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维克托与阿尔伯特(中)
老实说,维克托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自己这个百万英镑新兴的落魄贵族家庭在不列颠王朝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诸多浪花中的不起眼的一枚。如果不是自己这个浪花身上的劣迹(革命之子波拿巴)与行为(收购报社,妄图操控舆论)让处于间歇性神经敏感的维多利亚女王(维多利亚女王才生完小孩,神经上不免有些紧张过度)注意到的话,波拿巴家族现在还是一个不会走入英王室的视线。
既然被注意到了,维多利亚也顺道将波拿巴家族在伦敦生活扒了个底朝天,包括他在英格兰银行的存款金额等等。
比有钱,波拿巴现在的财产根本比不过已经当了18年国王/金融领袖的路易.菲利普的零头。比影响力,自己这个波拿巴家族在法国的影响力远不如奥尔良和波旁。唯一能记住波拿巴家族的只有当年在法兰西革命中分到土地的农民,他们只是沉默的大多数。
深信精英阶级统治的英王室可不会在乎沉默的大多数,因为在英国沉默的大多数根本没有任何发言权,没有纳税就没有发言权在英国是一个赤裸裸的现实。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先进”理念让沉默的大多数首次发声,然后顺利埋葬了法兰西的共和事业。
维克托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阿尔伯特亲王,请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阿尔伯特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怀表后岔开话题:“维克托,晚餐的时间到了!”
既然身为主人的阿尔伯特选择在餐桌上进行谈判,那么前来做客的维克托只能陪着笑脸与阿尔伯特亲王进行这场“游戏”:“客随主便,亲王阁下。”
不多时,管家提着一盏煤油灯在前面带路。
阿尔伯特牵着维多利亚的手在管家的身后,维多克走在队伍的最后,一行人转过了两个拐角,又经过了一个上下楼梯终于来到了宴会的大厅。
由于就餐的人员只有3人,所以阿尔伯特精心挑选了一个温莎堡想对较小的宴会大厅,但是即使是在小的宴会大厅也有大约200平方米的大小,地下铺上了一层鲜红色的土耳其羊毛毯。一张红木餐桌上摆放着三只烛台,每只烛台上四角摆放了四只白色的蜡烛,烛台的中间簇拥着4只白蜡,3盏烛台24根白蜡将整个餐桌覆盖。墙壁的两侧巨大的山水油画与墙壁上的浮雕。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金光熠熠,王室的雍容华贵展现在维克托的面前。
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坐在餐桌的正中心,维克托坐在餐桌的右侧中心,与维多利亚夫妇的距离不远不近。坐上餐桌的维克托才发现原来餐桌的餐具也不简单,每一件餐具的位置仿佛是时间计算好的一样多一分太长,少一份有太短。精美的陶瓷状的餐盘与镀金的餐具旁摆放着叠好的毛巾,毛巾白的像雪一般。毛巾旁边摆放着一个玻璃高脚杯,杯中盛放着红色透明状液体,维克托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餐前必备的波特酒了。
刚入桌完毕的阿尔伯特就举起酒杯,维克托也只好举起酒杯。
“敬不列颠王国繁荣昌盛!”阿尔伯特斗志昂扬的将酒杯中的波特酒一饮而尽。
“敬不列颠王国繁荣昌盛!”维克托干巴巴的说完后,将杯中的波特酒一饮而尽。
虽然他的心里恨不得一场大地震将不列颠王国沉没,那样就没有可以阻挡法兰西的崛起了,但是嘴上还是要说敬不列颠王朝繁荣昌盛。
开胃酒饮完后,维多克选择了度数想对较小的红酒。
阿尔伯特轻轻的抿了一口红酒后,切入正题:“维克托能告诉我,你们波拿巴家族准备利用报社干什么?据我所知,报社可不怎么赚钱。”
“亲王阁下,我说我是为了赚钱才收购报社,您信吗?”维克托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干涩:“当然,我承认我想用报社强大的舆论的导向型来保护我自己。
维克托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后,再次重复道:“仅限于保护!”
“我可以理解!”阿尔伯特语气变得有些伶俐道:“但是,维克托你有没有想过不列颠王朝的大臣是怎么想。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波拿巴家族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亲王阁下是我的疏忽!”维克托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家报社竟然会引来这么多人的重视,归根结底他是法国人不是英国人。英国人可以肆无忌惮(并不)在不列颠王国的操控舆论,而法国人不行。
接下来的前菜就是鱼子酱,主厨推着一架餐车走了进来。侍从将维克托面前的餐盘放下后,将一叠漆黑的“黄金”(鱼子酱的价格十分昂贵,价格可以堪比黄金。真正的不列颠富贵人家才吃的东西。)摆放在维克托的面前,维克托拿起镀金的汤勺舀了一勺放在嘴中,鱼子酱在维克托德嘴里仿佛要炸开了一样,很久才舍得咽下去。
“亲王阁下,我会将《雷米报》转交给您,《雷米报》需要一个像您一样的领导者。”说着,维克托有舀了一勺鱼子酱进入嘴中:“亲王阁下,您刚才说过内阁需要出资救济伦敦失业工人的问题。听到您的一番讲话后,我也在想是不是我们这些贵族贡献的太小了。为了表示对伦敦工人的担心,我愿意向维多利亚女王贡献出50万英镑用于改善伦敦工人的现状。”
一下子将自己的财产捐出来将近一半,不要说维多利亚夫妇非常吃惊,特别是维多利亚本来扒拉着鱼子酱的汤勺也放了下来。就连提出捐献的维克托心里也是滴血。50万英镑简直就是把波拿巴这次金融风头赚的钱全部吐出来,但是波拿巴家族既然已经被英国王室盯上了不出点血简直就这顿饭,还有阿尔伯特今天在维克托耳边唠叨。
要知道,一艘军舰的价格也不过才几十万英镑。
本来只是让波拿巴家族买个教训罚个20,30万的阿尔伯特也是大为震惊,短暂震惊过后,阿尔伯特举杯道:“我为伦敦失业工人感谢你,仁慈的维克托先生。”
说完一饮而尽,至于钱到没到失业工人的手中,这种事情又有谁在意呢?
第十六章 维克托与阿尔伯特(下)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在维克托的三(金)言(钱)两(攻)语(势)下完全恢复了平静。
心中滴血的维克托不断的安抚自己:就当是花钱买平安。
为了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维克托决定化悲愤为食欲。
不说要将50万英镑全部吃回来,起码也要将吃回本吧!可是兴致盎然的阿尔伯特却不想放过维克托,他端起酒杯冲维克托喊道:“为英法友谊干杯!”
英法友谊?我怎么不记得英法友谊?英法友谊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拿破仑时期的友谊吗?等等......脑子突然转过来的维克托瞬间喜笑颜开高举酒杯道:“对,为英法传统友谊而干杯!”
维克托高兴的原因没有别的仅仅是因为阿尔伯特的潜台词。
众所周知,英法哪有什么真正的友谊?要说有关系那也是世仇,英法的世仇可是从诺曼政府开始,就近而言30多年前的反法同盟历历在目,英国多次粉碎了拿破仑一世称霸欧洲的野心,它与波拿巴家族别说是友谊。能不结仇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可是阿尔伯特为什么要向维克托举杯庆祝英法的传统友谊呢?如果结合拿破仑三世成为塞纳省(巴黎)议员也不难理解,阿尔伯特的意思非常简单英格兰不会干涉波拿巴家族在法国的一切行动。
维克托就是期盼着这个信号,只要英国不强行干涉选举拿破仑三世在共和派的昏招下必然会成为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总统,到时候化国为家岂不是更加简单了。
当然根据维克托的判断,这只是阿尔伯特的初试,再此之后应该还有一个“殿试”。
两只高举在半空中的酒杯缓缓的举了下来,心情激动的维克托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奇怪的是维克托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和钱包一下子好了起来。
维克托正要在舀一勺鱼子酱的时候,另一道菜从厨师长的餐车上端了下来。维克托只能放下手中勺子等待着厨师长的换菜。(ps:俄式上菜一道菜品尝完毕后,另一道菜就立刻上桌。19世纪中叶法式上菜已经逐渐没落,俄式上菜逐渐兴起。)
看着厨师长端上来的盘子,维克托偷瞄了一眼长桌一端的维多利亚后,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怪不得叔叔告诉我参加宫廷宴会的时候要提前填饱肚子,原来维多利亚女王是个大吃货啊!(据说,维多利亚女王的宴会中贵族们从来没有真正吃饱过,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吃的太慢。)
眼看着心爱的鱼子酱即将远去的维克托却无能为力,谁让他吃的比维多利亚慢呢?维多克又偷瞄了一眼阿尔伯特,阿尔伯特的餐盘上的鱼子酱比维克托的还多。不过,看他习以为常的脸色想必没少挨饿。
餐盘端上桌后,侍从掀开盖子,这次上的一道主菜,香烤巴尔莫拉堡鹿里脊配马德拉红酒松露汁,香气扑鼻,让人闻着就食欲大增。维克托正要使用叉子一块鹿里脊的时候,阿尔伯特的声音再次在维克托的耳边响起:“维克托,你认为彼得大帝是一位什么样的君主?西化后的君主还是一个只是西化了表面的斯拉夫蛮子?”
果然来了!
维克托一本正经的胡诌道:“我的父亲曾今告诉我,斯拉夫人从来不是一个和善的族群。他们虽然披着西化的外衣,但是他们的骨子里透露着野蛮人的基因。这是他们当年从他们他们的殖民者蒙古人身上学到的。我认为彼得大帝只是一个妄图穿着绅士的服装,骨子里却改不了野蛮人那一套的伪装者。他们根本的目的是为了强军,强军的目的也是为了实行他们野蛮的扩张策略。”
阿尔伯特嘬了一口波尔多开胃酒,回味片刻后继续问道:“如果,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们为俄罗斯人寻找一个西化的君主或者一群西化的贵族绅士,他们能否改变自己的扩张欲望。”
这是穿越小说经常会做到的假设,如今从阿尔伯特的嘴中说了出来难免有些画风不宜。
维克托思考了片刻后,摇了摇头说:“亲王阁下,俄罗斯的西化君主还不够多吗?叶拉捷琳娜女王难道不是德意志人吗?后来的历代沙皇都没有德意志血统吗?但是他们真正学会了不列颠王朝的绅士了吗?”
维克托自顾自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非但没有学会西方的绅士。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实行着一系列野蛮的计划。他们本就隶属于东方文明的产物,然后再由西方的思想将他们披上了一层名为绅士的外衣。但是他们永远不会融于欧洲。”
阿尔伯特接着说道:“你对于欧洲扩张怎么看?”
维克托摇了摇头说道:“局限于欧洲的扩张只会让我们迷失方向,欧洲的未来应该是以均衡发展为主题。欧洲很大也很小,容得下许多国家,也容不下许多国家。我们何不放眼看一看世界,世界还有很多的地方值得我们去探索。欧洲已经经不起任何人的折腾,我私以为欧洲的未来将会在谈判桌上进行,而不是在战场上。世界很大容得下欧洲。”
两个问题回答完毕的维克托口干舌燥,他先是用桌子上的毛巾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然后将桌上的开胃酒一饮而尽。
时间仿佛才过去一会儿,没想到那位“和蔼可亲”的厨师长又来到了维克多的身边面前,侍从们微笑着将维克托还没吃完的鹿里脊收了起来。
维克托脸色僵硬的看着维多利亚的餐盘,维多利亚的餐盘果然是干干净净。
没办法,他也只能客随主便。
然后厨师长就上了大名鼎鼎的约克郡布丁作为甜点(英国国宴一般由4道菜组成,分别是前菜、肉类菜肴的主菜、甜点以及水果,所以这也是贵族跟女王吃饭后挨饿的主要原因,错过了主菜的肉类菜肴就只能吃点甜点和水果了)。
宴会结束后,空腹的维克托被格鲁姆扶上了马车。
“怎么样?”
“还行吧!起码他不像他的叔祖父一样野心勃勃。我很期待波拿巴的成功,前提是他们能够当选。”
第十七章 叔侄交谈
马车缓缓驶出温莎堡。车厢内,维克托满脸潮红的瘫软在马车上,他的双脚翘在了马车的桌子上。一面痴傻的笑着,一面摆弄着头上的柔发。
与来温莎堡的情况略微有些不同的是,棕红色的马车旁陡然出现一队身着大红色军服、头顶鸡冠状头盔,腰间还别着一柄马刀的家伙,他们步调一致、神色严肃,这些人将维克托的马车团团包围在中间守护着马车的安全。他们是原本是守卫温莎堡的轻骑兵。维多利亚夫妇为了防止维克托回家的路上遭遇什么意外,特意调派一队轻骑兵用于保护维克托的安全。
要知道,即使是21世纪的伦敦,夜晚的生活也并不安全。街道上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地痞流氓,他们整日无所事事。19世纪的伦敦夜晚就更加的混乱了,这个年代伦敦没有摄像头、没有指纹验证等一系列的追踪手段。夜晚弄死个人实在是太简单的,只要将马车一栏,然后再杀人灭口就行了。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死就是白死了,警长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如果是贵族的话,警长会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真凶抓住,到最后也只能用一条烂命顶上贵族的性命,地区的片警、义警甚至是某些民间活力社团都要受到牵连。所以一般来讲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冒着大风险去抢劫一家贵族,弄不好有命抢没命花。当然,这并意味着说贵族们都高枕无忧了,总有一两个胆大的劫匪想要干一票后就远走高飞。所以,19世纪的伦敦每年都有一两个不要命的男爵(主流还是新册封的,俗称暴发户)妄图以身试险,将整个警察厅闹的鸡犬不宁。
在英国轻骑兵的护送下,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劫匪敢于挑衅最暴力的机关——军队。
设想一下一个连饭都快吃不饱的工人,能够打赢一个壮汉(格鲁姆)和一个小孩(维克托在年幼的时候就被祖母拉过去请最好的老师传授马术与剑术)已经是侥天之幸了。还要面对一群虽然不知道上没上过战场,但是吃的好、长的壮武器又好的暴力机关。除非是傻子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马车一路驶向伦敦,伦敦主干道早已被煤油灯光照亮,整个街道已经没有什么人,只剩下了角落中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不怀好意的注视着马车内的“大肥羊”。这些失业的流氓无产者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角落中,却一个都不敢出手。显然,轻骑兵们的军刀将他们震慑。
马车经过了几条主干道后再次驶离伦敦。伦敦城外,漆黑一片只有天上闪闪的星光与远处那依稀飘忽不定的街道陪伴着他们。
伦敦郊区到府邸的道路并不是十分平整,颠簸的道路差点让维克托将胆汁都吐了出来(饿着肚子嘞)。这已经是格鲁姆的最慢速度。
经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到达了目的地。
计算着时间的莫尔尼早已等候多时,他将“醉倒”的维克托扶下马车,然后搀扶着他进入城堡,阿尔弗雷德则对一路护送他们的轻骑兵表示感谢后负责将马车停到指定的位置。
进入公寓大门后的维克托哪里还有半点喝醉酒的姿态。他快步挪到沙发上躺下来,然后将沙发旁小圆桌上放置的果汁一饮而尽。
“怎么样?没有出什么差错吧!”莫尔尼来到维克托的身旁询问着温莎堡发生的事情。
放下果汁的维克托一脸回味表情的说:“不得不说,英国王室的食物还是很好吃。这差不多是我有史以来吃过最好吃的菜。要不是维多利亚女王撤盘撤的太快,我能把他们能将他们全部消灭完毕。”
作为大吃货帝国出生的维克托当然也是个吃货。
莫尔尼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恼怒的神色:“我不是问你英王室的态度如何。不是问你好不好吃!”
“维多利亚女王的态度啊!”想到这里,维克托露出了一副肉疼的表情:“当然非常高兴,毕竟这顿饭让他们赚了50万英镑。”
莫尔尼瞬间明白了维克托德话,他语气中透露着许些讶然:“什么?你将50万英镑送出去了?”
“可不是!”维克托摊了摊手道:“不仅如此,我还将50万英镑和我们新收购的报社一并转送给阿尔伯特。”
“给我一个理由!”
对于这次割肉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的莫尔尼还是对维克托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有些震惊,他需要一个足够说服他心甘情愿放弃50万利益的理由。
维克托竖起一只大拇指说道:“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不列颠不干涉波拿巴家族在法兰西的一切行动承诺。阿尔伯特亲王甚至还向我透露,如果时机合适的话,英国将会与法兰西一道干涉沙俄帝国。这个条件怎么样?”
莫尔尼紧邹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愁容:“你这些条件的前提是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哥哥路易.波拿巴能否顺利成为法兰西总统。如果不能的话,这些条件就是一纸空文。据我说知,你的父亲现在也只是塞纳省的其中一名议员之一。他的选票可是远没有他们之前的人多。”
“各大省份的选票还在陆续进入巴黎,沉默的大多数将会让波拿巴家族成为整个法兰西的统治者。乡间的农民或许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第二共和国一定不会想到。乡间地盘上到处充斥着波拿巴思想的伪信徒。”维多克都斗志昂扬的说:“相信我叔叔,波拿巴家族一定会成为法兰西的总统。不过,波拿巴总统只是波拿巴一个阶段的胜利。我们要夺取最后的胜利,梯也尔、巴罗、拉马丁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只有打倒了他们波拿巴才能够掌握整个法兰西,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法兰西政权。而不是一个残缺(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瘸子!”
第十八章 铁公爵惠(威)灵顿(上)
1848年6月16日。
位于英国英格兰东南部区域伯克郡(也就是伦敦东南部)温莎堡内,阿尔伯特挣扎着从温暖的蚕丝被窝中爬了出来,他摇了摇头表情略微有些痛苦。
昨天晚上的酒显然没少喝。今天本来是个悠闲的日子,没有内阁首相的打扰、没有无休止议会的吵闹。在闲暇的时光中,最适合带领一家人出去郊游。
不过尽管如此,但是他必须要去拜访一个人。一位虽已年过古稀,但依旧是不列颠王国定海神针的老人。
强忍着酒精所带来的不适完成了洗漱,坐在餐桌上的阿尔伯特以手扶额,另一只手熟练的举起了茶杯,里边是早已冷好的格雷伯爵茶,他勉强提起精神多喝了几口。然后将早餐煎好的羊内脏送入口中,新鲜的内脏在熟练的大厨手下再次“活”了过来(欧洲人吃内脏,而且吃内脏风俗流传已久,真正不怎么吃内脏的是美国人,因为美国养殖过程中允许添加瘦肉精,瘦肉精的种类很多,美国仅允许使用一种,那种会大量富集在内脏中,所以美国人不怎么吃内脏)。紧接着勉强用勺子蘸取一小勺的鱼子酱将腿它们涂抹在面包平坦的一侧一口咬下,鱼子酱的鲜味与面包的酥软涌入了阿尔伯特的口中,最后将餐桌上的一杯鲜奶一饮而尽。
坐在餐桌旁边的维多利亚早已就餐完毕,看着阿尔伯特的表情维多利亚非常担心阿尔伯特的身体能否撑得住。毕竟昨天晚上喝完酒后,又在床上麈战了几个回合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
“阿尔伯特,要不我们改天再去拜访吧!”维多利亚一副担忧的表情看着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的态度异常的坚决:“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的做事作风。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目前只是来伦敦见见朋友,过几天就要回到多佛尔了。如果不找这个机会见一面的话,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而且我还有许多问题想和他讨论一下。”
拗不过阿尔伯特的维多利亚只能挂着一副担忧的表情同意了阿尔伯特的意见。
维多利亚搀扶着阿尔伯特坐上了皇家马车,车厢通体是有黑色与金色构成象征着皇家雍容与华贵,车厢内的内部很窄,仅仅可以容纳4个人。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同坐马车的同一侧。
马车外,两队全副武装的皇家卫士骑着高头大马保护维多利亚的马车。
维多利亚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温莎堡出发前往伦敦。
大约经过了3个多小时的长途奔波,维多利亚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位于伦敦海德公园街角的阿莱普府,这里就是当年亲手击败拿破仑军队并彻底粉碎了拿破仑野心的惠灵顿公爵的临时住所(公馆)。
身为曾经的托利党领袖,他并不喜欢伦敦的嘈杂的环境,特别是伦敦那怎么也散不去的雾霾。这个住所还是他担任英国首相的时候居住的场所,在退休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里老将军总是居住在多佛尔的沃尔默城堡中养花。这次特意从多佛尔赶来只是为了见一个已经多年没有联络的“老朋友”。
尽管这位老元帅已经退休,但是他在上议院一直保有一定的影响力。
虽然他平日里已经不在伦敦,但是不列颠王朝凡是有什么重大的决策,特别是军事决策的时候都要向这位老将军征求一下意见,因为现在的他还兼任着英国陆军总指挥的职务。
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在阿莱普斯府门前轻轻的敲门,在面瘫仆人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来到惠灵顿的书房前。阿尔伯特轻轻推开书房的大门。
一位高鼻梁、小眼睛耳朵微微有些尖锐的老人出现在维多利亚夫妇的眼前。
尽管这位老人已经是满头白发,但是他眼神却依然如同年轻人富有活力。他的手持花洒看了一眼来客,嘴角露出慈祥的微笑,富态的脸庞会让你产生一种邻家老爷爷的错觉,如果不是足够了解,你永远也不会认为眼前的这位老人就是几十年前埋葬拿破仑野心的那个人。
“陛下,亲王,你们来了!”惠灵顿放下手中的花洒,满身的功勋与年过八旬的身体让他可以不必像其他贵族一样像女王陛下行礼。
“请坐!”惠灵顿轻轻抬起手来慢条斯理的说着,退休后的生活让他的性格也稍微懒散了起来。
“亲王阁下,你们兴师动众来到我这个退休老人的公馆里究竟所谓何事?”放下花洒的老人又抄起一把盛放在书桌上的那把剪刀轻轻的修剪盆栽。
“公爵阁下,请问您对法国政局怎么看?”阿尔伯特并没有直接了当的询问对于波拿巴在法国政局的看法。
听到阿尔伯特的询问,惠灵顿公爵短暂的停下了修剪后,扫了一眼阿尔伯特语气平淡的说:“亲王阁下,这个问题可就问错人了。我并不是内阁首相,我只是个退休的老人。这个问题还是询问罗素首相去吧!”
吃了闭门羹的阿尔伯特并没有懊恼,他依旧笑盈盈的说:“公爵阁下,谁不知道整个上议院一半人以上都受到你的影响,哪怕是身为辉格党的罗素首相都要询问你的态度后才能行动。”
“亲王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操控了英国政局?我是个贪恋权势的人?”惠灵顿的语气陡然降低了几度。
阿尔伯特摇了摇头:“不!公爵,您身为不列颠的陆军总指挥官有权利过问不列颠的一切事物,可以说整个伦敦上议院离开了你就根本转不过来。您却选择离开。这足以证明您是一位高风亮节的人。我特意作为一个晚辈像您询问关于法兰西政局的事情,希望您不要吝啬您的才学。”
阿尔伯特恭维的话语让惠灵顿非常满意,整个不列颠王国谁不知道这位阿尔伯特亲王是一位狠角色,如果没有必要惠灵顿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让自己的退休生活再起波澜。
“法兰西政局的变化其实并不重要它顶多就是一个王朝破碎,但是他产生的影响却让整个欧洲产生了一个较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对于不列颠来说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第十九章 铁公爵惠(威)灵顿(下)
“您说的是神圣同盟?”精明的阿尔伯特瞬间明白了着这位老人的意思。
自拿破仑战争之后,为了防止革命的再次发生也为了防备法兰西的再次崛起。欧洲各国对法兰西可是煞费苦心,他们先是让荷兰与比利时合并组成一个中等强度国家作为防备法兰西的第一道防线。
比荷卢地区的合并让荷兰的势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可以说是除了法英俄普奥之外二等国家中工业化最强大的国家,由荷兰王国作为第一道缓冲可以有效的阻止法兰西占领比利时。
中部一道防线由德意志邦联准确的来说是担任莱茵卫兵的普鲁士把守,利用普鲁士将法兰西对中欧扩张的脚步拴住,一旦发生战事莱茵兰的普鲁士卫兵们将会在第一时间抵挡法兰西的进攻从而给德意志邦国中的另一个大国奥地利帝国充足的动员时间。
南部的防线交由同样中等强度的萨丁尼亚王朝与受到奥地利间接控制下的托斯卡纳大公国与摩罗纳公国作为缓冲让欧洲西部能够快速的动员。俄罗斯帝国则是在奥普两方中的一方与法兰西交战之后提供支援。
这一套体系叫做神圣同盟体系是由奥地利首相梅特涅以正统原则为依据提出来的,在他的设想中欧洲必须要维持想对的平衡,欧洲维持平衡的关键在于法国。
只要法国不出岔子欧洲就一定不会出大问题。当然,这个建议也被高悬海外的不列颠王朝采纳,但是随着梅特涅镇压革命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列颠深感自己渴望的欧洲均衡将会脱离自己的掌握,特别是神圣同盟企图对拉美国家进行的干涉更加触碰到英国长久的利益。
众所周知,不列颠王国在南美拥有大量的投资,例如巴西的种植园、煤炭等产业,还有阿根廷的一系列产业。如果不列颠同意了神圣同盟对拉丁美洲的干涉,那么南美,这个不列颠的后话远就会出现一只熊掌、一个二五仔卫兵(普鲁士)、还有一个肥鸡(奥地利),他们不仅可能威胁到大英帝国的后花园,他们的联合海军甚至还有可能威胁到不列颠海上霸权的位置。不列颠一旦没有了制海权,一切的荣耀、工业乃至殖民地都将会成为一纸空谈。
对于不列颠来说这样的结果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不列颠开始威胁神圣同盟关于拉丁美洲的干涉。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列颠对于神圣同盟自己不算结盟的结盟就看着不是滋味。终于在1830年,法兰西再次进行的革命将路易.菲利普这个弑君犯推上了王位后,紧接着比利时地区也发生了对荷兰王国背叛。与此同时,欧洲各国也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一定的削弱,曾经干活最卖力的沙俄帝国甚至出现了波兰人造反的情况。
神圣同盟再也不能像十几年前一样肆无忌惮的对欧洲的各个地方就投放兵力,短暂的繁荣必然会引起衰退。神圣同盟这个经历过繁荣后的组织终于在这个时候走向彻底的衰败。
“没错!我的老朋友梅特涅确实是一个不得多的人才。是奥地利帝国那脆弱不堪的经济与那混乱的民族体系将他的外交,他的改革乃至他的前途全部毁于一旦。跟神圣同盟的支离破碎比起来,法兰西的王朝破碎不同而语。一个旧的王朝过去,总要有新的王朝出来。不管他叫共和还叫波拿巴。”年过古稀的老人瞥了阿尔伯特一眼。
“您都知道了?”阿尔伯特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他坦诚的点头道:“我是邀请波拿巴家族的那个小子一起吃了顿饭。”
惠灵顿除了满腔的爱国(爱贵族)热忱之外,剩下的只有对往昔的怀念。
自己说侍奉的君主早已死去,自己的老对手拿破仑携带着遗憾死去,自己在英伦的好友也已经消散殆尽。唯一留下来的只有那个亦友亦敌的梅特涅,如今他也被迫卸下了首相的座位逃离到了不列颠。
“不列颠王国什么时候需要投资别人才能去赢得胜利了?”惠灵顿的语气中微微的透露出一股讽刺的意味。
“公爵阁下,这并不是一项投资。波拿巴家族的那个小子从来没有向我什么投资,这只是一个承诺。”阿尔伯特用平淡的语气诉说着。
“嗯?”年迈的惠灵顿也提起兴趣起来:“什么承诺?”
“英国不干涉法国的承诺,从他的话语中,我能感受到一股自信。虽然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是他似乎真的相信我们的那位跳梁小丑先生真的会成为法兰西总统一样。当然如果真的成功的话,法国与不列颠还可以一同联合对抗我们东方野蛮的斯拉夫人也说不定。”
“哦!”惠灵顿眯着眼说:“亲王阁下的心里既然有了决断,为什么还要特意前来询问我这个糟老头子。”
“您是正面击败过他叔叔的人,我想问您对这个扛着拿破仑大旗的波拿巴亲王怎么看?毕竟我相信以您的眼光一定不会看错了。”阿尔伯特有恭维的说道。
惠灵顿轻蔑的说道:“一个披着他叔叔外衣的跳梁小丑。他处理内政的本事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他打仗的本事绝对比他的叔叔差远了。世界依旧是军事来决定胜负的,四十年前,我们可以击败他的叔叔,他是个小家伙。四十年后,他仍旧是个小家伙。帝国的力量不会畏惧任何挑战,我们能击垮第一个波拿巴就能击垮第二个波拿巴,更可况这个波拿巴的力量与第一个相比差远了。”
惠灵顿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从容不迫的自信,他比阿尔伯特更加相信不列颠的力量。
“女王陛下、亲王,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给我这个糟老头子一些独处的时间。”惠灵顿看了一眼靠在墙角的座钟对阿尔伯特与维多利亚下达逐客令。
“非常感谢!”阿尔伯特牵着维多利亚的手退出了惠灵顿的书房。
第二十章 六月起义的准备
此时,法国巴黎。
自1848年2月23日到6月16日,法国巴黎这颗法兰西的心脏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它的剧烈运动。
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是一个诞生于街垒中的畸形儿,它在奥尔良王朝的半废墟中建立,奥尔良王朝的毁灭并没有将这些奥尔良的议员砸死,旧的阶级没有改变新的阶级也没有出现。盘踞在奥尔良王朝的金融贵族们依旧高高再上,那些可耻的王朝议员们摇身一变成为了共和的拥护者,作为革命主力军的国民自卫军也沉迷于革命的胜利,他们欢呼雀跃、他们载歌载舞,因为革命让他们的财产利益能够得到诉求,他们终于可以放下手中的枪支,放马南山了。
共和派欢呼共和的来临、君主派只能接手共和的事实在阴暗的角落力图复辟的事情,共和的时代似乎真的来临。但是事实告诉他们这只是短暂的和平,推翻奥尔良王朝并没使得国家富强起来,反而比以往更加的混乱。基佐在48年勉强维持的秩序被一场革命推翻,革命过后的巴黎更加的贫困不堪,3月到5月工人失业、小资产阶者负债,外加上左翼政治家以及小资产阶级代表人物的被驱逐出左翼政府,让整个工人阶级都沸腾了起来。
工人们始终无法明白,明明是已经推翻了国王迎来了共和。自己的利益没有得到保障。为什么自己的依旧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而有些人却什么都不用干躺在家里就可以坐享其成?为什么他们的家人为了面包而累死累活的奋斗,而有些悠哉悠哉,心安理得的在躺在一本名为功劳簿的本子上。为什么我们穿的上破衣烂衫而吃的都是猪食,他们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吃着我们没有吃过的山珍海味?
“共和?共和?什么是共和?我们共和了,但是我们的生活保障了吗?不,没有!我们只是想要一份想对轻松的工作,我们只是想要家人都吃的饱!这个要求过分吗?我们想要一个人人平等,没有剥夺的共和国这个要求过分吗?”
共和并没有让工人的生活吃饱,当法兰西共和国的自由、平等、博爱成为一句空话的时候。法兰西的工人开始隐约的有些暴乱了。他们没有退缩,他们相信自己会像几个月前一样将共和国改造成他们想要的模样。
此时的共和派早已不是二月革命时的共和派,坐稳法兰西政权的他们本质上神一群依附于大资产阶级的“新贵族”,在工人运动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并不是改善工人的生活水平,而是认为现在需要的是秩序。
“共和已死(不再革命)”成为温和共和派掌权者们的潜台词,针对工人阶级的行动在5月15日的公告中已经明确的说明“共和国已经建立于秩序之上,他只能靠秩序而生存。只有和秩序同在,才能从事劳动。维持秩序,改善劳动者命运的大难题必须得到关注和解决”。
温和共和派的态度显然让整个工人阶级不满意,你们既然说没有方案,那我们就给你提一个方案。
1848年5月15日,饱受饥寒的工人与手工业者联合在一起在在野心家的引导下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游行人群大约有10万多人,众人聚集在杜伊勒里宫门前的广场等待着答案。
此时制宪议会的大门依旧处于紧闭状态,游行人群的身旁到处都是军队的暗哨。只要制宪委员会一声令下,作为塞纳省国民自卫军总司令尚加埃尼就会与来自巴黎其他省份的军人一道将这群妄图复辟(这是尚加埃尼给这群可怜的工人扣上了一顶帽子,而尚加埃尼的本人是一个妥妥的奥尔良派保王党)的反动分子给予最严厉的镇压。
杜伊勒里宫的行政委员会也是乱做一团,军事部长卡芬雅克是一位坚定的共和派,但是在军旅的生活令他非常反感这种无组织、无记录的暴动。
作为共和派在军队中的少数人选,卡芬雅克敲打着行政委员会的桌板冷酷的说:“这些野蛮凶残的畜生!共和真正的敌人不是奥地利人和俄国人,是他们!只有用血才能让他们认识到什么是共和国的权威!我提议立刻出动军队对他们进行镇压!”
对于同样身为行政委员会的一员,而且兼任过临时政府首脑的拉马丁来说,他是一位温和共和派诗人,崇尚的是资产阶级自由派。所以他对于卡芬雅克的行动并不赞同:“我不同意!这样会加剧我们与巴黎人民的隔阂。同志们,我们进行共和并不是为了自己。我们是为了法兰西3000万人民不受国王的压迫而革命。如果我们今天镇压他们,那么我们和当年的路易.菲利普有什么两样?”
死硬的右翼分子(法兰西军队出来的不管共和还是君主都是死硬的右翼分子)卡芬雅克冷笑着讥讽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让我们行政委员会都变成他们的应声虫?共和并不是菜市场,共和也需要秩序。对待不遵守秩序的人,应该实行镇压。”
“不好了!”一位衣衫不整的中年人冲入了行政委员会办公室高呼:“这群暴民,这群暴民冲入了制宪议会!”
“什么”
“他们这是要颠覆共和!他们这是想造反!”卡芬雅克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他们有没有提什么要求!”拉马丁皱着眉头说,工人的行为显然已经触碰到拉马丁的底线,自己辛辛苦苦维持的共和绝对不能让他毁在自己手里。
有的,气喘吁吁的中年人握在手心早已将揉成一团的纸张开大声朗读:反对失业、建立劳动部、向富人征税、军队撤出巴黎等一系列求。
“不可能,这群该死的暴民是在向我们、向行政委员会宣战。”卡芬雅克用洪亮的嗓门的叫嚣着。
不光是卡芬雅克不答应,本来倾向于工人的拉马丁也觉得工人要价过高。前两条勉强可以接受,第三条向富人征税显然是无法接受,更别说军队撤出巴黎。
本身军队的作用就是用来镇压暴乱,撤出军队岂不是等于共和国要束手就擒了。
第二十一章 大抓捕
“现在我们必须行动起来!让这群暴民们知道厉害。如果我们现在不去惩治他们而去纵容他们的话,那么政府的威严必将荡然无存,一个没有威严的政府怎么可能让巴黎市民安心。各位别忘了,我们的共和国中还潜藏着一大批君主派,他们在议会、各部门政府乃至各大省份中都把持着强大的势力。他们还在密谋着如何将我们苦心经营的共和国推翻!”
杜伊勒里宫的某间办公室中,军事部长卡芬雅克像一位十足的战争狂人一样叫嚣着要将盘踞在杜伊勒里宫广场的工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不过,行政委员会终归的决定终归不会被卡芬雅克左右。
温和派领袖拉马丁短暂的震怒后恢复平静,作为诗人的他并不像卡芬雅克这样的军阀头子(在拉马丁看来,抛去卡芬雅克的共和派身份后,卡芬雅克只剩下一个军阀头子的形象。如今的共和派在军队中的势力过于弱小,只有靠这个军阀派作风的卡芬雅克了)那样妄图将一切反对者统统送入地狱,拉马丁想到的是这场暴动下去,共和派还会当选吗?他们真的可以战胜君主派还有潜藏的暗处的路易.波拿巴吗?
如今的巴黎虽然依旧处于乱象中,但是法兰西的总统选举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共和派费尽心机举行的这次选举不能拱手让给他人,胜利的果实一定要属于共和派。
“我还是不同意这次镇压。各位别忘了,法兰西的选举快要开始了。如果我们现在率领军队将他们镇压,各位你们考虑到我们12月份的选举了吗?到时候,谁又来支持我们?如果我们失败了,谁又来保护这来自不易的共和。那些君主派,特别是那些正统派无时无刻不想将我们的共和事业践踏,他们想要法兰西继续飘扬波旁的大旗。”拉马丁慷慨激昂的演讲让本来心向卡芬雅克的行政委员会微微偏向了拉马丁。
行政委员会作为一个由温和共和派组成的班底,本身为了防止极端政府的发生。拉马丁的话又提醒了他们,共和国的草台班子还没有搭建完毕,谁愿意又将屠杀工人的罪名安放在自己头上。虽然此举可以迎合资产阶级以及正在陷入慌乱的小资产阶级,但是这无疑是自绝于广大的选票群体。没有哪一个人愿意只干这么短的时间就离职,他们渴望继续把持政府,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身上必须没有污点。
否则到了选举的时候,他们站在台上吼的震天响。结果换来的却是下方选民们的一张张冷漠脸,政治家最忌讳的就是污点。
官僚自保和不愿意舍弃管帽子的心理被拉马丁利用,他们的心理很快倒向了拉马丁那边。
既然在将来层面上卡芬雅克不是拉马丁的对手,他决定将战场拉到现在:“同志们,不要再谈将来了。眼下那些暴民已经快要冲进来了。这次他们没有冲进杜伊勒里宫,难保他们下次不会。你们难道要等到这些暴民们冲进杜伊勒里宫的时候,等这些暴民将1793年断头台拿出来的时候,等这些暴民们在一些野心家的带领下将我们送进断头台的时候,你们才可以醒悟吗?”
卡芬雅克的话语又让行政委员会动摇了,法国大革命,那场也才过去半个世纪。在场的所有人或多或少的从他们的父辈口中管中窥豹的了解到法兰西大革命的血腥。
“路易国王死后,法兰西的政局就变成脱缰的野马........到处都是人杀人,今天你将我送去断头台,明天他将你送去断头台.........血,断头台上每一天都可以看到一个人留下的血昨天是吉伦派,今天是雅各兵派,明天是热月派,大后天就变成了拿破仑.......”
行政委员会中大都是1790年出生,成长于拿破仑帝国时期。他们见证过拿破仑的由盛转衰、见证过波旁复辟、见证过奥尔良篡位,他们并没有真正经历过法国大革命的那段恐怖岁月,但是仅从父辈那颤抖的嘴唇与恐惧的眼神中他们知道,大革命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卡芬雅克的话让整个行政委员会分成了两个派别,一个是支持拉马丁的维稳主义,不完全答应工人的请求,但是也不完全拒绝,以安抚为主。另一派就是以卡芬雅克为首的军事狂热分子,主张以军队镇压,国民自卫军负责配合军队关于镇压的工作。
一时间,整个行政委员会陷入了僵局。
“我们要不先把这些人的领导者控制起来,然后再去讨论关于这些暴动工人的处理如何?当然某些在巴黎躲躲藏藏的老鼠,现在也是时候要收网了。至于是安抚还是镇压就要看那群暴民们的下一步动作了。”说话的正是勒德律.罗兰,作为行政委员会一员的他并没有站在这两个派别之间。
“现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拉马丁知道这种情况下,已经不能在讨价还价。他同意了勒德律.罗兰的建议。
卡芬雅克露出不甘的神色点头同意了。
一场针对于布朗基、阿贝尔、巴尔贝斯、拉斯拜尔等人的阴谋在行政委员会的独断专行下进行。
某处,破旧而狭窄的巴黎街道的某间贫民窟中,躲藏了将近十一天的路易·奥古斯特·布朗基并不知道,行政委员早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
这件狭窄的房屋是他的战斗场所,他低头奋笔疾书。
房间外,传来了一声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布朗基先生,快跑!政府的走狗又咬上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年过四旬的布朗基依旧拥有着矫捷的身手,他快步走到门前正要打开门的时候。
突然从门外传来了一声枪响,布朗基顿觉情况不妙,他连忙打开房门,却发现一位破衣烂衫的工人倒在了他的门前。
“布朗基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我们不想和你动手!”
ps:路易.布朗基的哥哥是法兰西经济学家,同样也是托克维尔的好友。托克维尔当时是制宪委员会的议员,在制宪委员会也认识许多人。总之布朗基的关系网可以说是通天,对待这种人法兰西的历代政府都不会选择直接杀掉。
第二十二章 正统派聚会(1)
布朗基仿佛没有听到宪兵队长轻佻的命令,他蹲下来扶起倒在血泊上的的工人。
宪兵队的那一发子弹并没有立刻要了这位工人的老命,但是年轻工人的死亡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躺在地上的工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布朗基轻轻的抱着年轻工人的额头悔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布朗基先生。”青年工人大口喘气,他握住布朗基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说的那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世界真的存在吗?我们也可以穿上漂亮的衣服、吃鸡翅的时代真的存在吗?”(以前没有工业化养鸡,外加一些高档食材工人们没有条件去知道,所以当时很多工人认为鸡翅是富人吃的最好的食物,托克维尔回忆录里就有拿鸡翅代指富人的食物的说法)
“存在!只要我们不放弃斗争,这些都会存在!到那时候,每一个法兰西人都能穿上漂亮的衣服、吃上富人才能吃到的食物。到那个时候,我们不会在为疾病而困扰,不会再未工作而困扰。到那个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用拥有属于自己的工厂,每一个人不会再未别人而工作。到那个时候,人人平等,再也没有作威作福的官员。”布朗基轻声向年轻的工人讲述着自己理想的国度。
听到布朗基的描述后,年轻的工人脸上满是憧憬的神色:“如果真.....有那样的世界,那该......有多好啊!布朗基先生,我会在.....天堂祝福你们。”
年轻工人断断续续的说完了最后一句祝福后,闭上了眼睛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好了!路易.布朗基先生煽情的话说了这么久也该跟我们一起走了吧!”宪兵不合时宜的话成功引起了布朗基仇恨的目光。
“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侩子手,人民赋予你们的权利就是让你们来干这个的?”布朗基愤怒的指责着宪兵队的长官:“我们监狱见!”
宪兵头子突然想起来眼前的反贼不同于以往他们原来抓的过那些人一样。他在接手这个任务的时候,宪兵队的长官还在再三嘱咐他,面对布朗基先生能活捉就活捉,不能的话直接放这位大爷走也行。
“布朗基先生,这个不怪我们!”宪兵头子立刻低声下气的说道:“我们也只是执行者,真正的的决策者是最上面的那些人。您老人家不能拿我们来开刀吧!”
“枪毙人民也是上面赋予你的权利吗?城区内随意开枪也是吗?”布朗基大声呵斥道。
为了防止布朗基死咬着自己不放,宪兵队只好向布朗基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布朗基先生,上层长官命令我们时刻准备准备决战,对待负隅顽抗的工人采用射杀的措施也是可以的。”
布朗基瞬间明白了宪兵的意思,一股被背叛感觉涌入心田,紧随而来的就是愤怒:“行政委员会,到底把工人当做什么了!”
.......
“先生们,让我们庆祝起来!庆祝我们伟大的第二共和国又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巴黎的某个府邸内,行政委员会手忙脚乱的时刻,一场盛大的聚会正在召开。
长长的餐桌上挤满了人,杯光酒影之间有仆人们来回穿梭的身影,一道道美味佳肴奉上餐桌。
这些客人们,大多上出自名门的贵族,他们是保王党的中坚力量。
如今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伦敦为的就是再续友谊的同时,联络一下各大保王党势力。(他们保的并不是弑君者路易.菲利普,目前占据伦敦养病的尚波尔伯爵。)
二月革命之前,这些没落的贵族们只能蹲守在家中当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种葡萄的闲散贵族。只有少数几名正统派贵族挤进了路易.菲利普的议会等待复辟的时机。正统派在经历过路易.菲利普的几次大清洗之后仍然死而不僵,如今更是借助二月革命这股春风开出了一个新芽。
“为了我们的国王陛下干杯!”一位脸色微微有些潮红的中年人举起酒杯高声呼喊道。
“干杯!”众人同样高举酒杯附和着。
面色潮红的中年人是法卢伯爵,今年37岁的他作为巴黎正统派的代表之一参加这场宴会。
法卢举起酒杯兴奋的说:“朋友们,今天我们为了一个梦想聚集在一起!路易.菲利普的清洗没有镇压我们,二月革命的飓风没有吹散我们,如今这个时代将会是我们的时代!迎回法兰西国王的任务将会由我们来完成。”
“可是法兰西共和国不好办啊!闹不好他还真能像当年一样(第一共和国)平稳度过几年。”
法卢摇了摇杯中的红酒微笑的说:“不用担心,这个破碎的共和国永远不可能像他的前辈那么坚挺。目前国有工厂已经全部关闭,那些卑贱的暴民已经已经和当局对峙了。”
身为奥尔良时期众议院议员的法卢伯爵的政治前途并没有在二月革命中随着奥尔良王朝的倒塌而倒塌,作为议员的法卢伯爵摇身一变变成了公共救济委员会的一员。
“朋友们,就在明天!我将提议遣散国家工厂中一部分工人去外省的议案被大家一致的通过。你们说这意味着什么?”法卢笑眯眯的抿了一口红酒道。
“嘶!”在场的所有正统派人士都看向了法卢。
法卢自言自语道:“这意味着暴乱,继二月革命之后的另一场暴乱。我猜测这场暴乱将会比几个月前的那场暴乱更加的庞大。因为那帮下贱的暴民在听信某些人的鼓舞后推翻了弑君者的王朝,但是新生的共和国根本没有能力维持一个随时都可能饿死群体。这个共和国首先应该满足的是我们,是那些有枪的人(巴黎人民自发组成国民自卫军),只有喂饱了他们巴黎才能不出乱子。这些暴民们可不管这些,他们只想吃饱。既然新生的共和国没有让他们吃饱,那么这个共和国就不要存在了。到底是暴民推翻了共和,还是共和镇压的暴民。我都不管,我需要的是一个虚弱的共和国。只有那样的共和国才能让我们的国王有机会君临巴黎。”
法卢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语中潜藏着无数的腥风血雨。
第二十三章 正统派聚会(2)
法卢嘬了一口红酒,感慨道:“自1832年以来,我们这些正统派贵族被路易.菲利普这个弑君犯手下的宪兵队监视着,转眼间16年过去了。我经历过莫莱内阁时期的宽松,苏尔特内阁时期的戒严,经历过基佐时期的相对自由,也短暂经历过那个所谓的“革命之子”梯也尔时期,一眨眼便又进入了共和。”
1832年4月,自贝利公爵夫人秘密离开流亡地进入法国后再普罗旺斯煽动正统派闹事之后,本来举步维艰的正统派就更加的难以为继。
路易.菲利普的宪兵队仿佛是一个幽灵,他们出现在巴黎的每一个的角落监视着巴黎的人民,特别是正统派。
在路易.菲利普的眼中,正统派可比波拿巴派危险的多。概因波拿巴派并没有多少根基,大多数的波拿巴派早已归顺当局亦或被当局清洗。远离政坛的波拿巴派已经青黄不接,只待波拿巴派老人逐渐死去后,波拿巴将会成为过眼的云烟。届时,再由路易.菲利普举起波拿巴那个不可一世的波拿巴宝剑。(1840年,时任首相的梯也尔为了提升自己的威望将波拿巴的“宝剑”佩戴在自己的身上,他将拿破仑的遗骸迎入荣军院。一时间,法兰西万人空巷。人们都在跑去瞻仰拿破仑的遗骸。波拿巴也是看到了这一幕才决定再次叛乱。)
正统派就是心腹大患了,因为奥尔良本身出身于正统派,经历过大革命时期的变革后,奥尔良派才从正统派的阴影下脱胎。可是在普通人亦或是乡下农民的眼中,奥尔良王朝压根还是波旁王朝,只不过坐在座位上的人变了。路易.菲利普知道奥尔良的根基十分薄弱,自己这个街垒国王在寻常正统派的眼中就是一位不可饶恕的弑君者,本着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的原则。
路易.菲利普对待自己本是同根生的“同胞”们下起手来一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暗杀、罢免、流放,法兰西传统的三板斧将本来已经经历过贵族大清洗的正统派打的七零八落。
正统派并没有放弃,虽然他们被流放了,但是他们的能量依旧让他们把持着地方与军队。(军队中一部分是拥有正统派思想的人,但是他们的主体思想是先拥有一个国王/君主,然后才是正统派。例如: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第二任总统麦克马洪就是正统派军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效忠法兰西第二帝国。)路易.菲利普敢将他们罢免,却不敢直接将他们送上断头台。
苟活了9年的正统派贵族又在1843年成功的作了个大死,在1842年奥尔良公爵(路易.菲利普的儿子)死后一年,正统派贵族们包括一些众议员就火急火燎一同前去伦敦(当时尚波尔伯爵已经从奥地利转到伦敦养病)参拜养病中的尚波尔伯爵,尚波尔伯爵非常的感动。当然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路易.菲利普发现他们众议院的一些议员这么忠心耿耿当然也“非常感动”,议员们回国的当天就被巴黎当局告知停职。整个巴黎又进入了再次戒严状态,侥幸逃过一劫的法卢和少数的正统派议员不再闹腾。
“我看这共和国长久不了!现在各省份的收成都不太好,外加上失业也是一直在继续。有许多外省的人没有路子,只能来巴黎碰碰运气。共和国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遏制这个溃烂的局势。”一位参加晚会的贵族冷笑着:“我看着共和国干脆毁灭得了!让我们在这片共和的废墟上建立起一个崭新的波旁王朝。”
“对,说的没错!”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着。
“法卢伯爵,你有多大的把握能让这场暴乱开始!我们已经等不及看到那群暴民恐惧的样子了。”说话的是来自巴黎其他省份的军官,他在收到来自巴黎的调令后就已经将军队开往巴黎的城外,只待临时政府一声令下,他们这些来自巴黎外省的军官就可以带领军队进入巴黎,将参与叛乱的暴民一个不留的杀干净,然后再将污水泼到临时政府的身上,加速临时政府的倒台。
军官豪迈的高举酒杯道:“朋友们,当临时政府倒塌的时候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选举将会不在共和派的掌控中,到时候只要选上一个符合正统派利益的总统。在正统派议员的提案下完成由共和国变身成为波旁王国的伟业,各位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军官的粗鄙话语正中正统派的心田,在场的各位能够团结在尚波尔伯爵的麾下可不是为了什么理想,而是他们需要特权、需要荣誉,这些只有在尚波尔伯爵成为国王后才能满足他们。
“我们还要注意一个人!”酒精并没有让法卢伯爵的脑子变的混沌,他咬牙切齿的说:“卡芬雅克,这个混迹在军队中却投身共和叛徒(军队天生右倾,理论上来说和共和派玩不到一起去),如果他还在政府担任军事或者与军事有关的职务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
“那我们该怎么办?”所有人齐刷刷的看着法卢。
“别担心,巴黎的暴乱会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只要我们能利用好制宪议会将军事指挥权赋予卡芬雅克将军的话,那么我们这位狂妄中带着一丝自卑的将军就会将它的手沾满了暴民的血。一个沾满暴民鲜血的侩子手怎么可能还会或者选票。”
“可是我们那位卡芬雅克将军如果大权独揽的怎么办?”有人担心卡芬雅克或者近乎国王权利后实行独裁专制。
“我亲爱的朋友!”法卢高举着酒杯:“你不懂什么叫做自由、民主!如果卡芬雅克这么干,不仅我们容不下他,就连他所在的共和派都容不下一个独裁分子。当然,由他镇压的平民也容不下他。别忘了,军队并不是只听从卡芬雅克的命令。就算卡芬雅克成为临时首脑,我们有能力推他上去。同样有能力把他拉下来。朋友们,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与我们一样不喜欢共和的党派。”
第二十四章 正统派聚会(3)
“你是说奥尔良派?”宴会上的来宾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那些可怜的硕鼠在弑君者路易的襁褓下作威作福,如今已经没有路易.菲利普为他们遮风挡雨。他们还剩下什么了?人多吗?”
“我的朋友,话不能这么说!”贝利耶用镀银的叉子叉起餐盘上小块法国鹅塞进嘴里后,用餐桌上的湿巾轻轻擦拭嘴角的残渣说:“他们虽然人数参差不齐,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势力无疑是最强大的。因为在七月王朝的废墟中站起来把持着,他们的触手依旧把持着整个巴黎的相关部门。他们的力量也是我们的国王复辟的关键,你别忘了他们虽然叫奥尔良,但是归根结底也只是波旁的分支。如果我们能够联合在一起,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把控整个法兰西,复辟就更加有把握了。”
贝利耶律师,准确的来说应该叫贝利耶议员,但是他更喜欢别人称呼他的第一职业律师而不是议员。作为与法卢一同从七月王朝杀过来的正统派余孽,贝利耶在巴黎的影响力仅次于法卢,更贴近于巴黎市民的他原本的地位在法卢之上,由于1843年的那场聚会触怒了路易.菲利普,贝利耶一派的正统派势力被路易.菲利普削弱。他们俩作为正统派的中坚力量理论上来说是整个巴黎的正统派的掌控者。不过身为正统派的法卢伯爵不论是从出生还是成长中都碾压贝利耶律师。
正统派贵族虽然都是在一个大旗下工作的,但是彼此也是在竞争的环境中成长。
法卢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的道:“贝利耶,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和那些卑鄙的奥尔良派合流?我不同意!”
法卢只是想与奥尔良派默契配合完成削弱共和的计划,但是贝利耶却想联合奥尔良派一同将尚波尔伯爵推上法兰西的王位。利益分配问题暂且不说,将尚波尔伯爵推上王位后到底是奥尔良指挥正统,还是正统派指挥奥尔良派这就不好说。
其实究其本质来说奥尔良派与正统派从出生待遇都差不了多少,但是奥尔良派比正统派更加具有一定的政治投机性让许多传统贵族有些不爽,外加上他们的对正统派的“迫害”。
宴会中有人激动的站起来高呼:“我不同意。当年那些该死的家伙像狗一样追着我们,现在他们的主子的王国死了。他们又想像当年搞投机一样将我们的国王陛下扶持上去,从而满足他们的利益!”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宴会大厅群情激昂,
贝利耶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朋友们,你们想过没有光靠我们的力量能否将我们的国王推上法兰西王座。那些先......”
贝利耶察觉自己有些过于奉承后立刻改口:“那个卑鄙的奥尔良偷偷的派人告诉我,他们愿意将我们的国王陛下奉为君主,推上王位。只要奥尔良与波旁能够重新合为一体,他们的希望如果尚波尔伯爵与他的夫人生下来的如果是男孩,那么择一个奥尔良家族的女子与之联姻。如果是女孩的话,那么他们希望弑君者的孙子能够成为尚博尔伯爵的继承人。如此以来,两个同属波旁的势力将会合二为一,我们的胜算更大了。”
以贝利耶的角度来看,两家联合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谁说的算,谁说的不算还不是国王说的算,一时的忍让是一个政治家所必须具备的本事,显然宴会上的大多数贵族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如果他们意识到了也不会变成顽固的正统派人士,政治投机可是奥尔良派的把戏。
新仇旧恨还没有消散,拿破仑三世的第二帝国还没有建立成为一个新靶子的情况下,奥尔良派与正统派的合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既然反对的声音这么大,贝利耶也就放下了奥尔良与正统派联合的想法。
贝利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放下酒杯说:“对了!我记得那位冒牌亲王好像也来参选了还成为议员了对吧!”
“冒牌亲王?谁啊?”
“还能有谁?就是我们的那位自称为波拿巴继承者的亲王呗!”宾客哈哈大笑:“别说,我们这位冒牌亲王还是有点能耐的,一连成为了几个省份的议员。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成为这个短命共和国的首任总统呢?”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我们那位波拿巴总统的选票,光塞纳省这一个省份的选票就惨不忍睹,排在他前面的还有5个人。更别说其他人了,他们恐怕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宾客将他们的谈话又转向了拿破仑三世。
“也不能这么说,拿破仑这个名字在法兰西的乡下还说有些号召力。没准,我们的这位亲王阁下还真能干成一番大事业。”
“就算他当上总统又能干什么?他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指挥的动一个议会?一个光杆司令的总统跟一个橡皮印章有什么两样!”另一个突然插嘴道。
一时间,整个宴会大厅围绕着路易.波拿巴的话题越来越多。
不过,大部分的正统派贵族对于波拿巴的依旧是蔑视大于欣赏。
如果说大革命将波旁王朝送进了坟墓中,那么拿破仑无疑是给这个坟墓又填上了一掊土。如果不是有路易.菲利普这个弑君者的后代挡在拿破仑后代的前面作为正统派的活靶子,很难想像那些失心疯的正统派贵族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正在参选的拿破仑三世。
“朋友们。”贝利耶轻了轻嗓子道:“我们或许可以考虑将波拿巴先生推上总统的宝座。一个没有任何权势的总统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利益,甚至我们可以借助他完成国王的回归。”
法卢神色淡然的说道:“为什么会是路易.波拿巴那个家伙?”
“除此之外,你有更好的人选?卡芬雅克将军?勒德律—罗兰?拉斯拜尔(社会主义者),拉马丁?还是其他人?亦或是我们内部有什么可以胜任的?”
第二十五章 六月起义(1)
1848年6月22日,伴随着第二共和国将所有社会主义领袖者乃至左派思想者逮捕入狱的消息传来,巴黎的局势再次进入紧绷的状态。
“同志们,我们不能在等待了!这个政府不是我们的工人的政府,他是那些银行家、工厂主的政府。他们只是将我们当做推翻七月王朝的工具。七月王朝还存在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们只要推翻了七月王朝面包会有的、工作会有的,可是现在实现了吗?”领头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工人,怒吼道:“没有!我们依旧处于失业中。我们的家庭依旧处于人气挨饿中。我们在巴黎街头忍饥挨饿,他们却坐在杜伊勒里宫、住在波旁宫。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骂我们是残暴的畜生!他们的手下在国家工厂中他们肆无忌惮的侮辱、打骂我们,为了工作我们可以忍受。我们只想活着,只想努力的让家人活着。现在他们要将国营工厂解散了,他们还向遣散我们去其他省份我们现在一无所有!他们既然不让我们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那么.....”
领头人伸出一只手紧握伸向天空大吼道:“巴黎所有失业的工人们(无产者)联合起来!我们或许会面临死亡,我们或许会面临失败。即使是死,我们也要让那些高居庙堂的人知道,工人不是随意打骂的牲口!哪怕是死也要让我们的血液飞溅在他们的身上。”
下方的工人但凡还有一线生机就不会听从这位蹩脚的工人(临时)领袖说一个字,但是他们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吃到一顿饱饭了。
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
饥饿如同瘟疫般伴随着工人,他们已经濒临死亡的他们已经忘记了临时政府这台暴力机器的可怕,忘记了军队的强大。他们只想要简单的活着,哪怕活的稍微窝囊一点也行,但是临时政府已经将他们最后一点权利都剥夺了。
既然活都成了问题,那么起码也要拉着临时政府的人一起死。
巴黎的工人可不像是其他地方的工人只是一群散乱的乌合之众,他们(工人)具有灵活的军事知识,多次与七月王朝的巷战已经让这群工人拥有良好的巷战经验,外加上法国人好战的性格(法兰西内战内行特性+1),特别是巴黎有一半工人在部队服过役,他们是出色的工人的同时也是出色的军人,唯一遗憾的是他们没有一把称手的装备。巴黎国民自卫军的枪支完全是由自己亲自购买,而本来生活拮据的工人根本没有闲钱购买一堆破铜烂铁(枪需要定期用油脂进行保养,还需要定期更换零件)。
巴黎市政厅附近,工人已经开始紧张的忙碌了起来。他们剥去了为打地基而必须剥去的路面石板,用自己弄来的石头砌成非常坚固和相当内行的厚厚的街垒的四壁,而且总是不忘记在临街房舍与垒壁之间构筑一条可以自由通过的小道。
当然,这句话并不是托尔维克本人看到的,而是他的一位朋友科尔塞勒议员。这位科尔塞勒议员此时也陷入了麻烦,他选择了一条通往市政厅最“麻烦”的一条道路。科尔塞勒身着白衬衫、黑上衣,优哉游哉的走在市政厅附近的街道,然后安然的在他们的面前停下来仔细观察他们的工作,于是工人们就想把这位“和蔼可亲”的观景者拉近自己的队伍。
“亲爱的先生,你愿意支持我们的事业吗?”与科尔塞勒攀谈的是一位衣着想对整洁的青年男子,对于工人遭遇忿忿不平的他在工人的感召下加入了这只“暴乱”的队伍。
科尔塞勒明白现在的情况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只能微笑着点头同意。
科尔塞勒笨手笨脚的搬运石头,时不时的与正在构筑街垒的工人攀谈:“你们想干什么?起义?”
工人神色淡然的回答:“对!”
科尔塞勒忍不住说道:“我的上帝啊!现在已经共和了!人民已经获得自由了,你们何必再起义,只需要坚持一段时间等待秩序的恢复就好了!何必要将自己的生命无辜浪费。”
工人不屑的瞥了一眼科尔塞勒说:“自由?没有生活的自由,没有金钱的自由。当初他们是怎么和我们说宣传的,现在又是怎么样对待我们的。我们是人,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垃圾。我们现在除了自由一无所有。既然他们(临时政府)不给予我们想要的,那么我们就自己夺取!”
“上帝啊!”科尔塞勒的惊呼并没有让工人感到一丝心理波动,他们知道与政府军决战的日子就要来临,
从工人的口中了解到情况的科尔塞勒,已经决定了逃离这里。这里将会有一场大决战举行,他可不像被政府军当成活靶子直接报销。
科尔塞勒更加笨手笨脚的帮助工人搬石头,时不时的将石头扔到工人的身上。工人看科尔塞勒也不是一个麻利的劳动者,于是就将他打发走了。
侥幸逃脱出来的科尔塞勒继续向杜伊勒里宫的方向进军,在他看来圣德尼街道附近将会在一天之内变成一个巨大的战场,最终政府军与工人的决战将会在围绕杜伊勒里宫展开。
概因19世纪的巴黎,圣德尼街道以东基本都是贫民窟,而西边则是资产阶级聚集地,而且圣德尼街道就在作为当时政治中心的杜伊勒里宫和巴黎市政厅的附近,所以冲突一定是在圣德尼街道爆发,然后扩散到杜伊勒里宫
前往杜伊勒里宫的科尔塞勒遇到了同样前来的托克维尔,托克维尔是从西面来的他并没有遇到像科尔塞勒一样的遭遇(科尔塞勒从东面过来)。
听到惊魂未定的科尔塞勒简单的交谈后,托克维尔说:“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政治起义,这是一场革命。这是阶级的斗争,就想当年大革命将贵族埋葬了一样。我们也可能被这群暴民埋葬(托克维尔在这个时候已经认识到了阶级斗争)。”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科尔塞勒抓住托克维尔的手说:“我想议会的那群人现在应该已经有了决断了。”
第二十六章 六月起义(2)
巴黎十一区的某个破旧的房间,巴黎的一些著名的工人领袖济济一堂,他们开始商谈着对巴黎这座城市的占领。
“我们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资产阶级的那些走狗们就要开始进攻了。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快速拿下杜伊勒里宫,然后宣布成立一个有工人组成的政府。号召法兰西其他地区的人参与战斗!”一位工人领袖斗志昂扬的说道。
“不行!我们不管是从军事还是各个方面都弱于政府军。单凭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临时政府相抗衡,外加上我们的领袖已经被全部抓捕。单凭我们的号召力根本无法将工人全部动员完成。我早就跟你说过,一个月前(5月15日)的那场运动根本有什么作用,那场运动反而让临时政府更加忌惮我们。间接给这次起义带来麻烦。”“会议厅”内有人将矛头指向了1个多月前的集会。
“那个时候我们哪个不对临时政府还抱有着希望,结果呢?他们辜负了我们的希望!”另一名工人领袖红着眼反驳道:“本来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都是他们逼我们的!”
“我知道,现在我们需要的计划!一个完整的攻占巴黎的计划!盖尔索济,你是拉斯拜尔同志的朋友,我们相信你的能力,请你务必要为我们指出一条道路。”其中一位领袖诚恳的看着正在低头思索的军官,前军官盖尔索济是目前工人队伍中战斗经验最充足的家伙。
【弗朗索瓦·樊尚·拉斯拜尔,1798-1878,法国民主主义者,化学家、医生、政治学家。生于普罗旺斯一平民家庭。早年就学于阿维尼翁神学校。1816年到巴黎,从事自然科学研究。1822年后投身政治活动,参加1830年七月革命。此后在共和主义者报刊上发表政论文章,宣传空想社会主义,深得工人拥护。1848年巴黎二月革命爆发后,创办《人民之友报》,建立“人民之友俱乐部”,成为革命领导人之一。2月25日率工人代表团向临时政府请愿,迫使其宣布成立共和国。同年5月组织反政府示威失败后被捕,判处六年徒刑。在12月的大选中被推为总统候选人,获三万张选票。】
盖尔索济看着稍微有些破旧的巴黎地图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道:“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明天!我听说那些临时政府的狗腿子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从各地往巴黎调兵遣将。如果再拖下去,我们的胜算将会更小。”工人领袖指着圣丹尼街道、蒙特马尔说:“我们已经占领了这里。而且我们已经向政府发送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不愿意接受工人的条件,那么就开始战斗。”
“我想想!”普尔索济仔细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与政府军的差距实在太大。他们拥有霰弹、大炮,我们连燧发枪都没有多少。实力的差距根本不允许我们过于分散。我们必须将兵力集中在广大的地段。”盖尔索济掏出笔将蒙特马尔、圣丹尼门、锡特岛、圣雅克街、城关连成一条线:“这是我们大致所能控制的区域,所以我们必须在肃清这片区域的残余敌人的同时,集中兵力分成四股部分,他们将最为我们的一把尖刀沿塞纳河两岸向西部及其中心——杜伊勒里宫里宫和国民议会推进。”
盖尔索济将他的战略全盘托出。
起义者应当以4个纵队向市政厅分进合击。
第一纵队以蒙马特尔、拉-沙佩尔、拉-维勒特等郊区为作战根据地,由包松涅尔、罗什舒阿尔、圣丹尼、拉-维勒特等关卡向南挺进,占领林荫路,通过蒙托尔海伊街、圣丹尼街和圣马丁街接近市政厅。
第二纵队以几乎全是工人居住的、由圣马丁运河掩护的坦普尔郊区和圣安东郊区为根据地,沿坦普尔街和圣安东街、沿塞纳河北岸各沿河街道以及沿这两个市区间一切平行的街道向市政厅前进。
第三纵队以圣马索郊区为根据地,沿圣维克多街以及沿塞纳河南岸各沿河街道直抵锡特岛。
第四纵队以圣雅克郊区和医科学校区为根据地,沿圣雅克街前进,也到达锡特岛。两个纵队会合后,沿塞纳河右岸前进,从后方和侧翼包围市政厅。
这些纵队由许多游击队支援,这些游击队在纵队的翼侧和纵队之间独立行动,构筑街垒,占领小街并保持纵队间的联系。作战根据地都设有坚固的工事,并按照一切兵法规则建成为强大的堡垒,以备撤退时使用。在克洛-圣拉查尔,在圣安东郊区和市区以及在圣雅克郊区,都构筑有这样的工事。
“各位,相信你们也明白,我们与政府军的差距并不是人数可以媲美的。虽然我们拥有从军事化管理中走下来的工人,也有许多当年在国民自卫队中有过训练经验的军人,但是我们的硬实力还是无法与政府军一样,但是我们拥有的一大优势就是我们能够快速的动员起来,而且街垒战永远是政府军所讨厌的。只要我们能够利用速度将杜伊勒里宫和国会议院包围后,那么那些政府手下的侩子手不得不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就可以在杜伊勒里宫一个由工人建立的政府成立了。”
当然这只是普尔索济的乐观态度,根据前几次革命的迹象来看。只要工人能够占领巴黎,那么其他各省的人员将会立刻倒戈相向听从巴黎的命令。
这一切的前提是工人阶级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老实说,普尔索济对于这场战争并不看好,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工人与资本家的战斗必须有一个人倒下才能算成功。
第二十七章 六月起义(3)
1848年6月23日,一场声势浩大的六月革命正式打响。
一清早,人们就静悄悄地开始构筑街垒。这些街垒比过去任何街垒都高而坚固。在圣安东郊区入口处的一座街垒上飘扬着一面大红旗。
圣丹尼林荫路也筑有坚固的工事。林荫路和克列里街上的街垒以及邻近的已经变成真正堡垒的房屋,构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
圣丹尼大街与圣安地区距离临时政府的心脏:杜伊勒里宫与波旁宫。仅有不到2公里的路程,这两公里却如同天堑一般难以逾越。起义的地点皆在杜伊勒里宫以东的地区,这里是工人起义的最好地点。一大早巡逻在这些地区的别动队哨兵早已被工人们缴械。
【别动队:别动队是临时政府为了对付革命的人民群众而在1848年2月25日建立的;这支队伍主要由流氓无产阶级组成,曾被用来镇压六月起义。驻守在巴黎的别动部队多达两万人。】
第一场战斗大约在8点开始,工人阶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平了工人区的大半抵抗,并在距离圣雅克街附近建立起一道道街垒。
杜伊勒里宫,行政委员会又举行了另一场会议,这次会议中事关工人阶级未来的命运。
身为会议临时首脑的拉马丁沉默的许久后,看了看在场的行政委员会成员开口道:“巴黎的那些工人已经像我们宣战了。你们说说该怎么办?我们是镇压还是.......”
拉马丁知道共和国的局势已经到了恰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如果不想办法让着这场危机话题。刚建立不久的共和,就会在他们手里毁于一旦。这场暴乱必须坚决的镇压,这并不是他们的选择镇不镇压的问题,现在不仅是各部门的部长(特别是身为军事部长的卡芬雅克)要求坚决镇压,就连议会在这个时候也要求镇压。
拉马丁同样也知道改组行政委员会已经是刻不容缓,身为温和派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驾驭目前混乱的局势。只有卡芬雅克那个军事狂人的手中才能将这场危机消除。
一想到到巴黎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拉马丁的心中就涌起了一股无力感,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周围的同僚道:“我决定解散行政委员会,然后通过议会选择一个合适的临时政府首脑。保证巴黎的共和事业能够不在我们的手中折断。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忘记是我们用一半巴黎杀死了另一半巴黎。好了,现在我们开始投票。同意解散行政委员会的举手。”
“唰”的几声,五只手举了起来。【标注1】
“行政委员会正式解散!我会告诉将行政委员会的权利交还给议会。不过,我希望在做的各位能够帮助我劝阻一下工人,正规军已经逐渐开始在巴黎集合。他们的武装是敌不过正规军。”拉马丁诚恳的对在场的同僚说。
虽然拉马丁有些浪漫主义色彩,但是现在能够为工人着想也是难能可贵的。
行政委员会的四人默默无言,他们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谢各位!”拉马丁冲在场的四位行政委员会的委员点了点头后从杜伊勒里宫徒步走到了波旁宫。
在从杜伊勒里宫走向波旁宫的时候,拉马丁恰好遇到了同样前往波旁宫的卡芬雅克。
尽管拉马丁有些不喜欢这位身着戎装、长着浓密胡子的将军,但是眼下共和国必须要靠这位将军和正规军来保护。
拉马丁凑上前去打招呼道:“将军,现在巴黎东部的情况怎么样?”
卡芬雅克皱着眉头沉声道:“不容客观,根据刚才的汇报。整个东郊区的别动队已经多数沦陷。不仅如此,当年保卫共和国的国民自卫军少数也已经叛变。现在整个东郊区,我们已经成为了瞎子。”
“驻守在巴黎的国民自卫军不行吗?”拉马丁开头询问道。
直到现在拉马丁依旧幻想着以最小的伤亡打赢这场本就不算道义的战争,卡芬雅克的话击碎了拉马丁的幻想:“他们?”
卡芬雅克语调中充满着蔑视的口吻:“他们能不给我捣乱已经算谢天谢地了。拉马丁委员,国民自卫军没有霰弹枪、没有燃烧弹、没有大炮怎么攻占那些街垒。而且那些该死的暴民可都是经过严格的军事化训练,如果不动用强力武器根本无法战胜他们。这件事已经不是国民自卫军可以单独解决的时候,正规军立刻入城。我已经命令那些富人城区的国民自卫军把手住火车站与各大街道。只要火车站没丢,我们可以从省外远远不断的调集兵力。我就不信,这群不知死活动的歹徒能顶得住大炮。”
“燃烧弹、霰弹枪、大炮。”听到卡芬雅克计划后的拉马丁心中一寒,他忍不住小声呵斥道:“将军,你是要把巴黎的所有可怜人全部杀干净了才甘心吗?”
卡芬雅克依旧坚定的说:“拉马丁委员,你们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吗?你们能够安置那些下岗的工人吗?”卡芬雅克自顾自的摇了摇头道:“不,你们不能。你们也没有办法。既然我们都没有办法解决问题,那我们何不换一个思路来想。只要我们将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那么不就没有问题了吗?我不知道要杀多少人,我只知道让那些暴民不敢提出这个问题就够了。”
ps:关于起义时间,根据托克维尔的回忆录,他如同往常一样一样来到来到国民议会就发现了国民自卫军已经开始自发地保卫街道。如果按照恩格斯的六月起义来算,工人10点发动起义的话,从托克维尔的回忆录中可以看出,正规军早已经入城,给予工人阶级可以行动的时间太小了。普尔索济作为前军官知道正规军动员速度,他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导师和托克维尔之间我择中处理。
1.由于行政委员会只有5人,也就是说这样五人中一半人通过就可以通过。当然某些议案要在行政委员会一审后,议会进行第二次投票
第二十八章 六月起义(4)
卡芬雅克冷血的回答让拉马丁愈发厌恶这位将军,但是对于法兰西的热爱将他不得不将权利赋予卡芬雅克将军的手中。
卡芬雅克与拉马丁穿过吊桥来到来波旁宫,此时的波旁宫外的玛大肋纳教堂周围聚集了大量的马车。
“这是怎么回事?”拉马丁指着一排排马车说道。
“还能怎么回事,议会的那帮人害怕暴民冲到议会大厦决定征用马车构筑街垒防御那些暴民。”
波旁宫的两队身着军服身后挎着前膛枪的部队,他们隶属于城外正规军。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卡芬雅克提前调集了一小部分士兵前往波旁宫,防止有暴民(工人)冲入波旁宫挟持议员。
“将军!”两支巡逻的队伍在卡芬雅克的面前停了下来像卡芬雅克敬礼,卡芬雅克同样严肃的予以回礼。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场。我已经等不及要教训那些家伙了!”带队的军官轻描淡语的话语与洋溢在嘴角的笑容让拉马丁不寒而欲。
他们,他们究竟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拉马丁内心发出怒吼,他知道一旦正规军开入城区之后,等待工人的只有大炮和赤裸裸的屠刀。
曾经那只属于人民的军队(革命法兰西时期)已经在拿破仑、路易十八乃至路易.菲利普的不断清洗中消失不见。当年的哪支军队拥有大量的平民军官与将领的军队在拿破仑称帝后逐渐的被替代,旧贵族、资产阶级新贵重新把持着这只军队。军队已经变成了军事贵族们的筹码。他们就想雇佣军一样游离于各大势力之间,波旁来了他们宣誓效忠波旁(当然还有一大群死硬分子。)、奥尔良来了他们宣誓效忠奥尔良、转眼共和来了他们又准备故技重施效忠共和。
指望一群披着国家外衣的雇佣兵能够在巴黎实行少杀甚至不杀的策略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卡芬雅克与拉马丁走进波旁宫的时候,拉马丁看了一眼怀表大约是8点50分。
波旁宫议会开始的时间还差10分钟,此时波旁宫的议员已经大半到齐还有一小部分的议员比较倒霉,正好碰上了国民自卫军与工人武装的交战不幸挂彩。
六月的巴黎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本来还是晴朗的天空转眼间就阴云密布,瓢泼大雨紧随其后。这场可怕的大暴雨像是一把利剑击打在每一位议员的心田。
6月23日,上午九点。法兰西临时政府议会在波旁宫展开,拉马丁负责组持这场会议。
“同志们,我们的共和国现在面临着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一群不满共和国同志的工人就在今天早晨悍然发动了起义。现在整个巴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我们是镇压还是安抚。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拉马丁首先议会话题核心内容坐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剩下的就交给国民议会的议员们了。
瞅准时机的法卢伯爵立刻“兴风作浪”道:“议员们,我们还在等什么!那群该死的暴民已经将屠刀伸向我们的脖子上了,我难道要束手就擒吗?我并不害怕死亡,我更害怕的是共和国将会在暴民的洪流中冲垮。各位想想吧!1789年距离我们才多远,如果这群暴民占据了巴黎,它就会像瘟疫一样由巴黎扩散到整个法国甚至扩散到全欧洲。”
法卢的话勾起了在做议员对于大革命的恐惧,他们虽然喜欢革命,但是他们更喜欢温和的革命。几十年前的那种革命还是埋葬在历史中比较好。
站在中间的法卢伯爵看了看尚在思索的拉马丁说:“我是公共救济委员会的一员,所以我提议将国家工厂彻底解散。让这群暴民知道,共和国需要的是秩序。既然他们不愿意遵守秩序,那么他们只有被解雇这一条路可以走。”
拉马丁听完大惊失色,他连忙站起身来高喊:“我反对,这样我们会让本来就混乱无比的城市变得更加的混乱。”
法卢伯爵针锋相对道:“委员阁下,我们如果无法将所有的潜在暴乱分子消灭,我们这个巴黎在未来还会像今天这样发生暴乱。我虽然不懂得军事方面的知识,但是我相信我们的军队一定会战胜那些暴乱分子。我说的对吧,卡芬雅克部长。”
卡芬雅克笔直的站起来说:“只要议会批准我带领正规部队进驻巴黎。不管多少暴乱分子对于我们的军队来说也只是个数字,我们的军队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战斗。”
拉马丁虽然是行政委员会的议员,但是他无法管束议会中的提案。
在法卢等正统派与心怀阔测的奥尔良派的操纵下,关于解散国家工厂的建议很快便通过。
无法阻止议案的拉马丁知道,国家工厂解散的消息将会是一个炸弹将整个巴黎无产者的火药桶完全引爆。
拉马丁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军事部长卡芬雅克,他终于下定决定道:“将军,现在共和国已经进入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我希望你能够勇敢的站出来保卫这个混乱中的共和国。我以行政委员会的名义(目前解散的消息还没放出来)命令你立刻将郊外的法兰西正规军调入巴黎,争取在一天之内将将法国的内乱平定。”
“委员阁下,一旦这个议案通过巴黎的内乱将会超乎我们的想象,要想一天平定也不现实。”卡芬雅克严肃的回应道。
拉马丁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说:“我知道,争取吧!还有能少杀就少杀,能够争取的工人就争取。巴黎流的血太多了。”
“是”卡芬雅克回应了拉马丁后,悄悄的离开波旁宫。
波旁宫的议会还在继续,从波旁宫走出来的卡芬雅克命令守卫波旁宫的部队为他们准备一匹可以乘骑的马扬长而去,他的目标是位于巴黎郊外不足10公里的正规部队,他们早已恭候着卡芬雅克的大驾光临。
一场血战即将打响。
第二十九章 六月起义(5)
巴黎郊外不足10公里处就是驻扎着法国常备军的军营,这些“法兰西卫士”早已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营地中,许多士兵都在静静擦拭着枪支,军官们翘首以盼等待着来自巴黎的命令。整支军队就像一只嗜血的猛兽,只待有人将他们的锁链解开,他们就会进入巴黎敬哪些可怜的人儿撕成粉末。
现在,解放他们的人已经来到军营。
卡芬雅克刚一走下军营,来自各省的军官就将他团团围住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进城。我的军队已经在这里驻扎好几天了,又不让走,又不让留。临时政府这是把我们当做他们的看门狗吗?”
“对啊!将军,我们从不远千里从各个省份赶过来,总要给我们一个命令吧!”军官就像一个个无赖向他们的侩子手长官诉苦。
卡芬雅克用手示意他门安静后,微笑着说:“跟我去指挥部。我有来自巴黎的最新命令。”
诸位军官簇拥着卡芬雅克来到指挥部中,巴黎城外的指挥部非常的简陋只有一张黑色长桌与几把椅子,长桌上摆放着一张微微有些泛黄的地图。
军官坐在长桌的两侧,卡芬雅克坐在长桌的中心。
卡芬雅克神情异常的严肃,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寒光,嘴角的胡须在微笑下略微的有些狰狞。
相比于那些知识分子的聚会,卡芬雅克将军更喜欢军队。
多年来的军营生活让卡芬雅克明白,对待这样的**和他们讲共和、君主之类的根本没有什么用,或许他们的潜意识中共和还不一定有君主好。
与其讲一些假大空的大道理还不如给他们两瓶红酒或者加一顿丰盛的晚餐,他清了清嗓子道:“先生们,相信你们也知道现在巴黎的形势有多么严峻。我一早就说过要将这群不服众的工人统统镇压,但是他们又不听。现在事到临头又想起我们来了。临时政府的那些人真是既想当妓女,又不想开门营业,哪有这样的道理。”
尽管这并不是什么笑话,但是军营依旧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容。
欢声笑语过后,卡芬雅克严肃的说道:“先生们,我们不是来这里郊游的?我,不临时政府把你们调过来,是为了剿灭这些不知死活的暴民,把这个国家从暴民中手中解救出来,让它恢复神圣的秩序和安定。”卡芬雅克的表情有严肃变得杀气腾腾:“巴黎的秩序靠我们守护,不要害怕什么,尽管带着你们的部队往前冲杀就行。这是行政委员会赋予我的命令。我们这是在拯救国家。既然他们不愿意生,那么我们就让他们死。。”
这番杀气腾腾的演说仿佛像一把钥匙,一把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军营的军官们不在乎死亡,因为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他们甚至还和卡芬雅克将军“讨价还价”起来:“将军,我们可以得到什么?”
“共和国的感谢,以及附加的军费,当然你们保卫了共和制度晋升也是少不了的。”卡芬雅克环顾四周脸色狰狞的说道:“谁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一位军官提出了他的疑虑:“将军,我们可以动用大炮吗?如果不能的话,我们恐怕要话很大的代价才能将那些暴民建筑的街垒攻破。”
军官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火炮运进城区的最近的例子还是在拿破仑时期。
“先生,我知道你的担忧。现在我明确的回答你。不论是什么东西,只要能让这群暴民的脑子清醒一下都可以带进城去。火炮、霰弹枪、燃烧弹乃至火箭弹。好了,先生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一次并没有什么人说话。
“很好。”卡芬雅克对这群侩子手赞许的颔首:“你们都是法兰西最忠实的卫士,现在我要部署一下各自军队的任务。”
卡芬雅克手持指挥棒沿市政厅、杜伊勒里宫、波旁宫的周围画了一个大圈道:“我们必须先守卫住这些地区的安危,目前巴黎暴民虽然已经将市政厅附近包围,但是在国民自卫军的指挥下,我们已经成功的将这群暴民击退。杜维维耶将军将军,我希望你能带领部队把守住这几处要道,顺便盘踞在市政厅附近的暴民全部肃清。”
“将军,我们的兵力.......”杜维维耶将军眉头紧锁,老实说杜伊勒里宫与市政厅的距离将近5公里,他手下也只有14个营的兵力,如果过于分散会让这些暴民找到机会,如果集中的话,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把守要道.
“将军,国民自卫军会给予你们帮助。虽然他们的战斗力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他们还是一群合格的炮灰。”卡芬雅克的解释让杜维维耶将军眉头舒展开来。
卡芬雅克将指挥棒指向包松涅尔、圣丹尼、圣马丁三大郊区道:“拉马摩尔将军,这三个郊区交给你。我希望你不要在与二月革命时犯下同样的错误。”
【拉马摩尔在二月革命听从比若元帅的命令实行镇压,由于贸然分兵的缘故导致整个军队陷入了街垒的海洋。二月革命成功的助推器。】
“放心吧,将军,那种错误以后也不会再有了。那些不会再愚蠢的将我的士兵投入平民区狭窄的街道,我会将叛乱分子驱赶道我們可以战胜他们的街道,然后一举粉碎他们。这次他们逃不了我们的打击。”拉马摩尔露出狰狞的微笑令人恐惧。
“达梅姆将军,我希望你的部队能够从索尔邦纳一路向圣雅克郊区推进。占领这篇地区的交通要道。别动队与国民自卫军都将会听从你的指挥。”卡芬雅克的解释道。
“保证完成任务!”达姆来将军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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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芬雅克在下达完最后一道命令后,神情严肃的说:“先生们,让我们现在就出发。临时政府与巴黎市民的安危不能让这些暴民们毁掉。我们是共和国的刀与盾,碾碎暴民的反抗能力。既然我们不能让他们爱戴,那么久让他们恐惧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