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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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震雷并不会赌博,他今天就是来找茬的,为什么找茬?逼迫这家地下赌场的幕后主人严老九现身!
“买啦,买啦……”荷官双手捧着骰盅摇了几下放在桌上催促着赌客们下注。
摇骰子是最简单的赌博玩法,有赌大小的,4点到10点为小,11点到17点为大,摇到豹子则大小通吃;也有赌单双的,如果押单,荷官摇到的点数加起来是单数则赢钱,反之输钱。
在荷官的催促下,赌客们纷纷下注,其实这张赌桌上的荷官应该称为庄家,正规赌场的荷官一般只负责摇骰子,不能做庄,庄家和闲家都是赌客,而这里并不是很正规,摇骰子的人既是赌场的荷官,又是赌桌上的庄家。
萧震雷掏出一张义善源钱庄的面值十两的银票放在自己面前的小字上,在这里赌的人都是有钱人,一把押五两已经算是押得很小了,赌桌上这次押得最多的是五十两,押得最少的是二两,而每次最低下注不能低于1两,这就是这家地下赌场的规矩,没钱别来玩。
1两白银在这个年代相当于一个纺织工人一个月的薪水,有的工厂的薪水还没这么高,因此这种地下赌场是真正的销金窟。
萧震雷在赌桌边玩了一个多小时,法斯特和马小双两人始终在站在他身后,明知道萧震雷是来找茬的,他们俩也因此不敢到处乱走。
在这一个多小时里,萧震雷有输有赢,但总体来说是输得多,他先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二百多两银票,全部都输完了。
就在这时,法斯特弯腰在他耳边低声道:“先生,严老九出现了,西北方向穿白色绸子料衣服的人”。
萧震雷听了,不动声色,手指头轻轻地敲着桌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下一局又开始了,他掏出一张五两的银票放在小字上。
对面荷官不断地喊着,催促着赌克们下注,就是不开盅,萧震雷敲敲桌子叫道:“该买的都买了,别人不买你叫也没用,开啦开啦!”
萧震雷表示抗议之后,荷官不得不开盅,骰盅打开时,里面躺着225,9点小,在荷官陪了五两银票之后,萧震雷也不把银票收回,直接再押到小上面,再开时骰盅里面的是112,4点小,萧震雷又赢了,赌本也从5两变成了20两。
自从萧震雷上赌桌之后,这赌场上就开始邪门了,一连8次摇出来都是小,萧震雷每次都押中了,第8次摇出小之后,萧震雷的赌本就由最初的5两变成了1280两,这时赌桌上的赌客们看萧震雷的目光都变了。
从第5把的时候开始,有赌客就注意到不对劲,三两个赌客开始跟着萧震雷押,到了第六把,这赌桌上所有的赌客都开始看萧震雷押什么,他们就押什么。
庄家一连摇出了八把小,这在赌局上是极为罕见的现象,这种罕见的现象在赌场方面看来还不算什么,但却因为这连续八把开出了小,使得赌场方面赔得一大糊涂,不仅要赔萧震雷的钱,还要陪赌桌上其他赌客的钱,而这些赌客虽然都跟风,但都是有钱人,下注的钱当然不会少,总数加起来有两万多两,这次赌场方面就要配两万多两。
荷官的额头上汗珠不停地往下滴,脸上已经出现了怕人的惨白色,而赌客们却不管这么多,见荷官只站着不动,却不赔钱,自然有人叫起来:“喂,赔钱,赔钱啊!”
“对,赔钱啊,难不成你们赌场还想赖账?知道这里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吗?快赔钱!”有人起哄,当然有人附和,赌桌周围开始吵闹起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刚刚到这里的严老九立即派人向那荷官询问情况,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严老九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子很高,脑袋上有点儿秃顶,头顶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几根毛发,双眼眼眶有些凹陷,颧骨凸起,神色阴霾,他听那荷官说完之后转头看向萧震雷。
萧震雷穿着一身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面相器宇轩昂,严老九脑子里思索了片刻,对萧震雷没什么印象,想来应该是不认识的,但在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很少有不认识的,而且他有一个特殊的优点,那就是记性好,只要他见过的人,从来都不会忘记,可他是真的没见过萧震雷,而且萧震雷给他的感觉是有点深不可测。
严老九沉着脸转头对身后一个三十多岁中年人道:“阿鬼,赔钱,一文钱也不能少,接下来由你做荷官!”
“是,老爷!”叫阿鬼的中年人答应一声走到赌桌边让原先的荷官给赌客们赔钱,他自己走到荷官的位置上站定。
阿鬼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让人害怕,但实际阿鬼是一个长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一张普通的脸看上去有些木讷,这个外貌很容易迷惑别人,不过萧震雷从阿鬼的眼神中看到了偶尔迸射出来的精光。
“各位爷!”阿鬼保持着一张木讷的脸色不变,等到赌客们的钱都赔付之后,他向周围赌客们拱了拱手用明亮的声音道:“现在由在下主持这张台子,我们赌场方面既然在这里摆台子讨饭吃就不怕赔钱,无论每次下注额度有多大,我们赌场方面一律接下,如果各位赢了,在下代表我家老爷答应各位,一律照赔不误,一文不会少,好,现在赌局继续!”
骰盅被摇了十几次之后被阿鬼轻轻放在了赌桌上,他伸手向前道:“诸位现在可以下注了!”
话音落下,赌桌边的赌客们都没有下注,全部扭头看向萧震雷,想看他如何下注,他们是准备跟风的,就连赌场内其他赌台的赌客们全部都被吸引过来看热闹了,这其中名震上海滩的名律师秦连魁、富豪朱如三、地产投机商钟克城、银行经理卢绍堂,他们也被这边热闹的气氛吸引过来了。
全场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萧震雷,他没有半点怯场,抽了一口烟之后微笑着伸手在面前的银票上数了数,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继续押在小字上。
其他赌客见状有些犹豫不定,因为前几场,萧震雷都是有多少银票都押多少,而这次他只押了一百两,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也没有把握?是了,一定是了,其他赌客们认为一定是这样,因此一个个都押了很少的钱在小上面,即便输了也只是几个钱而已。
在赌客们的哄闹声中,阿鬼揭开了骰盅的盖子,334,10点小,赢了!
“啊哈哈哈——”刚才还安静得一枚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音,现在突然之间爆发出巨大的哄闹声,所有的赌客都欢呼起来,在赌场的赌桌上从来都是赌客单独面对赌场,基本上输多赢少,而现在却是如此多的人一起面对赌场,而且赢了,接下来还要大赢特赢。
赌客们看向萧震雷的眼神充满了无限的热烈,他们基本上确定萧震雷肯定是一个赌术极为高明的超级高手,要不然连赌场方面的镇场高手阿鬼都束手无策?
“赔钱!”阿鬼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向身旁的助手挥了挥手说道。
助手立即从提箱里拿出银票给每一个押对的赌客赔钱,赌客们拿到钱一个个都喜笑颜开,这就是人的贪财心理,他们可不管萧震雷和赌场方面有什么恩怨,也不管这件事情最后如何收场,他们只知道现在跟着萧震雷下注就会赢钱,谁也不会嫌钱多。
第32章 找茬(2)
阿鬼看了看萧震雷,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摇出来的是345,12点大,怎么开盖之后就变成了334,10点小了?他明明知道萧震雷出老千了,可他怎么也看不出来萧震雷是如何出老千的。
原本木讷的脸变幻了几次之后,阿鬼咬牙盖上盖子再次摇起了骰盅,骰子在骰盅里滚动着、撞击着,一两次的清脆的声音响过之后,阿鬼将骰盅放在了桌子上,又道:“各位可以下注了!”
众赌客都看向萧震雷,萧震雷始终微笑着,不时地抽着烟,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他又笑着将自己面前所有的银票,一共1380两全部押在小子上面。
众人一看,都忍不住想:难道这个年轻人对这次十足的把握,竟然将所有的钱都押上了?
沉默了两秒钟之后,赌客们开始三三两两地下注,有些谨慎一点的还是只押了很少,胆子大一点的下注得多一些,秦连魁、朱如三、钟克城、卢绍堂等人互相看了看,卢绍堂笑道:“我说各位,这位小兄弟确实有些本事,不过严老九是什么人?这个年轻人竟然敢在他的地盘上打脸,而且当众打脸,依我看啊,这年轻人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很可能要吃大亏啊”。
秦连魁一直在注意观察萧震雷,听见卢绍堂的话之后摇头笑道:“我看不见得,人家既然敢来挑场子,自然是有些手段的,我说你们难道就不想跟着捞点零用钱?噢,对了,你们三个一个个都是土豪,不在乎这点小钱,我可没你们手头上那么阔绰,我先跟着这位兄弟发点小财!”说着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下注了,押在小字上。
朱如三、钟克城和卢绍堂都没有动,严老九是什么人,他们都清楚,尽管他们不怕严老九,但却不想因为这么点小钱得罪一个能够在租界洋人那儿说得上话的人。
只有少数人没有下注,其他大部分都下注了,阿鬼手按在骰盅上一把揭开,只见里面躺在112,4点小!
“噢噢噢……”赌客们再次欢呼起来,这次跟着萧震雷下注押小的又全赢了。
阿鬼看见骰盅里的骰子,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看了看桌面上的下注金额,粗略估算了一下,大约要赔十万两左右,这个金额太大了,阿鬼根本不敢做主,他扭头看向严老九。
严老九看着萧震雷的目光中金光闪闪,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派萧震雷前来这里给他捣乱的,不过现在却不能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权衡一下,咬牙对阿鬼点点头。
阿鬼得到严老九的授意之后便吩咐身边的助手向赌客们赔钱,再次赢到钱的赌客们更加兴奋了,一个个挤过来跟萧震雷套近乎,争取混个脸熟,萧震雷笑着一一拱手点头致意。
赔完钱,阿鬼再次满头大汗地捧起骰盅再次开始摇起来,而站在对面二楼的严老九此时也紧皱着眉头,也对现在的情况有些束手无策。
阿鬼摇完骰盅后再次放在赌桌上,看了看萧震雷之后不得不使出赌场的杀手锏,作弊!他的脚移动着在桌子脚上轻轻踢了一下,桌子反面一枚磁铁被推到了骰盅的正下方将骰盅内的骰子死死地吸住。
萧震雷这次依然将全部的赌资押在小字上,其他赌客们全部跟风,有些赌客下注的金额竟然达超过了一万两,整个赌桌上的赌资达到了二十万两。
“开吧!”萧震雷抽了一口烟之后笑着催促着阿鬼。
其他赌客们也都起哄让阿鬼快点开盅,在赌客们的催促下,阿鬼神色凝重地盯着萧震雷,双手伸过去将骰盅盖子揭开了。
“445,13点大!”阿鬼激动得大叫起来。
整个赌场里顿时鸦雀无声,怎么会这样?赌客们看见骰盅里的骰子点数,顿时面面相觑,又看向萧震雷,刚才不是还猜得挺准的么?怎么这次猜错了,这一把可把赌客们输惨了,大部分赌客都跟萧震雷一样,将身上的赌资全部押上去了,输了自然是变成了身无分文。
在赌客们都还不敢相信怎么会输了时候,阿鬼兴奋地催促着助手:“还愣着干什么?把押小的钱都收上来!”
赌桌上没有一个人押大,全部都是押的小,这次庄家可谓是一口将赌桌上的下注资金全部吞了。
然而就在这时,阿鬼因为激动和兴奋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赌“摇缸”的规矩,一局揭晓,必定要等赢的吃,输的赔,台面上的赌资统统结算清楚,收支两讫。然后再将摇缸盖上,连摇几下,等缸里的骰子点色全部换过,于是庄家再请赌客下注,猜赌缸里的骰子点数。
可这次阿鬼且因为太激动了,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手忙脚乱、粗心大意,把当荷官的一套规矩给忘了,他竟然还不等助手把赌资结算清楚就将骰盅盖上再摇起来,然后放到了一边。
萧震雷原本是非常郁闷,他以为这一局自己是十拿九稳的,可没想到阿鬼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竟然让骰子固定在了骰盅底部不动了,使得他在暗中的手段没有得逞,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输掉,而阿鬼接下来的举动却被他发现了这一幕。
萧震雷随即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将眉头阴霾一扫而空,换上一副笑脸,喜孜孜地用手压住自己面前的赌资向阿鬼说:“该你赔我了吧?”
“该我赔你?”阿鬼不由一怔,随即便打个哈哈说:“点子还摆在缸里,你押的是小,我摇出来的是445,13点大。”
萧震雷瞟一眼那只又摇过了的摇缸,一耸肩膀,轻飘飘地说:“这位兄弟不要瞎讲,摇出来的明明是八点小。”
阿鬼也去看看那只摇缸,一看之下,他脸色大变,心想偶然差错,这下糟了。方才分明摇出来了“13”点大,如今自己竟然将赢钱的证据湮没,重摇了这一次。阿鬼怎敢保险缸里的点数仍然是“13点”,而不是“8点”呢?这局摇出“13”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揭晓的,阿鬼自知大错已经铸成,为了幸免于万一,他眼睛扫着四周的赌客,急急地问:“各位刚才都看到了的啊,我摇出来的是‘13点’。”
“是‘8点’!”萧震雷抢在前面,斩钉截铁地说。
四周的赌客闷声不响,噤若寒蝉。有人存心想看赌场的好看,有人摸不清萧震雷的来路,这小伙子莫非吃了老虎心、豹子胆,敢来啃严老九的边?以区区一名赌客,与堂堂一个赌场为敌,抓到毛病,便要硬吃,这个角色未免太狠了些。
第33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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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僵持了,这个时候严老九不得不亲自出面,他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打手从二楼走了下来,然后吩咐阿鬼照赔,然后和颜悦色地问道:“不知小兄弟贵帮头?”
严老九问的这是青帮隐语暗号,青帮的隐语暗号有两种形式,一是暗语,二是动作。而用语言表示的隐语暗语又有两种表现形式,一是问答,二是切口。而严老九这种形式就是问答,按一定的格式进行。
萧震雷不是青帮中人,当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只是根据字面意思来作答,“我无门无派无帮!”
严老九愣了愣,随即又问:“贵字派?”
萧震雷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这严老九这家伙问这些不知所谓的话是什么意思,根据字面猜测好像是一个人的字什么的,他觉得现在报出自己的字号也没什么关系了,以后都要在公共租界混了,别人迟早是要知道自己的字号的,于是他答道:“鄙人萧震雷,字寰宇!”
在场赌客们闻言都忍不住称赞一句:“好名好字,名响字更响!”
严老九继续道:“贵尊师?尊姓上下?”
萧震雷:“…….”。
严老九:“香头多高?”
萧震雷:“…….”。
接下来,萧震雷是一问三不知,根本不明白严老九问的是什么意思。
三言两语,严老九就将萧震雷的底细给问出来了,他当场抹下脸来,声声冷笑地说:“了不起,了不起啊,后生仔一个‘空子’就敢来我严老九的场子里抢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空子”在青帮暗语中的意思是不在帮之人,也就是说萧震雷没有任何帮会的背景身份。
言罢,他回头厉声大喝:“我们收档,立刻给我把大门关上!”
在场的赌客们虽然大多都是有钱人,但又有几个人曾见过这么严重紧张的场面?轰地一声,除了法斯特和马小双之外,赌客们都急速逃离萧震雷的身畔,纷纷奔向赌场后门,大家争先恐后,夺门而逃,唯恐迟了一步,便会城门失火,池鱼遭殃,白白陪萧震雷吃花生米。钟克城、朱如三、卢绍堂、秦连魁等四人却没逃走,他们只是离开了赌桌,远远地站在后门口处观望,因为他们知道,即便出了这样的事情,严老九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严老九等人死死地盯着萧震雷,他手下的打手们甚至都已经将手放在腰间的枪柄上了,只要严老九一声令下,他们绝对会掏枪将萧震雷三人打成筛子。
人都跑光之后,萧震雷抽着烟看着严老九笑道:“怎么?严老大输了这么一点钱就要关门,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一点?你赢别人钱的时候,怎么不关门呢?”
严老九闻言冷场了几秒钟,但随即就大笑起来,拍着手掌道:“哈哈哈,好好好,萧兄弟果然好胆色,别人唯恐殃及自身早早逃离,萧兄弟竟然还想从老头子我的手里抠下一块肉,萧兄弟既然不想走,那我严老九就舍命陪君子,萧兄弟你说吧,你想怎么玩?”
严老九下令关大门的意思只是想关门歇业,并不想对萧震雷怎么样,毕竟他如果想对萧震雷怎么样的话,就连后门也一起关了,用不再与萧震雷费这么多口舌,现在他真正是被萧震雷逼得不亲自出手了。
萧震雷笑道:“这里是您老爷子的地盘,我还是客随主便吧!”
“既然这样……”严老九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匆匆走过来的中年人打断了:“老爷……”。
那中年人见这里气氛有些不对,便生生止住了下面的要说出的话。
严老九情绪有些烦躁,他瞪了中年人一眼喝道:“有什么话就说!”
“是!”那中年人立即道:“老爷,外面来了三个东洋人,我想着关门谢客,可是此三人是日本驻沪领事介绍来的,拒绝不得,否则日本驻沪领事那边不好交代,所以特来请老爷示下如何处置!”
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严老九心想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还是怎么滴?点子有点背啊!既然是日本驻沪领事介绍来的,还真不能拒绝让那三个东洋人进来玩。
严老九转身向萧震雷拱手道:“萧兄弟真不好意思,稍待片刻,严某人去去就来!”
萧震雷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不过既然来的是日本人,那么他的计划就要变一变了,毕竟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也拱手道:“这三个日本人只怕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管怎么说,我与严老大还是同为大清国人,同属炎黄一脉,严老大尽管去,如果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只管开口!”
严老九对萧震雷说出这翻话很是诧异,心下有些别样的感触,他拱手道:“多谢多谢!”
不多时,严老九带着三个东洋人从大门进来了,这三个东洋人都身穿和服,腰佩武士刀,脚穿白袜,踩着木屐。
这三个东洋人,身材、身高都差不多,相貌也十分相似,只听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东洋人操着一口生疏的汉语道:“鄙人松山一郎,这是我的二弟二郎,三弟三郎,此次我们三兄弟来上海之后听闻严桑的赌场中有高手坐镇,一时间技痒难耐,因此前来贵赌场想找严桑手下的赌术高手切磋一二,还请严桑千万成全,拜托了!”说完站定躬身行了一个鞠躬礼。
由于甲午战争中清廷惨败,使得清廷方面对日本也十分畏惧,日本人在大清的威势渐渐有赶上列强的趋势,因此国人也对日本人持畏惧、谨慎态度。
听说松山三兄弟竟然是来找人切磋赌术的,严老九就有些为难了,“这个,松山先生,严某人对贵三兄弟不远千里前来我的赌场切磋技艺十分钦佩,只是赌术切磋必然要有输赢,你们三兄弟远来是客,我严某人总不能赢客人的钱不是?而且我这个赌场刚刚因为一些事情关门歇业了,所以这个,您看切磋的事情是不是就算了,如果松山先生真想玩的话,等改天我的赌场开门营业了,您再来?”
松山一郎听了脸色一变,盯着严老九道:“严桑,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三兄弟输不起?又或者是以为我们没有钱?二郎,拿来!”
松山二郎拿出一张支票递过去,松山一郎接过递给严老九道:“严桑,这是日本横滨正金银行上海分行的两百万日元现今本票,严桑可以派人查验!”
以这个时期的汇率,两百万日元相当于一百三十三万三千两库平银,这个赌本不是一般的充裕了,严老九犹豫道:“这……”。
松山一郎以为严老九故意推脱,是在是瞧不上他们三兄弟,因此脸色一变道:“怎么,严桑看不起我们三兄弟的赌技?”
“不不不!”严老九连忙否认,沉吟片刻便道:“好吧,既然松山先生执意要玩几把,那严某人就找人陪松山先生玩几把!”
言罢,严老九接过支票递给身边之人去查验,然后请松山三兄弟在一张赌台边坐下,找人送来雪茄、烟灰缸,却被松山一郎一一拒绝不要。
支票很快查验完毕,是真的,严老九找人换开,全部换成上海钱庄发出的庄票送到松山三兄弟面前,带诸事完毕便问:“不知道松山先生想怎么玩?”
“既然是在清国,那就玩你们清国人最擅长的,麻将吧!”
话音落下,严老九脸色大变,只因麻将有四个玩家,而松山三兄弟就占了三个,一对三,这不是必输的局面么?
第34章 挑土
麻将桌上洗牌的声音哗哗作响,严老九已经输得满头大汗了,自从牌局开始打了一圈,他就没有胡过一次牌,一共输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这点钱对于严老九这个财大气粗的公共租界有钱的大佬说不算什么,可这是他在赌桌上第一次输这么多钱,如果再这样一次输下去,势必会输得倾家荡产不可。
其实严老九的赌术虽说不上顶尖,但也不差,只是松山一郎有三兄弟,而且玩的是麻将,赌术高也不一定能够以一敌三。
秦连魁、朱如三等人站在一边观看,此时他们都替严老九着急,尽管这场赌局与他们无关,但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而且他们与严老九的关系虽然谈不上过命的交情,但好歹也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再者几人都有兔死狐悲之感,如果松山一郎赢光了严老九的钱,再找上他们怎么办?一想到这里,在场的中国人都有了同仇敌忾之心。
萧震雷默默地关注着赌桌上的情况,他发现松山一郎三兄弟的赌术算不得高明,只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计算能力和记忆能力都非常好,一局牌两三圈下来他们就能够判断严老九胡什么牌,最难防的是他们有三个人,在出千的时候可以互相掩护作弊,严老九根本应付不过来,能胡牌才怪了。
萧震雷觉得不能让严老九被这三个日本人整死,从先前严老九的表现来看,此人至少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否则的话,此人就会直接让手下人对他们三人动手。
萧震雷想着,如果能与严老九成为朋友其实也不错,严老九在公共租界有着广大的人脉,不仅和租界高层洋人们的关系不错,而且与上海滩上各帮会大佬们的关系匪浅,这对于他在上海滩打开局面有好处。
想到这里,萧震雷上前走过去道:“严老大,在下看你玩了这么久也累了,不如小子替你挑挑土?”
“挑土”乃是牌场上的专业术语,赌局中有人尿急或有急事需要离开一会儿,可以请周围值得信任的人帮忙赌几局,但赌资不能带走,帮忙赌的人如果输了,用原有的赌资付清赌债,如果赢了,等原主人回来必须要请帮忙赌的人吃红。
“呃?”严老九诧异中看向萧震雷,见他一脸自信的样子,瞬间便决定答应,站起来道:“好好,那就多谢萧兄弟了,正好老夫我休息一下,来来来,请”。
萧震雷点点头走到严老九的座位上坐下伸手正要去洗牌,可松山一郎突然将牌一推说道:“慢着,既然严桑累了,需要休息,想请这位年轻人帮忙赌几局,我们三兄弟也没有异议,不过这次我们不玩麻将了,玩梭哈,而且严桑在赌桌上的赌资好像不多了,不知道这位年轻人可以玩几局呢?”
严老九闻言,一脸担心地看向萧震雷问道:“萧兄弟,玩梭哈,你……”。
“既然这三位东洋来的先生想玩梭哈,我自是没问题,远来是客嘛!”萧震雷说着笑了笑,掏出一包老刀牌香烟抖出一支叼在嘴上,法斯特立即掏出打火机过去给他点上,这情景让严老九和松山一郎等人都大为吃惊,要知道这年头洋人个个都是大爷,能让一个洋人做手下怎么会是一般人?
严老九回过神来,立即对身边阿鬼吩咐:“快去准备两百万两银票给萧兄弟!”
阿鬼点头道:“明白了,老爷!”
两百万两的义善源钱庄的银票被送来了,厚厚的一大撂,都快堆起一尺高,而松山三兄弟那边更多,他们原本就有一百三十多万两的赌本,赢了严老九一百二十万两,现在加起来就有二百五十多万两了。
麻将桌换走了,换上了一张长长的赌台,赌台上铺着崭新的绿色毛毯,萧震雷看着松山一郎问道:“松山先生是吧?梭哈与麻将不同,玩梭哈如果不跟的话,其他人还可以继续,如果我感觉自己的牌小,不跟了,那么你们三兄弟之间是否要继续呢?如果不继续的话,那这赌局只怕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对吧?摆明了是你们三个对我一个啊,不知道松山先生以为呢?”
松山一郎闻言皱了皱眉头,扭头与身后两兄弟低声叽噜咕噜嘀咕了一阵后对萧震雷道:“我们决定由我一个人对阵阁下,不过我有权使用他们的赌资!”
“可以!”萧震雷点头同意,不过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玩梭哈洗牌、发牌很重要,所以必须要找一个双方都认可的荷官,不知道松山一郎先生认为现场谁来做荷官最为合适?”
松山一郎一听,心想这还真是一个问题,他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弟弟,让他们其中一人做荷官,对面的萧震雷只怕不会同意,可如果让萧震雷身后的其中一个或者严老九的手下人做荷官他自己又不放心,左看右看,看见了秦连魁等人,连忙指着朱如三道:“让他来做荷官,肖先生的意见呢?”
萧震雷扭头看去,笑了笑道:“我没意见,只不过这个荷官的人选是松山先生提出来的,如果接下来松山先生在赌局中输了,可不能把责任推到荷官或者别人的身上!”
“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子民是绝对不会输给你们这些清国病夫的!”松山三郎站出来指着萧震雷大叫。
萧震雷闻言眉头挑了挑,眼神中寒芒一闪而逝。
这是松山一郎对松山二郎大喝:“二郎,你给我退下,现在是我与萧先生对赌,萧先生是严桑都认可的人,可见赌术十分之高明,我很期待与他一战!”
松山二郎见哥哥发怒,只能气哼哼退到了后面。
松山一郎又对萧震雷鞠躬行礼后说道:“萧先生请放心,人选是鄙人提出来的,如果鄙人输了,当然不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好!”萧震雷看向严老九道:“严老大,那就请你去把朱老板请来当荷官吧,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由我萧某人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他!”
朱如三尽管是一个商人,但他家世代都在上海滩,可以说是上海滩上的本土富豪,什么场面没见过?萧震雷刚刚说完,他便不请自来高声大笑道:“哈哈哈,萧兄弟真乃豪杰之士,我朱如三也不是怕事之人,有幸作为赌资上百万两银子赌局的荷官,我朱某人荣幸之至,此事过后,朱某人定要好好与萧兄弟结交一二!”
萧震雷站来拱手笑道:“好,有劳朱老板了!”
经过协商,萧震雷、松山一郎、荷官共同约定赌局中底金一千两,每次说话不能低于一万两,上不封顶,只要说话方能够拿出足够多钱!
朱如三站在赌台一侧中间,戴上赌台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双白色手套,拆开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挑出大小王之后放在赌台中间,用右手一抹,拿副牌便平铺在赌台上形成一长撂。
“萧先生,请验牌!”朱如三向萧震雷。
萧震雷笑道:“不必了!”
朱如三见状转向松山一郎伸出另外一只手:“松山先生请验牌!”
松山一郎见萧震雷不验牌,他自然也不想丢了面子、堕了自己的声势,因此摇头道:“不必了!”
朱如三见双方都不验牌,立即拿起桌子上的扑克牌开始洗牌,赌局正式开始,马小双和松山二郎每人往赌台上丢了一千两的银票作为底金。
第35章 豪赌
朱如三洗完牌之后便给萧震雷和松山一郎发牌,第一张底牌是暗牌,从第二张开始是明牌,萧震雷的第二张牌是红桃k,松山一郎的第二张牌是方块j,朱如三发完第二张牌便道:“萧先生的红桃k说话!”
萧震雷正要说话,阿鬼拿着两盒雪茄走过来在他左手边的桌面上放上一盒,同时放上一个烟灰缸,又过去在把另外一盒放在松山一郎左手边,松山一郎拒绝了,阿鬼也不为己甚,取走了雪茄和烟灰缸。
萧震雷打开雪茄盒拿出一支闻了闻赞道:“好,正宗的古巴上等雪茄,噢,对了,小双,第一局来个开门红,丢十万两上去讨个好彩头!”
“我滴个乖乖,一把就是十万两!”众人无不豁然色变,即使是朱如三、钟克城、卢绍堂这些喜欢豪赌的赌场常客也没有一次喊这么大的。
“好咧!”马小双答应一声,就数了一叠银票丢到了赌桌中间,他现在十分相信萧震雷的本事,绝不怀疑萧震雷在没有丝毫把握的情况下会乱撒钱。
松山一郎皱着眉头看着萧震雷,过了三秒钟才拿起面前桌上两张牌,底牌在上,明牌在下,底牌是一个梅花4,这张牌小了一点,内心挣扎了一下,看向萧震雷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愤恨,他将底牌摊开摔在桌子上,嘴里吐出两个生硬的汉语:“不跟”
其实梭哈不到最后一刻一张牌发出来,很难定输赢,毕竟有五张牌,大小顺序比较为:同花顺>四条>富尔豪斯(三条加对子)>同花>顺子>三条>二对>单对>散牌。
松山一郎之所以不跟,除了他的底牌太小之外,主要是因为萧震雷第一把就玩这么大,一下子就将他的气势压下来了,使得他的心里没了底气。
既然不跟,做荷官的朱如三就继续发牌,马小双这时也已经将银票收走,只留下一千两的底金,松山二郎不得不又向赌台上丢了一千两底金。
在此后的连续七局中,只要自己的牌面大,他都最少喊话十万两,最多的喊道了五十万两,将松山一郎压得死死的,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松山一郎作为一个赌博高手,当然明白气势在赌桌上的重要性,这东西一旦失去,想拉回来可不容易,谈知道不能再这样被萧震雷压制了,必须反击,必须要抬高自己的气势,将萧震雷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在第十局时,松山一郎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为了谨慎起见,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底牌,底牌是方块q,牌面是黑桃k,看了底牌之后他的底气更足了一些,朱如三看了看双方的牌面,说道:“松山先生的黑桃k说话!”
松山一郎喊话道:“一万两!”
萧震雷吐出一口烟雾,笑道:“跟,加十万两!”
“你……”松山一郎闻言差点气得吐血,好不容易有一次喊话的机会可以抬高自己的声势,可没想到竟然被萧震雷加注给打压了,怎么能不生气?
萧震雷惊异道:“怎么,难道不许加注吗?”
这是朱如三说道:“当然可以,但只许加注一次,松山先生只能选择跟或者不跟,不能继续加注!”
加注是防止喊话方在本身底牌很小的情况使用诈术,一旦加注,喊话方就不得不面临跟或者不跟的局面,但不许无限制的加注,只能加注一次,否则一直加注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这是规则,松山一郎虽然不愤,但也没办法,底牌不小,他思索了一下选择了跟注,在他的示意下,松山二郎再次往赌台上丢了十万两银票。
继续发牌,这次松山一郎得到了一张黑桃q,明牌就成了黑桃k、黑桃q,底牌则是方块q,而萧震雷的明牌是梅花10和方块a,底牌是什么不知道,他一直没有看底牌,就身后的马小双和法斯特也不知道底牌是什么,现在轮到萧震雷说话了。
在朱如三的提示下,萧震雷道:“十万两!”
马小双立即丢了十万两银票上去,松山一郎萧震雷的牌面,又想起自己的底牌,现在是一对q加一张黑桃k,只要萧震雷的底牌不是a,现阶段他赢的局面要大一些,他权衡了一下,看着萧震雷道:“跟,加十万两!”
加注可以争夺得牌权,即争夺下一轮的第一张牌的归属权,其实谁都不知道下一张牌的大小,争的只是一个气势而已。
萧震雷看了看松山一郎,抽了几口雪茄后向马小双挥手:“跟十万两”,不跟就等于是弃权了,赌桌上的赌金自然全部归对方。
银票都丢上赌桌之后,发牌继续,这次松山一郎得到了一张黑桃a,牌面成了黑桃a,黑桃k、黑桃q,底牌是方块q,这个派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不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拿不到同花顺、四条、同花和顺子了。
这次萧震雷拿到了一张梅花j,牌面变成了方块a、梅花j、梅花10,底牌不知道是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看过。
“黑桃a说话!”朱如三伸手指着松山一郎一方说道。
松山一郎发现萧震雷的牌有成为顺子的趋势,这是一种非常大的威胁,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牌,最多只能拿到三条了,而顺子刚好比三条大,不过他明白萧震雷不知道他的底牌,而且他不相信萧震雷会那么巧拿到顺子,他还有文章可以做。
思索一番之后,松山一郎喊话道:“一百万两!”
萧震雷看了看自己的牌面,又看了看松山一郎的牌面,问道:“松山先生,你还有多少赌本?不如我们就在这一把定输赢好了,梭哈!”说完向马小双挥挥手,马小双立即将所有的钱丢上了赌桌,不过这是不够的,因为松山一郎的赌本要比萧震雷多一倍。
果然,只见松山一郎冷笑道:“梭哈?恐怕萧桑的赌本不够吧?我这里足足还有一百万二十万两!”
萧震雷看向严老九,“严老大,你看此事…….?”
第36章 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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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老九心里也没底,毕竟这次的赌注金额实在太大,他不是舍不得这点钱,而是对第一次认识的萧震雷的赌技有些不放心,不过他也明白,现在是双方都是骑虎难下,如果萧震雷因为赌本不够而不得不弃权认输的话,输得可是他严老九的面子,输的是中国人的脸面,以后他严老九还怎么在上海滩混?
咬了咬牙,严老九扭头吩咐阿鬼再去拿两百万两过来,钱很快被送过来了,赌局继续,朱如三开始发第五张牌。
松山一郎的第五张牌是红桃q,这下遂了他的心愿,拿到了梦想中的最大的一张牌,这样一来,他就是三条q、黑桃a和黑桃k。
但让松山一郎担心的是萧震雷拿到的是一张梅花k,这样一来,萧震雷的牌面就变成了方块a、梅花k、梅花j、梅花10,如果他的底牌是梅花q的话,就是顺子,松山一郎就输了。
朱如三说道:“萧先生梅花k说话!”
“还剩下八十万两吧?梭哈算了!”萧震雷看了一下自己的底牌之后向马小双挥了挥手,然后对松山一郎道:“不知道松山先生还有没有赌本?”
这时松山一郎等人在发现自己等人竟然没有赌本了,三兄弟脸色一下子全变了,沉默了一阵之后,松山二郎取下自己腰间的武士刀说道:“我们三兄弟把随身武器押上!”
岂知朱如三拿过这把五十刀看了看之后摇头笑道:“虽然松山二郎先生的这柄武士刀很锋利,可三柄加起来也不值八十万两银子,即便这三柄武士刀全部都是用黄金制作而成也不值这么多钱,松山先生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如果实在是没赌本了,那我只能宣布你们输了!”
整个赌场里鸦雀无声,萧震雷微笑着吸着烟,看着松山三兄弟脸色不断的变化,甚至听到他们的喘着粗气的声音。
过了十几秒钟,松山一郎才脸色阴冷地站起来看着萧震雷道:“既然萧先生要梭哈,那我松山一郎也不能不奉陪到底了,我们身上已经没有钱了,但我还有一条命,我跟你赌命!”
“大哥,不行啊,不能赌命啊!”剩下松山两兄弟听说松山一郎要赌命,这可把他们吓得不轻。
“赌命?”萧震雷闻言故意大吃一惊,连忙道:“松山一郎先生,何必这样呢?咱们只是切磋而已,犯不着提着脑袋来玩啊,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属于你的赌本你拿走,如何?”
松山一郎阴沉着脸看着萧震雷道:“怎么?萧先生不敢赌?难道说清国人一个个都是病夫、孬种?”
萧震雷闻言脸色一变,不待其他人反应,便道:“好吧,既然松山先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当你的命值八十万两银子,啧啧,松山先生,你们日本人的命真是金贵啊,一条命值八十万两银子,你看看我们大清国的百姓,大街上头顶插着草标卖身的数都数不清,一个成年人的价码只要二十两银子就能领走,一个漂亮的女孩而更是只要十两,小伙子只需要五两,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如果这局我萧某人输了,这上面所有的钱都归你松山一郎了,可如果你输了,这赌桌上所有的钱都属于严老大,你还得自己结果自己的性命,这很公平吧?”
“凭什么?”松山三郎站出来大叫道:“凭什么我大哥输了就得自己结果自己,而你输了却没事?这不公平!”
“不公平?”萧震雷大笑道:“这很公平,因为我还有赌本,而你大哥没有赌本了,因此他只能把自己的命押上去,这还得是我同意的情况下,否则你以为你大哥的性命真的值八十万两银子?你问问荷官朱先生,这是否公平?”
朱如三当即说道:“自古以来,赌桌上有拿钱赌的,有拿物品做赌注的,有输得倾家荡产的,也有把老婆孩子输掉的,我朱某人也算是赌场老手了,可就是从来没见过拿命来赌的,松山先生算让我第一次开了眼界,既然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做赌注,而萧先生也同意他的命作价八十万两赌注,那么这就很公平了,松山一郎先生,你同意用你的命作价八十万两吗?”
松山三郎和松山二郎当即大急道:“大哥,不要!”
谁知道松山一郎不理睬他们,点头严肃地郑重道:“同意!”
“等等!”松山三郎见劝不住自己的哥哥,立即叫道:“既然可以赌命,那我也把我的命押上,萧先生如果不敢把自己的命也押上的话,就请你认输好了!朱先生,是不是这样?”
朱如三看了看松山三郎,又看了看萧震雷,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可以,因为参与赌局的是松山一郎先生,而不是你,生命是属于个人的,松山一郎先生无权把你的命押上赌桌,除非在你自愿把自己的命作为赌注交给松山一郎先生处理,并且松山一郎先生接受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条件不满足都不可以!”
松山三郎立即对松山一郎道:“哥哥,我相信你,我把自己的命作为赌注交给你处理,你跟他赌了,我相信哥哥一定会赢的!”
松山一郎反对:“不行,我不能拿你的命来赌!”
“我说可以就可以!”松山三郎大声道:“是我自愿给你的,你跟他赌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死在你面前,我不想我们大日本帝国输给这个支那猪”说着就要拔刀自刎。
松山一郎大惊失色,连忙答应,他不能不答应,和萧震雷赌的话,还有一半赢的机会,而如果不答应,马上就要失去这个三弟。
萧震雷听了松山三兄弟的对话,心里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民族啊,拿自己的命来赌不说,几个兄弟还同时拿自己的命来赌,好吧好吧,既然你们自己想死,那老子就成全你们,不如你们三兄弟全部死在这里好了,免得你们去祸害其他中国人。
想到这里,萧震雷冷笑道:“嘿嘿,两位,你们已经打算好了,可你们还没问过我有没有同意呢!松山三郎先生,你想让我跟你赌命?你以为你的命和我的命等值吗?我告诉你,我不同意,除非你和松山二郎先生都把自己的命赌上,我才和你们赌,否则算你们输!”
这时松山三兄弟和其他所有人都看向荷官加裁判朱如三,朱如三点头道:“理论上是这样的,我刚才已经说了,生命是属于自己的,不经过本人同意,任何人都无权拿别人的命做赌注,松山一郎先生愿意用自己的命作价八十万两银子,而萧先生也同意,现在松山三郎先生愿意把自己的命作赌注交给松山一郎先生处理,而松山一郎先生也同意,但还得看萧先生是否愿意把自己的命赌上,因为萧先生刚才已经梭哈了,而松山一郎先生也同意梭哈,所以不能加注,除非萧先生同意松山先生加注,萧先生提出自己的条件,除非松山二郎先生也把自己的命赌上,他才同意用自己的命赌松山二郎和三郎先生的命,现在就看松山二郎先生的选择了,如果他不同意,那么我将判定松山一郎先生输!”
松山三郎立即对松山二郎道:“二哥,你也同意吧,我们赢定了,真的,不信你问大哥!”
在松山三郎的苦劝之下,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松山二郎不得不答应将自己的命作为赌注交给松山一郎处理。
第37章 生死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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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朱如三真的不愿意做这个荷官,更何况这个赌局会要人的命,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能够选择的了,既然做了这个荷官就要做到底,他左右看了看双方,说道:“好了,既然双方都同意了,那么赌局继续!”
“朱先生,请稍等一下!”萧震雷转身对站在附近的秦连魁拱手道:“想必这位是名震大上海的秦连魁、秦大状吧?”
秦连魁连忙还礼客气道:“不敢不敢,鄙人的律师事务所才刚刚开张不久,称不上名震上海滩!”
萧震雷只是想和秦连魁混了脸熟,以后在租界内行事说不定要请秦连魁帮忙的,现在有了交情,以后见面就好说话了,他转身向松山一郎道:“松山先生,这种牵涉到人命的事情,而且是私下开赌局,我认为还是应该找一个公证人进行公证,既然你们想赌命,那我们就不能不立下契约,双方都签下生死状,无论赌局谁输谁赢,都怨不得别人,我听闻在西方国家贵族中,也是允许私人之间发起决斗的,而在我们大清必须有决斗双方签下生死状为证,由公证人进行公证,赢家可以亲手结果输家的性命,也可以要求输家自己结果自己的性命,如果赢家不想让输家死,可以要求输家一生一世为奴为婢,如果输的一方赖账,公证人必须上诉租界会审公廨(租界法院),由会审公廨来监督执行,正好这里有一位律师,秦连魁律师,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所以我提议由秦连魁律师做这个公证人,无论哪一方获胜,都必须将赌桌上赌资现金的百分之十作为律师服务酬劳支付给他,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松山一郎看了看秦连魁,三兄弟商量了一下,松山一郎代表其他二人点头答应:“好,我们同意!”
“秦律师,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萧震雷问道。
秦连魁现在可没什么钱,名气也没有后来那么大,有这样丰厚的报酬,又有扬名立万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扶了扶眼镜腿说道:“好,既然你们双方都看得起我秦连魁,并且愿意将赌桌上赌资现金的百分之十作为酬劳来支付我的律师服务费,我当然愿意做这个公证人,我现在就起草生死文书,由我们三方签字生效!”
严老九吩咐人去准备纸张和墨宝,很快便送了过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赌局必定要以其中一方死亡而终结!
“唰唰唰…….”秦连魁用钢笔在纸上快速地书写着生死状,写完一份之后仔细看了一遍,又斟酌了几分钟,再抄写了两份,一共一式三份,先将这三份生死状交给双方互相签名,待赌局双方签名完毕,他再在公证人下方写下自己的名字。
赌局双方、公证人都签署生死状之后,秦连魁作为公证人给双方分别发了一份,自己收起另外一份,然后高声道:“好了,诸位,现在生死状正式生效,由我的秦连魁律师事务所正式接手有关法律方面的事务,而我将作为公证人全程监督公证,输家必须履行赌约,否则我将起诉到租界会审公廨,到时候事情一旦闹大,恐怕就不只是当事人丢脸,而是各自背后的整个国家民族,你们害自己不要紧,千万不要害得自己的国家丢脸!”
会审公廨其实就相当于法院,是租界特有的机构,是上海历史上在特殊时期、特殊区域成立的一个特殊司法机关,由道台任命中方专职会审官(谳员),与外方陪审官(领事)会同审理租界内与华人有关的诉讼案件。根据中外双方的约定,如果案件涉及洋人或洋人雇佣的华籍仆人,由外国领事参加会审或观审;纯粹华人案件,由中国谳员独自审断。
会审公廨设正会审官1人,总管公廨事务,副会审官6人,办理刑民案件,另设秘书处、华洋刑事科、华务民事科、洋务科,管卷室。陪审官则由外国领事担任。随租界不断扩张,上海英美租界会审公廨改名上海公共租界会审公廨,裁判权实际由会审官操纵,亦不得上诉。
秦连魁这番话的杀伤力太大了,输家即便想赖账,也要想想赖账的后果,那是会让整个国家都都丢脸的,松山三兄弟听了这话都心中一紧。,不过松山三郎想起了一件事情,心情顿时一松,脸上还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这时轮到朱如三履行自己的职责了,他见诸事完毕,便高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赌局双方,诸位观众,现在回归正题,赌局继续进行了,本局所有的五张牌已经全部发放完毕,双方都已经下注,就等着赌局最后的结果了,现在请双方亮底牌!”
话音落下,赌场其他人都看向萧震雷,又看向松山一郎,只见松山一郎伸手拿起自己的底牌摊开在桌面上,是一个方块q,整个牌面就是三条q、一个黑桃a、一个黑桃k,他哈哈大笑道:“支那猪,除非你拿到梅花q,否则你输定了,我就不信你的运气会这么好!”
萧震雷笑了笑道:“说实话我只匆匆看了一眼底牌,根本没看清楚,至于我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我们大家都拭目以待吧!”
言罢,萧震雷拿起桌上的牌搓开看了看,他身后的法斯特、马小双、严老九亲眼看见底牌竟然是一个梅花9,可是萧震雷将牌一合,再次搓开之后竟然变成了梅花q。
“很不好意思,松山一郎先生,我的底牌还真是梅花q!”萧震雷将底牌翻开摊在桌面上。
唯一的一张q竟然真的被萧震雷拿到了,这让松山一郎无法接受,他神情呆泄、双眼无神,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松山三郎更是大叫起来:“作弊,你一定是作弊了,否则你怎么会有偏偏拿的是梅花q?”
别说松山三兄弟,就连秦连魁、卢绍堂、钟克城、朱如三、阿鬼以及赌场方面一些人都不相信萧震雷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拿到梅花q,可事实就是事实,即便萧震雷有传说中的幻术也不可能迷惑住所有人的眼睛。
萧震雷冷冷道:“事实上就是这么凑巧,我的底牌偏偏就是梅花q,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还有,松山三郎先生,没有证据最好不要乱嚼舌根子,如果你有我作弊的证据,请你拿出来,否则请你闭嘴!”
言罢,萧震雷看向朱如三和秦连魁说道:“朱老板、秦律师,你们一个作为荷官及仲裁,一个作为赌局的公证人,请你们现在宣布赌局的结果吧!”
朱如三和秦连魁点点头,朱如三作为荷官和仲裁当场宣布道:“现在赌局结束,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宣布,获胜者是——萧震雷先生!作为输家,松山三兄弟的性命已经不由自己掌握,萧震雷先生有权决定他们的生死!”
萧震雷冷着脸盯住松山三兄弟,问朱如三道:“朱老板,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亲手结果他们的性命?”
第38章 当场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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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如三正要回答,这时松山三郎大声叫道:“等等,你无权处置我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并非赌局的真正赢家,赢家是严桑,按照你们支那人的说法,你只是一个替他‘挑土’的!赌桌上所有的钱和我们三兄弟的性命都属于严桑!”
众人闻言这才想起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而且是萧震雷亲口提议让他来为严老九‘挑土’,既然是挑土,当然不能拥有所有的赌资。
松山三郎见众人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有了效果,便有些得意洋洋,而且还面向严老九说道:“严桑,你会如何处置我们呢?你要知道我们是大日本帝国驻沪领事介绍来的,如果我们出了什么事情,你如何向大日本帝国驻沪领事交代呢?我希望严桑能够慎重地考虑清楚,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赤0裸0裸的威胁,严老九的颜色变得有些难看,但松山三郎的话确实起到了作用,严老九犹豫了,作为公共租界有数的大佬之一,他很清楚清廷对日本人和洋人的畏惧程度,他连清廷都不敢得罪,更何况是日本人?
萧震雷一看严老九的神色,知道严老九心神动摇了,立即开口道:“严老大,赌资和他们的性命的所有权的确属于你,但我好歹也给你挑土了这么长时间,你不能不给我一点吃红吧?相比这赌桌上的数百万两银子,这松山三兄弟的性命实在不值一提,不如你就把他们三个的性命当做我的吃红送给我吧?再则说了,日本人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你以为你不把他们怎么样,他们就会放过你?你也是混了大半辈子江湖的人了,应该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吧,我认为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麻烦,还是一劳永逸的好,以免日后追悔莫及!”
“严桑,不要听他蛊惑,立刻放我们走,我担保不会找你的麻烦,而且还会大大的报答你的!”松山一郎沉声道。
严老九始终犹豫不定,既不表态要放了松山三兄弟,也没答应将松山三兄弟的性命送给萧震雷,这让萧震雷有些着急,这次得罪了这三个家伙,恐怕他们安全之后会立刻展开报复,同时严老九的犹豫也让松山三兄弟更加着急,因为性命操控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实在太不好受了。
松山三郎最先忍不住,他“唰”的一下抽出武士刀对准萧震雷和严老九等人狂笑起来:“哈哈哈,你想要我们的命,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东瀛剑道的厉害,杀——”。
萧震雷眼神一凝,迅速从腰间抽出左轮手枪对准松山三兄弟连开三枪,“砰砰砰”,三枪全部命中松山三兄弟的额头,三人不可置信地一起倒在了地上。
“好了,诸位,现在什么麻烦都没有了!”萧震雷吹了吹枪口冒出的青烟,手腕一抖挽了一个枪花将左轮手枪插在了腰间拉下西装下摆,
看了看地上松山三兄弟的尸体,众人面面相觑,看向萧震雷的眼神中带着有些惊惧,特别是几个不相干的人。
“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管怎么说,老夫还是得多谢萧兄弟伸出援手替老夫解围,老夫感激不尽!”严老九一脸心忧地向萧震雷拱手行礼。
萧震雷还礼笑道:“严老大言重了,同为华夏一脉,在外人面前自当团结一心,否则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此事的后续处理就麻烦严老大了!”
经过刚才这么一段时间的同仇敌忾,严老九已然不再把萧震雷当做敌人,而是当做一个经历过生死的朋友一样,他点头道:“这是当然,只是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日本人只怕会给租界当局施加压力,又或者给朝廷施加压力,到时候老夫和萧兄弟只怕都要上会审公廨走上一遭啊!”
萧震雷闻言脸色一变,冷冷道:“哼,我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如果真有人有这个胆子,在下敢担保他会和前些日子被杀的那八个英国大兵以及这三个东洋人一样的下场!”说完用他那死人一般的眼神在在场众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在场众人听到萧震雷的话都心中又惊又惧,敢情上个月杀死八个英国大兵、大闹英租界的人就是眼前这位!
众人看向萧震雷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了,尽管这些当众多数都是租界的富贵人物,但他们自问没人敢对洋人动手,而萧震雷不但敢将洋人收为手下,还敢杀洋人,一次杀八个,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翻遍整个大清国除了眼前这位,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萧震雷也不惧这些人敢泄露杀死之前八个英国大兵和这三个东洋人的人就是他,这里人数有限,如果有人泄露消息,是经不起查的,而这些人也确实没有人想要去告发萧震雷,因为他们真的不敢,这年头不怕当官的,他们有钱可以斡旋,但却不能不怕萧震雷这种谈笑间就杀人灭口的狠人。
阿鬼吩咐手下将赌桌上的银票整理完毕,吩咐其中的一成交到严老九手里,严老九接过走到秦连魁面前递过去说道:“秦律师,按照事先的约定,这是你的律师酬劳费用,手下吧!”
这笔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赌桌上一共接近五百万两,一成就有近五十万两,秦连魁虽然身为律师,也还没有拿到过如此之多的法律咨询酬劳,此时见严老九亲手将这五十万两的银票交到自己的手上,差点就激动得双手发抖,好在他自制力很强,连忙稳住自己的情绪笑道:“那就多谢严老大和萧先生了!”
这时萧震雷走过来对二人说道:“严老大、秦律师,刚才我想了想,这三个日本人已经死了,他们来这里的事情肯定是有人知道的,至少日本驻沪领事就知道,过几天日本领事馆方面肯定追查他们失踪的消息,只怕会查到这里来,与其到时候我们陷入被动,还不如现在就将事情公开,这三个东洋人是赌命的时候赌输了,死得应该,有双方签订的生死契约为证,我们只要让会审公廨方面保持公正,日本人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严老九有些担心事情公开之后东洋人会找麻烦,这也是他毫不犹豫地将属于秦连魁的那份酬劳一文不少地支付的原因,现在萧震雷建议干脆把事情公开,让日本人抓不到把柄,他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问道:“萧兄弟,这事具体要怎么操作呢?”
萧震雷指着秦连魁笑道:“秦大状是处理这种事情的行家,我相信他应该有好的建议!”
众人闻言都看向秦连魁,秦连魁见众人的目光都注视自己,心下也有几分小得意,他扶了扶眼镜框架子说道:“处理此事不难,一方面你们首先要去会审公廨备案,将生死状交到会审公廨让会审官和外方陪审官审阅,会审公廨肯定会因为此事牵涉到东洋人而谨慎行事,而这个时候你们必须保证会审官和陪审官们不帮东洋人,所以该打点的还是要打点,这钱不能省,另外一方面,你们要通过报社将此事公之于众,让外界所有人都知道此事的真相,争取民心的支持给会审公廨施加压力,让他们在有心要帮东洋人的时候心有顾忌,如果日本人不甘心而将此事对簿公堂,那你们也不用怕,因为此事无论是哪方面都对你们有利的,诸位请放心,我秦某人既然拿了你们的律师费用,就会用尽全部的本事帮你们!”
萧震雷和严老九等人连忙道:“那一切就拜托秦大状了!”
第39章 声名鹊起
送走了秦连魁等人之后,严老九将赌场的事情交给阿鬼去处理,并邀请萧震雷前往他的宅邸做客,萧震雷也不推辞,带着法斯特和马小双一起随严老九前往。
一辆豪华四轮马车载着严老九和萧震雷两人在大街上行驶,十几个打手保镖在两侧慢跑着护卫,后面马小双和法斯特一人坐一辆黄包车跟随。
汽车行业已经开始发展,不过现在才刚刚开始起步,时速缓慢不说,故障还多,价格却也不便宜,所以此时的上海滩上汽车不多,能够接受汽车的上海滩大亨们也没几个,这个时期,上海滩的交通工具主要是黄包车、马车和有轨电车,而且这只是少部分人能够消费得起,大部分人都只能靠两条腿出行。
“这件事情还多亏了萧老弟啊,如不嫌弃,我们结拜为异性兄弟,以后以兄弟相称,不知道萧兄弟意下如何?”喝完茶之后,严老九在花园里对萧震雷说道。
萧震雷笑道:“求之不得,我也不矫情了,严大哥乃性情中人,我喜欢!哈哈哈!”
严老九闻言随之一愣,也跟着大笑起来,当即命人准备香案、香烛和三牲,两人就花园里斩雄鸡、喝血酒,歃血为盟!
事毕,严老九叫来阿鬼等手下指着萧震雷吩咐他们:“我已经与萧兄弟结为异性兄弟,从今以后,你等见了我家兄弟就如同见了我一样,称呼他一声二老爷!”
萧震雷一看阿鬼等人的年纪至少也有四十岁了,让他们叫自己为二老爷,还真有点强人所难,连忙道:“大哥,这只怕不妥,咱们还是各叫各的吧?”
“没什么不妥了,我说可以就可以!”严老九摆摆手,对阿鬼等人道:“二老爷如果有什么事情吩咐你们,不可推辞,就如同我吩咐的事情一样要办得妥妥的,还不快叫二老爷?”
阿鬼闻言一起称呼萧震雷:“二老爷好,如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我等!”
萧震雷抱拳道:“得罪得罪!”
待阿鬼等人走后,萧震雷和严老九又聊了起来,当严老九得知萧震雷是江北人,现在就是令人谈之色变的“鬼屋”别墅的新主人时大为惊讶。
严老九吃惊道:“前几天我才听人说起那栋鬼屋别墅被人买下了,人已经住进去,想不到那别墅的新主人竟然是老弟你啊?”
萧震雷笑道:“正是小弟,让大哥见笑了,小弟手中拮据,又想住好一点的房子,恰好听说有那么一栋价格低廉又洋气的别墅,就买下来了,别人不敢买,小弟我烂命一条怕什么?哈哈哈”。
严老九凝重道:“那房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那里阴气极重,老弟住在那儿难道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萧震雷抽了一口烟笑道:“别人住那儿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我住在那儿好像一切正常啊,也没有看见鬼怪之类的不吉利的东西!”
“这不正常啊!”严老九喃喃自语:“这都被连续吓死了好几个,唯独老弟你没事,可能是你身上血气极为旺盛,鬼物不敢现身吧!”
说到这里,严老九话题一转,“咱不说这种不吉利的事情了,对了,老弟,你现在在做什么行当?有用得着哥哥的尽管说话,在公共租界这一亩三分地上,哥哥我还是有点面子的,要钱要人你只管开口!”
这绝对不是客气话,不是大话。严老九能在公共租界的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就连洋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洋人们最在乎的是利益,谁有钱他们就和谁做生意、做朋友,因为他们能从这些人身上赚到钱,恰好严老九是个有钱人、土豪,他虽然有钱,但又不是别人想宰就能宰的肥羊,而且还颇有手腕,因此洋人们既想赚钱又不愿意多生事端,只能与严老九做好朋友、合作做生意。
在道上,尽管严老九不明目张胆地占地盘、开码头,他却有自己的黑色势力、灰色生意,法租界和华界的帮会一般不会与他发生冲突,毕竟他的势力也不小,大家斗起来谁都讨不了好处。
萧震雷抱了抱拳笑道:“不怕哥哥笑话,我来上海滩这个十里洋场也有大半年了,此前一直都在码头做苦力扛包,如今我想在这租界拉起一帮兄弟‘开码头’混口饭吃,只怕以后叨扰哥哥的时候不少啊!”
严老九将自己的胸脯拍得砰砰砰直响,连声说道:“以老弟这身本事去码头扛包确实太浪费了,哥哥我刚才说了,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你尽管说话!”
说到这里,他又皱起了眉头继续道:“只是,你杀死那八个英国大兵的事情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如果让租界工部局的大佬们知道,只怕哥哥我说话都不管用啊,我的手下我都不担心,他们不敢乱嚼舌根,我就担心今日在场的另外几个人,他们可不惧我严老九!”
萧震雷摆手道:“老哥尽管放心,那几个人可都是人精,又有偌大的身家羁绊,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能随便与人说起?祸从口出的道理他们是懂的,再者他们没有证据怎么会轻易把这事泄露给洋人?”
严老九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也就放心了。不久,下人来报说酒席已经备好了,严老九当即请萧震雷前往一起上席吃酒,萧震雷也不推辞,与严老九推杯助盏,好不惬意。
酒席过后,严老九命人拿来二百万两银票说是给萧震雷召集人手、开码头之用,萧震雷虽然很想拿这笔钱,但他现在并不缺乏资金,也不想给严老九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因此极力婉拒,还为先前在赌场找茬的事情向严老九这个新结拜大哥赔礼道歉,坚持请严老九抽落赌场门闩,重新开张做生意。
为了避免赌命的事情夜长梦多,萧震雷和严老九经过紧急相商,连夜派人去活动。第二天清早,十里洋场的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刊登了中国赌王大胜日本三大赌术高手的事情,日本三大赌术高手因为拿命来赌而输掉了性命,当场被杀,尸体也被移交给日本有关方面处理。
此事有诸多人证,而且还有双方在赌局开始之前签订的生死状作为物证,会审公廨方面的有关官员也被严老九派人送钱打点过了,日本人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暗自将这口苦酒吞下去。
上海滩民众得知此事,民众士气大涨,被洋人压制的一点点可怜的自信心又悄然回归,各大街小巷、茶馆、酒肆、澡堂、烟馆、妓寨等场所都有人大声议论此事,议论者们一个个唾沫横飞,就如同那斗败三个日本赌术高手的是自己一般。
此后,严老九对萧震雷极为推崇,在各处场所逢人便夸萧震雷为人“四海”,遇事担得起肩胛。而萧震雷经过此事,竟然在英法两租界声誉鹊起,平步青云,萧震雷三个字开始在十里洋场的黑白两道不胫而走,就连清廷上海道道台蔡乃煌也开始关注于他,他既然单枪匹马地和严老九扳过斤头,因此与严老九结拜为兄弟,又斗败了日本人,让日本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实在是大快人心,现在他已经有资格和黄老板、严老九一辈人物相提并论了。
第40章 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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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怕出名,猪怕壮。萧震雷在十里洋场声名鹊起之后,应酬和事务也多了起来,在租界中国大小商人们、道上的各路江湖豪客、当地的地头蛇们都争相前来拜访,就连青帮本地帮老头子范高头都派人送来请柬请他赴宴。
与严老九掰腕子、结拜为兄弟,这都不能让范高头放下身段给萧震雷下请柬,但斗败东洋人又让东洋人吃个哑巴亏却不能谁都能做到的,至少范高头就认为自己做不到,也不敢随便招惹东洋人。
这段时间,萧震雷收请柬、收礼品都收到手软,他从后世而来,对清末这个时期的礼节不甚明了,好在没有闹出什么大笑话,不过这也让他吃不消了。
看着满屋子的礼品堆得乱七八糟的,又感觉这段时间自己实在是应付得辛苦,萧震雷感觉自己必须要找一个管家了,不止要找管家,还要找佣人,这占地二十三亩大小的别墅现如今只有两个人住,即便法斯特偶尔也在这里过夜也勉强只有三个人,实在是显得太冷清了。
萧震雷打电话将法斯特找过来问道:“法斯特,你以前是牙人,对于如何找管家和佣人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法斯特拍拍胸脯,显示自己对这一行极为拿手,好让他对得起那每个月两百块大洋的薪水,他又道:“找佣人很容易,在沪西一带就有不少市场都有雇佣佣人和人口买卖的行当,找管家就看您要找中国管家还是找英国管家了,找英国管家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英国管家只为西方人服务,给您这个清国人做管家只怕就没人愿意了。如果您要找中国管家,我建议您去找中国牙人帮您物色一个,如果您信得过我法斯特,可以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办,我保证会给您找一个合格的管家!”
萧震雷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找清国管家的事情就交给你,你呢,就暂时先兼任一下我的洋人管家,专门负责接待西方人,我想你应该能胜任吧?”
“噢,不不不!先生,英国管家是一个非常专业的职业,我根本干不过来,我也没有接受过这方面专业的职业培训,我担心因为礼仪上的不周到给您搞砸了而得罪客人”法斯特急忙推却道。
萧震雷摊摊手:“我又不是英国贵族,也不是什么身份极为显赫的大人物,与西方人之间的交往又不涉及外交,就算礼仪上有那么一点点小问题,我想客人也是不会太过计较的,就这么定了吧,你总不能白拿我二百两的薪水而不干活吧?好了,现在你带我去沪西找佣人!”
法斯特无奈,只能赶着鸭子上架勉强答应先兼任洋人管家,负责接待来访的洋人们,萧震雷给马小双打了一声招呼,让他看家,自己带着法斯特前往沪西找佣人。
出了公共租界,过了静安寺一带之后就是华界,由于紧邻租界,因此异常繁华,大街小巷商铺林立,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
萧震雷看见一个半大小子脖子上吊着一个木框子,框子里挂满了各色眼镜,正沿街叫卖,便招了过来挑了一副墨镜,这个时期的墨镜基本上都是一个模样,镜片都是圆圆的,也没得选。
萧震雷随便挑了一副戴在鼻梁上问法斯特:“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英俊潇洒、**倜傥?”
法斯特见了撇了撇嘴:“没觉得,如果您想自己显得绅士一点的话,我建议您头上戴一顶高筒圆帽,身上穿燕尾服,嘴唇上留一点点向两侧上翘的胡子,再戴一双白色的手套,拿一根精致的文明杖,脚上再穿上一双大头皮鞋,这样就差不多了!”
“那是西洋老古董!我要的是帅气、英俊,懂吗?算了,我的内心世界你不懂!”萧震雷摆摆头准备付钱。
一副烧包的模样让法斯特差点想吐,他连忙也拿一副墨镜戴在自己的鼻梁上腆着脸讨好道:“老板,一起付了吧?”
一副墨镜而已,值不了几个钱,萧震雷也不甚在意,将钱一起付了,两人继续向西行走,沿街的行人看见萧震雷穿着一身洋服,还戴着墨镜,又跟洋人在一起,都躲得远远的,有些人心里还直骂他二鬼子。
没过多久,萧震雷看见一家牙行,“咦,这里有一家牙行,我们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管家!”说完直径向那牙行走去,法斯特跟在身边快步追上。
所谓牙行,就相当于后世的中介所,后世有各种各样的中介,例如家政中介所、婚姻中介、房屋中介等等,都有各自的店铺,而在这个时期,各种中介所都称之为牙行,经营的范围远比后世经营单一行业要大得多。
刚进门,萧震雷就领略到了这个时期牙行牙人们嘴巴的厉害,只见一个穿着亮白色绸缎马褂、头戴宝盖财主帽子的年轻人迎上来,嘴里稀里哗啦的说开了:“哎呀,二位爷大驾观临,有失远迎啊,恕罪恕罪!不知二位爷是想买宅子,还是想找个媳妇儿?又或是惹上了官司想找一个状师帮忙脱罪?如果您想买宅子,我这里刚好有几套宅子准备出手,保证价格便宜,宅子大、风水好、冬暖夏凉,如果您想找个媳妇儿,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媒婆,可以把死的说活了,把稻草说成金条,给您二位说个媳妇儿简直是小菜一碟啊,如果您是惹上了官司,您二位不用担心,我们这里可以给您二位介绍最好的状师,保证您半点事都没有,我们这里的生意路子广得很,不论您有什么要求,只要您说得出来,我们都可以为您二位办得到…….”。
这家伙嘴巴一刻不停地说了一大串,萧震雷和法斯特连说话的机会都找不到,直到将萧震雷和法斯特说得云里雾里才停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俩。
萧震雷回过身来,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才开口道:“这位掌柜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掌柜的连忙客气两声,道:“免贵姓何!”
“何掌柜!”萧震雷点点头笑道:“幸会幸会,我姓萧,今天来贵店是想请何掌柜帮忙找个管家,不知道何掌柜在这方面有没有路子?”
何掌柜一听真是生意上门了,眼睛发亮,当即道:“有有有,不知道萧老爷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呢?”
萧震雷想了想提出了几个要求:“第一,身家清白、善交际、能识文断字;第二,接人待物、礼数方面要精通;第三,岁数在三十五岁以上,如果有家有口,且是本地人则优先考虑,就这么几条!”
何掌柜用心记下,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这么着吧,萧老爷,我多找几个人,看哪天您有空儿我带着他们到您府上去,由您亲自挑选,如果您觉得我带的几个人都不满意,我再帮您找,直到您满意了,咱们这桩生意才算做成了,您看成吗?”
萧震雷很满意,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成!不知要花费几何?”
何掌柜道:“您要先在鄙人这里留下五两银子,待咱们这桩生意做成之后,您和新招的管家双方都要在支付给鄙人与新管家一个月薪水的三成等同的酬劳!”
“明白了,也就是说我现在要支付五两银子,等您给我找到了管家,并且我满意了,如果我的管家一个薪水是十两银子,我和他都要再付给您三两,一共是六两银子给您,是这样吧?”
何掌柜笑着点头道:“对的,对的!”
五两银子对于这个时期社会底层人物来说是一笔不少的钱,许多人一年下来都赚不到五两银子,但能够请得起管家的大户人家当然不会在乎这区区五两银子,萧震雷很爽快地支付了五两,双方签订了委托协议文书。
从牙行出来后,萧震雷不由地对法斯特感慨道:“刚才都看见吧?何掌柜才是真正的牙人啊,你这个外来洋牙人与何掌柜比起来只是一个半桶水!”
“我只是兼职做牙人,好不好?”法斯特忍不住耸了耸肩膀。
第41章 管家和账房
萧震雷和法斯特从沪西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两男两女。根叔,近五十岁的单身汉,额头、脸上许多皱纹和沟壑,饱经风霜的一个老男人,有一条腿瘸了,行动有些不便,萧震雷安排他做花匠,整理花园和草坪,没事的时候养马喂马,护理马车。
狗蛋,二十多岁的一个小伙子,长得干瘦,会赶马车,人很机灵,手脚利索,萧震雷安排他做马夫,平时做些杂活。
吴妈,本地人,五十多岁,子女已经成家,萧震雷安排她做家务和保洁。
桃姐,不到四十岁的一个女人,西川人,大厨,做得一手好川菜,她负责萧震雷家里一日三餐。
傍晚时分,由桃姐主厨,做了一桌子菜,在萧震雷再三强迫下,整个家七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除了桃姐,其他六人都吃得赞不绝口、辣得浑身冒汗,法斯特这个洋鬼子操着一口英国腔汉语直说:“好吃,好吃!”
晚饭后,牙行的何掌柜就带着四个人过来了,这是他找来的管家,一共四个备选人,由萧震雷挑人,萧震雷打量着这四个人,其中一个戴着老式圆框眼镜、穿着旧灰色长袍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和另外一个穿着长袍马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格外引人注目。
萧震雷问了一些问题,经过询问,得知戴眼镜、穿旧灰色长袍的人叫范之庸,湖.州人,是一个落第老秀才,打得一手好算盘,写得一手好字。穿长袍马褂、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叫宋世杰,世代官宦之家,其父曾在两广做过地方知府,只因得罪了上官被革职,后郁郁而终,从此家道中落,宋世杰年轻时乃纨绔子弟,再厚实的家产也经不住他败的,等到家中一贫如洗时才不得不出来讨生活。
萧震雷将牙行何掌柜叫道一边道:“何掌柜,我看中了范之庸和宋世杰,比我上午说的多要了一个人,当然,佣金是不会少你的,这个你可以放心,这样吧,你先带他们都回去,明天再带范之庸和宋世杰过来找我!”
多一个人,何掌柜就可以多收两份佣金,对于他而言,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他立即满脸欣喜地答应:“好的好的,萧老爷,只要您满意就好,您满意就好!”
第二天,何掌柜果然如约带着范之庸和宋世杰来了,范之庸和宋世杰两人向萧震雷躬身齐声行礼:“萧老爷!”
萧震雷送走了何掌柜之后伸手将他们扶起笑道:“我这里就不要叫老爷了,我不是什么地主老财,也不是官老爷,你们就叫我一声先生吧!”
也许是他们在来之前就听何掌柜说了萧震雷要了他们两个,因此心理上早就有准备,两人闻言,互相看了看,连忙改称呼:“先生!”
萧震雷本来只要一个人做管家的,本意是要留下范之庸,范之庸给萧震雷的印象是老实、算盘打得好,对一些礼仪很清楚,完全是封建时代老文化的人的典型代表,让他做管家,萧震雷比较满意,不过看到了宋世杰之后,萧震雷又想把宋世杰留下,尽管宋世杰这个人前些年还是纨绔子弟,不过现在他也没有纨绔的本钱了,萧震雷看中的是他的社交能力,但凡封建时代的纨绔子弟都能够结交各色人物,而且宋世杰出身官宦世家,对官场那一套很熟悉,萧震雷自己觉得以后与清廷官场上的人物打交道的次数是绝对不会少的,因此必须要找一个熟悉官场规则又善于与官员周旋的人在身边。
萧震雷笑着点点头:“好,二位,今天请二位过来,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鄙人想聘请宋先生为寒舍的管家,聘请范先生为鄙府的账房,宋先生的月例为二百两,范先生的月例同样为二百两,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范之庸和宋世杰闻言都非常激动,月例二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宋世杰清楚得很,他出身官宦世家,想当初他府上的管家也只有几十两银子,他想着这二百两银子只怕不那么好拿,不过既然有这么丰厚的薪水,那就只能尽心尽力为主家做事,才能不负这二百两银子的月例钱。
范之庸是落第的老秀才,由于清廷早在前些年取消了科举考试,读书人靠读书做官的途径被封死了,以范之庸为代表的读书人只能找活干养活自己,他之前也做过师爷、管家、状师之类的职业,但从来没有拿过二百两这么高的月例,现在听说月例银子有二百两,这个消息将他砸得一阵头晕。
两人再次行礼,范之庸拱手深情道:“初来咋到,事儿还没做,先生就许下二百两银子的月例,可见先生对我等之器重,庸无以为报,必忠心做事,方才对得起先生的知遇之恩!”
宋世杰也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刚来就领二百两银子的月例,实在惭愧之至,这份月例在整个租界都属于高薪了,不过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先生的气魄之宏大,所要做的事业必定也是非同凡响,先生看得起宋某,宋某这一百多斤就卖给先生,以后纵是造反杀头也百死无悔!”
“呃?”萧震雷听得打了一个激灵,心道这宋世杰好生厉害,一下子就说中了我的秘密。
萧震雷连忙打着哈哈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说道:“哈哈,宋先生慎言、慎言,杀头造反的话也不要乱说,被朝廷鹰犬知道了可不得了。对了,二位先生刚来,我安排人给二位先生安排房间住下,从现在开始,宋先生,你就是我的管家了,范先生,你就是我的账房了,我这就把账目交给你管,以后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二位了”。
宋世杰和范之庸两人连忙行礼道:“敢不尽心尽力!”
还别说,自从宋世杰和范之庸分别做了萧震雷的管家和账房之后,萧震雷就省心多了,家里的事情里里外外都有宋世杰和范之庸打理,再加上马小双在一旁帮衬,很多事情不需要萧震雷处理就被解决了。
这天萧震雷将宋世杰找来说道:“宋先生,现如今洋人船坚炮利,而我大清则国势渐微,纵观列强之国无一不是工业发达、科技远超我大清?以我看,想要赶超列强,必要发展工业,特别是造船、造枪造炮的重工业,我萧震雷身上流淌着炎黄血脉,身为大清子民,自当要为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出一份力,因此我想心动不如行动,我打算先开一家工厂试试水,然后再慢慢扩大规模,宋先生以为如何?”
宋世杰看着萧震雷有些震惊,他惊讶道:“世杰自见到先生,就知道先生气魄不小,却没想到先生心系国家前途和命运,既然先生有这个志向,而且现在就准备开始,世杰以为可行,此事宜早不宜迟,有什么吩咐,先生尽管吩咐!”
萧震雷沉吟片刻道:“清廷官场黑暗,上下贪污索贿、官官相护成风,如果我们将摊子一下子铺得太大,只怕那些官员就会像饿狼看见了肥羊,宰肥羊一样宰我们,所以我打算先建立一座机械厂试试水,生产一些工业机器和机械,例如车床、铣床、刨床等等,为将来的工业发展打下基础,所需工作母机向各大洋行采购,可能采购到的工作母机的精度不是很高,这还需要我们自己再加工成更高精度的工业机器,而所要的钢铁原材料暂时只能向国外购买,你认为我们要将厂址选在什么地方合适?”
宋世杰想了想说道:“租界的地价太高,成本太大,开工厂不合适,宝山一带有不少荒地,价格低廉,而且距离租界不远,运输方面不论是用马车还是用轮船都很方面,距离火车站也不远,不知道东家以为呢?”
“宝山?”萧震雷想了想点点头。
宋世杰又道:“浙江商人在大上海开的工厂,世杰也是见过的,且不说将工厂开起来,就直说工人的培训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洋人的机器那些玩意不好弄,我大清子民识字的也没几个,只怕摆弄不好那些机器啊,如果东家真的下定决定要开机器厂,这个方面不能不仔细斟酌考虑!”
萧震雷闻言道:“我已经开始考虑了,准备让法斯特去联系一些洋人,看看在上海滩的洋人当中是否有懂机器和机械制造的人才,如果在上海滩找不到,就去出洋去找,一定要找懂这方面的人才!另外,关于工厂选址的事情,我也是想把工厂设在宝山,也看中了一块地,只是我从未与官府打过交道,对官场上那一套不是太懂,此事还须麻烦宋先生随我一起去会会那宝山县令”。
宋世杰拱手道:“好的!”
第42章 英国大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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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可以动身去见宝山县令了!”次日上午宋世杰穿着一身名贵布料裁剪的长袍马褂走进客厅对萧震雷说道。
萧震雷正拿着一份报纸看着,对宋世杰的话充耳不闻。宋世杰等了良久,不明所以,走过去一看,只见报纸上头版头条写着英国大力士奥皮音在章园摆下擂台已经两月有余,至今无人能敌,但凡上擂之人无不被其打得吐血,直接被打死者甚至不再少数。
霍元甲与奥皮音相约比武的日期是在明年,而现在距离明年比武的日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英国大力士奥皮音依旧每隔三天在章园摆设擂台,并登报宣称上擂台比武较技只需缴纳五两银子,如果能打赢他就能获赔一千两银子,为了刺激中国人,他的后台主子英国人沃林还在擂台两侧挂出条幅辱骂中国人是东亚病夫,连一个敢上台的人都没有,今天正好是奥皮音摆擂台的日子。
萧震雷看着报纸上的报道,黑白模糊不清的图片上奥皮音那嚣张不可一世的张狂面孔格外令人厌恶,他气愤地拍着桌子起身大怒:“洋人实在猖狂至极,宋先生,暂时不去见宝山县令了,咱们先去章园看看!”
宋世杰张嘴:“东家,我已经与宝山县衙那边说好了,现在这……”。
“去见宝山县令的事情往后推一推,先去章园看看那洋人奥皮音到底是如何的嚣张,就这么定了,让狗蛋准备马车,我们一起去!”萧震雷说着走向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宋世杰无奈,走到外面通知狗蛋不去宝山了,改去章园。
萧震雷很快就出来了,他穿着一身干练的骑士装,脚下是一双马靴,头上没有戴帽子,这段时间的好吃好喝,再加上每天都抽出好几个小时进行训练,原本有些消瘦的身体开始变得强壮,武力值也是直线上升,一身骑士装包裹不住他那强壮的体魄。
萧震雷给马小双布置了练武的作业就和宋世杰出了门,由狗蛋赶着马车赶往章园。至1894年,章园的面积达到了61.52亩,为十里洋场的私家花园之最。免费开放的章园已被认为是以西为主、中西合璧的新式花园,被誉为不分名族、不分阶级、不分性别、部分区域的公共活动场所。
除开奇花异木、荷塘假山等这些传统的园林内容之外,园内还有弹子房、点膳铺、抛球场、茶座、照相馆、旅馆等。在风格上逐渐西化,与传统风格合为一体,称得上是近代海派园林风格的典范。由于交通方便,又地处租界,清末民初举行集会、演说等社会公众活动,章园一般都是大家的首选之地。此地是游人如织的地方,所以在此举行集会,常能一呼百应,耸动视听。
1903年,园中还添设了有一定冒险性质的游艺车。其法是筑高台临池,上下以车,车作形,轮行铁路,用机关运动。一人出小银元二枚可以乘车,登台以后,即坐小舟,自台上推下,投入池中。舟颠荡似悬空坠下,十分危险,其实全无问题。据说西人喜之,乘者颇众。华人胆怯,多不敢尝试。
若说起清末最为时髦的玩意儿,照相肯定是名列前茅的,而在这一方面,章园又是第一个吃螃蟹者。
马车进入章园的时候,萧震雷看园中各处景点都有人摆弄着笨重的老式支架箱体照相机,镁光灯一个闪耀冒出一蓬黑烟,照相的师傅便通知正在摆poss的人照完了。
一条道路从西往东将章园一分为二,道路左侧的一块草坪上坐落着擂台,擂台上左右两侧悬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拳打东亚病夫”,下联是“脚踢清国猴子”,横批“打遍天下无敌手”。
擂台下聚集着上千人,大部分是脑后拖着长长辫子的中国人,少部分是洋人,有男有女,洋人们男的穿着西装革履,头戴高筒圆帽,女人穿着各式西洋流行服饰,洋气儿十足。
此时好像刚刚开始,一个穿着白色西装、脚下一双白色皮鞋、前额光亮、脑后拖着长长辫子的买办走到靠近观众的台前高声喊道:“诸位大上海的市民们,今天已经是英国大力士奥皮音在这章园摆下擂台的第56天了,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打败奥皮音先生,难道清国就没有一个勇士吗?偌大的清国就找不出一个有胆量上台的人吗?只要交五两银子报名就可以上台与奥皮音先生对决,赢了可以拿到一千银子啊,看看左右两侧的对联,大清国的勇士们真的懦弱到了没有人敢上台的地步了吗?……..”
“二鬼子,滚下去”突然从台下人群中发出一声怒吼。
这个声音立即引起了台下观众中所有中国人的共鸣,所有人都大声呼喊:“二鬼子,滚下去,滚下去!”
这个时期在上海滩有许多替洋人做事的中国人,称之为买办,这些人当中有的人剪了辫子,有的没有剪,不过都穿着洋服,还能说一些洋话,大多数帮助洋人欺负中国人,所以中国人成这些人为“二鬼子”。
那买办被台下绝大部分观众一阵轰骂之后,抬起手臂用袖子遮住面孔狼狈不堪地逃到了幕后去了。
早已经从马车上下来的萧震雷和宋世杰两人已经在人群后面站了好几分钟,将刚才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宋世杰指着台上坐在左侧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戴高筒圆帽的三十多岁的中年洋人说道:“先生,你看那个洋人,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他就是擂台的公证人,中国名叫平福,是电灯公司的经理!坐在他左边的是奥皮音的后台老板沃林,沃林其实是一家英国马戏团的大班(后世“老板”这个称呼就是由粤语大班的叫法演变而来的)”。
“哦?”萧震雷闻言有些诧异,随即又愤怒道:“一个马戏团的老板就敢这么猖狂侮辱我们中国人?真是岂有此理!”
此时擂台上一个只穿着一条四角短裤的高大西洋壮汉光着身子从幕后走了出来,此人宽阔的额头,下巴上留下浓密的短茬胡须,满脸的横肉,身体更是魁梧高大,四肢极为粗壮,走起路来,脚下铺设的擂台木板都被压得咋咋作响,这就是擂台的主角奥皮音。
宋世杰适时对萧震雷说道:“先生,这就是奥皮音,我已经找人算过了,自从他摆设擂台以来,已经有七十九个上台好汉被他打伤,更有二十三个人被直接打死,由于在比武之前签订了生死自负的文书,所以……”。
宋世杰没说完,萧震雷也明白了那些被打死打伤的武林中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找奥皮音的麻烦,实际上不能找奥皮音的麻烦,谁让双方都签订了生死状呢?
此时擂台那边的情况发生的变化,由于奥皮音的出场,且极尽挑衅、刺激之能事,台下有自认为身手高强的江湖好汉们一个个都受不了了,这其中就有一个率先忍不住一个纵身跳上了两米高的擂台,并大声喝道:“山东马汉龙前来会会你这个洋鬼子!”
第43章 出手
其实霍元甲早与奥皮音相约在明年春天比试高低,而且霍元甲还请人用英汉两种文字在《苏报》上刊登广告声称:“世讥我国为病夫国,我即病大国中一病夫,愿与天下健者较!”“专收外国大力士,虽铜筋铁骨,无所惴焉!”
谁知奥皮音根本没把与霍元甲比武的事情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在章园摆设擂台,以至于今天才有会这么多人前来观看,也有如此之多身怀武艺之人因为气愤不过到来这里想杀杀奥皮音的嚣张气焰。
只见那山东马汉龙一个纵身跳上两米高的擂台,让萧震雷看到眼睛一亮,他情不自禁喝彩道:“好轻功!”
萧震雷可谓清楚得很,在后世一个世界级顶尖跳高运动员想要原地起跳跳过两米高几乎是痴人说梦,可这个马汉龙却跳得如此之轻松,这不由地让萧震雷想要与之结交一番。
马汉龙一身短装打扮,标准的武师练功服,两只袖口上的卯着铆钉,小腿上打着绑带,他跳上擂台之后就要对奥皮音动手,却被公证人一声叫住,平福用蹩脚的汉语高声说道:“嘿,清国勇士,想要与奥皮音大力士比试,就要想交五两银子,到这边来交钱”说着指了指旁边一个收钱的年轻英国人。
马汉龙哼了一声,在他看来,五两银子算什么?只要能打败奥皮音为中国人出一口恶气就什么都值了,对于那一千两的赔偿他根本不在乎。
马汉龙走到那年轻的英国人面前,从怀里摸出一枚五两的银锭拍在桌子上,交了钱之后,平福让先前的那个二鬼子拿着一张生死状过来给他签名和按手印,马汉龙用毛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生死状就算签了。
这一系列的程序完成之后,从擂台右边走过来一个身穿高大、穿着白色衬衣打着黑色领结的绅士,他走到擂台中间对马汉龙说道:“你好,马先生,我是此次擂台赛的裁判,现在我宣布擂台赛的规则,由于中国的搏斗中有许多手脚并用的招式,而奥皮音却不会这样的攻击方式,为了公平起见,规定参赛者在比武过程中不得使用指戳、脚勾等中国武术技法,而且不能攻击下阴,比赛没有时间限制,直到有一方主动认输或者倒地不起为止,由于搏斗的激烈性,而且双方都签署了生死状,所以如果在比斗中出现了伤亡了,后果自负,与他人无关,你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可以开始了吗?”马汉龙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并且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裁判挥动双手示意马汉龙和奥皮音向他靠拢,直到两人都距离他很近了,他举起右臂向下一挥:“开始!”
“啪”裁判刚刚喊完开始,马汉龙就一拳击打在奥皮音的胸膛上,拳头击打在奥皮音的胸部发出一声闷响,奥皮音屁事没有,而马汉龙却被反震之力震得接连退了五步才停下。
奥皮音看着马汉龙后退的一副狼狈的模样,脸上流露出非常得意的笑容,他用鄙视的神情看着马汉龙,举起自己硕大的双拳捶打着自己隆起的胸大肌大笑道:“哈哈哈,孱弱的清国猴子,你早上没吃早餐吗?你用点力啊!就你那点力气连给我瘙痒都不够!哈哈哈——”
台下中国人听了奥皮音这嚣张至极的话,都气得脸色发绿,群情四起,惹来一片大骂声,可奥皮音却充耳不闻,完全不放在眼里,依然迈动脚步向马汉龙逼近,双拳不时地捶打着自己的胸部大声是戏谑:“来啊,你来打啊,你这个胆小鬼,瘦弱的清国猴子!”
由于之前有多了诸多的江湖好汉都是因为受不了奥皮音在言语上的刺激而丧失理智,在比斗中方寸大乱,进而被奥皮音打败的事情,所以马汉龙听了奥皮音的挑衅之言之后生生克制了自己的愤怒,他脸色极为难看,但却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围着奥皮音转圈寻找战机,而且不停地试探奥皮音的虚实。
时间久了,奥皮音也有些不耐烦,他不可能一直跟马汉龙在擂台上耗着,他开始追着马汉龙打,而马汉龙因为找不到机会攻击奥皮音身体上的薄弱之处,只能不停地与之周全,他轻功好,身体灵活,攻击方式众多,唯一缺点就是力量不足以攻破奥皮音的肉身防御,他每次击打在奥皮音身体上的力量都如石沉大海,不能给奥皮音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擂台只有这么大,马汉龙再怎么躲避,周旋的余地也只有这么大,被奥皮音追逐的时间长了之后他开始心慌意乱,出现了破绽,立即被奥皮音抓住,奥皮音将他逼在了擂台的西南角上,使得他不得不孤注一掷地全力攻击。
奥皮音任他攻击,一把抓住他一只手臂,另一只手对准他的面部就是一拳。这一拳的力量对于马汉龙来说太大了,而且被攻击的部位是面部这种最为脆弱的地方,马汉龙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还不等马汉龙头脑清醒过来,奥皮音的另一拳又到了,马汉龙的面部再次挨了一拳,就这样一拳接一拳,马汉龙的脑袋已经被打得当机状态,台下的观众都雅雀无声了,许多人都忍不住用袖子掩住面孔不忍再看下去,还有一些人唉声叹气,在他们看来,这马汉龙今天不死也要残。
“啊——”奥皮音连续几拳将马汉龙打得面目全非,头脑当机之后,他大叫着双手将马汉龙举起摔在擂台上。
“砰——”的一声,马汉龙的身体摔在擂台上发出一声巨响,擂台上的红色地毯都掀起一阵灰尘。
也许是马汉龙被这么摔了一下,头脑清醒了一些,晃悠悠开始爬了起来,可还没等他爬起来,奥皮音已经大踏步走过来,双拳连续击打在他的胸腹部,一拳拳下去,马汉龙口中不停地喷出鲜血,眼看着就要被打死。
萧震雷知道再不出手的话,马汉龙就会被打死,他正准备上台阻止,这时突然从西边传来一声大喝:“奥皮音,住手!”
喊声落下,道路上飞驰过来一辆马车,马车还没停下,就从马车内窜出一道影子,那影子以极快的速度飞身上台飞起一脚踢向奥皮音,奥皮音后背受到威胁,闻声不得不停止对马汉龙的攻击,闪身避开了攻击。
待奥皮音看清来人的长相之时,不由大怒道:“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中国武人是最看不起背后偷袭的吧?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原来阻止奥皮音的就是早已经与奥皮音约定明年春比武的津门大侠霍元甲,霍元甲一脸怒容地看着奥皮音道:“奥皮音,你我之间既然已经约定了明年春比武,你为何现在还要在这里摆设擂台侮辱我国人?”
台下的中国人都大声起哄,是啊,既然已经约定了明年春比武,你这个洋鬼子为什么不遵守约定,还在这里搅风搅雨?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台下的观众都愤愤不平,逐渐有暴乱的趋势,这时坐在左侧的马戏团老板沃林站出来趾高气扬地大声道:“没错,当初你和奥皮音之间约定明天春比武,可没有规定在这之前他就不能摆擂台!距离明年比武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等着把存款吃光吗?好了,霍,我希望你遵守约定,不要在这里捣乱了,否则我会到领事馆告你!”
“你!”霍元甲气得说不出话来。
萧震雷看到这里,对身边的宋世杰和马小双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第44章 代替
等萧震雷带着宋世杰和狗蛋赶到擂台上,此时已经有四个汉子围在已经倒地不起的马汉龙身边,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不断地摇晃着已经昏迷的马汉龙并悲戚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想来这四个汉子与马汉龙的关系不一般。
萧震雷走到擂台上来到这几人身后说道:“受重创之人最忌大力摇晃,此时切不可胡乱动他,在下略懂外科,如几位兄弟信得过在下,且让开一下让在下看看?”
听见身后的声音,刚才还在悲呼的中年大汉回头一看,见萧震雷器宇不凡、神情郑重,不像是胡说子人,连忙起身抱拳道:“既然如此,就劳驾这位兄弟施以援手,为我大哥诊治一二,我胡为山等兄弟定然感激不尽!”
“感激之类的话就不说了,来,我看看!”萧震雷抱拳回了一个礼就走近蹲下用手拨开马汉龙的双眼眼皮,发现见到阳光之后,马汉龙的双眼瞳孔开始收缩,他又解开马汉龙已经满是鲜血的上衣,发现马汉龙的身体驱赶部位有多处开始出现淤青,他用手在马汉龙的胸前顺着肋骨的摸了一遍,一共发现了四处骨折,于是顺手将这几处骨折部位进行复位,他乃是雇佣兵出身,学过一些自救的手段,给自己正骨只是小菜一碟。
将断裂的好几根肋骨接上之后,萧震雷松了一口气,对中年壮汉道:“胡兄弟,这位马汉龙兄弟胸前断了六根肋骨,我已经将断裂的肋骨给接上了,不过还要用东西给他的身体进行加固,以免造成断裂的肋骨再次断开,另外他可能还受有严重的内伤,这方面我就无能为力了,我建议马上把他送到医院去治疗!”
“医院?”胡为山一听顿时一脸为难,“我们兄弟刚刚来到这大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哪知道去什么地方找医院啊?”
萧震雷闻言道:“这样吧,我让我的管家带你们去,你们马上找两根长木棍,中间间隔半米,用绳索将两根木棍缠绕起来制成一副担架,将他抬到医院去,切记不可大力挪动他的身体!”
“好!”胡为山答应一声,立即安排另外三个兄弟去找木棍和绳索,东西很快被找了过来,萧震雷指点他们快速做成担架,然后轻手轻脚将马汉龙挪到担架上。
考虑到马汉龙受伤颇重,内出血十分严重,如果救治不及时很可能危及生命,于是萧震雷吩咐宋世杰道:“宋先生,这几位兄弟初来咋道,不熟悉上海滩的情况,你带狗蛋驾马车快点宋马兄弟去最近的医院,告诉医生,一定要尽最大努力救治,钱不是问题,无论花多少钱都要保住他的命!”
“明白,先生放心!”宋世杰答应一声就招呼胡为山等人抬着马汉龙坐马车。
看着马车走远之后,萧震雷这才回过头来观察擂台上的情况,只见霍元甲正和奥皮音紧张对峙,距离擂台最近的台下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正焦急地对擂台上的霍元甲呼喊着,大意是让他先下擂台,等比武日期到了之后再来与奥皮音切磋。
霍元甲因为奥皮音打伤马汉龙的事情恼怒不已,此次势必要让奥皮音撤掉擂台才肯离去,他头也不回地喊道:“劲荪兄、振声,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既然洋人存心要辱我国人,那么就不必等到明年再一较高下了,今天我霍某人就让这洋人知道我大清是不是病夫之国!”
此时台下观众早已经停止了哄闹,一个个张大眼睛和竖起耳朵,听见霍元甲这番话之后哪里还不知道他就是津门大侠霍元甲?刚才还无精打采如同死了爹娘,现在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大声呼喊霍大侠将这个狂妄的洋人狠狠地教训一顿。
萧震雷也听到了霍元甲的话,他扭头看向台下,心道原来他们就是农劲荪和刘振声,又扭头看向霍元甲,只见霍元甲四十多岁的样子,各子不高,一身传统的长袍马褂,带着宝盖财主帽子,眼睛十分有神,从他的神态和姿势,萧震雷就可以看出霍元甲的武技十分之高超。
不过一想到如果霍元甲现在就要与奥皮音比武,那么就会违反了双方之间的约定,这对于霍元甲这样德高望重的武术界前辈的名声是十分不利的,而且英国人可以以此为借口在舆论上大肆攻击,说不定英国人还会追究法律上的责任,毕竟这是在租界,英国人完全可以一手遮天。
萧震雷眉头一皱,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从擂台右侧走过去来到两人面前向霍元甲抱拳道:“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津门大侠霍元甲霍师傅么?”
两人都没想到会有人从旁边走过来,见到萧震雷身形如此高大强壮,而且一身的骑士装,霍元甲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萧震雷底细和意图,谨慎地退后一步抱拳还礼道:“大侠称不上,正是霍某人,不知兄台是?”
萧震雷一脸惊喜地抱拳道:“原来真是霍师傅?在下江北萧震雷,字寰宇,对霍师傅敬仰已久,只恨无缘一见霍师傅一面,想不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实乃平生一大幸事!”
“萧震雷?我怎么听着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啊?”霍元甲闻言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萧震雷这个名字,不禁忍不住嘴里念叨了一句。
距离很近的擂台下刘振声突然想了起来了,他连忙高声道:“师傅,前些天报纸上说有一个萧震雷的人在赌场赌命赢了三个东洋人!”
霍元甲听了顿时恍然大悟,指着萧震雷道:“难不成小兄弟就是在赌场赌赢了三个东洋赌术高手的萧震雷?”
萧震雷笑道:“如果没有第二个名叫萧震雷,字寰宇的人,那就是在下了!只不过赌乃下九流之道,不值一提!”
霍元甲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这年轻人不骄不躁,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他抱拳道:“原来真是萧震雷萧兄弟,似萧兄弟这等年轻俊杰,霍某人正要结识一番,只不过现在霍某人要与这洋人奥皮音算一笔账,还请萧兄弟退到一边,以免打斗起来殃及池鱼!”
萧震雷抱拳笑了笑,指着奥皮音笑道:“霍师傅,这洋人只是因为身体强壮有一身蛮力罢了,丝毫不动搏斗发力技巧,怎么值得霍师傅亲自出手教训他呢?而且在下听闻霍师傅事先已经与他有了约定,如果霍师傅没到比武日子就与他动手,势必会对霍师傅的名声不利,霍师傅乃我大清武术界前辈高人,为此事而损名节却是大大的不妥,而且霍师傅以前辈高人之身份,即便打败了他也是胜之不武,况且洋人还可能利用此事为借口通过租界工部局追究霍师傅的法律责任,在下这些年习得一些武艺,自信可以对付得了这个洋人,如果霍师傅信得过在下,就将此时交给在下来处理如何?”
花花轿子人抬人,霍元甲虽然不是喜欢听奉承话之人,但听了萧震雷的一番话心里也是很舒坦,在打量着萧震雷的同时,发现他身形高大健壮,尽管个头很高,比奥皮音也矮不了多少,但下盘丝毫没有不稳的迹象,行走之间如龙行虎步,又举重若轻,可见对力道的控制已经到了高深之处,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萧兄弟真的没问题?”
萧震雷笑道:“没问题,如果真有问题,那不是还有霍师傅坐镇吗?我相信霍师傅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这洋人打死的!”
霍元甲听得不由一笑,心道这萧兄弟果然不是一般人,在如此情况之下竟然还有心情说笑,可见非常人也!当下点头道:“好,那就拜托萧兄弟了!”
萧震雷立即走到擂台边上蹲下对刘振声抱拳道:“想必这位应该是刘振声兄弟吧?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情?”
刘振声连忙抱拳道:“请说,只要兄弟办得到,必定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萧震雷身体前倾在刘振声耳边低声嘀咕几句,刘振声闻言眼睛一亮,顿时兴奋非常,连忙答应:“好,我这就去办!”
第45章 入套
擂台下的观众将萧震雷与霍元甲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议论纷纷。如果是霍元甲对阵奥皮音,观众们的信心可能大一些,毕竟霍元甲的名声不是盖的,他于七八年前就在天津卫吓跑了当时到天津耀武扬威的俄国大力士斯其凡洛夫,因此而名震天下。可现在由萧震雷对阵奥皮音,说实话,在场绝大多数观众都对萧震雷不报什么希望,尽管他的个子高,身形魁梧,可与奥皮音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再说萧震雷很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搏斗经验不足,这才是让在场观众们心忧的原因,甚至不少人还为萧震雷惋惜不止,在他们心里已经认定萧震雷会败北,很可能也会和先前的马汉龙一样被奥皮音打得进医院。
在刘振声离去之后,萧震雷站起声来面对奥皮音,此时霍元甲刚刚走到擂台左侧边缘与沃林和平福同列。
萧震雷走到奥皮音面前道:“霍师傅是我国武术界的前辈,你想要与他对决,先要过我这一关,如果你能打赢我,说明你就有资格与霍师傅交手,现在我与你打一场,你觉得怎么样?”
奥皮音闻言耸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对于我而言没什么关系,相比其他的清国人,你也只是强壮那么一点点,我打中你一拳,你照样也得躺下,如果你想和我对决,那么请你去交钱吧,我不介意耽误几分钟解决你!”
萧震雷听了眼神中精光一闪而逝,竖起大拇指道:“很好,你够嚣张,我希望你躺在地上的时候会记得你说过这番话,再想想自己的感受是什么!”
奥皮音确实是一个大力士,这一点萧震雷清楚得很,不过他知道奥皮音只是马戏团的一个职员而已,奥皮音身体极为强壮,力量远超常人,却不是什么搏斗名家,拥有的是一副好身板和一身的蛮力,会那么一点点拳击技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尽管如此,一般的练武之人想要击倒奥皮音却难之又难,因为击打力度达不到一定的程度是无法给奥皮音造成伤害的,就比如马汉龙,此人轻功极好,身体敏捷、灵活性远超常人,攻击技巧也是繁多,但因为攻击力量不足,不能对皮糙肉厚的奥皮音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又被奥皮音抓住了破绽而一顿猛揍,别说是马汉龙了,就萧震雷都自认为被奥皮音打中一拳也会吃不消。
萧震雷走到擂台左边看着沃林问道:“你就是沃林先生吗?马戏团的老板?”
沃林大吃一惊,心道这个东方人连这个都知道,那意味着此人肯定也知道马戏团的老板在租界不算什么大人物了?那么自己一直以来扮演的高贵的洋大人的角色就要被戳穿了?
想到这里,沃林不由得有些心慌,不过他急忙稳住自己情绪,装作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傲然道:“我就是高贵的沃林先生,你这个清国黄皮猴子有什么事情?如果想跟我的大力士比试就请交钱吧,否则就滚下擂台给其他人让位置!”
萧震雷气急而笑,“哈哈哈,一个小小的马戏团的老板也冒充洋大人?你以为你是英国贵族?算了,本大爷也不跟你废话,你们的规矩是如果要奥皮音比武就要先交五两银子,赢了可以拿一千两,对吧?”
沃林挺着个大肚腩仰头望天,一副不理不睬地样子道:“当然,难道我尊贵的沃林先生会骗你不成?”
“按照这样算的话,如果我交一千两银子,又恰好赢了奥皮音,那你岂不是要赔我二十万两?”
“呃?”沃林听了萧震雷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眼珠子溜溜乱转了几圈,;立即道:“当然,你的数学计算能力很不错,你算的是对的,如果你真的交一千两,又恰好赢了奥皮音,就可以拿到二十万两!”
萧震雷一副不信地模样摇头道:“我知道你才从英国来上海滩两个月不到,而且在上海滩没有不动产,我凭什么相信你有这个能支付这笔钱?除非你能出示相关的文件证明你确实有这个能力支付这笔钱,或者请他人担保,我才会交一千两与奥皮音在擂台上对决,否则我只交五两”。
一千两?这对于沃林这个马戏团的老板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想想看,一个马戏团每个月要养活那么多职员和畜牲,能盈余多少钱?别说沃林所拥有的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马戏团,就算是英国顶级的马戏团一场表演能够赚到一千两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因此一千两对于沃林这种爱财如命的人来说简直有着致命的诱.惑!
为什么说沃林这个人爱财如命?从沃林安排只是马戏团职员的奥皮音打擂台赚钱就可以看出来此人不仅缺钱而且爱财如命,如果奥皮音是一个职业拳击手的话,沃林安排就可以理解了,毕竟职业拳击手打擂台的赢面要大得多,而奥皮音只是一个马戏团的职员,萧震雷分析到了这一点才会抛出一千两作为诱饵,不怕沃林不上钩。
沃林果然上钩了,他禁不住那一千两的诱.惑,他眼神发亮,仿佛萧震雷的一千两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一般,连忙道:“你等一下,等一下,我很快答复你!”说着就将身边的公证人平福拉到了一边。
沃林和平福在一边头碰头商议了好几分钟才达成一致意见,两人走了过来,沃林说道:“这位是公证人平福先生,他是大上海电灯公司的经理,他可以为我担保!”
萧震雷看向平福,平福适时点头验证沃林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萧震雷问道:“平福先生,你拿什么担保呢?如果我赢了,而这位沃林先生又拿不出二十万两,你拿什么为他填那二十万两的窟窿呢?”
平福闻言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这时沃林用手不着痕迹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平福才咬牙道:“我在华德路拥有一套别墅的产权,以现在的行情大约市值七万两,另外我拥有大上海电灯公司百分三十七的股份,算市值的话,应该足够抵得上十三万两!”
萧震雷心中冷笑,终于上钩!他点头道:“好,那么由来谁作为公证人呢?平福先生,你现在成为了沃林先生的担保人,不能做公证人了,我想我们需要一位律师!”
就在萧震雷想找人去把秦连魁找来做公证律师的时候,突然从擂台下东边洋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如果各位需要律师的话,我想我可以作为你们双方之间的律师!”
话音落下,一个身材矮壮、带着眼镜、留着七分头的三十四五岁的洋人提着一只黑色公文包分开人群走上了擂台。
萧震雷打量了这个洋人一下行了一个绅士礼用汉语问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又是哪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那洋人递过来一张卡片道:“先生你好,我是佑尼干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费信惇,也是佑尼干律师事务所的股东之一!”
萧震雷接过被称之为名片的纸片一看,突然想起这个费信惇是何许人了,此人乃是历史上后来的公共租界工部局总董,1920年入选公共租界工部局董事会,1923年—1929年任工部局总董,任内公共租界发生了五卅事件、北伐军占领上.海等许多重要事件。没想到此人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律师。
萧震雷对费信惇日后是否依然会成为公共租界工部局总董不感兴趣,现在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行事公证的律师,他收起名片问道:“费信惇先生是吗?据我所知你是美国人,尽管美国和英国是两个国家,可美国与英国向来是同根同源,我怎么相信你作为公证律师不会偏袒作为英国人的沃林先生和平福先生呢?”
费信惇闻言脸色大变,怒道:“先生,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质疑我身为一名律师的职业操守!对于我来说,我的委托人和当事人就是我的上帝,只要我收了他们支付的律师费,我就会尽我所能为他们服务,不论他们身为哪国人!”
“呃?”萧震雷没想到费信惇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道歉:“对不起,费信惇先生,我不应该质疑你的职业操守,我向你道歉,好吧,我决定雇佣你做我的律师,对了,你需要多少律师费用?”
费信惇想了想下定决心道:“如果先生您赢了,那么您要支付您这次所得的百分之五作为我的酬劳!”
“百分之五?也就是一万两喽?”萧震雷说着考虑了两秒,答应道:“好吧,我同意,现在交给你处理了,我希望您能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您需要负责的事务,因为台下的观众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我狠揍这个大块头了!”
费信惇行了一个绅士礼:“如您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