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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后的烟屁股     大上海1909txt下载     大上海190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拳打西洋大力士

    费信惇的办事效率很快,他首先向平福问清楚了对方在华德路的别墅的地址、占地面积大小、建筑面积大小,然后拿出一叠合同范本,修改了一些关键性的词句,将双方之间的约定写上去,规定如果萧震雷赢了,那么沃林就必须赔偿二十万两给萧震雷,如果沃林拿不出这么多钱,或者人跑了,则由担保人平福负责赔偿二十万两,由于现在还不知道平福是否有足够的资产做担保,因此合同上规定以二十万两为准,即便平福的资产不足二十万两,在将资产进行市价评估之后赔偿给萧震雷,不足的部分平福仍然需要在一年内还清。

    协议弄好之后,费信惇将合同分别交给三方签字按手印,萧震雷始终是一副微笑的神情,十分的轻松,沃林则装作满不在乎、仿佛这次擂台比武奥皮音赢定了,而平福则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显然是十分的担心。

    平福的表情被萧震雷看在眼里,他非常的不解,平福是大上海电灯公司的经理,而沃林只是才从英国来的一个二流马戏团的老板,两人的身份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平福为什么会愿意给沃林摆出的擂台做公证人呢?以平福的身家,怎么会愿意替沃林做担保呢?一千两银子虽然不少,可还不看在平福这个大上海电灯公司洋人经理的眼里吧?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一切都是一个迷!

    萧震雷已经无暇想这些了,费信惇处理完他作为律师的事情之后就退到了一边,将擂台让给萧震雷和奥皮音两人。

    这时裁判上来了,正要将两人招到身边宣布比武开始,萧震雷抬手示意道:“请稍等一下,容我对下面的观众们说几句话!”

    裁判点点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退到后面。

    萧震雷走到擂台边缘面对台下的大上海民众用高亢的声音道:“大上海的老少爷们,在下萧震雷,江北人。洋人在这里摆擂台快两个月了,不但打死打伤我们中国人数十人,还在两侧挂出这种侮辱我们中国人的条幅,他们称我们是病夫,说我大清国是病夫之国。身为中国人,我等实在忍无可忍,霍元甲霍师傅原本是要亲自出手教训这个洋鬼子的,被我劝住了,因为霍师傅与这洋人大力士有约,双方约定明年春比试高低,如果现在就出手就会违背约定,这有损身为武林前辈的霍师傅的赫赫威名!所以,我对霍师傅说,由我来对战奥皮音,霍师傅没有怪我多管闲事,他很给面子的同意了,下面我就要与奥皮音决斗了,刚才我下注一千两,按照规定,如果我赢了,我就可以得到二十万两,到时候我请在场所有老少爷们到得月楼喝酒,如果我不幸被打死,还请老少爷们把我埋在黄浦滩边!来,刘兄弟,把我们的条幅打起来”。

    话音落下后,擂台旁边的刘振声举起一个长竹竿,用力拉一根绳子,从竹竿顶端就展开一个条幅,只见条幅上写着:“拳打西洋大力士!”

    从另一边也竖起一根竹竿,落下一副条幅,上面写着:“脚踢东洋武道家”,又有横批:“病夫无敌”。

    现场一片寂静,有识字之人将这对联大声念出来之后,擂台下所有中国人都激动得大声跳起来大声欢呼。

    “好,写了好!”

    “打死这个洋鬼子!”

    也有进步人士举拳大声呼喊:“中国万岁!”

    萧震雷说完后向擂台下民众们拱了拱手转身走过去面对奥皮音,沃林和平福等人见现场民众声势如此之大,也有些胆怯,气势上弱了几分。

    裁判见萧震雷交代完便上前向双方招手示意他们走过来,首先向双方宣布了比武规则,在两人点头都表示明白之后挥下右手宣布比武开始就退到了一边。

    萧震雷只比奥皮音矮两三公分,尽管在体型上相比奥皮音还有些瘦弱,但在这个时代的亚洲人当中绝对是超级强壮的了,奥皮音对萧震雷十分的警惕,因为萧震雷给他的感觉与之前和他比武的其他清国人不一样。

    两人都没有急着进攻,都还在互相试探着,奥皮音不是职业拳击手,不过经过这接近两个月的擂台比武,他的搏斗经验也很丰富了,这得益于他能挨打的强壮体魄,正是因为他能扛打才熬出来现在的这么丰富的搏斗经验。

    试探了几分钟之后,奥皮音开始进攻了,他迈着丁字形的步伐不断向萧震雷逼近,双拳不时地快速出拳攻击萧震雷的头部,萧震雷不停地躲闪后退躲避奥皮音的拳头。

    经过几分钟的试探,萧震雷也明白了奥皮音的优势和自己的劣势,奥皮音人高马大,四肢不仅粗壮而且比他的要长,如果不近身,他很难攻击到奥皮音,因此他只能不停地闪避,以期寻找贴近奥皮音的战机。

    看着萧震雷不停地闪避,这都开始好几分钟了,他没有发起过一次攻击,擂台下的观众们反应不一,中国人都神情紧张,揪心地盯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而在擂台下东边的洋人们则一个个捏着拳头大声地用洋文疯狂地呼喊着:“噢,奥皮音,打死他,打死他!”

    “出拳,右勾拳打他的脑袋!打死这个清国猴子”。

    场上的形势看上去萧震雷完全处于劣势,一直被奥皮音追着打,此时霍元甲已经在擂台下了,身边刘振声有些着急道:“师傅,看来萧兄弟十分被动,这样下去恐怕对他不利,快想想办法吧!”

    霍元甲皱着眉头摇头道:“情况暂时还不明朗,依为师看来,萧兄弟还游刃有余,只怕是在寻找机会,毕竟奥皮音皮糙肉厚,如果不能击打在他身体的薄弱部位没什么作用,且再看看!”

    “吼!”奥皮音不停地攻击,却始终打不到萧震雷,时间长了不由有些焦躁,他发出一声吼叫,大骂:“该死的黄皮猴子,你躲什么?你不是要与我决斗吗?该死的!”

    萧震雷眼神中精光一闪,在奥皮音一拳打过来的时候,他矮身偏头躲过,以闪电般的速度一拳击打在奥皮音的右腋下窝内,“啊——”奥皮音当即发出一声惨叫,萧震雷趁着奥皮音吃痛惨叫的时候,右腿迅速抬起一记边腿以极快的速度抽在奥皮衣的左膝盖外侧,奥皮音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连连后退不止,直到退到了擂台的边缘才停下。

    就这两下重击对奥皮音造成的伤害虽然还不足以致命,但绝对让奥皮音的战斗力下降了三成,众所周知,腋窝下没有肌肉保护,而且血管神经极多,受到重击之后极为疼痛,严重者会造成肋骨断裂插进肺部,形成大出血。奥皮音的左腋窝下中了一拳,已经造成了骨裂,这还是因为他的身体强壮程度远超常人,否则萧震雷这一拳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膝盖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不需要外部力量,只要自身运动方法不对或者运动过于剧烈都会造成受伤,而在外部力量的击打下,像膝盖这种关节部位根本受不了,奥皮音的左膝盖外侧被萧震雷抽了一记重边腿,这一下就让他的左膝盖受了重伤,在退后的时候就开始一瘸一拐了。

    “好,打得好!”

    “打得好,打死这个洋鬼子!”擂台下的所有中国人看见萧震雷开始反击,而且让奥皮音受伤不轻。立即大声欢呼起来。

    萧震雷握着双拳沉声对已经受伤的奥皮音道:“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奥皮音听了有些犹豫,这时他的后台老板沃林站起来气急败坏地大叫:“该死的奥皮音,如果你认输,我就扣了你这个月的薪水,快打,打死他,只要打死了他,我奖励你十英镑,快打啊!”

    沃林这次可谓是下了血本,十英镑差不多有一百两了,就算萧震雷没有赢,他得到的也只有一千两,能分给奥皮音十分之一已经是大出血了。

    奥皮音一听要扣他的薪水,立即咬牙一瘸一拐向萧震雷冲过去,擂台下中国人看见后有人开始大叫:“快看,他被打瘸了,哈哈,他瘸了!”

    看着冲过来的奥皮音,萧震雷抬起边腿就准备抽过去,攻击部位还是奥皮音刚才手上的左膝盖外侧,奥皮音看见萧震雷的动作下意识停下,却不想萧震雷这招只是虚招,萧震雷趁着奥皮音的注意力被引到下盘之际,立即挥拳攻击奥皮音的头部,奥皮音大意,左侧太阳穴中了一记重拳,当场头晕眼花,身体站立不稳了。

    萧震雷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攻击机会,卷起手臂在奥皮音的胸前来了一记肘击,又抱着奥皮音连续来了几次膝撞,过后又是几拳击打在左右两侧的太阳穴上,奥皮音在这一连串的攻击下很干脆地倒在了地上。

第47章 突变

    擂台下现在已经围了几千人,密密麻麻几乎望不到边际,此时看着倒在擂台上一动也不动的奥皮音,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所有的中国人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知道奥皮音已经在这里摆擂台将近两个月了,从无敌手,而且身为洋人,即便有人能打赢他,只怕也不敢真的将他打倒,以免被洋人嫉恨上以后过来找麻烦,现在奥皮音却真真实实被萧震雷打倒在擂台上了,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萧震雷脸不红气不喘,拍了拍衣服,看向裁判脸色不善地说道:“裁判先生,你好像忘了现在应该做什么事情了吧?”

    “呃?”裁判反应过来,看了看倒地不起的奥皮音,又看了看正坐在擂台左侧脸色极其难看的沃林一眼,在萧震雷凌厉的目光逼视下,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到擂台中间拉起萧震雷的手臂举起大声道:“现在我宣布,此次比武,中方萧震雷获胜!”

    “噢——胜了!胜了!胜了!”所有中国人都举起手臂跳起来大声欢呼起来。

    咔嚓、咔嚓、咔嚓,从四周冒出一连串的闪光,原来不知道时候章园内的几家照相馆都派人抬着笨重的照相机过来照相,将这经典的一刻永远留在胶片上了。

    “哈哈哈,恭喜恭喜,想不到萧兄弟有如此高强的身手,原本我还有些担心,现在却放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霍元甲带着刘振声和农劲荪走上擂台上来向萧震雷道喜。

    萧震雷抱拳笑道:“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在霍师傅面前班门弄斧了,见笑见笑了!早就耳闻霍师傅身边有一好友曰农劲荪,还有一佳徒叫刘振声,想必就是这二位吧?幸会幸会!”

    “啊,萧兄弟太客气了,萧兄弟今天大杀洋人的威风,打压了洋人的嚣张气焰,为我们中国人争了一口气,实在是大快人心啊,在下农劲荪,这是刘振声师侄!”农劲荪抱拳还礼道。

    四人寒暄了几句,萧震雷想起沃林还没有给钱呢,立即与霍元甲等人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看向沃林,哪知此时沃林正准备偷偷溜走,萧震雷哪里会让他逃走,立即大喝一声:“沃林先生,按照约定,你应该赔给我二十万两银子,现在请你拿钱吧!”

    二十万两,这对于沃林这个只是二流马戏团老板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他怎么拿得出来,他从西方来东方就是来淘金的,要不然怎么会让奥皮音这个只是马戏团职员的家伙去打擂台替他赚钱呢?

    沃林闻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变幻不定,良久才叫道:“二十万两?没有,别说二十万两,就是二十两都没有,你能把我怎么样?”

    沃林仗着自己是洋人就以为萧震雷不敢把他怎么样,因此想强行赖掉这比账,萧震雷怎么会善罢甘休?他脸色一变欺近冷声道:“不拿出二十万两银子,今天你就别想走!”

    “怎么?你还想绑架大英帝国的子民不成?”沃林说着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对准萧震雷恶狠狠道:“我告诉你,黄皮猴子,信不信我现在打死你,你也是白死?”

    看见沃林当场掏枪,除去萧震雷,擂台下和擂台上所有人都神情大变,擂台下的民众连连后退,唯恐枪响之后子弹打中自己,现场有陷入混乱的趋势。

    萧震雷脸色不变,扭头看了看周围身后擂台下的民众的情况,知道现在必须稳定形势,否则造成市民大乱必定会引发惨祸,他当即立断大喝道:“所有人不要乱,不要乱,他不敢开枪!”

    听了萧震雷的话之后,擂台下的民众逐渐稳定下来,这时轮到沃林慌张了,他脸色惨白,拿着对准萧震雷的手枪都不住的颤抖着。

    萧震雷头也不回地大声问道:“费信惇律师,我现在被人用枪指着,持枪人情绪极为激动,随时有可能开枪,我有自卫的权利吗?如果我自卫的话,击杀了持枪者是否有罪?”

    费信惇听的一愣,连忙高声道:“据我所知,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国家的法律都这么一条,当事人在生命受到极大威胁的情况下是可以进行自卫的,而且没有任何法律责任!”

    萧震雷脸色不善地盯着沃林道:“沃林先生,费信惇律师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吧?我劝你不要激动,把枪收起来,当然你可以开枪,就算你杀了我,你以为这里这么多的中国人会放过你吗?我相信他们绝对会把你撕成碎片!来,放下枪,别做傻事!”

    沃林尽管已经被萧震雷说的心慌意乱,心理防线几乎崩溃,但此时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他可不傻,只要他放下枪,等待他的绝对是把牢底坐穿,因为他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赔给萧震雷。

    “别动,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沃林颤抖着握着手枪指着萧震雷,阻止萧震雷逼近,又神情慌乱而又激动地大叫:“你别骗我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没有二十万两赔给你,你根本得不到那么多钱,我在东方也混不下去了,现在就走,如果你敢耍花样,我就开枪!退后,快退后!”

    萧震雷见他情绪激动,也不想再刺激他,连忙停下了脚步,沃林见状一边用枪指着萧震雷一边开始后退,而这时有一个人最不想他逃走。

    平福,这个大上海电灯公司的经理拦住了他,平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神情焦急地叫道:“沃林,你不能走,如果你走了,我就得为了填那二十万两的窟窿!”

    沃林一脚将平福踹倒在地上,大骂:“滚开,滚开,你这个该死的肥猪,就凭你那副丑陋的面孔也想得到爱丽丝?做梦去吧!爱丽丝是我的,你修养得到她,至于我欠下的那二十万两就拜托你了,谁让你喜欢爱丽丝呢?”

    萧震雷看到这里就明白了为什么平福作为大上海电灯公司的经理怎么会愿意为沃林担保了,原来他爱上了一个爱丽丝的女人,而爱丽丝又是沃林的女人,沃林以爱丽丝要挟平福,平福才不得不为其担保。

    沃林说完之后就想转身逃走,却不想倒在地上的平福突然不知道哪里的力气一把抱住了沃林的一条腿使得他逃脱不得,沃林用力抽动却始终脱不了身,记得满头大汗之时,情急之下对准平福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所有人都懵了。

    情况变化得太快了,沃林刚才还用枪对准萧震雷,所有人都以为沃林为了逃走或者不肯赔付二十万两只怕会对萧震雷开枪,现在中枪的却是为其担保的平福。

    平福倒在血泊中,子弹射中了他的额头,沃林脚下用力抽了出来,然后一脸仓惶地用枪不停地指着周围的人,并迅速离开擂台跑上附近一辆马车,打马逃走了。

    萧震雷看了看死去的平福,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奥皮音,走过去蹲下检查了一下奥皮音伤势,发现奥皮音虽然受伤颇重,但没有还生命危险,连忙对费信惇喊道:“费信惇律师,能不能麻烦你找辆马车过来?”

    周围之人闻言都知道萧震雷要把奥皮音送到医院去,都忍不住有些佩服萧震雷以德报怨的宽广胸怀,就连霍元甲也忍不住在心里称赞了一句,连忙道:“萧兄弟,外面就有我一辆马车,如不嫌弃就用我的马车吧!”

    萧震雷哪里会嫌弃,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多谢霍师傅!”

    霍元甲立即扭头对刘振声道:“振声,快去把马车赶过来!”

    “不必,我扛他过去就行了!”萧震雷说着用力将接近三百多斤奥拼音扛在肩膀上走下了擂台,霍元甲、农劲荪、费信惇等人立即跟了过去。

第48章 医院

    (感谢:vladimir打赏了100起点币)

    萧震雷等人很快便将奥皮音送到了距离章园最近的医院,恰好宋世杰等人也将马汉龙送到了这家医院救治,一行人正等在手术室门口。

    看着两个护士将昏迷中的奥皮音推进手术室当中,萧震雷等人跟在后面。众人便知道萧震雷将奥皮音击败了,马汉龙的兄弟胡为山等人看着受伤的奥皮音后露出愤恨之色,却生生忍住,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见萧震雷等人走了过来,胡为山指着手术室的门问道:“萧兄弟,像这等可恨的洋人,打死也就算了,何必还送他来医院救治呢?”

    其他的四个兄弟也点头附和:“是啊,萧兄弟,这洋人打死打伤我们那么多同胞,实在是可恨之极,不如让他死在外面算了!”

    萧震雷压压手说道:“诸位兄弟,这里是手术室,我们还是小声一点,以免影响到医生进行手术。奥皮音其实也是可怜之人,他被幕后老板沃林操控着身不由己,所有的事情都是沃林搞出来的,他只是一把刀,操刀的人是英国人沃林,我们揪着奥皮音不放算什么好汉呢?熟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应该找沃林算账才是,大家说对不对?”

    胡为山等无兄弟闻言互相看了看,都认为萧震雷所说的有道理,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萧震雷又继续道:“刚才奥皮音已经被我击败,沃林面临着要赔付我二十万两银子的危机,他拒不赔钱,并开枪打死了为他担保的电灯公司的经理平福,然后持枪逃走了,现在平福的尸体还在章园内!”

    “原来是这样啊!”胡为山听了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管怎么说,这次萧兄弟给我们中国人出了一口恶气,实在是大快人心,而且还及时派人送马大哥来医院救治,对我等有天大的恩情,我等感激不尽,如有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地方,萧兄弟只管说话便是!”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胡兄言重了!”萧震雷笑了笑说道:“我们还是耐心在这里等待,相信马汉龙兄弟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一番交谈下来,萧震雷赢得了胡为山等武术界好汉的强烈好感。

    听了萧震雷的话,大家都安静下来了,萧震雷又想起沃林欠下的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事情,现在沃林没有能力赔付那笔钱,担保之人平福又死了,看来追讨的这二十万两银子事情还得落在死鬼平福身上。

    萧震雷转身对费信惇说道:“费信惇律师,当事人沃林已经逃走了,而担保人平福又被沃林杀死,依你之间,我还能将那二十万追讨回来吗?”

    这事也牵涉到费信惇的利益,如果不能将那二十万两银子追讨回来,他的佣金就等于泡了汤,听了萧震雷的问话,他立即道:“当然,先生!在事前三方都是签署了协议的,不管人事如何变迁,也不管他们是生是死,他们都必须赔付这笔钱,赔付二十万两银子的事情现在就落在了平福的身上,尽管他已经死了,但他还有遗产存在,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要立即赶回去调查他的所有资产,然后通过会审公廨方面冻结平福的所有财产,清点和评估市值完毕之后对您进行赔付,如果还不足的话,那缺的部分就只能您自己承担了!”

    萧震雷同他握手道:“那好吧,就麻烦费信惇先生了,您放心,您的律师酬劳费用,我会一分不少的支付给您!”

    费信惇走后,众人都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就连霍元甲、农劲荪、刘振声等人也留了下来,在他们看来,马汉龙被打伤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也与他们有关系,如果他们能够来得早一些阻止奥皮音的话,马汉龙就不会受伤。

    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众人还以为是马汉龙的手术完成了,急忙围了上去,却没想到出来的是为奥皮音做手术的医生,众人一看都停了下来。

    只有萧震雷依旧上前问道:“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那洋医生说道:“手术很成功,病人的身体很强壮,再加上你们送来得及时,现在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他因为左侧腋下肋骨断裂两根,腹部又有一定的内出血,再加上头部受到一定的击打,所以需要休养半个月以上才能出院,其他部位的伤势都不是很严重!”

    萧震雷同医生握了握手道谢:“谢谢您医生!”

    霍元甲看着萧震雷向医生询问奥皮音的伤势,心里有些赞许,毕竟能够把一个曾经是敌人的伤势放在心上的人不多,这样的人无一不是拥有大气魄、大胸怀的人。

    刘振声就有点不满了,他道:“萧兄弟,你怎么那么关心那个洋人奥皮音呢?他可是和你一起在擂台上进行生死对决啊,而且我看这洋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出手狠毒着呢!”

    萧震雷笑道:“刘兄弟,并不是所有的洋人都很坏,洋人之中也有好人,而且大多都是好人,就好比我大清一样,难道说我大清就没有坏人?道理是一样的,如果洋人都是坏人,那么他们的国家岂不是会大乱不止?我们中国人和洋人除了肤色不同之外,还有不同的就是文化和意识形态不同,就比如我们大清的人,大多是重义而轻利,人与人之间都讲人情关系!但洋人却恰好相反,他们并不在乎人情,而重视利益!站在我们的角度看洋人,我们当然觉得他们太势利,但是站在他们的角度看我们,他们就会认为我们的人情关系太不可复杂、太不可思议!”

    霍元甲等人听了萧震雷的话,都恍然大悟,又若有所思,心说原来洋人是这样为人处事的,刘振声这些年轻人又对萧震雷更加佩服不已。

    又等了两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才再次打开,为马汉龙做手术的医生出来了,众人围上去立即七嘴八舌的问情况,萧震雷一看这样不行,医生都没机会说话,他连忙举起手说道:“各位,各位,请安静一下!”

    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医生终于有机会说话:“手术算是完成了,不过病人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他的身体多处部位遭到重击,肋骨断了好几根,幸好送来的时候接骨及时,而且病人还伴有严重的内出血,他的内脏多处破裂,我们经过抢救之后情况有所好转,但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如果他能够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能够醒来的话,就说明他挺过了危险期,如果醒不过来的话就危险了!”

    医生走后,众人都为马汉龙担心不已,霍元甲还吩咐刘振声去外面买一些补品过来,等马汉龙情况好转之后给他吃。

    霍元甲等人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呆在医院,留下补品和一些钱之后就离开了,萧震雷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自然不可能呆在医院,于是留下狗蛋在医院帮忙照顾奥皮音,他和宋世杰向胡为山等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第49章 遭拒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时分,萧震雷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还不如先吃了午饭再去宝山,于是和宋世杰两人找了一家酒楼,两人小酌两杯,饭后又喝了两壶茶,掏出怀表一看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连忙结账走人,驾马车赶往宝山县衙。

    到了宝山县衙门口,萧震雷和宋世杰将马车停在旁边,两人上前走到站岗的衙役面前,宋世杰摸出一块碎银子塞在衙役手里道:“麻烦这位差大哥,鄙人宋世杰,这我家萧老爷,我家萧老爷与县令大人约好了,前来拜会县令大人,还请通报一声!”

    那衙役将手中碎银子掂了掂,试了试重量,感觉份量不轻才收进袖子里,丢下一句“等着”之后就转身进了县衙内。

    看着走进县衙大门内的衙役的身影,萧震雷感叹道:“宋先生,你看这衙役收银子都收得如此理直气壮,可见世风日下多么严重,看来这大清的气数差不多要尽了!”

    宋世杰被萧震雷的话吓了一大跳,连忙道:“东家,慎言,慎言啊,此种言词且不可再说,否则离大祸不远矣!”

    萧震雷冷笑道:“现在革命党已经在各地闹得天翻地覆了,大清的统治根基已经摇摇欲坠,朝廷哪里有闲心管我们这等屁民胡乱说话的闲事?”

    萧震雷的这番话让宋世杰沉默不语,也确实如此,只要听说革命党三个字,清廷的官员就吓得颤颤发抖,唯恐革命党在自己的辖区内造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要丢官罢职、要掉脑袋的事情。

    这几年,革命党在各地举行的起义数不胜数,尽管没有一次成功的,但却如同给清廷统治者们敲响了丧钟,虽然起义一次次被镇压,可革命党并没有害怕,起义之事大有星火燎原之势,这让大清国各地官员都过得心惊胆颤不已,因此现在清廷各地官员的精力都转移到对付革命党上面去了,即便有人对朝廷不满,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也没人管了。

    两人就站在县衙门口的台阶下,萧震雷右手夹着一支香烟不时地吸两口,宋世杰不抽烟,他拿着一个鼻烟壶不时地凑到鼻孔下吸两下给自己提提神。

    过了没多久,刚才进去通报的衙役走出来大声道:“县老爷请二位进去,跟我来!”

    萧震雷抬手向前一声对宋世杰说:“咱们走!”

    两人跟着那衙役进了县衙大门,进了县衙大门就看见一堵照壁,照壁的作用与萧墙相似,萧墙是古代国君宫室大门内面对大门的门屏,又称“塞门”、“屏”,后来一般官宦人家和大户人家的大门内也修上了一堵墙,称为照壁,主要作用就是在于遮挡外人的视线,防止外人向大门内窥视,臣子要到宫室里晋见君王,进宫室首先要经过萧墙,所以萧墙之内指的就是宫内。

    绕过照壁之后,两人跟随那衙役经过审案公堂进了内堂,只见一个穿着七品官服。头戴尖顶官帽的五十多岁的老官员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一动不动看着走进来的两人,身边还坐着一个师爷模样的家伙,三十多岁,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知道此人必然奸诈,鬼点子极多。

    萧震雷躬身拱手,宋世杰撩起长袍下摆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两人同时道:“山野草民萧震雷(宋世杰)拜见县令大人!”

    葛县令还没有说话,坐在他身边的师爷就猛地一拍桌子大怒:“大胆萧震雷,你一介草民,见了我家县令大人为何不跪?”

    萧震雷用眼睛瞟了那师爷一眼,向葛县令拱手道:“启禀县令大人,鄙人见了洋人也是不跪的,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县令大人海涵!”

    宋世杰原本还为萧震雷刚才的行为捏了一把汗,直到萧震雷抬出洋人,他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岂知那师爷尽是找茬,立即道:“大胆,你这小小草民竟敢拿洋人来压我家县令大人?”

    “不敢!”萧震雷不卑不亢回了一句。

    葛县令见萧震雷见了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胆怯,还能与师爷顶撞,只怕是来头不小,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以免踢到铁板上,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他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想来这位萧先生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不跪就不跪吧!来人啦,赐坐!”

    待下人抬来两张椅子,萧震雷和宋世杰两人拱手向葛县令道谢:“谢县令大人赐坐!”

    葛县令等两人坐下后问道:“本县听闻萧老板此事前来是想购买地皮建工厂?”

    萧震雷欠身拱手道:“正是,县令大人!鄙人想在贵县境内买下一块地皮建设工厂厂房,准备成立一座机械生产厂,生产一些机器和机械,为我大清的工业发展添砖加瓦!与西洋相比,我大清在工业上几乎等于为零,唯一称得工业的也只有汉阳铁厂、江南制造局这几个,但现在汉阳铁厂生产的钢铁产量有限,质量上还比洋人的钢铁差一大截,江南制造局只能生产子弹和一些在河面上跑的小吨位民用船只,比起洋人的工业格局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鄙人准备先期投资五十万两银子把机器生产厂的架子搭起来,所需设备和原材料找各大洋行采购,只要能工厂能正常开工,生产出来的机器能用,我大清就可以用这些生产出来的机器进行工业化生产建设,然后逐步改进生产技术、扩大生产规模!”

    洋务运动搞了很多年了,除了几个比较典型的例子还算成功之外,实际上整个大清国就没有几座像样的重工业工厂,这一点身为洋务派的葛县令可谓清楚得很,在他的治下,就没有一座能够看得上的工厂,都是一些小作坊,资产超过十万两的工厂也没有一座,现在萧震雷开口就要先期投资五十万两,这让葛县令有些兴奋和期待,一方面是如果这座机械生产厂能够建起来,也是他的政绩,另一方面他作为本县的父母,怎么说萧震雷想要平平安安地把工厂建起来也要给他一些孝敬吧?所以钱是不会少拿的。

    葛县令看向萧震雷的目光就像是看见金菩萨一样,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好啊,萧先生,呃,如果不介意的话,本县称呼你一身萧贤侄?”

    萧震雷心里直犯恶心,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个劲地笑着答应:“县令大人如此称呼,小子求之不得啊!”

    “好好!”葛县令笑着点头道:“萧贤侄,你来这里投资开厂,本县十分欢迎啊,不知道贤侄打算把工厂建在哪里,又需要多少地皮?”

    萧震雷连忙向宋世杰示意,宋世杰领会其意,立即起身走到墙边地图下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葛县令示意师爷去与宋世杰商量土地购买的事宜,内堂就只剩下萧震雷和葛县令两人了,萧震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面值相同的银票放在桌子上推过去,“初次前来,也不知道县令大人有什么喜好,因此也不敢乱买礼品,唯恐买错了惹得县令大人不快,小子与洋人打交道习惯了直来直去,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县令大人千万不要生气,该提点的地方还得提点一二,这里有一点点小子的心意,县令还请千万要笑纳!”

    葛县令眼睛一扫那叠银票就知道这是一水的一百两面值的义善源钱庄的庄票,最少也有两万两,心说这萧家小子好大气魄,一出手就是两万两,看来果然是见过世面,与洋人厮混过的,他脸上堆起笑脸不动声色将那叠银票收进了袖口当中,然后两人说说笑笑喝茶闲扯。

    不久,师爷和宋世杰两人商量完毕,确定了需要购买的地皮的具体位置和面积大小,师爷向葛县令报告了一下具体的情况,葛县令听了之后点头同意,想了想说道:“萧贤侄,你看每亩作价八两银子如何?”

    萧震雷知道葛县令在地皮的价格上已经作了很大的让步了,连忙道:“县令大人说多少就是多少,鄙人无异议!”

    “那就好!那就这么…….”

    话还没有说话,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喊道:“老爷!”

    “什么事情?”葛县令极为不高兴。

    那家丁模样的男人走到葛县令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就见葛县令听得脸色一变,然后葛县令站起来看着萧震雷的脸色以为不善道:“想不到,想不到啊,萧贤侄,你自己想死,也别来害本县啊,本县年岁不小了,经不起吓,你在擂台上打伤洋人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现在你竟然还想在本县的辖区内建工厂?你不怕洋人找麻烦,本县还想多活几年了,你这些孝敬本县实在消受不起,师爷,送客!”说完从袖口拿出一叠银票拍在桌子上,赫然就是刚才萧震雷送出去的那一叠银票。

    这事一出,萧震雷知道买地的事情算是黄了,看来只能另做打算了,他默默收起银票向葛县令拱手道:“告辞!”

第50章 再碰壁

    从宝山县衙出来之后,萧震雷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直到两人驾着马车进入公共租界东区之后,萧震雷才让宋世杰将马车赶到江边停下。

    看着江边那个站立着的高大背影,宋世杰跳下马车提起长袍下摆慢慢走过去站在萧震雷旁边劝道:“先生,不必如此,在宝山买不到地,我们还可以在其他地方购地,总会把工厂开起来的!”

    萧震雷闻言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宋先生,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大清的官儿都怕洋人怕成这样,就更别说底层的老百姓了,我只不过是上擂台与洋人比武,把奥皮音打伤了而已,洋人都没有找我这个当事人的麻烦,那葛县令反而吓得脸色惨白,唯恐受到我的牵连,长此以往,如果大清的官儿、底层的老百姓都像葛县令一样害怕洋人,我们中国人还有希望吗?我们在自己的国家却要受到洋人的欺负,害怕洋人找麻烦,你不觉得可笑和可悲吗?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想做点实事总是那么难呢?今天不是这个官儿吃拿卡要,就是明天那个官儿怕担责任不给你办理相关文书,让你的热情慢慢湮灭,让你身体的满腔热血渐渐冰凉!我们这些人还算好的,暂时不用为生活有仇,有吃有穿,底层那些老百姓呢?他们很多人没田没地,生活无所依,一日三餐能有一顿吃饱就不错了,这样的日子要持续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我只不过是想办一个工厂,招一些工人让他们有活干,有口饭吃,有衣服穿,在这个基础之上再顺便为我中华的工业发展出一点点力,怎么就这么难呢?”

    宋世杰听了萧震雷的这番话触动很大,他不是不知道大清国现在的现状,只是没想过国家一直这样下去的后果,而萧震雷的这番话让他内心开始不安起来,让他那点可怜的责任感悄悄的萌发出来了。

    宋世杰不愧是在大清官场中混大的,他想了想说道:“先生,现实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先生立志要改变这样的现状,就不能气馁!在这大上海,除了先生之外,把工厂开起来的不在少数,他们是怎么把工厂开起来的呢?这一条路走不通,我们可以走另外一条路,即便没有路,我们也可以自己开辟一条路出来走,刚才的事情只是巧合而已,如果葛县令不知道先生上午与洋人比武的事情,我们购地的事情就办成了,所以先生不必在意,既然葛县令这里行不通,我们就去找松江府、上海道,我想总会买到地的!”

    经过宋世杰这一番开导,萧震雷心情好了不少,他不是因为葛县令而气愤,而是因为这件事情恰好让他看清了大清国现在的状况,对外畏惧洋人、崇洋媚外、处处妥协,对内残酷镇压、盘剥。

    萧震雷沉默了,思索着,良久才开口问道:“宋先生,现任的上海道台是谁?”

    宋世杰知道萧震雷是想走上海道台的路子,尽管松江府距离这里也不是很远,但上海道更近,而且论起与洋人打交道的时间和次数,上海道台肯定要比松江府多得多,再者上海道台的官阶要比松江府高得多,直接走上层路线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他连忙回答:“现任的上海道台是蔡乃煌!”

    “蔡乃煌?”萧震雷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只是记得一些历史大事件和一部分民国时期名人,怎么会记得上海道台是何许人也?

    “这蔡乃煌是什么底细?”

    宋世杰介绍道:“这个学生清楚,蔡是广东人士,字伯浩,光绪十七年中举人,当时他二十岁,去年才上任上海道,据说他做上海道台是走的袁世凯的路子。家父在两广任职时,蔡时常前往拜见,说起来学生与蔡也算是老相识了,只是这些年学生家道中落,辗转来到大上海,前段时间听闻蔡做了上海道台,本想前往拜见,只是当时学生潦倒落魄,拉不下面子,所以才没有去,如果先生要去见蔡乃煌,学生愿意引荐!”

    “那就委屈宋先生了!”萧震雷不好意思的说道,他知道让宋世杰为他的事去面见蔡乃煌有些难为情,毕竟当年宋世杰作为官二代,而蔡乃煌只是一个落魄举人,两人的地位相差何等之大,可现在却完全反过来了,让宋世杰抹开面子去见曾经在他面前屁都不是的蔡乃煌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谁知宋世杰笑道:“既然我已为先生做事,自当一切以先生为主,只要先生好,我那一点可怜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萧震雷是一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人,他立即道:“好,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赶往道台衙门求见蔡乃煌!”

    两人当即赶往位于上海县城大东门内的道台衙门府,县城在南边,而此时他们两正在公共租界东区,中间隔着公共租界中区和法租界。两人赶着马车通过一号钢桥进入公共租界中区,随后又转进法租界,通过法租界再进入上海县城城东。

    在道台衙门门口树荫下将马车停住,拴好马匹,萧震雷和宋世杰就来到了台阶下,宋世杰塞了一块银元给站岗的兵勇说道:“劳烦这位差爷前去通报蔡大人一声,就说故人宋世杰来访!”

    那兵勇摸着手心里的银元,不敢怠慢连忙答应,让两人稍等片刻,他就转身快步走道台衙门府内。

    没过多久,那兵勇返回说蔡大人有请,两人便跟着那兵勇进了衙门里,两人进入庭院内就见到身穿紫白相间马褂、头戴宝盖圆帽、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的中年人,宋世杰定睛一看,正是那蔡乃煌。

    看见宋世杰,蔡乃煌首先高声笑道:“哈哈哈,宋公子稀客,大驾光临,真令我寒舍蓬荜生辉啊!”

    宋世杰抱拳拱手苦笑道:“伯浩兄太抬举世杰了,如今世杰早不是什么公子哥儿,只是落魄之人,伯浩兄如今贵为上海道台,肯接见我这个落魄之人,世杰感激不尽!”

    蔡乃煌摆手,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诶,世杰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不论世事如何变迁,咱们的交情还在嘛!”说着看向萧震雷问道:“这位是?”

    宋世杰连忙介绍:“噢,看我自顾着与伯浩兄说话了,却忘了介绍了,先生,这位就是如今上海道鼎鼎大名的道台蔡大人!伯浩兄,这位是世杰如今的东家萧震雷,字寰宇!”

    蔡乃煌听了宋世杰的介绍,心下一惊,他已经知道今天上午在章园发生的事情,在下午的各大报纸的号外还没有刊发之前他就得到的消息,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萧震雷这个名字了,两次都与外国人有关,第一次在赌场上击败了三个东洋赌术大师,第二次又将摆擂近两个月无敌手的英国大力士奥皮音打得住进了医院,心说此人只怕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在宋世杰介绍完毕之后,萧震雷拱手弯腰鞠躬行礼:“草民萧震雷拜见道台大人!”

    在称呼上,中国人就与西方国家完全相反,中国人一般都是习惯通过贬低自己来抬高他人表示尊敬,例如:“山野之人拜见大人,草民拜见皇上、娘娘,在下……”,而西方人则是通过抬高他人而贬低自己来表达尊重和尊敬,例如“伟大的某某,尊敬的某某,您的卑微的仆人……”,即便是从后世而来的萧震雷在清末这样的一个年代也不能完全免俗。

    蔡乃煌看着人高马大的萧震雷,心里就生出了不愿亲近之感,在他看来,像萧震雷这样的人显然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前些日子才在赌场里杀了三个东洋人,今天又把英国大力士打伤,照这样下去,迟早要惹出大祸来,与这样的亲近,只怕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但蔡乃煌表面上却没有表示出来,他笑着伸手道:“哈哈哈,原来是萧壮士,免礼免礼,请内堂说话!”

    萧震雷两人跟着一起进了内堂,分宾主之位坐下,待丫鬟上茶之后,蔡乃煌就与宋世杰叙旧,一直胡天海地说了一个多小时,蔡乃煌就是不问宋世杰的来意,宋世杰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后自己先开口。

    “伯浩兄,今天世杰除了来与伯浩兄叙旧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伯浩兄帮忙啊!”说着宋世杰就将之前萧震雷交给他的银票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蔡乃煌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银票笑道:“世杰这是干什么?你我是什么关系?有话就直说!”

    宋世杰也不客套,当即将意图说了出来,蔡乃煌听后摇头道:“世杰兄啊,你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道员是什么性子你应该很清楚,按理说你的事情我应该帮忙,本道员不是因为萧先生上午打伤洋人而怕被你们牵连,这些钱我也想要,只是我不能拿,宝山毕竟属于松江府管辖,本道员与那葛县令之间隔着松江府一级,且不说本府说的话那葛县令会不会听,即便他买本道员这个面子,本道员也不能干这事,这属于越级干涉下级官衙行政事务,是破坏我大清地方官制制度的,如果被某些人参我一本,我这个道员也做到头了,所以……”说着将桌子上的银票又给推了回去。

    事实上并非如此,事情根本没有蔡乃煌说的这么严重,他之所以不愿意帮忙,其实是他不愿意与萧震雷这种一看就不安分的人交往过密,因为他相信这样的人迟早要惹出大祸,他不想在以后被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萧震雷何等样人,蔡乃煌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么能听不出来,连忙笑道:“不碍事,不碍事,蔡大人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就已经是很仗义了,我和世杰感激不尽,蔡大人公事繁忙,我等就不打扰了,日后再来拜访!”

    出道台衙门出来之后,宋世杰皱眉道:“不应该啊,蔡乃煌这老东西既然不是因为怕洋人找麻烦,为什么不敢拿这些银票呢?”

    萧震雷的也想不出原因,摇头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由,我们也搞不清楚,只不过这条路也走不通了,看来我们还得另外想起他的办法!”

第51章 公兴记(一)

    从道台衙门出来后,萧震雷和宋世杰赶着马车往回走,出了县城进入法租界,宋世杰坐在左边赶着马车,萧震雷坐在右边抽着烟思索着如何买地建工厂的事情。

    不久进入法租界闹市区,萧震雷看见沿街一家门面很大,装修得有些气派,门檐上挂着一块“公兴记俱.乐部”的牌子,便问道:“这‘公兴记’是做什么的?”

    宋世杰扭头看去,解释道:“这是一家赌场,是法租界三大赌场之一,进出的都是手头上颇为阔绰之人,听说现在在里面镇场子的是大亨黄精荣的得力干将、八大金刚之一的杜月升!”

    “杜月升?他在这公兴记镇场子?靠边停下”萧震雷有些意外,对于杜月升,他可是不陌生,后来杜月升成了上海滩上最负盛名的人物,名符其实的上海王。

    宋世杰见萧震雷神情有些异样,将马车停在街道边上,问道:“先生与这杜月升相识?”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这个人,据说此人为人四海,颇为豪爽,既然经过这里,我们就进去看看,走!”萧震雷摇头说着就下了马车。

    很快有一个赌场小厮走过来,宋世杰丢了一点点小费让小厮照顾好马车,并给马喂一些草料豆饼,然后跟着萧震雷进了公兴记。

    却说前些日子,杜月升为黄精荣出谋划策,成功地解决了八个英国大兵被杀的案子,让黄精荣不仅在法租界,还在公共租界英国人那里大大的露了一把脸,这让黄精荣大为高兴,感觉十分的有面子,因此黄精荣的老婆林桂生保举,让杜月升前往公兴记赌场镇场子,拿一份收入,黄精荣正高兴着,当场就答应了。

    随后林桂生将杜月升喊来吩咐他说:“月升啊,那天我说了,只要你为黄老板解决那件事情就让你去公兴记镇场子,现在是兑现的时候了,你去寻公兴记的老板,就说我喊你来的,要帮帮他们的忙,照例吃一份俸禄。”

    杜月升高兴地答应。这一天,杜月升兴冲冲地跑到华商总会,将来意向赌场老板说明。他万万不曾想到。赌场老板一开口,便让他碰一个钉子:“小朋友,‘空口无凭’这一句话,想必你总是知道的吧!”

    当众受了一阵奚落,杜月升偏偏无言以对,他脸孔胀得通红,一个转身,匆匆地逃出了赌场。

    回去以后,他决定闷声不响,免得招惹是非,让桂生姐觉得下不来台。又过了好些天,桂生姐偶然想了起来问他:“公兴记那边,给你多少俸禄?”

    杜月升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桂生姐是何等精明厉害的人,一眼便已明了,她盘问杜月升,得知那日碰钉子的经过,当下不禁勃然大怒,她从椅子里一跃而起,厉声地说:“好啊,我亲自带你去,走!”

    赌场老板看见桂生姐突然驾临,桂生姐是黄老板的夫人,在白相人地界,都要尊称她“老正娘娘”。再看她身后还带了一位人物,正是那日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的小朋友。想想不对,吓丧了胆,他向桂生姐陪笑脸,说好话,殷勤招待,不等桂生姐开口质问,他先婉转解释那一天的误会。

    桂生姐仿佛一句也不曾听见,她四两拨千斤,淡淡地笑着说:“你要凭据么?现在凭据自家来了。”

    于是赌场老板吓得作揖打恭,低声下气地赔礼,说桂生姐关照的事情,他怎么敢驳回呢?他当时承认请杜月升吃一份长生俸禄,按月支领三十块钱。

    正在赌牌九的一张台子停顿下来,赌客们瞠目结舌,呆怔的坐着,看桂生姐发威,赌场老板瘪透。

    当着那么许多人,桂生姐台型扎足,面子挣够,难免有点睥睨群雄,踌躇满志,一时兴起,她望望停下来的那张赌台,说声:““我来推几副。”

    轰的一声欢呼,赌场中人把桂生姐簇拥过去,正在推庄的赌客急忙含笑起来让位。杜月升跟在桂生姐身后,向赌台上一看,玩的是一翻两瞪眼的牌九。三十二张牙牌,一次每人发四张,配搭成双,逐一的和庄家比大小。

    瓜子糖果,热茶手巾,一概由赌场老板亲自侍奉,顷刻间便摆满了桂生姐靠椅旁的一张小茶几。杜月升看见那位老板连连地做手势,于是,从四面八方一下子拥过来十几个人,围在四周飞来飞去地做“苍蝇”,他们分别在三门押注,这张赌台赌得好热闹,大家都跑来捧“老正娘娘”的场,杜月升耳中听见桂生姐的声声欢笑。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杜月升微微颔首,嗯,桂生姐手法熟练,动作迅确,她一定是位行家。十几副庄推下来,她已经赢了不少。

    大概是桂生姐忽然想起,以她的身份,怎可在赌场中久事留连?看看自己面前的筹码约摸有个两三百元,够做本钱的了,于是她回过头来,望一望杜月笙说:“来,月升,你帮我接下去。”

    杜月升犹在错愕,桂生姐已经笑哈哈地站起身来,她说她还有事,要先回去,吩咐杜月升只管在这里玩,赌场老板把桂生姐送到车上。

    许久不曾赌过钱了,何况又在面子挣足,置身这么豪侈舒适的赌场之中,人逢喜事精神爽,杜月升呼卢喝雉,目挥手送,赌得痛快淋漓,于是他在这张赌台上大赢特赢,三个钟头下来,清点一下筹码,他发现竟赢了两千四百元之多。他想,这真是平生从所未有的快事啊。

    杜月升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哪里能不明白他只是仗了桂生姐的势才能赢?这就好比在后世打业务牌一样,别人故意打一张字让你胡牌,你就是胡乱打也会赢钱。杜月升知道这个庄是桂生姐叫他代的,手气是桂生姐的手气,彩头是桂生姐的彩头。风太满了,还是赶紧收篷,否则等下又给她输了,那就不大好。

    想到便做,他马上站起来,双手抱拳,做了个四方揖说:“时候不早了,黄公馆里我还有一些事情,就要先走一步。”

    话一说完,嗡嗡抗议之声四起,庄家赢得这么多,说声走就要走,这未免太不合赌场规矩。但是,大家都晓得他是同孚里黄公馆里的,尤其方才他由桂生姐亲自领来,抗议了几句,见杜月笙笑眯眯的置之不理。赌客们心说,算了吧,只好自认倒楣,输了钱还连个翻本机会都失去。

    将筹码换了二千四百块钞票,用申报纸包好,捧在手里好大的一包,杜月升满怀欣喜,雇辆黄包车回同孚里,他忙于去找桂生姐缴账。

    申报纸一打开,桂生姐看见赢了这么多钱回来,怔了怔,她轻缓的摇头,莞尔笑着说:“月升,这真叫是你的运道来了。我喊你代几副,原想挑你赢两个零用钿,输了呢,算你触霉头。哪里想到你会赢了这么一大票,拿去吧,这笔钱统统归你,我一文也不要。”

    “我不能拿。”杜月升诚心诚意地说:“我是代你推庄的,赢铜钿是你的运气。”

    “不是我的运气。”桂生姐若有深意地点他:“是你吉星高照了。拿去吧,这个钱是你的。”

    桂生姐坚持要给,杜月升一再推却,于是桂生姐说:“好吧,我拿四百块的红钱,那两千块你拿走。”

    杜月升却说:“不,你拿两千块,我得四百块就心满意足了。”

    闹得桂生姐不耐烦了,她沉着脸下了命令:“叫你拿去就拿去!不要多说了!”

    就这样,杜月升在公兴记里稳稳当当地做上了镇场子的大哥,按月领取三十块银元的俸禄。可上海滩的无赖、地.痞多如牛毛,杜月升又不是特能打的,仅凭他一人怎么能够护得住公兴记的安全?于是他向黄精荣讨来了四个帮手:叶道山、顾家荣、芮清荣、高新宝。

第52章 公兴记(二)之花会

    公兴记与严老九的地下赌场相比起来就差了一个档次,不仅进出的赌客的身份层次比不上严老九的地下赌场,就连赌场装潢和格局也比严老九的地下赌场差了一大截,不过这里有一种赌局却是严老九的地下赌场所没有的,这种赌局就是——花会。

    花会是赌博的名目之一,由广东传来江南,而在上海滩附近最为流行,主要盛行在满目蓬蒿的江湾和南市一带,在上海滩上风靡了上百年时间。

    花会的赌法是先列出三十六个人名,每人附以动物肖属,称为花神。例如张三(龙)、李四(虎)、王五(花狗)、贾六(田鸡)、赵七(黑狗)、刘八(曲鳝)、陈九(田螺)等等,名目繁多,不一而足。

    花会开赌叫开筒,赌场上摆一张台子,台前坐着一个人,背对着赌客。他的头顶上挂一幅布,布上写着前次开出花神的名氏。另外又有一幅布写的是此次开筒的神名,严密裹扎,高悬于梁上,这一卷布谓之为彩筒。财客可在三十六位花神中择其一,写好,附以赌注,投入一个大木箱子里,等到大家押完了注,忽的炮竹喧天,震耳欲聋,台前坐的那人把彩筒一抽,布卷徐徐散开。布上所写的神名赫然出现,押中了的,照赌注赔二十八倍,这也就是说:押一两银子可获二十七两,押百两者足赢两千七百两。其余押不中的赌注,都由赌场老板统吃。

    有的赌场开花会是每天都开,有的则几天一开,开一天则开两次,分为“日筒”和“夜筒”,其中日筒是在下午四点钟,夜筒在深夜十点钟,除了这两个时间点,一般不会在其他时间开筒,这是有说道和规矩的。

    以一博二十七,**不可谓不多,如此大利之诱,于是好赌之徒趋之如鹜。赌场为了招揽赌客,派出大批花言巧语、能说会道的兜揽者,这些人不分男女,统叫“航船”。男航船专走大小商肆店铺,勾.引店员和学徒;女航船则穿门过户,登堂入室,诱.惑三姑六婆,少妇长女,他们每拉一票财注,可获利十分之一。

    杜月升当初就曾经在赌场做过男航船,最开始他还肯老老实实地做,拉到生意就一五一十往彩筒里送,后来眼见经他送入彩筒的赌注,一样的是石沉大海,输得无影无踪。他心想与其让赌客们瞎摸乱闯,还不如由他这位识途老马来个移花接木,代押代赌。他竟将赌客交付的钱,干脆越俎代庖,由他全权作主。头几次,两头落空,到是不曾露出马脚,然而手脚做得久了,诚所谓多行夜路定然会遇着鬼,他自己赌花会输脱了底,偏偏挪用赌客的赌本,明明中了的,反而被他移到统吃的名额上去了。这一下大事不好,杜月升赔不出钱,又怕赌客追究,秘密公开,他可能吃赌场打手的亏。从此以后,他不敢再上花会场,怕赌客找他讨账,他不得不东躲西藏,度过一段饥寒交迫的时光,直到被介绍到黄公馆做事才算是生活有了着落。

    赌场里围着一大群人,足足有一两百,这些人将整个赌场挤得水泄不通,萧震雷眼见这里如此热闹,不禁有些惊讶,问道:“世杰,这家赌场怎么会这么多人?”

    宋世杰在上海滩也混了不短的时间,哪里不知道赌场里这点事儿?他解释道:“先生,这里在赌花会,这些人都在等着开筒呢!每个礼拜开一天花会……”

    接下来宋世杰将花会的赌法和规矩以及赌资的赔付等方方面面介绍了一遍,萧震雷听了之后笑着疑惑道:“原来还有这种赌法?三十六选一?这赌中的机率岂不是很小?”

    宋世杰道:“是的,先生!不过架不住赔率大、**多啊!”

    其实萧震雷知道,就这种赌花会的赌中机率都要比后世那些什么彩票的中奖机率大得多,毕竟赌花会只是三十六选一,而后世则基本上都是三十六选五、三十六选七。

    赌花会之所以在上海滩盛行时间长达百年,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它的赔率之大是其他赌博玩法所无法比拟的,另一个原因是赌场方面不容易作弊,因为彩筒内的花神名字是赌场老板事先写好的,在悬挂在悬梁之上后,赌客们才开始选择下注,在这期间内,彩筒一直是在赌客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只有所有人都下注完毕,背对着赌客们的拉绳之人才会下拉彩筒让布卷散开露出花神名。

    “我们挤进去看看!”萧震雷说着扒开人群,直惹得周围之赌徒们一个个怒目而视,但看见萧震雷人高马大、体型魁梧,因此又不敢找麻烦,只能囔囔几句忍了。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此时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中年人从后堂走了出来,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年轻人在前面引路,宋世杰见了便在萧震雷身边说道:“走前面的年轻人就是黄精荣门下八大金刚之一的杜月升!”

    “原来他就是杜月升!”萧震雷看过去,说道:“果然不是一般人!”

    出来后,杜月升举手大声道:“诸位肃静!花会马上要开筒了,请诸位安静,邵老板来了,现在请邵老板宣布开筒!”

    没有掌声,赌场邵老板也不在意,他脸露笑容走到众人面前高声道:“好了,诸位,一个礼拜一次的花会又到了,现在是下午四时,我宣布今天的‘日筒’开——筒——”。

    长长的拖音落下之后,背对着赌客们坐着的那人伸手一拉,头顶右边的彩筒打开,落下一卷布,上面写着“马长林(公鸡)”。

    待众人看清卷布上写的这个花神名之后,绝大部分都唉声叹气,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这些人都是没有赌中的人,只有一个人欣喜若狂地癫狂大笑:“哈哈哈,中了,中了,我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范进,中了举人,高兴疯了。

    哄闹了一阵之后,那人总算是没疯,领着赌场赔的钱高兴地走了,也不知道是否有人跟着出去打他的主意。

    赌场里花会结束之后,邵老板又道:“诸位诸位,今天白天的日筒已经开完,接下来诸位可以继续在这里玩几把,等到深夜十点我们再开夜筒,邵某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第53章 公兴记(三)

    赌场邵老板离去之后,赌客们并没有离开赌场,而是一哄而散在赌场继续赌起来,有的玩牌九,有的打麻将,有的玩梭哈,有的玩俄罗斯轮盘,有的摇缸赌大小。

    萧震雷扭头问宋世杰:“宋先生,不想玩两把?”

    宋世杰摇头苦笑道:“先生就不要蛊惑我了,几年我因为赌博输光了家产,后来只能流落街头,差点落到讨饭的地步,自那以后世杰便发誓不再沾赌!”

    萧震雷笑着点头道:“既然宋先生戒赌了,我也就不勉强,我先玩几把!”说着便找了一张赌桌开始玩骰子赌大小。

    自萧震雷一上桌,他就大赢特赢,赌多少赢多少,一直没押输过,不到一个钟头,他就赢了一万六千两银子,这个情况很快便让镇场子的杜月升知道了。

    “升哥,升哥!”高新宝跑进赌场旁边一个小间对正在里面坐着喝茶的杜月升说道:“出事了,出大事了!一张赌台上连开了二十九把大,其中有一人连押了二十九把大,每把都中了!”

    “还有这种事?”杜月升听得一惊,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眉头一挑道:“难道有人出老千?可这也不太可能啊,摇骰子的是赌场的荷官,赌客怎么出千?”

    一张赌台上摇骰子可能会连出几把大或者小,但绝对不可能一连摇出二十九把大,这显然不符合常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绝对是有人出老千。

    高新宝连忙道:“不管是不是有人出老千,你还是去看看吧,现在赌客们都开始跟着那人下注,再这么下去,赌场就不得不关门歇业了!”

    杜月升迈步向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们没有发现那人出老千吗?”

    高新宝跟在身边摇头道:“没有,自从他连续押中五把之后,我就带着一个兄弟在旁边盯着,可始终都没有发现他是怎么出老千的,这事儿说起来也真时邪了门了!”

    “不是邪门了,是你们没有发现他的门道!即便我们知道他肯定出千了,可只要没有发现他是如何出千的,他赢再多的钱都是正途我们都没辙!”

    高新宝建议道:“升哥,要不我们把那小子弄出去警告警告他,给他一点厉害瞧瞧,让他不要再来公兴记了,不然的话,让他这么赢下去,公兴记就会垮掉,我们也会丢了饭碗!”

    杜月升听了立刻摇头否定:“不行,不能这么做,我们虽然是出来混了,在这里讨生活,但也要讲规矩,我们只是镇场子的,防止有人在这里捣乱,影响赌场正常做生意,而这种赌桌上的事情,我们却是不好插手,我们有我们的规矩,而赌界也有赌界的规矩,不能捞过界,在他出千之事没有被识破之前我们不能动他!你马上亲自追上去把邵老板请来,让他过来处理这种事情!”

    高新宝听了连忙答应:“好,我马上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近赌台,高新宝离去之后,杜月升发现这赌台周边围了许多人,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到内圈找到赌场的技术顾问严宝亮,赌场技术顾问其实就是负责赌场的赌术方面的事务的人,如果发现有赌客的赌术很高或者有人出老千,一般都由赌场技术顾问出马,在赌术上击败对手,或者抓住出老千之人。

    “严兄,怎么样?”杜月升凑到严宝亮身边低声问道。

    严宝亮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上等布料做的长袍,没有戴帽子,脑后辫子拖得长长的,他回头一看是杜月升,神情凛然低声道:“此人绝对是一个高手,我在这里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高手,我敢肯定他出千了,但我就没发现他是如何出千的,老板又不在……”。

    杜月升安稳道:“严兄且放宽心,我已经派人去请邵老板了,我看现在只有你亲自出马去做荷官才行,那位兄弟(现在的荷官)已经顶不住了!你慢慢来,不着急,即使不敌,我想老板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严宝亮想了想,咬牙答应:“好,你快点去催一催邵老板,让他尽快赶过来,我估计我也顶不了多久!”

    “放心,放心!”

    严宝亮上去之后,杜月升观察着正坐在赌桌边大赢特赢的萧震雷,感觉有些眼熟,他向跟在身边的芮清荣说道:“阿荣,你去查查这人是什么来路,我怎么觉着他有些面熟啊!”

    “好的,我马上去查!”芮清荣答应就走了。

    一直过了半个多小时,赌场邵老板才在高新宝的引路,在几个保镖的保护下来了赌场,此时萧震雷面前赌桌上银票和银锭已经堆成了山,而赌场技术总顾问严宝亮此时已经输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杜月升领着邵老板在二楼观看赌桌上的情况,在二楼能够清楚地看到赌场内的一切,杜月升给邵老板介绍了一下情况,邵老板额头上的皱纹深深的皱了起来,摇骰子是他的人摇的,赌客们只是下注而已,这如何能说是别人出老千?

    邵老板听后不甘道:“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如何出千的吗?”

    “没有!”包括杜月升在内,所有人都摇头。

    “老爷,如果让他这么赢下去,再过一会儿赌场就拿不出钱来赔付赌客们的赌资,赌场就不得不关门歇业了!”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提醒着邵老板。

    邵老板闻言咬牙道:“来人,下楼去宣布封台子,将那年轻抓过来给我严加审问,我倒要看看此人是如何出千的,赌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

    “是,老爷!”几个保镖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恰好此时奉杜月升之命去调查萧震雷底细的芮清荣回来了,他看见老板也在,连忙对杜月升说道:“升哥,查出来,他就是前些天赌赢了东瀛三大赌术高手,并且打伤英国大力士奥皮音的萧震雷!”

    “什么?”杜月升听了恍然大悟,心说我怎么觉得那年轻人那么眼熟了,他就是报纸上报道的那个萧震雷,他反应过来连忙叫住那几个刚走到门口的保镖:“你们等等!”

    几个保镖闻言都停了下来,杜月升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邵老板说道:“邵老板,刚才阿荣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个人不能动啊,且不说我们动不动得了他,即便我们能动得了他,外界舆论怎么交代?以后我们走出去还不被上海滩上的民众戳着脊梁骨骂死?再者,这个人的结拜大哥严老九可不是好惹的,别说我们黄老板,就连上面的老头子都得给他几分面子,而且我还听说范老头子对此人极为欣赏,还专门发了请柬在寿辰那天请他赴宴!”

    邵老板一听,傻了,随后他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欲哭无泪道:“那怎么办?我这家赌场难道就这么让他给整垮掉?”

第54章 结识

    (感谢:(稻草人)打赏了200起点币)

    楼下的赌台上的气氛越来越热闹,只因赌客们跟着萧震雷下注都发了一笔财,有胆大之人下注多赢得多,胆小之人下注少赢得少,而赌场技术顾问严宝亮输得浑身冒汗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赌场邵老板在楼上看着急得团团转,偏偏萧震雷现在上海滩上声名鹊起,又有严老九这个大佬结拜兄弟撑腰,一般人根本动不了他。

    “这、这可怎么办呐!”邵老板就差点跳脚了,他见杜月升一直看着下面,神情没什么变化,还以为杜月升想到了什么办法,为了保住赌场不垮掉,他连忙道:“哎呀,杜兄弟,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这样吧,只要你能解决这件事情,我就把我在这家赌场的股份抽出给你,你看成不成?”

    赌场的一成股份?在场所有人听到邵老板这个承诺之后看向杜月升时都露出羡慕之色,要知道这家赌场可谓是日进斗金啊,而这家赌场的股东可不止一个,一成的股份所占的比例已经相当大了。

    杜月升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一直看着楼下赌台周围的情况,这可急坏了邵老板,他见杜月升不说话,还以为杜月升嫌少,他内心挣扎一番,再次咬牙道:“一成五,杜兄弟,我给你一成五,你替我解决这件事情,保住这家赌场,你就拥有这家赌场一成五的股份,真的不能再多了!”

    杜月升这时才回过神来,听到邵老板这番话之后笑道:“邵老板言重了,杜某人下去看看!”

    邵老板大喜:“好好,那就拜托杜兄弟了!”

    一行人当即从下了楼向赌台这边走过来,围观参赌的一些赌客们被几个打手给拉开清理出一条路让杜月升和邵老板等人走到赌台边。

    此时刚好一把赌完,杜月升向萧震雷抱拳拱手道:“原来是最近斗败东瀛三大赌术高手、在擂台上当众把英国大力士奥皮音打伤进医院而名震上海滩的萧兄弟,在下杜月升!萧兄弟之壮举令杜某佩服万分。想不到萧兄弟竟然会关顾我们这家小赌坊,实在是杜某和邵老板之荣幸啊,今日一见萧兄弟,果然是器宇轩昂,人中龙凤,幸会幸会!”

    赌台周围安静下来,邵老板也凑过来作揖打恭,陪着笑脸,说着好话,萧震雷打量着邵老板和杜月升,拱手笑道:“原来这位就是公兴记的邵老板,这位就是黄公馆门下八大金刚之一的杜月升杜老大,久仰两位大名,幸会!萧某刚才经过这里,一时心痒难耐,就忍不住进来玩几把,二位不会不欢迎吧?”

    邵老板:“这……”。

    话还没有说话,杜月升立即打断笑道:“欢迎,当然欢迎,萧兄弟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我和邵老板高兴都来不及,以后说出去,别人都知道萧兄弟曾经在公兴记耍过几把,杜某人和邵老板都会感觉倍有面子!”

    这话说的,表面上听着很中听,可实际上却暗藏他意,意思就是说你萧震雷这么厉害的赌术高手却要在我们这种小赌坊里捞钱,也不怕别人说你欺负人么?(装比)

    萧震雷什么样人,如何会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他尴尬地讪笑两声道:“哪里哪里,杜老大太抬举我萧某了!哈哈,杜老大和邵老板都是大忙人,我就不耽搁你们了。来来来,荷官,我们继续,继续!”

    严宝亮并没有继续摇宝,他被杜月升的眼神阻止了,杜月升大笑道:“哈哈哈,萧兄弟难得来我们赌坊一次,邵老板,你看萧兄弟能击败东瀛三大赌术高手,想必赌术是绝顶高强的,我们赌坊不是正缺这样的高手坐镇么?趁着萧兄弟在这儿,今天我们就请萧兄弟为我们公兴记赌场的技术总顾问,从我的股份分红中抽取一万两作为萧兄弟的月俸,您没意见吧?”

    一万两银子的月俸实在是高得离谱了,可以说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月工资能超过一万两的,即便是英国首相、美国总统以及全世界最大规模公司的总经理的月工资也没有这么多钱,而杜月升的赌场股份每月分红能有一万两吗?只怕没有,但他就是这么说了。

    “呃?”邵老板听得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答应:“没意见,没问题,只要萧兄弟愿意,再高的薪水鄙人也愿意出!”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震雷哪里还好意思继续在赌桌上赌下去?再赖着不走就真的是给脸不要脸了,他站起来看着杜月升笑道:“哈哈哈,好,好啊,萧某时常听人说杜月升杜老大为人四海,遇事担得起肩胛,各路江湖好汉无一不说杜老大有孟尝之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以一万两的巨额之高薪请我,从古至今,只怕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资格拿一万两的薪金,我萧震雷也不例外,杜老大和邵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过来只是想结识杜老大和邵老板一番,可惜又无人引荐,只好出此下策,手段卑劣了一些,还请杜老大和邵老板千万莫怪啊!”

    杜月升和邵老板听了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明了对方的想法,杜月升连忙向萧震雷抱拳拱手道:“惭愧惭愧,杜某只不过是这十里洋场中的一闲人,而萧兄却斗败东瀛三大赌术高手、击败英国大力士奥皮音,狠杀了洋人之威风,大涨我国人之志气,使得洋人再也不敢如从前那样欺辱我国人,我杜月升敬佩不已,原本应该是我等前往拜会萧兄的,却没想到萧兄弟先来拜访我等,实在是令我杜某人汗颜呐!”

    萧震雷摆手笑道:“只要我等存了互相结交之心,谁先拜访谁都无关紧要,今天能与杜老大和邵老板相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以后我在这十里洋场也多了两个好朋友,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今日多有得罪,改日定登门致歉,告辞告辞!”

    杜月升连忙道:“等等,萧兄等等,萧兄这么着急走做什么?既然来了,怎么说也得喝杯茶、吃个便饭再走,让我等尽一下地主之谊吧?再说了,萧兄刚才不是说能与我们结识成为好朋友是人生一大快事吗?既然是人生一大快事,就应该痛饮三百杯!邵老板,还不快叫人准备酒宴?”

    “噢?对对对!”邵老板一拍脑袋,连忙道:“你看我这脑子!阿荣,快去得月楼定一桌最好的酒席,告诉他们老板,今天我和杜老大要宴请萧老大,给我用心点整酒菜,如果得罪了客人,我就拆了他的得月楼!”

    “我马上去!”芮清荣答应一声转身就分开人群跑了。

    杜月升见状对萧震雷道:“萧兄,你看邵老板已经派人去准备酒宴了,你再要走就不合适了吧?新宝,把萧兄在赌桌上的赌资都归拢拿过来!”

    高新宝手脚很利索,三两下就将一大撂银票和一堆银锭归拢在一起,用一个布袋装好了交给杜月升。

    杜月升接过后塞进萧震雷的怀里说道:“萧老大,这儿都没什么事了,我们还是去得月楼,咱们边吃边聊吧?”

    萧震雷看着怀中一大叠银票和银锭,摇头苦笑道:“杜老大,酒席我去吃,可这些银票和银子都是刚才闹着玩随便耍的,我不能拿走!”

    杜月升还没说话,邵老板这次倒是反应很快,他急忙道:“萧老大,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些钱你无论如何都得拿,你不拿就是砸我们的招牌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开赌场的人黑了赌客的赌资,这话要是传出去,我这赌场就没人关顾了,所以为了我们赌场的声誉,萧老大,还是请您勉为其难地拿走吧!”

    杜月升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是啊,萧兄你不能断人财路啊!”

    萧震雷只能无奈地苦笑着吩咐宋世杰将钱收起来,并大声对赌场内赌客们说请大家一起去得月楼吃酒,他请客!

    赌客们听了大声欢呼,有酒席吃,没人不愿意,不迟白不吃,反正不用他们自己出钱,有人请客。杜月升和邵老板都不得不佩服萧震雷这一手玩得漂亮。

    此时的杜月升原本只是赌场镇场子的人,每月领着三十块银元的薪水,没有任何的产业,可萧震雷的突然出现,却让他得了公兴记一成五的股份,他也是灵活之人,后来因此而发家并脱离黄精荣的门下单独出来开门立户了。

第55章 招揽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萧震雷和宋世杰两人都在忙着重新找地皮建厂房的事情,可在整个上海滩以及周边地界,萧震雷就发现没有什么地方比宝山更为合适的,这可愁坏了二人。

    这天宋世杰忙着去找地皮的事情,一大清早就赶着马车出去了。萧震雷想着躺在医院那二位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在医院打招呼的狗蛋也没空回来报个信,于是他在大街上一家名贵药材铺子里买了一些补品分成两份包好,招呼马小双一声,两人提着补品招了一辆黄包车来到了医院。

    由于马汉龙的伤势较重,而且前几天萧震雷厉害的时候他还没有苏醒,因此萧震雷和马小双先去看望了马汉龙,胡为上等几人病房门口坐着,看见萧震雷二人走来,胡为山连忙站起来,他的几个兄弟也都跟着站起来。

    “萧兄弟,你贵人事忙,不必在乎我们这些粗人,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胡为山抱拳拱手,表现得十分客气和尊重,其他几人也都抱拳拱手行礼。

    萧震雷还礼后问道:“刚好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对了,马兄弟的伤势怎么样了?醒了没有,医生是怎么说的?”

    胡为上一看马小双手上提着的两大包补品都不是便宜货,就知道萧震雷并不是路过而是专程前来的,连忙说道:“马大哥已经醒了,只是因为伤势过重,还不能说话,医生让我们不要太过打扰他休息,还说马大哥的伤势太严重,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马大哥不止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这估计得在这里调养半年以上才能下地!”

    当初为马汉龙检查的时候,萧震雷就知道马汉龙不止是断了几根肋骨,内伤非常严重,内脏多处破裂,如果不是送来医院及时,恐怕性命不保,如果只是断了几根骨头,以马汉龙现在的年纪很快就可以长好,但内脏大面积受损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伤好之后还要仔细调养,逐渐恢复功能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萧震雷点点头:“人醒了就好,没事就好!对了,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的,只不过时间不能太久,萧兄弟请!”胡为山走到门口打开病房门让萧震雷进去。

    马汉龙全身都包裹着纱布,连脑袋也不例外,只露出一双眼睛、鼻孔和嘴在外面,萧震雷进来的时候他是醒着的,眼睛半睁半闭着,看见萧震雷来了,他挣扎了几下想坐起来,显然是看见萧震雷情绪有些激动。

    萧震雷急忙走过去道:“马兄别动,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能动,躺着就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见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

    马汉龙听萧震雷这么说就不动了,这时胡为山提着一张椅子进来放在萧震雷身后道:“萧兄弟你坐!”

    “好好,多谢胡大哥!”萧震雷说着坐下,又跟马汉龙闲扯起来:“马兄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先把伤养好再说,有胡兄他们在这里招呼着你就放心吧!”

    在病房里和马汉龙说了十分钟的话就起身告辞了,走到病房门外,萧震雷正要离开却发现胡为山等人衣服脏兮兮的,几人都是满脸的胡子拉碴,有两个人的脸色蜡黄,就连胡为山看上去也精神不济,双眼无神,这个情况让萧震雷纳闷不已,要说胡为山等人都是练武之人,身体都很好,怎么短短的几天不见就都一个个变成了这副模样?正要开口询问,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洋医生来了。

    那洋医生对胡为山等人用憋足的汉语问道:“你们几个是马汉龙的亲属吗?他的医疗费用已经欠了三天了!十分抱歉,我们这里不是慈善医院,虽然针对条件比较差的病人有一些减免,但并不是完全免费治疗,所以请你们明天这个时候之前去缴费,不然我们只能给病人停药了!”

    胡为山听了大急,连忙道:“医生,千万别停药啊,我大哥的伤势很重,如果现在停药肯定会死的,求您发发慈悲先给他用药,我们会想办法尽快去补交医疗费的!”

    那洋医生耸耸肩膀双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道:“实在抱歉,医院有医院的制度,尽管我很同情你们,但我只是一个医生,并不是医院的老板,所以我帮不了你们,希望你们尽快缴费!”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萧震雷叫住那洋医生,他听了刚才的对话,就知道胡为山等人为什么短短的几天不见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他们带的钱肯定全部给马汉龙进行治疗了,而他们自己则在这几天没有吃饭,而且也是好几天没有洗漱。

    萧震雷问道:“医生,马汉龙的医疗费还欠多少?”

    那洋医生看了萧震雷一眼,见萧震雷穿着体面,气势不一般,就回答道:“欠六十六块!”

    七十六块银元,这笔钱的数目不少,不过对于马汉龙这种程度的伤势来说,却算不上什么,因为伤势太严重,医生的手术费用也高,再加上医生用的一些药物都是贵重的西药,这几天加起来所有的费用也就高了。

    萧震雷将手伸进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马小双:“小双,你跟这位医生去交医疗费,剩下的就先押在那儿,之后的医药费就从这剩下的钱里扣除!”

    “好的,哥!”马小双接过钱答应。

    萧震雷又对这洋医生道:“医生,从现在开始,马汉龙的所有医疗费都由我来承担,我希望你们医生给他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护理!”

    “当然,先生,请您放心!”洋医生微微弯腰答应了。

    等马小双和洋医生走后,萧震雷又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在胡为山的手里,在胡为山本能地要推辞的时候阻止他道:“胡兄,我知道你们都是头顶天脚踩地响当当的好汉,不过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出门在外没钱寸步难行,如果你把我萧震雷当朋友的话,这点钱你就先拿着用,带弟兄们去澡堂子洗个澡,找个酒楼吃饱饭,再去成衣铺子里给兄弟们买两套新衣服换上,在医院里也要保持卫生,以免身上的晦气传染到马大哥身上!”

    胡为山听了眼圈微红,伸出颤抖的手接住了银票,说道:“萧兄弟高义,我胡为山铭记在心,待马大哥伤势稳定了一些我就带几个兄弟去找事做,一定会尽快把这钱还上!”

    萧震雷闻言脸色一变,有些怒气道:“胡兄弟,你是看不起我萧震雷还是怎么着?区区一百两而已,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谈什么还不还的?你只管用,如果不够你就开口说话,怎么说我和胡兄弟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一口唾沫一个钉,别学那些婆娘唧唧歪歪的!”

    胡为山听了萧震雷这番话先是一脸的惭愧,也许是想通了,然后变得豁达起来,抱拳笑道:“好,既然萧兄弟如此盛情,那我就代马大哥和兄弟们心领,萧兄弟这个朋友我们兄弟交定了!”

    “那就好,那就好!”萧震雷笑了,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你们刚才不是说要去找事儿吗?如果胡兄你们不嫌弃就过来帮我,我现在正想开一家工厂做生意,工厂的规模不小,到时候在工厂做事的工人会很多,而且在厂里有不少贵重的机器和原料以及生产出来的成品,所以这安全上就不得不跟上,我看几位兄弟都是身手高强之人,到时候可以帮我训练一下护厂队,作为护厂队的头领带领队员们保护工厂的安全,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当然,工钱方面我是绝对不会亏待几位兄弟的!”

    胡为山等几兄弟都是在江湖上混的,别的本事也没有,也只会耍耍拳脚,动动刀枪,听了萧震雷的邀请,兄弟五人互相看了一眼,胡为山便抱拳道:“承蒙萧兄看得起我们兄弟,又在我们兄弟危难之时施以援手,可见萧兄弟义气高远、为人四海,我们无以为报,就跟萧兄干了,至于工钱什么的就算了,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萧震雷当然不会不给他们工钱,只要他们答应就行了,至于工钱的事情到时候再说,有了胡为山等几兄弟过来帮手,萧震雷也不会感觉孤立无援,毕竟这些人都是讲义气的江湖好汉,经常刀头添血的主儿,杀起人来绝对不会手软,有了这几人的加入,他干大事的信心更加坚定了。

第55章 雇佣

    萧震雷让胡为山等人留下照看马汉龙,等马汉龙的伤势稍好一些之后再跟他去做事,胡为山认为照看马汉龙不需要五个人,留下两个人就行了,其他三个人从现在起就跟随萧震雷做事,话说这些江湖好汉尽管是一些刀头舔血的主儿,却是十分的豪迈,重情义、守信誉,这些都是萧震雷很看重这些人的重要原因。

    胡为山在其他四个人面前显得比较有威信,他吩咐一个叫伍四友和一个叫蔡威的兄弟在医院照看马汉龙,自己则带着另外两个分别叫周传东和吴世荣的两个兄弟跟着萧震雷,俨然以萧震雷的贴身保镖自居。

    离开马汉龙所在的病房之后,萧震雷准备去看看奥皮音这个洋鬼子,奥皮音虽然并不是真正的拳击搏斗家,但他身体强壮,有一把子蛮力,而且在上海滩摆擂台这么长时间,也很有一些名气了,萧震雷想将此人雇佣在旗下去吓吓那些大清的官儿,以免以后在办工厂干实业的时候,那些清朝的官员天天来吃拿卡要,有几个洋人在身边,那些赃官就不敢乱来了。

    想到这里,萧震雷止步回头对胡为山道:“胡兄弟,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不知……?”

    胡为山连忙拱手道:“萧……东家有事请吩咐!”

    胡为山显然也意识到现在再不能跟萧震雷称兄道弟了,毕竟他和几个兄弟现在都在跟着萧震雷做事,还是识趣一点,把自己等兄弟的位置摆好,以免别人说闲话。

    “胡兄不必如此,以后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萧震雷摆了摆手说道:“是这样的,我看那洋人奥皮音有一把子力气,对付平常三五个大汗不在话下,而且他是个洋人,在这十里洋场上也算有点名声,我准备把他收归旗下做事,镇一镇那些官老爷,如果有衙门中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可以让奥皮音出面打发,想必衙门中人看见有我们身边有洋人,也不至于太过刁难,当然我不会让他去欺负平常百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因此我想请你们见到奥皮音的时候不要再对他敌视,你看怎么样?”

    胡为山听了之后想了想点头道:“好的,东家!只要他不再欺负普通老百姓,让他去欺负一下官老爷们,我们倒是很乐意!既然以后要一起做事,我和其他兄弟当然不会再敌视他,只是马大哥那里,我就不敢保证了!”

    萧震雷连忙道:“马兄那边我去跟他说,诶,你怎么又叫我东家了?咱们以后还是以兄弟相称!”

    胡为山很识大体,他见萧震雷坚持要保持之前的称呼,而他自己又不想给人留下话柄,因此换了一个称呼,“那我还是称呼你为先生吧!这里的人不是都习惯这样称呼么?听说洋人们也这样称呼”。

    萧震雷被弄得哭笑不得,担心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胡为山会怎么称呼自己,因此只得随便他怎么叫了。

    来到奥皮音住的病房,狗蛋正坐在病房门口的木制长椅上打盹,萧震雷拍了拍他的肩膀,狗蛋醒来见是萧震雷连忙擦了一下眼睛站起来道:“先生,您来了?”

    萧震雷点点头问道:“那洋人怎么样了?”

    狗蛋好像对照顾奥皮音特别不情愿,如果不是萧震雷让他在这里,估计打死他也不愿意伺候一个洋鬼子,他不满道:“进这间病房之后过了两天,这洋人就屁事没有了,直囔囔着要吃肉,照我说,先生您当时就应该把他打得更狠一点,让他几个月下不了地!”

    “别胡说!”训斥了狗蛋一句,萧震雷就转身走到病房门口推门进去,其他人留下外面等待。

    奥皮音正半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吃着香蕉,桌子上还放着一大堆水果,这些东西显然是狗蛋买的,估计在上海滩也没有其他人会给奥皮音买这些东西了。

    看见萧震雷进来,奥皮音大吃一惊,急忙扔了吃了半截的香蕉从半躺的状态坐起,摆出一副拳击的架势,他还以为萧震雷是来找麻烦的,毕竟当初他在昏迷之前还与萧震雷在擂台上搏斗。

    萧震雷对奥皮音的反应视而不见,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支叼在嘴里,用火柴点燃吸了几口说:“嘿,伙计,别紧张,如果我要是对你不利,就不会把你送到医院来抢救,直接让你死在章园就行了,不是吗?”

    奥皮音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慢慢放下了双拳,对萧震雷的警惕之心也随之放下,他不知道萧震雷救他是什么目的,说道:“虽然我是被你打伤的,但是你也救了我,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清国人!”

    萧震雷道:“这就是我们中国人和你们英国人的不同之处,在擂台上我们可以生死相博,但下了擂台就不同了,毕竟我们之间没有私仇!即便在擂台上,在知道对方已经无力反抗的情况下,我们一般都不会继续攻击,毕竟生命是最宝贵的!而你却在擂台上发狂将我的同胞打死打残,他们很多人明明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你为什么不停手还要继续攻击呢?难道你不认为你这种行为很野蛮吗?你们英国人不是自诩是文明国度的人吗?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极为野蛮的行径呢?”

    奥皮音听了萧震雷的话之后精神有些恍惚,但随即抱着脑袋痛哭地叫道:“噢,上帝啊,请饶恕我的罪过吧!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为什么会经常性的发狂,特别是在擂台上搏斗之后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见对方就会想要不顾一切地将他撕成碎片?”

    萧震雷听了一惊,心说难道沃林给奥皮音吃了什么药物?他忙问:“最近一段时间?难道你来这里之前在英国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吗?”

    “是的,先生!我在英国的时候好好的,可自从听了沃林那家伙的话上擂台与人搏斗之后就经常性的忍不住要发狂!”奥皮音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停下,很快便急切地问:“对了,沃林呢?他在哪儿?他还欠我两个月薪水没给我呢!”

    果然是沃林搞的鬼,看来真是沃林在奥皮音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他吃了什么药物让他在擂台上发狂,以至于打死打残许多上擂台比武的中国人。

    看着奥皮音的样子,萧震雷叹道:“我恐怕你要不回你那两个月薪水了,因为沃林已经跑了,你被我打败之后,他就欠了我二十万两银子,我找他要钱,他没有钱给我,只能逃走,但是平福却不让他逃跑,因为如果他跑了,平福就得赔给我二十万两,沃林急于逃走,情急之下开枪杀了平福,然后逃走了,租界巡捕们现在正在追捕他,不过依我看他们肯定是抓不到他的!”

    奥皮音听了萧震雷的述说之后整个人都呆了,良久他才破口大骂:“噢,这个该死的家伙、被恶魔诅咒的吸血鬼,他怎么能这样?那可是我两个月的血汗钱啊!”

    萧震雷问道:“他欠你多少钱的薪水?”

    “两个月的薪水一共四英镑!”

    “可你现在欠我五十二两银子,大约五英镑的样子,这些钱都是你这些天在医院的花费,零头就算了,你还我五英就可以了?”萧震雷装作一副要钱的样子伸出手。

    奥皮音傻了,不好意思地露出一副讨好的模样讪笑道:“先生,您看我现在不名一文,真的没钱还给你,不知道可不可以等几天?等我伤好出院就找事做赚了钱就还给您,您看可以吗?”

    萧震雷想了想一拍大腿道:“你给别人干活,还不如给我干活抵债,你看你给沃林干活的月薪是两英镑,你只要给给我干两个半月就可以还清债务了,当然这段时间我会提供你的吃住,你看怎么样?你不会是想欠债不还吧?”

    奥皮音吓了一条,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那种品行不良的人,我一定会还你钱的,噢,好吧好吧,我答应给你干活了,一个月两英镑的薪水,但是你不能像沃林一样强迫我上擂台比我,我实在是受够了!”

    萧震雷脸上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伸手握住奥皮音的手摇了摇笑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会让我的律师来找你签订雇佣合同!”

第57章 暗杀大王

    萧震雷带着马小双、胡为山等几兄弟回到萧公馆的时候宋世杰还没有回来,直到晚饭过后宋世杰才赶着马车回来了。

    萧震雷见宋世杰一脸的疲惫,连忙上前道:“宋先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宋世杰摇了摇头拱手愧疚道:“先生,钱花了不少,可事却没办成,世杰真是无用,愧对先生信任!”

    萧震雷早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不过这事也急不来,他毫不在意道:“没事,办事哪能不花钱的?买地办厂的事情我们再慢慢计较,不着急!”

    言罢,想起还没给宋世杰介绍胡为山等人,于是指着胡为山等人对宋世杰道:“宋先生,这是胡为山胡大哥、周传东大哥、吴世荣大哥,他们以后负责公馆和工厂的安全,另外还有伍四友大哥和蔡威兄弟留在医院照看马汉龙兄弟,你们多多亲近!”

    宋世杰尽管很疲倦又**,但还是露出笑脸向胡为山等三人拱手道:“欢迎胡兄、周兄和吴兄,以后先生和公馆、工厂的安全就拜托几位了!”

    胡为山等人拱手还礼道:“宋先生太客气了,以后我们兄弟还请宋先生多多提点!”

    “对了,宋先生还没吃晚饭吧?”萧震雷说着连忙向厨房方向喊道:“桃姐,桃姐,宋先生还没吃饭,快给他弄点东西填肚子!”

    厨子桃姐从自己的小房间里走出来用她那特有的四川腔道:“现成的饭菜,热一热就可以吃,方便得很!”

    吴妈是个上海女人,虽然一说话就是一口的上海腔,可心肠却是极好的,她道:“哎呦,宋先生还没吃饭的呀?桃姐你别忙啦,我去把饭菜热一热就行了!”

    大家寒暄了几句,胡为山就带着周传东和吴世荣去院子里巡逻去了,萧震雷和宋世杰两人走到餐桌前坐下,宋世杰将今天去见了松江府知府的情况从头说起,刚说了一半吴妈就端着热好的饭菜过来了,萧震雷虽然很想知道后面的情况,可宋世杰还没有吃饭,只好坐在一边等着,让宋世杰吃完饭再说。

    宋世杰吃饭很快,呼啦呼啦几下就干掉一碗,连续吃了三碗之后就放下了碗筷,萧震雷也没有递烟,他知道宋世杰抽不惯卷烟,只见宋世杰自己拿出一杆烟枪,又从腰带上解下一个烟袋,在烟枪锅里塞满了烟丝,用洋火点燃了美美地吸了几口。

    见萧震雷正盯着自己,宋世杰这才想起东家正等着自己把见到松江知府的情况说完,连忙继续说道:“松江府衙门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上海滩上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那儿很快就知道,因此先生打伤奥皮音的事情,松江府也是知道的,他与宝山葛县令的态度一样,都是怕洋人找麻烦,怕惹祸上身,我去了之后好不容易把那衙门的师爷请到酒楼吃了一顿酒,又塞了一点银子,那师爷总算是答应为我引荐松江知府,可松江知府得知我是代表先生去买地的事情之后就连面也不见了,直接让那师爷打发了我,真是可恶至极!”

    萧震雷连忙安慰:“宋先生别急、别急,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要想真正干点事出来,就不能急躁,既然松江府的路子走不通,那我们就再想其他的办法,总归能想到办法的!”

    宋世杰凑到烟枪嘴上吸了两口,吐出烟雾道:“先生,在回来的路上,我左思右想,总觉着这事还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葛县令、松江知府、蔡道台都是因为担心洋人找麻烦才不敢卖地给我们,如果我们能够……..”。

    宋世杰的话还没有说话,萧震雷就反应过来了,他站起来猛地一拍手掌道:“宋先生说到点子上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哈,宋先生你真是再世诸葛啊!”

    宋世杰不知道萧震雷为什么这么高兴,在他看来,恐怕请洋人奥皮音出面比让如葛县令之流答应卖地更不容易,他诧异道:“先生为何如此高兴?你在擂台上把奥皮音打得进了医院,想请他出面去给葛县令说情只怕难如登天,除非他是傻子!”

    萧震雷笑道:“奥皮音当然不是傻子,不过他爱钱!而且他还欠了我的钱,我今天去医院看望马汉龙的时候顺便去看了他,在沃林跑路之后,奥皮音已经失去了工作,现在又欠了我的钱,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接受了我的雇佣,现在他是我手下的雇员,我想我让他去找葛县令,他应该是不敢拒绝的!”

    宋世杰听得眼睛睁得圆圆的,待萧震雷说完,他急切得问道:“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这个事情我怎么会胡说?”

    得到萧震雷肯定的回答,宋世杰大喜道:“太好了,这下好了,有奥皮音出面,葛县令就不会因为害怕洋人找麻烦而不敢卖地给我们了,只要买到地,我们的工厂就可以建起来!”

    说完,宋世杰站来道:“先生,我们去找奥皮音,让他马上去找葛县令!”

    萧震雷看着宋世杰一副急切的样子仿佛比他这个当事人还着急,顿时哭笑不得说道:“宋先生,现在奥皮音还在医院躺着呢!医生说他离出院还需要几天,这事不能急,等他好了我们就带着他一起去找葛县令!”

    “把法斯特也叫上,不能让这个家伙光拿银子不干活!”宋世杰补充道。

    萧震雷点头同意:“好,把法斯特也叫上!”

    夜已深了,萧震雷与宋世杰谈完之后就准备各自回房休息,这时在外面巡逻的周传统快步走进来向萧震雷拱手道:“先生,外面来了一个自称叫王亚乔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岁左右,我问了问,他说自己是安徽人,在听说了先生斗败东洋三大赌术高手,又在擂台上击败洋人奥皮音之后就迫不及待从安徽赶来要与先生一见”。

    “王亚乔?”萧震雷闻言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你确定他叫王亚乔,二十岁左右,是安徽人?”

    王亚乔作为民国第一暗杀大王,在后世只要与杀手、间谍稍稍沾上一点边的行业中人谁不知道此人的威名?更何况萧震雷在前世作为雇佣兵就更加清楚了。

    周传东肯定道:“是的,先生,我问得很清楚!”

    “快请他进来!”萧震雷连忙说道,但又感觉不妥,立即改口:“还是我出去迎他!”

    宋世杰和周传东见萧震雷这模样,都在心里纳闷,那王亚乔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可以让东家亲自到外面迎接?尽管心中不解,但他们还是跟着萧震雷一起出了洋楼来到院子门口。

    隔着老远,萧震雷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袍、戴着一副眼镜、脑后拖着一根长辫子的年轻人站在门口,他便拱手抱拳高声道:“可是久光兄当面?萧震雷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站在院子门外的王亚乔莫名诧异,面露惊讶之色,连忙拱手答应:“正是某家,寰宇兄竟然也知道安徽有我王亚乔这号人物么?”

    萧震雷已经在上海滩闯下偌大的名头,十里洋场的各大报社早就将他的资料履历报道出来,王亚乔知道萧震雷的字也在常理之中,萧震雷并没有感到惊讶。

    “我与朋友闲聊时听闻久光兄自幼读书,聪颖过人,还曾经参加过清廷的科举考试,曾目睹官吏豪强压榨百姓,因而恨之入骨。每与青年志士谈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慷慨悲歌,不屈不挠,邻里友人多赞久光兄有古烈士之风,我听说久光兄大名之后恨不能赶赴安徽结交一番,但奈何身边琐事繁多,实在无暇分身,却没想到久光兄竟然先来找我了,快快快,请里面说话!”

第58章 畅谈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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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震雷亲自把王亚乔迎进别墅洋楼内在客厅坐下,宋世杰等人作陪,又让吴妈上茶,待客之道做得滴水不漏,这让王亚乔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重视。

    寒暄一阵子家长里短,萧震雷和王亚乔都对对方有了一定的了解。茶水送过来之后,萧震雷请王亚乔用茶,王亚乔一边喝着茶一边心说盛名之下无虚士,萧震雷有胆气赌斗东瀛三大赌术高手,敢冒着被洋人找麻烦的风险上台勇斗英国大力士奥皮音,显然是极为不愤洋人在我大清国土上的所作所为了,从这几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萧震雷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是一个不畏强权的人是一个敢为民众说话的人,这不正是与我义气相投吗?

    正思索间,就见萧震雷放下茶杯道:“久光兄对如今的局势怎么看?”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有着一颗热血之心,但凡有一点见识的都十分热衷评论时事政治,对于当下的局势踊跃的发表自己的见解,王亚乔也是不例外的。

    见萧震雷问起,王亚乔放下茶杯一脸的愤怒道:“现如今我大清国势衰微,去年元月,朝廷下令颁布《大清律报》,允许民间办报,当时民间反应良好,赞誉声一片,可实际上呢?发行报刊,均须事先呈报官府,出版前规定时限,交由巡警官署或地方官署检查。这还不是等于是朝廷说了算?让你刊登你才能刊登,不让你刊登的你就刊登不了,这样的报纸办了有什么用?去年七月,拟定的西藏通商章程颇为有失主权,驻藏大臣赵尔丰都知道,还上奏朝廷酌情修改,可朝廷怎么做的呢?担心得罪洋人,竟然仍饬原议大臣留藏。到了八月份,全国上下都期待的《宪法大纲》被终于被批准了,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搞出一个皇族内阁,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官府权贵欺压民众也就罢了,洋人也在我大清欺压我大清子民,可恨的是那些官员竟然帮助洋人欺压我大清子民,实在是可恶至极!”

    萧震雷见了王亚乔的谈吐,与传闻果然一样,王亚乔确实有古烈士之风,抱拳拱手道:“久光兄见识果然不凡!”

    王亚乔急忙还礼道:“一点浅显之间,让寰宇兄见笑了!”

    “不不不,久光兄说到了关键点上,我大清不仅内部一团糟,外部更是受到列强的欺压,从道光年间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而且列强对我们的欺压越来越甚!”萧震雷说着喝了一口茶又继续道:“从前我们自以为我们是天朝上国,上至皇帝下到黎明百姓都认为我们高人一等,把周边小国和西洋之国统称为化外蛮夷,事实上在历史上,我们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比西洋要强大,科技要先进,可自从满清入关以后,朝廷限制枪炮研究、限制科技发展,认为那是奇淫巧计,我们的科技从此不仅停止不前,反而后退了,可列强就是靠这些他们认为的奇淫巧计发明出来的枪炮兵舰打得曾经的天朝上国满地找牙,这下好了,天朝上国的面子丢尽了,华丽的外衣被剥下,露出的是一副瘦弱不堪的残躯,大清的老大帝国,疆域广大,可实际上却是赢弱不堪,得知大清实际上不堪一击之后,列强们就像闻到了鱼腥味的鲨鱼一样纷纷铺上来,今天在这里咬一口,明天在那儿啃下一块肉,趴在大清的身体上到处吸血吃肉,而朝廷那些大佬们开始大肆剥削民众的血汗以维持自己的统治,洋人们的欺压都是小事,只要国家强盛,那些曾经被列强吞噬的东西都可以夺回来,最为严重的是国家内部疲弱不堪,特别是满清贵族和官老爷们对底层民众的盘剥让底层人民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官府对内进行残酷的镇压,对外却卑躬屈膝讨好洋人,长此以往,我们的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萧震雷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王亚乔听得眼睛发亮,急切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寰宇兄显然是对现今的局势有过深刻研究的,你认为是什么造成了现如今这种局面,又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呢?”

    萧震雷说道:“科技水平落后、生产力低下,生产资料集中在少数人手中造成了我大清大部分人平穷落后和愚昧!”

    萧震雷只说了自己分析出来的原因,却没有说解决的办法,王亚乔听了皱眉道:“寰宇兄说的这些,我闻所未闻,我常听人言我大清之所以比不上列强是因为政体不行,现在很多革命党都说要驱逐鞑虏,推翻满清,建立共和,难道不是因为满清的政体不符合潮流才会造成我国如此现状吗?”

    萧震雷摇头笑道:“不不不,我不同意这种说法,建立什么样的政体并不能决定国家的强大与否,你看西洋的德意志帝国,它的版图只有我国一个省份那么大,但它拥有世界上最强大陆军,在列强当中是数一数二的强国,可它也是帝制国家,又比如现在的日本,它从明治维新开始只不过几十年时间,却已经有能力和胆魄与列强叫板了,它也是君主立宪制,世界上还有很多共和制的国家都比不上德意志帝国和日本,难道说共和制就一定比帝制先进?这不是政体的问题,而是思想落后,科技水平落后的原因!”

    王亚乔听得频频点头,见萧震雷说完就立即道:“寰宇兄能说得详细一点吗?你为什么说我国之所以落后列强是因为思想落后和科技水平落后的原因呢?”

    萧震雷斟酌了一下词句说道:“你看啊,即便到了现在,不论是朝廷上下,还是民间都还是老想法,认为科学技术是奇淫巧计,因此绝大多数人对此不屑一顾,在明知道列强的现今科技能造出坚船利炮的情况下却不去学习,即便派出了一些留学生在国外学了一些东西回来,那些大佬也不启用他们为国家做出贡献,而是任人唯亲,搞洋务运动搞了这么多年就搞出一个官督商办出来,官府中人不懂经商却掌握着大权,这不是扯淡吗?后来的情况你也知道,但凡是官督商办的工厂基本上都垮了,工厂的钱被官员贪了,设备被当官的买了,钱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因此我说思想落后是我们现在落后列强的原因之一,你解放思想,不丢开包袱怎么能学习到列强的现今科学技术呢?

    我们落后的原因还有本身的科技落后,洋人的科技现今,因此他们的船坚炮利,火器厉害,而我大清到现在还只能仿造一些枪支,生产一些子弹,造几艘民用小船,由于技术的原因造成很多仿造的枪支和子弹不合格!

    思想落后就必然造成科技落后,科技落后就必然造成生产力落后,在列强国家,一个工人可以利用机器干活抵得上我们三个人干活,我们的农民一天只能耕三亩地,而列强的农民一天可以耕种三十亩,这难道不是差距吗?多余的时间他们又可以去干别的了,你说我们怎么比得过人家?

    因为生产力落后,再加上在我国生产资料集中在少部分人手里,这就造成了我国大部分人吃不饱、穿不暖!老百姓为什么吃不饱穿不暖?大清国立国两百多年,这中间有多少铁杆庄稼?有多少不干活却可以拿钱的人?大清总共有多少土地,可这些土地都被那些地主、豪强占据着,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地种,只能租种别人地,还需要交很高的佃租,纵观历史,哪一次王朝灭亡不是因为土地过度集中在少数人手里造成了绝大部分人没饭吃,老百姓才会造反的?所以我说现在大清的局势就是因为土地兼并严重、思想落后,科技落后、生产力落后所造成的!”

    王亚乔听了很久没有回过神来,现在一直在思考着萧震雷的这番分析。

第59章 狐假虎威

    此后王亚乔一直在萧公馆盘恒数日,每日里与萧震雷谈说古今、纵论天下大势,就好似找到了知己一般,萧震雷这几天也没事,就留在家里陪王亚乔畅谈,有时候两人说到兴头上竟然抵足而眠。

    在王亚乔看来,萧震雷的想法有很多与他不谋而合、志趣相投,几天下来让他竟把萧震雷当做了知己、兄弟。而在萧震雷的眼里,王亚乔的很多想法都超乎于这个时代,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是一个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人,是一个不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是一个想要挣脱这个时代束缚的人。

    过得几天,躺在医院里的奥皮音伤好出院了,萧震雷派狗蛋将他带回家,现在也让奥皮音出力的时候,他将奥皮音找来把自己想要买地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让奥皮音跟他一起去见宝山县令,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想要借助奥皮音这个洋人的身份给宝山县令造成压力的想法告诉奥皮音,这毕竟是家丑,给洋人得知只会徒增笑料罢了。

    奥皮音见萧震雷这个新任老板要让自己陪着一起去办事,自然是满口答应,拿钱了自然要干活,西方人对这一点很有自觉性,至少在奥皮音看来,自己给老板做事就不能偷奸耍滑,这是违背职业操守精神的事情,看来西方对于职业操守的教育已经深入人心。

    正准备出门,萧震雷想着王亚乔在自己家里住着,留他在家里也会让他感觉无聊,因此来到王亚乔住的房间敲了敲门,王亚乔很快来开门,见是萧震雷,连忙拱手道:“是寰宇兄啊,快进来坐!”

    萧震雷笑着摇手婉拒,随后又邀请道:“不了,我正准备要去宝山县衙找葛县令谈买地建厂的事情,如果久光兄没什么事情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去如何?”

    王亚乔极为看不惯清廷官员欺压、盘剥百姓,甚至对那些贪官污吏颇为愤恨,对于见官员的事情一向是敬谢不敏,此时见萧震雷邀自己同去,本想着拒绝,但他又想,即便自己不愿意,也得给萧震雷面子,因此勉强答应,于是三人坐着狗蛋赶的马车前往宝山县衙面见葛县令。

    一路上萧震雷和王亚乔说着自己想购地建厂的事情,并说出自己的心声,想要建设工厂,发展民族工业,特别是民族重工业,努研究科学技术,为国家的科技进步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萧震雷的这一想法,让王亚乔大为佩服,他感叹道:“我等还在空谈,而寰宇兄却已经步入理想的实施阶段,从这方面来看,寰宇兄就已经走在我们的前面了啊!我等有志青年都应当向寰宇兄学习!”

    萧震雷笑道:“哪里哪里,久光兄缪赞了,其实久光兄对我的启发很大,如果不是见到久光兄,我办实业建工厂的决心也没这么大!”

    坐在旁边的奥皮音是个洋鬼子,听不懂汉语,只能用他那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萧震雷和王亚乔一路上说说笑笑。

    想起等会要办的事情,萧震雷脑子一转,便想到一个办法对付那葛县令,于是对王亚乔说道:“久光兄,等会要与葛县令谈买地的事情,不过这葛县令得知我在擂台上打伤了奥皮音担心洋人找麻烦,因此在前些日子拒绝了我,因此这次去买地只怕不容易谈拢,所以有件事情还请您帮个忙,不知……?”

    王亚乔连忙拱手道:“寰宇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多谢!”萧震雷说着凑到王亚乔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王亚乔越听脸上露出的笑意越浓厚,待萧震雷说完,他连连点头道:“没问题,这事我做得来!”

    随后萧震雷也用英语与奥皮音交流了一番,争得他的同意,等会他也会配合二人,在马车抵达宝山县衙之前,三人商量完毕,约定王亚乔作为奥皮音的翻译,其实王亚乔不会英语,但这也没关系,只要做做样子就行了。

    马车抵达宝山县衙之后,三人跳下马车走到了县衙台阶下,王亚乔作为奥皮音的翻译和“狗腿子”走到右边站岗的衙役面前趾高气扬地大声道:“你,去告诉你们葛县令,就说我的雇主——大英帝国大力士奥皮音阁下来访,让他立即出来迎接,如果惹得洋大人不高兴,他葛县令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说完还侧身向站在不远处的奥皮音指了指。

    那衙役听了王亚乔的话,脸色一变,急忙道:“好的好的,您请洋大人稍等片刻,我这立马就去向县令大人通报!”

    “快去快去!”王亚乔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了挥手,装得还挺像的。

    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见葛县令穿着一身七品官服慌慌张张的从县衙内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皮条比芝麻官还小的官吏。

    带着这些官员直径走到奥皮音面前,葛县令拱手作揖堆起笑脸摆出一副讨好的模样献媚笑道:“哎呀,下官不知道大英帝国大力士奥皮音阁下莅临,有失远迎,还请奥皮音阁下恕罪恕罪啊!”

    身后的一群官吏也跟着向奥皮音鞠躬作揖,个个都堆起了献媚的笑脸。其实清廷的官员也不是见了洋人就害怕和卑躬屈膝的,奥皮音可不是英国政府的外交官员,他们完全不必要对奥皮音弄出这副欢迎的场面,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奥皮音在上海滩上的名头太响亮了,近两个月摆擂无敌手啊,这是一般人吗?上海滩上和周边地区的清廷官员都以为奥皮音是英国政府推到台面上来找麻烦的代理人,他们本着不得罪洋人的想法,能忍就忍,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就一层一级往上推,天塌下来就高个顶着,他们只要自己不得罪洋人就行了。

    作为奥皮音的翻译,王亚乔走到澳皮音身边凑到其耳边低声嘀咕着,在别人看来他这是在为奥皮音做翻译,实际上他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奥皮音自己也是听不懂的,在王亚乔嘀咕完了之后,奥皮音立即用英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随后王亚乔脸色严肃地指着萧震雷对葛县令道:“葛县令,奥皮音阁下说,这位你还认识吗?我就是为他的事情而来的,我希望萧先生今天能达成他的心愿,不然的话我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这是萧震雷适时地跨步上前拱手笑道:“葛县令,别来无恙啊,您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啊——”葛县令看了看萧震雷,又看了看奥皮音,心说这真吗的邪门了,萧震雷不是在擂台上把奥皮音一顿狠揍吗?怎么这洋鬼子被打了一顿不但不计前嫌,反而过来替萧震雷出头来了?难道英国人都有被虐的心理倾向?

    葛县令自己在想着事情,却忘记现场众人都等着他回话呢!旁边一个官员眼看葛县令好像中了邪一样,连忙伸手拉了一把葛县令的衣服轻声道:“县令大人,您怎么啦?还是请洋大人进县衙休息,上茶上水坐下再说吧?”

    “哎呀,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葛县令总算回过神来,连忙邀请三人先进县衙再谈。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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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萧震雷绝对不愿意做出利用洋人来给葛县令造成压力的这等狐假虎威的事情出来,不过事情已经做出来了,而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只能把戏演得像样点,以免葛县令等一些官员看出破绽,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被葛县令人引着进了县衙在内堂,萧震雷和奥皮音舒舒服服地坐下,葛县令为了以示恭敬,还特意将奥皮音请到主人的座位上就坐,萧震雷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一阵愤怒和悲哀,清廷官员对待洋人的态度居然卑躬屈膝到了这种地步,这难道不令人感到愤怒和悲哀吗?再看王亚乔,只见他脸色一片铁青,看向葛县令等人的眼神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一样。

    端着茶杯喝了两口,萧震雷咳嗽两声,提示奥皮音和王亚乔进入正题,奥皮音立即放下茶杯开始叽里咕噜说起来,说了一大堆之后看向王亚乔,示意他翻译给葛县令等人听,葛县令等官员也张大耳朵,伸长着脖子看着王亚乔。

    王亚乔便翻译起奥皮音的话,“葛县令、诸位清廷的官员,奥皮音阁下说,今天他就是为萧震雷先生的事情而来的,尽管在擂台上萧震雷先生打伤了他,但他一点也不责怪萧先生,反而十分欣赏他的武勇,他说像萧先生这样的武士是他在清国见到的第一人,前几天他在医院听说了萧先生因为将他打伤而买地建厂遭到葛县令拒绝的事情之后十分不安和生气,他不安是因为他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连累了萧先生,生气是因为葛县令你们太不应该了,打擂台和买地建工厂是两码子事情,你们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所以他希望葛县令把地卖给萧先生,如此一来他也会因此放下一桩心事,不再对萧先生感到愧疚,如果葛县令不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得漂漂亮亮的,他就只好请英国驻沪总领事法磊士大人出面来主持公道了!”

    王亚乔这番话将葛县令吓得不轻,葛县令想不到奥皮衣竟然可以请得动英国驻沪总领事法磊士,真是好大的来头啊,法磊士可不是一般人,直接受英国驻华特命全权公使朱尔典的领导,这是可以直接与两江总督端方对话的人物,上海道蔡乃煌见了法磊士都不敢喘大气呢!

    葛县令连忙急切道:“别别别,法磊士总领事是何等人物?他肯定是日理万机,我们还是不要惊动他老人家为好,不就是萧贤侄想买地建工厂的事情吗?这事容易、容易!那谁,师爷,你马上和萧贤侄办理一下手续,至于购地的款项和日后的税收方面可以酌情给予一些优惠,毕竟萧贤侄办工厂也是为我大清的工业化建设添砖加瓦嘛,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众官吏哪能不明白葛县令的意思?急忙同声附和:“是极是极!县令大人所言不差,购地费和日后的收税应当酌情予以优惠!”

    师爷答应一声,当即现场就与萧震雷办理购地和日后税收的减免手续,这等事情买地的位置和面积大小在上次早已经商量完毕,只是因为当时出了事情因为中途停止,现在再办自然是轻车路熟,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办理完毕,用葛县令的话说这叫特事特办嘛。

    办好手续之后,萧震雷将所有手续都收好,然后对葛县令等官吏拱手笑道:“县令大人和各位大人,今天正好奥皮音先生在这里,我们也不能只让他喝茶填肚子,不如这样,今天我做东,在这里最好的酒楼里摆上一桌,请奥皮音先生赏脸吃个便饭,还请诸位大人作陪,如何?”

    县衙的何县丞最先反应过来,他急忙道:“当然不能让奥皮音阁下喝茶填肚子,不过这事不能劳烦萧财东,既然奥皮音先生到了我们这里来,自然应该是由我们县衙宴请奥皮音阁下的,还请萧财东和这位王翻译官作陪,县令大人,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既然奥皮音阁下到了我县衙,当然由我们来宴请,师爷,快去酒楼定一桌最好的宴席!”葛县令反应过来急忙对师爷吩咐道。

    王亚乔作为翻译,凑到奥皮音耳边低声嘀咕着,众人也听不见他嘀咕了什么,只见他嘀咕完了之后,奥皮音就露出笑脸点点头,众官员见他笑着点头以为他很满意,于是他们心里都踏实了一些。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向酒楼,为了让奥皮音满意,葛县令师爷也真是会来事,他竟然单独要了一个雅间,还从城里最著名的花楼叫了好几个姑娘专门陪奥皮音喝酒,奥皮音没有得到萧震雷的暗示下竟然来者不拒,不仅左拥右抱,而且任由那几名花楼姑娘将酒水一杯杯往嘴里灌,到最后竟然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回去的时候还是葛县令叫来几个衙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抬上马车。

    告辞了葛县令一行官员,萧震雷和王亚乔坐上马车,狗蛋在前面赶着马车回公共租界。

    随着马车的颠簸,萧震雷抱拳致歉道:“久光兄,我明知道你憎恨这些清廷的赃官污吏,却仍然让你一起来受委屈,实在对不住!”

    王亚乔连忙道:“寰宇兄切不可与我如此这般客气,只要事情能办成就好,我见那些事情多了,多看见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买地的事情总算是办成了,这次一共购得一块近五百亩荒地,位置接近公共租界东区北边不远,而且葛县令还答应由县衙拨款从萧震雷新建的厂房门口修建一条几里的公路连接到公路。

    萧震雷可以想象修建的这条路肯定只能是在路基上铺一层沙子,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水泥可是老贵的东西,用水泥修路基本上不可能,葛县令不可能从县衙拿出很多钱修一条好路。

    近五百亩,这片地可不小,可以在这里建成一大片的工业区,形成上下工业产业链都是可行的,按理说这么大片面积的地应该不是无主之物,可偏偏这片地有许多的砂子和拳头大小的石子,用来做田却是不行,不仅土质坚硬,而且土壤没有肥力,仅仅要把土里的砂石弄掉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这里就成了无人问津之地,长满了齐人高的荒草。

    可是把这片地用来建造工厂厂房却是恰好派得上用场,有了这片地,就不用再占田地建造厂房了,而且这里距离水源很近,工厂在这里取水很方便,至于工厂用电的问题,萧震雷考虑是不是从租界接火力发电厂的电过去,不过这又要与租界方面协商,而且用洋人的电力,难免受制于人,实在不行就自己多买几台大型柴油发电机组为工厂提供电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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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1909介绍:
关于大上海19o9:
国际雇佣兵团长萧震雷遭雇主出卖被导弹炸死,灵魂意外穿越到清末宣统年间上海滩一个苦力身上。
这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同时也是一个大时代的开启年代,且看萧震雷如何引领历史的洪流奔向未知的方向。
大上海1909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上海1909,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上海1909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