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马小双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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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钩”这种抢土的办法,不需要明火执仗,打家劫舍。但是其他抢土的办法就点暴力了,例如后来闻名上海滩的抢土案之一“套箱”就是这种办法。
当时的土栈(烟土货栈),都设在新开河路、上海县东北角城墙以北一带,取其为犬牙交错的接壤地带,便于掩护。土栈运货,将红土分装在镔铁煤油箱里,由土栈里一箱箱地搬进搬出。抢土者便在光天化日之下,驾着马车,车中藏有原庄货的煤油箱木匣,尽在运货行列附近往来逡巡,觑一个机会,他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木匣套在煤油箱上,如此偷天换日,搬上马车便逃,令运土者措手不及,无法追赶。这种抢法,就名为“套箱”。
更有到处环伺,拦路打劫,趁土商运货途中,移花接木,假途灭虢,勒索分赃,甚至打闷棍,谋“财”害命的。那许多或有计划,或像偶然见财起意的抢法,他们自己统称之为“硬爬”,因为这么样抢土,或多或少要用点硬功夫。
清末民初大上海最狠的“抢土”角色,前后一共有十六位首脑人物,他们各以八人为一组,拥有徒子徒孙无数。以出道的时间区分,有所谓“大八股党”、“小八股党”的称号。有“土”斯有财,他们多的是顺手拈到的“傥来之财”、于是手面阔绰,挥金如土,因而成为众人钦慕艳羡的对象,往后黄浦滩上豪华奢靡之风,他们多少有点推波助澜的影响。
“小双,我问完了!”萧震雷说完将从王二狗身上搜出来的匕首丢过去道:“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
萧震雷这么做也有试探马小双的意思,试试他的胆子,看他敢不敢杀人,自从杀英军士兵开始已经过去近十天了,按理说马小双应该适应过来,如果这次马小双下不了手,萧震雷就决定给他一笔钱,给他买一张回老家的火车票,将他送上回老家的火车,以免他心慈手软坏自己的事儿。
马小双心思单纯,哪里能明白萧震雷这是在试探他,他从地上捡起匕首,战战兢兢走到昏迷的王二狗和丁四的身边,握着匕首对准王二狗的胸口,迟迟不敢捅下去,但他一想到那些烟土贩子贩卖大烟害了那么多人,连他的伯父也是被大烟搞得家破人亡的就心中一团怒火,闭眼咬牙狠心之下一刀捅下,一股鲜血飞溅在他脸上,身下的王二狗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他受到了那股鲜血的刺激,大叫着再次连续捅了一刀,就连被捆绑在一起的丁四也被他一起捅死了。
发现两人已经死透之后,马小双丢了匕首一屁股坐在湿泥土地里,眼神有些呆泄,萧震雷见状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道:“好了,小双,这两个可是坏人,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人该死,说不定这是老天爷指引你来惩罚他们的,这是报应,明白吗?”
“报应?”
“对,报应!”
马小双好像找到了杀人的理由,心里负担尽去,脸上很快恢复了神采,萧震雷捡起地上的匕首在草丛里擦干净血迹插在腰间,一坐一右将两具尸体扛到江边,再从身上撕下布条,找来两块石头绑在尸体上,最后将尸体扔到了黄浦江里。
回转到原地,见马小双还在原地站着,用手电筒一照,发现树下有一滩呕吐物,心下便明白怎么回事,问道:“小双,没事吧?”
马小双连忙道:“没事,没事!”
“那行,咱们回去吧!”说完萧震雷就扛起麻袋向前走。
马小双见状立即跟上来一边走一边问:“哥,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准备把这红土卖掉?这可不行,这是害人的东西,这一袋红土要害死很多人啊!”
萧震雷停下转身道:“那难不成你让我把这些红土烧掉?这可是很多钱啊,一辈子也用不完的钱!”
“不是,哥,不是这样的,这些红土是很值钱,但咱们不能要这昧良心的钱,哥,你听我一句,我们可以去码头扛包,可以天天啃烧饼,但就是不能要这昧良心的钱!”马小双苦劝道。
萧震雷丢下麻袋抽出一支烟点上,一边吸着一边思索,最后道;“小双,你看这么着行不行,我们先把那什么鸿泰货栈给端了,把里面的烟.土全部抢走,然后再找一个买主全部卖掉,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拿到钱,我们再去放一把火把那些烟.土全部给烧掉,不让烟土流落在外面害人,你看怎么样?”
马小双道:“哥,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要骗你就不是人养的!”
“别别别,哥,我信你!”
萧震雷点点头要扛起麻袋向前走,马小双连忙上前接过麻袋扛在肩上笑道:“哥,让我来吧,这种小事哪能让你亲自出马呢?”
萧震雷笑道:“你这小子,还学机灵了点,不错!”
两人到了江堤上将一麻袋**放在黄包车的踏板上,马小双让萧震雷坐进黄包车内,他拉着黄包车就跑,还别说,马小双这小伙子体力还真不错,从宝山县的黄浦江边拉着萧震雷和一袋红土一直跑到闸北,中间连歇都没歇。
进入闸北的地界之后,马小双一边跑一边问:“哥,咱去哪?咱总不能把这么一袋祸害带回住的地方吧?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死定了!”
萧震雷抽着烟思索着,突然想起下午闲逛的时候在闸北经过的一片废弃的厂房,于是道:“小双,你还记得下午我们在闸北经过的那一片废弃的厂房吗?”
“记得啊,哥,难道你想把这东西藏在那儿去?”
萧震雷点头道:“对,看上去那儿已经好几年都没人了,里面已经杂草丛生,挺吓人的,白天都没人敢去,把东西藏在那儿,应该很安全!”
马小双答应:“那行,咱这就去那儿!”
不久,两人就到了一大片废弃的厂房区,这里原来有很多工厂,是官商合资,大清官员什么尿性?官员又不会经商,又喜欢指手画脚,时间一长,厂子连连亏损自然就办不下去了。
现在这里的厂房早已经空了,连不少厂房都因为没人气又加上年久失修而出现了倒塌现象,厂房区内外杂草丛生,野蒿子长得比人都还高,现在几乎连一条进厂房的路都找不到了,一般胆子小的人根本就不敢进去。
萧震雷在前面打着手电筒开路,马小双扛着麻袋跟在后面,拨开一丛丛比人还高的野蒿,两人花费了好几分钟才进入到厂房区内,在一间厂房内的一堆垃圾旁停下,萧震雷扭头道:“就这里,放下,然后用这些垃圾盖住!”
“好!”马小双答应后将袋子扔地上,将垃圾拖到袋子上盖住,很快就搞定了,两人随即走出了这间厂房,停下再回头用手电照了照,记住这间厂房的位置,然后很快离开了。
两人走外白渡桥到了公共租界中区,穿过英租界进入法租界,到永安街的时候,萧震雷和马小双两人已经饿得没多少力气了,看见路边正好有卖宵夜的,立即过去每人要了一碗面,两三口便吃了个干净,于是让老板再来两碗,最后每人吃六碗面才算勉强吃了个饱,尽管两人吃了这么多,可依然没有吓坏摆摊的老板,这年头绝大多数人吃不饱饭,能吃的人太多了。
填饱肚子后两人离开路边摊,马小双道:“哥,县城门已经关了,咱们进不了城,现在去哪找地方住?”
萧震雷答非所问:“小双,你会赶马车吗?”
马小双不明所以,点头道:“会,我伯父家还没败落的时候,我就给我伯父家赶马车呢,当然会了,哥,这你不是知道么,还问?”
‘呵呵,我忘了!“萧震雷搪塞了一下道:“小双,我猜那些从大货轮上抛到江面上的红土恐怕已经全部运回鸿泰货栈了,这种东西是违禁品,越早脱手越好,那卢老爷肯定急着出手,为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连夜把他的货栈给劫了,将里面的红土都运走藏起来!”
连杀了两人之后,马小双彻底脱胎换骨了,胆子肥了很多,他点头道:“我听哥的,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第17章 抢土
两人赶到新开河路上的鸿泰货栈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这一片属于法租界的范围,平时是很热闹的,深夜之后也进入了寂静之中。
萧震雷带着马小双在街边店铺的屋檐下行走,两人都身处黑暗之中,隔得远了,别人根本发现不了,两蹲在鸿泰货栈的马路对面的店铺屋檐下,鸿泰货栈的大门口亮着电灯,非常亮,此时大门敞开着,一辆马车进去没多久,就见一个穿着名贵布料裁剪的马褂的中年人从马车上下来,货栈内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管事向中年人说着什么,那中年人听了雷霆大怒,发了一通火之后,就见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坐上一辆空马车从货栈出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们出来后,货栈的大门就关上了。
萧震雷猜测那穿着名贵布料制作的马褂的中年人很有可能就是财主卢家胜,他发火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丢了一袋红土,还有王二狗和丁四没有回来,那几个打手出去极有可能事奉了卢家胜的命令去找王二狗和丁四,卢家胜肯定以为事这两个人吞了一袋红土跑路了,因此才派人去追。
不久,卢家胜乘坐的豪华马车从货栈内出来,货栈的大门也再次关上,马车离去不久,萧震雷带着马小双悄悄溜到了货栈大门口的墙根下,萧震雷爬上围墙观察了一下货栈内的情况,货栈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人走动了,一些空马车停在院子里,不过马匹都被牵去了马厩。
萧震雷溜下来对马小双道:“你那边暗处等着,等我料理了里面那些人把大门打开,你再进去帮我装货!”
马小双尽管知道萧震雷从小就拳脚功夫了得,前些日子又知道他枪法如神,但仍然有些担心道:“哥,你一个人行吗?实在不行的话,今晚就算了,我们再另外想法子!”
“放心吧,哥一个人绰绰有余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如果有巡捕过来巡逻马上吹口哨通知我,然后藏起来,明白了?”萧震雷说着从腰里抽出匕首含在嘴里,又拉起裤腿,从小腿内侧抽出**,往左边一摆,左轮手枪的弹巢弹出,弹巢里还好好的躺着六枚子弹,再往右边一甩,弹巢合上,将左轮手枪插在腰间后,一个跳跃就翻身进了货栈院子里,马小双立即退到了旁边店铺屋檐下蹲着。
萧震雷刚刚从院墙上跳下来,两个穿着对襟短打衣裳的就从货栈门口的值班室里走出来,萧震雷立即闪身到一边,原来这两人是来院子里巡逻,这货栈除了马厩和厕所在东北角之外,其他房子都是仓库,大得很,也不知道那些用麻袋装着的红土放在哪一间仓库。
待那两个巡逻的打手走远,萧震雷摸到值班室门口伸出头看了一眼,值班室的房间面积不小,里面竟然有八个人,分成两桌,一桌四个人都坦胸露乳,分四个方向坐着喝酒,桌子上一桌子的菜,有小菜也有卤料,里面的一桌四个人正推着牌九,牌九的玩法有多种,而这四个人玩的是一翻两瞪眼,三十二张牙牌,一次每人发四张,配搭成双,逐一的和庄家比大小。萧震雷看了一眼后缩了回来,然后慢慢退到了黑暗之中。
院子里不小,那两个巡逻的打手,都提着马灯,一人走在前面巡查各处仓库,另外一人跟在后面,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开着玩笑,经过各处仓库的时候,前面的人提着马灯到窗户上查看各仓库内的情况。
三号仓库,大门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圆圈,圆圈内写着两个繁体字“叁號”,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这里,大门的走廊下两侧分别有一根石柱支撑着屋檐,当两人走过第一根石柱,突然从石柱上落下一个黑影,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后面的打手的脖子便被扭断了,黑影立即接过尸体上的马灯,让尸体靠在石柱上。
前面的打手一边查看着情况,头也不回地说:“刚吃完饭别乱扭,小心把脖子扭断了!”
“知道!”
“咦,你不是……”前面的打手听着声音不对,正要回头查看,黑影已经用一柄匕首插进了他的背心,正好穿透心脏,打手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黑影拖着尸体靠在石柱上,将马灯塞进尸体的手上,人刚死,尸体还是热的,将马灯塞进尸体的手上握紧,地上一根木棍,黑影捡起来撑在尸体的腹部,尸体便站立不动靠着石柱了。
值班室里,正推牌九的四个人刚好推完了一个庄,坐东边的一个秃子一边起身向外走一边道:“等会,撒泡尿先!”
对面一个瘦子连忙跟上:“等我一下,我也去!”
没了两个人,牌九也推不成了,另外一桌四个人正喝得起劲,也没人来挑土,剩下两人也凑过去一人拿了一个杯子将酒满上,与原本四个人一起喝起来。
秃子和瘦子一前一后走向东北角的厕所,秃子忍不住骂道:“吗的,今晚手气太不顺了,你小子每次都大我”。
秃子骂骂咧咧地,走了一截,已经道了厕所门口,却没听见后面的瘦子回话,一边说一边扭头:“我说你小子怎么不说……”。
一道白色的亮光闪过之后,秃子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一股鲜血从颈动脉中喷射出来,秃子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伸手捂住脖子,但很快倒下。
值班室里剩下六个人喝了一阵,两个推牌九的其中一个突然道:“秃子和瘦子怎么上个茅厕上了这么久?该不会是掉进了茅厕了吧?”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不过这话引起了打手头领络腮胡的注意,络腮胡摸了摸敞开的胸膛皱眉道:“是啊,这俩人去的时间不短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那谁,你们俩出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叫一声!”
剩下两个推牌九的人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出门去查看情况,可那两人刚出去没过两分钟就停电了,值班室里顿时漆黑一片。
打手头领络腮胡骂道:“吗的,早不停电,晚不停电,偏偏这个时候停电,那谁,把手电筒找出来,这黑灯瞎火也看不见,真个是不方便!”
打手头领刚说完就感觉一股热流喷在自己的脸上,他还以为旁边的小弟在黑暗中夹菜把汤汁水洒自己脸上了,忍不住又骂道:“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馋,你把汤水弄我脸上了知道吗?”
没有任何人理他,回答他的是两声闷哼声,接着像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了,也许是感觉屋里头有些诡异,络腮胡突然觉得心慌、有些恐惧起来,刚要起身,突然一柄匕首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谁,干什么?别他吗开玩笑,快把刀子拿开!”络腮胡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匕首的锋芒好像要隔开他的动脉血管,他忍不住大骂起来,实际上他的手暗地里伸向了腰间,却没想到摸了一个空。
“你是在找这个吗?”黑暗中伸出一个黑黝黝的枪管对准了络腮胡的后脑勺。
络腮胡一个硬东西正顶住自己的后脑勺,又听见这声音非常陌生,哪还不明白是强人闯进来了?当场吓地脸色都白了,连忙举起双手道:“别别别,好汉爷,你要什么尽管拿走,如果我说一个不字,您尽管开枪蹦了我。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我一定竹筒倒豆子都告诉您,如果我说的话有一个字不对,您也开枪蹦了我!”
萧震雷呵呵一笑道:“不错,爷我杀了这么多人,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老实配合的!”
络腮胡当场吓尿了,“什、什么?他们都被您给杀了?”
“怎么?这年头死几个人很稀奇吗?撞在爷的手里,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老实回到爷的问题,红土存放在哪个仓库?一共有多少?”
络腮胡的心理防线早已经彻底崩溃了,此时哪里还想到其他,当即说出了实情:“在三号仓库,之前还库存有四袋,今晚又运来四十九袋,原本有五十袋的,不过有两个人扛着那一麻袋跑了,我们老爷已经派人去追那两个人。所以现在仓库里一共还有五十三袋”。
萧震雷问道:“按照现在是市价,这批货大约值多少银子?”
络腮胡是有问必答,他道:“我们老爷给各大烟馆的价钱是两百四十两银子一块红土,一袋有四十块,一袋也就是九千六百两银子,五十三袋一共值多少钱您自个算算就清楚了!”
五十万八千八百两!
萧震雷心算得到了这个答案,随后又问:“红土这种生意是违禁品,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摆在明面上买卖,卢家暗地里负责烟土生意的是谁?卢家胜怎么会做这种买卖,他为什么有洋人的路子?”
络腮胡连忙道:“负责与各地烟馆谈烟土生意的是管家胡二,我们家卢老爷是潮.帮中人。自上海开埠,划定租界以后,红土进口地便从广州、澳门移往上海,以前经营红土的潮.汕中人也就纷纷转移到上海,他们利用自身的多财善贾和以前与洋人们的长时间合作关系,在上海发展得很快,而我们家卢老爷就是当年第一批来上海的潮.帮中人的后代,也是现在潮.帮中人的领头人,鸿泰土栈是上海第一家专卖红土的土行,即为潮.帮人士所开设,我们老爷并不是唯一的老板,他是大股东,下面还有潮.帮中人若干股东”。
自鸿泰土栈开设之后,其后土行之设有如雨后春笋,越来越多,遂使上海成为全国红土的集散地,业者日进斗金,富可敌国,当然会让上海人看了眼红,但是上海人要想在土行界插一脚是很不容易的,因为无论财力、经验、手腕以及对洋人方面的关系,他们都无法与潮.帮匹敌。
“明白了,谢谢!”
络腮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是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随即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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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毁尸灭迹
干掉了络腮胡打手头领之后,从他身上取下一串钥匙,萧震雷到外面重新推上了电闸,货栈里又重新亮了起来,来到大门口用钥匙将反锁的大门打开,闪出半边身子向外面招了招手,躲在黑暗处的马小双看见,立即快步跑了过来跟着萧震雷进了或站内。
两人拿着手电筒来到三号仓库门口,马小双看见两个人靠在石柱上吓了一跳,萧震雷一边用钥匙打开仓库大门,一边说:“放心他们俩已经死了,跟我进来!”
到了仓库里面,萧震雷打着手电筒很快找到了红土,粗略数了一遍,恰好五十三袋,与络腮胡说的数字一样,萧震雷便道:“小双,你赶紧去马厩牵四匹马出来套两辆马车,套好之后先搬货,我去那边善后!”
马小双也知道萧震雷可能要去处理尸体,连忙答应:“行,震雷哥你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萧震雷还真是去处理尸体,这些尸体不能就这样丢在这里,他将所有的尸体都扛到货栈的院子里乱七八糟放着,并找了不少易燃物堆放在尸体周围,这个过程花去了大约五分钟,在扛尸体的过程中,他在这些尸体身上一共搜出了四支毛瑟**和四百发子弹。那卢家胜做这等走私烟土的生意,手上没有一点自保的家伙怎么守住这份家业?在这里搜出四支盒子炮也属正常,盒子炮是自动手枪,比步枪短小得多,便于随身携带,最适合用作干见不得人的生意的武器。
毛瑟**,俗称盒子炮,又称驳壳枪、自来得,如配备二十发弹匣的又称为大肚匣子、大镜面。是德国毛瑟兵工厂于1895年取得专利,隔年正是生产的。
这四支盒子炮有两支是配备二十发弹匣的,另外两支配的是十发子弹的弹匣,萧震雷搜出这四支盒子炮的时候欣喜万分,不为别的,只因为盒子炮的超大弹匣,尽管此时的盒子炮还不具备全自动功能,不能连射,只能单发,但盒子炮的威力大,使用方便,是较早的自动手枪之一。
与左轮手枪相比,盒子炮这种自动手枪的优点是弹夹容量大、威力大、射速快、射程远,不需要担心打着打着就没子弹了,而左轮手枪的优点是稳定性能好,开枪的时候一般不会卡壳,即便遇到打不响的时候只要再扣动扳机就好了,但射速慢、弹巢少,射程短,打着打着就没子弹了的缺点很让人蛋疼。
萧震雷将两支二十发弹夹的盒子炮插在背后腰间,将另外两支十发弹夹的盒子炮以及四百发子弹用布袋装好背在背上。
从值班室出来之后,萧震雷将各个仓库都打开找了一圈,发现仓库里大多是染料,还有一部分布料和棉花,在靠近厕所的一间仓库里,他发现了大批的桶装柴油,没想到卢家胜卢老爷竟然还做柴油生意,此时欧洲各国的汽车行业开始大力发展,对石油的需求量急剧增加,在上海也有不少老爷们开上了汽车,只不过现在的汽车相对于后世的汽车来说还相当原始。
萧震雷一不做二不休,为了毁尸灭迹,不让巡捕房查到蛛丝马迹,他扛着一大桶柴油沿着各个仓库淋下,将整个货栈内都浇了一遍,特别是值班室里和院子的尸体上淋得更多,为了就是要将那些尸体全部烧掉,将整个货栈都烧成白地,只有这样,巡捕房才查不到什么,卢家胜也只会以为最值钱的烟土都被烧了,而不会追查烟土的去向。
忙活了一阵,萧震雷终于搞定,那边马小双也干得差不多了,五十三麻袋**全部装上了两辆大马车,萧震雷过去帮忙捆绑结实,每辆马车套上两匹骡马能够轻轻松松拉着跑。
“行了,哥,弄好了!”马小双擦了一把汗说道。
萧震雷掏出香烟点燃一支吸了两口说:“好,那咱们走!”
于是每人赶着一辆马车出发,经过货栈大门口的时候,落在后面的萧震雷从马车上拿出一支浸了柴油的火把,用火柴点燃了扔旁边仓库里,此时有点西南风,待会火势起来之后经西南风一吹,火势就会沿着仓库蔓延直到整个货栈全部都烧起来。幸好这家货栈与周围其他房子都隔着一定的距离,要不然萧震雷还不能这么干。
将马车都赶出货栈大门外之后,萧震雷又回到货栈内将大门反锁,然后跳墙出来。在两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连续穿过了两条街道之后,萧震雷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就发现货栈那边已经火光冲天了,当他们经过外白渡桥的时候,法租界那边才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估计等消防车赶到的时候,卢家货栈早就烧成了白地。
等两人赶着马车抵达闸北那片废弃的厂房,将所有货物都下下来堆放在原来红土的那间厂房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萧震雷让马小双将两辆马车藏在废弃的厂房里,又把四匹骡马栓好,这种时候万事小心一点为好,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让人发现行迹。他自己则找来一些野蒿盖在货物上作伪装,以免不相干的人无意中来到这里发现这批价值巨大的**。
萧震雷很清楚,无论身处什么时代,没有钱是不行的,这是一个乱世,但同时又是一个大时代的开启年代,只有积极参与到这个大时代当中去,才会不虚此行,才能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对于萧震雷来说,来钱的办法很多,他也想过去抢租界里的那些外国银行,但后来被他自己否定了,抢银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他现在势单力薄,马小双只能打打下手,干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活,他一个人即便再强也不可能与整个租界为敌,一旦某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别说能不能抢到钱,能不逃出租界都是一个大问题,
上一次冲动之下杀了那么多英国大兵,已经引起了洋人们的巨大怒火,如果再搞出一次惹怒洋人的大事出来,恐怕这次就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黄精荣那些人也不一定会再找人给他背黑锅了。
因此萧震雷放弃了抢租界外国银行的打算,即便要抢,也要等到以后条件成熟了再干,现在干这种事情是跟自己过不去,所以他才选择了抢走卢家胜那批走私的烟土并以此来得到地一桶金。
干了这一票,马小双显得有些兴奋,但同时心里又有些矛盾,问道:“哥,咱这是不是就成了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了?”
萧震雷正抽着烟,突然听到马小双说这话,一口烟雾呛到了喉咙里,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马小双惊慌失措地在他背上拍了好久。
缓过劲来之后,萧震雷骂道:“胡说八道,那卢老爷是什么人?他走私烟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难道他是什么大善人不成?这等丧心病狂的人死不足惜,更何况咱们又没杀他,只是抢了他的货、烧了他的货栈而已,咱这是劫富济贫,是江湖好汉,咱不害人,只对付坏人,懂吗?至于那些被我杀了的打手,他们就是一条条恶狗,也不知道帮卢家胜干了多少坏事,难道他们不该死?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今晚时候到了,所以他们的阳寿就尽了”。
如果是其他的说辞,马小双还不一定信服,但萧震雷这一番说辞,还真让马小双信服了,让他的心里没有了疙瘩。
马小双心里没了疙瘩之后,也就不再在意这事儿,问道:“哥,明天咱还去码头吗?”
萧震雷想了想摇头道:“不去了,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估摸着离天亮没多久了,咱们先睡会,有事等天亮之后再说!”
第19章 消息
天麻麻亮的时候萧震雷像定了时的闹钟准时坐起,他警惕地扭头观察着四周,见没有动静才放松下来,这也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即便现在穿越到了清朝末年也改不了。
见马小双还没睡醒,萧震雷也没有将其叫醒,他在废弃厂房附近四处走动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些生锈的铁丝、丝线、布条和木料,然后开始利用这些东西在周围布置一些陷阱,主要目的是防止有人无意中闯到这里来发现厂房内藏着的红土,如果有人无意中闯到这里必定会触动他布置的机关,机关发动后就会将闯进来的人吓走。
布置完后,萧震雷坐在厂房门口抽着烟,思索着以后的计划,抽完两支烟的时候马小双醒了,萧震雷当即带着他出了废弃厂房,走过一段之后来到了上海火车站北站附近,上海北站是沪宁铁路的起始站,这条铁路于1905年开始修建,1908年正式通车,也就是去年,从上海北站到公共租界的北区很近,走几分钟就进入了公共租界北区境内。
马小双跟在萧震雷身边一边走一边问:“哥,今天咱干什么去?”
萧震雷叼着烟道:“先吃早饭,吃完了咱再去买栋房子,买下房子了咱再去为那批‘红土’找买家!”
马小双忍不住道:“哥,你不会真的把那些烟土卖出去吧?”
萧震雷笑道:“你看我是那样的人么?我说了会把那批祸害人的东西烧掉就会烧掉,之所以找买家就是为了弄一笔钱,这回咱们来一个黑吃黑!”
马小双又有些担心:“哥,干这种买卖的人没一个是吃斋颂佛的,手黑着呢!咱只有两个人,只怕干不过人家啊,我怕到时候他们反过来把咱们给黑吃黑了”。
萧震雷拍了拍马小双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哥不会干没把握的事情,咱们两个人确实有点势单力薄,不过也正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好保守秘密,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我们恐怕就在上海滩混不下去了,到时候黑白两道都会追杀咱们!”
马小双一想也是,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萧震雷这些的举动被他看眼里,多少让他对接下来为烟土找买家的事情放心了一些,不过他又想起买房子的事情,问道:“哥,你刚才说吃完早饭就去买房子?去哪儿买?咱手上可没有能攒够在这大上海买房子的钱呐!”
看见前面有一家早点铺子,萧震雷指着那店铺道:“去那里吃!我现在手上有三十二英镑,大概可以换成三百二十块大洋,前几天我已经打听过了,以现在的房价,如果只是在上海县城周边买房子,倒是可以买一栋二进二出的房子,可如果在县城内或者英法租界内卖一套二进二出的房子怕是不够,不过我还是决定在英租界内买房子!”
马小双诧异加不解,忍不住问道:“哥,这是为何?你不是说在英租界买房子的钱还不够吗?而且我们才做下那么大的事儿,你却要在英租界内买房子,这可是在洋人的眼皮子底下啊!万一被洋人发现这两件事儿是我们干的,只怕我们跑都来不及就会被抓了!”
萧震雷一边过马路一边说道:“只要看好了房子,我们可以先住进去,给原主人付一部分定金,并不需要付全款,等我们有前了再付剩下的钱不迟,而且不过几天我们就能拿到卖**的钱了,至于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只要咱们俩不说,是没人会发现是我们干的,杀洋人那件事儿已经过去了,昨晚抢**的事情,没人会追究,没人会追查,即便有人追查也查不出什么,卢家胜绝对不敢声张他在货栈里藏了那么多**,所以他即便知道**被抢了也只能吃一个哑巴亏,明白了吧?咱们这笔财发定了!”
马小双听后放心多了,两人走到早点铺子门口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萧震雷摊子老板喊:“老板,来两碗稀粥、二十个大肉包子、一碟腌萝卜!”
这年头干苦力的一般没什么钱,都只吃烧饼、红薯,这些玩意饱肚子,不容易饿,而大肉包子要比烧饼贵,但份量又比烧饼少,因此干苦力的很少吃肉包子,只有附近的居民和稍微富裕一些的人家才吃大肉包子,可也没人一次性买这么多。
早点摊子老板见萧震雷一次性叫了二十个大肉包子,立即堆起了笑脸答应:“好咧,两位稍等,马上就来!”
填饱了肚子,萧震雷和马小双乘坐有轨电车到公共租界中区下车之后转了一圈,到了中午时分两人去澡堂子洗了澡,搓了背,又去理发店将乱糟糟的头发修剪了一番,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都换上了新买的笔挺西装、黑亮的皮鞋、衬衣、领带、礼帽,马小双的手里还提着两套在成衣店里买的上好布料裁剪的青色对襟短装、灯笼裤、崭新的尖头老式布鞋,所有开销加在一起才花了不到五块大洋。
中午,萧震雷带马小双在四川路上一家西餐厅吃午餐,这可让马小双出尽了洋相,想他一个乡下小子,哪里吃过什么洋大餐?好在有萧震雷教他,倒是没有被周围用餐的洋人们鄙视。
马小双学会之后,用餐刀笨拙地切着牛排,同时小声问道:“哥,你好像也从没有吃过这洋大餐吧?你是怎么会洋人这一套的?你又是怎么会说洋话的?”
萧震雷笑着对周围正在用餐的洋人怒了努嘴道:“看着听着就学会了,这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马小双恍然大悟,心说原来是这样,难不成这洋话很好学?我怎么就那么笨呢?
吃得差不多了,萧震雷向侍者打了一个响指,老外侍者很快拿着菜单走过来弯腰用英语道:“先生,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埋单!”
付了餐资,萧震雷又拿出一张小票第给外国侍者问道:“先生,我刚刚从英国留学回来,想在公共租界买一套房子落脚,你知道哪儿有房子出售吗?”
在这个时代,不管是酒馆、旅店的小二,还是西餐厅的侍者们的消息都是非常灵通的,他们在伺候各种顾客的时候听到的消息远比从事其他职业的人要多得多,因此萧震雷才会向这个洋人侍者打听消息。
早上的时候马小双问起为什么要在公共租界买房子,当时萧震雷并没有明说,原因只有萧震雷自己知道。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发现此时上海滩大部分帮会势力都集中在法租界一带,但主要是青帮中的本土帮;在公共租界讨生活的都是一些江湖豪客,这些人长期干着杀人越货的无本买卖,并非长期盘踞在公共租界,而是拥有很大的流动性;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之外的上海县境内,南市属于青帮本土帮,沪西地区由青帮中的湖州帮控制,在闸北、宝山一带由青帮中的山东帮和江苏扬州帮控制。
萧震雷是想着要在上海滩发展自己的势力的,因此必须要找一块地盘落脚,在法租界不行,法租界鱼龙混杂,帮会林立,更遭的是巡捕房与帮会成了一家,自己贸然插进去一脚必然会引得其他帮会和巡捕房的群起而攻之,沪西、南市、闸北、沪东、宝山一带这些都是青帮的地盘,现阶段还不具备去和青帮抢地盘的实力,因此唯一的选择就是公共租界,也只有公共租界几乎没有帮会存在,毕竟这里是洋人们的大本营,租界工部局对这里的帮会管制还是相当严厉的,法租界经常发生警务人员与帮会人员勾结的事情,但公共租界很少有这种事情发生。
外国侍者见有小费,连忙收进自己的口袋道:“先生,您算问对人了,在九江路的英吉利公寓305房间住着一位法斯特先生,他的职业是一个中间人,用你们大清国的话说就是一个‘牙人’,他和我是很要好的朋友,我相信他一定有您想知道的消息!”
外国侍者的比喻并不准确,牙人是做正当生意的中间人的称呼,就是靠一张嘴吃饭的,这样的人基本都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律师、状师都可以说是牙人,通过做中间人在交易双方抽取佣金,而中间人是广义的,它并非只指做正当生意中间人的牙人,还包括非法交易的牵线人,例如**的皮条客、黑市交易的中人,这类人都统称为中间人,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中介,它是一个中性词,不管是从事合法或者不合法交易的中介,都称为中间人。
“谢谢!”萧震雷站起来拿起旁边的礼帽戴在头上走了出去,马小双也立即跟了过去。
第20章 暴打
九.江路上的英吉利公寓听着名字还以为是多高档、气派的公寓,这栋公寓楼就坐落在九江路边上,但却谈不上多么高档和豪华,它其实是英国人在十里洋场混得非常失败的一些人的栖身之所而已。
萧震雷和马小双两人走进英吉利公寓那破破烂烂的大门时,从里面蹦出来一只奇臭无比、神情极为慌乱、而且还不停呜咽的癞皮狗,看到这只癞皮狗,萧震雷神情警惕了一些,这是他长久以来的生存本能。
两人慢慢地、且很小心地上了三楼,三楼楼梯口却站着几个眼神极为不善的年轻人,从这几个人的衣着打扮上来看,萧震雷断定他们是帮会中人。
两人走过之后,这些帮会中人并没有刁难,直到走到305房间门口,萧震雷伸手正要去敲门,可门从里面自动打开了,一个脸色惨白、神情极为狼狈的年轻白人被两个帮会中人押着从房内出现在房内门口,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对襟短褂,却露出胸口一撮毛的矮壮壮汉,看来这人应该是这些帮会中人的老大,而这个极为狼狈的年轻白人应该就是他要找的法斯特!
萧震雷知道自己和马小双很明显来得不是时候,连忙道:“不好意思,找错房间了!”
尽管萧震雷极为不愿意现在这就和这些上海滩上的帮会中人发生冲突,可事情并不是他能控制的,两只胳膊被反手绑住的年轻白人看见萧震雷和马小双出现在门口之后,眼神中立刻流露出一种类似溺水的人无意中碰触到某个物体时会不顾一切死死抓住的希望之光。
年轻白人立对萧震雷道:“噢,我的上帝啊,刘先生,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快帮我把欠高利贷的钱给还了,我一定会将您的事情办得一百个让您满意!”
萧震雷见多了世面,当然知道这个法斯特打的什么主意,他皱眉道:“这位洋大人,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并不姓刘,您还是好自为之吧!”说罢就要和马小双转身就走。
可现在不是萧震雷和马小双想走就可以走得了的,房内的矮壮大汉开口了:“慢着!二位既然是来找这位法斯特先生的,那么想必与法斯特的关系是极好的,既然如此,二位还是替法斯特把欠我们的钱给还了吧!免得把大伙闹得都不高兴,大伙一不高兴,就有人要倒霉了,这位先生,你说呢?”
这帮会小头目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看见萧震雷和马小双身上的西装,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能穿得起这种西装肯定是有钱人,既然有这样的冤大头,他怎能放过?放过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我说了,我不是认识这个人,他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他欠您的钱是他的事情!我一直听说你们青帮做事都是讲规矩的,您总不能讹上我吧?告辞!”萧震雷说完就走,马小双立即跟了上去。
那矮壮壮汉被萧震雷这么一顿抢白,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脸色变得阴沉,跟着走出门口盯着萧震雷的背影眼神中有些愤怒之色,向站在楼梯口的几个手下打了一个眼色。那几个靠在楼梯口的帮会中人立即双手挽着站成一排将楼梯口给堵死了。
萧震雷见状停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问道:“你是青帮谁的手下?知不知道这里是英租界,不是法租界、南市、沪西、闸北、沪东和上海县城,这里不是你们青帮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地方!”
萧震雷这一番话一出口,矮壮壮汉脸上更加挂不住了,感觉今天丢了天大的面子,立即恶狠狠道:“怎么着?老子是青帮大字辈大佬李超五老大的手下兄弟田大光,你能老子怎么样?就算这里是英租界,老子今天还真想怎么样了,你以为你是哪根葱?敢与我青帮叫板?弟兄们,让这两个小赤佬长长记性,让他们知道与我青帮叫板的下场!”
“砍死他!”七八个小弟从身上抽出家伙一起向萧震雷和马小双招呼过去。
萧震雷一把推开马小双,双手双脚并用,拳拳到肉、一脚踢一个准,眨眼之间就将围攻自己的七八个帮会小弟干翻在走廊地板上,走廊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哀嚎之声。
萧震雷脸不红、气不喘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西装袖子,又拉了拉西装的下摆,使得衣服更加笔挺,走到早已经惊呆了的田大光面前掏出一包白鹤牌香烟抖了抖,抖出一支叼在嘴里,用洋火点燃抽了两口将烟雾吐在田大光的脸上,田大光连忙后退躲避。
萧震雷一愣,立即甩手一巴掌扇在田大光的脸上,只听得一声轻响,再甩过去一巴掌,又是一声轻响,就这样连续打了十几巴掌,一边打一边骂:“老子叫你躲,你躲啊,还他吗黑.社会啊,青帮啊,我呸!本来呢,你们在法租界,大爷们在英租界,大家伙井水不犯河水,咱也不想与你们起冲突,给你脸你他吗还蹬鼻子上脸了?如果是范高头那老家伙,老子还佩服几分,青帮在他们这一代还算是盗亦有道,做事还讲一些规矩,李超五?潘钰清?刘福彪?他们算个屁?老子今天放你回去,你去告诉李超五,如果他这老小子再敢纵容手下到公共租界里搞事,再敢捞过界,老子就做了他,听明白了没有?啊?明白了没有?不明白的话,老子再让你清醒清醒?”
田大光连续被打了十几记耳光,一张脸早就被打成了猪头模样,此时听萧震雷最后几句话,急忙叫道:“听明白了,明白了,好汉爷,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再也不敢了,回去就跟老头子讲!”
萧震雷伸手道:“拿来!”
田大光不明所以,愣了愣问道:“什么?”
“借据!“萧震雷指着躲在门后的法斯特道:“他写的借据!”
“哦,在这儿,在这儿!”田大光连忙从袖子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心惊胆颤地递过去。
萧震雷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子道:“这借据上写着他借了你十块大洋的本金,对吧?一个月后连本带息还五十块大洋,真他吗是高利贷啊,没见过这么高利息的!这里是一英镑,相当于十块大洋,这是还给你的本金,至于利息,你确定你还要吗?”
“不不不,不要了,好汉爷,是小人不对,小人捞过了界,小人不要利息了!”田大光连忙接过那一英镑的纸钞说道。
萧震雷一脚踹过去,骂道:“滚,再让老子在公共租界看见你们,见一次打一次!”
“是是是!”田大光被踹了一脚之后扑倒在地上,慌忙爬起来答应,又向其他手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老子回去!”
第21章 买房
待那些帮会中人狼狈而逃之后,白人法斯特从房内小心走出来凑到阳台往下看,见那些人从公寓大门走上大街消失不见之后才转过身来,看见萧震雷正盯着自己,而且脸色极为不善,连忙上前行了一个绅士礼道:“这位尊敬的先生,刚才真是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这样做的,不让我真的会被他们打死!,还请您原谅我刚才的举动,不过您放心,我相信您是来找我干活的,说出您的要求,我一定会把您的事情办得让你满意”。
萧震雷冷笑着抽着烟,吞云吐雾道:“哼哼,你以为就凭你这几句话就可以让我放弃对你的愤怒?我今天来找你是准备让你给我找一栋房子,房子要大、要豪华,但价格又不能太高,市值一万大洋的房子,你必须要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将价格砍下一半以上,如果办不好这件事情,你知道后果吗?哼哼,只要我一句话,刚才那些人就会将你沉入江底喂鱼!”
法斯特长期混迹于上海滩,对当地的灰色势力非常清楚,但他对于那些在公共租界内活动的流动性极大的江湖豪客和江洋大盗们却又不太熟悉,经过刚才的事情,他还以为萧震雷和马小双是活跃在公共租界的亡命徒,他宁愿得罪当地的帮会,当地的帮会不会杀洋人,就算他欠钱也没有生命之忧,可得罪了那些江湖豪客,恐怕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萧震雷这么将他吓得不轻,可萧震雷的要求也太高了,就算他的嘴巴很厉害,可也没有办法将市值一万大洋的房子砍价到一半价格以下。
他哭丧着脸道:“这位先生,您的这个要求也太高了,您要知道我只是一个包打听和中间人,我不是卖房子的户主,在价钱上我是说不上话的!”
萧震雷脸色一变:“这么说你就是没什么作用喽?”
“不不不!”法斯特以为萧震雷要干掉他,吓得他脸都白了,在生死关头,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连忙道:“先生,您别杀我,我知道有一栋房子非常大、非常豪华,价格也很低,但是没人敢买下来,因为这栋房子自从去年它原来的主人一家六十八口全部惨死在家里之后,那栋房子里不久就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后来连续两个主人都被活活吓死了,在那之后全上海滩所有有钱人人都认为那栋房子不吉利,因此没人敢买下来!如果先生不忌讳或者说不害怕被恶魔上身的话,我想您看见那栋房子之后应该会满意的”。
“有鬼做怪?”萧震雷说着又道:“这真是有趣,我倒想去看看那栋房子,去看看是否真的有不赶紧的东,走吧,法斯特先生,带我们去看看”。
在法斯特的带领下,三人很快来到了北京路上,在苏州河南岸一动宅院门口停下,法斯特站定道:“先生,就是这里了!”
萧震雷打量着这栋房子,只见这栋宅子门前都已经杂草丛生,更别说宅院里面了,宅院里面的房子是一栋典型的西洋风格的尖塔高楼,整个洋房正面呈长方形,一共三层高,看建筑面积就知道里面有很多房间,楼顶上是哥特式风格的圆圆的尖塔,只略计算一番就知道这院子的面积不小,至少也有二十亩大小,这块地方虽然位于苏州河南岸,但毕竟是在英租界内,市值应该很高才对,可就因为出了原主人一家六十八口全部惨死,后来的连续两任主人都被吓死的事情,造成了这栋房子无人敢买,因为没人买的缘故,价格也一直下跌,看来连洋人们也不能免俗担心厄运上身。
分开一人多高的野草,萧震雷走到宅子的院子门前问道:“能进去吗?”
法斯特耸耸肩:“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的房主很少到这儿来,不过如果要进去的话,只能从铁栅门翻过去”。
萧震雷往上一跳,双手抓住铁栅门上的横栏,将身体往上一拉,双腿就已经越过铁栅门跃进了院子里,后面马小双和法斯特见状也跟着爬铁栅门翻进院内。
萧震雷在院子里找了一根趁手的枯木棍分开密集的野草来到了洋楼门口,尽管洋楼的台阶上和门廊里布满了灰尘,还有一股腐朽的味道,看上去这栋洋楼很有历史沧桑感和厚重感,感觉就像一座神秘的古堡,它是有着历史的传承一般。
此时法斯特和马小双两人已经走了过来,法斯特介绍道:“这座房子已经建成五十十多年了,当初建的时候墙体的主体材料全部是用的青石,在水泥发明出来之后,后来的房主又用水泥混合砂石对墙体进行了翻修和加固,可以说这栋房子非常坚固和结实,完全可以当碉堡用。现在的房主是上一任房主的儿子,叫麦德斯,听说混得不怎么样,有回国的打算,如果先生您真的想要买下这栋房子,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砍一些价钱!”
萧震雷走到窗户边透过窗户看向房子内部,大门内是一个若大的客厅,而里面的情况让他有些诧异,扭头问道:“你确定这房子的主人麦德斯不常来吗?”
法斯特笑道:“这家伙的老父亲就是被这里不干净的东西吓死的,你想他会经常来吗?看看这房子周围的模样就知道这里至少也有好几个月没有人来过了!”
这房子有古怪!这是萧震雷观察房子内的情况后发现的,绝对有古怪,想想看,好几个月都没有人来过了,而客厅里的地面上却有许多新鲜的脚印,欧式真皮沙发长椅上(填充物当然不是海绵,而是天鹅绒之类的东西)光洁如斯,难道这里真的有鬼?
萧震雷沿着洋楼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洋楼周围有什么异常情况,沿着原路返回时若有所思,回到洋楼门口问道:“那么法斯特先生,这栋房子现在是什么价钱呢?”
法斯特说道;“上个月麦德斯找到我,希望我给他找一个买主,他出的价钱是四千五百英镑,这个价钱现在已经非常低了,您应该知道如果这里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市价绝对在一万英镑以上!”
萧震雷掏出香烟叼了一支在嘴里,见法斯特正看着他吞口水,于是丢了一支烟过去,那法斯特大喜,连忙接住,含在嘴里之后连忙掏出火柴划燃给萧震雷点上,再给自己点上。
萧震雷吸了两口问道:“那你认为麦德斯可以接受的最低价格是多少?”
法斯特想了想回答:“如果先生真想买下来,我想凭我的谈判能力应该可以将价钱砍到三千五百英镑,再往下就很困难了!”
萧震雷退到院子中间的杂草中抬头看了看二楼和三楼以及楼顶的圆顶,对已经走过来的法斯特道:“如果你能将价钱砍到三千五百英镑以下,不仅你欠我的可以一笔勾销,而且每少一百英镑,我就支付你二十英镑的中介费用,至于麦德斯给你多少中介费用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法斯特立即道:“每少一百英镑,我要三十英镑的佣金!”
萧震雷抽了一口烟答应:“可以,前提是这笔生意一定要谈成,否则的话,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法斯特一点也不在意萧震雷的威胁,他笑道:“当然,只要与钱有关的生意,我都会全力以赴,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那位麦德斯先生!”
三人花了一个小时找到了洋房的主人麦德斯,法斯特这个家伙既当中间人,也作为萧震雷的谈判代表直接与麦德斯商量价钱的问题,这家伙的谈判能力果然非同一般,他死死地抓住那栋房子曾经发生过诸多诡异事件的问题做文章,再利用麦德斯急于想脱手的心理,将房子的价格直接砍到了三千两百英镑。
这栋房子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卖出去,其实是有钱人以为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担心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不敢买,而敢买的人又嫌价格太高,所以这房子就一直空了下来。
由于萧震雷手上暂时还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先付了三十英镑的定金,保证三天之内将剩下的钱款如数付清,到时候再去租界工部局办理房产转让手续,而麦德斯拿了定金则保证三天之内不准将房子再卖给别人,如果三天后萧震雷还没有付清剩下的余款,房主麦德斯则有权将房子卖给其他人,收取的定金也将归他所有,萧震雷不得再讨要定金,双方签订合同之后按上手印之后,合同即生效了。
第22章 第二个小弟
买下了房子,以后就可以在这里落脚了,萧震雷心里安心了一些,在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之前,暂时还不宜与这里的青帮为敌。因为这里位于公共租界,更在英租界内,上海滩的帮会人物一般不敢在英租界内乱来,公共租界巡捕房可不是吃素的,只有一些不怕死的江湖豪客和江洋大盗们敢在这一带活动,所以在英租界相对要安全和宁静一些。
至于他和马小双以前在上海县城内租的民房不能再住了,那里是青帮本土帮会的势力范围,自从昨天下午萧震雷发现有人一直跟踪自己和马小双开始,他就知道那肯定是当地帮会中人,至于是谁的人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一点,他们还不确认自己和马小双是不是报纸上的那两个杀死那么多英国大兵的人,所以他们只是在跟踪。
萧震雷可以装作没发现,但也受不了整天被人监视和跟踪,从昨天晚上监视的人消失之后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了,再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这也让萧震雷松了一口气,也许是跟踪的人认为他和马小双根本就不是报纸上的那两个人,所以放弃了继续跟踪,不过这样也好,萧震雷心想至少现在不用与青帮起冲突了。
从原房主麦德斯的住处出来后,中间人法斯特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摸着身上各处部位,就好像长了虱子奇痒无比似的,浑身不自在,眼看着走到四川路上了,法斯特才鼓起勇气扭扭捏捏道:“先生,您看,您的事情我帮您办妥了,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您应该付给我九十英镑的酬劳…….”。
萧震雷被法斯特这么“提醒”才想起来似的,“噢!”萧震雷拍了拍脑袋就好像自己差点忘了这事一样说道:“是的是的,按照约定我应该付给你九十英镑的酬劳!”说着将手伸进口袋里。
得!没钱了!萧震雷的手伸进西装口袋里停住了,但他立即叫道:“不对啊,法斯特先生,我记得好像是我救了你一命,是吧?”
“呃?”法斯特愣了愣,他不知道萧震雷怎么突然提起那件事情,不过他却不能不承认确实是萧震雷救了他的命,“是的,先生!我很感激您救了我,我将会把份感激一直放在心里,记在脑海的深处的!”
萧震雷抽了一口烟笑道:“法斯特先生,您知道我们中国人是施恩不图回报的,不过呢,我知道您是一个生意人,而且您是从英国来的,算得上是客人,所以我还是认为应该尊重你们英国人的习俗,将我救了您的性命这件事情按照你们英国人的习俗来处理,您看啊,我救了您的性命,那么您应该支付给我多少酬劳呢?或者说您认为您的性命值多少钱呢?您千万别告诉我您的性命一文不值!”
法斯特傻了,马小双也傻了,只剩下萧震雷一个人笑呵呵、慢吞吞地抽着烟。
法斯特看见萧震雷那副模样就知道自己应得的九十英镑的佣金是拿不到了,伸出手狠狠道:“拿来,我要抽烟,给我一支香烟”。
这次萧震雷倒是没小气,抽出一支递了过去,法斯特伸手接过叼在嘴上又抢过萧震雷手上抽了半截的烟屁股给自己点燃再还了回去。
连续抽了几口之后,法斯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他伸出右手大拇指道:“先生,对于您,我只能用你们清国的一个字来形容,‘服’,我服了!我来上海很多年了,清国人给我印象有很多种,社会底层的人一般都是麻木不仁的,商人们大部分都很诚信,但也有奸诈的,官员们一般都是欺上瞒下,献媚上级,欺压下级,绅士们都很爱面子,有学识的人都很谦虚,从来不炫耀自己,可是您呢?您给我的印象与我看见过的所有清国人都完全不同,您的脸上充满着自信,无与伦比的自信,你的眼神很亮,气质很独特,就好像您不是生活在这个时代一样,可您的另一面与清国人都非常谦虚谨慎的为人处事态度完全不同,那就是狡诈,是的,请原谅我这么形容您的性格中的这种特质。我原来以为您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但经过这半天的相处,我知道我错了,您是一个十分理智,并且很绅士的人,但是您身上又不缺乏杀手的狠辣,我看得出来,您身上没有九十英镑了,但您又没有杀了我灭口,而是用您救过我的命这件事情做文章,以达到您不想支付给我佣金的目的,我说得对吧,先生?好吧,不管您承不承认,我也不打算要那九十英镑了,以后我不欠您的,您也不欠我的,我们之间一笔勾销,这下您满意了吗?”
萧震雷没想到法斯特这个洋鬼子竟然说得一套一套的,看来确实有点本事,不过他可不想这么让法斯特离开,“这么说法斯特先生认为自己的命只值九十英镑喽?”
法斯特连忙道:“不不不,先生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您没有钱支付佣金给我,而我又欠您的一条命,那我们只要互相抵消,以后谁也不欠谁的,难道先生的意思不是这样吗?”
萧震雷笑道:“当然不是,按照您刚才的逻辑,也就是说我只要支付了九十英镑的佣金给您,您的命就还是我的,我随时可以拿走,对不对?”
法斯特彻底傻了,他被萧震雷绕晕了,回过神来抱着头一脸痛苦的表情说道:“先生您不能这样,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噢,上帝啊,见鬼!好吧好吧,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到底要怎么样?”
萧震雷终于满意,心说你小子总算上道了,问道:“平时怎么能联系到你?”
法斯特老老实实道:“英吉利公寓一楼门卫室有电话,您可以在任何公用电话亭查到号码!”
“跟着我混吧,以后要随叫随到,每个月给你200两白银的薪水,干得好还有奖金,这是两块大洋,是给你这个星期的饭钱,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去赌场赌博欠了别的人钱,我不仅不会救你,还会帮着别人剁了你的手指!”萧震雷说完丢了两块大洋给法斯特就带着马小双走了,很快消失不见。
一个混得被别人追债差点丧了命的赌徒,即使他是洋人,能够突然得到一份月薪200两白银的工作也实在是太幸运了,要知道并不是所有来大上海讨生活的洋人都能拿到200两的月薪,这个时候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务处督察长布鲁斯的年薪都只有7270两白银,平均算下来每个月也只有不到606两,副督察长麦高云的年薪只有2000两白银,平均算下来每个月的薪水还不到200两呢!
法斯特呆呆地看着手上两块现大洋脑袋里有些恍惚,月薪200两?那混蛋不会忽悠我吧?对了,他怎么知道我经常混赌场的?
第23章 人为
“震雷哥?你咋给那个洋鬼子那么高的薪水?200两啊,我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
马小双对萧震雷说要付给法斯特每个月200两薪水的做法很是不解,也不满,他认为法斯特根本不配拿那么多钱。
萧震雷笑着解释道:“小双啊,这个法斯特现在确实不值得我给他每月200两的薪水,不过我们要做长远的打算,他在洋人那边就是混得最惨的,在工部局和公共租界也说不上话,不过我看中的不是这个,我看中的是他那张皮,洋人的皮!以后无论我们干什么只要把他拉上,朝廷的官员和这大上海的帮派中人就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先前青帮的人之所以敢抓法斯特,是因为法斯特欠他们的高利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即便法斯特去会审公廨或领事馆告状,他也打不赢官司。可如果法斯特没有任何把柄给人抓住,试问哪个清国官员、帮会敢对一个洋人动手?
马小双并不傻,萧震雷这么一说,他很快就明白了法斯特的作用了,连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哥,还是你想得周到,如果我们把那批货给卖了肯定有很多钱,有了洋人在前面给我们顶着,别人就不敢打我们的主意,是这样吧?”
萧震雷笑着点头:“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哥,我现在去干什么?”
萧震雷想了想说:“回县城里住的地方把东西清理出来,今天去找房东把房子给退了,然后去新买的房子,把院子和房子的里里外外都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搬进去住!”
听说明天就搬进新房子里,马小双很高兴,不过他也有一点不好意思,新买的房子毕竟是萧震雷的,尽管他把萧震雷叫哥,可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总觉得有些不好,因此他有些犹豫。如果是在后世,只怕许多人都没有什么顾虑地跟着一起住进去,毕竟后世不要脸的人太多了,而这个时代的人却不会这样。
萧震雷看出了马小双的心思,连忙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那房子太大了,哥一个人住着也觉得空荡荡的,再说了咱们还要一起做事,你分开住着又不太方便,等你以后攒够钱要娶婆娘了再搬出去也不迟!”
马小双听萧震雷这么说才勉强答应一起住进去。
…….
十六铺码头。
刘福彪坐在码头门口的值班室椅子上喝着茶,两个打手带着包工头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打手报告:“老大,他来了!”
包工头连忙上前对刘福彪点头哈腰、鞠躬行礼,脸上堆起笑脸道:“刘老大,听说您找小的?不知您有什么事要小的去做?您尽管吩咐!”
“嗯!”刘福彪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拉开胸前的衣襟露出壮硕的胸膛和黑黝黝的胸毛,双手撑在膝盖上问道:“那两个叫什么来着,萧震雷和马小双今天怎么没来码头干活?”
包工头连忙道:“不知道啊,不过昨天傍晚时分下工的时候我说不知道今天没有活干,只是让他们来码头看看,兴许他们以为今天码头上没有活干也就没有来吧,这谁知道呢?刘老大,您也知道我们这码头上干活的苦力流动性很大,今天在这个码头干活,说不定明天就不在这儿干了,哪有活干,工钱多,苦力们就往哪去,我们这些工头是没办法限制他们的!”
“唔!”刘福彪搓了搓腮帮子,沉吟了一会又问:“你知道这两个小子住在哪儿吗?”
包工头想了想摇头道:“我只知道他们住在小东门一带,具体住在哪个弄堂里就不太清楚了”。
刘福彪立即起身向外走去,其他的打手见老大走了,也都跟着走了。出了码头之后,刘福彪站定扭头对其中两个道:“你们两个去小东门一带找找看,只要发现他们两个就紧紧地给老子盯着,不准跟丢了,等晚上他们睡觉之后留下一个人继续盯着,另外一个人回去向我报告,明白了吗?”
“是,刘爷!”被指定的两个人同时答应。
萧震雷和马小双回到位于上海县城小东门附近的出租房附近弄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不过现在天气转热,白天的时间要比晚上长,所以五点多还算早。
两人到租的房子里收拾了一通,其实这些被褥行李之类的东西完全可以不要了,萧震雷并不在乎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新房子那边可以买新的,家具都是现成的,只是马小双一个穷惯了的农村小子舍不得丢掉而已,萧震雷又坳不过他,只能和他一起回来搬行李,不过萧震雷回来退房子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顺便要做一下,他准备将埋在东城墙外护城河边上的两支李·恩菲尔德步枪和配套的两百发子弹取走,没有用任何东西包裹的两支步枪不能长时间埋在土里,那样很容易生锈坏掉。
退掉租的房子后,两人出了里弄口,马小双身上背着行李,萧震雷什么都没要,那些破衣服鞋子和被子都丢了给房东。
没走多久,萧震雷发现自己两人再次被人盯上了,跟踪的就是昨天跟踪的那两个人。他一边走之着一边思索,看来那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呐!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和马小双的新住处,否则遗祸无穷。他决定和马小双分开走,于是说道:“小双,我去办点事,你先走,在老北门路的电车站等我,我带回去找你!”
马小双不知道有人跟踪,也没想其他的就答应了,于是两人分开,刘福彪的两个手下打手见状也分开,一人盯着一个。
分开之后,萧震雷开始在城内各个里弄堂子里到处兜圈子,走了几个弄堂之后拐弯看见以免低矮的围墙就迅速翻了过去,消失在狭窄的里弄巷子里。
跟踪萧震雷的打手转过弯之后就不见了目标,心里大急、神情大变,他立即跑出巷子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萧震雷的身影,又返回巷子里找了一圈,直到确定跟丢了才不得不跺脚离开去找跟踪马小双的另外一个打手,马小双不知道有人跟踪,走得并不快,而且是沿着大街走的,因此很快被追上了。
“咦,你不是去跟另外一个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跟踪马小双的打手问道。
“唉,别提了,那家伙不知道在各弄堂里干什么,胡乱瞎转,转了几下我的头就转晕了,转过一道弯一看,人不见了,真他吗邪门了!”
跟踪马小双的打手道:“没关系,他们俩是一伙的,只要我们跟着这个小子,就不愁找不到另外那个!”
却说萧震雷确定甩掉了跟踪他的打手后就立即在街面上招来一辆黄包车,坐着黄包车出了东门,在门口下车后丢了几个大子发了车夫,然后沿着护城河一路往南走,在埋藏枪支的护城河边停下来。
左右看了看,趁着没人经过的时候迅速用手将沙土刨开,很快就将两支步枪和几个子弹盒拿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将步枪拆成零件之后连同子弹一起装进了麻袋里,然后扛着麻袋就走。
走到东城门附近就遇到了一辆空黄包车,萧震雷叫了黄包车直往老北门路而去,等到了北门附近的时候下车给钱,然后沿着老北门路步行向北走,这里已经是法租界,有轨电车站就在前面不远。
走到电车站不远处,萧震雷停下点上一支烟观察,他发现马小双果然老老实实站在电车站路边等待,而那两个跟踪的人也站在路边,只距离马小双不过四五米的距离,他们的周围还有十几个等电车的人,这些人的穿着各异,有男有女。
萧震雷扛着装着步枪零件的麻袋慢慢走过去,当他看到有一辆电车正快速向电车站开过来的时候,萧震雷无声无息地走到了那两个跟踪的打手身后。
电车来了,萧震雷将麻袋放在地上,双手突然用力向前一推,跟踪马小双的两个打手不由自主地同时向大街上跑过去,他们一直在不时地盯着马小双,根本没防备萧震雷对他们下手。
电车上的司机正要拉下电闸将车停下,这时两个人突然从路边跑到车前,他大惊失色,一时间慌了手脚,待反应过来去将电闸拉下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被电车撞得飞了出去,尽管电车的速度不是很快,完全不能与后来的汽车速度相比,但因为电车质量太大,即便只有二三十码的时速也足够将那两个撞飞出去了。
“啊——”等车的那些人无不尖叫起来,就连马小双也忍不住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萧震雷走过去蹲下检查了那两个打手的情况,很快得知这两个人的全身骨骼都多处骨折断裂,特别是躯干部位的肋骨断裂刺穿了内脏器官造成了大量内出血,以现在这个时代的外科技术,即便及时将这两个人送到医院也救不活了。
萧震雷起身对电车上的司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送他们去找大夫啊!”
司机早就吓坏了,萧震雷说完就走到路边拉着马小双就走,在那些人还在围观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成功的利用这次交通事故做掉了这两个人,他们的死让萧震雷放心了一些,以后青帮的人再想找到他们也不太容易了,毕竟青帮中对他们俩熟悉的人只有这两个人,而且他们的死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交通意外,青帮中人绝对想不到这起交通意外事故是人为的。
第24章 “捉鬼”
回到新买的房子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原本萧震雷打算回来之后就立即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一番,将那些齐人高的野蒿子铲除,再把洋楼里好好清扫一下,可因为那两个跟踪的青帮帮众而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天色已晚,看来只有等明天再处理。
不过决定今晚住进来,萧震雷和马小双就连夜将房子里粗略地打扫了一番,至少没有了灰尘,只是家里还有一些乱,马小双因为昨晚只睡了几个小时,今天白天又忙了一天,打扫完房子之后就哈欠连天想睡觉,萧震雷神秘地对他说:“小双,你没听法斯特说这里以前一直在闹鬼吗?今晚咱们就来捉鬼!”
马小双听得心肝儿一颤,脸色发白道:“哥,我胆小,你别吓我啊,这里真的有鬼?”
“跟我来!”萧震雷拿着烛台转身就走出了二楼的房间,马小双见房间里漆黑一片,立即跟了过去。因为这里一直长期没人居住,早已经停水停电,两人只能用在这里找到的蜡烛照明,所以明天还得去供电部门和水厂找人来开通水电。
一直向楼下走到一楼西北角靠近厨房的杂物间门口,萧震雷将烛台放在一张破桌子上,伸手向下压示意马小双蹲下,马小双不知道萧震雷要搞什么,但还是照做,萧震雷立即将蜡烛吹灭了,走廊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对于从小生活在乡下农村,并且深受封建迷信毒害的马小双来说,呆在一栋有鬼、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子里真是要命,他浑身打着哆嗦,牙齿不停地打着颤,“哥,太黑了,我……”
不等马小双说完,呆在他身边的萧震雷就低声道:“别出声,鬼差不多就要出来了!”
这话让马小双更加害怕,紧紧地靠在萧震雷的身边,萧震雷也不在意,他将一根长木棒子拿在手上,低声道:“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否则把鬼给吓回去再想捉住他就很难了,知道么?”
“知、知道了,哥!”马小双回答得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底气不足。
萧震雷的烟瘾很大,不过因为要捉鬼,担心抽烟会把鬼吓跑,所以他都忍着没有抽烟,两人就这样一直蹲着没有出声,杂物间门边安静得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杂物间内的角落里的柴草堆突然发出了响声,黑暗中一捆柴草被推倒下来,马小双吓坏了,刚要喊出来,萧震雷就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马小双这才生生止住了叫喊。
感觉从杂物间角落里的柴草堆里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突然一道耀眼的光束从杂物间里射出来照在杂物间门口对面的墙壁上。
紧接着就从杂物间里传来一个女人抱怨的声音:“我说当家的,每天都这样爬下水道真是臭死了,干脆我们直接住进来,住在这里找东西多方便?”
“闭嘴!”前面一个粗豪的男人声音怒斥道:“你这娘们懂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不是你家的房子,是洋人的!你明天要是住进来,后天这房子的主人就知道了,扮鬼吓人的把戏就露馅了,明白吗?更吃亏的是我们以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要不找到这批宝藏,我实在难以甘心,这前前后后我们已经杀了七十个人了,其中两个还是被我们吓死的,前后花了我们三年的时间,这三年来,我们过得什么日子?”
说着那男人就从杂物间里走了出来,面向了走廊的尽头——大厅方向,后面的女人不知道嘟噜着什么也跟着走出了杂物间,就在这时,萧震雷举起木棒面对着女人的背部敲下了木棒,头顶被砸之后,女人立即晕了过去,萧震雷迅速上前扶住她的身体让她平躺在地板上,再又快又轻地跟着前面的男人走去。
前面那男人感觉后面的女人没动静了就出声道:“你快点,今天咱们再从一楼开始找,我他吗就不信找不到藏宝地点!”
“不用找了!”后面传了一声。
“不找我们他吗的吃什么?我擦!”男人骂了一句,但很快感觉不对,立即回头,不过还没等他看清楚后面是什么就感觉脖子受到了重击,顿时晕死过去。
搞定了这两个“鬼”之后,萧震雷掏出香烟点上一支吸了两口后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照过去喊道:“小双,把烛台拿过来!”
点上蜡烛之后,房间里亮起了灯光,萧震雷让马小双将这一男一女分别用绳子捆起来,马小双做事很仔细,他将这一男一女捆得结结实实。
萧震雷决定将这一男一女分开拷问,以此获得更多的信息,从刚才听到的一些零零散散的话中只能得知这栋房子里有宝藏,但具体的信息就不知道了。
将那女人的嘴堵上之后丢进了隔壁的房间,萧震雷示意马小双把中年男人弄醒,马小双也不含糊,甩手几巴掌将中年人扇醒了,但这家伙却不睁开眼睛。
萧震雷抬脚踢了踢中年猥琐男人道:“别装了,睁开眼吧!”
被捆绑住的中年男人很明显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打死都不睁开眼睛,他紧闭着眼睛一副惧怕的表情道:“不不不,好汉爷,小的懂,真的懂!睁开眼睛看了好汉爷的尊容,小人就铁定是死定了,好汉爷看中了小人身上什么东西尽管拿走,想让小的办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小的能办到的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含糊,只要好汉爷不让小人睁开眼睛就行”。
萧震雷闻言哑然,随后忍不住骂道:“吗的,这年头的人怎么都这么猴精?好吧,既然你不想睁开眼睛那就不睁开吧,不过呢,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即使你不睁开眼睛也铁定没命,懂吗?”
中年猥琐男人急忙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懂懂懂!小人懂,好汉爷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哟呵,想不到啊,你这猥琐男竟然有点文采!”萧震雷说着笑了起来,抽了一口烟后问道:“你们进这荒废的房子是来干什么的?”
尽管中年猥琐男闭着眼睛,但依然可以转动着眼珠子,听到萧震雷的问话之后,眼珠子急速转了几圈回答道:“小人是见这房子建得很大气,又长时间无人居住,正好这几天手头有点紧,所以就动了进来顺手牵羊的心思”。
“看来你这猥琐男不老实啊!”萧震雷说着抽了一口烟向马小双摆了摆头道:“兄弟,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不然的话,他不会老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得咧!哥,瞧好了吧!”马小双答应一声就开始招呼中年猥琐男,别看马小双心思单纯,没什么心机,人又老实,还有点胆小,可他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对待他认为是坏人的家伙绝对下得了狠手。
“啊——”,“啊——”,“啊——”,“啊——”。
连续四拳击打在中年猥琐男的腹部,中年猥琐男就发出四声惨叫,并且嘴角开始流血,显然这四拳的力道不轻,看样子中年猥琐男受到严重的内伤。
“说不说?”萧震雷再次问道。
中年猥琐男尽管被打得不轻,但依然还是刚才那样的说辞,他前后花了三年的时间来找宝藏,显然不可能因为挨一顿打就把秘密说出来。
萧震雷见这家伙不肯松口,知道必须要改变策略,他脑筋一转说道:“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吗?实话告诉你吧,在招呼你之前,我们就已经招呼过你老婆了,她挨不过已经说了,我现在问你就是想看看你们俩到底谁说的更可信,既然你不说,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双啊,把他装麻袋里扛到河边扔河里去,记得扔之前在麻袋上绑上一块石头,不让麻袋浮上水面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马小双见萧震雷挤眉弄眼,立即配合答应:“明白!”说着就真的找来一条麻袋罩在中年猥琐男的身上将其装了进去,然后把麻袋口系紧往肩膀上一扛就往外走。
中年猥琐男吓坏了,他虽然很爱财,但他更惜命,宝藏固然好,可命只有一条,没了命有宝藏也得不到,总归是别人的,被装在麻袋里的他立即大叫:“别杀我,别杀我,好汉爷!我说,我说,我全说!”
中年猥琐男被放出来之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秘密说了一遍,原来他们确实是来这栋房子找宝藏的,既然是宝藏,那么藏宝肯定不少,因此藏宝所需要的地方必然不小,而这个院子占地面积达到了二十三亩,房子的建筑面积有一千平方左右,在这里是可以藏下不少东西的。
据中年猥琐男所说,宝藏是当年小刀会的财物,在小刀会被困上海县时,其首领把大量的财物通过秘密渠道运到租界委托好友——一个洋和尚保管,再后来洋和尚在租界娶了一个大清女子开始开枝散叶,但这个秘密始终没有泄露,直到半个世纪之后,当年运送这片财宝的头领的后人得到了财宝就藏在这栋房子的消息,他们就是中年猥琐男和他的老婆,他们为了得到宝藏,不惜毒死了当年洋和尚的后代一家六十八口,房子后来被租界当局拍卖给另外一个洋人,于是他们夫妇挖了一条地道每晚出来扮鬼吓人,一次就将这房子的第二任主人吓死了,麦德斯的父亲,也就是后来买下这栋房子的第三任主人,在买下这房子不到半个月也被吓死,从此这栋房子闹鬼的传闻就传遍了上海滩。
宝藏就藏着这二十三亩的地界上,但他们一直找了两年多就是找不到藏在什么地方。
第25章 冤大头
中年猥琐男和他的老婆被马小双干掉了,别看马小双平时有些胆小,可他只是对官府和洋人畏惧,并且还有点迷信,实际上像马小双这种人杀起人来手黑的很,因为他心思单纯,杀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心理活动和负担,就像杀了两头猪一样,而那些心思活泛的人杀人的时候受到自身情绪的影响,多多少少有些犹豫不决,可马小双这种性格憨憨的人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将尸体用麻袋装好之后,马小双和萧震雷一人扛着一具尸体扔进了附近的舒州河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人匆匆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之后萧震雷留下马小双在新房子收拾整理,他自己则赶到闸北废弃厂房查看那批烟土是否还安全,检查之后没有发现烟土有被动过的痕迹,一些简单的机关陷阱也没有被动过。
从废弃厂房出来之后,萧震雷在附近找人打听财主卢家胜的府邸的位置,因为根据挠钩的王二狗和守卫土栈的络腮胡打手头子交代所说卢家胜的府邸就在闸北。经过打听,萧震雷得知卢家胜的府邸竟然距离废弃的厂房不足一里路,卢家胜也许想不到他的红土烟就在距离他府邸不足一里的废弃厂房里存放着吧?
萧震雷此时穿着一身青色长袖对襟短装、黑色灯笼裤、崭新的老式布鞋,头顶上还戴着一顶灰色的锅盖式布毡帽,他抓着一把花生斜靠在卢家胜府邸大门前马路斜对面的一颗大树旁,一边磕着花生,一边不时地观察进出卢家胜府邸的人。
临近中午时分,一个嘴唇上留着长长八字胡,下巴上留着长须、穿着长袍马褂、头戴宝盖管家帽子的中年男人从卢府大门里走了出来,门口两个站班的家丁向他鞠躬打招呼:“胡管家出去啊?”
“嗯!”那中年人点头答应一声,自顾自走下来台阶,从侧门拉出来的坐人马车刚好到门口,那中年人就撩起长袍下摆上了马车。
萧震雷看见将手中剩下的花生和花生壳往地上一丢,向斜对面一辆黄包车招了招手,那车夫见有生意立即拉车过来问道:“大爷您去哪儿?”
萧震雷从口袋里抓了一大把铜钱递过去道:“你尽管走拉着我走,我让你往哪边你就往哪边,我让你快你就快,让你慢你就慢,知道么?”
车夫本来不乐意,哪有坐车的顾客是这样的?不过看到萧震雷递过来的一把铜板着实不少,抵得上自己的一天的收入了,因此立即改**度爽快地答应:“好咧,大爷您坐稳了!”
卢家胜这两天因为土栈被烧的事情整个人都垮了,他呆在家里茶饭不思,时常大发脾气,动不动就动手打人,还打死了一个丫鬟,整个卢府里都是噤若寒蝉,没一个人敢大声说话,想想也是,土栈仓库里堆积的其他货物值不了几个钱,但那五十三麻袋红土的价值太大了,他在其中占了三成股份,本金花了近十万两,现在土栈被烧,他自己的那十万两被烧了是小事,关键是要赔其他一些股东的钱,而且赔的钱不是本金,是连本带利润,土栈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火灾,这次可以说是差点让他赔光了家底,他不病倒才是怪事。
胡二管家这两天都在小心伺候着,唯唯若若,这不才得到一个机会出来散散心,他坐着马车到了一家澡堂子找了一个手艺极好的老师傅给他搓背,卢家胜派他出来是让他联络那些烟馆的老板,告诉他们这次的烟土不能及时地交货了,也就是打个招呼,毕竟双方商量好的,定期交易,如果货没及时运到要及时通知各大烟馆的老板。
萧震雷跟着胡二管家到了澡堂子里,等那老师傅给胡二搓了一会,他就站在门口靠在门边上,不一会儿功夫,搓背的老师傅出去换毛巾,萧震雷叫住他递过一块大洋:“我跟里面那位老爷有事要谈,你不用来了!”
那老师傅拿了钱就走了,也没有怀疑什么,其实他们这些人都是人精,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
萧震雷压低布毡帽掩盖住大半脸庞走进搓背间叼着一支烟,掏出火柴点燃,抽了两口出声道:“胡二老爷?”
胡二听着称呼和声音不对,立即翻身坐起,毕竟他也是做着见不得人的买卖,警惕性很高,看见萧震雷之后拱手道:“不知这位好汉有何贵干?如何认得胡某人?”
“呵呵,卢家胜卢老爷的贴身管家,这大上海滩谁不认识?今儿来找胡老爷不为别的,只想请胡二老爷帮个忙,老子手上有一批烟土想要借用胡二老爷手上的渠道散出去!”
胡二本能地想拒绝,不过他想起这次自家老爷不能及时与各大烟馆的老板交易,只怕在各大烟馆老板心中的信誉度会下降,如果能够买下眼前这人手中的烟土,哪怕不赚钱也是划算的,思索一番后问道:“不知道这位好汉爷手上有多少货?”
萧震雷也不疑有他,不过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说:“七八千斤是有的!”
卢家知道货栈藏有烟土事情的人都以为烟土已经被烧了,胡二听了萧震雷所说的数量之后也根本没往烟土被人偷走那方面去想,只是这么大的烟土数量还是让胡二吃了一惊,心想什么时候这大上海有人可以一次性有这么大的出货量了?这让胡二开始警惕,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商业竞争的威胁,毕竟有人有这么大的出货量,其本身的实力肯定也是非常强的,大量的烟土上市必然会导致价格下滑,生意也会开始不好做了。
胡二此时没想别的,他却没想过萧震雷是如果知道他手上有**的销售渠道,只想着如何吞下这批货,然后打探到萧震雷的来历,“这位好汉,你这批货我全要了,开个价吧!”
萧震雷从嘴上拿下香烟笑道:“实在对不起,胡二老爷,我只是想借用一下红土的散货渠道!”
胡二也是走惯了江湖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家伙心狠手黑着呢,见萧震雷只想用销售渠道而不愿意把货卖给他,他当然不愿意,脸色一变道:“这么说这事没得商量喽?”
萧震雷看着胡二变脸了,笑了笑,思索了一下决定改变初衷,既然这家伙自己贴上来送钱,那干嘛不要?于是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商量,老子出一个价钱,如果胡二老爷同意的话,我们就交易,如果不同意,那这桩生意就只能告吹了,不过胡二老爷的散货渠道我是一定要借到的!”
胡二权衡了一下点头道:“好,你说价钱吧!”
“一块二斤五两的红土300辆银子,不二价!胡二老爷觉得这个价钱可以接受的话,咱们就约定时间地点交易!”
“300两?你怎么不去抢?”胡二听了这个价钱几乎暴跳如雷。
萧震雷摊开手道:“胡二老爷可以不做这桩生意,不过你的渠道一定要借我用一用!”
胡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如果我不借呢?”
“那我就只好请胡二老爷去见见我们家老板了,我们老板可不会像我这样好说话,见他之前先掉一层皮是绝对躲不过去的!”萧震雷说着从后背腰部裤带上抽出一支盒子炮对准了胡二。
这个时代有枪并且随身都带着这种盒子炮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要知道清政府对火器的管制是相当严厉的,即便清廷想向洋人们买枪也不是说买就可以买到的。突然一下子看到盒子炮,胡二脸色巨变,不过他很快堆起笑脸道:“这位好汉,胡某刚才是开玩笑的,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没必要动家伙不是?好吧,你这桩生意我代表我们家老爷答应做了,一块二斤五两的红土300块大洋,你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不知道怎么交易?”
“你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我们家老板有八千斤红土,让他准备九十六万两白银,记住我们只要现银或现大洋,钱庄开出的庄票或者银行的钞票一概不要,带足钱在二号钢桥上等着,戌时有人过去查验钱款数目,并给你们看货的样品,如果钱款数目正确,来人就会带你们前往交易地点,到时候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之后各奔东西”萧震雷说完收起枪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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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交易
萧震雷根本不担心胡二不带着钱与他交易,卢家胜的土栈已经被烧了,那批红土也没有了,也就是说卢家胜现在非常缺货,他不能按时完成与各大烟馆老板之间的交易,这会让他失去信誉,要知道这年头不论是做正经生意还是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讲究诚信的,一次不诚信就失去了生意伙伴的信任,下次再想做生意就困难了。
因此萧震雷断定一旦卢家胜知道他手上有一大批红土,必然会想办法将这批货弄到手,即便不愿意大出血当冤大头,也会来个黑吃黑,但不论卢家胜怎么选择,此人都必须带着九十六万的现钱跟着马小双走,否则卢家胜就看不到红土,这就是萧震雷的依仗。
出去之后,萧震雷立刻开始布置,他买了一些油料,将油料藏在那五十四袋红土的下面,这是为焚毁这批红土做准备的,另外他还买了一些制作炸弹的原料,在上海滩这个十里洋场只要你有钱,什么东西都可以弄到,这些原料并不难弄。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萧震雷才将计划布置得万无一失。
却说胡二心惊胆颤、且又极为兴奋地回到卢府上将遇到萧震雷的情况对卢家胜说了一遍,最后又道:“老爷,如果我们得到这批货,那么我们也可以跟各大烟馆的老板们有一个交代,即便赔一些钱也是值得的!”
卢家胜是一个精明的人,听了胡二报告的情况之后他想到的不是得到这批货就可以给各大烟馆一个交代,而是他可以挽回自己的损失,并且还能赚一大笔,另外还可以掐断这刚刚出现的一家可以大批量出货的卖家。实际上他毫不在乎各大烟馆老板对他怎么看。现在的大上海,红土出货量最大的就只有他这一家,各大烟馆老板想要大宗购进红土必须找他,否则就没有货源,这是他的凭仗。
思索了一番之后,卢家胜面露阴狠之色说道:“你的想法是不错的,不过老爷我是绝对不会拿出哪怕一个大子的,但是我们一定要弄到这批货,同时还要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货是从什么渠道运进来的,上海滩出货量最大的是我们,现在竟然出现了另外一家出货量不比我们小的卖家,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明天晚上戌时你带四个人去二号钢桥等着,老爷我亲自带十几个好手暗中跟着,一旦到了目的地看见了大批的货,你马上发信号通知老爷我,到时候老爷我就带着人马冲进去将他们抓住,抢了货再逼问货的来路!”
胡二有些吃惊道:“老爷是想黑吃黑?咱们还不知道对方底细就来一招黑吃黑,万一点子很硬,岂不是给我们自己带来无穷后患?”
卢家胜狠声道:“怕什么?上海滩的势力难道老爷我不清楚吗?如果对方点子硬,绝对不会想要借用我们的散货渠道了,直接去找本地的地头蛇们岂不是要好的多?这说明对方是外来的,绝对不是本地势力!”
胡二想了想也觉得自家老爷分析得很有道理,又问起另外一个细节:“好的,老爷!不过对方要求我们带现银或是现大洋,其他庄票和钞票一概不要,难道我们要带着九十六万银子去?这得用马车拉啊!”
卢家胜有的是钱,对于他这种世代都从事走私红土买卖的生意人来说,一百万两只是九牛一毛,拿出来连嗝都不打一个,不过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在心里权衡了一番,说道:“钱还是得先拿出来,对方不看到现银肯定是不会带我们去找到那大批红土的,拿去了咱们再拿回来就是了,丢不了,你去准备准备,让下面的人把家伙都准备好,免得到时候万一真打起来吃亏!”
“明白,老爷!”
第二天晚上,胡二带着四个人拉着一辆马车等在二号钢桥上,五个人的腰间都带着手枪,清一色的十响单发盒子炮。
戌时,马小双带着一顶破布毡帽准时出现在了二号钢桥上,钢桥上的电杆灯光将他的影子照在桥面上,影子越拖越长。
来到胡二等人面前,马小双按照萧震雷的嘱咐压低着布毡帽,遮住大半张脸,问道:“胡先生?”
胡二一愣,还从来没人喊过他胡先生,别人都是叫他胡管家,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马小双喊第二遍时才反应过来答应:“我就是胡二!”
马小双一切都按照萧震雷的嘱咐进行着交易的步骤,他道:“按照道上的规矩,先看货样,再点验钱款数目!”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土丢过去。
胡二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生土里土气的小子竟然知晓这么多道上的规矩,接过马小双丢过来的红土,在身旁一个跟班用手电筒灯光照射下查验货样的情况,看了看成色,又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再用小手指扣下一小片塞进嘴里尝了尝再吐掉,说道:“是上好的红土,三子,打开马车上的箱子让这位兄弟查验货款!”
叫三子的跟班答应一声就转身走到两辆马车后面将车上的十四个箱子一一打开,胡二又对马小双道:“这位兄弟,两辆马车上一共有十四个箱子,为了携带方面,我们家老爷准备的全部都是鹰洋,按照现如今银两与鹰洋之间的兑换比例,九十六万两银子可以兑换一百三十七万一千块鹰洋,这里其中十三个箱子中都装有十万块鹰洋,最后一个箱子装的是七万一千块鹰洋,你可以清点一下!”
尽管事先有萧震雷的提醒和警告,但马小双看到一箱箱白花花的鹰洋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眼睛都直了,不过马小双虽然也爱财,但他不是一个极度贪财的人,他是那种爱财但又要取之有道的人,这一点从他的性格中就有所体现。
连续用手在几个箱子里翻腾了一番,没有发现搞鬼的情况,马小双经过粗略的清点确定数量应该没有多大的出入才挥手道:“钱款数量没问题,现在我带你们去看全部货物,跟我走!”
胡二向四个手下点了点头,立即跟了上过去,其中两个跟班赶着马车走在最后面,等马小双等人走了大约几百米,从钢桥的桥面钢架下方翻出来十几个身手矫健的人,其中就有卢家胜卢老爷,卢家胜从腰间抽出一支左轮手枪向其他人晃了晃道:“走,跟上去!”
另外十几个打手全部都端着步枪,跟在卢家胜的身后尾随着马小双等一行人而去。
在钢桥的一端桥头,待卢家胜带着十几个手下过去之后,萧震雷从桥墩下翻身上了桥面掏出一支烟点燃,一边抽着一边注视着那群人的黑色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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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人为财死
(感谢shuci1997打赏了100起点币)
马小双带着胡二等人一直从二号钢桥在公共租界北区和东区逛了一大圈,从晚上八点钟一直逛到十点多,两个多小时,时间长了不仅胡二等忍受不了,就连跟在后面不远的卢家胜和他带来的十几个好手也受不了,这其中就有四个人一起因为走的时间太长而尿急在中途解决生理需要去了。
就在卢家胜正在纳闷去解决生理需要的几个手下怎么还没跟上来的时候,马小双等人好像到了地方,卢家胜再打量周围的情况,发现此地距离他家宅院根本不足一里地,这里原本是多家工厂的厂房,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关门了,因此厂房也就废弃了下来,他却没想到对方会把大批量的红土存放在这里,一时间卢家胜也忘记派人去催促后面那几个人快点跟上来,他带着剩下的九个人快步跟着前面的胡二等人悄悄地摸到了废弃厂房的墙根脚下。
胡人等人赶着马车随着马小双进了废弃的厂房区,这让胡二等人非常震惊,大批量的红土竟然藏在这里,距离自己家老爷的宅子不到一里啊,这帮人的胆子可真大!
正在震惊的时候,前面的马小双突然往旁边的野蒿丛里一钻就不见了踪影,这让回过神来的胡二大惊失色,正想掏出枪向野蒿丛里打几枪,但又想到胡乱打枪可能会把闸北的巡捕们招惹过来,只能作罢,于是让赶车的两个手下和另外两个人拿着手电筒到周围寻找马小双的踪迹,而胡二自己本人则提着手枪向外走,到了废弃厂房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的围墙根上出现一个人向他招手。
胡二走过去见是自己老爷的手下,跟着来到卢家胜身边,还不等他开口,卢家胜就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出来了,看到货了吗?”
胡二气恼道:“老爷,咱们上当了,那小子带我们进去之后就自个钻进野蒿丛里不见了踪影!我已经打发其中两个去找了,另外两个看着银子”。
卢家胜听了胡二的报告皱起眉头道:“不对啊,难道对方只是耍着我们玩?不好,里面有埋伏,他们是冲着那九十六万银子而来的!”
“有埋伏?”胡二大惊,随即急忙道:“老爷,既然里面有埋伏,那我们赶紧走吧,迟了恐怕来不及了!”
卢家胜大急:“可里面还有我九十六万两银子啊!”
胡二拖着卢家胜就走,“老爷,银子是小,性命是大,里面什么情况咱们都不清楚,为了这点钱把命搭进去不值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回去再说!”
被胡二管家这么一劝,卢家胜也醒悟过来,性命是最重要的,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于是点头道:“胡二你说得不错,咱们先回去,老爷我就不信在上海滩有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吞老爷我的银子!”
说走就走,十来人正要离开这里,可是这时刚刚被胡二派去寻找马小双的其中一个手下从厂房门口跑了出来叫道:“胡管家,我们找到了红土了!”
“什么?”卢家胜和胡二两人闻言都有些不可置信,所有人都停下来了,胡二疑惑道:“老爷,我怎么感觉脑子不够使了?难不成那小子带我们就是给我们送土的?一个子儿也不要?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卢家胜也感觉这事真的有点玄乎,难不成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不能吧?为了确认,卢家胜一把揪住刚才报信的打手喝问:“你确定你们找到的大批红土是真的?”
打手吞了吞口水,信誓旦旦道:“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全部都是上好的红土,跟老爷您前几天从印度国进的那一批红土一模一样,肯定是同一个地方出的!”
听了这话,卢家胜站不住了,立即伸手拨开打手就往废弃厂房里走,胡二急忙上前拉住道:“老爷,您不能进去,里面到底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呢,还是先让小的带着他们进去看看情况,老爷您就在外边等着,等小的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发现的红土是真的再过来请您进去吧?”
卢家胜一想也是,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要紧,急忙道:“对对对,胡二,此时就劳你费心了,如果里面的红土是真的,老爷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这里所有人!”
“老爷言重了!”胡二客气了一句,向其他人挥了挥手:“其他人跟我进去!”
看着所有人都跟着胡二进了废弃厂房大门,卢家胜又忍不住摸到厂房门口伸出脑袋看看情况,只是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倒是偶尔有几道手电筒的光芒照射。
这时突然一只手拍在卢家胜的肩膀上,卢家胜吓得跳了起来,但立即有一支手从背后伸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顶在墙壁上,让他看不见身后之人的长相,手上提着的左轮手枪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搜走了,
萧震雷嘴里叼着一直点燃的香烟,将刚刚从卢家胜手上夺过来的左轮手枪插进自己的腰间,吐着烟雾道:“卢家胜卢老爷?”
“唔……你……你是谁?”卢家胜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只因他的脖子被萧震雷掐住了,说话实在困难。
萧震雷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只要确认你是卢家胜就行了!”说完伸手一个掌刀切在他的脖子上,卢家胜便晕死过去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老爷,老爷,红土找到了,是真的,胡二管家让我过来请您过去!”
话喊完之后,一个打手从厂房区内部跑了出来,萧震雷将卢家胜像丢破抹布一样丢在地上,顺手将刚刚跑过来的打手拉扯过来拗断了他的脖子。
刚刚料理完卢家胜和这个打手,马小双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哥!”
“嘘——”萧震雷竖起手指在嘴边低声吹了一下,示意别出声,马小双点点头答应,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厂房区内。
等萧震雷和马小双摸到储藏红土的厂房边上时,胡二管家正带着十几个打手将掩盖在大批红土上的遮盖物取下来,看到这个情况,萧震雷对马小双低声道:“快去把那两辆马车赶到外面去!”
“好的!”马小双低声答应,转身走了。
约莫过了三分钟左右,萧震雷感觉马小双应该将两辆马车都赶出去了,而此时厂房内的胡二等人已经完全将红土上的遮盖物取下来,大批用麻布袋装着的红土出现在胡二等人的面前。
萧震雷抽了一口烟弯下腰将嘴里的香烟拿下来点燃了墙根上的引线,引线被点燃后发出“嗤嗤嗤”的声音,起身后再次抽了两口烟,扔下烟头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可惜了那十几人手上的步枪了!”
萧震雷完全可以从背后突然出现开枪将胡二和另外十几个人打死,以他的枪法和开枪速度,杀死这些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萧震雷想到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将胡二和所有人都打死,枪战拖延下去他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在闸北巡捕们赶到之前离开这里,这里毕竟偏僻,道路较少,容易被人堵住。因此萧震雷思考了多种方案才选择用这个办法。
赶到废弃厂区门口时,马小双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萧震雷走到墙边将卢家胜扛到了马车上,在萧震雷看来,这家伙绝对是个超级土豪,世代走私红土的土豪,身家少得了吗?他准备再从卢家胜身上敲一笔。
赶着马车离开废弃的厂房不到一分钟,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滔天的气浪将整个厂房区都席卷进去,萧震雷和马小双回头看了一眼,废弃厂房区一片火红,在爆炸过后整个废弃的厂房区燃起了熊熊大火。
第28章 三百万两赎金
废弃的厂房区发生爆炸和大火之后,整夜都无人救火,不仅仅是那里地处偏远,而且那里不属于租界范围,周围居住的居民很少,上海县衙方面也没有消防救火队之类的机构,因为不属于租界范围,公共租界方面即使得到了火警的消息,也没有派出消防队去救火,就让大火烧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萧震雷已经在院子里连续打了几套拳,将自己的身体好好训练了一番才回到洋楼里,马小双此时也刚刚醒来,看见萧震雷进来打招呼:“哥,你怎么这么早?”
萧震雷擦着汗水笑道:“出去活动了一下,你以后也早点起来跟我学点功夫,在这大上海讨生活没点功夫防身是不行的!”
马小双当然是求之不得的,这年头想学功夫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有钱想请一个高手来教也不一定请得到,别人也不一定肯教,拜师的话,厉害的高手也不一定肯收你为徒,殊不知这年头的各家武学都藏得极其严密,轻易不肯传授给外人。现在萧震雷肯教他学武,马小双自然是欣喜万分。
萧震雷肯教马小双也不全是出于想培养一个厉害的帮手的缘故,大部分原因是马小双肯吃苦耐劳,性格敦实,身体很强壮,有的是力气,身体素质这方面是不差的,差的就是技巧性的武技训练,基本上不需要进行太多的基础性练习,也等于节省了许多的时间。
马小双高兴地答应:“哥,我可以跟你学武了吗?这太好了!”
萧震雷笑了笑,擦干身上的汗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说道:“看好姓卢的,我去买早点回来!”
马小双答应:“好的,哥,你放心吧!”
萧震雷穿着对襟短装、灯笼裤和布鞋出去之后来到大街上,沿着大街小巷转了几条巷子,再次回到大街上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拖着一辆黄包车出来了,他在一家早点摊子附近停下,放下黄包车后去买了三人份的早点,再拖着黄包车回到了新家。
进了院子,萧震雷放下黄包车,提着早点走进了洋楼,马小双正在打扫客厅,萧震雷招呼道:“小双,过来吃早点了!”
“好咧!”马小双答应一声放下拖把就过来了。
萧震雷拿起一个包子一边啃着一边问:“姓卢的怎么样?”
马小双含糊不清地回答:“可能吓坏了吧,没什么事儿!”
连续吃了几个包子后,萧震雷拿着两个包子起身道:“我去看看!”
卢家胜被关在杂物间里,原本杂物间的地下暗道已经被萧震雷封死了,别说卢家胜不知道地下有暗道,即便知道也没办法逃走。
打开门,萧震雷走了进去,里面的卢家胜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害怕地站起来,急忙道:“好汉,好汉爷,您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要钱?要多少?您尽管开口,只要您不坏了我的性命,一切都好说,好说”。
被关到这里醒了之后,卢家胜就知道对方肯定有所求,否则根本不用把他关在这里,直接杀了不就得了?干嘛还这么费事的打晕他还抓到这里来关着?
萧震雷走过去拉了一张破板凳坐下,解开卢家胜身上的绳索,将装着包子的纸袋丢过去笑道:“这事儿不急,来,先吃点东西,卢老爷您的身体可是金贵着呢,万一饿坏了岂不是不美?”
听了萧震雷这话,卢家胜的心里没底了,但是他又越发肯定对方绝对是有所求,如果是求财,这笔数目肯定不小,但不管怎么说,性命是第一位的,一般来说,绑匪如果拿不到钱,或者过了赎票期限很可能会撕票,因此卢家胜决定先保命。
吃着包子,满嘴里流油,嘴里却一点味道都没有,囫囵吞枣般地咽下两个大肉包子,卢家胜就再也吃不下了,擦了嘴巴后说道:“好汉,我吃完了!您有什么条件直管提,只要我能满足的,我卢某人绝对不含糊,只是请您拿了钱之后别坏了我卢某的性命,我听闻这行道上的江湖好汉都是讲规矩的,拿钱赎人,两不相干”。
萧震雷冷笑道:“想不到你还知道挺多的,既然你懂规矩,我也不多说了,我们只是想要借用一下卢老爷的销货渠道,而卢老爷您呢?您自个儿见财起意,企图黑吃黑将我们吞了,这是您先坏了规矩吧?”
“是是是!”卢家胜没想到对方秋后算账,赶忙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卢家胜是深得此道的精髓。
萧震雷又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您认为您应该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呢?做错了事情不能没有惩罚吧,否则的话人人都犯错而不追求,岂不是天下大乱?”
卢家胜又被吓了一跳,平常他可是一副士绅模样,十分的有型,现在却极为狼狈不堪,他着急道:“别别别,好汉爷,惩罚就不要了,要不咱改罚钱?对,就是罚钱,不是说钱能通神么?你开个价!”
“哈哈哈!”萧震雷大笑,“都说卢老爷财大气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卢老爷想用钱解决问题,那就如卢老爷所愿,我们也不多要,三百万两白银,不二价,一个铜板也不能少”。
卢家胜脸色巨变,“三百万两?嘶——,好汉爷,您这口也开得太大了,我卢某人即便倾家荡产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啊!”
“别给老子哭穷!”萧震雷刚才还和颜悦色,声音中带着亲切之意,现在却如同要杀人一般,“卢老爷,你以为老子不清楚你们家是什么底细吗?从你爷爷那辈就开始做红土的生意了,这玩意利润巨大,除了军火,恐怕没有什么生意比做红土生意更赚钱了,区区三百万两与你们家的家产相比只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我可以拿脑袋担保,你们家存的现银就不止八百万两,这三百万两你都不肯拿出来,那就别快兄弟我不讲江湖道义了!”
卢家胜吓得脸色惨白,以为萧震雷要撕票了,急忙道:“别别别,好汉爷,且慢动手,你看我家大业大,实际上的开销也大啊,我们家是有不少产业,可那都是不动产,不能马上变现的,这么着,您容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筹集三百万两给您送过来,您看如何?”
萧震雷笑道:“可以,不过您不能走,只能打电话回去让家人准备,三天之后送过来,钱送来了,卢老爷就可以回去了!现在请卢老爷跟我去打电话,不过你最好是别想着将眼睛上的黑布拿掉,如果你看清了我的长相,那么卢老爷,就别怪兄弟心狠手辣了!”
拿上布条的卢家胜原本还想出去的的时候趁着萧震雷不注意拉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看看周围的环境和萧震雷的长相,却不想被萧震雷戳破了心思,当下也不敢耍花样,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眼睛蒙个严严实实。
将卢家胜带到外面,两人一起坐上黄包车,萧震雷让马小双拉车,三人一起离开了新宅子。
按照萧震雷的吩咐,马小双把黄包车拉到了法租界一个比较偏僻的公用电话亭,萧震雷带着卢家胜进电话亭拨了他家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萧震雷道:“是卢夫人吧?万分抱歉,尊夫现在在我们手上,如果想让他完好无损的回去,请在三天之内准备好三百万两银子,记住,千万别报官哦,如果惊动了官府的话,夫人您应该知道有什么后果,您要不要听听尊夫的声音?”
卢家胜的声音证实了他被绑票的事实,电话那头的卢夫人几乎拿不稳电话。绑票这种事情对于从后世而来的雇佣兵团团长萧震雷来说,实在是太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了,再加上这个时代刑侦技术和通讯手段的落后,萧震雷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就轻而易举的拿到了那三百万两,拿到钱之后他就把人给放了,他没有杀卢家胜,即便卢家胜在他看来应该说是罪该万死的,但是他既然干了绑票这件事情,拿了钱就绝不干撕票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原则还是要坚持的,没有原则的人就没有底线,永远也没有出息!
第29章 遗祸
范高头、陈琪美、刘福彪、黄精荣等这些人一直在派人寻找萧震雷和马小双两人,尽管上海滩看着不大,可在萧震雷和马小双两人有心躲藏之下,还真没有被范高头等人找到。在两个跟踪的小弟被电车撞死之后,刘福彪就失去了萧震雷和马小双踪迹,不过这件事情也引起了刘福彪的怀疑,他倒不是怀疑这两人是被人做了手脚才被电车撞死的,他只是怀疑那两个小弟死得太巧了一点,怀疑归怀疑,刘福彪自从没了萧震雷和马小双的消息之后,也只能把这件事情暂且放下。
卢家胜被勒索了三百万两之后心里当然不甘心,不仅不甘心,而且对绑架他的萧震雷狠得牙痒痒,只是他不知道是谁绑架了他罢了。想他卢家胜在上海滩也是一号人物,尽管势力不是最大的,可以说在上海滩比他有钱的人还真不多,什么时候被人绑架了,还不知道绑匪是谁的?事后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会泄露到外界,被新闻媒体给捅了出来,这个面子可是丢大了。
为了出这个口气,他派人将报道此事的记者绑架了,取走了记者所知道的全部信息,而后亲自到青帮老头子范高头的府邸求见,他认为想要找到绑架他的歹人,恐怕只有依赖于青帮了,毕竟青帮在上海滩的消息最为灵通。
法租界,范高头府邸。
从大门外一直到三进的里间,过道两旁每隔两米就面对面站着两个打手,这些人穿着清一色的对襟短装,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衬棉布汗褂,双脚叉开与肩同宽,双手背在背后,双眼目视前方,无论是从里看向外面,还是从外看向里面,都很有派头。
范高头看着跟在管家身边走过来的卢家胜抱拳高声道:“哈哈哈,这是什么风把卢老爷给吹来了?”
在上海滩值得范高头亲自出门迎接的人不多,不过卢家胜确实要算一个,范高头是走邪道的,属于顶级地头蛇,而卢家胜这家伙是捞偏门的,他想要在偏门上赚到钱,自然不能得罪范高头这样的顶级地头蛇,每月的买路钱、孝敬钱自然是一个子也不能少的,这只是因为这种钱不能省,但这不代表他畏惧范高头的势力,因为他与洋人的关系匪浅,否则他凭什么做红土生意?只要在洋人哪儿说上几句话,范高头在租借的日子就不好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卢家胜是范高头的财神爷,他的到来就意味着是给范高头送钱来的,所以范高头亲自出门迎接就不会让人意外了。
卢家胜抱拳回了一礼苦笑道:“范老爷子,别提了,被疼折腾得半死,付了一大笔赎金不说,事后还被人捅到了报纸上,想必这几天你也知道了吧?”
范高头一边做着里边请的手势一边说道:“略有耳闻,难不成卢老爷今天是为这件事情而来?”
说话间到了内堂,范高头请卢家胜坐下,侍女很快就端着托盘带来两杯茶,卢家胜接过茶碗放在桌子上说道:“正是,外界都知道卢某人被人绑票勒索了,对赎金的猜测也是众说纷纭,可没有一个人知道卢某人具体被勒索了多少钱,不瞒范老爷子,卢某人被勒索了这个数!”说完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范高头眼睛里冒出精光,身体前倾问道:“三百万鹰洋?”
“三百万是不错,不过不是鹰洋,是三百万两!经过这一次,我卢某人可谓真正是倾家荡产了”卢家胜有些颓废地纠正道。按照现如今的兑换比例,一百两成色上等的白银可以兑换一百四十三块鹰洋,此时上海滩最大的钱庄之一义善源在日后因为股灾的原因持各业股票向上海道台刘燕翼借款十万两被拒绝之后不得不宣布破产,十万两就逼得一家实力极为雄厚的钱庄倒闭了,由此可见三百万两这笔钱的数目有多么骇人。
“嘶——”范高头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等范高头说话,卢家胜又道:“那三百万银子不是我卢某人的,已经在别人的腰包里了,难道范老爷子就对那三百万银子不动心?今天我卢某人来不为别的,就为出一口恶气,只要范老爷子愿意帮卢某人抓到那个天杀的绑匪,把他交给卢某人处置,从他那搜到的三百万银子我卢某人分文不要,全部归范老爷,而且我还可以提供一些有关绑匪的消息,不知道范老爷子意下如何呢?”
范高头闻言眼神中精光大盛,沉声道:“卢老板此言当真?”
卢家胜敲着桌子道:“范老爷子,你我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我卢某人在上海滩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啪!”范高头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好,卢老板,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卢家胜也站起来道:“当然!”
两人随即又坐下,范高头问道:“不知道卢老爷可以提供一些什么消息?”
卢家胜回忆了一会儿说:“卢某人被绑票的那几天时间里一直被蒙着眼睛,即便有机会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布也不敢这样做,唯恐绑匪杀我灭口,因此卢某人只能从对方的口音上判断,绑匪应该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主要负责出面与我说话的是一个声音中气十足的年轻人,依卢某人的感觉,那人的身形应该很高大,身体很壮实,他说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官话,还有,他们应该在公共租界一带活动!”
范高头闻言点点头,不过又很快皱眉道:“在公共租界?这怕不好办啊!”
英租界和法租界,是泾渭分明的两个地区,双方“人物”虽有来往,但是利害关系和所持立场大不相同。活动在英租界的一般都是江湖豪客,这样的人不会经常呆在一个地方,流动性极大,而且公共租界当局对于地头蛇的态度要比法租界强硬得多,所以帮会人物顶多只在公共租界一带走动,但却不敢“活动”,而在公共租界活动的都是江湖豪客,租界当局拿那些流动性很大的江湖豪客们没有什么办法,却对地头蛇的打击是相当严厉的,因此范高头有顾虑是很正常的。
不过范高头显然经不住那三百万两银子的诱.惑,他认为即便惹上了公共租界那些江湖豪客,只要能得到那三百万银子也是值得的。
第30章 严老九
(感谢:朱率打赏了100起点币)
绑票卢家胜勒索了三百万两银子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萧震雷将买房子的钱如数付清,房产过户手续也办妥了,那栋实际上是一栋豪华别墅的宅邸已经是他的了。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这段时间萧震雷在上海滩各地进行考察,准备筹备建立工厂做生意,现在他手上一共有三百九十三万两银子,这么庞大的一笔钱款不能放在家里生锈,必须要找门路用出去,用钱赚钱才能把经济搞活,否则就只能坐吃山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拉起自己的人马势力,仅仅有钱是不行的,有钱没有势力保不住自己的财产,因此现在对于萧震雷来说,头等大事就是收小弟、拉队伍。
萧震雷已经找来法斯特将公共租界范围内一些势力打听清楚了,实际上公共租界并没有明面上的地头蛇,因此也不存在帮会,不过暗地里却是存在财雄势大的涉黑大佬,例如闻名上海滩的绅士严老九,论在上海滩的声望,严老九未必在黄精荣之下,此人明面上有自己的正当生意,与公共租界内不少工部局董事都有着不错的交情,可他在暗地里又开地下赌场、地下钱庄,经常收拢一些跑路到上海滩的江湖豪客作为爪牙,除了开地下赌场之外,他还贩卖军火,这些地下生意都是需要大量钱财才能玩得转的,由此可见他财势绝伦。
不明底细的人只知道严老九是上海滩上闻名遐迩的人物,时常赈济灾民,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又与洋人的关系匪浅,因此对他印象都是正面看到的,清楚严老九底细的人都知道这个可不仅仅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听了法斯特的介绍之后,萧震雷抽着烟转身对马小双和法斯特说道:“就是这个严老九了,我们要在公共租界打开局面,就先拿他开刀!”
马小双不知道严老九的厉害,可法斯特却清楚得很,他劝道:“先生,我知道您急于想做点事出来,不过我既然拿了您的薪水,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您,这个严老九不好惹,他在公共租界通吃黑白两道,与工部局董事局的好几个董事的关系匪浅,在私底下他手下又有几十个江洋大盗组成的打手团队,您现在加上我也只有三个人,而且我再次声明一点,我不会参与打打杀杀之类的勾当,您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我可以断定不需要严老九亲自出面,他手下的人就已经将您料理了,如果您真的想动严老九,我劝您还是等自己的势力足够大之后再动手不迟,现在去无疑是送死的结果!”
萧震雷看着法斯特冷声道:“一个月两百两银子的薪水是那么好拿的吗?这么多钱足够买下你的命了,更何况你还牵着我一条命呢!你拿了我的薪水就要替我做事,现在你带我们去严老九的地下赌场!”
法斯特闻言脸色数度变幻不定,最后发疯似的捏着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叫道:“噢,上帝啊,我怎么遇到这样的人啊,我这是被逼着上了贼船啊!”
发泄一通后,法斯特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懊恼地、胆战心惊地带着萧震雷和马小双前往严老九的地下赌场。
在法租界,赌场可以明目张胆的开在醒目的位置,而在公共租界不行,工部局警务处方面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此即便要开赌场,严老九也只能在地下暗地里进行。
开地下赌场的风险很大,一旦被查就会出问题,严老九的地下赌场只做有钱人的生意,当然道上那些人如果有钱也可以进去玩几把,陌生人进去玩需要熟人介绍,一个常客只能带两个人进去。
法斯特尽管现在混得不如意,不过他以前也是这里的常客,他有资格带两个陌生人进入严老九的地下赌场,在他的介绍下,萧震雷和马小双得以进入。
三人都穿着西装,进入地下赌场之后看见一个空间很大的厅,摆着十多张赌台,玩法多种多样,有摇骰子、梭哈、俄罗斯轮盘、麻将、牌九。
这个时代可没有赌场推出筹码之类的玩意,全部都是现钱开赌,这间地下赌场也不是一般的赌档,在规模和内部设施上要比上海滩其他赌场高档得多,只因为出入这里的人可不是仅仅是只有钱,来这里玩的人不乏名人。
三人在赌场里逛了逛,法斯特走在萧震雷身边低声介绍:“先生你看那边那位带眼镜、穿条格子西装的青年人,他叫秦连魁,是一名律师,不久前刚刚开了一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对各国法律和租界的法律非常精通,接过几起官司基本上没有输过,在租界政法界打响了名声!”
“哦?”萧震雷顺着法斯特的指引看过去,只见在一张玩梭哈的赌台边坐着六个人,的确有一个穿着条格子西装、带着金属框架眼镜的青年人,那人就是秦连魁。
此时的上海滩只须缴费而不必上课的“野鸡大学”不少,发出去的文凭泛滥,使得上海滩的律师多如过江之鲫,这许多律师中有真材实料地极少,有些所谓的“强盗”律师,伙同巡捕房中人拆账,包办窃盗抢劫案件。又有所谓“茶馆”律师,自己往茶馆里一坐,委托黄牛沿街兜揽生意,敲当事人一笔竹杠,再去找相关人士纳贿,辛苦一场,赚几文佣金花用。五花八门,光怪陆离,形形色色,无奇不有。
秦连魁其人,字待.时,他是上海滩上律师中的前辈级人物,真才实学,经验闳富,精湛的法学造诣,和多年的体验阅历,使他洞澈人情,看破世间百态,判断能力之强少有人比;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喜欢替人拆字,一解疑难,由于臆则必中,老上海人都说他是“通天眼”,而此时的秦连魁远不如后来那么有名。
正在萧震雷心里动着心思的时候,法斯特继续介绍:“秦连魁的左边穿着马褂中年人是朱如三,右边穿深色西装、黄色领带是通行经理卢绍堂,对面的是地产投机大王钟克城,先生不会不认识吧?”
穿越过来前后加起来差不多二十多天,接近一个月了,萧震雷对上海滩的一些名人富户也都有所了解,法斯特介绍的那三个人都是清末民初的名人,也是名人中喜欢流连赌场的闻人。
他当然知道朱如三是何许人也,老上海人都知道在插袋角有一朱姓富户,是上海滩上真正的名门望族。朱家富甲天下,纱厂、面粉厂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号。而卢绍堂作为通商银行苏.州支行经理当然有钱得很,赌起来手面上也是阔绰得很,而钟克城则是上海滩上非常有名的地产投机大王,身家巨富。
民国后来有位名人说过这样第一句话形容民国四个名人在赌桌上的风采,其中就有三个在这里,“钟克城赌得最豪,朱如三赌得最精,卢绍堂赌得最刁,唐生治赌得最恶”。
萧震雷点头道:“这几个人在上海滩上有着偌大的名头,上海滩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在赌场里转了一圈之后,萧震雷心下已经有了主意,他找了一张摇骰子的桌子坐下,这张赌桌上下注的有十三个之多,加上萧震雷就有十四个了,因此赌桌被挤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