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疯女人的地盘
绥服要地,东荣国京城昌荣,两年前凭空出现了一家无名的药铺。
店里的掌柜,竟然是一位化神境七阶的高手。里面的丹药都是极品,千金难求的贵重,无人看诊,但是接受预定丹药,价格昂贵程度,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
无数仙门世家都在暗处盯梢,查访这家药铺背后真正的炼药师,却是一无所获。
当然,这样的消息,不知在绥服要地盛传,在边缘地带的荒服蛮地,也被人们津津乐道。
兰陵国京城,将军府里,秋实和花落两个丫头窃窃私语。
“如果咱们能得一枚那样的丹药,公主的眼疾定能恢复如常。”
“是啊,也不知那位厉害的炼药师,到底是何妨神圣。”
公良莜听着两个丫头的话,嘴角抽了抽。心里纠结,她走的时候,到底要不要把这两个丫头也一起带走呢?
“夫人,将军来信了。”
府里的管家拿着一份信匆匆而来,笑对公良莜说,将信递给秋实。
秋实好笑,将军对公主,可真是三天两头的写信。
月前那信里没有一句话,只夹着一朵桃花;前日那信里,是一朵海棠花。
今儿这信里,不知又是何物。
公良莜没什么表情地拆开,里面倒是没有花,却有一根五彩绳编制的手链。
公良莜撇撇嘴,递给秋实:“丑不拉几的,送你了。”
秋实神色怪异,她们家公主这是真不懂将军的意思,还是不懂儿女情长。
“夫人,端午将至,这是将军对您的心意,我怎么能收。”
管家面露苦涩,也跟着解释道:“夫人,秋实姑娘说的在理。将军向来是思念夫人,万里寄相思,礼轻情意却是不浅的。夫人莫要枉费将军的一番心意才是。”
“是吗?”公良莜狐疑地看着那五彩绳,实在看不出他们说的意思,但到底是没有扔。
管家不死心地问:“夫人,您要回信给将军吗?”
公良莜理所当然地话,让管家郁卒,她说:“为什么要回信?有没有什么大事。”
管家心里同情他们家将军,心想将军啊,您要是再不回来,夫人好不记得您了。
公良莜对于自己嫁做人妇这个事,始终没什么概念。她晚上要出门,白日里大多都是在睡觉,清醒的时候很少。
这天夜里,等府里安静下来,公良莜出了将军府。
今夜光色正好,公良莜停在城外的五里亭畔荷塘赏月,却被扰了清静。
看着游荡的几只小鬼,公良莜嫌恶地撇嘴:“啧,明镜那个废物,竟然放你们到人间游荡,也不管管。还不快滚!”
几只小鬼听到这个声音,吓得嗷嗷叫,纷纷逃窜。一边跑,一边大喊着警示同伴:“疯女人的地盘,快跑呀!啊啊啊!”
“回来!”
意欲逃走的小鬼被喊住,瑟瑟发抖,哀嚎着求饶:“小人错了,小人不该喊王疯女人的,求王饶命啊。”
公良莜嘴角抽了抽,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根柳条,一柳条将哀嚎的小鬼扇成了陀螺。
“好好说话。”
“啊,疼......是,好的,王。”小鬼哀嚎,停不下来了。
“鬼界发生了何事?仔细说来。”
小鬼陀螺边转边说,以至于它的声音忽大忽小。
第17章 小祖宗不爽了
“王,您走了以后,明镜使者登上了王位。可四大护法不服啊,两方决斗,约定胜者为王。在决斗时,明镜使者受了重伤,鬼界就由四大护法共同管理了。
谁知明镜使者蛰伏两年,如今王者归来,向四大护法发起挑战,决战就在今夜。
我们都是赶着去看热闹的,奈何路上太挤去晚了,鬼门关了,我们这些小鬼也被关在外面了。呜呜呜,王饶命啊,小人说的都是真的。”
公良莜轻嗤一声,讥诮嘲讽:“暗算了老子,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呢,结果还是个废物。”
小鬼不敢做声,它只是一个小喽啰,不敢掺和大人物之间的是非恩怨,装死最安全。
公良莜沉默半晌,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到小鬼跟前:“拿去给明镜。”
小鬼看清公良莜扔过来的东西,吓得腿脚发软,直接跪了下去。
咽了咽不存在唾沫,颤抖着声音确认:“王,王令?”
公良莜:“还不快滚。”
小鬼苦着脸,举着王令委屈地说道:“可是王,鬼门已经关了呀,小人进不去了呀。”
公良莜想再给它一柳条,但是怕它再次变成陀螺后迷了方向,只好收回手。
“手持王令,还怕进不去鬼门关?蠢货,赶紧滚。”
小鬼瞬间一个激灵,对呀,有了王令,别说鬼门关了,就是十八层地狱,它都能畅通无阻了。
一声嚎叫,招来了同被关在外面的同类,朝着鬼门关飘去。
看着它们蜂拥而去,听着它们的嚎叫,公良莜无语望天。
虽不喜那乌烟瘴气的鬼界,但是一想到明镜那家伙被那四个丑八怪欺负,她就很不开心了。
自己调教的小弟只能自己欺负,决不能被旁人给打杀了。
王令虽然不能增加修为,确实对四大护法的约束,起码能保明镜顺利上位。
至于能不能坐稳,公良莜其实不怀疑明镜的能力。
她刚到鬼界的时候,大开杀戒,可谓是将鬼界搞得生灵涂炭,就连凶悍的鬼王也被她给杀了。
继承王令后,她随心所欲,横行无忌,却是从来不搭理事务的。
知道遇上明镜,将他拎到王宫,才将所有的事务交给他搭理,没多久,乌烟瘴气的鬼界就被他梳理的像模像样了。
那家伙除了修为废,其他方面的能力,还真的没话说。
想着明镜,公良莜的心情莫名有些不爽。她不爽了,兽兽们就不好受了。
光是这一夜,就有三家被她给洗劫了。
“那么多仙门世家,没一个不缺钱,怎么才这么点钱。你们是不是便宜卖了,涨价,所有丹药全部涨价。”
于是,原本千金难求的丹药,成了万金难求了。
人们也将那家药铺背后的炼药师称为“鬼医”,即为医者偏行鬼事的意思,多滑稽。
公良莜倒是觉得这个称号挺好的,她好歹也在鬼界混了两百多年的鬼王,如今这个鬼医的称号,配的上她。
因此,大手一挥,干脆将那没有确定名字的医馆,也添上了个“见鬼愁”的名号,好不应景。
没错,万金难求的丹药,正是公良莜炼的,那见鬼愁药铺,也是她开的。店里化神境掌柜,也是她用丹药给砸出来吓唬人的。
不过,虽说是吓唬人,但那头狼的实力确实非同小可,是切切实实的化神境初期的高手。
只不过在一般人眼里,他就是个化神境巅峰,即将迈入渡劫期的仙人。
第18章 小祖宗生辰
要知道,就算是绥服要地的圣都东荣,化神境的高手并不多见,更何况事化身巅峰的高手,自然没有人不识趣地去找麻烦。
所有独狼一个人看店,也不费劲。就算涨价了,也无人敢说什么,抱怨也只躲在远处。
当然,兽类和人类的修行方式一样,那些丹药不仅对人类有用,对它们兽类,同样珍贵。
可惜,它们兽类跟人类终究是有区别的,起码,兽类当中就没有炼药师。
远在北境城的东方策,看着府里送来的信,眉头紧皱。
信中说夫人没日没夜的嗜睡,很少有清醒的时候,难道是病了?
“凤央,你回府去。”
“将军,发生了什么吗?”
东方策不确定,但是心里总是想着府里的小女人,既担心她跑了,又担心她病了。
隔三差五地写信,强调自己这个夫君的存在感,可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压根不知道夫君为何物,连份信都不知道回他。
东方策将信给凤央看,凤央也跟着担忧不已:“师父自己就会医术,怎么会这样?”
凤央没有再推辞,轻装简行,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十日后,端午节至,是公良莜十六岁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的日子。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这个年岁过了才能成亲,可是她在三年前就被赐了婚,脱了单。
宫里的老爹,公良莜并不熟悉,所以及笄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倒是让她想起了三百年前,在云雾山之巅的一桩往事。
“师尊,莜儿及笄后就可以成亲了吗?”
那人束发的手一顿,唉声叹气:“莜儿,你命格本就孤寡,并无尘缘,成亲之事,怕是不成。”
“哦,那莜儿就不嫁人啦,一直跟师尊在一起。”
那人轻笑,将一跟海棠纹簪别在她的发间,笑问:“莜儿看看,可喜欢?”
公良莜开心不已,发簪的末端是她最喜欢的海棠花,与她很配。
“喜欢。师尊,是法器吗?”
师尊宠溺地捏着她的小鼻子,笑说:“就你聪明。”顿了顿,又说:“给它取个名字吧。”
公良莜想了许久,仰着小脑袋说:“师尊,莜儿一辈子跟师尊在一起,永不分离。所以,就叫它‘厌离’好了。”
“好。”
后来,师尊收走了所有的东西,却唯独厌离还留在她的头上。
在鬼界的时候,她便将厌离扔进了忘川河,发誓此生再不束发。
诚然,有些东西,似乎已经有了她的气息,就算丢了,也会被人捡回来,送到她的身边。
大约八十年前,公良莜轮回无门路,认命地在鬼界游荡。
行至一座山头,竟是在一块石头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身边多了一个俊美绝伦的男子,手里拿着被她扔掉的厌离。
不等公良莜说什么,男子将厌离送到她眼前,沉声说:“送给你。”
公良莜盯着男子眉间的朱砂看了许久,低头看着他手里的厌离,不禁好奇:“哪里来的?”
男子诚实答道:“捡的。”
公良莜,虽然诚实,但是将捡来的东西送人,真的好吗?
“不要。”
“为什么?跟你很配。”
“呵呵,我扔的。”
第19章 小祖宗长高了
男子尴尬地收回手,面色涨红。没想到第一次送人礼物,竟然是这么个情景。
虽然没收下厌离,但是对于莫名出现的明镜,公良莜多了几分兴趣。
主要还是人长得好看,又没什么话,看着就好欺负。
“你叫什么?”
“明镜。”
“明镜是吧,做我的使者吧。”
压根就没问人明镜愿不愿意,公良莜就将他带去了王宫,将王宫的所有杂务交给他处理。
明镜被公良莜指使,竟也没有拒绝。
有了明镜的高效,公良莜就变得更加无聊了,平日明镜处理公务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逗弄他,乐此不疲。
明镜是个非常容易害羞的少年,压根经不起她的挑逗,每次都会在公良莜想要亲近的时候遁走。
当然,公良莜也不是真的对他如何,就是无聊透顶了,找乐子。
某日,趁公良莜睡着时,明镜将她散落的青丝悄悄竖起来,将厌离簪重新给她别上。
公良莜醒来,倒也没有如何,只是将簪子还给他。
“以后不要再给我了。”
明镜没有说话,往后也有在她睡着后给她束发,却再也没有用过厌离。
直到两年多前,公良莜带他去自己种的海棠园赏花,明镜执意要将厌离给她。
公良莜执意不想要,谁知明镜那家伙竟然会因为这个突然发难,厌离插进她的胸口,跟着灵魂一起进入了白泽空间。
若不是突破金丹后打开空间,公良莜还以为厌离丢在鬼界了呢。
凤央进门,就见公良莜坐在小院,手里拿着一枚发簪发呆。
“师父,你没事吧?他们说你整日嗜睡,可是有哪里不适?”
凤央的话惊醒了公良莜,令她从回忆中回神。看着少年风尘仆仆的妆容,有些好笑。
“你就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凤央听到她开口说话了,激动不已:“师父,你终于能吐人言了,太好了。”
公良莜眼角抽了抽,什么叫“能吐人言”,她是人,又不是兽。
“听谁说的,我并没有嗜睡,身体无恙。”
凤央笑的眉眼弯弯:“师父长高了,更美了。”
公良莜被他夸赞,心道这孩子有前途啊,打发他去洗漱收拾了。
凤央看到安然无恙的公良莜,心了落下了,给东方策回了一份信,然后回房沐浴更衣。
凤央回府,多少让公良莜觉得有聊了,也不着急出府了。
晚膳期间,公良莜和凤央一起用的膳。
凤央开朗活泼,满身都是少年的朝气,将北境好玩的一五一十地跟公良莜讲。
公良莜听着,跟她知道的荒服北境对比,似乎不大一样。
“对了,师父,你听说见鬼愁了吗?”
不等公良莜答话,凤央自以为公良莜定然不知,便说:“那是一家药铺,里面有无数珍稀的丹药。如果我们能寻得鬼医,师父你的眼伤,说不定就好了。”
公良莜闻言一愣,少年的关切,让她心底划过一股暖流,对与他单方面的拜师行为也有了些许认可。
“无妨,我自己就能医的。”
“真的吗?太好了。”凤央见公良莜到现在还裹着白绫,以为她自己也无可奈何。
如今听说她自己就能医,自然是高兴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鬼医是何方神圣,更不知道有多少把握。
第20章 天医传人
既然认了凤央这个徒弟,公良莜自然也履行师父该有的教导之责,毫不吝啬自己在医道上的领悟。
“我记得将军说你是天医一脉的传人,你的医道启蒙是何人?”
对于公良莜的问题,凤央面色赧然,有些羞于启齿。
但是出于对师父的尊重,凤央还是硬着头皮将自己丢人的过往,一五一十的说了。
“不敢欺瞒师父,什么天医血脉,那都是吓唬旁人的。”
公良莜愕然,好笑不已,居然是这样。
“不过,祖上确实有传下来一本残缺的古籍。是不是凤家祖先传下来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的医术,都是照着那本残卷学来的。
偶然的机会,出手救了村子里的人,懂医的事就传开了。看病次数多了,稍微有了一点名气。我就拿着那本书招摇撞骗。不过师父放心,我绝对没有害过人命,就是骗点钱才。
后来骗到军营,人没救活,差点被打死。刚好遇上将军仁善,知道我懂医,就把我送进太医院学医习。”
公良莜若有所思,良久,才问他:“你说的那本残缺的古籍,可是《天医经》?”
凤央闻言神色古怪,蹭一下跑走了——
不过须臾,又一阵风一样跑回来了。
“师父,你看,就是这个。只剩一半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里面还有许多文字,我压根就没见过,宫里的典籍翻遍了,也没查出来。”
公良莜接过来,看着只剩一个字的残卷,翻了翻,笑了。
看到公良莜勾起的唇角,少年呼吸一滞,声音微颤,期待地看着公良莜:“师父,该,该不会是真的吧?”
公良莜将残卷还给他,笑说:“你过来坐......取一滴舌尖血滴上去。”
凤央一愣,居然还有取舌尖血这么奇葩的操作。
忐忑不安地坐在公良莜身侧,颤巍巍地接过她递过来的银针,狠下心在自己的舌尖上扎了上去。
公良莜看着他毫不迟疑地动作,闭了闭眼,卷了卷自己的舌头,看着都疼。
血滴到残卷上,没有反应。
然而,等公良莜再次拿起那本残卷,略微施加一点灵力,那残卷就变样了。
“果然如此,啧啧。”
凤央看到变了模样的书,赫然便是师父口中的《天医经》,那他——
凤央蹭一下站起来,卷着发疼的舌尖,紧张地话都说不利索了:“师,师父,这?”
公良莜好笑:“你确实是天医后裔无疑,过往的事,也不算招摇撞骗。以后,你也不用去太医院偷技了,这本书够你学个几百年上千年的了。”
“真,真的吗?我竟然真的是天医血脉?”
“童嫂无期。”
“可是不对啊师父,若我们家是天医后裔,那我爹娘,怎么会因为无药可医而死呢。如果是天医血脉,那他们......”
听凤央说起这个,公良莜也想起天医的遭遇,不免扼腕。
“逝者已矣,节哀吧!”
想了想,公良莜还是为凤央解惑了,也说了些许天医的事。
“天医本是大陆顶端唯二的医官,因为她是半人半妖,所以不被医道正统承认,但是天医本身的医术,无可厚非。更何况天医有仁心,她更多的关心,不在生活在顶端的修炼者,而是边缘地带的凡人。这本书里记载的,都是她在世间行医时的经验,对你很有帮助。”
第21章 师父在上
说道这,公良莜叹口气,接着说:“天医有心封印此书,便是不想后代走上她的老路。只是她自己大约也没想到,后代中会出现半妖的血脉,更是传承了她在医道的天赋。”
此时的公良莜,对天医为何封印《天医经》,非常能理解。
天医此人虽是半妖,却是至纯至善之人,悬壶济世,一心向善。
却被医道正统中人嫉妒,设计陷害,导致其半妖的身份暴露。惨遭世人唾弃,甚至是最后众叛亲离,含恨而死。
末了,公良莜鼓励凤央:“逝者已矣,往事已不可追。你若坚持医道,须知医者无界,就算你是半妖,你也是个医者。反观有些被医道正统承认的前辈,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绝对的无愧苍生。”
说到这,公良莜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所谓的医道正统,也不过尔尔。
听到她的话,凤央心中升起了莫名的骄傲,原来他有一位那般了得的祖先。
对于父母,凤央虽有遗憾,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是对于公良莜,凤央对她出了尊敬,更多的是崇拜。
“师父,我的资历还不够做您的徒弟,但请师父等我三年。三年后请师父再看,我一定有资格让师父收我为徒。”
凤央说着,双膝跪地,正式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拜师大礼。
公良莜好笑,受了他这一礼,笑说:“拜师礼都行了,为何还要三年后再收徒。你不嫌累,我还嫌麻烦呢。”
凤央一听,当知师父终于承认他这个徒弟了,哈哈大笑。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师父,请喝茶。”
公良莜难得收了个天赋不错的徒弟,更加不吝啬她的医术,孜孜不倦的教导。
从医道的基础开始教导,从识药辩药、从起炉炼丹开始......
公良莜这几日白天教导凤央,晚上没有出府,仿佛又回到了没有日夜颠倒的日子。
这天夜里,夏风清爽,公良莜觉得闷热,入睡前将窗口打开。
清风入室,掀起窗幔,露出大床上熟睡的人影。
一道雪白身影随风飘进室内,消无声息地靠近床前,掀起帷幔,坐在床边。
轻柔地将床上公良莜蹬掉的被子重新盖好,掏出他随身带着的梳子,轻柔地梳理着她散落的青丝。
迷迷糊糊间,公良莜呓语一声:“明镜,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梳头的身影闻言一愣,耳根微微发烫,绝色的容颜上原本惨白无人色,此刻却泛起丝丝红晕。
低头,轻吻她的额间,轻声说:“我的王,生辰快乐。”
许是男人的唇瓣太过冰凉,惊扰了公良莜,迷迷糊糊间,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依旧是那副惨白的面容,只有眉心那一点朱砂尚有点颜色,一身白衣比白无常还要白净。
“明镜?”
“嗯。”
公良莜瞬间一个激灵,从床上惊坐起来,指着他问:“你怎么在这?”
明镜勾唇,邪魅一笑:“王,我为何不能在这。”
“不是,这里是人间?”
“是。”
“那你怎么来的?”
明镜耸肩:“听荒城山那帮废物说王在这,就来了。”
公良莜不解:“你投胎了?”
明镜噗嗤一笑,脱了鞋子,撤了公良莜眼前的白绫,抱着她钻进被窝:“没有......有了王令,我就能出来了。”
“不可能,我以前也有王令,为何出不来。”
明镜勾唇:“我人品好。”
第22章 好消息
明镜的回答,更让公良莜郁卒。忽然,她直直的盯着明镜,觉得今日的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往,她只是逗逗他,这家伙就躲起来了,今日怎么这么主动。
“明镜,你怎么......唔。”
明镜没给她多言的机会,直接覆上她的唇瓣,以解相思之苦。
两年前,虽然被那四个蠢货重伤,但也让他成功地找到了打通鬼门封印的办法。
出了鬼界,他寻遍了人间,甚至都往帝畿跑了一圈,终是没寻到她的踪迹。
要不是在东荣听说了鬼医的名号起了疑心,顺着那头蠢狼寻到了兰陵国,还不知道要寻多久呢。
人是寻着了,可是将军府夫人什么的,真是叫人不爽。
公良莜被亲的嘴唇都麻了,无语瞪着明镜:“你属狗的吗?”
明镜一改往日的沉默,轻笑摇头:“我属王的。”
公良莜抬腿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暗算老子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明镜笑而不语:“王,夜深了,该就寝了。”
公良莜确实累了,有明镜在身边,忽而又像回到在鬼界的那些年,很快就睡着了。
明镜摸着她的小脸,白如纸的绝色容颜上,绽放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前所未有的满足。
本以为她会记恨,没想到还是这么没心没肺。不知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公良莜醒来时,天已大亮,明镜早就不在了。
公良莜起身,去温泉池洗漱,低头看到自己这一头银发,这才惊觉被那家伙撤掉的白绫,忘戴回去了。
“要是能寻到麒麟子就好了,我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两年时间,公良莜的修为早已突破至元婴,而这个身体眼部被烧伤的肌肤,也早已再生。
顺带着她的容貌,也恢复成了她自己原本的模样,只是妖瞳仍然不受控制。
若是有麒麟子辅助,妖瞳彻底成型,瞳色和发色,也能正常了。
只可惜,她寻遍了荒城山,也没找到麒麟子。
见鬼愁那边发出消息受够,仍然一无所获,也是奇了。
“师父,好消息。”凤央风风火火跑进院中,想要告诉公良莜东方策要回来的消息,那只一进门就看到了一银发美人。
凤央定定地看着公良莜,见她的身形确实就是自家师父无疑,可是这一头银发和那双摄人心魂的紫眸,又是谁?
“看傻了?”
这声音,分明就是他师父呀。
“师父,你。”
见傻徒弟吓到了,公良莜好笑摇头,转身进屋,愣是没找到原本的那截白绫。
无奈,忽又想起之前东方策写信寄回来的物件里,有一截三尺长的云锦,翻出来系上。
凤央在院中凌乱,震惊与师父的异样,又惊艳于她的美色。
这回见她恢复如常,心里松了一口气:“师父,方才那是?”
公良莜解释:“眼部的烧伤过重,我只能通过修炼妖瞳,重新恢复视物能力。但是目前妖瞳尚未成形,放开就会出现你看到的样子。这事,你要是敢说出去,为师就把你赶出去。”
凤央嘿嘿笑,拍着胸脯保证:“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凤央笑的裂开了嘴巴,难得跟师父有共同的秘密,怎么会让旁人知道呢。
“对了,你刚才风风火火的,要说什么?”
第23章 气氛不太对
刚才因为公良莜的荣貌给凤央的震惊太过,以至于他忘记了来后院的目的。现在又被问起,他才想起来。
“哦,是这样的,将军不日就要回京了。”
公良莜闻言一愣,而后浑不在意地点头:“哦,就这事吗?”
“啊,是,是啊。师父,将军要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根据凤央的所见所闻,若是夫君出征,妻子应该是殷切期盼。听说夫君要回家,也该是欢天喜地,起码也会有一丝欣喜才对。
可是怎么到了她师父这里,不仅没有瞧见殷切的期盼,听说夫君回家,竟是连一丝笑意都没有。
“师父,将军要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公良莜吃果子的动作一顿,茫然不解:“何以见得?”
凤央挠挠头,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公良莜好笑说道:“战神将军班师回朝,确实是大喜。但是最该高兴的,是兰陵的皇帝,而不是将军夫人。”
凤央感觉他们师徒俩对这个事情的理解,不在一个层面上,努力想要拉平两人之间的差距,再接再厉地诱导公良莜。
“师父,我的意思是。你跟将军是夫妻,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几年没有见面,难道师父你不想早点看到将军吗?”
公良莜想了想,淡淡地摇头:“没有。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将军要是回府了,我应该就没那么自在了。”
公良莜说的是实情,以东方策的修为,她夜里想要悄悄遛出将军府,确实不会像现在这样潇洒,肯定得绕道走。
但是凤央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苦着脸看着他师父,心里莫名地同情他家将军。
难怪将军的信都没有回复,感情他家师父压根就不懂男女之情,这下有好戏看了。
公良莜忽然想起,她已经有多日没有去荒城山了,这万一东方策回府,她不方便出行的话,好歹也告知一声才行。
是夜,公良莜依旧是银发紫瞳,批了一件纱衣出了将军府。
刚进荒城山,就感觉气氛不太对,鬼哭狼嚎的。
走近一看,公良莜无语了。
两个大块头,被六个佣兵包围了。论实力,大块头的凶兽肯定是比佣兵崽子强的,但是不知为何,反而被几个佣兵围攻,不敢反抗。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几人并没有住手,继续对两只兽攻击,各种法器不管不顾地乱放。
公良莜广袖一挥,拦住了那群佣兵的攻击,站在两只兽兽前,与他们对峙。
几人被公良莜的容貌惊艳到了,尤其是那双紫眸,在月色下尤为渗人,不是人类,更像妖类。
加之她替那两只魔兽挡箭,几人本能地将她视为妖孽。
“何方妖物,竟然如此猖狂。看招!”
公良莜无语望天,年轻人这么猖狂,真的好吗!
“年轻人,你们家大人没告诉过你不要轻易靠近荒城山吗?”
公良莜说的是实情,此地虽然是荒服蛮地,但是荒城山里的妖物兽类都是极为凶悍的存在。
就算不是有经验的佣兵,有点常识的都不会跑到这里来。眼前这几个小娃娃看着年纪不大,修为又菜到不行,可不就是找死么。
公良莜并未与他们多纠缠,抬了抬衣袖,一阵香气散开,几人就软趴趴地瘫在地上,地不来了。
第24章 你是人是妖
公良莜依旧是那张毛毯,面前放着几盘果子,一边吃,一边跟他们闲聊。
“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两个大块头委屈,幽怨地看着了公良莜一眼,有蔑视地看了一眼那几个人类小孩,龇牙咧嘴地示威。
“要不是答应老大不杀人,老子早就吃了你们。”
几人此时也知道害怕了,瑟瑟发抖,实在是他们在银发女子面前,太弱了。
而且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那两只大块头居然能吐人言,足以说明它们的修为,起码在金丹以上。
而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上个月刚到练气八阶。
“好好说话,吓坏小孩子了。”公良莜拍了说话的那只兽一巴掌。
那只兽兽挨了一巴掌,竟然将头低向她。在几人惊悚的眼神中,公良莜旁若无人地摸了摸它的脑门,喂了它一颗丹药。
丹药,喂宠物?
土豪,好像自己是那只兽!
年轻的佣兵中领头的人终于说话了:“我们是兰陵皇宫里的佣兵团,国师说需要麒麟子炼药,陛下便让我们来采了。”
公良莜一愣,荒城山有麒麟子,她怎么不知道?
狐疑地看向那两只魔兽:“真有?”
那两只兽兽摇头:“老大,咋可能嘛,又有早就采给你了。他们肯定被人骗了。喂,你们那个什么狗屁国师,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六个年轻人面色沉郁,他们又不傻,到这份上了,如何还看不出来自己被人骗了。
其中一个少年摇头:“队长,国师并没有让我们来采药。而是三公主说荒城山有麒麟子,陛下才让我们来的。三公主什么意思?”
公良莜一听,三公主,那不就是她这个原身主人的姐姐么,居然这么狠毒。
不过比起这些,公良莜最关心的事那个什么三公主怎么知道荒城山有麒麟子的,到底可不可靠。
“你们两个,去干活。召集大伙儿去搜,一旦真的发现麒麟子,不要乱采,我自己来。”
“老大,这不可能有嘛!”大半夜的,兽兽们也很劳累,想睡个好觉啊。
然而,接触都公良莜紫眸中的幽光,大块头赶紧捂嘴遁走:“好的老大,我这就去。”
两个大块头兽兽离开,留个年轻人才松了一口气。不管公良莜修为如何,但是她看上去是绝美的,只要不跟她对视,就没有兽兽们可怕。
“姑娘,你是人是妖?”
公良莜看着问话的小孩,好笑反问:“有何区别?”
那小孩理所当然地答道:“我等修行,就是要斩妖除魔,维护世间正义。”
公良莜心想,孩子的启蒙老师肯定是个老古板,狭隘。
“你见过几个妖魔,它们一定是霍乱苍生的吗?”
小孩语塞,他没见过妖也没见过魔,只见过出了人类的魔兽,可是兽类好像跟妖魔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年轻人,有些人比妖魔更可怕。比如我,你们要是不听话,下一秒可能就要被吃掉了。赶紧回家去,不要再进来了。”
“可是,万一真的有麒麟子呢。”
公良莜白了他一眼:“真有也不是你的。趁天还没亮,兽兽们还没醒,赶紧走吧。”
“姑娘,那能否给我们解药。”
“什么解药,你们中毒了吗?”
那人还想再说,就见小伙伴们拍拍屁股站起来了。
“咦,刚才不是,见鬼了?”
几人狐疑地看看公良莜,越想越惊悚,脚下抹油,赶紧溜了。
第25章 装睡真的是一门修行
按照凤央的说法,东方策还有三日才能进京。她就在荒城山上多呆两日,把最近攒的订单给炼了,顺便多攒一些,等明日夜里再回去。
于是,一日一夜,公良莜在炼药,荒城山里的兽兽们全体触动,地毯是搜索,只为寻找麒麟子。
然而,一无所获。
“老大,真没有。”
“哦,那算了吧。”公良莜说完,将一个袋子扔给它,悠着点卖,我最近可能会不填方便经常出门。
兽兽们一听,心里那个激动啊,好想鼓掌欢送。
公良莜瞟了激动的大块头一眼,心里好笑,并没有戳穿。
悠哉悠哉进了将军府,感觉气氛异常诡异。
府外哪来的这么多人马?
身形如鬼魅一般,刚一进后院关上房门,就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人声,渐行渐近。
“将军,夫人应该是谁了,属下在外院候着。”
“嗯。”
公良莜一听,当知是东方策提前回府了。不知为何,公良莜莫名地心虚,快速蒙上双眼,驱散妖瞳之力,合衣躺在床上,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东方策轻轻推门,在门口站了半晌,才靠近床边。
东方策皱眉,为何小女人睡觉连床幔都不放下来,窗户打开着,万一风寒了怎么行。
轻轻掩上窗户,放下帷幔,自己脱了外袍,上了床。
结结实实地将人抱在怀里,东方策才觉得踏实。
他日夜兼程赶回府,本想先去看他的小妻子,却被花朝提醒他应该先去沐浴更衣。
于是,他又匆匆去沐浴,换了身清爽去看她,结果人居然不在正院。
正院卧房的床铺无人的那一刻,东方策心里是慌得。一声怒吼,惊动了府里的上上下下。
而唯一的女眷,秋实和花落也被公良莜下了药,明天早上才能醒来。
她本来是想去正院的,但是看着正院那个阵仗,本能地想避开众人的视线,落到了不常住的后院。
所以,东方策辗转找了一圈,才找到后院,公良莜以前的院子里。
此时的公良莜,还没来得及欢喜,身上的药香气很重。东方策也闻到了,但他以为她是炼药把自己累坏了,连换洗都省了的。
公良莜第一次觉得,装睡真的是一门修行,她还不到家。
尤其是被人这样子抱着,呼吸在她耳边深深浅浅,湿热发痒。
更恐怖的是,东方策抱着她,手和嘴巴都不老实。
公良莜觉得脖子和耳垂都要烫化了。
“嗯哼~”
一声吟咛,让东方策虎躯一僵,直接将小女人的身体反过来,与她面对面。
“装够了?”
装睡被看穿,公良莜尴尬,反正看不清她的神色,就当没事人一样,企图蒙混过关好了。故作惊讶地起身:“将军,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东方策轻笑,笑容温润,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陪她做戏。
“不久。夫人累坏了吧,咱接着睡。”
“哦。”
公良莜其实真的累了,没多久,真的睡熟了。
东方策无奈,宠溺地亲亲她的额头,搂紧她睡了。
日夜兼程,东方策都是在赶路,基本没有休息,却是也是累狠了。
此刻温香软玉在怀,却也是心无旁骛,睡得极香。
第26章 找不同
翌日清晨,公良莜先东方策醒来,翻身的动作惊扰了东方策,他没有正眼,将人搂紧了些,沙哑着嗓音呢喃一声。
“乖,再睡一会儿。”
公良莜白绫下的明眸眨了眨,没有动,略微仰头看着他。
绝色的容颜比两年多前更加硬朗了,眉心那一点朱砂也越发的殷红。身上是白色的中衣,让公良莜想起那日寻她的明镜,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呢?
似是公良莜的打量太过热切,让东方策也睡不成了,睁眼,看着她。
公良莜咬着手指,还在想东方策和明镜的两个人的事。
东方策抓开她的手,侧身亲吻她的额头,眉眼,琼鼻,到唇瓣,温柔的不像话。
公良莜的心脏忽然停顿了一瞬,这种感觉有点陌生,又有一些说不上的心痒。
东方策的吻循序渐进,让公良莜如泛舟莲湖,跟明镜那种疾风骤雨完全不同。
公良莜不仅想,难道同每个人做这种事,都是不一样的?
似是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放开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夫人长大了。”
公良莜理所当然地说:“废话,我都十六岁了。”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东方策的呼吸顿了一瞬。只见他再一次抱紧她,莫名其妙地道歉。
“抱歉,生辰没有赶回来。”
公良莜无所谓,笑说:“有个徒弟也蛮好的,至少有人陪我过生辰。”
公良莜说的是事实,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但是听在东方策耳中,却是心疼不已。
“往后,为夫每年都陪你。”
“哦。好呀。”
东方策无奈,为什么两年过去了,他的小东西还是这样不解风情,没心没肺。
“夫人,有没有想我?”
公良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有啊......凤央说,我是你的妻子,应该期盼你,想念你才对。”
东方策刚升起的一丝喜悦瞬间消散殆尽,心情也如坠冰窖,看不到希望一样。
“莜儿,那为夫与旁的男子可有不同?”
公良莜咬着手指想了想:“肯定是不同的。凤央是徒弟,你是夫君,还有花朝是下属,管家是管家......”
东方策扶额:“只有夫君,才可以亲你抱你,他们不能,为何?”
公良莜一愣,反问:“不行吗?可是......”
公良莜想说三百年前她在天道宫所见,并不是这样的呀,她们跟谁都可以亲吻。不仅亲吻,还同修呢。
当然,这些往事,公良莜没有说出来,更也不想提。
东方策感到了深深地无助和无奈,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教导:“当然不行。跟他们牵手、拥抱都不可以,这些亲密的事都只能跟自己的夫君做,懂了吗?”
公良莜张了张嘴,努力回想那些被她抛之脑后的人伦纲常,似乎、好像没有记忆。
这么说,明镜那晚抱过她,也想东方策这样亲过她呢,难道明镜也是她的夫君了?
公良莜自小在云雾山巅长大的她,身边只有教养她的师尊。关于如何做人妇这事,师尊没教过,她也是真的不知道。
就算每次贪玩跑到天道宗,也只是跟那几个相熟的人一起逛街,从来没有人跟她讲过妇道当如何。
在鬼界的时候,压根没有生灵敢靠近她,唯一在身边的明镜,也不可能教她这些。
重新做人,一上来就成人妻,同样没人教她如何为妻。
她,真的不懂。
第27章 师父,你的眼睛有救了
公良莜纠结地绞着手指,让东方策的心不断下沉。
所幸经历过解毒的事,东方策对公良莜多少有点了解。只是再一次提醒她:“凡是跟男子有肢体接触的事,莜儿都只能跟夫君做,记住了吗?”
“哦。”公良莜诺诺地点头,心里却是真的将他的话记在心里。
默默地告诉自己,以后除了东方策和明镜,不能跟任何男子有肢体的接触。
看着公良莜笃定的点头,东方策心里松了口气。来日方长,他的妻,他慢慢教养。
直到多年后,看到公良莜与明镜亲热,东方策才知道他今天的教导有多失败。
“睡醒了吗?”
“嗯。”此时的公良莜显得格外乖巧。
“那就起来,沐浴后我到莜儿去看个好东西。”
公良莜好奇:“什么呀?”
“我不知道,但是莜儿肯定知道。”东方策笑着帮她穿好衣衫,拉着她往温泉池走去。
......
药房,公良莜看着眼前的一盒子土,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东方策,你从哪找来的?”
“师父,这东西是什么呀?”凤央看着黑乎乎的一只,像草又像虫,在土里还能吐泡泡。
他翻了一大早上医术了,也没找到符合这东西的记载。
公良莜对东方策感激不已,她翻遍了荒城山都没找到的东西,居然被他误打误撞给采回来了。
“成年麒麟子株。”
“真的?我以为麒麟子就是一棵草药。”凤央激动地看着公良莜:“师父,你的眼睛有救了。”
东方策一愣,他是真不知道麒麟子可以治公良莜的眼疾,听到凤央的话,他温柔地看着公良莜,想象着白绫下那双明眸,该是如何动人。
公良莜点头,笑看着东方策:“谢谢你。”
“傻瓜,我是你的夫,谢什么。”
公良莜但笑不语,不管对方是何人,她都是要道谢的。
“我去炼药了。”
“嗯嗯。”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凤央看着东方策脸上的得意的笑,想起师父对感情一无所知,不免有些同情。
接触到凤央的眼神,东方策皱眉,冷眸睨了他一眼:“有事?”
凤央讪笑:“将军,这麒麟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还有没有了呀?”
东方策想起采药之事,摇头苦笑:“它是自己爬到我身上的。至于还有没有,我也不知。”
东方策说的是实情,他还在北境之时。某天晨起,他在山上修行,一团土带着透明泡沫移到了他身上。
好奇地用手指一戳,居然从土里长出一株小苗。过了一会儿又自己变回去了,开始往别处移动。
他没见过,觉得好玩,想着带回来给他的小女人解闷。
只是没想到,他一时兴起带回来的玩意儿,居然是治她眼疾的良药。
思及此,东方策的心情越发好了,愈发期待小女人被白绫遮盖的那双眼睛。
两人在院中对饮,闲聊,凤央问东方策:“将军,如果有一天师父离开兰陵,去更远的地方,你会跟她走吗?”
东方策皱眉,眸中泛起危险的光,凤央连忙解释:“将军别误会。我就是觉得吧,大陆这么大,不管是修行还是医道,师父的天赋都是卓然非凡的,不应该被埋没在荒服蛮地,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
东方策沉默了,他如何不知。
第28章 美的刺眼
东方策出征的时候,一直担心她的小娇娥会一声不吭就跑掉。毕竟光是能医好他的腿疾,对千年冰蛊之毒那般了解,足以说明她在医道上的成就,非同一般。
所幸的是,从前没有跑掉。可是将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好呢。
东方策想,以他的天赋,未尝不能陪她去绥服要地,甚至是帝畿都可,或者更远的地方去闯荡、去逍遥。
日头偏西,暮色渐起,公良莜还没有出来。
东方策隐隐有些担忧,起身想要进去看一眼。刚走到门口,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四目相对,东方策呼吸一滞,心跳加速。
一面清澈见底,一面藏着霞光;宛若月华般纯粹,又似宝石般耀眼。浓密的睫毛弯弯,一开一合间,尽显妩媚。
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与她的五官完美的契合,无可挑剔。
“好看吗?”
东方策咽了咽口水,忽觉口干舌燥:“极美。”
话落,低头,轻吻她的眉眼,舍不得离开。
而在院中的凤央,看着腻歪的两人,捂眼遁走了。
实在是那一幕太美,美的刺眼。
他不配!
公良莜被亲的发痒,咯咯笑,笑声空灵,让东方策心里一苏,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
“将军,宫里来信了。”
花朝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响起,东方策不悦地皱眉,公良莜眉眼弯弯,不见一丝情动,从他身前伸出头,笑看着花朝。
虽然不太懂缘由,但是公良莜明显感觉东方策此时的心情是不悦的。
“你快去吧,我还有些药渣去收拾一下。”
东方策不为所动,心想,已经快入夜了,宫里这时候来信,大约也不是什么急事。
“不用,陪你一起。”
公良莜轻“哦”了一声,转身进屋去吧剩余的麒麟子炼成药,熄了炉中火,收拾好药房,这才拉着他出门。
看着那三科圆滚滚,乌漆嘛黑的丹药,公良莜笑的很贼。
“将军,你最强的灵根是什么?”
东方策不疑有他,笑说:“火。”
公良莜递给他两颗丹药:“那正好,这个给你。我观你应该快要突破了吧,一颗就能让你立刻突破,而且还能让你的火元素得到升华。再一颗等你突破后再服用,应该可以直接到达元婴巅峰。嘿嘿嘿,剩下这一颗呢,就送我徒弟,你没意见吧?”
东方策闻言,心中一暖,宠溺地摸着她的头。
知道小女人本事不小,却没想到这般出色。这样级别的丹药,让东方策想起了这两年大陆上流传的鬼医之名,不知与小女人高下如何。
忽又想起一件事,她的火属性是最弱的。既然这丹药能让属性升级,对她用处更大。
“你手里这颗自己留着,我这里分一颗给凤央,刚刚好。”
公良莜苦着脸,她也想用啊,可是:“对我没有呀,吃了也是浪费,还是你留着吧。”
听她如此说,东方策也没有再坚持。心想这是小女人第一次送他的礼物,他才舍不得用呢。
美滋滋地想着,好好地收进怀里。
“莜儿在京城,可听说过鬼医?”
公良莜眨眨眼,掩饰住自己狂跳的眼皮,故作淡定:“倒是听秋实和花落那俩丫头碎碎念,说起过。将军你,对鬼医感兴趣?”
第29章 非礼勿视
“之前想寻他为夫人医眼来着,如今看来,没这个必要了。说不定,夫人的医术,比那鬼医强许多呢。”
公良莜讪笑,没有接话,转移了话题。
“走啦,去外面看看,万一皇帝找你有急事呢。”
倒也不是她有意瞒着东方策,只是鬼医的身份,她还有别的用处,为了不牵连无辜,她并不想让任何不相干的人牵扯其中。
花朝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主子盼出来了。
“何事?”
“将军,陛下为将军设接风宴,请将军和夫人入宫......传话的宫人还在外面候着呢。”花朝如实禀报。
东方策稍作沉思,看了公良莜一眼,轻笑问她:“莜儿想不想去?”
“很热闹吗?”
东方策宠溺地笑,柔声说:“有的。”
公良莜瞬间来了兴致,原身的这个十五公主对尘世的记忆除了那场大火,只有母亲和兄长,没有任何其他的记忆。
有的,全是公良莜自己前世念念不忘的热闹。
“好呀,我要去。”
东方策好笑摇头,平日里慵懒散漫,本以为她对俗世不感兴趣,不成想始终是个孩子。
盛夏夜初,华灯满市,淮河两岸人满为患,男男女女或相携,或结伴,或独行。
孩童的嬉笑打闹声不断,给这座城增添了些许活力。
公良莜本是被东方策抱着坐在腿上的,但是被街市上的叫卖声和欢笑声吸引,麻溜地从他腿上爬下来,趴在窗边看着外面。
正好路过红袖招,楼上的姑娘们或婀娜,或丰盈,或若柳扶风,不知何故,掩唇轻笑,媚眼乱飞,看的公良莜大为吃惊。
“快看,她们在做什么?是不是有热闹?”
公良莜那般急切,让东方策感觉她下一瞬就要飞奔下马车去了。急忙拦过她她腰,捂住她的眼睛,将人拉了回去。
“哎,你拉我干嘛呀。姑娘们很漂亮呀,你也看看嘛。”
东方策无奈扶额,捏着她的小脸蛋给她普及。
“此乃烟花之地,非礼勿视......”
听完他的解释,公良莜错愕半晌,恍然大悟。三百年前她在天道宫,看到类似的“热闹”,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骗她说的好玩,竟然是青楼。
难怪她们会跟任何男人亲密,想到什么,公良莜眸色暗沉。
难怪她们发誓不会告诉师尊,若是让师尊知道我被带去了青楼,呵呵。
“想什么呢?”
许是东方策的教导起了作用,如今的公良莜,冷不防被亲一下,也会出现娇羞的神态。
东方策对这个成果非常满意,对着她绯红的脸蛋又亲了好几下。亲了脸蛋,又想亲嘴,亲了嘴,就不想放开她。
“不要......痒。”
公良莜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似乎并不十分排斥,有时却又觉得很奇怪。
东方策头埋在她的肩窝处,闻着她身上的海棠香气,呼吸紊乱。
良久,轻咬她的耳垂,沙哑着嗓音在她耳边轻语:“莜儿,不要离开我。”
有那么一瞬,公良莜的心脏骤停了一瞬,令她惊慌失措,从他身上爬下来。
重新坐在窗边,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的街景。
第30章 惊艳全场
未知和陌生总会让人不安,公良莜此时正是这种感觉。
东方策带给她的心悸,前所未有,让她感到很不安和迷茫。本能地闪躲,抗拒梳理这种情愫。
东方策暗笑,没有再逼近她,淡声说道:“前行二十米,莜儿可以上这边窗,能看到杂耍。”
“真的吗?”
公良莜说着,利索地转身,掀开了另一边车窗的帘子,迫不及待地将头伸到外面去看。
果然,很快就看到了杂耍摊子。
喷火油的、踩高跷的、顶盘子顶碗的、还有耍大刀的......
看上去又好玩又滑稽,不过公良莜却看得津津有味。毕竟曾经她为数不多的几次下山,也只在帝畿转悠,压根看不到这种盛况。
“好......咦,他们是在干吗,赏钱吗?”
“嗯。”
东方策应着,将一只元宝放到公良莜的手上,示意她如果想打赏,也是可以的。
公良莜空间里可不缺钱,不过她还是接过了东方策递过来的元宝,准确无误地扔到了端着锣收赏钱的少女手中。
少女被突然而至的金元宝吓的尖叫。抬头,正好瞧见了公良莜绝美的容颜,和她那双美眸。
“谢夫人赏!”
公良莜放下帘子,没行多久就到了宫门。
皇宫重地,自然是不允许外臣的马车入内的,哪怕马车上有个公主,也不能例外。
别说宫门口的侍卫不认识十五公主,就在宫里呆了半辈子的老人们,也无一认出公良莜来。
“大将军身边的美人是谁呀?”
被问到的人摇头,同样疑惑:“没听说京城还有这等绝色呀,莫不是大将军从北境带回来的夷族?”
东方策本就绝色,是不少京中闺女的梦中情郎,如今看到他身边的美人,齐齐掩面痛哭,芳心齐碎的同时有自惭形秽。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任何辞藻都配不上她的美、以及那一身出众的气质。
过膝的青丝随意地系在腰间,一身粉色纱裙上满是海棠纹,摆动间犹如花海浮动。盈盈一握的纤腰只一根腰带,并无配饰,却是恰到好处的美。
小巧精致的脸蛋上五官的位置和形状完美到极致,美眸流转,笑意盈盈。
让不少在场的少年儿郎红了脸。若不是被大将军牵着,他们肯定早就上前示好了。
上座的皇帝也被公良莜的美色惊艳到了,艰难地从她身上移开视线,笑问东方策:“东方爱卿,寡人让你和莜儿一起入宫,为何不见她人啊?”
公良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敢情这位皇帝从来没见过自家闺女的模样啊。
好歹占了人家的身体,该有的人的行为,应该怎么做来着?
“莜儿见过父皇。”
“啥?”
全场哗然,这样的美人,竟然是那个,那个残废公良莜!
皇帝手一抖,瞳孔缩了缩,震惊得无以复加,更多的是旁人看不懂的复杂,唯独没有欣喜之色。
他盯着公粮有,似是要探究她身上的秘密一样,沉默不语。
“天哪,十五公主,居然被医了。该不会是鬼医医的吧?”
公良莜忽然觉得,鬼医这个名头挺好用的。很巧的是,东方策眸光微闪,与她不谋而合。
“正如诸位所言,夫人承鬼医相救,得以恢复康健。”
听到东方策的话,公良莜仰头看着他,甜甜一笑。
看着她这一笑,众人再一次沦陷了。
皇帝旁边的妃嫔,恨恨地瞪着公良莜,又是嫉妒又是恼恨,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