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石像（五）
“敕！”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暖意使王乾的意识彻底恢复了过来。
眼前的一切尽皆发生了变化，建筑和人群已然消失不见，但是那个小孩的身影却诡异的留了下来，面容也一下子变得可怖起来。
王乾乍一见，忍不住心头一惊，站了起来一连退后了好几步，被他抱在怀中的石像也啪的一声衰落在了地上。
小孩的身体由虚幻渐渐转为凝实，通体黑色，双眼的位置是更深沉的黑色空洞，中间的部位隐隐有着两个红点。
“这特么什么东西？！”王乾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从小孩的身上他感觉到了浓浓的不详和疯狂，虽然后者没有暂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他只是打量几眼便拼命地想要远离他。
“掉了。”小孩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始有所动作，只见他的头颅慢慢地低了下来，没有双眼的眼眶对准了被王乾扔到地上的石像上，一道空灵的声音在王乾的耳中响起。
王乾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不由自主地也看向了石像，然后抬起头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那个，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王乾小心地绕过了小孩，向着之前进来的方向走去，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山洞又出现了。
王乾等绕到了小孩的身后，连忙转过身向着山洞冲去。
“掉了。”王乾刚转过身，就听到了小孩的声音，连忙一个急刹，只见刚刚还在他背后的小孩不知怎么又跑到了他的面前，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王乾的表情有些僵硬，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一开始的位置，石像正静静地躺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王乾想了想，操控着元气将石像递给了小孩，“不好意思，这个东西是你的吧，物归原主，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小孩的头随着石像的移动慢慢抬起，最后静静地看着漂浮在自己正前方的石像，既不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王乾等了一会儿，看到小孩没有反应，将脚下的泥土聚成了一个高台托着石像，然后再次小心地离开，这一次他倒退着行走，始终让小孩的身影停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很快，王乾已经退到了山洞的入口处，而小孩也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保持着后退行走的方式，进入了山洞之内。
随着进入山洞，王乾的视野开始渐渐缩小，等到小孩的身影从他的视野之中消失之后，他眼前一花，自己又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掉了。”小孩又重复了一遍，不过这一次似乎是对着王乾说的。
王乾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掉了。”小孩的嘴角突然开始往上勾起，嘴巴咧开，露出了漆黑一片的口腔，似乎没有牙齿。
王乾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上再次涌现出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他低头寻去，正是被自己挂在腰间的城隍玉佩。
城隍玉佩散发的光芒很快便照到了小孩的身上，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更加灿烂了，但是嘴中却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声，嗖的一下窜了出去，远离了光芒。
淡金色的光芒似乎想要追过去，但是在到了距离王乾大约三丈的时候，便停了下来，之后，又慢慢敛去。
小孩也重新向着王乾走来，夸张的笑容，几乎将嘴角裂到了耳根处。
“嘻嘻，掉了！”小孩走到之前光芒止步的位置停了下来，终于说出了不一样的话。
王乾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知道自己着了王瞎子的道了，被他给坑了。
王乾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越发浓郁的颤栗感，催动着体内暗淡的金丹，他准备强行突破了。
土德仙体！开！
王乾的身体上渐渐弥漫起厚重的土行元气，眉心处一枚道文若隐若现，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脚下向着他的身体内涌来，金丹也如同久旱之后遇到了甘霖，略微恢复了往昔的几分神采。
或许是因为土行元气的影响，王乾感觉自己心安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闪现到了小孩的身后，右手成掌，高高举起，对着他的后心猛地拍去。
噗嗤！
在王乾击中小孩的瞬间，仿佛响起了什么东西漏气的声音，紧接着他就看到小孩的身体慢慢干瘪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了一张薄薄的皮，堆叠在地面上。
“什么情况？”王乾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虽然有碰到实体的感觉，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动作，小孩自己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王乾谨慎地看着地上小孩的皮，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变化，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头顶，那幅图案正在慢慢凸起，里面的生物似乎活了一般，从图案之内慢慢脱离了出来，不对称的双眼淡漠地看了一眼下方如临大敌的王乾，悄无声息地振翅向着他俯冲而去。
正在紧张地戒备着可能出现的情况的王乾，突然感觉头顶上一片硕大的阴影正在飞快地将自己笼罩，他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那个生物近在咫尺的双眼。
“卧槽？！”王乾连忙催动元气，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土行分身，自己从不远处的位置重新浮现出来。
而那具被他临时制造出来的土行分身，则帮他承担了本该是他的命运。
王乾后怕地看着土行分身的下场，明明没有生命的它此时却给王乾一直它已经死了的诡异感觉。
图案之中的生物很快又将目光移向了王乾，背后双翅扇动，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欺身靠近了王乾。
王乾连忙退开，不敢与之接触，凝聚出一只巨大的泥土手臂，向着其拍去，手臂之中暗藏的蚀土也悄无声息地渡入到了其体内。
看到蚀土顺利地侵入了这个生物的体内，王乾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催动体内元气就要加快蚀土的侵蚀，但是，他很快又愣住了。
如同之前土行分身上传来的诡异感觉一样，王乾莫名觉得蚀土已经死了，甚至，这种诡异的感觉还顺着神识和元气向着王乾的本体延伸而来。
王乾当机立断，切断了那部分元气和神识，脸色一白，差点维持不住土德仙体的状态。
那个生物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蚀土侵入的地方，利爪在那个部位扣了扣，一团珍珠大小的深黄色泥土被其扣了出来，随手扔到了地面之上。
火德仙体！
王乾连忙转换了状态，汹涌的热浪瞬间席卷了这处空间，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起来，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熔化的迹象。
第三百六十一章 石像（六）
王乾一边闪躲着这个不知名生物的追击，一边憋足了力气，将自己所有能感知到的火焰融合到一起，慢慢地，他暗扣的手心里出现了一个扭曲的点，斑驳的色彩在其中流转不休，周围的温度也在飞快地下降着。
王乾衣袖的周围开始出现了淡淡的冰霜，先是一点，接着越来越快，不一会儿便将山腹之内的空间整个覆盖了。
不知名的生物身上也笼罩上一层薄薄的冰霜，不过又很快消失了，连一点水渍都没有留下。
王乾的动作慢了下来，身子微微颤抖着，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显然在承受着什么压力，躲避不知名生物的动作也愈发地迟缓，好几次差点被其捉到。
终于，王乾停了下来，背倚着山壁，看着再次转换方向向着自己飞来的不知名生物，脸上现出一个轻松的神色，一只暗扣在衣袖之中的手伸了出来，五指虚握，中间漂浮着一个米粒大小的白点。
“尝尝这个吧。”王乾静静等待着不知名生物靠近，然后将手中的白点扔到了它的身上，自己一个闪身远远躲了开来。
第一次，那个不知名生物第一次主动停止了前进，飞快地退后着，只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白点几乎只是一瞬间便落到了它的身上。
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了下来，不知名生物保持着躲避的动作，而在远处现出身形的王乾则是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这里。
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征兆，白色的火焰瞬间便将不知名的生物给淹没了。
山腹之内的温度瞬间更低了，周围几乎变成了一片雪白的冰雪世界，空气也越发地稀薄，王乾全力催动着体内所剩不多的元气抵挡着寒气的侵蚀，一边等待着那边火焰之中的结果。
火焰只是燃烧了两息左右便慢慢减弱，但是在王乾眼中却好似过了许久。
等到火焰消散得差不多了，一具焦黑的身影出现在了之前火焰所覆盖的地方，双手怀抱胸前，下肢蜷缩，身后的羽翼展开，一如之前其在图案之中的形象。
王乾看着还残留着几朵火苗的“尸体”，一时也不知道不知名生物是死了还是活着，正在犹豫看一看还是直接离开的时候，那具“尸体”突然动了。
王乾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向着出口的方向冲去。
“掉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王乾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呼！”王乾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转头看了看周围，之前的不知名生物的“尸体”，还有覆盖在山腹之中的冰霜已经完全不见了，没有丝毫的痕迹。
王乾暂时停止了对于离开的尝试，静静地站着，目光上移，只见头顶上的图案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图案的外框。
王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之前的经历确实是真的，不是幻觉之类的存在，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王乾尝试着接近小孩，但是后者每次都在他接近到三丈的时候都会开始后退，显然其还记得先前的一幕。
王乾放弃了再次接近的想法，至于如同上一次一般绕到其背后突击，他也不准备在尝试了，鬼知道会再出现什么东西。
王乾再次走回了石像的位置，看了一眼小孩，果然其又跟了过来。
王乾将石像托了起来，想了想，回到石像原本的位置处，重新将石像放到了那个凹坑里。
深吸了一口气，王乾摸了摸挂在自己腰间的城隍玉佩，牙一咬再次怀抱住了石像。
这一次，王乾迎来的是一片死寂与虚无，但是他没有急着退出来，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先前的一幕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人群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前方，似乎仍然停留在目送小孩走近石像的时候，而小孩则是站在距离石像三丈的位置，背对着人群，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他的容貌也恢复了正常。
突然，王乾看到小孩的嘴巴动了，接着耳边响起了两个声音。
“掉了。”
“我不想死！”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却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情感，前者淡漠，后者激动。
王乾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开口，“你不想死？”
话一说出口，王乾自己吓了一跳，他发出的声音竟然不是自己的声音，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真的是附身在了石像的视角么？
因为是通过石像进入了这种诡异的状态，而且遗址内还有着曾经存放石像的痕迹，所以王乾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的视角是石像的视角。
但是，也许情况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般。
站在远处的人群对于王乾的话似乎没有任何察觉，而站在其前方三丈远的小孩却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微张开，“说、说、说话了？！”
小孩的声音在王乾的耳中依旧是两个，一个不明所以，淡漠无情，一个则是能听明白，话语之中的惊讶也分外清晰。
王乾见小孩能与自己沟通，而且不似外面那个那么诡异，想了想说道，“能帮我找一个镜子么？或者盛满水的水盆。”
王乾想要看看自己到底附身的是什么东西，也许这就是一切的关键。
小孩再王乾重复了好几次之后，才反应过来，慌张地跑回人群。
小孩的举动引起了人群的骚乱，但是在小孩手舞足蹈地解释了一番之后，又很快平息了下来，当然，小孩和人群的对话，王乾完全听不见。
王乾看到人群之中分出了一个人，向着最近的一个建筑之中走去，然后端着一个盛满水的水盆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那个人将水盆小心地递给了小孩，后者吃力地抱着水盆，慢慢地向着王乾所在的位置走来，不过，在走到三丈的距离的时候再次停了下来，然后将水盆放到了地面上。
“再近一点。”王乾努力了半天，还是看不到水面之中出现“自己”的倒影，忍不住说道。
小孩闻言犹豫了一下，再次跑回了人群，然后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走了过来，小心地将水盆慢慢地推向王乾的位置。
随着水盆的靠近，王乾看到水面之中慢慢地出现了一个身影，果然如他猜测的一般，他附身的不是石像，或者说石像只是一部分。
水面之中出现的倒影是一个双手怀抱着一个石像的人类，正是之前离开的斗笠男子。
王乾一下子懵了，根据之前的经历来看，斗笠男子应该是独立于“自己”的存在，怎么又变成了“自己”。
第三百六十二章 石像（七）
小孩在那静静地等着，眼睛低垂，丝毫不敢乱看，王乾也看着水面之中的倒影怔怔出了神。
许久之后，王乾回过神，将目光移向了小孩，问道，“我是谁？”
小孩听到王乾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瑟瑟不敢言。
王乾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再次问道，“我是谁？”
小孩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再次跪倒在了地上，以额触地，敬畏地说道，“您是伟大的神之使者。”
后面的人群看到小孩的行为，也一齐跟着跪了下来，似乎也在说着什么。
王乾有些无语，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斟酌了一下之后，道，“我叫什么？”
小孩闻言不由惊讶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王乾的方向，然后又很快将头低了下去，“神使的名讳，我等不知。”
“神的名……神的尊名是什么？”王乾见自己附身的这个斗笠男子的身份问不出来，便换了一个方向，想要找到突破口。
“死亡之神，掌管着生与死。”小孩想了想，说道。
“死神？”王乾有些泄气地摇了摇头，还是等于说了没说，纵观历史，能被称为死神的可是有很多的，根本对不上号，就算排除了一些出现比较晚的，那也还剩下不少，而且，还无法确定是不是同一个，毕竟化身之类的，真的很烦，最重要的就是，也许小孩口中的死神可能不是死神，或者是名不见经传的，那就更对不少号了。
小孩见王乾听完了自己的回答之后，沉默了一下，心中一时忐忑不安，迟疑了一会儿，怯怯地开口道，“神使？”
“恩？啊！咳咳，你说。”王乾这才想起，小孩他们好像在举行什么活动，被自己临时打断了。
小孩回头看了看身后跪了一地的族人，咬了咬牙说道，“我可以不死么？”
“你为什么要死？”王乾也记起了之前的小孩念叨的话，不由有些好奇。
小孩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老实地说了，“因为我死了，族里才会平安。”
“为什么？”
小孩心中感觉更奇怪了，这一次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因为我是存在于生死之间的人。”
“存在与生死之间的人？”王乾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便暂时放下，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想死？”
“因为死了，我就不能再去看阿花了。”小孩一脸认真地说道。
“阿花是谁？”王乾好奇地问道。
“阿花就是……”小孩刚想说，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顿时住口不言，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到了现在，小孩对于眼前的神使的困惑越来越重了，他之前也参加过这样的仪式，但是可不是这样的啊，眼前的人真的是神使么？还是说每次的神使其实都不是同一个人？
王乾猜出了小孩的心思，露出一个我懂的神色，不过，显然小孩并不能看到。
话题进行到现在，似乎卡死了，王乾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而小孩那里显然是属于被动的一方。
不远处的人群，看到仪式的进程停住了，慢慢开始骚动起来，抵在地面上的额头不断左右扭动着，对着身边的其他人说着什么，有几个脾气暴的似乎准备站起来了，但是又被身边的人死死压了下去。
眼见着人群之中的骚乱越来越大，王乾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清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孩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王乾，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嘴慢慢张大，有些不太确信地问道，“您是在问我？”
“对啊，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第一次弄这个，没经验。”王乾没有尝试着直接脱离，事情好不容易出现一些转机了，而且还与那个斗笠男子对上了号，他想要继续下去看看会发生什么。
小孩立时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每次来的神使都不是同一个人，只不过这次的是一个新的神使，似乎对于这些不怎么清楚。
想到这里，小孩眼珠子转了一下，心中微微有些兴奋，但是很快又熄灭了下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仪式接下来的步骤告诉了王乾。
说起来繁琐，实际上就是由王乾收走小孩的灵魂，然后没了，至于中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王乾看来根本就是画蛇添足，也不知道是这些人自发弄出来的，还是原本的神使弄出来的，或者干脆是那个死神要求的。
“你不是不想死么？为什么还告诉我这个？”王乾将接下来的步骤记下之后，问道。
小孩摇了摇头，“如果欺骗了您，之后我、部族，甚至是您都会遭到神灵的怒火吧，虽然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想因为这个，而使整个部族跟着遭殃。”
“那你准备好了么？”王乾点了点头，问道，同时开始按照小孩说的开始准备。
小孩点了点头，再次重复道，“我不想死。”说完，他站了起来，双手交叠于胸前，微微向外作环抱状，而他身后的人群也跟着站了起来，做出一样的动作。
王乾再次回顾了一下小孩说的步骤，想要着自己伸出双手，将小孩揽入怀中。
一双掩盖在黑袍之下的手臂慢慢出现在了王乾的视野之中，慢慢地拉长，向着小孩的方向伸去。
在这双手臂碰到小孩身体的一瞬间，王乾眼前一花，小孩又变成了外面的那幅鬼样子，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王乾的动作顿时停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再确定城隍玉佩没有反应之后，才继续。
很快，王乾感觉自己将一个轻飘飘的，柔软的物体从小孩的身体之中抱了出来，向着自己的方向慢慢移动，而小孩的身体瞬间失去了生机，倒了下去。
不远处的人群看到这一幕，齐齐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喜悦轻松的表情，还有些激动。
小孩的灵魂越来越近了，王乾感觉手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等到小孩的灵魂被拉到自己身前的时候，那温度给人的感觉好比一颗太阳。
王乾强忍着松开手的举动，将小孩的灵魂揉搓成一团，然后慢慢压缩拉伸，最后变成了一根泛着光芒的细丝，直到这个时候，那诡异的高温才彻底消失不见了。
王乾看着手中的细丝感觉有些眼熟，蓦地将目光移向了头顶的图案，那些图案都是由这种细丝勾勒出来的！
“不是神！”王乾这一刻猛然明白了过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石像（八）
从头到尾，这个部族所遵循的仪式从来都是什么所谓的神，而是那个斗笠男子，只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王乾还是没能理解。
头顶上的图案密密麻麻的，只是中间少了一幅，显然想要勾勒出这么多的图案需要花费无数的时间，耗费无数人的灵魂。
王乾看着手上的细丝，顿时沉默了，突然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按照小孩告诉他的步骤来操作，他本来就不是神使，不用做这种事，而且，这里发生的事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年了，就算自己改变了什么，也无济于事，还不如遵循自己的本心。
随着细丝的生成，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淡去，王乾重新回到了外面的世界，那个诡异的小孩依旧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只是没了动静。
王乾看着手上最后一刻才消失的细丝，又回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抬头看去，“其余的图案去哪了？自然消散了？还是说都活了，离开了这里？”
显然，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回答王乾。
王乾摇了摇头，尝试着向小孩的方向走去，这一次后者没有再做出躲避的动作，显然已经“死”去了。
王乾走到小孩的面前站定，突然觉得他的样子也不那么可怖了，之前感应到的不详气息也烟消云散。
“我是存在于生死之间的人。”莫名地，王乾又想起了小孩曾经说过的话，心头一道灵光闪过，他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了。
“夜国么？”王乾喃喃自语了一句，小孩的话和阴九曾经说过的话很像，也许两者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
“难道斗笠男子其实来自夜国？”王乾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随即又被自己否定了。
“终究还是没有改变啊。”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王乾的耳边。
王乾转头看去，之间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正是王瞎子，他张着清澈的双眼，有些感伤地看着王乾，或者说他对面的小孩。
“你没瞎？”王乾眯了眯眼睛，知道自己是被这个瞎子给算计了。
王瞎子摇了摇头，“不，我瞎了，但是在这里我不是一个瞎子。”
“你把我引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那个斗笠男子和你什么关系？”王乾沉声问道。
“斗笠男子？”王瞎子听到王乾的话忍不住笑了，伸手一挥，已是换了一副模样，正是先前的那个斗笠男子。
“是你？！”王乾又惊又疑，他之前根本没有从王瞎子的身上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没错，是我，包括你在影溯里看到的那个人也是我，我想看看，如果是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看来，你也和我一样。”王瞎子平静地说道。
“什么意思？”王乾不着痕迹地向着王瞎子走去。
“你以为你能这么顺利找到这里，是因为谁？”王瞎子突然说道。
“因为谁？”王乾随口回道。
“当然是因为我啊。”王瞎子神秘地笑了笑，然后伸手在脸上一抹，几张王乾熟悉的人脸一闪而过，最后又变成了王瞎子的样子。
王乾停下了脚步，“是你？！都是你？！”
“没错，城隍庙的庙祝也好，御宝斋的掌柜也罢，包括天赐福等等，都是我，唯一有点意外的就是云倪了，没想到我的师弟竟然插了一脚进来。”
“那么你告诉我的都是假的？”王乾的脸色很难看，敢情一直以来都被眼前这个人耍得团团转。
“真的，当然都是真的，只是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你罢了，从你们第一次出现在飞龙谷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们了，吴秀才也是我设下的局，为的就是让你来这里。”
“那这个城隍玉佩？”王乾阴沉着脸将城隍玉佩扯了下来，举在手中问道。
“真的。”王瞎子淡淡地说道。
“那诅咒？”王乾再次问道。
“也是真的。”
“为什么在城隍庙里你还能施法？”王乾有些疑惑，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城隍的力量和他的术法之间是相互冲突的。
“不不不，你搞错了一件事，这个诅咒一开始就已经生效了，后续不需要我再去单独操控。”王瞎子摇了摇头说道。
王乾点了点头，“那真的城隍庙祝？”
“我就是。”王瞎子笑了笑说道。
“那其他人？”王乾皱了皱眉问道。
“那些不过是我借助他们的身体罢了，哦，吴秀才不算，那是真死了，他也是当初和我一起来到这里的人里其中一个的儿子，不过显然，他们都没有被选中。”
“选中？这里到底是哪里？还有，你怎么肯定我一定会去御宝斋？”王乾距离王瞎子已经越来越近了，但是后者似乎一点都没有发觉，也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真的没有发觉。
“不是你一定会去御宝斋，而是你去了御宝斋我才会选择那里，如果你不去御宝斋，我自然会以其他的方式指引你找到我，你看，一切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找到的线索，这样你才会心甘情愿地来到这里。”王瞎子对自己的计划有些得意。
“至于这里是哪里，我也是四处探查了许久才找到一点线索，这里是传说中一个名叫夜国的遗址。”王瞎子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而被选中的人，便会获得传承。”
“果然是夜国。”王乾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看着王瞎子问道，“传承？为什么我没有？”
王瞎子有些错愕地看着王乾，然后反应过来，忍不住大笑几声，“你不会以为影溯里的事就是考验吧？”
“唔，也对。”王瞎子说着突然自己愣住了，改口道，“是考验，不过是给已经选中的人考验。”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扯出一个术士来？”王乾不知不觉已经走近王瞎子三丈之内了。
“我知道你是炼气士，自然寻常的东西唬不住你，只能用术士来作幌子了。”王瞎子的脸上慢慢挂起了诡异的笑容。
王乾突然停下了前进的动作，心头感到一阵不安。
“怎么不走了？继续啊。”王瞎子看到王乾停了下来，催促道。
“你不是王瞎子！”王乾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王瞎子一愣，愕然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别装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王乾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王瞎子露出一个好奇的神色。
“石像。”王乾指了指远处的石像，“如果你真的是王瞎子，不可能不提到石像，然而你没有。虽然你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但是你害怕被我发现，没有跟得太紧，而且一些地方你进不去，所以只能知道一点大概，之前的谈话，也验证了这一点，你几乎没有提到一点细节。”
第三百六十四章 苟且（上）
“石像？”王瞎子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这点我倒是忽略了。”
“你到底是谁？”王乾再次问道。
“我？你不是刚刚见过了么？”王瞎子神秘一笑，说道。
“刚刚？”王乾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是那个小孩？！”
“没错，我叫嘟噜。”王瞎子露出一个复杂的神色，似乎有些怀念，又有些怨恨。
“你还活着？！”王乾实在难以相信。
“我是天图部族最后一个祭祀，而在那个年代，祭祀的命运就是被送去侍奉所谓的神灵，可笑，他们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信奉的神灵到底什么样的存在，神么？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群怪物！”嘟噜脸色阴沉的说道。
王乾感觉自己的脑子乱哄哄的，“我还是不能理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感觉自己就是躺着中枪的，明明一切都和他没关系，现在却被牵扯进来了。
“有啊，当然有，你是炼气士啊，我研究了很多年，只有炼气士才能解除这个诅咒。”嘟噜说道。
“诅咒？”
“没错，诅咒，永生不死的诅咒。”嘟噜自嘲地说道。
“永生不死也算是诅咒？”王乾皱眉道，这可是世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情，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有不少人为之痴迷。
“哈哈哈哈……”嘟噜听到王乾的话忍不住放声大笑，“我道你们炼气士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没想到你也执着于这个。”
“有什么问题？炼气士修炼不就是为了与天地同寿，日月齐辉么。”王乾不理解嘟噜话里的意思。
“算了，算了，和你说这个没意思。”嘟噜张了张嘴，最后又把即将出口的话给收了回去，“还是说说诅咒吧，我是全族唯一剩下的人，也寄托着他们想要复活的愿望，但是时代早就变了，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我还为之努力，为之奋斗，也复活过几个族人，但是呢？”
说到这里，嘟噜摇了摇头，“很快他们便变了，最后随着他们的老去，他们的后代甚至根本就不愿意再为了复活那些族人而出一丁点的力，我又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从上古之时残存下来的孤魂野鬼！”
“天图族，全族最后剩下的一共三百零二人，我复活了三十八个，之后便再也没有去复活任何一个人。”
“凭什么？！凭什么！”嘟噜开始激动起来，“凭什么他们夺走了我的一切，却让我为他们服务，我近乎成了他们的奴隶！”
“你可以放弃啊。”王乾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嘟噜说道。
“放弃？”嘟噜露出一个怨毒的表情，“怎么可能放弃？他们给我下了诅咒，只要不在一定的时间里复活族人，我便会遭受莫大的痛楚，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根本无法消减，而且因为诅咒的原因，我连死亡都做不到！这份痛楚我足足承受了三千五百一十二年三个月零三天十一个时辰，直到我遇到一个和我类似遭遇的存在，他教了我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王乾渐渐被嘟噜所说的事所吸引，忍不住问道。
“我杀了我自己。”嘟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不是死不了么？”王乾疑惑地问道。
“是的，是死不了，但是我可以杀了我自己。”嘟噜的话有些自相矛盾，但是还未等王乾询问，他继续解释道，“我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个念头，懂么？这就是那个人告诉我的办法，将与诅咒相关联的部分切除出来，剩余的部分就会死亡，而我所遭受的诅咒便是源自我的念头。”
“身体，灵魂，一切都没有了，自然不会再感觉到那种痛楚，同样的，我只能在一些人的身体上流连，只要诅咒不消亡，我便永远会以这样的形式存在，直到这片天地毁灭。”
“那你完全可以把族人复活了啊，这样诅咒不就解除了么？”王乾思索了一下说道。
“你以为复活什么代价都没有么？”嘟噜嗤笑一声，“那些人的复活需要我的灵魂作为祭品，他们早已经计算好了，我的灵魂刚刚好能复活他们所有人。”
王乾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说道，“那……”
“没错。”嘟噜看了王乾一眼，肯定了他的猜测，“那三百零二人是被挑选出来的，其余的都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就像你想的那样。”
简单的话语，简单的数字，王乾却感觉到了一阵心寒，显然，之前的天图族的人数远远多余这个数字。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王乾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种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的举动明显是在躲避什么。
“不知道，我当时才八岁，根本不知道，而等我从这里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几千年之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无从得知了。”嘟噜摇了摇头。
“所以，这和我，不，和炼气士有什么关系？”王乾的思路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
“我想请你杀了我。”嘟噜认真地对着王乾说道。
王乾一脸懵逼地看向嘟噜，“呃，我没听错？你叫我杀了你？”
嘟噜点了点头，“修士杀不了我，术士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只有炼气士才能杀死我。”
“那城隍呢？”
嘟噜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所谓的神，也无法杀死我，因为掌握这个诅咒的那个神秘的强大存在还活着。”
王乾明白了嘟噜的意思，如果有神想要杀死他，就必须直面诅咒背后的存在，而在其看来，这些神没有一个是那个存在的对手，就算有，也不会为了他而动手。
“四个问题。”王乾理了一下思路，然后竖起四根手指说道，“第一，我怎么杀你？第二，为什么不直接说？第三，为什么不找其他的炼气士？第四，你怎么保证我动手，那个存在不会出面？”
“你答应了？”嘟噜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顿了一下，开始解答王乾的问题，“第一个先不说，你的第二个问题，如果一个陌生人找你杀了他，你会同意？”
王乾想了想，摇了摇头。
“所以，我只能先对你动手。”嘟噜说道，“第三个问题，我只能在这周围的一片活动，我见过的炼气士只有三个，包括你在内，前面两个我根本都追不上他们，何谈说话？第四，只要不是神祗，那个存在就不会出面的，就像是你随手种了一颗树，一天被一个野兽给撞断了，你会费心费力找那个野兽么？但是如果是有人故意砍了你的树，你肯定会去找他算账吧？”
王乾仔细捋了一下，知道了嘟噜的意思，大概就是层次不一样，你不会在意一个蚂蚁是否对你挑衅了，但是一个会在意一个人是否对你挑衅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苟且（下）
“好了，现在回到第一个问题。”嘟噜等王乾理了理思路之后，开口道，“只要你能将我炼化就行了。”
“炼化？”王乾疑惑地问道。
“没错，就像你们炼化心魔一样，让我进入你的身体，在我夺取你的身体的时候，趁机炼化我。”
王乾看着嘟噜，一时迟疑了，这件事的风险不用多说他也知道，而且，这些都是嘟噜的一面之词。
“当然，这肯定存在着风险，不过，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了。”
王乾考虑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相信你。”
嘟噜见状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笑了笑，“我知道，不过，现在可由不得你了，接下来你自己小心吧。”
王乾还没明白什么意，只见嘟噜的样子开始缓缓发生变化，从王瞎子的样子变成了小孩的那幅可怖的模样。
王乾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小孩所在的位置，只见其在缓缓熔化，最后变为一滩阴影，向着嘟噜的位置蔓延过来。
“啧啧，这是第几次了？他还没有放弃，我怎么可能会死？”嘟噜在接受了那滩阴影之后，双眼的位置亮起了两团黑红色的光点，嘴角往上咧起，冲着王乾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那股不详的气息再次在这片空间之内蔓延开来。
“卧槽？！精神分裂？！”王乾看到嘟噜前后判若两人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叫道。
“我说过，就用你来赔偿我的损失吧。”嘟噜怪笑两声，宛如奇行种一般向着王乾冲了过来，身后的路径上留下一连串如同流苏一般的黑色残影。
几乎只是一瞬间，嘟噜便冲到了王乾的身前，利爪般的漆黑双手向着他的胸口插来。
王乾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被嘟噜直接贯穿了身体，但是诡异的是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嘟噜直接冲了过去。
“呵呵，在这。”嘟噜刚穿过去，便立马停了下来，身子不动，脖子诡异地扭转了一圈，然后很快锁定了一个方向，再次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之前被嘟噜贯穿的王乾才开始崩解，最后化作了一团氤氲的元气，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王乾一手抓着之前被自己扔到的城隍玉佩，一边狼狈地躲开了嘟噜的第二次攻击，抽空还给他扔了一记大火球，接着隐匿气息，向着其他地方遁去。
“我擦，出口又消失了！”王乾顺着先前的记忆，来到了山洞的位置，不过，这里之剩下一睹严实的石壁了，而且他试着穿过去的时候，发现这片石壁只有薄薄的一层，之后是一片虚无的存在，他匆匆瞥了一眼，发现了不少诡异的存在，连忙又缩了回去。
嘟噜好整以暇地等着王乾从石壁之中出来，“别费劲了，这个地方只有黄昏的时候才能与外界相连。”
“我来到这里已经一天了？！”王乾下意识地问道。
“不然呢？”嘟噜轻笑一声，趁着王乾愣神功夫，化作一道黑影，从地面上向着他窜去。
王乾没料到嘟噜还有这一招，顿时反应不及，被其抓住了脚踝。
“抓到你了。”嘟噜从黑影之中探出了脑袋，然后对着王乾笑了笑，如同流水一般，涌进了王乾的身体之中。
不一会儿，嘟噜的身影消失了，山腹内又只剩下了王乾一个人，他撩起裤腿看了看被嘟噜抓过的地方，那里出现了一片黑斑，宛如活物一样，正在向着上方蠕动着，只是速度出奇地慢。
“恩？就这？”王乾有些迷惑了，嘟噜的表现和其身上流露出来的不详气息完全不相匹配啊。
“什么东西？！”嘟噜惊讶的声音从黑斑之中传了出来，隐隐透着恐慌。
王乾感觉自己的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那里的皮肤高高鼓起，黑斑似乎在拼命挣扎着想要冲出来，但是被某种力量给死死地束缚住了。
王乾连忙调动着体内的元气向着那里聚集，发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师兄？！”王乾惊愕地说道。
“抱歉了，这是我之前和嘟噜的约定，因为被一些事情绊住了，抽身不得，所以只能借助你的身体了，放心吧，那个存在我会应付的。”清风的声音在王乾的脑海内响起。
“呃，没事，不是，你怎么不早说？”王乾无语地问道。
“这个东西机灵得很，你要是知道了，就不可能擒住他了，就连我当初和嘟噜商议好之后，嘟噜也是把这部分记忆给抹除了。”
“它不是嘟噜？”王乾点了点头，随即注意到了清风话中透露的信息。
“不是，这是咒灵，也是嘟噜一直存活的原因，它不露面，就是连我也杀不死嘟噜，只有把这个咒灵给消灭了，一切才算是结束。”清风随口解释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王乾感觉到脚踝处传来的痛感渐渐减弱了，低头看去，鼓起的大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下去，黑斑的面积也在慢慢缩小，颜色也在渐渐变淡。
过了约半个时辰，王乾听到一声细微的惨叫，一道黑烟从自己的脚踝处逸散了出来，最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好了，我该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云州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尽量不要逗留。”清风轻松地对王乾说道。
王乾点了点头，蓦地想起一件事，连忙道，“等等，师兄，你知道夜国么？”
“夜国？”清风沉吟了一下，“曾经是有过这么一个国家，不过已经消失很久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我曾经见过夜国的人。”王乾将自己在生死之界的经历告诉了清风，末了补充道，“嘟噜一族好像和夜国有关系，他之前也提到过夜国。”
“夜国还存在的时候，我也去过，看来嘟噜身上的诅咒的背后存在应该就是在夜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要插手就行，其中的牵扯我大概能猜到几分了，凭你现在的实力掺和进来很危险。”清风听完之后，心中有了计较，对王乾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王乾看了看彻底安静下来的山腹之内，忽然瘫坐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心神具疲，双眼无神地盯着头顶上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山腹内又呆了一会儿，等到那个出口出现之后，王乾起身离开了这里，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山腹之中，忽然发现那个石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自己回到了一开始的位置，空气之中又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诡异气息。
王乾打了个寒颤，连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显然这种事情不是现在的他能处理的，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第三百六十六章 偶遇（上）
王乾匆匆地从山洞之类跑了出来，入口在他出来的一瞬间便消失了，外面正好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了山后。
虽然这件事之中还有很多的疑问和蹊跷，但是正如清风所言，这种事根本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插手的。
夜色之下，王乾轻车熟路地进了风岚城之中，犹豫了一下，向着城隍庙走去。
咚咚咚！
王乾轻轻地叩响了庙祝所在的房间的门，略显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颇有些清幽的味道。
“进来。”庙祝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一如之前。
王乾松了一口气，虽然之前信誓旦旦地揭穿嘟噜的谎言，但是其实他知道自己的理由很牵强，只是嘟噜最后也不想再演下去了，才承认了。
即使嘟噜承认之后，王乾心中也还是有着疙瘩，他担心自己遇到的都是嘟噜的化身，而不是那些人本人。
不过，现在看来，只是王乾想多了。
自嘲地笑了笑，王乾摇了摇头，推门走了进去，心道，“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呢。”
“解决了？”庙祝看了进来的王乾一眼，不咸不淡地问道。
王乾点了点头，将城隍玉佩还给了庙祝，“多谢了。”
庙祝接过城隍玉佩，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着王乾说道，“客气了，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谢我？”王乾愕然地看着庙祝，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是啊，谢你啊，不然，这个玉佩的力量怎么会消失呢？”庙祝似笑非笑地看着王乾，手上微微用力，城隍玉佩化作了一堆齑粉。
王乾感觉有些不妙，忍不住退后了几步，随后又反应过来，停下了脚步，“你不是庙祝？”
“是，曾经是。”庙祝依旧坐在桌子后面，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现在不是了。”
“你在搞什么鬼？”王乾皱眉看着庙祝。
“没什么，只不过顺势而为罢了。”庙祝没有解释，“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赶紧离开吧。”
“出什么事了？”王乾刚想要这么问，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深深看了一眼庙祝，转身离开了。
王乾先是去了一趟之前租的院子，在院子堂屋的桌子上放了点银子，下面压了一张纸条说明了自己有急事先走了，然后才连夜离开了风岚城。
王乾准备回帝都了，相比起来，帝都还算安定，大永各地的情况反而越想显得扑朔迷离，其中黑手不断，虽然表面比帝都太平，实则底下的暗涌更加汹涌。
王乾辨明了方向，刚准备向着那边遁去，动作做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要不要告诉悟空？”
王乾想起了悟空还留在这附近，不过，转念一想，好像自己也找不到他，便只好作罢。
风岚城位于云州的中部偏北，帝都在其西南方向，王乾还记得庙祝之前提起的关于山民的异动，所以一路上都是循着官道而走，几乎从不进山林，渐渐地，他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第一天，王乾在官道上看到的几乎都是大永人，罕有一些异族，而到了第三天，官道之上的异族数量一下子多了起来，而且大多沉默寡言，聚众而动，他们周围的气氛极端的压抑沉重，王乾只是路过便感觉浑身不自在，在这些人里他还察觉到了一些有着奇怪力量的人。
好在那些山民或者异族大多只是看了一眼王乾，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王乾这才一路有惊无险地出了云州。
站在云州和河州的交界处，王乾回首看了看云州的方向，群山掩映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其中苏醒过来，古老悠远的气息慢慢地将前方的那片大地所覆盖。
王乾驻足看了一会儿，在经历三天紧张的赶路之后，终于放慢了脚步，略显轻松地向着最近的城池走去，但是心里依旧提着几分警惕。
故城，河州与云州交界处的一座城池，有着上千年的历史，期间重建了三次，在早些年的时候还曾经作为过要塞，不过，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座寻常的古城。
故城整体显得有些萧条，从云州出来的商贾大多是走的另一个靠近水路的方向，这里可以说得上是无人问津，而且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产出，更是无人愿意经过这里。
在故城里简单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王乾这才按照习惯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准备在这里休息上几天，然后再启程。
“客官，请慢用。”小二将王乾叫的菜送进了房间之后，倒退着离开了。
王乾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微微有些失望，都是一些寻常的菜不说，连卖相都不怎么好看，他吃了一口，口感也是寻常，这还是小二推荐的附近有名的酒楼。
“呵，不知道什么时候嘴竟然养刁了。”王乾忽然反应过来，忍不住自嘲了一句，然后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饭，等小二将东西都收拾走之后，王乾自己弄了一点热水洗了个澡，换上了之前逛街的时候买的成衣，顿时感觉浑身舒爽了不少，一股困意也不知不觉涌了上来。
打了个哈欠，王乾向着床边走去，自语道，“好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窗外的天色越发幽暗了，今夜似乎没有月亮，就在王乾刚刚睡着的时候，故城之内的街道上开始响起了古怪的声音。
随着声音的响起，城内的人家近乎同时熄灭了灯，锁死了门，连烟花柳巷之地也罕见的闭门歇客了。
沉闷厚重的脚步声将王乾惊醒，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侧耳倾听着。
就在客栈之外的街道上，一声接一声的脚步声向着客栈的方向走来，同时伴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声音，初听觉得滑腻，细听又觉得尖锐刺耳，再听又好像嘈杂难明，直令人心烦意乱。
声音距离客栈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王乾也渐渐绷紧了全身，不过，这道声音在客栈门前没有停留，顺着那条道路又向着远处慢慢离开了。
王乾犹豫了一下，按捺下了自己的好奇心，重新躺了下来，只是哪里还有丝毫的睡意。
第二日，王乾叫来了小二，询问起昨晚自己的经历。
小二的脸色有些紧张，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对着王乾小声道，“客官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城里最近出了点怪事，每到晚上，城里的街道上就会响起那个声音，凡是被声音撞到的人都失踪了，衙门下了严令不得讨论此事，所以昨日我没有告诉客官。”
第三百六十七章 偶遇（下）
“你就不怕我晚上出去？”王乾心中微微有些不爽。
“嘿，这哪能呢，客栈都是有人守夜的，有不知道的客人想要出去会被拦回来的，再说了，到了时间，城里家家户户，各个商铺都早早关了门，您想去也没地去啊。”小二赔笑着说道。
王乾点了点头，扫了小二一眼，淡淡地说道，“如此说来是我错怪你了？”
小二连忙摆手，苦笑道，“客官言重了，实在是衙门下的严令啊，之前有人违法了，这不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这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放出来。”
“这么久了？”王乾闻言皱了皱眉，“就没个解决的办法？”
小二顿时露出一个气愤的神色，刚想要抱怨些什么，看了王乾一眼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咽了回去，干瘪瘪地说道，“我还有事，客官您忙，您忙。”
说完，小二便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王乾被小二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语道，“我有这么可怖么？”
摇了摇头，王乾收拾了一下，转身出了门，准备去逛逛，顺便打听下关于晚上的那个声音的事情，虽然不打算插手，但是总不能真的不闻不问，万一又被牵扯进去了，好歹心里也有点底。
昨日不清楚情况，今日停了小二的话之后，王乾才发现城里的人大多面带忧色，倒是一些娱乐场所反而红火得有些异常。
烟花柳巷之地也改成了白日营业，生意似乎比晚上还好，但是纠纷也多了起来，王乾路过的时候，就看到好几次带人找过来的，奇怪的是，这种事竟然没什么人围观，当事人也草草地就了解了，一点没有继续闹下去的意思。
循着昨日的记忆，王乾找到了一家酒馆，他的到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只是时间尚早，还没有人喝多。
王乾在一旁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一个位置空了出来，被伙计领了进去。
点了一壶伙计推荐的酒，又买了两个下酒小菜，王乾就这么安心坐了下来，等待着醉酒之人的出现。
王乾坐的桌子在角落，与他同桌的还有三个人，不过好像彼此之间都不认识，四人也没有说话，都是各自吃着喝着。
过了一会儿，王乾发现这三人好像和自己一样，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从王乾来的时候他们就在了，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这三人的小酒壶里几乎还有一半的酒，面前的小菜也没动几筷，大多端着一个酒杯，不时放到唇边抿一下又放下，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留意周围的情况。
王乾奇怪地看了看这三人，想了想，清咳一声，然后对着三人说道，“三……”
王乾刚说了一个字，他就发现三人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似乎在紧张什么，目光也齐刷刷地移向了王乾。
“三位，不知道怎么称呼？在下是游学的士子，路径此地，在此逗留几日，相逢即是有缘，有酒有菜，何不聊上几句？”王乾面不改色地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那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身子稍微放松了一点。
王乾左手边的是一个昂藏大汉，满脸横肉，眼睛却奇小无比，他对着王乾拱了拱手道，“柯天南。”
王乾右手边的是一个苦力打扮的人，身子虽然稍显瘦弱，但是很结实，他对着王乾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彭海。”
剩下的一个人坐在王乾的对面，一副侠客打扮，头发束成了一个高马尾，脸上带着时髦的刀疤，他只是对着王乾点了点头，没有介绍自己。
“几位也不是本地人？”王乾见三人没有说话的欲望，便自己挑起了话头。
三人一齐点了点头，然后沉默依旧。
王乾只好继续说道，“昨晚的动静三位都听到了？”
三人又是默契的点头，回应了王乾的问题。
“几位怎么看？”
终于，彭海开口说话了，“兄台，你是读书人，这种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我比你痴长几岁，老哥劝你一句，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王乾一听有戏，彭海似乎知道点什么，连忙追问道，“老哥知道点什么？”
彭海见状摇了摇头，不再搭理王乾。
接下来，任凭王乾怎么搭话，都没有人再搭理他。
讨了个没趣的王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继续喝着酒，吃着菜，等待着醉酒之人的出现。
可惜，从上午坐到下午，一直到了天色将黑，酒馆内的酒客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竟然没有一个喝醉的，即使有也很快被人架走了。
而一开始和王乾坐在一桌的三人，在一个时辰之前也走了，然后这个桌子又来了三个人，不过，这些人简单和王乾聊了几句，再知道他是外地人之后，也不跟他说话了。
王乾带着满肚子疑问，被准备关门的店家请了出去。
站在酒馆的门口，王乾看着萧条的街道，偶尔的几个路人也大多形色匆匆的，突然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王乾？”突然一个和王乾擦肩而过的路人停了下来，转过身子不太确定地问道。
王乾疑惑地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那个叫住自己的陌生人，仔细看了好几眼，都不记得自己认识他，“我是叫王乾，不过，你是不是认错了？我不认识你。”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笑道，“认识，怎么不认识，你忘了黄泉花了？”
“黄泉花？通灵？”王乾愕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陌生人，有些难以置信。
“先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住哪？”通灵快步走到王乾身边，问道。
王乾指了指客栈的方向，然后看着跟着自己的通灵，“你要和我一起去？”
“难得碰上熟人，自然应该把酒言欢啊。”通灵理所当然地说道。
王乾看着身边这个自称是通灵的人，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了想问道，“对了，那个你还卖么？”
“卖啊，你还要？”通灵微微侧头惊讶地问道。
“恩。”王乾目光闪烁了一下，含糊道。
通灵的神色认真了起来，“不过，我现在不收点数了。”然后顿了一下，“现在确定是我了吧？”
王乾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歉，毕竟你刚刚的样子可不像以前的你啊。”
通灵明白王乾的意思，也不在意，“以前是做生意，当然得有做生意的样子。”
“对了，你怎么到这来了？”王乾好奇地问道。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总之是为了躲避帝都的事呗，不过，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的？还测试下我是不是我。”
第三百六十八章 言灵（上）
“你从云州过来的？！”王乾将云州的事挑拣了一下之后告诉了通灵，他听后有些惊讶，接着对着王乾投来佩服的眼神，“厉害了，不愧是能杀死阴王的人，云州现在可是乱得很，我都不敢过去。”
“云州到底发生什么了？”王乾好奇地问道，末了又补充道，“不收钱吧？”
通灵笑了笑，“嘿，这生意我早不做了，还谈什么钱不钱的。”说完，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云州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我就告诉你个大概吧，说白了就是修士和山民之间的冲突，通玄司组建之后，皇帝不知道怎么想的，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就是云州的山民，你也是运气好，没碰上他们的战场。”
王乾回想起自己来故城一路上的见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对了，你怎么跑这来了？”
通灵露出一个苦笑，“这里是我老家啊，这不寻思着回来看看么，结果被困在这里了，因为云州那边的事，现在周边对于修士查得严，我也就是之前有着一个商人的身份，不然早被发现了。”
“很严么？”王乾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我好像都没碰上啊。”
“所以说你运气好啊。”通灵无奈地说道。
王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想起了昨晚的事，“对了，这里晚上的东西怎么回事？”
“哦，你说言灵啊，好像是一个意外。”
“言灵？”王乾又听到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名词。
“恩，你可以理解为香火神之类的存在，不过比起那些香火神，这东西的产生汲取的可不是香火愿力，而是恐惧。”
“没人管？”
“我也很好奇，按理说应该早有人过来处理了，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个言灵越来越强大，但是始终没有人来处理，官府对于它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一方面尽量通过减少谈论削弱它，又不出来解释什么，连安抚的动作都没有。”通灵疑惑地说道。
“你不把它解决了？”王乾看着通灵问道，“怎么说这里都是你老家啊。”
“解决？你在开玩笑吧？我被它解决还差不多。”通灵闻言差点跳起来，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说道。
“这么棘手？”王乾挑了挑眉。
“岂止是棘手，要想彻底解决，只有西边的和尚还有承天门能做到，其他的门派或许可以暂时击杀或者封印，但是根本无法做到根除，而我，估计一个照面就没了。”通灵摇着头说道。
“你这么弱？”王乾有些不信地看着通灵。
通灵迎着王乾的目光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我多强？我只是一个二道贩子，之前局势还算稳定的时候，还能赚点钱，局势一乱，对不起，拳头才是硬道理，对了，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啊？”
“合作？”王乾被通灵跳脱的思维弄得一愣。
“你看，你有实力，我有脑子，我们合作，一定能赚上一笔。”通灵本来只是灵光一现，现在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由兴奋起来。
“实力？”王乾眼神古怪地看了通灵一眼，“你觉得我有实力？不对，你觉得我没脑子？”
通灵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说道，“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对，我的意思是生意头脑。”
王乾摇了摇头，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开个玩笑，不过，还是算了吧，我这点实力给人塞牙缝都还不够格。”
通灵愕然地看着王乾，“不会吧，你可是解决了阴王啊。”
王乾看着通灵的样子，见其不似作伪，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兄弟，你的眼界还是太小了啊，阴王？呵呵，不是我说，阴王和我估计也就是稍微强壮点的蝼蚁，恩，能在那些人手里撑上几息罢了，而更大门派的水也比你想象的深，你所看到的只是他们露出来的冰山一角。”
通灵听完之后，怔怔地看着王乾，许久之后才回过神，“你遇到什么了？”
王乾看了通灵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去了一趟归墟。”
“归墟？那是哪里？”通灵皱眉问道。
“你不知道？在关屏三府东边的林海深处。”
“无尽森林？！”通灵听到王乾的描述，一下子和自己的某个记忆片段对上了号，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不是说那里是禁地么？进去的都有去无回啊。”
“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里面的修士最次的也比我差不到哪里去，其中的情况也比较复杂，那里有着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各大门派在里面都有着自己的据点，那里才是那些门派主力所在的地方。”王乾耸了耸肩说道。
通灵有些懵了，感觉这几十年来的形成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了，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敢情自己努力了大半辈子，结果只是在人家的鱼塘里蹦跶。
“所以？我看到的都只是一部分？”通灵有些苦涩的说道。
“差不多吧，所以还是低调点好。”王乾拍了拍通灵的肩膀，有些感慨的说道。
通灵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怎么卖？”
“恩？”王乾愣住了，“什么怎么卖？”
“你的那些消息怎么卖？”通灵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些可是大消息啊，如果我卖出去了，一定能赚上一笔。”
王乾有些无语地看着通灵，该不说不愧是商人么？
最终在通灵的软磨硬泡之下，王乾还是将自己的见闻挑了一些告诉了通灵，不过没有收钱，只是要求以后有什么需要的，通灵要无条件帮助王乾三次，当然是在其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一整宿的时间，通灵将王乾口述的内容一一记了下来，然后加以整理修饰，直到日上三竿才差不多完成了，满意地将自己的成果收了起来。
“多谢了。”通灵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对着王乾道谢道。
“不客气，各取所需罢了。”王乾摆了摆手说道，然后看了看天色，“出去吃个饭？”
“走走走，我请客，这里我可是熟得很，有几家老字号，不是本地人根本找不到的。”通灵笑着说道。
王乾点了点头，跟着通灵离开了客栈。
在通灵的带领下，两人在城中穿城走巷，路线渐渐偏离了城中大道，最后在一处名为青花巷的地方停了下来。
通灵指着坐落在城中湖对面的一个小楼说道，“就是这里了。”
王乾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迟疑地说道，“你确定没走错？这里不是那种地方么？”
通灵肯定地点了点头，“没走错，就是这里，虽然这天香楼是一座青楼，但是里面的菜品可是一绝啊，里面的掌厨本来是自己经营着一家老字号的铺子，被我重金挖过来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言灵（下）
“这是你的产业？”王乾有些意外地说道。
“当然，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商人啊。”通灵一摆自己的袍袖，一本正经地说道。
王乾见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跟着通灵走进了这家天香楼。
时值正午，这里却显得有些冷清，行人也看不到几个，周围大部分的铺子都关着门，街道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升起又慢悠悠地落下。
王乾甫一走进天香楼，立时停下了脚步，眼神渐渐凝重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了，“你确定没走错？”
通灵的脸色也一片阴沉，快步走了进去，只见天香楼内一片狼藉，桌椅破碎了一地，茶碗瓷器等等也都被人砸碎了，地上还有着淡淡的血迹。
“还有人活着么？”通灵走到一楼大厅的正中间大声问道。
回应通灵的是从敞开的大门之内灌进来的风声，小楼内的帷幔被风带起，仿佛在缓解着无人回应的尴尬。
通灵见状，走到一处血迹前蹲了下来，从随身的储物器具之中掏出了一些材料围绕着血迹摆了下来，然后开始掐诀念咒。
如此操作了一番之后，通灵站了起来，然后猛地把自己脚下的东西踢翻，恨恨地咒骂道，“去他娘的，做得真干净！”
“你在这有什么仇人？”王乾这个时候才走到了通灵的身边问道。
“不可能，知道我真正身份的没几个，而且就算跟我有仇，为什么不找我？拿这些凡人撒气？！”通灵不解地说道，初时的愤怒很快平息了下去。
王乾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如果真是通灵的仇人，犯不着找这些凡人，“会不会是你的同行呢？”
“同行？”通灵疑惑地看向王乾，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乾顺了顺思路说道，“我是说你的商人同行，请修士对你下的手。”
通灵闻言沉默了一下，接着又摇了摇头，“不至于，早些年我也接过这些活，其中的成本太高，不到万不得已或者财大气粗绝对不会这么做，况且，能请到修士的可不是一般人，我在这里也就几间铺子，连面都很少露，说是商人，几乎都是在干赔本的买卖，谁会想不开这么搞我？”
王乾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说完，他在这座小楼里随意地逛了起来，留下通灵一个人在那皱眉思索着事情的可能。
呼！
一阵风吹过，将王乾身侧的一道帷幔掀起，隐约露出了一个人影。
王乾眼睛眯了眯，没有走过去，就这么站着看着那里，等帷幔落下，重新重叠在一起，变得厚实起来，人影又看不见了。
呼！
又是一阵风，帷幔再次被掀起，后面的人影似乎更加清晰了。
王乾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里，同时嘴里说道，“通灵，过来一下，你看看这里。”
“怎么了？”通灵疑惑地走了过来，站到王乾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去。
“没了？”王乾发现那道人影在通灵过来之后又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到底怎么了？”通灵察觉到不对，问道。
“刚刚那有个人影，在我喊你过来之后就不见了。”王乾指了指那处帷幔说道。
“人影？”通灵皱了皱眉，直接走了过去，将那处帷幔整个掀了起来，露出了后面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通灵没有问是不是看错了这种低级问题，即使是一般的修士，都几乎不可能看走眼，除非不在意，“你知道是什么么？”
王乾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感觉它好像在勾引我过去。”说着，他顿了一下，“我感觉这里的事似乎不是人为的，你这里平时也这么少人么？”
“不知道，我很少过来，一般都是窝在家里，你知道的，我的身份可不能暴露了，能少露面便少露面，之前遇见你也是因为无事出来逛逛。”
“走吧，出去看看。”王乾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遂开口道。
通灵自无不可，反正这里已经没什么线索了，而且显得有些古怪，留在这里说不定还会遇上什么鬼东西。
出了天香楼，周围街道上之前仅有的几个路人也消失不见了，周围静悄悄的，如同鬼蜮一般。
王乾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你知道哪里能打听到消息么？凡人之间的消息。”
通灵虽然不明白王乾的意思是什么，还是带着他向着南边走去。
走了约一里路，在一处狭窄的巷子里左拐右拐，通灵最终带着王乾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停了下来，然后走到一旁的一个地窖的入口，有规律地敲了敲。
嘎吱！
三息之后，地窖的盖子被从里面推开了，一个人警惕地露出一双眼睛，飞快地左右扫视了一下，然后对着通灵二人点了点头。
通灵回头对着王乾招了招手，当先走了下去。
那人在王乾二人下去之后，重新锁上了盖子，继续守在那里。
顺着一道土阶，两人穿过一条还算宽敞的通道，来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地下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有些上头，不过却没有那种窒息的感觉，通风似乎做的挺好，就是换气差了点。
通灵熟练地带着王乾走到了一个空着的桌子边坐了下来，点了两杯酒，然后问道，“你想打听什么？”
王乾摇了摇头，“不用打听了，你自己听吧。”
通灵愣了一下，然后侧耳倾听起周围人的谈话，接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是它？！”
王乾点了点头，“看来，言灵产生了某种变化。”
在一进入这片地下空间的时候，王乾就已经留意到了周围人的谈话，从中知道了昨晚城里发生的事，总共十五个地方，被言灵袭击了，现场一片狼藉，没有尸体，只有一些淡淡的血迹，和天香楼内的情况一模一样。
要不是不少人目睹了这一切，估计也没人会将其联想到言灵的身上。
“我要走了。”通灵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也是。”王乾附和了一句，在听到言灵的事之后，他就已经萌生了离去的想法。
“你准备去哪？”通灵问道。
“回帝都。”王乾回道。
“回帝都？！”通灵惊讶地看着王乾，他以为王乾是和他一样逃出来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我在那边还有些关系，你知道的，情况也许没那么糟糕的。”王乾笑了笑说道。
第三百七十章 归途（一）
通灵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我知道，你和周家与晋王府有些关系，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当今的皇帝乾纲独断，虽然已垂垂老矣，但是仍旧强势，另外，八大世家现在的处境可能很糟糕。”
王乾愣了一下，“怎么回事？具体说说呢。”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之前已经有些苗头了，我离开帝都的时候，听到了一些消息，皇帝准备对八大世家下手了，最先倒霉的便是郑家，先是相关的人革职，继而全族禁足，甚至有些消息说，可能要被抄家灭族。”
王乾闻言愣住了，“这么惨？”
“惨？”通灵笑了，“这已经算是好的了，不过三族而已，对于一些偏远旁支，皇帝还是网开一面的，接下来估计就轮到另外七家了。”
“关于周家你知不知道一些消息？”王乾对于其他七家倒是不怎么在意，主要还是比较关心周家，或者说，周望天一家。
“周家我倒是真知道一点，尤其是周望天，好像暗地里已经投靠了皇帝，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通灵知道王乾的意思，直奔其关心的点。
“呼，那还好，不过，我还是回去看看比较好，再怎么说，我毕竟不是修士，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同的待遇的吧。”王乾不是很肯定地说道。
“也是，你是炼气士，应该会有些特殊。”通灵想了想说道。
“你离开这里准备去哪？”王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通灵问道。
通灵苦笑了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离开这里再说，反正云州，关屏三府那里是不能去的，现在看来只能先回头向南了，等出了河州再做打算，说起来，我们也是顺路，倒是能结伴一段。”
“也好，毕竟你知道得多，这样我能省去不少的麻烦。”王乾笑了笑说道。
“那就等明日动身吧，我还有些东西需要收拾一下。”通灵说着站起身，便准备离开了。
王乾也跟着站了起来，“好，那明日卯时我在客栈等你？”
“行，就这么说定了。”通灵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嘭！
突然，这处地下的空间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扑簌簌的尘土从周围的墙壁和顶上落了下来。
呆在这里的人一时不防，绝大部分都摔倒在了地上，然后扶着身边固定死的物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大声喊道。
嘭！
有一声更大的响声传来，接着，上方突然破开了一个大洞，有些惨淡的阳光照射了进来，一只硕大的脚掌穿过土层，踩了下来。
脚掌正下方躲闪不及的人直接被踩成了肉酱，殷红的血液从脚掌的边缘渗透出来，然后又飞快地变淡消失，最后只留下一点点淡淡的血迹，连一开始刺鼻的血腥味也跟着不见了。
王乾和通灵对视了一眼，脸色皆是凝重起来。
“言灵？”
“言灵！”
“大家快跑，夜鬼来了！”周围在安静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有人大喊一声，然后当先向着出口的方向冲去。
“不是说白天不会出现么？！”混乱的人群之中有人有些绝望的喊道。
“这会儿还管这个干什么？赶快跑啊！”那人身边的同伴拉了他一把，推搡开身边的人，向着出口挤去。
“你能走掉么？”王乾看了一眼通灵问道。
通灵点了点头，“你走你的，明日汇合。”
王乾见状不再多言，慢慢退后几步，背靠着墙壁，慢慢没入其中，身影从这里消失了。
通灵在王乾离开之后，也开始施法，身形慢慢变淡，一阵青烟过后，离开了此处。
混乱之中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但是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已经消失了。
王乾在土层之中穿梭出地下，在距离那处院落不远的地方现出了身形，看了看那处院子所在的地方，只见那里一片平静，地面也没有丝毫破损，仿佛刚刚在地下的经历只是一场幻觉罢了。
“看来比想象的麻烦啊。”王乾眯了眯眼睛，不再停留，径直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到了客栈，王乾发现很多客人都在退房离开，就连小二也在收拾着行李。
“发生什么了？”王乾走了过去，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问道。
“客官，你还不知道？夜鬼现在白天就能出现了，躲在家里都没用，我准备走了，你也赶快离开吧，这故城是不能待了。”小二冷不丁被人拍了下肩膀，虽是青天白日，仍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是王乾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忙说道。
王乾看着手上忙个不停的小二，左右张望了一下，“你们掌柜的呢？”
“掌柜的？”小二不明白王乾问这个干什么，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掌柜的一早便被衙门的人带走了，到现在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王乾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暂时不准走，毕竟和通灵约定了明日在这里相见，如果离开了，可能就错过了，接下来的路程，没有通灵这个万事通，说不定会走得很难。
到了午后，整个客栈几乎都空了，这个几个是本地的小二厨子之类的还留在这里，而那个被衙门带走的掌柜至今没有回来。
很快，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客栈里之剩下王乾一个人了，周围一片漆黑，静悄悄的。
王乾走到敞开的客栈大门处，将门关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的街道。
入目所及，皆是黑暗，仿佛这里已经完全成了一座死城。
等到戌时末左右，熟悉的声音再次从远处传来，顺着城中的街道向着这里走来。
王乾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准备看看这个言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同时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如同之前一样，今夜又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周围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王乾运足了眼力，才能看清周围的情况，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同时淡淡的灰色雾气从远处向着这里蔓延开来。
灰雾之中，一道魁梧的身影慢慢呈现出来，但是因为灰雾的阻挡，王乾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及至那道身影走近了，才渐渐看清其全貌。
“嘶！”王乾看到言灵的样子之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第三百七十一章 归途（二）
这是一个足有两层楼高的身影，身躯瘦长，四肢却臃肿庞大，显得颇为畸形，头颅的位置一片空荡荡的，灰雾正是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开来。
在其身体之上，到处悬挂着一些残肢断臂，有些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有些则是只剩下一堆肉糜，但是都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蠕动着，尤其是言灵的胸口位置，上面镶嵌着无数张人脸。
人脸的表情各异，有些麻木，有些痛苦，有些癫狂，但是无一例外地都大张着嘴巴，似乎在发着无声的怒吼。
而这些人脸上的眼睛则是分快地转动着，细瞧之下，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焦点，只是无意识地在转动着。
王乾悄悄地退后了一步，轻手轻脚地将窗户关上了，全力隐藏着自己的气息，等待着言灵过去。
言灵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从王乾看清他的样子到其走到客栈的面前，不过几息的功夫。
王乾站着墙壁之后，听着一墙之隔的言灵的动静，心跳有些不可抑制地开始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跳出来一般。
王乾不由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的位置，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跳，突然他身子一僵，产生了一种被无数人注视的感觉。
冷汗一下子沁满了王乾的额头，他知道是言灵身上的那些眼睛，但是他没有动作，只是一个劲地控制着自己的平静。
外面言灵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它就停在外面，隔着墙壁看着王乾，也不知道是否发现了王乾的存在。
一息，两息，三息……漫长地沉默之后，外面再次响起了言灵走动的声音，王乾一直等到言灵走远了才长出了一口气。
“呼，感觉有些恐怖啊。”王乾心有余悸地想道，虽然看不出言灵的强弱，但是诡异的压力和恐惧感令王乾生不出任何主动挑衅的想法。
就在王乾背靠着墙壁放松的时候，外面突然又传来了动静。
嘭！
大地开始震颤起来，王乾一下子懵了，然后反应过来，“这是白天的那个？难道有两个言灵？”
王乾这时才注意到现在的这个声音和白天遇到的一样，但是与自己一开始听到的言灵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王乾有些糊涂了，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再次走到窗户边，悄悄打开一条缝，向着外面窥视着。
这次出现的是一只硕大的脚掌，只有一个脚掌，在脚踝向上一点的位置便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一团流动的星云状烟雾，上面闪烁着荧光，恍若星辰。
王乾想起了白日的遭遇，明白了当时的情况，之前看到的阳光和天空应该就是那团烟雾幻化出来的，所以他出去之后看到地面没有任何破损的情况。
脚掌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行走着，不断发出沉闷的声响，看其方向似乎是在追着先前的言灵。
王乾在脚掌还没有过来的时候提前关上了窗户，整个人缩到墙壁之后，等待着脚掌的过去。
好在脚掌完全没有发现王乾，没有任何地停顿，追着言灵离开的方向离去了。
接下来，周围又恢复了安静，王乾就这么背靠着墙壁站了一宿，等到卯时的时候，才下了楼，走到客栈的门口，等待着通灵的到来。
卯时三刻左右，通灵有些狼狈地从一处街道的拐角走了出来，不时左右张望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客栈的门口，推开了大门。
“你遇到什么了？”王乾看着通灵的样子，皱了皱眉问道。
通灵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离开这里再说。”
王乾点了点头，拉着通灵的胳膊就准备用雷遁离开。
通灵看出了王乾的打算，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说道，“不要用法术，走出去。”
王乾不疑有他，跟着通灵，一路上循着奇怪的路线，向着故城的南城门走去。
一路上，王乾没有看到一个活人，也没有感觉到任何活物的气息，这里似乎彻底成了一座死城。
很快，两人便到了南城门附近，城门洞开着，一个守卫都没有，通灵却反而一下子更紧张了，拉着王乾走到一旁的一个小巷子里。
“怎么了？”王乾被通灵影响，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等等，时间还没到。”通灵说完，看了一眼王乾，“等出去了再和你解释。”
王乾闻言只好点点头，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来，等着通灵所谓的时间来到。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一直紧盯着城门方向的通灵突然精神一震，低声道，“时间到了，快点走！”
说完，通灵当先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王乾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此时，太阳已经很高了，金灿灿的阳光给这片死寂的大地带来了一点生机与活力。
通灵疾步走到城门的位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排队一般，然后才对着王乾招了招手，示意其跟上。
王乾一言不发地跟着通灵通过了城门，一直向着南边走去，直到走出了数十里的路程，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通灵才停下了脚步。
“好了，休息一会儿吧。”通灵走到路边的一颗树下坐了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王乾走了过去，在其旁边盘膝坐下，“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通灵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个苦笑，“是我失策了，要不是我在阴府有些关系，差点就走不出来了。”
“阴府？怎么又扯到阴府了？”王乾皱眉问道。
通灵沉默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你知道那个言灵的形象是从哪来的么？”
“哪？”
“那是阴府地狱之中的恶鬼，不知道哪个疯子按照那个形象弄出了这么一个言灵出来，随着其吸收的恐惧越来越多，它就要真的成为那个恶鬼了，连带着阴府都受到影响，昨天我们遇到的便是阴府地狱之中被其吸引出来的另一只恶鬼。接下来，要不了多久，这里就要成为鬼城了，啧啧，到时候真的是百鬼横行。”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碰到了前来查探那只后来跑出来的恶鬼的阴神，正好我曾经和他有些交情，所以他告诉了我这点，奉劝我快点离开。”通灵解释道。
“阴府地狱之中的恶鬼有这么强？”王乾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问道。
通灵也一下子愣住了，喃喃自语道，“对啊，这些地狱恶鬼怎么这么强？”
第三百七十二章 归途（三）
“除非是真正的阴府里跑出来的。”王乾沉吟了一会儿，补充道。
“真正的阴府？”通灵愣了一下，随即回忆起来，“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曾经和我说过这个，真正的阴府，阴府还有真假之分不成？”
王乾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也不清楚，不过阴府的水比想象的还要深，就算现在的阴府，其隐藏的也比表现出来的多得多，你以后最好还是和他们少打点交道。”
通灵点了点头，经过这件事，他也确实感觉到了阴府不对劲的地方，不敢再抱着其他的想法了。
“对了，之前在城门那里怎么回事？”王乾想起了通灵在城门那的怪异行为，不由问道。
“那是鬼门关，整个故城已经沦为鬼蜮了，如果直愣愣地冲出去，就会进入阴府之中，只有等到鬼门关打开的时候才能离开。”
“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王乾疑惑地问道。
通灵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牌子，“你没有这个，自然是看不见的。”
“这是什么？”王乾好奇地问道。
“阴府的通行证，不过，只有持有者才能发挥它的功效。”通灵见王乾从自己手上拿过通行证之后还是没发现什么，便解释道。
“好吧。”王乾撇了撇嘴将通行证扔给了通灵，“接下来去哪？这附近我不太熟悉，你来领路吧。”
通灵将通行证收好，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指了指西南的方向，“往这个方向走吧，那里有一座城池，靠着青江的之流，然后坐船。”
“只能这么走？”王乾好奇地问道，用法术的话不是更快一点么。
通灵点了点头，“现在周围查得严，用法术动静太大，很容易被发现的，这也是我之前组织你的原因。”
王乾恍然，然后跟着通灵向着西南方向走去，虽然一些动静大的法术不能用，但是一些辅助性的还是可以的，本来需要四五天的路程，两人两天便走完了。
在第三天的黄昏时分，王乾和通灵抢在城门关闭前走进了这座名为清流城的城池。
清流城比起之前的故城明显繁华热闹了不少，不过，城中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进城一会儿的功夫，王乾已经看到不少通玄司的修士从城中的大道上急匆匆地走过。
通灵一路挑着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个院子，然后从怀中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住在这里吧。”通灵等王乾进了门，便将门飞快地关上了，轻舒了一口气说道，“看样子故城的事已经传过来了，通玄司的动作倒是挺快的啊。”
“毕竟当时有不少人提前走了啊。”王乾下意识说道，说完自己就愣住了，“奇怪，按照我们的速度，怎么之前离开的人一个都没有遇上？”
通灵看了王乾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说了么，不知道方法是出不来的，那些人应该已经在阴府了吧。”
“前后不过两三天的时间，通玄司的动作也太快了吧？”王乾有些疑惑地说道，虽然修士有着快速传递消息的手段，但是故城本来就比较荒凉一点，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啊。
通灵品了一下王乾的话，心中也渐渐起疑，“好像他们早知道会这样了，这城里通玄司修士的数量也不太对。”
通灵说完，和王乾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产生了一个不太妙的感觉。
很快，这个不妙的感觉就应验了，第二日，王乾和通灵去码头找船的时候被告知，清流城封城了，许进不许出。
通灵和王乾有些苦闷地回到了前者在此处的居所，一时之间两人都犯了难。
“现在怎么办？”王乾看着通灵问道。
“别看我啊，我也不知道，这通玄司抽什么风了？怎么就把这里给封了呢？明明距离故城最近的不是这座城啊。”通灵皱着眉头说道。
“也许我们猜错了？不是因为故城的事？”王乾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还能因为什么？”
“云州。”王乾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也许是为了云州。”
“算了，别猜了，我出去打听一下吧，希望那人还在。”通灵打断了王乾的思索，说道。
“恩？你不是说通玄司查的严么？”王乾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通灵问道。
“山人自有妙计，我通灵这些年可不是白活的。”通灵神秘一笑，然后当着王乾的面拿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鼓捣起来。
一炷香之后，通灵将东西都收了起来，看着王乾说道，“怎么样？”
“竟然真的察觉不出来了。”王乾这才明白了通灵先前的举动的原因，他将自己的修士气息完美掩盖了。
“不过只能持续两个时辰。”通灵有些遗憾地说道，“那我先出去了，如果我三天之内没有回来，你就自己想办法离开吧。”
王乾点了点，目送着通灵的离去。
时间一晃而过，三天之后，王乾从通灵提供的住处走了出来，叹了一口气之后，向着码头的方向走去。
“希望有能出行的船吧，到时候混进去。”王乾走在路上，心里默默地想着。
“站住！”在经过一个街口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王乾。
王乾身子一紧，若无其事地停下了脚步，然后微微侧过身子看向叫住自己的那人，他是一个通玄司的修士。
这名修士上下打量了几眼王乾，然后对着身边的同伴说了几句，等他的同伴离开之后，向着王乾走来。
“好险，我还以为来不及了呢。”这名修士的声音一变，成了通灵的声音。
王乾刚想接话，转念一想，装作茫然地样子说道，“呃，这位官爷，你什么意思？”
通灵白了王乾一眼，“我说你怎么这么小心？我要真是通玄司的人，直接带你走了，可不需要证据什么的。”
王乾这才将弯着的腰挺直了，笑了笑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说完，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通灵，“你怎么加入通玄司了？”
“还不是为了打听消息么。”通灵带着王乾向着之前的住所走去，“找了关系，临时顶替的一个人。”
王乾点了点头，没有问细节，“打听到什么没？”
通灵摇了摇头，“这次的消息好像很保密，只有几个人知道，下面的这些修士几乎完全不知情，不过从他们的布置看，应该是为了云州，但是也有一部分好像是为了故城，至于为什么封城，却跟这两者没什么关系。”
第三百七十三章 归途（四）
“没关系？”王乾愕然地问道。
通灵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苦笑，“确实没关系，我们是倒了霉，被人牵连了，附近有一个魔修流窜，附近几座城都戒严了，不过已经找到那个魔修的踪迹了，估摸着这几天就能解除封城了。”
“那就好。”王乾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怎么脱身？”
“已经脱了啊。”通灵将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我刚刚已经发出信号了，之前同行的人里有接头的，他会去通知我顶替的那个人回来。”
“那这身衣服？”王乾指了指通灵换下来的通玄司的制服问道。
“这个就是样子货而已，不是真正的通玄司的装备。”通灵随手一搓，那身衣物便化为了灰烬，然后被其扫到了院子的角落里，用泥土掩盖了起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水路是不能走了，咱们还是继续走陆路吧，我已经打好关系了，明天一早，天刚亮的时候，我们从西城门出去，之后再转向南边，不走城池。”通灵在桌子上随手画了一道简易的路线图说道。
“我说，你就这么不想去通玄司？”王乾认真地听完了通灵的话之后，抬头看着他问道。
通灵的身子一顿，然后擦去了桌子上的路线图，说道，“你知道通玄司是什么时候建立的么？”
“不就是今年么？”王乾疑惑地问道。
通灵摇了摇头，“通玄司自古以来就有，只不过一直隐在暗处，不为人知罢了，我之前就是通玄司的一员。”
“什么？”王乾惊讶地看着通灵。
“通玄司白泽部，代号通灵。”通灵一脸认真地介绍道。
“那你怎么？”
“没前途啊。”通灵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因为在通玄司待过，所以我才不想再进去，不说生命安全没有保障，福利也不好，我在通玄司干了三十年，到头来被派出去送死，假死脱身之后，我便再也不打算回去了，如果被发现了，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王乾这才明白为什么通灵的路子那么野，原来是专科出生，“那么接下来你就准备这么一直躲躲藏藏下去？”
“哪能呢，我已经找好退路了。”通灵神秘一笑，不过没有具体说。
闲话完毕，通灵开始制定起接下来的详细形成，他挑选的路径是以前他出任务时的走过的，隐蔽安全，能避开绝大部分通玄司的耳目。
作为曾经的内部人员，通玄司设定的暗哨关卡等等，几乎被通灵一个个都挑了出来，最后形成了一个七歪八扭的线路，中间途径的都是一些小的村庄，甚至一些都没有被大永王朝记录在册。
收拾妥当之后，第二天一早，王乾跟着通灵顺利地离开了清流城，从西城门出来之后顺着官道走了约十里路之后，拐进了一条小路。
“我离开通玄司十几年了，但是一直和里面一些曾经的同僚有着交流，所以对于现在的通玄司大概还算了解，他们的法器等等大多已经比之前提升了许多，所以想要不惊动他们，只能像凡人一样赶路。”路上，通灵再次提醒了一遍。
王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在这条时隐时现的小路之中走了三个时辰左右，前方一个有些破败的小村庄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到了，就是这里，这个村子几乎没人知道，也很少与外界沟通，我查过以前的地图，只有寥寥一两个版本记载了这个名叫五人村的村子。”
“五人村？”王乾对于村子的名字感到有些奇怪。
“没错，这个村子最开始是五个人建立的，到了今天，村子也不过几十号人，七八户人家。”
“他们不与外界沟通是怎么繁衍下来的？”王乾疑惑地问道。
通灵看了王乾一眼，说道，“还能怎么繁衍？买媳妇啊。”
“买卖人口？！”王乾惊讶地说道。
“还能是什么？”通灵撇了撇嘴，“可不仅仅是买卖人口，有时候还会出去掳掠之类的。”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王乾看着通灵的样子问道。
“惊讶？为什么要惊讶，这种事太多了，你没见过更疯狂的，说实话，要不是为了避开通玄司，我是真的不想来这些村子。”通灵说着，顿了一下，“他们让人恶心。”
王乾闻言沉默了，显然接下来的行程，或许是一场对心灵的洗礼。
“好了，快到了，等下你少说，看见什么都不要激动，一切由我出面。”通灵看着近在咫尺的村子说道。
“知道了。”王乾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
通灵又跟王乾反复确认了几次之后，才领着王乾走了过去。
“什么人？！”两人刚刚走到村子口，一名青壮拦住了两人，警惕地问道。
“胡五爷在么？”通灵笑着迎了上去问道。
青壮狐疑地看了通灵一眼，“你认识五爷？”
“认识，认识，当初我来的时候，就是住在五爷家的。”通灵笑着说道。
“那你等着。”青壮点了点头，仔细看了通灵几眼，又看了看王乾，将两人的面貌记住之后，向着村子内走去，同时另一名青壮从暗处走了出来，拦在两人的面前。
“我说，有必要这样么？”王乾看着通灵的态度，有些不解，传音道。
通灵先是一愣，接着看到那名青壮没有任何反应，才明白过来，同样传音道，“这种孤村诡异得很，你不要小瞧了，我之前的同伴可是有不少留在了这里，待会儿晚上的时候，你和我住在一起，千万不要出去。”
“诡异？”王乾疑惑地问道。
“没错，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要经过这些村子？没有这些村子人的指引，我们根本走不出这里的。”
王乾还想说些什么，见到先前进村的那名青壮出来了，只好暂时闭嘴不言。
“走吧，五爷要见你。”那名青壮对着通灵说道。
王乾见通灵向着里面走去，下意识跟了上去，不过被拦了下来。
“五爷只见他，你在这里等着。”青壮面色不善地看着王乾。
通灵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对着王乾点了点头，示意其稍安勿躁，然后才继续向着村子深处走去。
王乾见状将抬起的脚收了回来，在村子口静静地等着通灵。
青壮将王乾没有反抗的意思，也退到了一边，和另一名青壮用王乾听不到的土话说着什么，不时笑上几声。
第三百七十四章 归途（五）
那两名青壮聊着聊着开始将视线移向王乾，不时对着他指指点点，一开始还有些隐蔽，渐渐地越来越肆无忌惮，眼神也开始有些令人恶心。
王乾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强忍着心中的冲动，身子转了一个方向，等待着通灵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通灵从村子深处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看到外面正满脸不爽的王乾之后，连忙加快脚步走了出来。
“怎么了？”王乾看着通灵的样子低声问道。
“先离开这里再说。”通灵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存在，摇了摇头，没有细说。
王乾点了点头，跟着通灵离开了，那两名青壮见状也没有阻止，只是爆发出了夸张的笑声，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
沿着来时的路，王乾和通灵回到了之前经过的一处小湖边，停了下来。
“现在可以说说了？”王乾抱臂问道。
通灵点了点头，“他们拒绝我们经过那里。”
“为什么？”
“因为没有货物。”通灵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上次来的时候，村子里的新生代还小，他们索要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是这一次，他们跟我要人！”
王乾闻言脸色也阴了下来，“和他们扯这些干什么？直接闯进去不就好了？”
“你有把握？”通灵看着王乾问道，“这里可是有着一尊野神的，不然你以为在这里，这种小村子能存在这么久？”
“野神？什么野神？”王乾皱眉问道。
“不清楚，反正我看不出其底细，你没感觉到么？”通灵疑惑地问道，他在接近村子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个野神的存在。
“没有。”王乾摇了摇头，顿了一下之后说道，“我自己一个人过去看看吧。”
通灵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不过，路线你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王乾和通灵又对了一下去往村子的路线之后，才向着村子潜伏过去。
顺着特定的路线，很快村子再次出现在了王乾的面前，他掩在一颗树后，看向村口的方向，村子的大门敞开着，但是之前守在那里的两个青壮已经不见了。
王乾没有急着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村子，这才发现这村子有些怪异。
村子的周围有着一道两人高的栅栏，似乎是金属制成，里面的建筑之间的间隔也很小，只有连着村口的方向有着一条相对宽敞的大路。
最奇怪的是，村子里建筑的数量不对，王乾记得通灵说过这里只有七八户人家，但是建筑的数量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粗略看去，连绵的建筑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王乾看完了村子，又仔细感应了一遍，依旧没有察觉到所谓的野神的存在，想了想，身子没入到泥土之中，悄悄地向着村子的方向潜过去。
在泥土之中穿行了没多久，王乾停了下来，只见前方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尸骨，而且都是人类的，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王乾的耳边响起。
王乾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惊喜之色，“史魁？！是你？！你在哪？”
史魁沉默了一下，“回去吧，回去吧。”说完，便彻底沉寂下去，任凭王乾怎么呼唤，就是不再回应。
王乾慢慢从与史魁重逢的喜悦之中恢复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尸骨群，突然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尸地？！”王乾眯了眯眼睛，退了回去。
顺着原路回到了之前的地方，王乾找到了等在这里的通灵，“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知道？”通灵有些意外地看着王乾。
王乾不明白通灵为什么要隐瞒这个，直截了当地说道，“这里和尸塚什么关系？”
“你果然是知道的，没错，这里就是尸塚的边缘，我标记出来的路线就是穿过尸塚的路线图，这是通玄司数百年的成果。”通灵坦白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王乾皱眉问道。
通灵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对着王乾跪了下来，“我有一事相求，还望道友相助。”
“你来这里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避开通玄司吧？”王乾沉声道。
通灵摇了摇头，“不，这里确实可以避开通玄司，不过，也是为了我一件私事。”
“抱歉，我……”王乾刚想拒绝，转念想起了史魁，顿时话锋一转，“你先说说看看。”
“我要救出我的师傅。”通灵说道。
“你师傅？他怎么了？”王乾问道。
“他死在尸塚里了，我要将他复活。”
“复活？”王乾有些好笑地看着通灵，“人死不能复生，你竟然和我说复活？”
通灵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我找到了一个古籍，上面有记载复活的办法。”
“你确定有用？”王乾不明白通灵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相信复活这种事。
“相信。”通灵果断地点了点头说道，“因为这是从阴府之中流传出来的。”
“好嘛，既然你有办法了，为什么不自己去，要拉上我？”王乾冷哼了一声说道。
“光靠我一个人不行，我进不去尸塚，所以只能找人，我此次前来河州，就是为了这件事，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通灵解释道。
“你进不去，凭什么断定我能进去？”王乾好笑又好气地说道，要不是因为之前突然出现的史魁，他现在已经转头就走了。
“你肯定可以！”通灵回答得异常肯定，“进入尸塚，一生一死，只要我死了，你就能进入尸塚。”
“之前你进那个村子到底在干什么？”王乾眯了眯眼睛问道。
“在商谈进入尸塚的办法，不过暂时没有谈拢，他们的要求有些超出了我的预期。”
“和你商谈的人是不是叫史魁？”王乾突然问道。
“史魁？那是谁？”通灵听到王乾的话，一下子愣住了，一脸茫然地看着王乾。
王乾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继续道，“那你为什么要编一个野神的谎言？”
“不是编，确实有一个野神。”通灵摇了摇头，“那是尸塚守卫，在通玄司的记载里称之为野神，虽无神位，但似神灵，故名野神。”
“你同意我过去看看是为了什么？”王乾又记起一事，问道。
“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办法，直接突破进去。”通灵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