定自己的左手确实没有问题了。
但心里憋屈啊，被人当猴耍了。
不行，必须得找回场子啊。
这，对了，心中不能想。
要什么就直接说，率性而为，言语先行，让他来不及窥探我的心声。
湛然清了清嗓子，“别急，买卖还没做完呢。”
“怎么？客官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当然不会，我只是想再买个情报。”
第111章 买个情报
酒馆主人似在思考，停顿了片刻，“哦？还有东西可以换？”
“灵丹妙药也行，不是吗？”湛然反问道。
“确实如此。”
湛然从介子香囊中拿出一颗小还丹，一瓶特效金疮药。
“这还有两种特制宝药，一者可以吊人性命三个时辰，且能缓慢恢复灵气。这一瓶则是金疮药的终极加强版，涂抹之后伤口立即愈合。”
“真有此功效的话，的确不凡，可否演示一番？”
呵，他不自己尝试，是怕我下毒吧。
湛然颔首轻笑。“当然可以。”
语落，湛然取出飞刀划过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长约一寸的伤口。
为了让酒馆主人‘看’得清楚，湛然特地将伤口扒拉开，对着酒馆主人的方向。
“这个伤口应该足够了吧。”
经历过【极限锻打】之苦，湛然对于这样的‘小伤口’没有任何触动，就如平常摆弄一件衣服般。
湛然脸色风清云淡，似对于疼痛全无感觉，这一点让酒馆主人特别在意。
就算常年厮杀的刀客对于这种切到骨头的伤势也不会这么平淡。
只有趟过无尽腥风血雨的人，才有此等从容。
那等人物皆是在世修罗。
而这少年又凭什么？他究竟有什么经历？
酒馆主人心念电转间，决定之后找人试探一下湛然，仍先应答道：
“足以。”
湛然不知晓酒馆主人心思，脸色平静地敷上了一点特效金疮药，伤口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整个过程中，酒馆主人都‘打量’着湛然的心理神态等变化。
酒馆主人得到的结果是，湛然的内心毫无波澜，真的对于自身的疼痛没有一丝恐惧。
旋即，他便轻笑道：
“另外一件不用验了，这两件物品我收了，客人您需要什么情报？”
酒馆主人态度有变化，这是为什么？
我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那就是说这要在他眼中足够好。
哈哈哈，我……
湛然脑子里正要得意，却突然想起在这里酒馆主人可以读心，便立即以冥想之法将心中念头集中于虚空处。
心思稍定，湛然才去想其他事物。
小镇多诡异，酒馆主人是地头蛇，借他之手调查那人行踪定会便捷许多。
湛然思量片刻，然后说了出来：
“我要找一个名叫‘莫道隐’的人。”
“咦，怎会是他？你找他何事？”酒馆主人的声调提高了些许，语速也变快了起来。
酒馆主人认识莫道隐？
友人还是敌人？
湛然疯狂在脑海中试探，这些想法通通都是故意的，而酒馆主人没有如之前那般抢在湛然话语之前直接回答。
为什么？
难道酒馆主人读不出我的心思了？
还是说听到了，却故意不展露？
要不要试一试，骂他两句……不行，这没有用，老狐狸一条怎么可能区区辱骂就会恼怒。
也不对，之前我只不过在心思中想了些……他就呵斥了我，似乎又并非是老狐狸啊。
之前坑掉我那五把刀时还反复问了一句，岂不就是孩童心态吗？
是无意间暴露？还是故意伪装？
简直没法推测啊。
湛然念头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凝着的眉头也越来越紧。
故意让我放松警惕，好从我脑海中套取他想要的情报吗？
还有一种可能，酒馆主人虽然可以读心，但有限制。
我却不知晓这个限制是什么……
不论如何，让他帮我查莫道隐踪迹是可以的，但不能太信任他。
湛然脑中思绪万千，实际上只过了三个刹那。
“我也不知晓具体何事，只是有人托我带一样东西给他。”
“哦，这样啊……”酒馆主人声音拖长，似在思考什么，良久之后，“既然客人的东西都不错，这情报我可以给你，不过需要等待三天。”
“没问题，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区区三天而已，我等得起。事成之后，这两瓶宝药归你。”
“呵，行啊，只是客人此话莫说得太满，镇内与外界不太一样，还请多留几个心眼。”
“那就劳烦您送我出去吧。”
“哈哈，好说。”
“哒”的一声响指，四周徒然变黑，旋即立刻亮起。
一黑一白间，对于眼睛有一定的刺激，湛然不禁眨巴了两下眼睛。
等他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普普通通、窗外透光的房间中，房间侧面有两扇窗户，正面有一道门，屋子内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器具。
湛然耳朵微微一动，听到门外窗外的声音，他便知道自己已经在地面之上。
推开门，走出去，湛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街道窄小了点，看风格还在镇内。
千里酒馆……有点意思，这一手挪移之术，不是武学，也不似封印物啊。
难道是像血红月那般修行异术的高人？
之前对话，我感觉，他心思奇异，有时高深莫测，有时顽劣如童子。
说不清那句话中就藏掖着什么，难以揣测啊。
所以，这三天，我不能只是等待，自己也需要去进行调查。
届时，也可以比对他给予的情报是否为真。
湛然漫步在街巷中，走了一会，回到大道上，抬头一看天空，应该还要两个时辰才会天黑。
今天，先去压压路，把小镇的道路给摸透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跑起路来也顺溜。
沿着大道走了一阵，湛然看到了小镇的边界，然后他就不走道路，而是沿着边界行走。
先把边缘探一遍，之后再去熟悉大道，然后再熟悉小街暗巷。
湛然也不和人交流，就是走走停停看看，百无聊赖之际，念头就飞散出来：
仔细想想，真鸡儿亏啊。
酒馆主人是个老阴货，就那么坑了我一件封印物啊。
哎，不过仔细想想，那五把刀似乎比较残缺啊，自己独立使用如何才能变成那立体棱镜呢？
看那土黄灵气洪流的供应，似乎真的要摄意境高手才能单独使用啊。
不对不对……再差也是我的东西啊，现在飞别人手里了，得找个机会弄回来。
还好，我用特效金疮药换取莫道隐的消息，勉强算是小赚一笔。
这几天得好好调查，有得忙咯。
湛然轻轻呼出一口气，轻声自语道：
“三天时间，今天摸清楚小镇地理后，明天就去打听莫道隐的下落。”
第112章 夜晚多凶险
在彩华小镇过的第一夜，湛然就明白了酒馆主人说的多留心眼是什么意思。
白天一片宁静祥和，虽然人人携带兵器，但冲突却少有发生，但夜里的小镇就没有任何安全可言了。
客栈？不存在的。
到了晚上就是杀戮之夜，一下下撞门破窗声，一道道嘶吼喊杀声，让人不得安宁。
湛然本来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下，不料七八个刀客在大堂内厮杀，将梁柱都给打断了，整间客栈立之不稳，一点点倾塌。
就这样了，那七八人还不停手，你来我往，一刀又一刀，伴着尘土飞扬，飘散出敌我鲜血。
无奈，不愿意牵扯进去，湛然只好远远退开，退开的时候，湛然就在观察。
那些刀客眼神不对，隐隐约约有红色流光闪过，绝非常人眼眸之光。
不会又和【长生】有关吧？
离开客栈后，湛然也没有地方住，便想随意找了个小屋去呆着。
然后，很多小屋里初看无人，却在湛然踏入的时候，有刀光、剑光闪过。
有没有搞错？
这个小镇哪里有这么多的人？
湛然和小屋里的人本无仇怨，也不欲强行进入，而里面的人看他不再进来，也不会追击出来。
似乎在屋子里的人看来，夜晚在外行走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没有地方呆着的湛然，只好在小镇上闲逛。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千里酒馆中不可以出声，也不可以动手，那里应该是完全安全的。
心中有了决断，湛然的轻功立刻展开。
循着记忆中，千里酒馆所在的位置一路找了过去。
没有！
白天那么大的一个酒馆，居然不见了。
难道是自己记错位置了？
不可能，记忆中就是这里，绝对没有错。
酒馆主人的手段吗？
湛然摇了摇头，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还是没有发现酒馆所在。
就这么小小的几圈路途，他一连遇到了六波厮杀，若不是他走的快只怕就要卷入其中。
真的很危险很邪异啊。
这个地方如此危险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来，都不要命了吗？
到底有什么魔力吸引他们来此？
莫道隐老兄，你快快出来吧，这样的地方我可不想多呆啊。
明天白天就去打听。就明天……
咻咻，两道微弱的破空声。
湛然急忙停止前行的身形，脚下发力转了个七百二十度的圈避开暗器。
这不是流矢，是有人蓄意为之。
谁？
湛然身形不停闪晃，观察四周良久，却一无所获。
他的视线里，听觉中，甚至风灵感知范围内皆空无一人。
没人，怎么会有人攻击我？
这个念头刚起，湛然瞬间意识到不对。
不可能没人，夜晚的厮杀那么凶猛，之前自己身边还有好几队人互相厮杀。
突然没人也就是说危险，巨大的危险。
湛然的心灵徒然笼罩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他的身体反应和脑中的思考同步进行。
他在刹那之间进入纯风之境，速度极快的离开原地。
“哄”巨大的响声从他原本所在的那个位置爆开，湛然没有回头去看，只凭借风灵眷顾带来的感知，他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火雷爆炸！
一声响起后，连绵不断的爆炸轰鸣声震动四方，将四面八方嘈杂的声音都给掩盖住。
“哄哄哄……”
又是那个墨血榜第九的自由杀手？
湛然有此推断实在是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惯用火雷的人。
但他瞬间又将这个判断给否定了。
自己来此都不曾透露姓名，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谁。
而且从和平客栈而来，更没有人将自己的行踪透露出去。
不可能是一个自由杀手的追杀。
脱离爆炸范围后，湛然并没有远去，他在纯风之境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回头观察到底是什么人出手。
还是没有，什么人都没有。
不过这一次的观察湛然有所收获。
轰鸣震天的火雷居然没有将爆炸范围内的所有建筑物夷为平地。
烟尘中始终屹立着一处院子和四间平房，院子和平房都有一个共同点——外墙土黄，四四方方。
它们是完全的土黄色，不同于其他屋子或多或少会在墙面地面有零星的琉璃色彩。
外表看上去最脆弱的房子却像无物可摧的坚盾。
湛然再仔细看，平房有一道门和一扇窗户，这个造型和自己离开千里酒馆的时候，走出的那个平房几乎一致。
爆炸声还在响起，却越发远离湛然。
同时，他又注意到一个细节，爆炸物不是火雷，而是那零星散布在小镇中的琉璃之色。
每当月光扫过琉璃色的物质时，琉璃之色就会更加浓郁，浓郁到一定时候就会爆炸。
而土黄色的小屋和院落却可以抵御住琉璃物质的爆炸。
这才是小镇上疯狂厮杀的原因！
其他人知道这一点，他们看到刚才我走过的地方琉璃之色过多，所以提前避开了。
湛然眉毛轻轻松开，微微呼出一口气：
“不是墨血榜第九的自由杀手追来此地就好。”
那之前飞射我的那两道暗器不一定是想要杀我，也可能是善意的提醒咯？
若是善意的话，还瞄准要害，怕不是故意如此哦，真是危险的善意。
湛然在内心中吐槽，然后从纯风之境中脱离出来。
他急忙观察四周，确定琉璃之色的状态。
不如刚才那片区域艳丽，暂时应该不会爆炸。
土黄色的小屋和院子是安全的，怪不得之前我进入几处类似之地时有人攻击示警。
想来他们已经占据安全之地，不必出来争夺吧。
现在可以确定，小镇里的危险主要就在于两处：
一，人祸，为争夺安全区域进行的厮杀。
二，琉璃色物质，随着夜色加深，明月愈皓，爆炸的间隔会更短。
这些琉璃色物质和酒馆主人有什么关系吗？似乎同出一源啊。
湛然正想着问题，又感觉到周围有十几人的气息围拢过来，新一轮的厮杀就要开始。
摇了摇头，湛然飘然御风离去。
找不到酒馆，可以再去离开酒馆时的那个小屋，那屋子多半也是安全区域之一。
现在还不是最危险的，一旦子时明月高悬，那时整个小镇笼罩其中，届时没有栖身之所的人就难办了。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湛然一刻钟后才找到那间土黄色小屋。
似乎这间屋子是有特殊阵势进行遮掩，若不是湛然从其中走出，他是绝对不可能找到这个小屋的。
从外面看，小屋内部什么都没有，也是寂静一片。
但湛然能感觉到和之前的那些寂静不同。
这屋子里真的没有人，就好像屋子是专门留给自己的。
难道是酒馆主人送的‘杀必死’？
湛然轻轻一笑，推开小屋的房门，走了进去。
第113章 打探消息
进入房门之中，小屋之中突然灯火通明。
和之前不同的是，屋内中央有一张方桌，方桌之上有一张白色的纸条，这条清清楚楚地写着：
“还不算太笨，你的封印物价值不低，我也不占你便宜”。
看来酒馆主人早有预料。
但他为何又不说明白呢？难道是对于我的一个考验吗？
想看一看我的实力，或者干脆就只不过是想捉弄一下我……
湛然摇了摇头，不再去细细思索，
他的眼神愣愣出神，似乎穿透出了墙面，他的耳朵听着风灵带来的消息，厮杀依旧再继续，爆炸声连绵不断。
好像没有人能进来，所有的江湖客们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不太可能吧，之前走过的那些屋子可一间不落全部有人入住。
看来这间屋子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是奇门遁甲之术？
算了，还是先好好休息吧，今夜还不能太过放松。
湛然扫了一眼屋子内。
没有床，只能席地而睡，
“山海老铁，帮忙守个夜啊，我要好好睡一会儿。”
湛然说完，也不等山海玄元录答应，自顾自躺下了，渐渐的他沉入了梦乡。
翌日清早，湛然悠悠醒来，便听到山海玄元录的声音：
“一夜无事，此地的确安全。”
“好嘞，谢谢老铁了。”
湛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看着窗外透出来的阳光，略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咔咔咔”他的骨头一连几声脆响。
哇，怎么回事啊？
难道着凉了？
怎么感觉脊背很酸呢？
湛然带着这种种的疑问，最后他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走出房门之后，他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小巷中。
他再回头小屋已经不见了。
走在大街上，湛然看见一切的景象都恢复‘宁静’，不过就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带着兵器而已，可比晚上的时候，人人都在厮杀的场面好多了。
完全不能想象这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在这之中进行切换，白天相安无事，晚上全都化为杀戮疯狂的野兽。
湛然摇了摇头，先去看看千里酒馆，是否还在原地。
都不用走近，沿着大道刚刚走了一段，前方就出现了千里酒馆。
哪怕是清早，千里酒馆的门前依然是络绎不绝，而且依然是进多出少。
小镇的秘密似乎就和酒馆挂钩，而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就为那个秘密而来。
反正只要帮顾飞前辈传话给莫道隐就行了。
湛然驻足在原地，心中的念头不断飞转，在想着应该去哪里打探莫道隐的消息。
酒肆繁多，但是酒馆只有一个，那就是千里酒馆，也就是说所有的消息，所有的情报只能在千里酒馆之中出售。
这是不是上海老铁说过的垄断啊？
想到山海玄元录，湛然很自然就问了个问题：
“山海老铁，你觉得我们去哪里打探消息比较好呢？给个意见参考参考。”
山海玄元录和湛然也相互熟悉了，对于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要么去兵器库试试，要么去药材铺试试，总归就是买点东西，然后跟掌柜的打探两句。”
“兵器，哎，昨天被坑走的五把刀啊。”
“你小子自己傻呗。”山海老铁揶揄道。
“那人真的可以读心吗？”
“不知道。也许他说的是实话，就在那片地方中可以读心，但还有一种可能，你自己之前手贱，导致身体里侵入了琉璃丝线，也许这才是主要介质。”
“所以琉璃丝线解除后，酒馆主人就没有读取我的心思，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不对，我觉得都说不通，也许是故布疑阵呢？”
湛然和山海玄元录唠嗑间，他走到了一间铁匠铺旁，铁匠铺挂着一个招牌，招牌上写着锻造工坊。
湛然轻轻一笑。
呵，好大的口气，一个小镇而已，居然说自己是锻造工坊。
他走进了铺子里面，听到叮叮当当的断打之声，
“掌柜有人吗？”
“今天不开门迎客，客人请回吧。”里面出来一个很冷地女声。
女子！
湛然略感吃惊，但此地主人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死缠烂打。
又换了家店铺，是一家药材铺，上手一面锦旗写着悬壶济世。
掌柜的面相和和蔼蔼，显得稍微有点富态，但是细细看他的身姿，没有那圆滚滚的肚子，脸部有些婴儿肥，看不清他的年岁，虽发须皆白，但面色如玉似青年，
他正在抓草药配置着，听到湛然的脚步，刹那将头抬起：
“客人，需要什么药？”
湛然拿出一瓶特效金疮药，轻轻放在了柜台上，推向掌柜。
“不买东西，想和您打听个事，这瓶药就是我给您的报酬。”
“呵呵呵，客官可真有意思啊，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来铺子里不买药，不拿药，反而还卖药的。”掌柜神色并不恼怒，眼睛微微眯着。
“那掌柜同意吗？我这瓶金疮药可不是普通的金疮药，凡皮肉相连皆可治。”
“哦？那就不是金疮药咯，您莫不是忽悠我吧？”
“给你看看效果，若好，这瓶药你就必须收下，也必须告知我，我所需要的东西，可以吗？”
“倘若此药真有如此功效，此事自无不可。”
“好，掌柜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含糊。”
湛然话语一落，飞刀顿时出现在手，沿着他的手臂割出一条寸余长可见骨的伤口。
待掌柜看清楚伤口后，他就拿起金疮药向上一敷。
掌柜起初并不在意，突然，他伸手扣抓湛然的手臂，以手指轻触伤口，然后惊呼道：
“怎么，怎么会有这等金疮药？”
“掌柜，此物归你了，我问你个事情。”
“好，此物不亚于天才地宝，您且说到底需要打探什么东西，但凡我知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要找个人，他叫莫道隐。”
掌柜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之后，他拿起那金疮药来看了又看，似想要将那瓶金疮药推回湛然。
湛然看出了掌柜的犹豫，心中在思索着原因。
难道这个问题那么难吗？
莫道隐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既然在此是非之地都能开下铺子，定是有本事之人，看着掌柜又是喜爱药物之人，特效金疮药必定对他有无边的吸引力，就如美人之于热血男儿。
但他竟这么犹豫？
“嘿，掌柜，看您神色，定然知晓此人，想来您不会食言吧？”
第114章 三处地方
掌柜的听闻湛然的话语，脸上犹豫之色更加浓重。
他又沉默了片刻之后，眼光中闪过一丝精芒，终于下定了决心。
“客人这边请我们到后堂一叙述。”
湛然展露出笑意，轻微颔首，快步跟上了掌柜。
掌柜将湛然带到一处安静无人的房间中，才开口言语道：
“莫道隐这个名字在彩华小镇是一个禁忌。”
“嗯，不对呀，我听酒馆主人也谈起过他。”
“那位不一样，其实是说禁忌吧，也不是说不能说，只是他这人行踪飘忽不定，与地下面相关甚深。”
“地下面，那是什么地方？”
“客人既来此处居然不知？只为找人而来吗？若您找的是别人，我一天之内都可以帮您寻到，可你要找莫道隐，在下确实无能为力，只能给你一个大致的消息范围。”
“那便足矣了，掌柜请讲。”
掌柜面色沉凝，组织了一会儿语言。
“咱这镇子可以打探莫道隐的消息的有三处地方，第一，锻造工坊；第二，千里酒馆；第三，赊刀人。”
“赊刀人？”
“此人与莫道影相熟，也许是多年好友，他的行踪倒是好找，要在夜晚之中，子时正点小镇东口处最大的那个院落。”
“晚上？”湛然语带疑惑。
听到湛然的语气，掌柜神色颇显意外。
少年看起来并不强悍，昨夜是怎么活下来的？
掌柜眯起眼睛笑了笑：
“看来客人是经历过小镇的夜晚了。”
“记忆深刻，确实吵吵了些，其他还行。”湛然神色轻松，更故意以此言语，压迫掌柜。
掌柜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湛然。
通体无伤，神完气足，看他这样昨夜是安稳睡了过去的。
怎么可能？能抢到一间休息的地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睡觉呢？
但我行医多年，绝不可能看走眼。
“客人本事不俗，我也教您这个朋友，再给您个消息。”
消息，看来偶尔诈唬诈唬人还是不错的。
湛然微微颔首。
掌柜亲了亲嗓子，然后小声的说道：
“锻造工坊处，那名女子从来都不接任何兵器相关之物，无论何人前去，都是一句今天不开门迎客，客人请回吧。”
“呵呵，那可太有趣，这样开门做生意还开得下去？”
“她所锻造乃人也，嗯，找她，主要是为了叫她帮杀人，也可以帮探查情报，只是少有人会浪费她的一次出手机会。”
“杀手开的锻造工坊？”
湛然眉毛一挑，他对于杀手甚是不喜。
自出家门以来，就连番遭到杀手袭击，换个小镇打听的消息也会牵扯到杀手，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我命犯七杀？
湛然在心中自我吐槽了一句，旋即看向掌柜。
“那如何才能向她打听消息呢？”
掌柜眯着眼轻轻一笑：
“地下所取之物，一件换一命，亦可换她的一次帮助。”
湛然沉默思考着。
难道只能去地下面吗？
不对，此地之人皆为地下之而来，他们手中必定会有，夜晚之时，我亦可夺之。
难道也是因为地下面那些物品，所以，厮杀程度有所不同。
湛然仔细回想到前夜，有几拨厮杀之人奋不顾身，无论如何都要杀了对方，确实，难以解释。
如果是有稀世珍宝夺人心智，那么就说的通了。
这样看来地下面危险更加的大，入口处多半就在千里酒馆。
也许就是那天看到的那个客人，柜台之处走下去。
他和我的去处不同，我是因为犯了规矩，被迫去见酒馆主人。
对，看来千里酒馆有必要再去一次。
湛然心中思绪良多，有些话语却不便告知掌柜，于是他便起身告辞：
“今日多有叨扰，谢过掌柜了。”
“客人哪里话，就凭此药我已赚了很大便宜了。”
湛然轻轻抱拳一礼，然后走出了店铺。
三处地方，一个地下一个晚上一个去过了。
嗯……还是再去一次铸造工坊吧。
站人走到出道铸造工行门口，却见一人倒飞而出，随风洒落着血液，砰的一下砸在外面的地上，全然没了生机。
咦，白天也可以杀人的吗？
这是湛然第1次见到白天有发生争斗的情况。
看来这锻造工坊的主人脾气甚是火爆，一言不合就拿人性命。
湛然没有畏惧，跨过那句尸体，走了进去。
“在下再来叨扰，只想问一个人的踪迹。”
“今天不开门迎客，客人请回吧。”
又是这一句，难不成里面是个傀儡吗？
听着女子声音充满暴烈的火气，似乎下一瞬间就要出刀杀人一般。
湛然正要继续问话，一道刀光闪现，向着湛然竖劈而来，就为堵住他的嘴。
清宫飘然而现，身影幻化为风，湛然轻巧，让过此刀，不退不进，站在原地。
“咦。”女子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的诧异。
接下来，无数刀光突然再现，一刀两刀三刀……刹那间300刀，刀光互相交织，错落有致，隐约含着某种秩序。
湛然一看便知难以躲避。
当然那是对于别人，对于自己嘛，春风之境来。
化入春风之境，湛然没有大意，仍旧小心的躲避着那些刀光的痕迹。
果然，女子的刀有些许可以渗透入尘封之境中。
带到刀光散尽，湛然身形猛然再现。
“好刀法。”
“你也不差，这是什么轻功？”
“自创的。”湛然耸了耸肩，嘴角轻微斜起，“可以听我说了吗？”
沉默！
站然也不心急，就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直到一刻钟之后，女子带着暴躁火气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今夜你入地下，取来一物，无论你想要什么消息，想要杀什么人，我都可以帮你完成。在此之前，勿需多言。”
看来他是铁了心了，难道今夜必定要去地下一趟吗？
自然而然摇着头，走出了铺子的门。
他还不死心，好，又去旁边一些店铺或者茶馆之中打听。
可惜连着10来家店铺，无一人对他的话语进行回答。
而且有几人明显就是知道或者说认识莫道隐了。
暂然一脸纳闷，走在大街之上。
怎么会都不肯说呢？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觉得可怕？
啊，我就不信，再来十次，问不出来就算了。
湛然面带坚毅之色，又窜入了一家铺子，然后还是同样的结果。
十次之后，湛然颓唐的走在大街之上。
“这些人都什么毛病？一个人的下落有这么难吗？”湛然自语道。
看来真的只有那三处地方可以得到莫道隐的消息。
千里酒馆还要两天才有消息。
今日夜里可以去见赊刀人。
现在就不浪费时间了，先去地下吧，算着时间，到子时正点赶回来就行。
第115章 影子亭再现
湛然打探莫道隐消息的事情，已经在小镇中流传出去，传啊传，传到了影子亭手中。
【长生】下属的影子亭，遍布天下各地，影子亭并不承认与长生的关系，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知道长生的也没有几人敢跟长生作对，于是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只将影子亭看成一个杀手组织。
这个组织几次三番在湛然的手上失利，对于湛然的情报已有所掌控。
在情报中，湛然来自战勇镖局，早先并无出彩之处，直到镖局破败，卖出镖局后，展露天赋。
真正意义上第1次涉及影子亭的事，是在道玄比武之时，杀阎霖与王有道，不过杀人事小，夺红黑符箓事大。
最后符箓被无名高手所劫，是毁是留不得而知。
影子亭住华彩小镇的头领没有名字，编号为地字九号。
地字九号浑身黑衣戴着黑色面具，短刀在侧刀鞘也是黑的。
他阅读着手上的这份情报，直愣愣的看着湛然的名字。
“此人与影子亭有仇怨，找到他杀了他，尽量不要白天当街出手。”
他话语一落，身后十来道黑影纷纷散去。
湛然此时还不知道，他独自走向千里酒馆，脑中还在思量着：
地下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又有些什么？
铸造工坊的那个女子也不说清楚她需要的是什么。
小镇不大，湛然正穿行在狭窄的巷子中。
前方再过两个巷子就到千里酒馆了。
忽然，无数飞针窜射而出，四面八方围拢湛然。
危急时刻，湛然并没有直接进入纯风之境，那脚下步伐后侧两三下，左侧步子走两步，脚步似乱似有序地乱点八方。
借着飞针与飞针之间的间隔，湛然轻巧的躲过了这一波攻击，并细细观察出手之人到底有多少个。
从飞针来向可知巷子前后有人，旁边小屋藏人。
只是难以看清他们的相貌，也就无法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截杀自己。
湛然凝着眉头，肃然静立，将周身气息平缓，耳朵微微动弹，聆听清风所言。
极致的静谧！
在白天的彩华小镇中，安静是不太正常的一件事。
我又被隔绝在某封印物中？
湛然稍作思量，步子向前迈动，以此试探敌方反应。
一步，两步，三步……
没有动静！
难道他们放弃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湛然的脑海，土中突然两只手无声无息抓住湛然的脚踝。
正要将湛然用力向下拉扯，却抓了个空。
残相！
真实的湛然其实在往前三步的距离，这是他的奥秘之招。
凡人层次三境界奥秘之门推开后，三种奥秘相互融合，得到了更加特殊的效果。
现在还尚未成熟，因为他突破之时，其实有所瑕疵，第3境知玄的奥秘有所缺憾。
若不是知玄境刚晋级时，湛然体会过一次类似的奥秘，他在强行突破通元镜之前就不可能再推开奥秘之门。
这也导致三个小奥秘合成大奥秘的时间变得漫长，几番摸索下来，勉强只有这一式风之残相可以使用。
这一招是用风造成感官差距，并非如残影那般只能停留短短一瞬间，残相以湛然灵元供应，延绵不断。
至多形成一个残相，配合湛然攻击和迷惑敌人。
土中之人被风之残相强行带起，拉扯出地面，湛然手中出现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向后轻甩。
飞刀插入那人的胸口心脏部位。
在这一瞬间，小巷前后突兀出现4道黑影，小巷两边的屋子中也有刀剑破墙而出。
刀剑临近湛然之身，湛然不退反进，浑身鼓荡风灵气劲，经脉中大周天急速流转灵元，携带风雷之势撞入右侧小屋之中。
初一进屋，湛然便撞在一人胸口，那人张口喷血，故意迷住湛然的双眼。
同时身旁两人，一刀一剑夹攻湛然上下两路。
湛然甩头闭目，脚下再次加速，刹那间，足下瞪出残影，崩的地面石屑激射。
猛冲之势在快三倍，湛然拳头手掌指尖如幻影而出，将身前之人从头面到胸口完全笼罩。
中线任脉多有人体死穴，哪里经得住这般狂猛暴烈的轰击？
喷血之人这次真的是血洒扬天。
湛然捏住他的喉管，将其下巴猛然一拧，转向左侧，一道血雾被湛然夹杂着自己的灵元，变成血色小箭。
直接飞入身侧之人的眼眸之中，穿出一个小洞，那人的脑袋顿时流出红白之物。
湛然身形再转，抬腿化为一道鞭影，抽击在另一侧敌人的小腿上，将其刀势破坏。
在借力而上，湛然后摆腿踢在那人腹部，腰身再转一腿抽击在其喉结。
“咔”的一声，那人性命消逝。
湛然不做停留，从小屋侧墙再次撞出，甩开身后的敌人，极速向大道穿行。
一路上障碍掩饰之物众多，影子亭的杀手们追之不及，只得纷纷散去。
湛然毫发无伤，走在大道之上，回想之前所杀三人。
气息并不特别，装束似曾相识。
夜行黑衣，头面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眸，这不就是标准的杀手装扮吗？
怎么又是杀手，我他妈没得罪什么人呢。
虱子多了就不痒，湛然只是轻轻吐槽一句，心中并不过分担忧。
来追我，可以呀。
那就去地下面玩一玩呗。
湛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光明正大地从千里迢迢的正门而入。
这一次他遵守着规矩，没有说话，找了一张桌子，将桌上的酒喝了个干净，然后走到柜台里面。
果然有暗道。
陈旧的古木楼梯延绵向下，中间有斑驳尘雾阻挡，看不清下面到底有什么。
湛然扫视了一眼酒馆中的客人，咧嘴一笑，走了下去。
客人之中，立刻有一个长相寻常的男子站起身来从千里酒馆门口走出。
他走到暗巷之中，穿进一间小屋，进入小屋暗藏的地道，然后一路抵达影子亭的地下驻地。
将湛然的情报和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通通回禀给了地字九号。
地字九号略作沉吟，才下达命令：
“我不问缘由，既然没有成功，就要将功补过。
传令第5小队，汇合第4小队一起下去。
我只要他的性命，若不能将他的性命带回来两队都不必回来了。
尽量不要打扰1~3小队，他们的目标才是至关重要。”
第116章 地下迷宫
湛然沿着楼梯一直而下，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让人不禁怀疑也许下一秒就会崩塌。
前方的未知与摇摇欲坠的楼梯交织出不安的情绪，灌溉在湛然的心间。
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的心？
湛然联想到酒馆主人的能力，心中警惕了起来，继续沿着楼梯而下，穿入灰雾之中。
刚刚走入灰雾，楼梯瞬间消失不见。
猛烈的下坠之感瞬间袭扰湛然的身心，四周景色急速变化，小镇房屋、土石沙屑、繁茂密林、湖泊河流……各色景致闪过湛然的眼瞳。
他再一次听到酒馆主人的声音：
“入地下迷宫者，生死自负，取得琉璃玉牌方可离开。”
话语消散，下坠感消失，湛然四周的景致也固定了下来。
湛然站在无垠的纯白色草原上，其中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土石材质的树木，琉璃色的小溪，还有五彩缤纷的动物。
“这哪里是地下迷宫？根本就像是另一片天地。”湛然不禁自语道。
山海玄元录也为之轻声赞叹：
“此地一眼看去，颇有一番洞天福地的意境。”
“是啊，也不知其中是否有人居住，那五彩缤纷的动物，又如何在此生存？”
“湛小子，你看头顶光源并非太阳月亮，而是一片斑驳的五彩星空。”
“嗯？这里和酒馆主人所在之处似有相似。”
空中游荡着飞鱼，飞鱼们纷纷往一个方向飞去，湛然循着飞鱼所行的路线一路望去。
尽头处出现了一座迷宫。
“那里应该就是酒馆主人所说的迷宫吧？”
“也许。”山海老铁不置可否。
湛然动身向那处地方进发，莫约百十丈之后，四周景致突然再变。
他一步跨出落地之时，便出现在迷宫的门口。
迷宫四周一条琉璃色的河流环绕，河流上方飞鱼游歌嬉闹，慢看之下甚是和谐。
但琉璃河上生物不能靠近。
湛然亲眼所见飞鱼们将贸然闯入的狮子分而食之。
狮子被撕裂的尸体中并无一丝血液，只有琉璃色的液体向外向上飘飞，一丝不漏进入飞鱼们口中。
这么可怕的吗？
湛然轻轻捡起一颗石头，朝着琉璃河的上空扔去。
飞鱼们凶猛地扑向石头，将其淹没，无数的撕咬与扑击，刹那后，飞鱼们四散分开，石头连一丝粉尘都没有剩下。
湛然明白了琉璃河上空乃绝对禁区。
他想到了昨日晚上，小镇中的厮杀和琉璃状物质的爆炸。
湛然心中闪过些许念头。
凡见琉璃色就是危险所在。
还有刚才那莫名其妙的远近转换，和酒馆主人的手段特别相似。
酒馆主人到底是何身份？
为何不能见人？
湛然皱起眉头，一直站立在迷宫入口处。
“山海老铁，你觉得酒馆主人是人类吗？”
“为何有此疑问？”山海玄元录声音悠悠响起，不等湛然回答，便继续说道：“究其情感与人类无异，又自由受限，其实与我有些类似。”
人变为封印物？
山海老铁没有细讲过自己的来历，那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件物品，他的情感丰富至极。
会嘲笑会愤怒会嘲讽会担心，一切人类可能存在的情感他都一概不少。
自己从未将他当做一件物品来看。
也许就是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人吧。
湛然也不知为何心下有些唏嘘，念头杂乱了些许，他摇了摇头，
“都是被迫变为封印物吗？”
“呵呵呵，你小子想试探我，告诉你也无妨，酒馆主人的状态我不太清楚，但我不是被迫的。”
“那……”湛然正要继续问。
山海玄元录以咸鱼般从容的语调打断道：
“你的修为太低，不要探寻这些，会死的。”
湛然沉吟不语，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又是这句修为太低。
你们到底都藏着什么秘密，不入超凡居然没有资格知晓？
湛然轻轻吐了口气，眉头舒展少许，他清了清嗓子：
“好，那我不问这个，我问你对于酒馆主人的身份有所猜测吗？”
“可能性太多，而我对于外界的感知尚且有所限制，不准确的回答也许反而会害了你。”
没有他法。
湛然不再询问，径直走入迷宫。
迷宫中随着湛然的进入一点一点亮起来，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
是什么东西在移动？
地下也有轻微的震动。
迷宫的穹顶就是那琉璃色的穹顶。
此处迷宫相当于是中心地带，外界也是迷宫，一圈套着一圈，作为掩藏什么秘密吗？
湛然带着心中的疑问随缘走在迷宫中。
这里的路径记忆住也没有用，因为这里的迷宫是在动弹的，路与路会相互切换，就好像墙与墙也在捉迷藏。
在湛然进入不久，迷宫入口处出现20个人。
每一人都通体夜行黑衣，只留一双眸子可以视物，左手持有短匕，右手持一把马刀。
他们鱼贯而入，追入迷宫之中，正是为追杀湛然而来。
这是影子亭的第四第五小队，小队中只有两人说话，他们是各自小队的队长。
两人站在迷宫入口处看着手下进入其中。
第五小队的队长身形高大威猛，声音却细致尖锐：
“派我们两队同时追杀一个通元境的小子，未免太过小题大做，驻办这些年呆在小镇太久了，是不是……”
他说到一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第四小队的队长见状，眼眸中透露着惊讶与惧怕，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此言你我说说便罢，若叫第三人听到，你就不怕小命不保？”
“呵呵，我入影子亭，为厮杀为上位，不为做一条听命的狗。”
第四小队的队长听闻此言，摇头无语，直接走入迷宫之中。
“哼，皆是鼠辈而已，岂能知我心中志向？”
这句话似乎在说湛然，又似在嘲讽同僚，第四小队队长龙行虎步进入迷宫之中。
他一进入，四周便没有任何一个同僚，他微微皱起眉头，凝着眼眸思索了片刻。
然后，他的刀劈在墙壁之上，做了一个十字记号。
每逢岔路口他都会做一个十字记号，标记出自己走过的那条路。
一刻钟后，他见到了自己滑下的十字刀痕，同时也看到了此行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