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里追查
夜间。
湛然换上一套黑衣,蒙住自己面孔,悄悄进入震元镖局。
镖局之中守卫并不森严,进入院子之后,以阴影为掩护,摸索冷寰所在。
他发现冷寰的房间中并没有人,顺势溜了进入。
冷寰的房间非常朴素,白墙四面,桌椅床铺,一盏烛灯,边上一个书柜,书柜上摆放着寻常书籍。
普通。
湛然在冷寰的房间里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不过却知晓冷寰与传言中的贪财性格不是特别符合。
至少单纯看房间布置,完全不能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喜好金钱之辈。
没有收获,湛然也不好继续等待在房间里面,毕竟是镖局之内,若是出事,冷寰只需呼喝一声,起码三五十人瞬间可以包围此地。
无声无息退出房间,湛然通过纯风之境离开,任何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知道他来过的只有清风,
他刚上到房顶,就看见冷寰回到镖局。
于是,湛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观察冷寰。
冷寰回房之前,挥手散退了身边的手下,进入房间之后,先关起房门,然后点亮烛灯。
借着灯烛照射出的人影,显示出冷寰正在更换衣服,即将睡觉。
灯烛熄灭,似乎他已经睡去。
湛然没有马上离去,心中还在犹豫是否需要在潜入一次。
正在湛然犹豫之际,冷寰房间后方的窗户轻轻打开,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身影翻身而出。
虽然月色暗淡,看不清此人头脸,但凭借身形,湛然可以断定此人就是冷寰。
好奇于冷寰这样偷偷摸摸的原因,湛然跟了上去。
冷寰悄然而行,离开镖局,去往城内东区最出名的福禄街,福禄街是富商豪宅云集之地,一处宅院,可是天价。
进了宅院的冷寰,一路潜行,进入内室。
湛然特别感觉到奇怪,偌大的宅院中,居然没有一个人,整个就透露出一种阴冷,似乎多年无人居住,但是靠近了看,墙壁栏杆等都没有丝毫灰尘。
“有人打扫却无人居住,也许是藏了什么东西。”湛然心中自语,隐蔽在房上凹处。
月黑风高似是杀人好时机,然而下一刻,整个院落之中灯火通明。
湛然本就趴伏着的身体压得更低,月光与灯光都照不出湛然的身影,为了更保险,直接连头都不露,单纯以风来感知冷寰气息。
冷寰似在等待什么人,内心中的焦急显露于身体姿态。
这太罕见,冷寰性格内敛,而且算得上身处高位,有何人值得他如此?
“吱呀”
内室之中走出一个人,身着蓝色水纹金边衣袍,有着罕见的蓝色头发,中长半卷随意披散,剑眉星目,鼻梁高高挺立,如剑指天。
“澹台大人。”冷寰恭敬行礼。
“遣你调查的事,进度如何?”此人声音淡漠清冷,没有一丝感情。
湛然能够听见两人谈话,全赖风之眷顾,让他好像得到顺风耳的特殊能力般。
澹台乃是复姓,比较罕见,就湛然所知,泰州一带的大势力中,唯独只有天水阁中天字支脉乃是此姓。
“看来自己当初被刺,真有天水阁参与,也许老爹之死也与天水阁有关。”
冷寰在男子注视之下,浑身抖动,他见过许多帮澹台淼做事的人,只要失败必然被其抛弃。
在第一次派人刺杀湛然的时候,冷寰失败了,他都以为自己要付出死亡的代价,但是澹台淼轻描淡写的放过了自己。
这一次的调查应该是自己仅有的希望,但是调查还没有确切消息,他很不想以此回复澹台淼,可却不得不实话实说:
“湛然没有显露踪迹,之前属下也派出影子亭的杀手跟随,只是……”
“那些杀手似有其他目的,而且被厉害的高手一刀毙命,事后有人调查过现场,将调查结果告知属下。”
“当先的十七人被一刀收割性命,人人皆断头颅,另外领头之人也是一刀割喉,所有刀伤的豁口如平止之湖,而且灵气劲气无点滴残留,多半是超凡强者出手。”
澹台淼安静听着冷寰言语,脸上并无点滴情绪,只是手指虚晃两下。
“他与超凡有关之事,都有谁人知晓?”
“影子亭内部已知,属下只雇佣了三位影子亭中的好手,结果却出现十八人,似是争夺一件物品。”
“嗯?什么物品。”澹台首次出现情绪波动。
澹台淼追查湛然的原因就是为了一件东西,他知道那件东西整个江湖的最上层都在找,然而都找不到。
“一张黑红符箓,也被那高手以气劲湮灭。”冷寰不敢抬起头颅直视澹台淼。
“嗯,”澹台淼顿了片刻,似乎看出了冷寰的忧虑,澹台淼以冰冷的口吻说出安抚的话语,“不要紧张,第一次三个铜牌杀手刺杀失败的事本就在我意料之中。”
澹台淼弹出一张纸条,“此事继续调查,有消息就传讯于我,我将离开泰州,三月之内以此联系。”
“是,属下明白。”冷寰好奇澹台淼要去做什么事,却更在意自己的小命,低着头不敢多问。
澹台淼转身,通过内室暗道离开。
他这么急切的亲自过来询问,就是因为江湖中传闻的花家家传的最古封印物在花飞雪手中。
通过蛛丝马迹,澹台淼发现唐家从南海运镖于京城的同时,湛义也领取了一趟镖,只是这镖不知不知道送往何处,而且此镖之后,湛义死亡,让澹台淼无法调查。
所以,他要试探,花飞雪与湛家是否有瓜葛。
于是,他示意手下的冷寰派人截杀湛然,以此试探湛然身后是否有其他势力。
结果湛然凭借自己的本事跑掉,所以后续有了道玄比武之时的那场刺杀。
这个刺杀还是一个试探,首先由一个天水阁水脉弟子出手,而这个水脉弟子本就是澹台淼用完的弃子。
为了消灭证据,又为了试探湛然的深浅,他雇佣了墨血榜第九的杀手,以那强力的雷火毁尸灭迹,顺便攻击湛然。
连番试探下来,澹台淼确定湛然不简单。
可惜任澹台淼如何想,也没有大胆到去想象,湛然与花飞雪是血脉相连的母子。
暗道的门缓缓合上,澹台淼在漆黑之中缓步而走。
“最古封印物到底是什么?效果一定非同凡响,当年实力全盛的花家几乎可以横行江湖,居然因为它而被组织一夜覆灭,就算如此,组织也还没得到它。
我好不容易发现的痕迹,绝对不能拱手让于他人。
入京城的那趟镖也是我们组织做的,既然组织还没有获得最古封印物,那就是说唐家那趟镖师明线,只是一个吸引。
有明必有暗,湛家也许就是暗线。”
这一切的盘算都在澹台淼的脑海中,自从进入组织后,他的野心变得更大,不再执迷于一个小小的天水阁。
第43章 识妙境奥秘
湛然全程不敢动弹丝毫,那个澹台为姓的男子给予他极大的压迫。
不过,湛然知道了很多有用的消息,更明白了原来自己从开始就在如此危险的人物目光之中。
他迫切需要变强,在心底告诫自己:
“不要因为一次小小的比武而高兴,与这些高强者相比,自己仅仅是井底之蛙。我还要更强,更强,要登上超凡之境,才有资格追寻更多。”
坚定完自己的内心,湛然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冷寰身上,也许是感受到了冷寰之前瑟瑟发抖般的弱小气息。
此时,冷寰的修为让湛然没有丝毫的畏惧感,更能明白此人不过只是一个通元境巅峰,而且是不入流的。
“我这几天抓紧修炼破入识妙境奥秘,然后入知玄,则冷寰不足为虑。”
有了这个打算,反正冷寰常年坐镇于泰州府,很少离开,湛然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之间。
身影化为清风,借着夜色,湛然悄然离开。
接下来的时日里,湛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提升自己的修为,为了不受打扰,他一次付清了三个月的房租与伙食。
要冲关奥秘,必须先宁静心神,统合身心,达到身与心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的绝佳状态。
打坐调息最能平静心神,湛然一日枯坐静修,默默调整气息,直到夜色降临,渐渐深沉。
街道的灯火一盏盏熄灭,酒楼喧闹的声音淡去。
湛然的心神收摄于身内脐下三寸,气机自然而动,命门勃发灵气于体内,沿着任督二脉流转。
灵气运转速度异常,常人若不习武,一般是十二时辰完成一次任督二脉的运转,这就是一个小周天;若是习武入境者,不过加快些许,一般要到通元境后才能完全不同。
通元境巅峰武者,十二时辰可以运转小周天三十六个来回,这样他们的体内完全不同于凡人,所以才有蜕凡之称。
然而,湛然灵气流天速度异常到惊人,他的小周天运转速率已经达到一个时辰六个来回,算来足足多了常规通元境巅峰武者的一倍。
他的识妙境奥秘之门之前就已推开一半,前脚卡在门内,后脚还没跟上。
此刻,他要做的仅仅是再推自己一把,彻底撞开识妙境的奥秘之门。
保持这样剧烈的小周天行功速度,就是为了加压,不断的加压,不断的提速,这几乎属于乱来,但是山海玄元录和他说此方法可行,湛然便十分信任。
最终,他的灵气速率加压到一个时辰小周天运转九次之时,识妙境的奥秘之门破开了。
这一次湛然听的清清楚楚,他的耳朵边传来“嘭”的一声脆响,然后身边的风就倒灌入耳,他不由自主地进入了纯风之境。
再次进入,和以往的模糊不同,湛然就像来到一个和现实重叠的世界,而且他可以观测到那个世界,而且能够影响到那个世界。
“这岂不是说,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一直待在纯风之境中,基本可以忽视绝大多数招式,然后还能出现于敌人死角,一击必杀。”
怀着未来美好的感慨,湛然匆匆出手一试,结果并不如他所想,穿透到现实中的风并非全部力量,削弱了至少八成。
湛然也不失望,有了进步都是好事,而且还能在提升。
他继续关注自己的其他方面改变,首先是耳朵,他之前就可以通过耳朵听到风儿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现在进一步强化,只要风过于耳,他就能感知的很多信息,就算是虫草花木的私语,湛然也能听的一清二楚,而且还能摒弃此种干扰。
也就是说,他的耳朵比他的眼睛还有灵便,哪怕闭上眼睛,心灵的窗户也能从两旁的耳朵打开,让世界的影像呈现于他的内心。
神异!奥秘之门简直不可思议!
等自己知玄境也推开奥秘之门,然后三者合一,不知道可以厉害到何等程度。
“怪不得江湖中的武者强弱差距如此巨大,这和境界关系不大,奥秘才是最主要的。既然我基础牢固,就一定要好好打牢基础,不要浮躁。”湛然满意地频频点头自语。
一日一夜静坐,湛然全身却无任何僵硬,灵气通畅于内,体内气血更是活力喷涌。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轻轻推开窗户,清早的阳光纷纷急切的冲进屋内,围绕湛然,飘洒在皮肤上,带着少阳特有的凉意。
奥秘之门破开,湛然心情大好,而且奥秘严格来说不算是一个层次,所以不用巩固,一旦推开可以直接进阶下一境界。
境界的提升对于破开奥秘之人就如水到渠成,绝无任何意外。
湛然脸上扬起轻松愉快的笑容,推开客房的门,一路对着酒楼里的伙计问好,走到那个连续多次落座的老位置,要了一顿堪称奢华的早餐:
海鲜粥一罐,牛肉冷子一盘,醋花生一叠,招牌小菜三盘
他实在饿极,吃起来毫无风度,全部吃净后,就出门逛街去了。
“晋级知玄境不是问题,晚上打坐就可晋级,不若去买些玩意。”按此想法,湛然悠哉悠哉走在早市中。
突然感觉到一身灵气被介子香囊抽取一半,湛然到没有感觉身体不适,只是突然又有些饿了,他没有再去某家酒楼,沿路要了各类小食,从介子空间中取出锅盔,搭配着吃。
湛然此行目的是去兵器街,他从来都没有练过兵器,武学中也多了一门“他兵为我兵”,只是这个功夫现在阶段只能以左手应对近战兵器。
多日比武让他明白利器有其用处,此行就是去看看有什么适合携带又方便使用的兵器。
他轻身功夫极好,虽步履悠闲,仍是很快抵达了兵器街。
一条街,放眼望去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只有森寒的兵刃,不时有“呯呯”、“铿锵”等敲打声音传入湛然耳中。
声音并不刺耳,相反,湛然觉得这些声音悦耳动听,似有激昂乐曲弹奏,让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哪有男儿不爱刀兵?仅仅是走在街巷,看到兵器的模样,听到兵器的轻吟,湛然内心的愉悦就更多三分。
凭着缘分,湛然走进一家店铺,抬头的牌子写着“小铁柱作坊”。
第44章 小铺纷争
铺子简易而不简陋,三个兵器架一字排开,里面就是锻打之处,不时有铛铛之声回响,隔在中间的区域支棱着待客的凉棚。
凉棚下两张方桌,方桌四边各放一只长凳,只是季节近冬比较寒冷,也就没有客人在此等待。
“老板在吗?”湛然人到声亦到。
“在的在的,客人稍等,”汉子威武有力的声音从锻造室里传来,“小铁出去招待客人,你这力气三十捶不如老子一捶,别在里屋捣乱。”
“哦~”
一个孩子脸上挂着明显的不情愿,走了出来。
“版样都挂在那,自己随意,有喜欢的兵器知会一声,我去里屋给你拿,”小铁指了指兵器架,“若要其他的兵器,等三刻钟,柱哥出来和你说。”
湛然瞅了瞅小铁,轻微颔首,扫了一遍兵器,摇了摇头,也不言语,坐在长凳上。
自己轻功高强,拳脚亦有武学搭配,急需一种兵器,要求只有两点,第一要方便携带,第二要杀力十足,如此看来暗器是最好的选择,而所有暗器之中,湛然最中意的就是飞刀。
“还不快给客人倒茶?”
小铁一双死鱼眼半开半闭,似要站着睡着,听到柱哥喊叫,这才从里屋拿出一壶茶水,两个茶杯。
倒好茶,一杯推到湛然面前,另一杯小铁一口喝尽,然后他就直接趴在桌上小憩。
三刻钟很快过去,名叫柱哥的人走了出来,其肌肉鼓胀,魁梧得似一头灰熊。
他国字型的脸搭配杂乱的短发,浓眉大眼炯炯有神,一看就让人觉得踏实,绝对是个特别负责的匠人。
“这位客人想要什么?”
湛然目光落在柱哥脸上,“定制一套飞刀。”
柱哥摇了摇头,“不巧,最近活比较多,无法接定制。”
“那我岂不是白等三刻钟?”
“当然不会,铺子里有一套飞刀,品质绝佳,只是价格稍高,客人可要一观?”
“钱财好说,劳驾取来一看。”湛然笑了笑。
柱哥嘿嘿一笑,就转身进去,屋里响起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片刻之后,柱哥拎着黑色兜布条出来,在桌面摊开,七柄一个模子的飞刀挨次插于布条内侧,柱哥伸手做请。
湛然颔首,两指一划,夹出一柄飞刀,飞刀刚好比湛然的手掌短半寸,刀身刀柄通体材质如一,外形如蝉翼,锋刃薄细而坚韧。
手掌指微动,飞刀随之起舞,带起风儿的轻吟。
悦耳!
不用再选,心动不如行动,湛然直接出言:
“好飞刀,我要了。”
柱哥还未开口答应,远处一个铺面门内走出三人,快步直行,同时插话道:
“且慢,这套飞刀,我们二公子看上了。”
当中的汉子异常跋扈,直接投掷手中钢刀,轨迹之中囊括湛然。
湛然不着痕迹地避了过去,眉头微微皱起。
柱哥看着插在方桌上的钢刀,然后小声提醒道:
“泰西王府之人。”
如此跋扈的行为,引得街旁的其他铺子亦有伙计与客人探头出来看热闹,偶尔交流几句:
“泰西王府,横行霸道惯,这都可以算是当街行凶了吧?”
“那又如何?权贵之人,不在法内,何况黑白通吃的泰西王府?”
“少说话,看戏就看戏,别引火烧身咯。”
三个汉子站定之后,一人直接上前,推搡柱哥,柱哥身形稳当,纹丝不动,他保持笑脸,也不还手。
那个汉子面上挂不住,硬是挤弄两下,将柱哥与湛然隔开。
之前投掷钢刀的大汉带着轻蔑的神情嚷嚷道:
“这飞刀我家公子要了,一个杂毛就识趣点,乖乖自动消失。”
旁边那个名叫小铁的孩子反倒说话了,语气耷拉无力,好似半死不活:
“先到先得,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明白。”
“嘿嘿,你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也敢多嘴。”左边的大汉一腿踢开小铁脚下的长凳。
长凳刚飞出半尺,湛然出腿,脚踝一勾,长凳回到原位,小铁只感觉到臀部刮蹭两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一套飞刀多少钱?”湛然目光直指柱哥,无视三个大汉。
柱哥笑了笑,“三千两。”
靠,这么黑?太贵了吧?一套飞刀居然要这么多钱。湛然眼睛瞪大盯着柱哥。
柱哥似乎看出了湛然的惊诧,耸耸肩膀。
当中那个大汉抽出桌上插着的钢刀,故意放大自己的嗓门:
“妈的,原来是个穷鬼,买不起就滚一边去。”
那汉子边喊边摇晃钢刀,明明白白的威胁湛然,想让湛然出丑,让更多街铺上的人看过来。
不理会挑衅,不代表忍耐,只是不在意一只蝼蚁的所作所为,然而若是太过引人厌烦,始终是会出手将蝼蚁拍死的。
湛然翻掌间,飞刀来回舞动,转头扫视着三个大汉。
左侧的汉子距离湛然最近,被湛然看得发毛,心里一股股寒气直冒,于是,他扭着面孔咆哮起来:
“咋的?想动手啊,你个杂毛不想活了?”
在泰州府的人自然都知道泰西王府,势力大,钱粮多,交情深,凡是要在泰州府讨生活的,就万万不能得罪泰西王府。
街铺看热闹的打铁汉子们也吃过泰西王府的亏,纷纷暗自啐了几句。
“又他奶奶的仗势欺人,看得真不得劲。”
“那小子一副细皮嫩肉的模样,一旦动起手来,绝对不顶事。”
“哎,五十步笑百步,咱们还不是差不多。”
“又不是凭功夫,就知道仗着王府的名头,谁他妈敢真的还手?”
三个汉子不依不饶,合起来围住了湛然,左右两人抬手想要束缚湛然双手,中间的大汉一刀抬起,狠狠劈向湛然胸口。
湛然连环三腿,快得他人连腿影都看不清。
嘭,嘭,嘭。
每一腿准确的踢击三人的下巴,使得他们的任何其他动作都瞬间停止,身体如泥巴般软烂下去。
打铁汉子们还在不忿,都没反应过来,战斗已经结束,直到看见湛然穿过渐渐软瘫下去的三人,他们才一个个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路过的客人中少,一个戴斗笠背四柄狭刀的男子,依靠在门框旁边,小声自语:
“好腿法,干脆利落,疾如风,定如山。”
突然,隔着三个铺面的‘精铁锻打’门口传出温润柔和的男子声音:
“这功夫俊逸不凡,兄台可愿当我的客卿。”
第45章 断你一臂
一个男子漫步走来,姿态悠闲,速度却极快,蓝白衣衫飘飘而起,更显其俊秀挺拔。
见到他,有人惊呼出声,到半才捂住自己的嘴巴。
“泰雪松!”
他就是泰西王府二公子,那三个大汉的主子,可他的脸上不显丝毫怒气,反而笑的和顺温柔,对于三个摊倒在地的手下毫无半点在意。
倒是有人惊呼出他的名字时,泰雪松眼底的光芒凌厉起来,扫视其声音来由。
仅仅一眼就让藏于人群中,失声喊出泰雪松名字的人主动走了出来,跪倒在地祈求其原谅。
霸道!嚣张!
泰雪松漠然,走到湛然的身旁,笑容愈发灿烂,眼底的那抹凌厉光芒却始终没有消失。
“成为我的食客,日日好酒佳肴,更有美丽女子相伴。”
“不用,在下逍遥自在惯了。”湛然语气淡漠。
“你认真考虑考虑,不要急着回答。”泰雪松眉头轻挑,两道眉毛的煞气含而不露。
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中,些许大汉酸酸地说道:
“这小子运气真好,能去王府做事,定是前程无忧。”
“看看,看看,这三请客卿的姿态,足见二公子的仁义。”此人声音极大,不仅是说给四周之人听,更是接机拍泰雪松的马屁。
似乎因为有人开了先例,其他人都找到了法门,纷纷学着,以各种牵强的理由夸赞泰雪松。
不过片刻功夫,泰雪松就被他们说的是天上人物,凡尘唯一,真如谪仙。
这些人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也许这就是江湖传说的来由吧,怪不得很多所谓的高手名不符实。
“不用考虑。”湛然摇头拒绝,他本就从未想过加入任何势力。
“敬酒不吃吃罚酒,”泰雪松笑容不变,笑意却尽数化为煞气,“再三言语你不给我面子,今天就留下你的一条腿吧。”
他打了个响指,周边的高墙、暗巷口出现了五道人影,这几人气息远非倒地的三个大汉可比拟。
“哦,就凭你?”湛然语气轻漫。
泰雪松冷哼一声,同时挥手示意,五道人影眨眼间已近湛然之身,三人持刀,两人持剑,正好包围湛然,从前后左右上五个方位攻击湛然。
攻击临近,湛然身影化清风,直接朝着正前方之人冲去,避开另外四人攻击的同时,左手用出武学‘他兵为我兵’,手背贴上刀身侧面,顺着用力的方向而划过去,一瞬间两手相交。
湛然手腕一抖,引得拿着兵器的汉子手腕莫名反转,大拇指不自觉松开,兵器归为湛然控制。
此时这钢刀被湛然反手持着,他转身跨出一步,落步同时落刀,一刀砍倒面前的汉子,再以自己手肘为轴心,小臂向外急速甩动,钢刀笔直破空而去。
所飞的方向正是泰雪松所在,泰雪松腰间软剑如鞭一抽,弹开钢刀,其修为气势骤然爆发,通元境大成的气劲全数凝聚于剑身,绝招不断蓄力。
另外四个手下急忙相互配合,拖住湛然,不让湛然前去打扰泰雪松施展绝招。
少了一个持刀的汉子,剩余四人之间配合反而更加协调,两刀两剑形成小四极阵,不求杀伤只求困敌。
不过,湛然的轻功实在太好,困的不够牢固,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给予湛然一个适当的活动空间,围而不攻,似对于泰雪松的绝招有必胜之信念。
泰雪松蓄力,其剑展露人前,引来一阵惊呼。
“神剑点雪!此剑居然在泰西王府!”
“此剑可加强周围灵气三成,又能聚集所有灵气劲力于一点,这样一来,爆发的伤害起码可以提升倍余。”
“十年前消失江湖的名剑,居然出现在此,对于老夫这种打了一辈子铁的人来说,简直是大饱眼福啊。”
也并非所有人都因为剑而惊呼,更有其他心有不忿的江湖客趁乱而语:
“泰西王府的鸡肋绝招——剑光寒耀,这若是一对一,就是没有机会施展的废招,却在有狗腿子时,强横到极致。”
“所以那些个狗腿才更注重合击困人之法。”
“蓄力至少十息,威能极大,而且出招如锁定目标,几乎必中。”
“看蓄力程度,泰公子不打算留手,此招一出,被围的小子多半一命呜呼。”
些许话语从四周传来,湛然也不耽搁,腿势化为神风,狂暴而猛烈,逼开三人强攻一人。
弹指间,受到强攻之人不支而倒,小四极阵破。
“再锁住他一个刹那!”泰雪松急切地喊出。
剩余三人得令,尽全力扑杀湛然,同时,泰雪松的剑光寒耀凝聚完毕,他的剑此刻耀眼到不可直视,带动他的身形疾驰。
剑势无有变化,唯独一刺而已,可力量凝聚之大,已然近乎凝罡境巅峰,只要中招,必死无疑。
闪避!
湛然用出了其保留的纯风之境,这招实在容易暴露他的身份,所以才一直藏掖。
三人合拢,居然要以身体扣死湛然,让泰雪松之剑万无一失,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扑杀到的湛然只是一道清风所化的分身。
泰雪松的剑蓄满的气劲一道而过,对于手下他也毫无留手,早就打定主意连手下与湛然一起刺穿。
他的剑力量太大,完全不受控制,自然更无感觉手感是否正确,泰雪松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在他的眼中,剑钉在湛然胸口,然后刺入身后一个手下的肩膀。
“啊~~~”惨叫出声,不是湛然,而是泰雪松的手下。
不停!
泰雪松的步伐全速全力而行,就要一剑将湛然钉死于墙上,一个手下在他看来仅仅是个工具,算不上人,换得一次自己心情舒畅就是手下的福分。
其残忍的表情与作为,周围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可是湛然的身影却缓缓消散,一无惨叫二无血迹。
只有柱哥注意到,桌面上的飞刀突然飞出三柄,一柄攻一人,泰雪松的两个手下后心中刀,而泰雪松的背后似乎有一件东西闪耀,将飞刀滑向一边。
不过,湛然在纯风之境中追刀而行,这飞刀才被偏移出去,他猛然施加力道,一腿疾风之势,再次改变飞刀方向。
其身有宝甲,手臂却无,飞刀变向所去正是泰雪松握剑之手。
风裹飞刀,破空而行,毫无声息,泰雪松没有察觉,还保持着残忍到癫狂的笑意,直到他的小臂被飞刀从侧面穿透,他的笑容噶然而止,全数转化为凄厉的哭嚎。
剧烈的风灵劲气给予飞刀巨大的力量,而又因为风灵气劲依附于飞刀,使得风灵气劲变得极其细薄,锋利比之刀刃丝毫不差。
这样的后果就是一刀断臂,泰雪松的右手,自小臂前侧约半之处而断,切口平整,鲜血喷涌。
断臂的痛苦也压不下求生的本能,泰雪松忍着剧痛连续点了自己右臂几处大穴,伤口处的鲜血才缓缓停止喷涌。
“啊……”这哭嚎之凄厉远远超过被泰雪松钉穿的手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明明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枭雄,却偏偏要装的变态张狂,以残忍与温柔的反差装点自己的强势。
此时遭逢断臂之痛,一切的伪装都不复存在,所有围观之人皆能看到泰雪松是何其软弱,哭嚎之声如同浪潮此起彼伏,声声不绝。
第46章 神剑点雪
泰雪松的断臂还握着神剑点雪,剑身钉穿手下,手下中剑之处只是肩膀,但是已没有任何气息,应该是被强烈气劲在体内爆发而死。
湛然的身影缓缓而现,刚好隔断泰雪松与他的断臂,三柄飞刀之上留有风灵气劲,湛然挥手一招,三者皆破空而来,飞入他的手中。
“断我一条腿?”湛然的语气略带笑意。
“你居然敢这样伤我?我让你……”泰雪松哭嚎的泪水与鼻涕交织,再加上剧烈的疼痛产生的扭曲,他本来俊秀的脸显得怪异、丑恶、怨毒。
“你继续再说试试。”湛然打断泰雪松的话语。
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特别的情绪,却让泰雪松如坠深渊,深渊中无尽冰寒,又有冷冽如刀的巽风,冲刷他的心灵与魂魄。
这一刻泰雪松才醒悟过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力与恐惧填满他的内心,就连怨毒、憎恨也被压到角落的缝隙中,恍若不存在。
湛然定定俯视泰雪松,脸上的笑显得轻松写意,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小事。
可是,他却断掉了泰西王府二公子持剑的右手,这种毫不在乎泰西王府的人,在泰州府中委实罕见,四周也是寂静无声,无人想要出声。
这时候无论是奚落、嘲讽,还是惊呼、诧异都可能引火烧身,而且必然是滔天之炎,覆灭全家全族。
就算是江湖客,了无牵挂,但只要被泰西王府记上的,想要出泰州,那就是九死一生。
形式倒转如此之快,泰雪松见湛然不再多言,只是手掌气劲引动飞刀起舞,似乎下一刻那三柄飞刀就要沟去自己的魂魄,他颤抖着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不~要~杀~我。”
仅仅四个字,似乎用尽了泰雪松全部的力气,此刻的他就是一个等待判官宣读罪状的可怜游魂。
湛然声音平淡,似失去了兴致,“我不杀你,自己滚吧。”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心性,就算有泰西王府为背景,也不堪一击,湛然摇摇头,不再去看他,故意露了一个侧背。
泰雪松半数灵气都用来封禁右臂血液,而且一身功夫都在右手,所以断掉右手才让他如此惊恐。
他毫无一点想要偷袭的意思,只是弓着身子,向前几步,想要拿回自己的断手和神剑。
左手捉住断臂的手腕处,抽回之时,泰雪松以手腕处的筋控制着断臂的手指握紧神剑点雪,渐渐抽出。
“有够贪心的啊,”湛然瞬间拍掉泰雪松的左手,移形换影般落座于丈外长椅上,“你说要留下我一条腿,如今,技不如人,不应该留下一样东西吗?”
泰雪松无力反抗,心中的小算盘被点出来,脸上显露出慌张神色,眸子茫然投出视线,看着地上的断手与跌落一旁的神剑。
湛然端坐长椅之上,平直伸出双手,“二者留一,手还是剑,你选吧。”
泰雪松挣扎片刻,苍白空空的脑海突然闪过灵光,也许有封印物,能将断手续接。
“我要手。”
“好,记得带上你的狗腿子。”
泰雪松本想直接离开,听到湛然的话语,只得叫醒四个被踢晕的汉子,指了指另外三具尸体。
四人起来之后,就看见泰雪松怨毒的神情,更注意到了那只断手,于是,纷纷闷头做事,急速收拾。
湛然全程坐在长椅上,看到泰西王府之人离开,这才站起来,舒张一下筋骨,走到神剑点雪旁,脚下用个巧劲,神剑点雪弹起来,落在湛然手中。
“好好的一柄神剑,落在宵小之手,简直浪费,我来让你绽放光彩吧。”
最后几个字出口,湛然挽起三道剑花,震落剑身的尘埃。
柱哥看着湛然,哈哈大笑起来,旋即问道:“可否借剑一观?”
湛然将神剑点雪放在桌上,学着之前柱哥给他看飞刀时伸手做请的姿势。
打铁的见到神剑当然心动,不过周边铺子却无人过来,对于神剑的好奇远不如对于今日之事余波的忌惮。
仅此一点,就可看出匠人之间的差距,如柱哥这般,才是真正痴狂于锻造之道。
柱哥抚摸神剑点雪,那神情简直肉麻,就像一个三十年不见女色的壮汉,突然见到身段婀娜的妙龄美女。
“啪”小铁拍开柱哥的手,用口型嘲讽道:“恶心!”
“嘿嘿,不自觉的,别在意啊,”柱哥笑的灿烂,“这剑不仅是一把软剑,材质极为罕见,依稀记得有古谱记载,其名为陨金软铁。”
“无灵气灌注时,软如绵花,灌注灵气之时,坚如万年寒铁。而且,神剑点雪的锻打手法非同小可,似是独门手法,我没有见过。”
“大师的手法,加上天赐的材料,两者叠加的效果就是此剑可正可奇,根据其中灵气充盈的比例不同,将会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延展性。”
“其可塑程度之高天下罕有,能够根据主人的心意任意弯折,还有一点,此剑的锋刃,能够自行随着时间而缓缓回复到最锋利的状态,这也是陨金软铁的特性之一。”
柱哥以吼叫般的嗓门,满口的夸赞,打定主意要馋一馋其他铺子的‘怂货’。
“如此兵器,真乃绝世好剑,再看多久都不够啊。”一声叹息,柱哥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小铁瞅瞅又摸摸神剑点雪,然后嗤了一声,“没看出啥特别的。”
柱哥一巴掌拍在小铁背上,笑骂道:
“你懂个屁,一边凉快去。”
小铁没精打采地走到一张长椅上坐着,只是一双小眼睛虚着一丝缝隙,仍旧盯着湛然,似在等待什么。
湛然获得神剑自然心情愉悦,只是一想到还有一套飞刀的银钱没给,又收敛了几分笑容。
对于飞刀,湛然也相当满意,不用柱哥提醒,就主动拿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
哎,花钱如流水啊,才到手没几天,都没捂热乎就又交代出去了。
难受,想哭。
柱哥没有伸手去接银票,小铁却哧溜串到湛然身边,拿起银票往自己怀里一揣,顿时眉眼扬起精神。
摇了摇头,柱哥轻轻笑起来,指着里屋,“客人都给了三千两,还不快去拾到几件添头出来?”
有钱在兜,小铁与之前判若两人,浑身上下都是精神头,腿脚利索何止十倍。
片刻后,他就捧着东西出来,一股脑堆在桌上,连带着桌上的飞刀一起推给湛然,生怕湛然反悔一般。
第47章 晋级知玄
桌上的这堆东西散乱,有一块五寸左右的长条状黑色磨石,然后是三套藏飞刀用的囊,一个囊里三个鞘,以两段做工精细的皮质绑带串联,适合安置于袖口和大腿外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通体漆黑边上描银的木质剑鞘,鞘的一侧配着剑璏,璏的材料只是不值钱的杂玉而已。
湛然笑了笑,左手一抹,袖子划过桌面,添头与飞刀都被他收进介子香囊中,剑鞘也顺手拿起,通过剑璏挂在腰带上。
在他人看来,那些杂物被拢进袖子里去了,只是手法快了许多,这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江湖中有此技艺者如河中小鱼,数不胜数。
他再以右手拿起神剑点雪,试着灌注灵气,顿时明白了神剑点雪的奥秘。
此剑说是随着主人心意弯曲折叠的能力,其实只是控制灵气充盈的比例,以此调控剑身总体软硬程度。
如果灵气控制足够玄妙,可以控制剑身中间某一部分的灵气变得稀薄、镂空,甚至是一瞬间停止灵气,没有灵气之后,剑身就变得柔软,可以任意弯曲。
更极限的控制下确实可以做到折叠剑身这样诡异的操作。
如此一来,湛然更不想将它当作单纯的软剑使用,而是如同平常的青峰剑一般,悬佩于腰间,出鞘对敌之时,再灵机应变,突然弯折杀敌,出其意料。
回剑入鞘,湛然满意得不停点头。
“这位客人还是不要久留,待久了也许会有麻烦。”柱哥提醒道。
湛然摆了摆手,“没事,待会直接出城就是了,到是你的铺子,不麻烦吗?”
“无需担心,有手艺去哪还不一样讨生活?我打得那套飞刀卖掉了,也就该离开咯。”
“确实如此,既然有此功底,天下哪里都一样。”湛然抱拳一礼,“有缘再会,告辞。”
“哈哈哈,客人必定不会辱没了这套飞刀。”
……
离开铺子,湛然假意向城外走,突然进入纯风之境,快速穿行,到了北区的一间布匹店,买了三套衣衫,借着店铺里的隔间换上一件青白衣衫。
简单的改变一下头发,面容上的轻微遮挡一点,又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闲逛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感应到有人跟踪,湛然这才又找了个无人的小巷,快速换上靛蓝色衣袍,绑了个蓝色细带,束起头发。
湛然连续改变两次装束,然后悄然去了一趟泰西王府所在,四周打量了一阵,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然后随着其他的百姓,沿着大道边缘离开。
回到客栈里,湛然开始打坐修行,准备今晚冲关晋级知玄境。
……
泰雪松带着断臂,不过两刻钟的路程,遥远的就如天堑。
四个护卫跟随着着他,其中一个护卫跟随泰雪松很久,他知道以泰雪松的性子之后必定迁怒于己,几乎就是灭口的下场了。
但是这个护卫不敢反手杀了泰雪松,也不想提醒另外三人。
在几人撂下尸体的时候,这个护卫装作内伤复发而死,吃了湛然的强攻,表面上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泰雪松由于断臂之痛,哪里顾得上理会这种事情,连连催促另外三个护卫快快送他回去,一路上与三个护卫说尽好话。
这个装死的护卫见泰雪松走远,快速弄了一下装扮,显得自己比较正常,然后马不停蹄地出城而去。
果然,泰雪松回了王府,姿态瞬间变化,之前许诺的荣华富贵瞬间如云烟消散,三人直接被乱刀砍死于庭院之中。
无缘无故的恩惠与好意,特别是此等反常之事,一旦接受就如剧毒,蚀骨销魂。
他们三人自以为与二公子共同患过难,就真能一步登天,未免把这世道想的太过简单。
想的简单,就要过得复杂劳累,想的艰难,才能过得简单轻快。
若是他们能从泰雪松怨毒肆溢的眼眸中看出这样的道理,也许下一世,能活的更轻松更简单一点。
“二公子,封印物已经准备好了,带上断手跟小人去见大公子吧。”王府管事声音淡漠,不显情绪。
管事姓李,体型消瘦,却有一身凝罡境圆满的好功夫,做这个管事之位至少二十余年,一直跟随大公子,对于在外略有威名的二公子心中不大看得上。
二公子虽然算不上米虫,但是也没什么作为,哪里比得上大公子雄才大略,收拢武林中人为己用,于南部边境抵御倭蛮。
两人对比,就如皓月与萤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其实这在王府内部是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也许就是如此才养成了二公子这奇怪的性格。
王府凉亭,大公子泰竹松静静立在中央,目光平直远望,看见李管事领着弟弟走来。
“怎么这般狼狈?”泰竹松眉头凝起,气氛瞬间沉重。
“我……”泰雪松自小就惧怕大哥,此时话都说不利索。
泰竹松摆手一立,“不必说了,先疗伤吧。”
他拿出接续断手所用的封印物,同时看了李管家一眼。
李管事默默躬身告退,去安排人手调查今日二公子经历之事。
“我的兄弟,外人欺辱不得,小弟你且放心,为兄定会查个明白,把人带来,给你一个交代。”
泰竹松略微显露一丝笑容,亲和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似在告诉泰雪松不用担心。
……
湛然盘坐于床,他的心情格外舒畅,于是,灵气流转也更加畅快。
一遍遍运转小周天,任督二脉前降后升,每过一次海底会阴所在,灵气更壮一分。
日暮西斜,夜幕渐晚。
他体内积蓄的灵气流速快猛,气机粗壮,晋级只在下一瞬间。
“啵~”
此声从脑内而发出,差点让湛然以为是双耳所听,其实没有一丝声音,这是一种意识上的感觉。
他晋级知玄境,眼睛还没有睁开,但是耳朵听到了以往从来不曾听到过的美妙,似乎有天籁之音从不知名的玄妙方广中浸透整个房间,蔓延到客栈、街道。
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湛然想要睁开眼睛,然后发现这个平常的动作,此时一点都不平常。
他的眼皮就像是被万年寒冰禁锢,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这是突破知玄境时所要面对的一种奇妙体验,每个人都各有不同,在体验中越是打破束缚,就越能获得不同寻常的力量。
那种力量不是单纯的武学,更像是身体与天地之间的奥秘。
第48章 知玄之秘
这种奥秘涉及深广,单纯凭借本能,湛然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突破囚牢!
打破束缚!
天地是身体的囚牢,身体是心灵的囚牢。
只要由内而外的打破囚牢,就能释放出生命绝世无匹的光辉。
信念的力量,心灵的力量,带着湛然找寻到他那纯粹的赤子之心,此心光热可耀万古,更可灼烧身体,血液沸腾如岩浆,融化了禁锢眼皮的坚冰。
禁锢渐渐消散,淙淙水声传入湛然的意识之中,双目似有天地灵液浸润,清凉舒适。
再开眼时,自如轻松,眼中世界清晰明澈,剔透的薄膜覆盖万物,其下的脉络纷杂交错,但是湛然一眼可辨其走向。
湛然好奇,想要伸手触摸,又一重禁锢,他的全身,除了眼睛与耳朵,丝毫动弹不得,想说话也发不出声音。
他意识空间中的山海玄元录突然闪亮起来,很久没有说话使得山海玄元录的声音变得苍老嘶哑:
“晋级知玄境的人都会有一次体悟天地玄妙的机会,这是天赐良机,每一次突破禁锢时就有巨大的好处。”
山海玄元录说完之后就沉寂下去,似乎这话语的传递耗费了许多灵气。
湛然耳窍开所以此刻才能听到山海玄元录的声音,但是他却无法回应,说话需要开口,他做不到,意识交流需要扫除心尘,他也做不到,只能被动的听着。
回应不了,那就不去想回应的事情,问题在于下一步突破什么?
先整理一下两次禁锢打破所带来的机缘,通过规律找到每一种禁锢的突破后,大致可以获得的机缘,然后再选择。
耳朵的禁锢打破后,能听到更广阔的范围内,每一点细微的声音,而且不同于风之眷顾的辨识声音,这种方式更接近于‘观音’,通过声音观察世界,十丈方圆之内,纤毫毕现于心,这是不用眼睛去看而观察到世间万物的一种奇异方式。
眼睛的禁锢打破后,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和以前不同,总有一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感觉,重新以眼睛去认知世界,每一事每一物都有脉络呈现,有的清晰可见,有的模糊难寻,有的延伸无限,脉络清晰的就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眼、耳、鼻、舌、身、意,此六感也。
那就再选一个,意之感是最想开的,可却太过玄妙,自己连感应都感应不到,就不用去奢求了。
鼻、舌、身三者对比,还是身之感更实用一些,而且其禁锢也很好理解,就是身体不能动弹。
这样的禁锢就是要反其道行之,让自己动起来。
之前,六感蒙蔽是心灵完全被囚禁于身体之内,如今,可看可听,心灵由内而外破开了眼睛与耳朵这两处与外界沟通的门窗。
所以,调动身体也是由心灵的力量驱动,能让心灵掌控身体,则更进一步获得自由,能完全打破身体这个囚牢,则可以在天地间获得更大的自由,那时的囚牢就是天地,一旦能够突破天地的囚牢,就是真正的自由,也就是逍遥。
随着湛然的思考,对于天地、身体、心灵有了自己的认识,阻隔在他的心灵与身之感的那扇墙壁出现裂缝,以一个小到不起眼的圆点为中心,蔓延交错的裂缝再也拦不住心灵释放的光明。
一丝一丝的光从裂缝中穿透出来,每多一丝,湛然对于身体的控制就恢复一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能感觉到骨骼,能感觉到筋脉,能感觉到血液流淌,能感觉到皮肤,再到每一根毛发。
他的汗毛根根炸起,如钢针般垂直皮肤而立,毛孔喷涌污浊之气,直到污浊之气变成灵气,湛然能够以身体呼吸,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的汲取天地的灵气。
排除的污浊之气并没有变成黑色的杂质附着在他的身体上,而是变得更稀薄,被天地间的脉络吸收,然后纯化,又变成了灵气,然后这一股灵气又反补回湛然的身体。
这些灵气回到他的毛孔后,贪婪汲取灵气的感觉消失了,毛孔又一次与外界阻隔起来,但不同的是,这些阻隔就如开关,能随着湛然的心意开合。
湛然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举起双手,伸了一个懒腰,噼里啪啦的骨头响声连绵不绝,每一下都如雷鸣在湛然耳畔炸响,然后他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直到拂晓时分,湛然醒了过来,全身舒畅到难以言喻,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字,爽!
“不愧是老夫看上的人。”山海玄元录此时嗓音苍老,嘎嘎笑着,“入知玄破三禁,对你来说,知玄奥秘可期啊。”
老夫?啥时候学来的称呼。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对,这东西是祖传的,确实是个老家伙。
湛然突破后心情好的很,脑子里想事情都带着愉悦。
“前辈,知玄奥秘有何特别?”
山海玄元录故意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声音不再苍老,变成孩童般的清澈。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知玄境的奥秘不同于前两境,此奥秘若要开启,需要做到承上启下,满足了前置条件,才有后续,才可以入奥秘之门。”
“前置条件就是你之前的知玄体悟,也是知玄这个境界名称的由来。”
“任何人正式晋级知玄后,都会进入那种玄妙的体悟中,此时若不能打破一重禁锢者,皆是碌碌之辈,不足为道。”
“若开一重禁锢,才可真正圆满知玄境,如果机缘够好,也许能入奥秘之门。”
“若开二重禁锢,知玄境修行无任何关卡,必定知玄境圆满,破开奥秘之门的可能性也更高一点。”
“若开三重禁锢,知玄境的修为提升远超常人,更有五成机会破开奥秘之门。”
说到此处山海玄元录停住言语,不再继续,湛然只好主动询问:
“可有六重全开之人?”
“能在知玄境开六重禁锢的,可称为天生圣人。”
湛然惊讶得瞪大眼睛,连忙问道:“他们的姓名是什么?是哪一宗派开山祖师?”
“啧,谁告诉你有这样的人?老夫只是说能办到的是天生圣人,却从未说过有这样的人。安心修行吧,知玄境奥秘对于你至关重要。”
靠,被这老本本给耍了。不行,要再套点东西出来。
“前辈既然看好我,不再给点好处吗?”
“呵呵,好啊,你不是得到一柄神剑和一套飞刀吗?我就赐予你两本秘籍吧。”
第49章 小字号
山海玄元录呵呵一笑,嘲讽道:
“预故取之必先予之,年轻人不要那么浮躁,给你点任务,要好好完成哦。”
话语一落,湛然眼中出现灵气形成的画面:
【
任务:助人为乐,行侠仗义。
描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心有侠义飞刀无敌,去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奖励:飞刀秘籍抽取机会一次。
时限:一旬。
【
任务:泰西王府的谋划。
描述:泰雪松的哥哥收拢江湖中人,内涵不为人知的目的,去刺探出来吧。
奖励:高品质剑法秘籍抽取机会一次。
时间:两个月。
仔细而快速地阅读两遍后,湛然眼前灵气形成的字体消失了。
“我还要调查冷寰之事呢,要不给我换个任务呗?”
连续叫唤几声,可是山海玄元录没有任何声息,湛然的任务只能是这两个,不过也还好,湛然的修为本就没有把握拿下冷寰,确实需要修炼一阵。
只能接受这两个任务,那就按照时间排序来完成,先做第一个任务吧。
去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这要怎么去找目标呢?难不成要在街上守候?看到哪个恶霸欺负人就上去狠狠收拾一顿?这样算是真的帮助到了被欺压的人吗?万一下一次恶霸变本加厉呢?
这些事情就是不太能去想,每次一想脑子就胡思乱想。
湛然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绪清零,打了个哈欠,推门而出,坐到每日早上的老位置,小二也只是刚刚收拾完毕,立刻小跑到湛然身边。
要了个例份的早餐,小二手脚勤快的端了上来,湛然其实想要向小二哥打听一下哪里有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但是,话头到了嘴边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太笼统了,还是自己去走走看看吧。
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餐,湛然观察了一阵震元镖局,没有发现异动,然后他出了客栈,向着商贸繁荣的南区走去。
南区的商贸繁荣主要集中在老铺街,一条街铺上,有粮食、布匹、调味料等与衣食住行相关的铺面,还有更加赚钱的青楼与赌场。
在老铺街开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都是后台足够硬,钱财人手足够多的主,而能在这里开的赌场更是完全正规化,受到衙门承认。
其中有三家最大的赌场,“运气坊”、“财富楼”、“小字号”,就是湛然今天的目的地。
赌场中多是可怜又可恨之人,烂赌之辈繁多,而且大多祸害家人,湛然此去正是为了顺藤摸瓜,找到真正需要帮助之人。
走入财富楼,入耳的声音吵闹嘈杂,嘶吼、哭泣、狂笑皆有,边上一间敞开房门的屋子里更是传出殴打之声,应该是某人赌钱赊账,家中再无可以抵押之物了。
内部虽然人多,但是气味并不混杂,反而还有清香飘逸在其中,可是,湛然仍旧感觉到一股精神上的恶臭气息,腐蚀人心。
他伸手在面前轻扇几下,眉头皱起。
一个小厮立刻上来询问湛然要不要兑换筹码,湛然手臂轻摆,直接向内部走去,小厮识趣得没有跟随。
湛然就在一楼四处逛荡,也不下注,凑近赌桌看上一刻钟,又换一个,他这样的表现很正常,赌场中这样的人太多。
他们梦想着发财,却又不敢承受失败,然后就想着进赌场看看,见识见识,凑个热闹,兴许还能学会门道,之后才好大发横财。
可是,看的久了,又听着老赌鬼们口中说的小赌怡情,那人心中的魔鬼就会挠他,他也就不不知不觉地开始‘小赌’。
合格的赌场从来都不需要强迫他人上桌,只需要慢慢等待,总有愿意上钩之人。
混迹于其中,湛然左看看右瞧瞧,就像头上写着四个大字,“我是新手”。
于是,偶尔有汉子走到湛然身边,小声地告诉他,有必定赚钱的方法,发现了哪个桌台的漏洞,看出了运起钟爱之人。
湛然对此就是一概不理。
“神神叨叨,上不了台面,真能赚钱谁还不闷声发大财?”湛然轻笑自语。
逛着逛着,湛然又换了一间赌场“小字号”,才走进去,他就发现了一个熟人——冷寰。
湛然没有马上去接近,他保持自然的神态,走到赌桌旁边,故作认真地看着赌桌,偶尔抬头,打量一下赌桌上赌钱的几个人,这其中就有冷寰。
冷寰很有警惕,顺着湛然的目光看向他,湛然不慌不忙直视冷寰,轻轻微笑点了点头,然后视线转移到另一个赌客,再看向赌桌。
三个骰子一个骰盅,一落买大小,买点数,下注结束后,庄家开骰盅,输赢立判。
湛然连着看了七盘,前两盘冷寰没有下注,他在打量湛然,没看出问题,然后他才开始下注。
岂不料,湛然就没打算理会冷寰,只是想要知晓冷寰为何会在此,想要通过观察冷寰在赌桌上的行为找寻他的破绽。
五次之后,又五次,冷寰离开赌桌,输了个精光,但却毫无失落,反而还显得有些神清气爽。
这是什么毛病?没看明白啊。湛然很想跟随冷寰,可是,冷寰却离开了赌场。
“如果再跟随过去,必定被冷寰怀疑。”湛然心中自我告诫一声。
幸运的是,湛然听到了冷寰离开前,与赌场管事的话语。
原来冷寰昨夜在这赌了一个通宵,而且冷寰是这家“小字号”赌场的常客,看管事面对冷寰是一脸发自内心的贱笑,任何人都明白管事对于冷寰的热情。
有猫腻啊,值得好好调查一番。
脑中思考问题,显得有点出神,湛然本能的走动着,却被一个从二楼摔下来的人惊到了。
砸下来的那个人,刚好落在湛然身前,若湛然再向前五步,现在就会被压在地上。
湛然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还未抬头,二楼一个身影走出雅间,一挥手,两旁的手下立刻跳下,落在倒地之人的旁边。
这两个手下对着湛然说了句抱歉,可是语气却十分轻慢,没有丝毫歉意,然后,他们两人就要去踢踹那个倒地之人。
嘿,正好,今天就是来找事情的,现在事情临门而来,怎能不管一管?
湛然两手伸出,分别扣住两人的肩膀,“不给我一个交代吗?”
第50章 赌场小事
“朋友,这里可不是撒野的地方。”右侧的汉子没有回头,沉声说道。
突然,两个汉子肩膀一抖,让湛然的双手拿不住他们,两人同时转身,却没有继续出手。
湛然耸了耸肩膀,“你们确实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刚才若不是我反应的快,这人就砸到我了。”
一听湛然此言,两个汉子没有立刻回话,一个抬头望向二楼,一个顶着湛然。
似乎得到了示意,汉子清了清嗓子说道:
“公子可以支取30两的筹码,去赌桌那边试试手气,咱们这边的腌臜事您就甭管咯。”
“我不缺这点银钱,”轻轻一笑,湛然伸出手指左右摇摆一下,“反而,我还就对腌臜事感兴趣。”
两个汉子生的凶神恶煞,一个额头有个刀疤,另一个满脸横肉,本就笑起来别扭。
此刻,同时脸色一沉,真有煞气浮现于面。
“公子是要为这憨子出头咯?”
救人者需救自救者,湛然不知那人所犯何事,自然不会一口应承下来。
“看心情咯,你且把地上那人叫醒,我听听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决定帮还是不帮。”
“哈哈哈,三儿,看来咱俩今天是遇上青天大老爷咯,这他妈是在赌场里断案来了。”刀疤脸长笑着拍了两下‘三儿’的肩膀。
三儿也不说话,只是脸上的横肉笑成波浪涛涛层叠不绝。
“断案自然不是,不过赌场里面难道还有钱不能解决的事情吗?”湛然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五百两的银票。
一个华贵慵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确实没错,这位公子说的在理,只要有钱万事都好解决。”
这声音难辨男女,既有男儿嗓音的磁性,又有女子娇柔的嫣然。
湛然也不管楼上之人是否能够看到,侧身抱拳一礼,再回过头来看着刀疤脸。
刀疤脸也是个人物,前一刻面沉如水,这一刻阳光灿烂,变脸之快,让人叹服。
“某家这就把那憨子弄醒,公子但可一听此事由来。”
三两脚下去,躺在地上的人就迷迷糊糊醒来,揉着脑袋,撑起身体,就见到刀疤脸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对着旁边的公子哥笑的灿烂,灿烂的让人恶心。
等刀疤脸向他说明白此时此刻到底怎么一回事后,汉子才敢开口说话:
“小的叫张木,帮朋友担保了小字号五十两的借据,谁知道,那个混蛋居然抛下所有,自己跑路了,这我也就当自己眼睛瞎,那不也得担着。”
“五十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咱以护院为生,主人家给的工钱不低,积蓄也有一些,凑一凑也弄了三十两,可是赌场里有利息啊,这钱越还,欠的越多,现在又给滚利息滚到七十两了。”
“小人实在没有法子在弄到钱,这黑……,赌场就要拿我一双儿女去抵债,这可如何使得?”
湛然看向刀疤脸,“那这不就还欠着些许银两而已,还清不就可以了,犯得着将人从二楼丢下去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其中有些许隐情。”
“哦?还有啥,说来听听。”
“使不得使不得,公子,这是小人家事,您帮小的结了这欠款,咱家里也就没事了,不需要您操心。”张木弓着身子贴近湛然。
搭杆子上架啊,还没说要帮他付账呢,这就赖上自己了?湛然心中疑惑,感觉此事有些不对劲。
湛然暗自留心,发现四周的客人对于这样的事情没啥特别的好奇心,这就不应该啊,人都喜欢看热闹,之前汉子砸下来好像也没几个理会的,也就是说张木经常如此。
刀疤脸凝起眉头,啐了一口,这不向是冲着自己来的,更像是在鄙视张木。
再看那个一脸横肉的汉子,笑的没心没肺,好像遇到什么特别好笑之事,完全停不下来。
“难道我被耍了?”湛然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呢喃。
湛然从怀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刀疤脸,脸上故意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公子,您这钱给多了啊。”张木盯着那一百两银票。
“没事,就当是听到了有趣的事,赏的。”湛然说完也就不再理会刀疤脸和张木,自顾自的走去另一个看台。
张木转头就眉开眼笑,看得刀疤脸心理窝火。
刀疤脸自然记得小字号主人的吩咐,去拿三十两的筹码,走过去送给湛然。
湛然悠闲的走在各个赌桌之间,不时有客人以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瞅瞅他。
其实,湛然踱步时从未离开张木十丈,至少一半的心力放在张木身上,等待刀疤脸过来。
刀疤脸才递出筹码,湛然就不着痕迹的小声问道:
“张木的儿女是他亲生吗?”
微微一愣,刀疤脸立刻回神,背对着张木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是,不过还不如不是,那双儿女,男孩10岁,女孩12岁,天天给他用来招摇撞骗,指不定明年那女孩就要被张木卖到窑子里。”
湛然指了指自己,调侃道:“专骗我这样的傻子吧。”
“哈哈哈,这位爷,您可不傻,是要拾到那混蛋吗?有需要的我可以帮忙。”
“不用,我再问一下,你们确实让他抵押孩子了吧?”
“是的,您别介意,我给您唠叨两句。
咱们小字号开了起码六十年,能屹立不倒自然是需要有自己的人马。
您别看我这副模样,其实也是自小被卖到小字号的,学了本事后,就帮大老板做事,伤了乏了这才安逸下来,守着此地混日子。”
湛然轻微点头,笑了笑,“那这样说来,孩子跟了你们,不是比跟着那个畜生好多了?”
“还行还行。您准备……”刀疤脸还想继续聊,湛然注意到张木向门外走去。
于是,不再多言,将筹码顺手塞给刀疤脸,然后追了出去。
刀疤脸丝毫也不介意,反而笑的开心,又是点头又是握拳的走回楼上,路过横肉脸还用力拍了其背一掌:
“笑个屁,你当人家是傻子,人家当你们都是傻子,哈哈哈哈哈。”
满脸横肉的汉子停下连绵不断的笑容,伸手胡乱扒拉自己的头发,歪着脖子理解刀疤脸的意思。
刀疤脸把之前与湛然的谈话内容,完完本本地转述给小字号的主人。
雅间的帘子里传出笑声,停顿片刻,华丽慵懒的声音响起:“有意思,去查查此人叫什么。”
第51章 畜生不如
张木出门之后,一溜小跑,确认身后无人跟随后才向自己家而回。
他的婆娘走的早,仅仅一场风寒而已,他不肯花钱,也没放在心上,说啥熬一熬就自然过去了,结果这一熬人就没了。
跟了这么一个狠心的畜生,那婆娘死后也没个棺材,还是当时才8岁的小女孩带着弟弟去城外挖了个土坑,这才入土为安。
之后,他看到两个孩子就感觉一阵累赘,为家里传宗接代的男孩,没了婆娘的照顾也是让的心烦无比,好几次都想要把姐弟两人卖掉,可是当时年岁小做不得事,那就不值当几个钱财,直接卖掉他觉得亏。
张木顺路给自己买了些小吃当作午饭,也没给儿女带回吃食,他的家里是没有午饭的,一双年幼的儿女只有早上一顿,加上傍晚一顿。
回到家里,第一眼就看到女儿在晾晒衣服,每到他无事闲暇时,就会打量女儿。
“也不知道丫头天天做事咋长得愈发秀气,比那早死的婆娘都好看多了,也不知道能换几个钱,改天得了解了解行情去。”张木啧了一声,又向着儿子看去。
小家伙常年吃不饱饭,自然长得不高不壮,不过每次姐姐做事时,他都会帮衬着,很懂事。
这样的表现让张木更加满意,觉得自己生了个好儿子。
“再等两年就可以卖给某个财主家,换一笔丰厚的银钱,这也算自己帮儿子找了好活计,一石二鸟啊,哈哈哈哈。”
正为了自己的内心的盘算而高兴,转念又想到今天忽悠了个傻子帮自己抵消了七十两银子的债,简直是爽上加爽,整个人摊在椅子上,笑的眼睛眯起来,索性闭上眼睛陶醉在自我的世界中。
湛然早就在远处的树干上坐着了,刚好可以眺望到李木家的院子,看到这个高状汉子回家没给儿女带吃的也就算了,儿女一边干活,他也不帮个忙,就自顾自的在那笑。
清风把之前李木的自言自语带到湛然的耳畔,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湛然简直恨不得杀掉李木这种人渣。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男人?这种杂碎哪里配的上‘父亲’二字?
观察一刻钟,就能看到、听到这等恶心的事情,湛然不敢想象这些年,那对姐姐弟弟是如何熬过来的。
湛然一拳捶在树干上,留下一个拳印,身影飘于半空,突兀出现李木家的庭院,李木座椅的后方。
李木还沉浸于自我陶醉中,没有发现这一切,只有两个孩子注意到了湛然的身影。
湛然单腿而立,另一腿抬于头顶,形成朝天蹬的姿势。
他没有急着把腿砸下去,而是做了个让两个孩子回屋子的手势,脸上保持着自己最温柔的笑容。
两个孩子都轻轻摇头,身为姐姐的丫头似乎理解了什么,怀着希望地问道:
“您是来救我们的吗?”
她的声音轻轻脆脆,怯生生却又蕴含着顽强,如小草般倔强,不论盖压在头顶的事物如何沉重,也努力向着光明而生。
李木也听到了她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睛,却被湛然的脚后跟砸在鼻梁。
湛然腿势不停,继续向下压,磅礴的气劲透过李木粉碎了其身下的椅子,最后,脚面落地,踩着李木的脸,将李木的脑袋踏进土地中。
这是何等的畜生,能让自己的女儿对着一个初见之人问出这样的问题。
还不解气,湛然的脚趾扣地,脚掌用劲下压,还来着旋拧之劲,不过这个动作做的不着痕迹,丫头和男孩都没有练过武术,更是观察不到这样的细节。
李木早在湛然一脚砸在他的鼻梁上时,就晕了过去。
湛然就没准备再听他任何一句话,不过,也没有凭借自己的心意就直接杀了他。
能够审判李木的自然是这对孩子。
丫头牵着弟弟走来,脚步不快不慢,却很坚定。
“我带你们去其他地方,远离他,你们愿意吗?”湛然指了指李木。
根本不需要犹豫,两个孩子一同点头。
湛然蹲下来,揉了揉男孩的脑袋,笑的极尽温柔,如初春的第一场雨,沁人心脾:
“你们叫什么名字?”
可是,这笑中也带着抑制不住的哀意,湛然从来都没有想到,就在自己从小生活的泰州府内,居然会出现一对吃不饱饭的孩童,简直不可思议。
灵气充足使得粮食产量居高不下,也没有严重到能够波及整个大周王朝的灾年,家家户户一日三餐,已是最寻常不过之事。
“我叫张丫,弟弟叫张小。”
就连名字也那么不上心吗?这年头请个街坊领居帮起名字也不至于,哎……
“跟着我走那就抛掉这一切,换个名字吧。”
湛然说出此话也没有底气,名字代表着很多东西,他不确定两个孩子是否愿意。
出乎他意料的是,张小用力的点了点头,坚定地道:“我要姓秦。”
“为什么?”
“这是娘亲姓氏。”张丫解释着,张小在一旁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好啊,那我帮你们取个名字。”
湛然哪里会取名字这种高大上的事情,不过话都说出口了,无论如何也要办到。
秦大叔看起来就很有文化,可惜远水解不了近火,唯一的选择就是山海玄元录。
湛然疯狂在脑海中呼叫山海玄元录,终于,得到了回应:
“这个逼你既然装了,就一定要装到位啊。”
虽然每一个字都知道意思,但是组合起来完全听不懂啊!一脸懵逼的湛然看着两个安静等待的孩子。
山海玄元录早已猜到了湛然的反应。
“哈哈,玩笑玩笑,两个孩子都姓秦是吧?那就男孩叫秦湛英,女孩叫秦湛颖,他们因为你而得到新生,名字中有你一个字也很不错,两个孩子末字音相似,寓意他们一生互助互爱。就这样了,老夫需要休息,不要没事就来打扰。”
湛然满意地点点头,以风灵气劲在地上写出两个名字。
【秦湛英】【秦湛颖】
“张小,以后你就叫秦湛英,张丫,你的名字和弟弟的发音相似,叫秦湛颖,这样好不好?”
两个孩子抱在一起,然后分开,趴在地上,瞪大眼珠子看着地上的两个名字,似要铭刻于自己的身心魂魄中。
第52章 新的名字
记住新的名字后,两个孩子站了起来,对着湛然缓慢而认真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湛然笑了笑,坦然受之,还把之前山海玄元录起名字时的话语复述一次,告诉姐弟两人他们名字的由来。
“那这个人,你们想要如何惩戒他?”湛然的语气轻飘飘,对于李木的生命显得冷漠淡然。
秦湛英没有主意,而是望向了姐姐,姐姐秦湛颖性格坚韧,很有主见,也知道湛然如此一问的意思。
“虽然他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我们,但我不怨他,却绝不能忍受他对娘亲的不好。”
“然而,不论如何我们两姐弟都有他一半的骨血,请您不要再降罪于他。”
哪怕能够脱离苦海,也不曾对着湛然下跪的她,缓缓弯曲自己的膝盖,只为请求湛然饶了昏迷的生父。
湛然伸手拦住秦湛颖下跪的身躯,缓缓的摇头:
“我答应你,不会再为难他,你要答应我,不要轻易跪拜他人,你们两人都是。”
秦湛英、秦湛颖异口同声嗯了一声。
“我们就走吧。”湛然随手挥出一道风灵气劲,抹掉地面上的名字。
决不能让这个男人找到姐弟两人,若是他执意纠缠姐弟两人,哪怕违背与女孩的约定,也必杀之。
湛然领着两个孩子离开,孩子没有带走这个家中任何东西,母亲没有留下一件能够保留纪念的东西,他们也就对于这里毫无留念。
从头到尾湛然都没有再去看李木一眼,领着两个孩子离开,回到客栈,湛然又开了一间客房,给两个孩子住。
领着两个孩子走到客栈二楼,湛然坐在每日早晨的老位置,示意两个孩子一同坐过来,然后,点了一桌丰盛但不油腻的菜品。
“你们两人不能一直跟着我,我认识一个前辈,他和你们同样姓秦,我会托人将你们带过去的。”
湛然没有准备将两个孩子送去小字号,虽然在刀疤脸的话语中听起来不错,但是军天阁与自己相熟,而且又是一大宗派,不论任何角度看来都更好。
秦湛英不如他的姐姐坚韧,听到湛然的话语,泪水就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了。
秦湛颖揉了揉弟弟的脸,扮了一个鬼脸,止住弟弟将要流淌出来的泪水,然后转面看向湛然:
“恩公,您救我们脱离苦海,我们却还不知道您的全名。”
“湛然,”湛然以筷子上端蘸着茶水在桌上书写,“这字不大好看,能认就行,哈哈哈。”
秦湛颖没做表示,秦湛英腼腆地笑笑,两人又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个名字。
片刻之后,秦湛颖抬起头来,询问湛然要将自己与弟弟送去何处,湛然详细告知她军天阁的信息。
女孩秦湛颖有着不同寻常的坚韧,急速理解着湛然所说的一切,她已经知道湛然在泰州府有很重要事情,一时不能脱身,所以才需要托人送他们姐弟两人去益州府军天阁,而且那里有恩公的朋友。
谈话之间,饭菜上桌,湛然看姐弟两人都有些许拘谨,直接拿过两人的碗,不断夹菜进去,直到实在塞不下了才停手。
“吃啊,别客气。”
有这样一双儿女却不知道珍惜,福之所倚稀薄也是其人自招啊。
湛然扒饭吃菜,吃的狼吞虎咽,就连鼻子上也沾上了几粒米饭,这模样让两个孩子一下放松下来,吃着饭菜,偶尔打量一下湛然。
其实湛然都还没满十七,只是之前那些天的事情和修为的急速提升,让他迅速成熟起来,但是细细看去,还是能看到脸上独属于少年人的稚嫩。
秦湛颖瞧着瞧着,也不知为何脸蛋微微红了起来,收回视线,盯着碗里,机械般地扒饭,都忘记夹菜咯。
直到秦湛英夹起两片回锅肉放到她的碗里,她才回过神来。
“恩公,我们可以和您多呆一段时间吗?”
就算秦湛颖再坚强,湛然将军天阁描绘的再好,对于陌生的环境,成年人都会有所恐惧,更何况孩子。
特别是刚刚才经历了一次人生中的大变故,两个孩子还没缓过劲来。
“这几天先住这个客栈,待会,我联系一下泰州府的宴君楼,它是军天阁的主要产业,看看有没有军天阁的兄弟要前往益州府。”
“嗯嗯嗯……”秦湛英小鸡啄米般点头,他嘴里的食物太多,也不明白他说些什么。
秦湛颖放下碗筷,帮弟弟撩起袖口,然后端起碗筷,她吃的很斯文,之前湛然添加到她碗里的菜,吃到现在都还没有全部吃完。
一顿饭后,湛然安置好两人,他们合住一间,客房就在湛然隔壁。
湛然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待在两个孩子身边,孩子们在客房内睡着了,湛然就在一边打坐,直到两人醒来。
此刻,天色已近晡时。
“提早联系好,我身上挂着太多事端,指不定哪天就被人袭击。”湛然心理暗暗想到,于是,专门嘱咐两个孩子:
“我要去一趟宴君楼,你们待在客栈房内,不要在外走动,过了日入时分,我还没回来,小二自会给你们端来饭菜,入夜之后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们安心休息,好好吃饭睡觉就是。”
“恩公但去便可,我们两人不会多生事端。”
……
天色渐黑,李木缓缓醒来。
看着身周的一切,眼神茫然,脑袋还剧烈的疼痛。
他按着太阳穴,上下搓揉自己的脸,后脑受到剧烈冲击而散乱的记忆才慢慢钻入他的脑海。
“我被人打了!那一脚也太狠了吧。”李木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一手摸后脑,一手摸鼻梁。
疼!!!
这反映就像是一个人摔跤流血后,没有什么感觉,直到血迹被他发现,然后顺着血迹看到伤口后,他才会感应到疼痛。
“啊~~~”
喊叫一阵,李木渐渐发现四周的不对劲,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想了好一会,他还是没想起来,然后挨个盘点家里的物件。
“桌子,在;簸箕,在;米缸,在……椅子坏了一张,靠!又要多耗费钱财。”
李木自言自语道:
“不对啊,还是感觉少了什么。”
良久之后。
“女儿呢!儿子呢!我的钱啊!”
第53章 泰州府宴君楼
大周每一地的府城都有一座宴君楼,每一座宴君楼都是青瓦红墙宽梁大柱。
站在泰州府的宴君楼门前,湛然单看这楼宇的外貌根本找不出与益州那座宴君楼的区别,他迈步进入其内,一样的古朴大气,却终归有些不同,或桌椅摆放移位,或厅堂物件调换。
身边进出的客人很多,普通人、贵公子、江湖客、富客商、女侠客……
酒楼就如生活画卷,可见千人千相。
其实宴君楼的消费并不高,普通百姓就可以消费的起,而达官显贵若要气派华贵的宴席自然也是有的,两者的生意都做,还都能做好,这就是宴君楼可以开遍五湖四海的原因。
湛然径直找到掌柜,以灵气画了一个军天阁的符号,表明身份。
“掌柜可知晓最近有哪位信得过的兄弟要去往益州府?”
掌柜瘦高身材,略微有些驼背,看向湛然,莫名一笑:
“秦阁主传信东南六府,每个宴君楼的掌柜都认识您,所以公子下次来不必画出符号。”
“您要送什么东西去益州府?”
“不是东西,是两个孩子,我欲让他们跟随秦大叔学艺。”
“您请稍等,有个兄弟此刻就在,我去喊他出来。”
不一会,掌柜走了回来,他身后跟随着铁衣,铁衣正打着哈欠,似刚才睡醒。
湛然谢过掌柜之后,就与铁衣寒暄起来:
“铁衣前辈居然也在泰州?”
“嗯,前几天才完成个任务,这两天要好生休养。听说你小子要送两个娃娃去军天阁?”
“没错,看来是铁衣前辈亲自护送啊,那我就不用担忧了。”
铁衣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点头道:“我还不急着走,你若能多等几日,届时我帮你把孩子送到。”
“那就劳烦前辈了。”
“小事,三日后,晌午,宴君楼见。”
湛然正想告辞,但是转念一想铁衣前辈的修为高深,若有他帮助,对于自己擒拿冷寰的计划就很有把握了。
“铁衣前辈,这几日你可有其他事情?”
“并无。”
“我这有个活计,您要试试吗?”
“对付谁?直说吧,银钱不能少,”铁衣咧嘴一笑,“我最近刚买了个封印物,已经破产了。”
“银钱好说,我要捉拿一个人,问些事情。”湛然笑了笑,传音将“冷寰”的名字告诉铁衣。
“你小子胜了道玄比武,当然不缺银钱,我也不坑你,这个数就行。”铁衣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两?”
铁衣摇头笑骂道:“你把凝罡境当什么了?”
“三百两啊,也行吧。”湛然露出心疼的表情。
“想得美,三千两,不二价。”
铁衣见湛然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急忙传音道:
“别急着拒绝,附送你小子一个消息,冷寰已经突破凝罡境,若没有我出手,你拿不下他的,凝罡和通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层次,凭借你的杀伤力,他站着让你打,你也要杀半个时辰以上。”
铁衣前辈不可能欺骗自己,消息必定是真,如此一来……
湛然没有离开,没有说话,凝眉思考着:
“凝罡境,罡气护体,这时就是真正的蜕凡之人,没有通元境的灵元,几乎不可能伤到凝罡境之人。”
“飞刀突袭?没有用,罡气护体会自行激发,也许都伤不到冷寰皮毛,神剑点雪倒是有可能,但机会渺茫,我不能赌。”
来去两句话,三千两就要没了?简直就是将钱撒入火坑啊!湛然苦着脸,点了点头。
“就请铁衣前辈帮忙,三千就三千吧,不过,需要擒拿而不是杀掉哦。”
铁衣顿时眉开眼笑,点点头,伸出手掌,“来来来,放心吧,先给个定金,这些天都快穷死了,要不是这宴君楼接济,我都要上街讨饭了。”
“哎,钱就是王八蛋。”湛然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啪的一下拍在铁衣手掌上,不再多看一眼。
“对咯,钱就是王八蛋,哈哈哈。”铁衣拿起银票对着光线看了几眼,然后塞给宴君楼的掌柜,“帮我换成一百一张的。”
铁衣回过头来,看着湛然,收起玩笑神色,“什么时候动手?”
“今天还要去打探一下,明晚我来宴君楼联系前辈,告辞。”
铁衣轻笑颔首。
湛然抱拳一礼,再转向掌柜,然后转身离去。
……
离开宴君楼,湛然轻功化形为巽风,急速赶往赌场“小字号”,他不想多耽搁时间,两个孩子在客栈中总归让他有些不安。
临近夜晚,赌场人潮比白天多了一倍不止。
湛然扫视整个第一层,没有见到值得留意的人,他再把视线抬高,放在二楼,栏杆旁,刀疤脸对着湛然友善的笑了笑,给出一个手势,示意湛然直接上二楼来。
“公子事情办完了?”
湛然明白刀疤脸问的是李木的事情,此事正是湛然来此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冷寰。
“嗯,他应该快醒过来了。”
“哦,那样的人渣您不直接……”刀疤脸单手立掌,作了个割喉斩首的动作。
湛然摇头没有细说,刀疤脸笑了笑,识趣的转移谈话的方向。
“公子,如何安置那两个孩子。”
“孩子我已经有地方安置了,不日便会离开,跟随一个前辈修行。”
嗯了一声,刀疤脸似乎很满意,话语多了起来:
“哎,若不是看在那两个孩子的份上,这李木是不可能借的到钱的,这下两个孩子离开,我看他迟早饿死,哈哈哈。”
“哦,老哥可以详细说说。”
“他说的帮人担保然后被迫负债,其实通通是演戏。狗屁的帮人担保?那都是他自己作弄的苦肉计。”
“赌场有赌场的规矩,外地人最多借五十两,还需要有人担保。然后,他就利用这个规矩,请个将要回乡远离泰州的人来借钱,他给做担保,然后拿到手的钱财,他与那人分润。”
“然后他请来的人就远走他乡,他就用这笔钱财吃喝玩乐。其实这个计量一点都不高明,各个赌场吃过一次亏就不再借贷给他担保的任何人了,我们小字号就是他能借到的最后一家。”
“没有赌场出手干掉他吗?”
“他只是个担保人,其实大周律法之中,是仅仅只要他赔偿三成的,每次闹起来,他都赔偿的了,赌场又不是太在乎五十两的小钱。”
“担保不是应该付全部本金的吗?”
“以前是的,可是自从周玄王即位后,就不是了,这些律法的调整就是为了平息江湖与市井的风波,陛下在位十多年,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十年风调雨顺,江湖上的事情渐渐多了起来,所以……”
雅间帘子后方传出打响指的声音,打断了刀疤脸的话语,刀疤脸自知言语涉及颇多,难免有失言之嫌,急忙闭口,对湛然拱手,然后退到一旁不再继续言语。
第54章 贪财的原因
华贵慵懒、不辨男女的声音响起,“小心泰西王府,大公子泰竹松命人查你的下落,我会帮你拖延七日。”
看来小字号的主人真的对孩子很好,这是意外之喜,正好可以处理完冷寰,然后交托铁衣前辈护送两个孩子,无牵无挂才好调查泰西王府。
“他要追查我,真是巧了。”湛然轻笑点头,“能否在请教一件事情?”
“可以,你想问何人?”
神机妙算吗?居然知道我想问的是人,湛然有些诧异地看着雅间门口的帘子,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冷寰。”
一声轻笑,“他是所有赌场的贵客,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为输钱而来,同时又有总也输不完的钱财。”
“传言他极度贪财,怎么会?”湛然更加惊讶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冷寰贪财是因为嗜好花钱,不是为了其他享受,对他来说,花钱就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这是怪癖吧!”
“没错,但是很好,哈哈哈,你可以走了,多加小心,我可不想几天之后,天下又少一个有趣之人。”
湛然笑了笑,然后转身下楼去。
走到门口后,湛然抬眼深深看了一眼二楼雅间,似要穿透那蓝白瀑布纹路的帘子,再抬手一礼,这才走出小字号。
刚转身,湛然错身而过一人,正是李木,脸部鼻梁塌陷的李木,居然不去医馆而先来赌场。
湛然悠然而走,不去理会。
……
“冷寰喜好钱财,是因为喜好花钱,这样就说的上他的屋子为何显得十分清贫了。”
“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可以接近他?引诱他出来呢?”
“一笔大生意,可以让他捞的盆满钵满的大生意,但是如何才能让他从护卫之中抽身?”
“……”
一道道念头闪过湛然脑海,湛然以步法穿行在人群中,顺便买了几串糖葫芦。
回到客栈,翘了翘两个孩子的房间,开门的是秦湛英,一看是湛然,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湛然走进房间内,女孩就在房内安静待着,湛然把糖葫芦递给秦湛英。
“没有可疑的人吧?”
秦湛颖点了点头,接过弟弟分给她的糖葫芦,“恩公放心。”
“走吧,我们去吃个晚饭。”
……
吃过饭,湛然陪着两个孩子,直到他们入睡后,湛然回房会上夜行衣,悄然离开客栈。
震元镖局中没有异常,还是同样的守备,冷寰就在他的房中,湛然窝在房顶角落的阴影中,也不用眼睛瞧,就全力以耳窍感知。
房中的冷寰没有察觉到湛然的窥探,正常的书写着信件,信件内容湛然只能模糊的感知少许。
【……西……也许有……请调查……澹台淼……】
由于太过模糊,而且冷寰书写时间不长,湛然只能感知出几个断续的词语,这其中最让他在意的就是澹台淼三个字。
澹台大人?澹台淼?都是澹台,复姓本来就少,不太可能是巧合,当日冷寰悄悄去见的人应该全名就叫澹台淼。
不对啊,冷寰和澹台淼是暗线联系,如果是书信,绝无可能在其中书写名字。
为什么呢?
湛然没有想明白,却又感知到,冷寰将写好的那张纸折叠起来,然后放在灯烛之上,直接燃烧掉。
“这个方式很熟悉啊,我联系宛如姐的时候也是用的这样的方式,依稀记得,这是用玄级封印物通讯。”湛然心中自语,“有这样的方式,那天晚上,冷寰没必要去宅子里与澹台淼会面。”
这样一来,事情很明了了,冷寰双面通吃,将自己主子的信息卖给其他人,至于卖给了谁,把他擒拿之后,自然可以好好审问。
湛然面带微笑,“今夜收获不错,走咯。”
……
得到情报,湛然没有直接回去客栈,而是去往宴君楼,找到了铁衣前辈。
在单间之中,湛然将关于冷寰的情报告知了铁衣。
“按照你的说法,此人贪钱,极度的贪钱,都是因为他病态的花销欲望,而且他那么多的钱财应该也都来的不干净。”
铁衣睡了整个白天,此时正是精神头十足,脑袋急速转动。
“而他如果是双面出卖……不,算上震元镖局,就已经与三方势力挂钩了,以这人毫无底线的做法,他应该是游走于诸多势力之间,多家互吃。”
湛然点头,“若非我多日监察,再加上功法的特殊,也不能发现这么多的细节。”
铁衣对于湛然收集情报的能力感到惊讶,虽然湛然说是功法特殊,但是铁衣混迹江湖多年,却清楚这不是一个功法可以解释的。
很多方面的细节是需要思考钻研才能想得透彻,而湛然这样对于冷寰的调查,细致认真到这种程度,只有两种可能。
一,湛然天生性格;二,湛然对于冷寰极其极其在意。
不过,铁衣并不打算深问下去,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隐私,铁衣对于朋友从来都会尊重这一点。
“你想用什么计谋?”
“之前,我想的是伪装成富豪财主,引冷寰上钩……”
“不必如此,这样做后,你会留下诸多破绽,手尾细节极难处理。”
“铁衣前辈,那就只有一个方法了。”
“没错,你小子上道,就是那个方法。”
“何日何时为妙?”湛然笑了起来。
“择日不如撞日,兵贵神速!既然分析明白了,那就直接出发吧。”
铁衣站起身来,也不回避湛然,直接脱下衣衫,裸露上身,块块肌肉棱角分明,周身皆是纵横交错的伤疤,甚至在后心处也有一道致命之伤遗留的痕迹。
湛然仅仅通过伤疤,就能想象铁衣必定不是寻常江湖中人,早年应该是上过战场,真正如同血肉熔炉般的战场。
他看向铁衣前辈的目光之中,再添几分敬重。
等待铁衣换上夜行衣,两人一同翻窗离开,毕竟穿着这黑衣蒙面的鬼祟装扮,从正堂出门还是太过招摇了。
两人在房顶之上,各自轻功运转,落步于瓦片的时候不留下丝毫声音。
湛然轻松写意,为了照顾铁衣前辈的速度,都没有使出全速,而路途之中,铁衣才清晰的知道,湛然的轻功厉害的有些过分了。
或徐徐而来,或猛烈迅疾,或飘忽诡异,但是无论如何,湛然的身姿都蕴含着和谐天地的真意,仿佛他就是这天地之间的巽风。
第55章 夜擒冷寰
铁衣看出了湛然在照顾自己的速度,在保持不露声响的基础上,他拼了老命提速,不时瞅瞅湛然。
这小子的有点东西啊,跑路的功夫远超常人,真是方便……老子是不是也应该好好习练轻功了?
路途之中,湛然与铁衣传音说话。
“铁衣前辈,初入凝罡境的冷寰罡气大概是怎样的质和量?”
“我是顶级凝罡境,罡气的量强他三倍,罡气的质强他十倍不止。”
隔着面罩,湛然看不到铁衣的脸,但是仅凭眼角也能看出铁衣自信的笑。
“可有方法不让冷寰呼救出声?”
“要防止声音传出去,我并无方法,不过,若你能帮我争取到二十息时间,我就可胜他,三十息则可擒他。”
湛然点了点头,记住这个时间,“好,地方到了,跟我来。”
进入震元镖局后,两人沿着湛然探出的路线,很顺利就来到冷寰居所之处。
潜伏在阴暗处,湛然通过耳窍与风之眷顾全力释放感知,确定冷寰就在屋内,已经进入熟睡之中。
等巡逻守卫远去之后,湛然和铁衣同时进屋,直扑冷寰。
铁衣一拳当先,湛然配合铁衣,神剑点雪出鞘,一掌一剑同时攻击床上熟睡之人。
不对,床上之人非人,乃是一个封印物变换而成,攻击临身,它也不惧,反手攻击铁衣,同时,床板之下一道气劲裹挟着一柄短刀而出,目标乃是湛然。
刀出刹那,气劲爆裂,整个床板炸开,剧烈的声响传出,在本就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明显。
湛然没有心思去封锁声音,这一刀的角度刁钻诡异,接连又来一刀,两者叠加湛然的眉间跳起,感受到生死之压力。
另一边的铁衣三拳打散封印物所化人影,但已经来不及救援湛然。
冷寰目标明确,就是逐个击杀,先弱后强,而且此地乃是镖局内部,必然会有人来援藏。
可惜,他忽略了铁衣的修为,又不知湛然的轻功之妙。
湛然先是借助纯风之境,躲避开必杀的第一刀,对于第二刀不予理会,反而刺出一剑,目标直指冷寰左肋,似要以命换命。
冷寰自然不愿换招,毕竟还有另一个气息明显更加恐怖的高手。
逼退冷寰后,湛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化作清风出了房间,追上最近的那班守卫。
房间之中,只留下铁衣和冷寰,封印物所化人影已经被铁衣撕碎,两人在房间之内拼斗,不过铁衣凭借一身横炼功夫,加上远强于冷寰的罡气,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湛然人未到,飞刀先行,他的飞刀全靠风灵气劲与眷顾,说玄妙也算玄妙,而且是从纯风之境中飞射而出。
一班守卫,一行十二人,听到声响之时,两人去外层通知其他兄弟,还有十人直接向冷寰所在支援。
两个通风报信的人也是分别跑向两个不同方向,于是,湛然一共七柄飞刀,收割七条性命,一人乃是报信者,另外六人是支援之人。
还有一个报信之人远去,湛然来不及收回飞刀,再入纯风之境急速追击过去,心中不忘计数:
“三息。”
也许是生死之间的压力,让这个报信之人有了些许触感,他已经开始大喊起来,两声喊叫之后,声音噶然而止。
神剑点雪一剑封喉,湛然从纯风之境中脱离出来,他短时间内连续三次进入纯风之境消耗有些剧烈。
以轻功而行,湛然速度仍就极快,路途之中顺手摄回飞刀,却发现少了一柄。
他也不多做停留,继续赶路,恰好与另外四人同时抵达冷寰住所附近。
突然就听见冷寰怒喝,声音又急又气:
“蠢货,你们不去报信,来此送死吗?啊~”
说话之间冷寰再吃铁衣一拳,仅仅是听声音,也能知道冷寰的情况必定不好。
四人正要冲进去帮忙的时候,距离屋子最近的那个守卫后心中刀缓缓倒下,另外三人这才注意到湛然的存在。
湛然手指一挑,风灵气劲将飞刀拉扯出来,同时左手一挥,三把飞刀分别袭击三人,湛然脚下用劲,身体随着中间的飞刀而行,点雪再度出鞘,雪亮如明月华光。
中间此人修为在通元境,看气息应该是最弱小的那种通元境,要杀之并不难,难在要速杀之。
“九息。”
湛然当面投掷出的飞刀并非杀招,那收回的飞刀才是诀窍,附着的风灵气劲使得那刀于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
此刀以切割旋转的方式与湛然手中灵气蕴满的点雪同时夹击敌人。
通元境的修为毕竟已经灵气化为灵元,在体内流动迅速,而且形成的力量也更加沛然,这是一种本质上的区别。
敌人一刀架开湛然剑袭而至的刺击,同时,脑袋一缩,猫着腰,身形低矮下去让过袭击脖颈的飞刀。
他的另外两个同伴也架开了飞刀,而且震散了飞刀上附着的风灵气劲,正要前来救援。
湛然的攻击的这一连串变化都被那通元境的守卫险之又险的避开,但是,他算漏了一点。
神剑点雪可以弯折!
此人自以为架开了身前的剑,却不料,湛然手腕一挑,风灵气劲一散一收,剑身瞬间弯折成半圆之弧,剑尖如毒蛇撕咬,刺入此人持剑的脉门。
即刻间,风灵气劲再灌注充盈,剑尖弹起,挑断中剑者的手筋,然后绷成直剑,刚好挡住回旋半空的飞刀。
湛然直剑轻微一晃,飞刀朝着敌人面门飞去。
持刀的手筋断了,飞刀袭击面门,此人已经慌乱,急忙抬手护住脸部,脚下循着本能急急后退。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退后的脚步还没迈开,飞刀插在他交叠起来的手掌掌骨间,湛然手中的点雪,一剑穿过此人两手间的缝隙,扎穿了他的喉咙。
湛然感知到从两侧而来的攻击,穿刺着面前之人一路向前而行,直到甩开身后两人的第一波攻击,而第二波攻击未至的间隙。
后脚蹬地,身形翻起,同时抽出点雪,顺势撩出一道剑光,湛然越过尸体,落地之后脚步不停,一掌拍在尸体后背,推得其撞向两个守卫。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举三得:
第一,由于湛然拔剑突然,而且招式扩大了尸体喉咙的伤口,鲜血喷涌成漫天血雨,遮蔽了这两个守卫的视线。
第二,尸体的撞击分开了两个守卫的联携之势。
第三,湛然以此掩护自己的身形,反被动为主动。
“十四息。”
第56章 意外消息
两个守卫分开的瞬间,湛然一腿如鞭踢得尸体向左飞去,同时借力反向蹬踩右侧守卫,使得湛然再变攻击方向,攻势一变再变,先是左虚右实,而右侧守卫防守之际,再变为右虚左实。
连环变化让左侧守卫的防备之心降低些许,而这些许之差就是生死之别。
湛然身法本就极快,加上借力和风之眷顾,三者叠加起来,速度之快远远超出守卫的想象,同时,湛然剑由心发,身随剑走。
飒然之间。
月下光华起,风中流影逝。
剑出生死决,魂散人不知。
左侧守卫已经归入永恒的死亡之中,湛然身影略过尚且站立的敌人,脚下步伐玄奥而杂乱,脚后跟不着地,只以脚尖轻点,再抢出一剑。
不给最后那人点滴反应时间,湛然的剑就如天外飞仙,一剑刺穿那人的喉咙。
快!快!快!
湛然心中还在计数:“十六息。”
凭借风灵眷顾传入耳中的声音,湛然知晓后续来人还有十三息就会到来,而且听风声传来的声音,人数之多起码五十人以上,那时就真的是双拳难敌四十手咯。
去帮铁衣前辈,十息之内解决,还有二息的空隙可以离开。
湛然踢开房门,一剑锁定冷寰后心,配合铁衣前后夹攻,本就在弱势的冷寰情况更加糟糕,身前的铁衣双拳打得他只能抱头防御。
对于身后的一剑冷寰愤恨之极,一个未到通元的小虫子也敢来背后伤人?未免太小看凝罡之威了吧。
冷寰没有主动增强后背的罡气,只是后背以巧劲试着化开湛然攻来的剑,再加上少量的、自主防卫的罡气。
他的主要心神与罡气都在抵挡铁衣的攻击,视角边缘瞟到镖局之内灯火通明,他知道,只要坚持片刻,自己就安全了。
只是出乎冷寰的意料,背后的剑很不对劲,破开了他的罡气,好在还有巧劲运化,没有刺入要害,不过也划拉出一道口子。
湛然好不容易撕扯出的破绽,当然不可能放弃,如同化为风灵,刹那贴近冷寰,一腿抬起,“神风怒嚎”凝聚一点,抽打在冷寰罡气最薄弱的后心下三寸之处。
冷寰硬吃一腿,牵动铁衣施加的伤势,口中的鲜血不可抑制的呛出。
狼狈!可是希望就在几息之内,冷寰不想放弃,抬手抗住铁衣的铁拳锤击,不要命的激发出全部罡气,拼着伤动根基也要一搏。
“嘿,就等你这个瞬间。”铁衣沉声一喝。
双手形成一在前立掌,一拉后于腰间的姿势,随即,后手拧转拳劲带着难以想象的沛然罡气轰击而出。
这样庞大的罡气凝聚成一点,轰击在冷寰的罡气上,简直就是摧枯拉朽。
冷寰顿时失去防御之力,湛然连环再补上三腿,确保其承受的伤害足够多,免得凝罡境的修为带来什么意外。
铁衣夹起已经彻底昏迷的冷寰闪出房外,朝着镖局边的墙狂奔而去,湛然简短的扫视一下战场,收起所有飞刀,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痕迹,然后,在震元镖局之人围拢此地之前,化为清风进入纯风之境,潇洒离开。
纯风之境中速度极快,片刻时间就追上了铁衣,湛然身形显现于现实世界中,铁衣差点一拳打了过去,好不容易才收住本能。
“咦,你小子这是什么功夫?”
“轻功。”
“说老实话,别瞎掰,你见谁家轻功这样的?”
湛然耸了耸肩膀,“真是轻功,只不过练的牛逼了点。”
铁衣哈哈一笑,“你不说,我现在就拍死他。”
“我靠,有必要吗,拿冷寰来威胁我?”
“逗你玩的。”铁衣做了个眼神,湛然这才明白冷寰已经醒了过来。
“别杀他啊,只要他不出声,到了地头,问问话就给他放回去,还有大用呢。”
冷寰迷糊醒来,不敢乱动,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得他用出了装死大法,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铁衣识破。
他听到不是谋害性命的时候,顿时心下微安,不要自己的命,那就好办,什么消息都可以卖,而且自己消息灵通,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湛然和铁衣相视一眼,默契的无声一笑。
铁衣伸手在冷寰后颈用力一捏,再次将他弄晕。
……
冷寰再次醒来,不知自己位置,双手双脚被绑在椅子上,双眼也被黑布蒙住,一身灵气运转不畅,也是被人点了穴道。
铁衣踢了一脚凳子,“你可以说话,但是不要太大声,不要有其他心思,不然,你就只能死在这里咯。”
“阁下放心,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要战勇镖局是为何?”湛然低沉嗓子,显得更加成熟。
“追查一样物品,这事并非小人本意,而是他人的指使,指使之人是澹台淼,乃是天水阁天脉主事者之一。”
湛然没有立刻问下一个问题,他对铁衣缓缓摇头。
这么干脆?这就把幕后之人供出来了?未免太过顺利,不应该啊。
“追查的是什么物品?”
“澹台淼没说,看态度不是特别在意,所以我当时就出了个手段,那战勇镖局的少主子就乖乖贱卖了镖局。”
“然后没有找到他要的东西,所以才追杀那个少主子吗?”
冷寰虽然看不到,但是心理隐隐明白此人对于那战勇镖局的事很是明了,心中隐约猜到湛然的身份,更是暗道一句好险,还好没有说太过鄙夷的话语。
“那个追杀只是一次试探,试试那人是否有奇特之处。”
“第二次呢?”
“啊?什么第二次?就只有一次试探啊,之后我就报告给澹台淼,然后就不理会那些事情了。”
“那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别别别,还有一点,澹台淼其实去过战勇镖局,似乎对于那件物品非常在意,但是,让人奇怪的是,他又不告诉其他人,再找什么。”
“还有,他试探那个少年之后,也没有说让我一定要将人抓了或杀了,就是态度很诡异,说不上心又很在意,说很在意又不太明显。”
澹台淼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或者是,他想要找山海玄元录,但是又不确定这个东西就在我手上?所以才有这种,试一试的情况吗?
不对啊,这不合理,当时我已经逃脱,就说明确实有些奇怪,那他完全应该更进一步调查。
湛然脑海之中思绪万千,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而冷寰此刻就如待宰的羔羊,最怕就是这种一言不发的情况。
为了保命,冷寰慌乱的抓起最后的稻草:
“还有,关于战勇镖局之主——湛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