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少既是多
解决土中人，湛然没有立刻冲出地面，他的耳朵轻微动了动，借助风灵感知地面上马贼的动静。
马贼们似乎没有攻击地下的方法，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由于土石隔绝，湛然细听风吟形成的世界不够清晰。
于是，湛然寂静不动，闭上眼睛，呼吸也停止了下来，全力放开自己的心去感应。
地面上还是没有动静，可是地下的空气不够充足，而且自己不能大范围移动，不能待得太久，先回复一下灵气，必须想办法破局。
湛然小周天急速流转，可是地面下的风之灵气仍旧太少，远远比不上他在地面上的回复速度。
地面上的马贼们在准备着封印物——土暴流沙，这是他们唯一的妙级封印物，可以将任何土质化为沙砾，就是使用麻烦了点。
十二马贼中，十人释放出灵气填充土暴流沙，马贼头子和背上五把长刀的男人一起警戒着地面下的攻击。
五刀流的男子是马贼中的老三，和褐衣人的关系最亲密，此时看到地面下一点动静都没有，便有些担心地问道：
“老大，二哥半天没有动静，不会是栽在那小子手里了？”
马贼头子盯着地面，听闻此言，神情凶悍地骂道：
“放你妈的狗屁，老二什么时候失过手？
这么多年来手下的兄弟来来回回换，就是你和我都有出差错的时候，但是老二一次失误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也是，而且土里是二哥的地盘。”老三点了点头。
马贼头子大声喊出那句话是为了稳定兄弟们的情绪，但他额头的川字纹皱起来就没有放松过，眼神也紧紧盯着地面，恨不得用看穿土石中的情况。
不对啊，时间太久了。
老二还不给信号？这土暴流沙快凝聚成型了。
马贼在等，湛然也在等，两方抢的就是时间，可惜马贼不知道他们的老二已经死了，永远也等不到信号。
湛然在土石中，也在好奇头上的马贼是在等什么，感知虽然模糊，但时间让模糊变成了清晰，然后湛然确定了地面上的情况。
马贼在憋大招，十个人输送灵气到一个点，然后凝聚成巨量灵气，而且不论十人输送的是什么灵气，通通转化成了纯正的土之灵气。
那股土之灵气完全可以和自己的风之灵气媲美，多半是特殊的器物，也就是依靠封印物凝聚而成。
这灵气浩大，于土有关，应该还有其他玄妙效果，若是他们不顾一切释放出来，后果于我极其不利。
可是，他们为何含而不发？
难道……我明白了，他们在等信号！
……
马贼头子不耐烦了，他常年刀头舔血，自然明白，意外意味着什么……
他不在乎其他马贼，但是唯独老二老三不同，他们三人是发小，一同长大，一同杀人，一同成为马贼，一同……
“老三做好准备，为老二报仇！放！”马贼头子满腔怒火，重重喷吐出一口灼热之气，猛然挥手，释放‘土暴流沙’。
背上五把刀的男子点了点头，眸中恨意如烈焰滔天，声音低沉而阴冷，吐出一个字：“杀。”
暴土流沙从一个土瓮小罐般的容器中喷出，一道道沙砾组成黄色的流沙瀑布。
流沙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寸，碰到地面的瞬间，地面的土壤、石块，任何土质的物质通通粉碎成细小的沙砾，沙砾碰到的土质也变成沙砾，形成病毒般的扩散。
刹那蔓延四方，马贼头子和老三也一同退远，不敢把自己陷入其中。
湛然的破局选在流沙接触地面的瞬间，从旁边位置一招破开土石，进入纯风之境。
可是他没有想到‘土暴流沙’效果霸道如斯，眨眼间就侵蚀到他头顶上的土壤。
枉费湛然在有限的选择中挑了个最好的选项，还专门掐中绝佳的时机——土暴流沙接触地面的瞬间。
进入纯风之境，四面八方的沙砾碾压而来，周围几乎没有空气，又哪里来得风？
纯风之境不能在沙砾中存在，湛然瞬间被逼出了纯风之境，不再落入被动中的美好愿望直接破灭。
绝境！
湛然全身都陷落沙砾中，被活埋只是时间问题。
绝望吗？不，放弃是绝不可能的。
没有风吗？真的没有吗？
有的，沙子流动碰到其他土质，转化土质变为沙砾的瞬间就有一丝细微的风，流动之间也会带起极为细微的风。
只要能把无数细微组合起来，就有足够的风。
至少可以送我到地面上。
湛然放弃眼耳鼻舌身的感官，在极限环境中全心全意，体悟意的存在。
他是风之眷顾之人，这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幸运的是灵气精纯磅礴，受风灵喜爱时常围绕他的身边。
不幸的是无时无刻的浸泡于风灵中，体会不到真正的风之意，就如总是喝酒从不清醒之人分不清自己是清醒还是迷醉。
每一个受灵气眷顾之人都有共同的弱点——难以感应其灵气对应的意，而他们都会下意识回避这个弱点。
限于生死间的压力，湛然逼迫自己挑战极限，细致再细致的去感知风灵，感知他从来不曾好好体会的风。
风对于他太多太多，无时无刻的感知着，他以为自己就是风，融入风，可是他终究不是风，他也成为不了风。
为什么？
因为他不曾极致的渴求过。
没有灵气眷顾的人，拼命的榨干自己的每一点感知，让自己的感知细微再细微，不这样他们是不可能成为高手的。
这就是区别！
自从湛然体悟风灵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因为术法隔断感知，而是因为自然环境无法感知风。
终于逼迫出他极致的渴求，他渴求风，清风、罡风、巽风、香风、海风、沙风……无论什么风都好，他要风！
风儿不再招手既来，湛然才会渴求，失去过才更加知道珍惜，求生的欲望让他的渴求炙热如九阳焚天。
天地间的风听到了湛然的呼唤，来自内心的呼唤，可爱的风儿响应他炙热的呼唤。
一道道细微到无人可查的风从沙砾流动间传递，汇聚到湛然的身边，一缕缕风儿贴着他的肌肤，形成风之隔膜。
沙砾再不能侵蚀湛然的身体，他的手脚、躯干、头颅可以自如活动，就像是在半空中、水面上、山岭内……那些风儿自如欢畅的环境。
逍遥，自由。
湛然面上带着欣喜的笑意。
知玄！这才是知玄。
他知道了风的玄妙，他的眼中看到了风所看到的世界，不是以人的视角看风的世界，是真正的以风的视角看风的世界。
天地何处不清风？
区区沙砾如何拦得住此刻的湛然？
刹那不过一瞬之千分。
湛然冲出地面，漂浮于半空，身上散发着青蓝光芒，睥睨着十二马贼。
第73章 风之意境
马贼头子宽刃大刀一指半空中的湛然，随即呼喝一声：“死。”
土黄色小瓮随之调转，瀑布般的流沙违反天地定律般向上倒卷，并在半程化沙砾为磅礴纯土灵气，灵气粗暴而直接，不讲究任何变化，形成一道粗大原木般的土黄灵气洪流，冲击湛然。
马贼老三沉冷着脸，眸子中恨意炽烈，交替使用背后的五把刀，每一把刀属性各不相同，正好对应五行金木水火土。
他的动作流畅自如，拔刀出刀回刀换刀，各式动作熟练的仿若天生，斩出一刀，便发出一道刀气。
不同的刀挥出不同颜色、属性的刀气，刀气角度刁钻、时机诡异，专门封锁湛然的闪避空间。
五色刀气配合土黄灵气洪流，搭配得天衣无缝，洪流持续锁定追击，刀气着从各种死角见缝插针。
全身冒着青蓝色光芒，湛然眼神并不在厮杀之中，他的意识飘于另外一处。
他的身法不似人类，凌空飘飞无须借力，也不是气劲流转。
在空中就像鱼在水中，自由徜徉，无拘无束，又如最欢快的鸟儿自由翻飞于半空，自然而然随风嬉闹。
没有一丝一毫躲避攻击的意思，却将所有攻击甩在身后。
湛然的脸一直在笑，发自内心的喜悦，让马贼们都感觉到诧异。
这一刻，湛然是闻道者，沉浸在风之意境的体悟中，全心全意，化为了风。
他以风之眼去观察，以风之耳去聆听，以风之吟去述说，以风之触去抚摸……
生死间极致的渴求，得到回馈，产生莫大的愉悦。
他不遗余力地吮吸、感悟风之意境。
朝闻道夕死可矣。
意境，何其难求？
境界和意境从来就不是一回事。
更有江湖传言，不入意境，难以超凡。
湛然体悟的这种意境，笼统说来，名为风之意境。
在意境中，他目之所及，风之脉络遍布世间，无穷无尽，无处不在，交错纵横，延伸到世界奥秘的深处。
奥秘尽显，似有乾坤真谛就在伸手可以触摸的地方。
湛然受到吸引，伸出手去，一把抓了个空。
他心中蓦然感到自惭形秽，如莽撞男子唐突了美丽俏佳人。
怯怯缩回了手，愣愣不动，只以目光去追寻，可是‘俏佳人’如此害羞，发觉他的目光便拉起‘帷幕’躲藏在后面。
‘帷幕’隔绝了湛然的感知，他的心灵泛起难以言喻的失落。
顿时，湛然身上的青蓝色光芒收敛起来，渐渐归拢到双眸中，他也出离了风之意境的体悟。
湛然的意识刚刚回归，水、火、金三道刀气组成三角形状，临近他的咽喉、肩胛、侧腹、丹田……。
湛然的身体本能发出危机预警，他的右脚撤步，两脚连线变横为竖，上半身向后下腰九十度，躲开了三道刀气。
刀气贴面而行的感觉震散了他心中的怅然若失，眸中的青蓝色光芒更加凝聚，变成一道细致不可见的精光。
湛然挥手反击，两手舞动间三柄飞刀破空而出。
马贼头子眼力好，立即大喝一声，又是提醒同伴，又是嘲讽湛然：“飞刀暗器，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说话时，他控制的土黄洪流扫过三道飞刀，打散飞刀蕴含的风灵气劲。
“呵，马贼还讲究这些？”湛然一边闪躲一边反向嘲讽。
湛然杀了马贼头子的发小，马贼头子心中怒火难以发泄，不欲逞口舌之力，只想尽快了结湛然的性命。
马贼头子凝聚精神控制土黄洪流加速追击湛然。
擒贼先擒王，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我也试试看。
湛然心思一动，就直接实践。
一边用步法乱点八方闪躲攻击；一边接近马贼头子，湛然刚刚迈步踏入马贼头子五丈之内。
突然，一股莫大压力降临，他的身体如同灌注了铁水一般，沉重无比，抬在半空的腿脚垂直砸在地面，一阵麻痛从脚底板钻起来，沿着骨头架子，传到大脑。
卧槽，这么疼？
这可是沙土，都有这般力道，若是硬土，岂不是直接瘸了？
马贼头子可不等湛然反应，宽厚大刀托在地面，大踏步向他奔跑过来。
湛然反应及时，正要后退，马贼头子怎么可能甘心？
他距离湛然太远，刀够不到湛然，便不再奔跑，原地矗立，宽厚大刀猛然插入地面，刀身完全没入其中。
悬在马贼头子头上半空的土黄色小瓮扩散出一道道无形波纹震荡四周，瞬息间笼罩湛然周身。
湛然身上的压力徒然再大五倍，仿若被定住了身体，就连思考都有一丝丝变慢的迹象。
同时，五色刀气和土黄灵气洪流也追踪而来，还有两个距离较近的马贼喽喽也砍杀而来。
危急之际，湛然别无选择，唯有进入纯风之境。
他的身影徒然消逝，如泡沫如幻影，所有的攻击都落空了。
进入纯风之境，湛然体内的风灵之气运转不畅，仍旧受到波纹影响。
五丈不可入内！
这个念头深深埋入湛然脑海，他艰难地退出了马贼头子所在的波纹圈。
由于受到波纹的影响，刚刚离开波纹圈，湛然就被迫退出了纯风之境，一出一进间耗费灵气巨大，莫约占据巅峰时期的五成。
这些动作说来迟缓，但在马贼们眼中却极其迅速。
湛然脱离纯风之境的刹那，以普通手法的最急速，抬手发出一柄飞刀，无声射向马贼头子。
飞刀进入波纹圈中速度骤降，马贼头子拔出宽厚长刀，很轻易地荡开飞刀。
然后，长刀平举指着湛然，啐了一口唾沫：“你妈的轻功是真好啊，这也躲得过去？”
“你也不赖，本事不止一手啊。”湛然翘起一边嘴角，故意轻慢一笑，眸子深处的精光却在凝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空中的土黄色小瓮。
看来要杀他，必须用小李飞刀。
可惜！之前发了一刀，此刻浩然气息蓄积得不够多。
不然哪里需要如此麻烦？
若能无限出刀，那更好咯，一刀一个全部收了。
马贼头子冷哼一声，不接话茬。
哪有人会傻到谈自己的看家本领？
这小子，心思不少，不是省油的灯。
老二栽了，今天用尽手段也有留下他。
马贼老三可忍不住，一边挥舞着五把不同属性的长刀斩出刀气，一边以冷硬的声音说道：“你用飞刀杀了二哥？”
老三的话，似是询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不需要回答。
他疯狂地出刀，刀速越来越快，一道道刀气交错，密集如麻，三三两两组合起来，更加难以应付。
第74章 立个小旗子
湛然感觉到了压力，速度加快，身法飘忽变换，左右闪转上下腾挪，小心应对着刀气、洪流、马刀。
他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闪避压力越来越大，久守必失，不能一直持续。
要么就杀人破局，要么就一走了之。
只是他心中作此想，可仍旧有些舍不得银子。
这帮马贼在湛然看来通通都是一个个行走的金银。
这样有章法的马贼，必然不是无名之辈，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赏金不会少。
想着想着，湛然嘴角莫名泛起笑意，显得略微有点贱。
他本来不是这个性格的，可是和山海玄元录待久了，听着山海玄元录满口的骚话。
没错，‘骚话’这个词都是山海玄元录教的。
还有各种诸如老铁、嗨皮、简直了、雨女无瓜、人生巅峰……湛然学会了茫茫多的类似词语，性格也变得……一言难尽。
特别是对于钱财，有了莫名的执念。
看到湛然在闪躲之间，脸上浮现贱贱的笑意，老三暴怒了，他上下两排牙齿咬得紧紧的，腮帮子都隆起凸处。
他顾不得双手控刀不够纯熟精确，左手一直持着火刀，右手则变化使用其他四属性长刀，刀气不再是单一属性，而是融合属性，各有不同效果。
刀气的效果与威胁顿时成倍增加，水火刀气相遇会爆炸，木火刀气会蔓延火势，土火……缺点是属性效果的种类减少，只能使用火系融合其他四系。
老三执迷于全属性，但是左手刀是他的弱点，一直苦练一直没有练的如右手自如。
他的心中更加愤怒，甚至责备自己：这废物左手……但是，怒火与疯狂确实带来了效果。
融合刀气出乎湛然的意料，一时不甚，连吃两招。
一道木火刀气划过湛然的背部，留下一条三寸长的刀伤，伤口处有火毒残留；紧接着一道水火刀气在湛然胸腹之前一尺处爆炸，湛然五脏六腑受创，喷出鲜血。
两次之后，湛然有所警觉，不再贴着刀气而走，预留更大的躲避空间；可是，应对刀气的空间大了，闪避马刀和灵气洪流的空间就小了。
有得必有失，武术之中更是如此，湛然本就以一敌众，若不是其轻功远远超过常人，怕是早就交代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湛然身上滞留着风之意境的感觉也在缓慢消失，一旦完全失去，他的身法不足以在十多人的围攻中保全自己。
必须速战速决。
湛然迅速扫视众马贼。
头领既是最关键处，也是最危险的，那个波纹圈特别克制我，不能选。
十个提供灵气的马贼，移动有范围限制，似乎也是土黄色小瓮的关节，只是不清楚要多少个灵气供应，才能断掉土黄小瓮的灵气供应。
背着五把长刀的男子主要负责攻击，而且他的攻击对于我的压力是最大的。
怎么选呢？
还是山海老铁说的好，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当然是都要。
就来个两手捉，两手都要硬吧。
湛然连着躲过刀气与洪流的三次夹击，腿脚落于地面，闪躲时引着土黄灵气洪流攻击马贼喽喽。
马贼喽喽对于洪流不避不让，洪流冲刷马贼喽喽时，湛然正好路过某个马贼喽喽的身边。
那个喽喽马刀自下而上撩出，出刀阴险狠辣，从湛然胯下而起，欲将湛然劈成两半。
男人最重要的部位受到攻击，触发湛然的应激反应，身体向后一倒，手撑地面的同时，双脚离地，一招倒挂金钩，右脚脚尖准确踢在马贼喽喽下巴。
湛然犹不解恨，气劲急速流转，传递至胯骨、膝盖、脚踝、脚趾，普通招式变为风神腿第七式——风无不入。
此招初时绵柔如春风轻拂，让人察觉不到；末了爆裂如飓风袭岸，气劲爆发于体内，更引动其内气自乱。
湛然连续向后翻七个跟头，躲避马贼老三挥出的五行刀气。
脑袋吃了这招，这马贼喽喽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一招打开了湛然的思路。
可以连续以风神腿第七式‘风无不入’埋下暗劲。
稍后，找个时机让暗劲同时爆发，给马贼们来个惊喜。
到时候，再喊上两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想想就觉得很带感啊。
没有了马贼喽喽提供灵气，一个马贼头子把自个儿塞进土黄小瓮里都不顶事儿啊。
湛然脸上的贱笑再次浮现，身手没有丝毫耽搁，转身一扑，就地翻滚三圈，躲开土黄色洪流。
这时，湛然又注意到一个问题：
背着五把刀的‘酷比’为何不来近战，难道真是个法爷？
他眼中的恨意那么明显，却始终不肯近身攻击，这有背常理。
难道是……他不能接触土黄灵气洪流？
毕竟没有看出‘酷比’与土黄小瓮的联系，也许在封印物眼里，他不算自己人咯。
湛然明悟的瞬间，忽然改变行进方向，一路上步伐飘忽，不着痕迹地朝着‘酷比’而去。
马贼喽喽们乱刀劈砍湛然，他简单以身法步法连番躲过，闪躲时湛然又会悄然给出一记‘风无不入’。
有的喽喽中招，有的卸力躲开，有的莽撞不怕，还以此换伤，在湛然肩头留下一道刀伤。
也算是条汉子。
马贼老三神色阴冷，浑身凝聚着强烈杀意，站在原地出刀，挥洒刀气如文豪泼墨，似无章法却有规律潜藏。
这小子想要直接袭击我，以我破局？
老三嘴角泛起一个冷笑，眼神瞟过老大，老大以眼神回应，两人心照不宣。
马贼头子和老三都在等待着湛然临近，马贼头子控制土黄洪流随着湛然的步伐引导，悄然减少了灵气输出，以备‘大鱼’咬住饵食的瞬间。
湛然观察、试探了接近一刻钟的时间。
能做的试探都做了，能观察的也都看了，剩下的就是按照计划进行。
这要不成，我就该找个坑把自己埋咯。
湛然头顶的虚空好似立起一个大大的……
山海老铁感应到了，很讲意气、不辞劳苦地自掏灵气在识海发出一句话：
“少年，不要立旗子，这个后果，你承受不起。”
湛然自然理解老铁的意思，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偶尔总会来那么一下，立一个……
这也是山海老铁教育有方啊。
第75章 民风淳朴
湛然左足踩落地面，忽然变向一蹬，双腿灌注风灵气劲，脚尖点地而行，触及地面时如爆竹炸响。
沙土中一声声闷响如平地起惊雷，似踩在众马贼心跳的节奏上。
心脏不觉跳起，一下下猛烈。难受！
三个修为较弱的马贼喽喽更是嘴角流血，另外七个也多少受些影响，输入灵气缓慢了片刻，土黄灵气洪流的速度和威力因为这个卡壳而变弱两成。
绝佳良机。
正面上他。
湛然双眸凝视前方，身形再无闪躲之意，神剑点雪出鞘，一剑出，直行飞驰而去，连身影都消逝不见，刹那就到了马贼老三身前。
正是无影三式的第二式【人过无影】。
快，快，快！
急，急，急！
马贼老三视野中，湛然的身影消失不见，只有一柄剑自主飞来，速度快到几乎不可见，气机牢牢锁定他的膻中穴。
死亡威胁的巨大压迫如天降巨石砸在他的心间，破碎了他自以为无畏的心，心灵深处的恐惧丝丝缕缕蔓延出来。
所有招式都来不及，只有那一招。
老三双手交叉叠于膻中穴，两手成剑指，指尖一黑一白，身后的五把长刀同时自主拔出，劈斩出五道刀光，阻塞点雪片刻。
然后，他的两手自然划圆，两道剑指在膻中穴前三寸相触，指尖的黑白二色相互融合，瞬时，五把长刀合体，爆发炫目的白炽光芒。
光芒蕴含浩大的力量，如猛虎出闸般咬住神剑点雪的剑身，让其不得寸进。
马贼头子怎么可能放过这完美时机，全然不理会手下喽喽们的死活，不顾一切地加大土黄灵气洪流的输出。
十个马贼喽喽无法切断灵气供应，一身灵气瞬息聚集，下一瞬间就要被土暴流沙强制汲取。
如若马贼头子成功汲取十个喽喽的灵气，湛然必定瞬间被灵气洪流淹没，身体全速化为沙砾，消失为乌有。
是个狼火！
不过，我也不差。
湛然敏锐感知到了马贼头子的意图，风灵气劲蓦然激荡，引动四面八方，之前他埋下的七道风无不入气劲同时爆发。
顿时，七个马贼喽喽受到重伤，有的五脏六腑淤血，倒地不起；有的四肢弯折断裂，或手臂，或腿脚；更有两人脑浆爆裂而死。
这七人体内灵气全部絮乱，灵气供应因此而断，土黄灵气洪流骤然降低输出功率，只有人的手臂粗细，再无之前威势。
湛然耳朵微微动弹，听到身后动静，立刻侧身闪避，让过土黄灵气细流，灵气细流击中白炽光芒。
同时，湛然借着步伐转换带起的身劲猛然抽回神剑点雪，再连续两步一抽一荡，绕到白光侧面，这个角度应该是马贼老三左侧外圈，也是其盲区死角，适合飞刀出手。
意外出现，湛然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人，马贼老三不知踪迹，飞刀自然也就无法发出。
土黄灵气洪流击中白色光芒，两道本不该相容的灵气才是马贼的真正杀招。
两道灵气接触的瞬间，白炽光芒化为一个细长的立体椭圆棱境，棱镜表面密密麻麻遍布着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镜面，全方位无死角，土黄细流则成为棱镜的灵气供应来源。
消失的马贼老三此时就在棱镜内部，这棱镜是他的五把长刀合体而成，也是一件封印物，他不知此物是什么名字，也没有给这个封印物取名字。
他只知道一旦用出这招，棱镜瞬间就可虐杀敌人。
出道以来，从无例外。
湛然暴露在棱镜的上百个小镜面中，棱镜立刻释放出一道道细碎白光，速度奇快无比，眨眼间就要穿透湛然的身体。
湛然心中悸动，汗毛根根直立，额头瞬间炸出冷汗。
再进一次纯风之境是此时唯一的选择，湛然顾不上体内到底剩余多少灵气，强制跨入纯风之境。
上百道细碎白光突然失去了目标，一阵茫然，然后颤动着融合成一道白色光刀，光刀凝练犹如实体，甚至可见其锋芒森寒。
光刀显现的瞬间，棱镜一口吞没了所有的土黄灵气，然而灵气明显不够。
马贼头子冷酷一笑，“拿命来。”
说完的瞬间，土黄色小瓮吸力变得极强，十个马贼喽喽，无论死活，一身上下，无论是血肉、皮肤、骨骼，还是身体的汗毛，通通化成灵气进入小瓮之中，再转入棱镜之内。
也许是因为死人的灵气不太纯净，棱镜的胃口没有满足。
马贼头子皱了皱眉头，旋即想到老二死亡，他心下一横，以自己的大半灵元转换为灵气，填满棱镜。
细碎的光芒布满棱镜镜面的每一角落，璀璨而绚丽，如同一颗坠落凡间的星辰碎片，积蓄着无比强大的力量，等待着湛然。
光刀微微感应湛然的气息，轻轻一划，空气中出现一道薄膜，薄膜裂开一道裂缝，光刀穿进裂缝里，出现在湛然的面前。
可以进入纯风之境，这是什么玩意儿？
还蛮炫酷的。
湛然嘿嘿一笑，趁着光刀没有稳定，风神腿出，看到不看，直接将光刀轰了出去。
透过光刀切开的裂缝，湛然感应到马贼的气息只剩两人，其中一人若隐若现，一人气息虚浮。
十个喽喽果然是炮灰，不，炮灰都算不上，最多算是十大坨行走的灵气。
简直就是工具人啊。
不过，打不打是个问题哦。
自己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一身灵气不足两成，不若悄然远遁？
可是地上那是十个人头啊，看这伙马贼有组织有纪律，还有两件封印物。
怎么滴，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啊。
若是……
湛然思绪还在动弹，又感觉到自己的后方划拉出一道裂缝，光刀又钻进来了。
想都不带想的，湛然风神再起，又是一腿。
继续回到之前被打断的思路。
这十一颗头颅的赏金绝对比这趟镖都值钱。
特别是地下面那一颗，土遁佬那么会躲，必然是高价值啊。
不过……
又来！啊打，湛然又是一腿，光刀再次飞出纯风之境。
漠州比老家凶残多了。
一伙马贼，修为最高不过是通元境，打起来都那么费劲。
配合起来可比什么狗屁流天剑宗弟子强多了。
不愧是民风淳朴之地。
第76章 逃之夭夭
连续多次的进出纯风之境，光刀渐渐转实为虚。
马贼头子看得直叹气，摇了摇头道：
“老三，要不你多弄几柄光刀出来？”
“最多再弄两柄出来，还要留着一些灵气。”棱镜中传来老三的声音。
棱镜镜面顿时化出成千上百道细碎光芒，先补充了模样不够凝实的光刀，再凝聚出另外两柄光刀。
三柄光刀如同真实之物，锋利坚固，刀身血槽显现，刀柄纹路细致，通体包裹着莹莹白光。
“去，斩了那人。”老三声音略显虚弱，语气却决绝森冷。
他一声令下，三柄光刀同时切开三条裂缝，钻了进去。
咦，又来，还多了两柄。
湛然匆忙间踢回了一柄，另外两柄光刀距离稍远，他来不及了。
两柄光刀略微适应纯风之境的环境，径直杀向湛然，劈斩时搅动纯风之境的内部，隐隐对湛然有所干扰。
湛然闪避两柄光刀的时候，另一柄刀悄然再至，候在一旁，瞅准了湛然晃身撤步步法刚起未落的瞬间出刀。
这一刀角度刁钻，行进路线在湛然视觉的盲区中。
在纯风之境中，湛然的感觉敏锐的夸张，周遭只有风之灵气，通通都是湛然的耳目，轻易躲过了这‘必杀’一刀。
小样，还想偷袭我？
不知道什么叫我的地盘我做主吗？
不过，这三柄光刀还是有点东西的，要是挨上一刀可不好受。
湛然耸了耸肩，轻轻一笑，拔出神剑点雪，闪躲时，偶尔撩拨几下光刀，调戏调戏它们。
似乎感受到了湛然的轻慢，三柄光刀愤怒而急躁，劈斩着湛然，刀速加快后，暴露了一些特质。
这刀法，凌乱中带点章法，不就是‘酷比’的刀法吗？
没有特殊效果了，是因为能量凝聚吗？
这样一来刀刃更加危险，绝对不能碰啊。
湛然微微皱起眉头。
有点难，这要是出去对峙，谁知道他们准备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后手。
而且到了外面，自己没有了感知优势，三柄光刀说不定就够收拾自己了。
就算不要那十一个赏金，自己的飞刀还在外面啊。
这可如何是好？
杀马贼喽喽用了一柄；杀马贼老二的时候用了一把，在地面下；试探马贼头子的时候用了一把，一共三把。
那可都是钱啊。
三千两银子一套飞刀，一套七柄，算起来一柄值四百多两呢。
这要捡不回来，那可就亏到姥姥家咯。
湛然一边闪避一边捶胸顿足，闹腾了一阵后，无奈自语道：
“我会回来的。”
湛然的灵气真的不多了，闪躲三柄光刀的这一小会，灵气下降到只有一成左右。
要钱还是要命？
当然是小命重要咯。
不过飞刀还是需要让两位‘大哥’帮忙保管一下的。
湛然借着纯风之境遁逃了，只在风中留下一句话：
“飞刀值钱，别不当回事儿，也别随意卖咯，必须和我身上的凑齐一套，价格才高。今天到此为止，和平客栈再会，一定要来啊。”
三柄光刀和马贼老三有所联系，追击范围有限，没了目标后只得回到老三旁边，同时还带回了湛然的话语。
你他妈……老子大招都开这了！
马贼老三心烦意乱，就像全力打出一拳，打的却是棉花，憋闷至极，差点没气出内伤。
“艹，那小子跑了，”马贼老三愤恨的声音透过棱镜传出，“还叫咱们帮他留着飞刀，和平客栈见。”
“他妈的，有种啊，那就如他所愿，老子跟定他了。”马贼头子来回摸着头顶的三道刀疤，一脸凶恶地冷笑着。
马贼头子断开土黄灵气流，控制土黄小瓮缓缓落到左手掌上。
棱镜没有了灵气供应，镜面的光芒慢慢消逝，然后镜面破碎，白光一闪，化为五色长刀，插在地上。
马贼老三也随之落地，一边将刀收回刀鞘，一边问道：
“二哥的尸首在土石之下，怎么办？”
马贼头子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湛然钻出地面的位置附近，左手的土黄小瓮吸收着沙土，不一会老二的尸体显露出来。
“大哥，我们把二哥埋哪？”老三的眼神中显露悲意。
马贼头子缓缓摇头：“不埋，我们兄弟当然要一直在一起。”
老三瞥见老大嘴角泛起的古怪笑意，心中微起寒意，旋即强行平复下去。
土黄小瓮将老二的尸体全数化为灵气，吸入内部，停止之后，瓮里插着一把薄如蝉翼的飞刀，马贼头子拿起飞刀，仔细端详片刻，然后递给老三。
“记住刀的模样，你一柄，我一柄，”马贼头子走去捡起另外两柄飞刀，扬了扬手。“再找些人，查查他的名字，势杀那小子。”
……
湛然身上灵气几乎见底，迫不得已才退出在纯风之境，经脉连绵不断地疼痛，身体内部散发强烈的虚弱感。
附近没有几株植物，湛然只得找了个大土石块遮阳。
环境过于恶劣，他迫切需要休息，只得强行提起一口灵气，以点雪剑轰出中空的凹处，刚好可以容纳他躺进去。
再搬了几块土石略作掩饰，把能服用的丹药都给吃了一遍，然后沉沉睡去。
湛然当然不会选择和平客栈的方向直行，万一路上在碰到个意外，他就只能任人宰割。
这块区域也是他在仓促之间能选择的最佳地点了。
没有办法，荒郊野岭的，刚刚离开沙漠，就遇到袭击，湛然心里苦啊。
人的感觉反应到梦中，他就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山海玄元录和周公联手狂斗他这个小喽喽，喊着朗朗上口的词：
“翻倍”“管上”“对子”“三带一对”……
然后，他就只能来个“要不起”的无限连。
噩梦中，时间很慢，现实中，时间飞逝。
“啊，我再也不打斗地主了！”湛然边大声喊叫边急速起身。
可惜，他忘了件事。
“嘭”，脑袋撞到岩石，还好石头不尖锐。
湛然揉着脑门，‘清醒’过来，立刻找到了甩锅之处。
“山海老铁，都是你个铁蛋蛋教我赌博。”
“呵，又梦到斗地主了？那可不是赌博，老夫把你当提款机，每盘必胜，那能叫赌吗？”山海玄元录的声音悠悠传入湛然脑海。
“屁话，你本体一个，分身一个，二打一，我能不输吗？”
“非也非也，我那不叫分身，那是灵性残留于书中的高手，他们与我的意志是不通嘀。”
“算了，懒得和你掰扯，我睡了几天啊？”
“不多，两天一夜。”
第77章 和平客栈
睡了这么久吗？
湛然揉着脑袋爬出了凹处，边伸展筋骨边打着哈欠。
“噼里啪啦……”他的骨头发出一连串的响声，不自觉地发出呻吟：“爽啊。”
山海玄元录的声音显得有些困，“你小子醒了就好，这两天都是哥们我帮你看着场子的，够不够铁？”
“够够够，老铁当然铁啊，没其他事情发生吧。”
“当然，要是有的话，我早就叫你起来咯。”
湛然嗯了一声，检查着自己的状态。
其实他的身体状态还不算特别好。
虽然灵气充盈了，可是经脉还没恢复，运转小周天比正常时慢了五倍。
总算不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咯。
湛然舔了舔嘴唇，摸着肚子，感受到身体的干渴与饥饿，他摸出了戒指香囊中的食物和清水，席地而坐，细嚼慢咽地饱食一餐。
因为身体得到了补给，湛然的虚弱感顿时减弱了很多，站起来，拍干净裤腿，再找了找方向，然后朝和平客栈步行。
“吃下去力量就涌出来，这话是哪个大佬说的？还蛮有道理啊。”湛然边弯曲臂膀，边自语。
“呵呵，那可不是个人，是一条火龙啊。”山海玄元录突然跳出来，调笑一声。
“哦，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不是这个世界的，是……哎，说了你也不懂，麻溜的赶路吧。”
老铁啥都不错，就是这个说话喜欢说一半的毛病真得改改。
每次都这样，吊人胃口还不如不说。
湛然摇了摇头，沿着土石小路行走，看着一点点多起来的青草和植物，还有头上那‘和煦’的太阳老公公，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好心情时，路途中的时间也如飞逝而过，很快就走了二十多里路，四周土色渐少，前方更是一片葱郁。
和平客栈就在那大片葱郁之色与这遍地土黄的交界之处。
隔着老远就可以看到【和平客栈】的牌匾，这个牌匾比寻常客栈酒楼的牌匾大了将近一倍，而且牌匾下悬挂着一柄马刀。
和平客栈的老板——顾飞，就在马刀下方，顶着个铮亮的大光头坐在摇摇椅上。
那光头随着摇摇椅的一摇一摆，反射出一道道光线。
不知的，还当是哪家高手的气劲呢。
这么明显的事物自然也吸引了湛然的注意力，以至于他很近才发现，前方巨石旁边的两个人，马贼头子和‘酷比’马贼。
两人横在湛然的必经之路中间，神情凶恶地盯着湛然。
和平客栈近在‘咫尺’，一次纯风之境耗费一成灵气就可以抵达，所以湛然一点也不慌张。
毕竟和平客栈可是有规矩的，就一条规矩——进了客栈的门不准动手。
马贼当然不会在意规矩，可是他们在意悬挂在牌匾下的马刀，拿着那柄刀的顾飞就是马贼的梦魇，刀锋之下的亡魂何止千人。
湛然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两位这是专程在此等我啊，实在是太客气了。”
“湛然是吧，你的名字老子记住了，你小子别嚣张，我们兄弟二人和你杠上了，在漠州你不会好过的。”
“嚯嚯，我好怕怕哦，可惜，你们的轻功太差了，老子不想打，你们凭什么拦我？”
“凭这个，老三，动手。”
马贼头子踏着步子，拖着宽厚马刀，狂奔而至，手中的马刀撩、斩、劈，三刀气势凶猛惨烈。
厚重的马刀带来巨大的惯性，本该难以控制，可这三刀斩出的轨迹恰到好处，朴实而简单，特别实用。
湛然心中微微惊讶，身手不慢丝毫，脚下趟泥步连环而行，身形飘忽难定，让开攻击的同时拔剑点向马贼头子咽喉。
马贼头子居然毫无防御，再次一刀横斩而来。
不怕死的吗？
湛然心中闪过疑惑，没有继续换招，而是身化清风，避过了他的攻击。
马贼老三预判湛然的走位，五把刀劈斩刀气攻击湛然可能出现的位置，以此配合老大。
湛然的身法到底还是玄妙，仍旧在不可能中找到了可能，踩下的瞬间湛然蹬地而起，一腿踢在马贼头子大刀的刀面上，借力再次蹬起，加速朝着马贼老三冲去。
马贼老三早有应对，又是一样的起手式，两根剑指的指尖一黑一白相互融合。
尼玛，又来。
惹不起惹不起，赶紧溜了。
湛然强行停止前行的趋势，以腰力侧翻向旁边旋转五圈，绕开马贼老三，头也不回的向和平客栈跑去。
两个马贼又是愤恨又是不甘，自知追不上湛然的速度，只好投掷暗器攻击。
湛然边跑边向后竖起中指：“哪个傻叉说过用飞刀不是好汉来着？有种的你把我那两把飞刀扔来啊。”
马贼头子闻言不再继续投掷，啐了一口唾沫，狠狠看了湛然一眼，然后领着老三离开了。
顾飞将一切看在眼里，一边摇着椅子悠哉悠哉吃着花生。
舒坦，这还免费看了一场戏。
值得为此饮一杯啊。
他拿起一壶咕噜咕噜喝个痛快，放下壶的时候，壶里的酒水基本见底。
顾飞打了个嗝，大声喊道：
“嘿，那小子，你叫啥。”
这就是和平客栈的主人顾飞？
湛然飞奔到达客栈门口，略微平复气息，“小子湛然，前辈可是此地主人？”
“不止是主人，还兼掌柜、伙计、厨师、护卫……找我有事？”
“嗯，叶老头托我送了食物过来。”
“那看你这样，是东西弄丢咯？”
“没有，进去后我再拿出来。”
顾飞闻言，来了精神，刷的一下起身，语气饱含怀疑地问道：
“你小子有须弥纳芥子的手段？”
须弥纳芥子是超凡境的标志之一，顾飞对于超凡渴望已久，可是始终没有踏入其中，早就想找超凡高手印证一下，以此突破境界。
可惜，他答应过一个女人，要再此地帮她等一个人，所以他不能离开和平客栈。
顾飞特别在意超凡境的一切，心神激动时，顶尖摄意境的气息流露出来。
一尊大高手，在这里窝着吓人呢？
有没有搞错啊，运送点食物也可以和这种高手挂钩。
江湖真是太可怕了。
湛然心中自嘲一笑，然后回答道，“一个封印物。”
“拿出来，我瞅瞅。”
啊，果然这玩意太招摇。
不给行不行，算了吧，看顾前辈似乎我一有动作就要动手的样子，还能咋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摄意境最克制轻功，直接放弃抵抗是唯一的出路。
希望这点小玩意入不了高人的眼吧。
湛然苦笑着将介子香囊递给了顾飞。
顾飞来回翻看着，眼中的神采越来越多，看起来是特别有兴致。
湛然的脸色变得黝黑，苦笑更加难看。
第78章 顾飞
顾飞瞧出了湛然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湛啊，这东西对我来说不是个事，你放心，借我研究几天，到时一定还你。快快里面请，饭食管够。”
湛然嗯了一声，迈步走进门里，行了两步停下来说道：
“顾前辈，不若先让我把护送的东西拿出来吧。”
“呵呵，不急，先吃饭。”顾飞笑着越过湛然，走进客栈内部。
湛然只好跟随了进去，他撩开帘子，大堂内没有人，耳朵微微一动，听到声音后厨传来声音，“叨叨叨……”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尤其明显。
呵，现在才开始切菜，要吃饭岂不是得半个时辰。--
湛然坐在距离柜台最近的餐桌旁，嗅了嗅鼻子，一股浓厚的肉香混合着辛香与辣呛，飘飘然溜达到大堂中。
这香气太过引人食欲，湛然连着咽了咽口水。
这菜好香啊。
得去看看，到底什么东西这么香。
湛然赶到厨房，香气更是浓郁，口水流到嘴角边儿。
顾飞翻炒着铁锅，铁锅中半肥半瘦的大片肉混合着葱姜蒜辣椒，再加上糖和少许白醋，最后出锅前撩上一点生抽。
也不见什么特别的调味料，但就是香得让人受不了。
湛然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眯着眼问道：“前辈，这是什么？”
“没见过吧，这是我老家的菜色——回锅肉，走吧，咱们边吃边说。”
不是刚刚才切菜吗？
有点快啊。
湛然帮着把其他几个菜端去大堂。
吃饭时，湛然毫不客气，毕竟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在顾飞手中。
这时候多吃点，相当于收利息。
“叶老头叫你运的啥？”顾飞嘴里还有饭菜，口齿显得有点含糊不清。
“食物啊，全都是，不过我看顾前辈你这也不缺吃喝，食材还那么多呢。”
“这东西总不嫌多的。”顾飞笑了笑，“既然来了，就好好呆一段时间，之后还有件事需要你代劳一趟。”
来了来了，叶老头说的大买卖。
湛然嗯了一声，继续扒饭。
这菜太尼玛好吃了，香的一批啊。
顾飞看到湛然这幅模样，也加快了吃菜扒饭的速度。
这小子有必要吗？
饿死鬼投胎啊。
湛然可不管顾飞的眼光，三大碗饭飞速吃完，桌上的菜肴也几乎一扫而空，末了还打个饱嗝，喝了腕清水，消除嘴里的味道。
“顾前辈，一段时间到底是指多少天？”
这小子吃的太快了。
我还是待会自己再弄一份吧。
顾飞看了看碗里还有大半碗米饭，桌上的菜肴只余一点汤汤水水，他放下了筷子。
“半个月，到时候你得帮我跑一趟清水潭。”
“在哪？”
“到时候再告诉你。”
“那我这十来天岂不是有点……”
湛然没有说明确，但是顾飞知道湛然的意思是想要点好处。
毕竟，他本来就可以不接第二趟镖的。
顾飞决定满足湛然。
既然借了他的东西用，那也要把这人情还了才好。
怎么办呢……有了！
顾飞摸着自己的光头道：“你闲着没事做，那我就指点指点你功夫吧，毕竟你功夫中漏洞有点多。”
湛然自负自己的功夫偏重自保，应该不会漏洞多。
不过，顾飞是个高手，湛然眼中的大高手。
这样一个高手说要指点，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很多人求都求不到这样的机缘呢。
当即欣喜地答应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呵呵，不碍事，也当还了你香囊的人情，明天开始，今天你自己活动活动，也可以去熟悉周围。”
湛然都没有注意到后半句话，就想着那句‘香囊的人情’是什么含义。
这是说那个东西直接成为学费了？
那也太鸡儿贵了吧？
不不不，人家是高手，不至于……
湛然边自我安慰，边帮顾飞收拾碗筷桌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飞的神情，想要确定他对于介子香囊的态度。
可惜，啥都没有。
顾飞有点意外，笑呵呵地帮湛然选了个最好的房间，一楼的豪华单间。
说是豪华，其实也就那样，还比不上宴君楼中的普通客房。
自从离开流云镇后，一路上湛然可谓没有好好睡过觉，唯一睡着的那两天一夜还是昏过去的，而且是睡在一个土凹凹里。
那样的环境当然是极不舒服的，又是膈人的石头又是细碎的沙砾，还有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的虫子。
现在湛然终于见到了床铺，衣物一换就可以躺上去了。
本该是这样的，可是湛然心念一动，然后才想起来，介子香囊不再手里。
蓝瘦香菇。
唯有一睡解千愁。
躺在上去，湛然连三个呼吸都不用，就去梦中咯。
还好这次没有继续梦见山海老铁和周公大佬，不然又要疲乏累瘫惊坐起。
……
第二日，寅时。
湛然起来了，睡了个爽，起身在客栈里逛。
这客栈不可能真的一个客人都没有吧。
不如我上楼去看看？不行啊，现在天都没亮，被人看到就以为我是贼人。
继续睡？算了吧，睡多了脑子昏沉。
年纪轻轻睡个屁，死了之后有的睡呢。
其实湛然真的很想大喊一声：“老铁们，起来嗨啊！”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另外一个念头打断了他的这股犯贱冲动。
门口牌匾悬挂的那把比寻常七尺汉子还长的刀，还有顾飞摸着光头脑袋时的‘慈眉善目’。
其实来之前，湛然就在流云镇问过叶老头：
“顾飞是什么人？”
叶老头当时的回答是：
“好人，杀人不眨眼的好人。”
其他的更多事情，叶老头一概不说，湛然只得自己去打听，隐约知道一些小道消息。
江湖传闻，当年和平客栈刚开，顾飞还留着长发，也是一个英俊男子。
只是后来出了点事，才会削发明志，在这客栈一呆就是十年。
至于是什么事，各种说法都有。
有人说，顾飞喜欢一个女子，可是女子死在马贼手上，他为红颜一怒，头发冲冠而落，一夜秃头，也一夜间斩了三百多马贼，其中更有五个凝罡境的大马贼。
还有人说，这他当年与一个女子打赌，后来输了，为此被罚在此，等啊等啊，头发也就熬秃了，极度不开心下，就去一夜间斩了三百多马贼。
各式各样的传闻远远不止两个，但是都有三个共同点：
与女子有关，杀了三百多马贼，头发秃了。
第79章 指点指点
“啪”顾飞的手掌落在湛然肩头。
顾飞略显沧桑的醇厚中年男声在湛然的耳畔响起：“想什么呢？小子。”
寅时的天色还无天际露白，大地上本就黑暗，突兀一只手拍来，吓得湛然心头咯噔一下，脑海中思绪逃也似的飞散开，难以聚集回来。
湛然摸着心口，呼出一口寒气，“前辈，有没有必要这么吓唬人哦。”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太入神而已。”顾飞耸了耸肩，摊手一笑。
还想骗我，一点脚步一点风声都没有。
绝对用了摄意境的手段，不然风灵怎会没有感知？
百分之一千是故意的。
湛然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前辈，你这其他客房都没人住吗？”
“有时候有人，有时候没有。”
“那现在呢？”
顾飞看了看湛然，咧嘴一笑，“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哦。
不想说就算了。
“咱们现在开始吗？”
“才几点？你是少年人可以不睡觉，我可人过中年咯，要养身体的。辰时再说，你小子安分点，别去乱看客房。”
要不是感觉到湛然的动静，顾飞其实也不想起来，现在又打着哈欠回屋了。
果然感知敏锐，我还以为前辈在熟睡呢。
继续回去睡觉？不了吧，昨天睡得早，现在还无困顿之意。
那就练习练习吧。
免得顾前辈指点时，自己太丢脸。
武人练武时间若白驹过隙，一转眼就到了辰时。
顾飞摸着他的光头脑袋，随意的在后厨捞了碗碎肉粥，边喝边舒展筋骨。
他没有看见湛然，一时有点纳闷。
那小子人呢？难道回屋睡觉了？
不对啊，屋子里没有气息。
顾飞走到客栈的小院里，看了一圈还是没有。
湛然这时正习练轻功，绕着客栈外围而行，只是他施展轻功时总是有风灵庇护，就算是摄意境高手，不是刻意感知也难以察觉这样比较大的范围。
跑得舒畅了，湛然飞身而起越过墙壁，脚步连点，落在客栈里面，出现在顾飞面前。
这小子果然酷爱轻功。
不过嘛就是这一点不好，最强的点也就是最弱的点。
待会就以这个先指点指点他。
顾飞会心一笑，想到了指点的方向，眼神显得笑眯眯的。
“快吃吧，后厨的饭菜自己选，吃好了就过来。”
“嗯，马上。”
湛然不挑食，囫囵地喝下一大碗粥，立刻跟上顾飞。
这可是摄意境高手的指点，千金难求啊。
嗯，就算是借用介子香囊的利息之一。
……
和平客栈也有自己的演武场，其实就是一块空出来的平地，地方还不小，边上也放着一张摇摇椅。
顾飞在摇摇椅上边晃边说：
“小湛，既然要我指点你的功夫，你需要演练自己的全部武学。”
清晨的太阳落在顾飞摇摇晃晃的光头上，反射的光线闪耀四周，略显刺眼。
湛然眯着眼睛，嗯了一声，开始介绍起来：
“我的武学不多，拳法、腿法、护身、轻功、飞刀、剑法，这六样。”
“一个个展示出来。”顾飞的声音闲散而舒缓。
“前辈请看，晚辈的拳法——闪电拳”
湛然的拳如闪电快猛，又有连绵不绝之意，一旦黏住敌人，的确是一门适合贴身短打的功夫。
拳头起落之间不仅仅只是拳，其实肘、肩、指、掌都是其攻击的方式。
这套武学重意不重形，求快又求猛，就要那如闪电雷鸣般的不可抵挡之势。
顾飞看了一会儿，摆摆手示意湛然展示下一个武学。
“腿法——风神腿。”
起腿第一式“捕风捉影”是出腿攻击之招也是湛然轻功根基之一。
顾飞的眼神不再轻慢，微微坐直身体，他看出来韵味了。
湛然的风神腿起落之间，腿势和步法转换自然无所窒碍，不似普通凡人三境武者的武学，而且七式腿法暗和天道变换阴阳调和之意。
第一式，说是腿法却更像轻功，其实属柔属阴，自保多于胜人；
第二式，徒然刚猛，如暴风忽然而至，切合风之意；一直到第六式，一式更比一式狂暴，刚猛无匹如怒风狂嚎撕裂万物。
最后的第七式再次转柔，却是柔中蕴含着至刚，初如春风和煦，之后便是死神索命。
顾飞露出笑容。
“不愧是风神腿之名，确实比之前的拳法好上太多。这也是你轻功跟脚所在吧，难怪你小子轻功远超你的修为境界。”
湛然嘿嘿一笑，开始演练轻功。
他矗立不动，然后步伐乱点八方，在空地中闪转腾挪，身形快无影，流转带清风，他的心神放松，灵气不仅没有消耗，反而在这个状态中慢慢回复，不一会就补足了演练拳法腿法时的消耗。
“有意思，你是风灵眷顾之人，怪不得，怪不得，好了轻功不用看了，下一个。”
顾飞看了几眼就知道自己看不出毛病。
尼玛，这小子的轻功是不是好的有点过分了。
待会得好好教育一下。
“杀法——一瞬千杀，可以用剑可以用拳腿。”
听到此言，顾飞挥手，少量灵气裹挟着一根粗壮圆木飞向湛然。
湛然抽出神剑点雪，然后回鞘，圆木粉碎飘散四周，然后湛然陆续展示了自己的无影三式、他兵为我兵、小李飞刀。
湛然没有展示纯风之境，也没有在展示小李飞刀的时候用出心中浩然气。
他这么做当然是为了留一手，真正压箱底的本事是不需要任何外人知道的。
只有一个人知道的才是秘密，只要有第二人知道的那就叫作消息。
从湛然用出第一次真正的小李飞刀时，他就知道，这门武学可怕至极，是真正的例无虚发。
一个没有轨迹的飞刀之术，一个出手就是中招的武技，怎么也得是超凡境以上的武学吧。
而纯风之境更没有必要指点了，除非顾飞也是受风灵眷顾之人，不然他都进不去纯风之境，当然指点不了。
“没有了吧。”顾飞走到湛然身旁。
“嗯，这是晚辈的全部武学。请前辈告知，有何不足。”湛然躬身以师礼之。
“好，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轻功。”
啊？我感觉我轻功还不错啊。
这个反而是最弱的吗？
不可能吧。
湛然眼神显得有些质疑，正在组织语言想要说话。
顾飞笑了笑说道：“我不是说你轻功不好，而是你太依赖轻功，这个习惯不好。”
湛然脑海中闪过以往的战斗经历。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啊。
自己的套路就是轻功游走，先求不败再求败敌。
这样有安全感。
嘶，纯风之境也算是轻功吧，但之前在泰西王府用不了纯风之境，真的是差点交代了。
这样说来，确实有道理。
湛然脑子一瞬闪过几个念头，然后虚心地请教道：“太依赖？请前辈指点迷津。”
第80章 打脸打脸
顾飞行走江湖多年，腻烦之后因为一个承诺才开了这间和平客栈，平生见过的各色人物多如繁星，当然看得出来湛然的请教是否真心。
若是湛然因为他这句话而心生嫌隙，他绝不会再与之深言。
指点武学这事最是吃力不讨好，就算是江湖成名多年的高人前辈指点初出茅庐的少年也难以尽合其心，更遭的是指点之人若是‘白眼狼’，也许还会反咬一口。
湛然的虚心让顾飞满意地点点头。
顾飞虚咳一声，口齿晴朗道：
“常言道，善水者溺于水，善战者殁于杀。一个人擅长什么，也许就会在日积月累的年月中忽视其中某些关键，导致最终的悲惨结局。
你特别善于轻功，昨日你和两个马贼的战斗我看了全程，也是同样的问题。
面对攻击之时，你的第一反应必然是闪躲，而且由于对轻功的自信，你还特别控制距离，也就是喜欢刀锋上跳舞。
似乎，还很享受那样的感觉。
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若你不能改之，迟早要受到教训，江湖水深，也许一次就足以将你溺毙。”
湛然认真的思索着顾飞的话语。
自己确实有这个毛病，很多时候，敌人的攻击可以招架也不招架。
有时候明显化招比闪躲更好，但自己还是用轻功闪躲。
而且最最危急的时刻就会进入纯风之境，严格来说也是一种对于轻功的依赖。
如果有一天，敌人一刀临身，自己被锁定，自己一定会进入纯风之境，但现在能袭杀纯风之境的招式、封印物就已经多起来。
随着自己的境界提升，总有一天会遇到出乎自己意外的情况，届时……
湛然闪念间就知道顾飞此言在理，是货真价实的干货。
“多谢前辈点出，不然晚辈还如身在大山中迷雾环绕，难以窥得此山全貌。”
“心无傲气，你不错，不过仅靠言语还不能让你感受深刻，不若我将修为压制到知玄境，让你感受一番吧。”
“好，那就请前辈出招吧。”
“嗯，你就试着全力运转轻功躲避，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的老江湖会如何对付你。”
顾飞话还没有说完抬手就是一式虎爪扣向湛然手肘。
老江湖第一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看我一招就教你小子做人。
哈哈……啊咧咧，这不对啊。
湛然飘然如风，迎着顾飞虎爪式，贴身一转，巧劲化开虎爪，没有让顾飞抓实。
同时，后摆腿踢出，蹬在顾飞另一只手臂上，借力反弹，拉开距离。
“前辈不用留手，晚辈对于失败并不畏惧。”
湛然还以为顾飞第一招是个提醒，免得自己一下就被打击了自信心，落得个心魔丛生的境地。
“哈哈哈，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顾飞故作豪迈地尬笑道。
因为之前说的是湛然全力闪躲，所以湛然当然不可能主动贴近顾飞。
顾飞也知道湛然有点棘手，所以爆发知玄境最高的修为，全身每一寸经脉灌满气劲，他的身影瞬间原地消失，立即出现在湛然身后，两臂用满气劲形成一个怀中抱抱杀的姿势。
其实顾飞此时有点作弊嫌疑，毕竟如果真是一个知玄境，哪怕修为根基再深厚也不可能做到气劲灌满周身，只有通元境后，灵气化为灵元才有此能为。
不过这一点小细节湛然是不会知道的，顾飞更不会不好意思了。
这也是老江湖的通用招式，咱这也是为了让小辈领略一下真正的江湖。
小子你还是嫩了点……
顾飞得意的笑容突然消失于脸上。
他怀中抱的仅仅是个残影，一个感知起来很真实的残影。
靠，忘记这小子有风灵眷顾了，失策失策。
湛然飘在空地另一边，脸上的笑容认真而和煦：
“其实您真不用限制修为于知玄境，晚辈自幼就喜爱轻功，实在是爱到心灵深处，直到十六岁才开始接触拳脚、兵器等其他功夫。
我这轻功应该还是有点东西的。”
顾飞眉毛微微轻跳，面皮不自然地轻微抽动了一下。
这小子看出来我用了通元境手段？
有点阅历嘛，可以可以。
“呵呵，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顾飞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的愧疚尴尬之意。
老江湖第二招——人不要脸则无敌。
这一招用的好就是出神入化，比如此刻。
顾飞豪气干云，一副‘我很欣赏你所以我要再给你点压力’的模样。
湛然一脸懵逼。
我看出来了什么？
……咦，顾前辈怎么用通元境修为了？
是想鞭挞我，让我更好的进步吧。
初识不久，就如此掏心掏肺，真是一个好前辈。
不愧叶老头说他是好人啊。
“湛然再次谢过前辈，请前辈全力出手吧。”湛然抱拳一礼，两只眼睛认真得如明耀的星辰。
“嗯，小心了。”顾飞保持着笑容，眼角轻微一抽。
艹，之前没看出来啊，这小子很嚣张啊。
必须好好收拾一顿，让他领略领略世道的恶毒。
顾飞一招正拳轰出，赫然是通元境巅峰修为，磅礴浩大的灵元犹如实质，如同洪流如海啸，滚滚卷动四方扑向湛然所在。
居然是灵元外放，实在太过奢侈，哪怕是凝罡境圆满的高手，若以灵元外放，五招就是其极限，几乎在难以留有余力。
这样沛然的力量使得空气受到压迫，迫使湛然脚步落在地面。
倒卷而来的攻击，不在讲究招式，完全就是以力服人，灵元浩荡充斥整个演武场空地。
老子堂堂正正地以功力欺负你。
这就是真正的老江湖了，老子比你老，比你功力深，这也是优势啊。
哈哈哈，老子咋这么叫光明正大呢……
顾飞呵呵笑着，一拳轰出还不够，再次补了六拳，然后喊道：
“小子，挨不住了就出声，我自会收了灵元。”
“前辈美意当前，哪敢怠慢，必全力以应之，定要让前辈刮目相看。”湛然一边闪躲一边喊道。
周围全是顾飞的灵元浪潮，按理来说湛然确实应该必败无疑。
可是，湛然体悟过一次风之意境，当时身体上附着的那层薄膜，现在又一次出现在湛然的周身，所以这些浪潮虽威力十足，但不够灵活，难以给他造成真正的伤害。
顾飞自然也看出来了，就凭湛然还会答话，就知道他还是游刃有余的状态。
这小子，有点妖啊。
你这么搞，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才说了太依赖轻功不好，结果他奶奶的全靠轻功安然无伤。
总不能我使出罡气吧？
还要不要点脸咯？
越想越不对劲，顾飞的脸都快黑成碳了。
但是他想找回场子啊，不然湛然那一声声前辈，他都不敢应咯。
第81章 她的名字（为老铁‘张小舜666’打赏加更）
顾飞脑子里都快被他自己捣鼓成一团浆糊了。
他看着灵元浪潮逐渐消逝，一时无语，甚至想要掩面退走。
在灵元中自如躲避的湛然，突然出声，一字一句清晰明朗：
“顾前辈，您这是什么招式，比封印物都猛啊。”
湛然言语中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在对比马贼的土黄灵气洪流和顾飞的灵元浪潮后有感而言。
可是，听在顾飞耳中就不是一个意思了。
嘲讽啊，赤裸裸的嘲讽！
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意。
这小子也是个面厚心黑的主。
不若试试提升到凝罡境修为吧？
不好吧，都用了凝罡境手段通元境修为，还加一层？
这个口有点不好开啊，但是不开口不行了，要不怎么教训这小子？
顾飞正在犹豫。
湛然似乎看出了顾飞的犹豫，闪避过最后的一波灵元浪潮，然后站在原地挠着头道：“前辈，其实我之前在引灵境修为时就背着女子逃过凝罡境的追杀。”
这句话，应该不会刺激到前辈吧。
我请人指点，可不能让前辈觉得我态度不好……
不会的，顾前辈是个好人，我怎么能以这种心四去揣度他呢。
顾飞沉默不言，一股无名怒火在胸腔中燃烧。
按这个逻辑，你他妈现在是知玄境，老子岂不得入超凡才能拿的下你？
开什么玩笑啊，摄意境就可以神识锁定，轻功再好有个屁用。
我……哎，算了算了，怎么能和个小辈一般见识……
越想越是气愤，顾飞还是克制住了一掌拍爆湛然的冲动。
“那我就以罡气出手了哦，小心了哈，老子的凝罡境和别人不一样。”顾飞前半句话还在笑，后面越说越慢，一字一顿带着怒火灼热之感。
话语一落，他就悍然出手，罡气裹在拳脚上，映照着其手脚成橘色，一道道流光溢彩附着形成宝宝石般晶莹的甲壳。
力量含而不露，不如灵元四散场内的威势浩大。
危险！
决不能碰！
就算顾前辈不想杀我，挨上一下也是半残。
湛然心中警觉，和煦的笑容如冰雪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凝重，连连避开顾飞拳脚的交叠轰击。
顾飞拳脚轰击间，心中的火气渐渐得到释放，冷静下来后才感到非常惊讶。
一时没压住脾气，刚才那几下可没有半点留情，与凝罡境小成全力出手没有区别啊。
这么多拳下来，这小子还坚持得住，太妖孽了吧。
老子见过、杀过的天才可不少。
没有一个这么有能为的。
这小子到底是哪里来的？隐世组织吗？还是超凡高人的秘传弟子？
简直就和当时对战那个女子一样。
顾飞想到脑海中的女子，脸上一会笑容一会黯然一会苦涩……短短时间内连着变化了十来种表情。
他突然挥手作罢，停下拳脚，声音如洪钟般响起：
“不打了，你小子不和常理，是个妖孽啊。”
“前辈谬赞了。”湛然认真施了一礼。
“老子可不常夸人，特别是妖孽这个词，”顾飞微微停顿，眸光似穿透湛然，看向远方，“这一生所见天才如过江之鲤，不足为道，唯独寥寥几人，可称妖孽，让我自愧不如。”
突然听到这话，湛然如同吃了老大一个甜枣。
爽自然是很爽的。
既然前辈给面子，那咱也不能落了下乘。
山海老铁说的商业互吹，那是必不可少的。
湛然如变脸般露出讨好而又不显得下贱，让人十分舒适的笑容。
“前辈的绝世身姿铭记我心，豪迈仁义更是天下罕见，一柄马刀带来和平的传奇事迹更是不禁地引人心神往之。想来那些让您钦佩的妖孽，也在心中钦佩于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一句话撩拨到顾飞的心弦，让他言语间透露出了心底的埋藏的那个名字。
“你小子这话里有点东西啊，听着舒坦，十分舒坦。不像花飞雪那个妖孽，本事特大，脾气特大，跋扈嚣张，不留情面。”
顾飞自己说出了这个名字，同时他也陷入怀念中。
似乎回到了和花飞雪见面的那个瞬间。
突然，湛然抓住顾飞的肩膀猛然摇晃，将顾飞从脑海中的追忆中拉回来。
“花飞雪？你认识她？在哪，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
问题连续不断轰击顾飞脑海，顾飞也想不到仅仅是一个名字，湛然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江湖上多年没有她的名号，一个小辈怎么可能知道她？
湛然，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飞知道花飞雪这些年一直逃避神秘组织的追杀，他就是因为花飞雪的托付，才在这里建了一个和平客栈，帮她等一个人。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年。
出于谨慎，顾飞没有回答湛然的问题，反而发问道：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看你年纪今年不到二十吧，总不至于你小子四五岁就出来跑江湖了吧？”
也许是功夫的原因，湛然长得要比同龄人高大壮实，而且经历连番秘事，神态也成熟许多，所以顾飞只能大致判断他的岁数。
湛然知道顾飞的不想透露花飞雪的信息，但是……
她的事情牵连深广，又多年没有现于江湖，知道她的人不多。
顾前辈既然知道，必不能错过，一定要知晓关于她的消息。
对于花飞雪，湛然还没有认同感，毕竟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连她的名字都不是老爹告诉他的，而从唐景天那得知。
因此，湛然不准备告诉顾飞，自己是花飞雪的儿子。
湛然的声音诚恳，甚至带着丝丝祈求之意：
“花……飞雪，对于晚辈很重要，请前辈能够告知关于她的一切。容貌、声音、言语、下落、武学、事迹，一切的一切都可以。”
“不，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何知晓她。”
湛然皱着眉头，绞尽脑汁着应该如何说。
不能直说我和花飞雪是母子关系。
不能暴露湛家与她的关系，不然多半有人能猜到山海玄元录在我这。
不能讲述父亲最后那趟走镖，那样也容易泄露山海玄元录的下落。
不能……
太多太多的不能，湛然绞尽脑汁思考着，顾飞也耐心的等待着。
顾飞脸上挂着笑容，眼眸深处却泛起寒意，那是杀意在凝结。
一旦湛然说的话语不对劲，顾飞必定全力出手，灭杀湛然。
顾飞绝对不允许有人威胁到花飞雪。
她对于顾飞来说绝非寻常，如若不然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承诺而在这偏僻之地一等就是十年？
空气似乎都要凝聚，气氛承重而压抑。
湛然终于想到一个可以说的。
“唐家唐景天前辈是晚辈旧识，也是花飞雪的挚交好友，当年花家出事时，唐前辈更是因此而双腿残疾，他托付我调查这一切。”
第82章 鬼脸屠千（感谢收藏，感谢投票，再加一更）
听闻湛然的话语，顾飞眼中的寒意渐渐暗淡，顾飞知道唐景天，也听闻过当年的花家之事。
顾飞点了点头，笑了起来，“那还是不能告诉你，她和你又没有关系。”
“顾前辈，我真的必须要知道关于她的事。”
“你这么急切，不可能仅是为一个前辈唐景天。”
“我……”
顾飞打断湛然的话语，“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探究你的，你也不要询问我的。”
“可是我必须知道。”湛然神色焦急，恨不得抓耳挠腮。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顾飞转身向客栈大堂内走去，“你的轻功确实厉害，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善水者溺于水。”
这么久以来，除了唐前辈那里，这是唯一一次听到她的消息。
怎么才能让顾前辈说出来呢？
首先他对花飞雪必定是友善的……所以不愿将友人的信息告知其他人。
也就是说，只要我表现出足够的关联与友善，就有机会知道。
湛然下意识点点头，仍旧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内心正想着其他事。
告不告诉顾前辈？
不能说血缘之事，那就……
顾前辈十年没有立刻和平客栈，也不大可能推断太多事情。
豁出去了。
“前辈，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请您留步一听。”
“早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一诈唬，果然如此啊，那你就说说吧。”
“更主要的原因是家父，家父与花飞雪关系缜密，前些时日曾帮花飞雪做了一件事，那件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家父做完那件事后重伤而归，最后不治身亡。”
“哦，这么说来，你是想要查出凶手是谁？”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还有其他原因实在不便告知前辈，还请见谅。”
“老实就对了，既然你没有存蒙骗之心，这样吧，我可以告诉你，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明天你就知道了，还有，今天下午的指点先不继续了。”
“前辈有要事？”
“我要确定一件事，还要去找两个人，你帮我看着客栈，有任何人和事都记下来，回来后一一告诉我。”
顾飞回到自己的房中，愣愣出神盯着柜子上摆放的女子木雕，木雕的眉目神态都清晰可见，赫然正是花飞雪的模样。
花飞雪，当年你说让我等的人只要我见到就会知道，
现在我似乎觉得自己见到了，却不敢确定。
湛然，这个名字，似乎与你没有关系啊。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姓花，那就……可惜，不是。
不论是不是，既然想要知道你的事情，这点能为还不够，修为实在太低了。
修为急不来，那是水磨工夫。
那就帮他夯实根基，好好锻炼锻炼他。
顾飞脸上浮现招牌式的咧嘴笑，然后出门离开客栈。
……
和平客栈，牌匾之下。
湛然躺在的摇摇椅上晒太阳，他的视线透过淡金色的阳光，瞅着头上悬挂在半空的超级长刀。
刀入鞘中，仅仅是一个刀柄都两尺有余，刀身至少是刀柄三倍还多，加起来何止八尺，看起来不像是对付人类的兵器，而像是狩猎巨大怪兽所用。
湛然摇晃中还注意到此刀与众不同的一点，刀鞘一边是完全开。
这个刀应该是不要拔刀的，而是从旁边卡进去拉出来的。
“这刀霸气啊，看着就像怪物才能用的，颇想见识见识顾前辈拿刀时的模样。”湛然眯着眼睛，摇摆着椅子。
“呵呵，你小子想见老顾拿刀，还要命不要啊？”一道爽朗飒然的声音身后传来，“老顾呢？他人不在家啊？”
“顾前辈出门办点事儿。”湛然没有起身，还坐在摇摇椅上，神情甚是悠哉。
反正此刻在和平客栈中，几乎不会有人不开眼的在这里动手。
“那可真奇怪了，我和他认识五年了，从没看他离开过客栈。”
一个男子的脸突兀出现在湛然眼前，与他爽朗的声音不同，他的面容全是刀疤，一道道纵横交错，是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刀疤脸。
湛然几乎看不到男子脸上有一丁点完好的地儿。
这样一个面孔骤然出现在眼前，湛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向前扑飞出去，从摇摇椅上摔了出去，落地时差点一个狗啃屎。
还好双手手掌及时撑地，避免了这尴尬一幕。
湛然站起来，正要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爽朗男子潇洒一笑，主动走近，伸手握住湛然的手掌。
“哈哈，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吓到你了，我这面孔确实有些特异。”
特异？这尼玛叫特异？
这是惊悚啊，要是天黑时见到这脸，我他奶奶的就进入纯风之境跑路咯。
绝对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
太尼玛吓人了。
湛然心绪波动剧烈，额头上还因为男子的脸而骤然凝聚了许多冷汗，嘴唇也显得血色不够，一时间没想起来该说些什么。
爽朗男子见湛然没有说话，拉着湛然向自己贴近，似乎要帮湛然检查。
别，真不用啊。
大哥，你这脸再凑上来，我怕我要晕啊。
湛然一激动，用出了轻功，移形换影般出现在和平客栈的牌匾旁边，急忙喊道：
“大哥，有话好说，小弟真的没事，不牢操心。”
刀疤脸仰头笑着说：“怨我怨我，在下屠千，小兄弟看着面生，也不像是漠州本地人啊。”
这不笑还好，一笑起来，湛然的眼眸就被屠千的面容填满了。
那一道道刀疤似乎游动起来，要将湛然抓入深渊，深渊就是屠千正在大笑的嘴，如要将湛然吞吃一般。
我顶你个肺！
“大佬你故意玩我！”
湛然脚下不稳，突然一滑，两脚趴开成一字马，最脆弱的部位和梁木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然后，他头下脚上栽倒下去。
幸亏屠千一把接住湛然，不然，湛然还得来个倒栽葱。
不过，湛然现在两眼紧闭，昏了过去。
屠千嘿嘿一笑，脸上的刀疤抖动个不停，将湛然平平放在摇摇椅上，自个儿席地而坐，一颗一颗的数着沙子，等待顾飞回来。
其实屠千也是一个摄意境的高手，湛然那么大反应和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屠千以摄意境的手段故意捉弄。摄意，摄意，涉及意念，控制意念，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心智，更可通过意念引动自然中的灵气，玄妙手段之多也如夜空中的星河里永远数之不尽的星辰。
所以，摄意境和凝罡境仅仅一境之差，却云泥之别。
凝罡境就算再顶尖的高人，也是靠肉身搏杀，依赖于自身修为，总有力量枯竭的时候；摄意境哪怕只是初入，也不会惧怕群战，一道道意念牵动灵气，不再仅消耗体内的力量，面对弱者时等于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不再是能靠人数堆过去的。
第83章 惊怖之伤
顾飞手里牵着跟麻绳，麻绳连着后面的两个马贼，两个马贼正是与湛然交手的马贼头子和马贼老三。
前方不远就是和平客栈，顾飞目力所及，一眼就看到了屠千，旁边的湛然躺在摇摇椅上，似在睡觉又似昏厥。
顾飞都不用细看分辨，就知道屠千干了什么。
“屠傻子，你又在吓唬人，我这客栈没人来，和你至少有一般关系啊。”顾飞朗声道。
“老顾，别冤枉我，这小兄弟自个儿晕倒的。”屠千笑了笑，扬起一捧土，站了起来。
“没动手是吧？以摄意境手段欺负小辈，你也不嫌害臊，”顾飞走到客栈门口，指着牌匾，回头对马贼说道，“这几天你们就住客栈里，每天辰时起来做事，要是想跑，可以试试，不过要是被我抓到，嘿嘿嘿。”
马贼头子和马贼老三忙不迭地点头，“您早说啊，何必一路绑着我们，您一发话咱哥两咋可能说个不字，老三和我都对您仰慕已久。”
“怎么了？老子乐意，绑起来看着舒服。”
马贼头子也不敢说话，一个劲的点头。
他不着痕迹地瞟了瞟牌匾下挂着的超级长刀，心中腹议道：也没见你回头看啊……得，就凭这刀，咱还能有怨言不成？
马贼老三也很是识趣，附和着点头，绝不说话。
毕竟报仇在重要也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两个凶神恶煞的马贼此时活活就像啄食着一地米粒的老母鸡。
屠千最是看不得人这般点头哈腰，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神色间的鄙夷毫不掩饰：
“老顾，你抓这两废物作甚？”
顾飞以下巴指了指昏迷中的湛然。
“居然为了这小子专门出一趟门，这小子是谁啊？”屠千有些意外，眼睛微微瞪大。
“他叫湛然，老子闲着无聊，指点指点他。”
听到这句话，屠千更意外了，脸上的刀疤拧起来，打量着湛然，“这小子很特别？”
“特他妈能跑。”顾飞脸色有点黑。
屠千一下就感觉到顾飞话里有话。
老顾脸色不大好，难道在这小子的手上吃瘪了？
哼哼，有趣。
看来还得好好‘研究’下这小子。
“老顾啊，啧啧啧……”屠千贱笑着，也不继续往下说。
顾飞知道屠千那个贱皮性子，虚抬一脚，将屠千逼得后退两步，不欲就这件事再谈下去。
“快点，麻溜的把这小子弄醒。”
屠千挑了挑眉毛，故作妩媚地看着顾飞，“别啊，让我在玩一会，这不是顺便帮老顾你也找回场子啊。”
恶心！
顾飞撇过头，撂下一句：“明天辰时之前。”
“好嘞，这时间足够了。”
……
使得湛然昏迷过去的手段是屠千特有的玄妙招法——【惊怖之伤】，就算是顾飞也解不开。
这样的玄妙招法都是摄意境高手自行领悟天地自然，由此自创而成。
世间大多数武学也是摄意境高手根据自身领悟的玄妙招法简化后，改造成适宜弟子门人修行的一般武学。
所以，摄意境后基本就不太需要其他人的武学，或者就算拿到也是参考之用，主要还是靠自己，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或者说，摄意境已经一只脚踏上属于自己的道，只要走出一段距离，巩固道心就可以晋级唯心境，从此成为超凡三境的高人。
可惜世间多少人卡在摄意境的门外，更别提超凡三境了。
湛然实在属于异数，跑江湖才个把月，见过的超凡已经有两位了，而且都因果很深，似乎湛然的身上有某种特质，会吸引这样的高人。
就像他只是接了一趟镖，运送普通食物，然后又遇到两个摄意境。
他对于自己‘悲惨’的命运没有一点觉悟，只当是江湖险恶，处处皆高人，事事有深意。
昏迷中，湛然的心神不在识海中，而是走在一条无尽灰黑的道路上，隐约有蒙蒙灰光照耀，前不见去道，后没有来路，他一路而行，偶然间会突兀袭击来一些鬼影。
鬼影身形模糊，只有脸部特别清晰，青面獠牙猩红血眸，带着一道疤痕，疤痕的位置每个鬼影的脸都各有不同，且疤痕位置都不重复。
湛然试着攻击过鬼影，却没有任何效果，拳脚对其并无伤害。
身处莫名困境，湛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冷静分析：
此刻是哪？不可能是现实，应该只是意识之中。
是那个刀疤脸，当时他的刀疤一条条如同活过来，将我抓下去。
这种事情不和常理，所以那只是我感官上的错觉，而且昏迷前的瞬间我感受到了刀疤脸身上的气息。
又是一个摄意境！
漠州真是凶悍啊，低修为的那么能打，摄意境那么常见。
用山海老铁的话来说，这尼玛不科学啊。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怎么离开这？
湛然继续闪避着鬼影，渐渐察觉到区别。
一开始的鬼影慢慢悠悠，神情呆滞；现在的鬼影速度变快，而且鬼脸的表情生动，体现着喜怒哀乐。
鬼脸有的五官撇成个囧字，有的嬉皮笑脸似笑尽世间之事，有的张大嘴巴无声嘶吼，眸中血眸燃起血色火焰……
渐渐的，湛然拳脚接触鬼影时有了质感，周围的气息不太妙，湛然加速向前，可是前方的道路遥远的如阴间彼岸般不可到达。
湛然一直走一直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许刹那瞬息，也许一天一夜，也许千年百年。
他的心中积累着负面情绪，似内心中有个声音低语：放弃……
一次两次无所谓，千百上万无数次呢？
终于，湛然表情凶恶，抬脚猛然连环踢打。
“该死，这路不用走了，没有尽头，回头也是一样。”
不对，我怎会这样？
必须冷静下来，思考思考，不要放弃思考。
应该向灰黑中走？
可是……
湛然试着将手触及灰黑，阻碍感传递到他的手掌上，他没有停止，加大力度，手穿过去。
手指、手腕、小臂，皮肤裸露之处有粘稠状物体附着，滴滴答答重量越来越大，湛然的手臂似乎要消失了，他猛然一惊，全力抽回自己的手。
没有阻碍。
手臂抽回来的瞬间，皮肤上的感觉消失。
可是，湛然用力太猛，整个人撞到了另一边的灰黑，撞击猛烈似触发了什么。
他一瞬间陷入灰黑之中，被完全淹没。
粘稠厚重的感觉笼罩全身。
难受，呼吸不畅，内脏中似乎都有粘稠液体包裹。
湛然被灰黑完全浸透，突然身体中的粘稠感完全消失。
只是他的面容不再是人脸，而是附着灰黑，如同带着鬼脸，却摘不下来。
他的目光从鬼脸后投射出来，带有一丝猩红光彩，看见了之前看不见的东西。
一片片之前略过湛然的鬼影，都没有离开，他们飘散于灰黑中。
第84章 伤之归路
两个马贼干巴巴的看着湛然昏迷的面孔，他们很想要动手干掉湛然，为老二报仇，但绝不是在和平客栈里面。
此时，他们只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心里默默念叨。
我是木头人。
你看我不见。
……
一个顾飞就让他们恐惧得情难自禁，更别提还有一个‘鬼面’，认出‘鬼面’屠千的刹那马贼头子几乎绝望。
他知道，顾飞杀人干脆利落，落在顾飞手里最惨不过是个死；屠千不同，心思诡异难测，时而爽朗大方，时而暴虐疯狂，落在屠千手上，生死都是可以靠边的事儿。
还好，咱哥俩此时在和平客栈里。
马贼头子和马贼老三不敢说话，只以眼神交流，还不敢太过明显。
于是，两个马贼就成了泥塑像，只能希望另外两位大佬之间的交流不要涉及隐秘。
江湖中因为一点消息灭人性命的事情不要太多哦。
刀头舔血也不代表愿意这样窝囊死。
屠千看不惯两个马贼，但是却更喜欢看，看得两个马贼头皮发麻，屠千还在看，甚至兴致更浓。
似乎这么盯着一动不动也能让屠千感觉的安然舒适。
他舒适了，痛苦的可不止马贼两兄弟，还有因为屠千的【惊怖之伤】陷入【伤之归路】的湛然。
“屠傻子，你搞毛，还没探清楚吗？”后厨传来顾飞洪钟般响亮的声音。
“快了快了，让我弄醒那小子的也是你，现在让我查东西也是你；老顾，你说你咋这么麻烦呢？”
“别废话，这事很重要。”
“你又不肯告我是什么事儿，只能查他和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绕绕绕的有些麻烦，得在等些时间。要不，你直接告诉我是什么事呗，查起来老利索咯。”
几句对话的清晰响亮，一点都没有避让两个马贼的意思，冷汗瞬间浸湿马贼头子的背部，马贼老三看起来是个偏冷的性格，全身没得动静，只是其微微僵硬耸起的肩膀出卖了他。
两马贼只有一个想法：顾大佬千万千万别说是什么事。
生死的本能，软弱无力的情况，两马贼没得其他办法，只得求神拜佛。
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保佑……
玉清圣境无上开化首登盘古元始天尊……
南无阿弥陀佛大帝显灵度化我等恶徒往生极乐世界……
一连串名号不自觉浮现马贼心中，各色神佛皆拜，念叨之时心念虔诚，念过之后立刻换一个，同样的虔诚。
这要真有哪个神仙注视他们，定会莞尔一笑，然后一掌拍爆。
好歹也是一丁点功德。
屠千和顾飞结交六年多，清楚顾飞的性情，不肯说，就不可能问的出来，索性不等顾飞说话，也不再去盯着两个马贼。
屠千伸出两指，捏一个剑诀，放在湛然的眉心。
山海玄元录感知到屠千的动作，立刻收敛本身的气息，掩藏在湛然识海深处。
一般必须要超凡三境的高手才可能感知到山海玄元录，但是屠千的摄意境玄妙特殊，山海玄元录不得不防备。
……
灰黑空间。
湛然看着鬼影相互吞噬，脸部带有喜怒哀乐的鬼影普遍都拥有强大的实力，而且还有不低的智能，相互联合起来捕食呆滞力弱的鬼影。
直到所有的鬼影鬼面上都出现情绪，剩下的没有一个是弱者。
鬼影不再相互吞噬，不约而同看向湛然。
突然，空间震荡，一个好大苍茫的声音，满满都是爽朗潇洒的语气：
“若想离开此地，灭掉九十九道鬼影便可。”
这个声音！好熟悉，是那个疤脸。
他叫什么来着……对，屠千。
“屠千前辈何故为难晚辈？”
“哈哈，不是为难，这是给你的考验，也是老顾指点你功夫的一环。”
顾飞前辈的指点？
所以这是一个考验，要看看我值不值得他继续教？
不管是不是试炼，都必须离开此地。
“屠千前辈可否告知此地规则。”
“哪里有什么狗屁规则，杀完鬼影就可以；还有，中了我的独门招法，进入【伤之归路】，你若死在里面可是真的死，不要心存侥幸，好好拼命吧。”
屠千的声音余波回荡四周，鬼影似乎得到暗示，一个个疯狂地喊叫嘶嚎。
湛然的脸上也附着鬼面，眸子中的猩红因为声音震动而变得更加璀璨，在灰黑空间中如同两个自带亮光的红宝石。
与鬼影鬼面上的猩红不同，湛然眸子中的猩红尤其明显，对于鬼影是最极致的吸引，是超脱于鬼影自身存在的珍宝，是必须得到满足的渴求。
一瞬间，鬼影们更疯了。
一道道鬼爪、一颗颗鬼牙从灰黑中闪现，或撩、或抓、或戳、或咬……用尽一切手段，只为生生扣出湛然的双眸。
闪避！
压力下的瞬间反应就是湛然最真实的自我，他一如既往的信赖自己的轻功，可是轻功第一次失效了，这不同于以往的进入不了纯风之境。
轻功，用不出来，这空间没有灵气，只有浓厚粘稠如雾霾的灰黑之气。
感受到自己的身法一点都不飘逸，湛然心神略微慌乱。
多久没有体验过仅仅依靠肉身运动的感觉了？
不知道！
灵气总时刻伴随自己，只有零星几次外界灵气被切断，但也有体内灵气支撑。
茫然、无措，湛然强打精神，却来不及了。
片刻的迟疑，鬼影撕咬落口在他身上，鬼爪拉扯划破他的血肉，鬼面侵蚀直奔他脸上的鬼面而去。
“啊啊啊啊啊……”
灵魂撕裂的疼痛冲击湛然的心神，他眸中的猩红愈发璀璨，有鬼影想要悄然取之，刚刚出手就被四周的鬼影连手撕碎，分而吞食。
连续七只控制不住自己的鬼影被撕碎后，鬼影们相互僵持住，没有一只敢再次出手夺取那两道最璀璨的猩红。
僵持的情况给予了湛然生机。
湛然忍耐着剧痛，猛然咬断舌尖最前端，以痛止痛，以毒攻毒，强行清醒自己的心神，把握住自身目前的状态。
身体内没有灵气，但有灰黑之气，先称呼其为鬼气。
鬼气和灵气一样，也可以在经脉中运行。
只是每次运行会有杂质沉淀。
此刻的身体不是真身，应当只是根据实际肉身的一种模拟，应当不要紧。
要紧也没关系，后遗症再要紧要都不如死亡的威压更猛烈。
湛然心念一动，鬼气行遍周身，比灵气运转快了何止千百倍，而且吸收鬼气毫无上限可言。
刹那不过千分之一瞬。
他的鬼气修为远远超过自身灵气修为，一个瞬间打破知晓境奥秘之门，下一刹那突破进入了通元境。
湛然散发磅礴威压震荡灰黑空间，震飞所有的鬼影，猩红的血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鬼影。
第85章 鬼面蚀心
鬼影们对于湛然执念很深，本应不顾一切地回归他的身边，但鬼影们都感觉到身份的倒转，之前躺在砧板上的肥肉摇身一变，化为锋利森寒的菜刀。
他们一个个待在远处，有了这短暂的生命，有了喜怒哀乐，也就有了恐惧。
恐惧来源于心底最深处，是不可抗拒的。
渴嗜的本能让鬼影想要向前，却死死被鬼影内心的恐惧压制。
他们本就是唯心的产物，出现当下的情况后，影子凝聚的身体渐渐模糊，似再过不久就会消散。
湛然脸上的鬼面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眸中的猩红浓郁到了极点。
他内心中充满渴望，身体无限饥饿干渴，鬼影在他眼中就是唯一的食物，而且是那等的美味，如在半年才能吃一次肉的人面前出现一顿肉香扑鼻的烧烤大餐。
吞咽着口水，但舌头根子源源不断冒出金浆玉液，如泉水涌动不停。
不行，绝不能吃。
就试一下，反正也是虚拟空间，无所谓的。
不，吃了就回不去了。
怎么可能？这仅仅是前辈的考验而已。
绝不……
疯狂的想法与他的理智交织扭打在一起。
他的心灵中容不下其他一切的美好向善的情绪，只有负面情绪能够留存。
于是，湛然快速重复默念一个单字：“杀！”，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内心饱满的食欲，以恶念压制恶念。
食欲渐渐得到缓解，他嘴巴中的金精玉液不再分泌，不再有饥饿干渴之感。
还来不及放松，一股更强大的杀意再次灌满他的内心，刹那间他的眸中猩红的血光如血月般明亮。
这股杀意本就是湛然自行催出，此时爆发起来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他脑海中再无念头闪过，只有纯粹的杀意。
湛然身影如鬼如风，飘忽闪烁快至极巅，他的身法无视空间无视时间，他的攻击远远超过通元境可能达到的范畴，他的一切的变得超越常规。
这本就是他的内心世界被扭曲之后所化，在心灵的世界中，只要敢想就无所不能。
平时的他都受到人类意识、道德束缚、内心抗拒等多种限制，从来没有真正就开过自己的限制器。
此刻，只有杀意本能的湛然却超越了，成为内心世界的主宰者，哪怕此地被屠千的【惊怖之伤】扭曲也没有作用。
扭曲也仅仅是让屠千窃走一部分的控制权，哪里能反抗内心世界真正的主人？
湛然毫无束缚，顺从杀意，如割草般在刹那不及千分之一瞬将所有的鬼影灭杀。
一道道鬼影如鬼火烟花般爆裂炸开，从鬼影体内飞出一点点黑色、红色、灰色的光点。
光点如飞蛾扑火般冲向湛然的面具，有的钻入猩红血眸中，有的附着灰黑鬼面上……
湛然愣愣站着，他的鬼脸面具上带着笑意，猩红眸子透出玩味。
邪气凌然！
“要求达成，放我出去。”湛然猛然大喝。
没有回应，只有湛然大喝的回声。
不需要人放，我自己出去。
“我要出去。”湛然再次大喝，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有对话他人的意味，而是一道命令。
灰黑空间顿时如鸡蛋破壳。
湛然的眼前出现一道裂隙，裂隙透着蒙蒙白光，白光顺着裂隙纹路蔓延至整个空间。
嘭的一下，所有的灰黑消失，所有的一切被炽白光辉取代。
在炽烈光辉下，湛然一身的鬼气迅速蒸发，消散于无形中，只是附着于脸的鬼面顽固不化。
白光和鬼面相互对抗，产生庞然大力，一瞬间湛然昏迷过去。
……
“卧槽，这小子终于昏迷了。”屠千惊叹一声。
屠千等待湛然良久，一直没有从湛然的意识中汲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于是，连连提升湛然灰黑空间中的难度。
鬼影的强度并不自然，远远不是正常知玄境修为所对应的鬼影。
“尼他玛快点，这都让小湛昏迷快一天一夜了，你看看说好的第二日辰时，现在日上三竿都过多久了？”顾飞咆哮道。
“不就是巳时而已。”屠千狡辩道。
“巳时尼玛呢，还有一刻钟就到午时了。”
“一般来说没有人能抗住鬼影袭扰，还不是老顾你要的东西太麻烦，有不肯明说，老子才找那么久。”
“找到没？”
屠千咧嘴一笑，刀疤如蚕蛹抖动：“嗯，他和你说的都是真的。”
鬼影每一次噬咬湛然都会带离一些屠千想要知道的消息，消息多寡与中招之人意志力相关。
意志薄弱者，屠千任意取用；意志坚定者，屠千如在河里的沙土中淘金。
湛然又总是不顺从内心的暗示，这让屠千很无奈。
也许屠千的心中也有一句妈卖批，很想讲却不知从何讲起。
直到最后湛然在鬼面和白光冲击下昏迷过去，屠千才把握住那刹那的机会，一瞬间汲取到了想要获得的信息。
“怎么这么久？你有点虚啊？哈哈哈。”
顾飞眉眼中满是笑意，毫不掩饰，故意将嘴巴咧得更大些。
屠傻子也吃了瘪。
舒坦。
不患寡而患不均，顾飞指点湛然轻功的时候被事实疯狂打脸，心里很难受；但是见到屠千也如自己一般，还为此折腾了一宿，顾飞就爽得飞起。
哪里还记得自个儿在湛然面前丢脸的事儿？
顾飞看着昏迷中的湛然，只觉得特别顺眼。
屠千撇撇嘴道：“老顾，这小子有猫腻，你是故意坑我的吧？”
“怎么会呢？咱俩谁跟谁，你说是吧，哈哈哈。”
“那你笑个屁，就那么开心？”
“没笑啊，哈哈哈。”
有趣啊。
认识屠傻子这么些年，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他出差错。
不过，要是最后屠傻子都得不到确切消息，那就只能叫湛小子再多留半个月了。
半个月后，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湛小子和花飞雪一定关系匪浅。
不肯和我说，是因为还不信任，这是好事，说明这小子谨慎。
如果这小子随随便便就泄露与她是何关系，那老子也不得不当一回恶人啊。
顾飞看着湛然，脸上笑容憨爽，眸中意味变换不断。
第86章 护身之法
湛然自昏迷中醒来，他正正躺在演武的空地上。
这是哪？
疑问刚刚在湛然心头升起，一个让他记忆深刻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亦如在摇摇椅上所见那般，湛然和屠千的脸倒着相对。
然后，湛然就听到了屠千友好的问候：“呦，快起来吧，老顾等你半天了。”
等我半天？
现在不是还……等等，太阳位置不太对，这还没到午时。
昨日还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是未时将尽。
也就是说，我昏迷一天了。
湛然撑起身体，揉了揉脑袋，看着屠千的脸。
不就是刀疤多了点吗？这也不是很恐怖啊，这虾皮昨日果然用了手段。
湛然清了清嗓子，“先等等，有没有吃喝？”
“呵呵，自己去后厨找找吧。”顾飞一如既往，在摇摇椅上摇摆着。
其实湛然都不需要特别注意顾飞在哪，实在是刚刚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顾飞脑门反射的太阳光线胡乱晃悠。
听到话语的瞬间，湛然也不去看顾飞，径直走去后厨，留下一句话语：
“好的，顾前辈请稍等啊，给我半刻钟。”
“不急，吃饭这事，得好好享受，吃够一刻钟时间，不准提前过来。”顾飞百无聊赖，打着哈欠说道。
屠千目送湛然进去后，转头看向顾飞，“啧啧，他是你私生子？”
“私你个屁，别没事在这乱猜，滚蛋。”
“不是私生子，还练吃饭的事儿都惦记着给嘱咐一道？”
“哎，故人之后。”
顾飞一边悠哉摇晃着，一边把玩介子香囊。
这说没没毛病啊。
老子认识花飞雪，花飞雪认识湛小子他老爹，确实算故人。
不论湛小子和花飞雪是什么关系，既然他老爹也为花飞雪而死，那多少应该照顾照顾。
眯着眼睛，摩挲着介子香囊内部，顾飞感觉不出奇怪的特质，弄不明白这个小玩意为何能够须弥纳芥子。
屠千嘴角一翘，不再去深究湛然的问题，也将目光放在介子香囊上。
反正，老顾也不知道自己在湛小子的心灵中埋下了另一式玄妙招法【鬼面蚀心】。
……
湛然一天一夜没有吃喝东西，身体缺乏能量，现在吃完之后顿时好多了。
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腰酸背痛也没了。
只是莫名还有些困顿，也许是躺的太久，身体由里而外散发着懒散气息。
待会，顾前辈还要继续指点我，可不能保持这个状态。
湛然扭扭脖子，撑撑懒腰，踢打几下拳脚，全身骨骼多处发出响脆的“咔咔”。
“呃……爽啊。”
走到后院演武场，湛然注意到多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湛然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举起手臂左右挥舞。
“两位马贼兄，别来无恙。”
无恙个憨批，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
马贼头子看到湛然心里就有火，他的大刀更是饥渴难耐。
要不是两个恐怖高手在旁边，湛然昏迷的时候，他就一刀剁下湛然的头颅了。
马贼老三眼神阴冷扫视着湛然，目光一瞬不瞬就为观察湛然的破绽在哪。
两人都不想和湛然说话。
仇人见面，有什么好说的？
真要说也是用刀来说。
“看来两位果然是觉悟不够啊，”湛然脸上笑容幅度更大，显得有些邪气，带着挑衅意味，“杀人者人恒杀之，既然做了马贼，被人击杀岂不是在正常不过的结局？死在我手上和死在他人手上并无区别。”
哼，两个大佬给这小子撑腰，他就这么肆无忌惮。
何必言语太多。
“好一个杀人者人恒杀之，有点意思。”屠千拍手赞道。
顾飞坐直身体，宛如大马金刀，直视着湛然：
“我会指点你护身、拳法、腿法、必杀之法，然后你就和他们两人厮杀吧，每日早晚各一次，生死各安天命。
丑话先说在前头，若你小子死在他们手上，他们就自由了，我不会帮你报仇；若你杀死他们两人，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听闻此言，湛然眼眸闪过一道精光，“好。”
……
“第一个，我指点你护身之法，这是你用的最烂的武学。”
呃，也没有这么夸张啊。
自己只是用的比较少而已吧。
湛然脸上尴尬一笑，抬手抱拳，“请前辈指教。”
顾飞站起身来走到湛然身边，伸出手掌，将湛然的两只手的手骨从指头到腕部再到肘部、肩膀通通捏了个便。
“你之前说的【他兵为我兵】这门武学是先从左手开始练吧。”
湛然点点头，疑惑道：
“对的，右手用剑所以更偏练左手，可以左右兼顾，一者防御，一者攻击。”
“错，全错，”顾飞声音突然嘹亮起来，“行走江湖，一招鲜就可以吃遍天，任何武学都应该是先练最强一点，至于弱点之后再行弥补即可。再说了，若是你的至强一招足够快足够强，那你的弱点便不再是问题。”
“对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干脆不要护身之法，轻功够好什么事情都没了，而且轻功好对于跑路也有帮助啊，毕竟活得长才是王道啊。”
艹，这小子，还不死心他那轻功。
顾飞虚扶着额头，“你这简直是朽木不可雕，轻尼玛的轻功，万一用不出轻功的时候，你就等死吗？”
“可是，前辈您之前才说一招足够快足够强，那弱点便不再是问题。”
“可尼玛这护身之法都不练，这还是弱点吗？这是没有点，在弱也不能没有啊，江湖还有句老话，艺多不压身。”
“嗯，好的，前辈有力，您说啥就是啥。”湛然态度端正，眼神认真，深以为然的颔首。
但是他的言语让顾飞恨不得一脚踹飞他。
旁边的屠千学着顾飞坐在摇摇椅上，边摇晃边瞄这边，看看听听，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还一边招呼示意旁边立柱般站着的两个马贼一起笑。
顾飞“啪”的一掌拍在自己的脖颈上，舒缓了一下心中的憋气，脸皮抽动着说道：
“老子说的一招鲜是说每一门武学都习练得比较均衡的，没有致死的缺陷时，然后精炼一招。总之，咱们略过这个话题，你就跟着老子好好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