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来啊，放纵啊
除了敌人倒地的声音，战场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随后，是联盟战士的轰然叫好声。
大首领拿着青铜短剑，目光扫视敌人的队伍。
他与敌人大军之间，只有五六步的距离。
“下一个。”
他对着敌人的队伍怒吼，但许久没有人站出来。
就像那个死去的敌人说的，他曾经是角蛇联盟最强大的战士。
这样的战士都死了，一般人自然不敢站出来。
“我来。”
终于，有人应战。
这是一个手持三个短矛的敌人，在整个战场上并没有太过突出的表现。
或者说，他的杀人方式，很难让他突显出来。
飞矛杀人，总不如近距离战斗来的震撼人心。
大首领没有小看敌人，他活动着肩膀，缓缓退回战场中央。
两人相对而立，战斗在他们目光对视的瞬间展开。
“嗖、嗖。”
两杆连续的飞矛，刺向大首领。
大首领躲避，但飞矛速度快，角度刁钻。
他发现自己不可能完全躲避两根飞矛，至少要有一根会扎在身上。
毫不犹豫的选择让右臂承受痛苦，大首领留下了主战的左臂。
继续前冲，敌人飞出最后一根飞矛。
速度更快，更急。
“啪。”
大首领再次选择让右臂承受痛苦。
与其费力的躲避，混乱中让飞矛刺在身体的其他位置。
不如彻底的放弃右臂，保持身体其他位置的机能。
“唰。”
敌人从后腰位置抽出短剑，迎上右臂插着两根飞矛的大首领。
碰撞、冲击。
敌人只要有机会，就会去触碰那两根飞矛，以此伤害大首领。
但大首领无惧于此，他甚至主动用右臂挡住敌人的短剑。
然后，左臂倒持短剑，身体旋转与敌人错开。
错开的过程中，短剑扎入敌人的背心，剑尖从敌人胸口露出。
“第二个。”
疲惫的大首领呢喃着，回身踩着敌人的尸体，拔出自己的短剑。
他不说话，只是拿目光打量着敌人。
敌人有些骚动，有人想一拥而上，有人在规避他的眼神。
这时候，一人大步走了出来。
这个敌人的头上，带着一个野兽头骨组成的头盔。
这让他看起来非常的吓人。
“角蛇部落大首领，仓角。”
那人沉声的说完，拿出自己的青铜剑。
大首领眯着眼打量此人两眼。
之前的战场上，一直不曾看到过这个人。
“天神联盟大首领……没有名字。”
大首领说着，起身向敌人扑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缓缓流逝，拖延时间对他来说是不利的。
敌人也没有拖延下去的想法，直接迎上来跟他战在一处。
乒乒乓乓的声响中，大首领明显处于劣势。
不光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还有本质上的力量不及对方。
大首领的灵气，只覆盖在上半身。
而仓角的图腾力量，覆盖全身。
无论是移动速度，还是绝对力量，大首领都处于下风。
更何况，大首领还受着伤。
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十几次交击后，仓角横向斩杀。
大首领挥剑抵挡。
“啪。”
力量不及，短剑落地。
仓角的短剑无情的斩向大首领的脖颈。
铁板桥。
关键时刻，大首领身体后仰，躲过致命一击。
“唰。”
敌人转身，短剑劈砍而下。
大首领左手去摸腰间第二把短剑，右臂前伸。
“咔。”
一声脆响，小臂一分为二，鲜血喷涌而出。
“你败了。”
仓角没有急着进攻，他停下手，冷冷说道。
“不死，便战。”
大首领咬着牙，忍着疼，主动发起进攻。
短剑抡圆，由上而下斩杀。
“啪。”
敌人举剑抵挡，却发现大首领身上的力量异常的强大。
目光扫过大首领的身体，不知何时，灵气已经席卷全身。
大首领整个人，犹如镀了一层光膜。
姜毅也非常意外，大首领居然在最后的时刻，突破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姜毅呢喃着，注视着大首领最后的挣扎。
凭借着最后的突破，大首领短时间内占领了上风。
短剑一次次的劈砍在敌人身上。
甚至几次劈的敌人无力还击，只能用头上的兽骨硬抗。
然而，时间一久，破败的身体便呈现出迟钝的状态。
“唰。”
胸口留下一条长长的扣子，血肉翻卷。
“嚓。”
左小腿被一剑斩断，大首领只能单腿作战。
“噗。”
短剑从左腰刺入，右腰刺出。
大首领，完了。
“我……我死……也不会让你……”
搂着敌人宽厚的肩膀，口中涌动着鲜血，兀自说着狠话。
话没说完，人已经没了气息。
“噗通。”
尸体摔倒在地上，热血依旧在向外翻涌。
看着下方大首领的尸体，姜毅进入一种超我的状态。
就像是身体不是自己的，自己的思想之上的感觉。
一切都寂静无声，一切又都冷冰冰的。
这种状态，直到看见大首领的尸体被敌人践踏，才有所缓和。
此时，敌人已经发起总攻。
随着大首领的死亡，气势衰败的天神联盟再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敌人很快冲入雷霆山，天神联盟的战士遭到屠戮。
青龙首领与朱雀首领并肩作战，却被敌人用无数飞矛射杀。
玄武首领保护着四象巫，但他独木难支，最后被敌人群战挑翻。
白虎首领把两个青铜锤甩的虎虎生威，但终究抵不过敌人的大首领致命一击。
朱雀部落的热血少年，带着三百勇士发起疯狂的冲锋。
他们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力尽之时，全部战死。
玄武部落的理智少年边退边制作陷阱，却不防死在飞矛之下。
在半山腰，窝人发起最后的冲锋。
敌人如落叶般被横扫，但后面的敌人立刻组织起攻势，扑灭了他们的挣扎。
山巅前，天神部落的首领与仓颉并肩而立，他们的身旁是仅剩不多的战士。
他们的身后，是联盟的大巫和被取消了奴隶身份的歌者。
“臣服，或是死亡。”
仓角走上来，透过不多的敌人凝视大巫问道。
“死亡，灵魂归于天神。”
大巫淡定的说道。
刚刚从超我状态缓过来的姜毅，有些懵懂茫然。
看着联盟几近消失的气运。
看着尘埃世界分裂、溃散。
看着三足两耳鼎缓缓的解体。
看着下面的族人走向灭亡。
九十二年间，一切如梦似幻。
犹记得八十二年前，一群女人带着一群孩子走上山。
那时候，群狼在他们身后肆虐。
那时候，自己尚有力改变一切。
而如今……
越想，越是觉得眼下的一切，都是梦境，与自己无关。
思绪不由自主的飘荡。
莫名穿越、多年寂寞、狼吃人、兽吃人。
如今，人也要吃人了。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动，是尘埃世界彻底裂开。
剩余不多的紫气洒落大地，混合着大地上的灵魂，开始在大地之上游荡。
天神部落的历史，再次被铭刻于虚空之中，若隐若现。
“轰隆隆……”
雷声阵阵，但天上并没有乌云，声音是从虚影中传来。
无数雷电在天空中汇聚。
不依靠乌云，不依靠摩擦。
它们是姜毅凭借着这些虚影，生生造出的雷电。
“见了鬼的原始人，就TM是一群疯子，都TM是疯子。”
姜毅呢喃，一开始声音很轻，后来越来越大。
“让你们走你们不走，让你们活你们不活。”
“玩什么信仰，讲什么意气。”
“呸，我呸，这回都得死吧。”
“扎到肾了吧？腿砍断了吧？”
“得瑟啊，牛X啊，讲义气啊，有德行啊。”
“都给我去死，全去死，一个不留，全都死。”
或许是被无尽的寂寞的岁月憋得疯了。
当姜毅爆发出来的时候，理智完全的离开了大脑。
他怒吼着，咒骂着，疯狂着。
把所有的雷电一股脑的倾泻而下。
“来啊，一起造作啊。”
留下这么一句话，雷电轰隆隆的劈向大地。
第六章 逆转时空
雷电似剑，劈落大地上方，便被黑色雾气阻止。
然而大地上的紫光震荡，一瞬间破开黑雾。
“轰隆隆……”
有雷电冲破束缚，劈向大地。
第一个劈杀的，就是仓角。
随后，是跟随在他身后的敌人。
即使是失去理智，姜毅也在努力控制着。
不让雷电击打在大巫等人身上。
然而，雷电是可以驯服的武器么？
肆虐的雷电，终于还是落在了联盟族人的身上。
一瞬间的，打得他们魂飞魄散。
大巫在仓角身死的时候，脸上便绽放出笑容。
当雷电像鞭子一样抽在她的身上时。
她的笑容肆意且疯狂。
轰隆隆的响动下，雷霆山一层层的被打碎。
围绕在雷霆山周围的敌人开始逃窜。
杀了人就想跑，在姜毅的世界观中，没有这样的好事。
驱使着不知道如何升腾出来的雷电，肆意的鞭打着大地上的敌人。
犁庭扫穴，不过如此。
没有怜悯，没有宽恕。
所有的敌人，只要在领域范围内的，只要是肉眼可见的，都要死。
疯狂的轰击下，姜毅都没注意到，那些黑色浓雾触碰到他的雷电，像是见鬼一样的退缩。
任由十个黑色通天气焰不停吹动更多黑雾进入领域，也不能撼动这个事实。
疯狂的姜毅，终究找到了一个打破桎梏的方式。
只是如今看来，一切都晚了。
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
在雷电的犁庭扫穴之下，方圆三千公顷土地，全部被劈的焦黑。
树木在燃烧着，草泥土寨和草泥房屋，都变成残垣断壁。
血水流淌在黑色大地上，如人间地狱。
寂静，无声。
失去理智的姜毅，终于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望着下面的景象，心惊不已。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的屠戮人类。
曾几何时，他尚以人类自居。
但如今……
目光远眺天边，最后一丝余晖下。
尚能看到领域外敌人奔跑的背影。
人类啊……面对天地之威，多么的渺小啊。
可这样渺小的存在，却总是那么的自大。
他们可以肆意的杀害动物。
也可以圈养他们美其名曰保护。
他们自认是智慧的种族。
但历史中又充满了同类的斑斑血迹。
他们还能规定某种动物不能吃，因为那是朋友。
仿佛成为人类的朋友，某一种动物就会变得高大与不凡。
殊不知每一种生物、植物，甚至天空，都有着自己的不凡。
人类。
也不过是不凡中的一员。
他们并不高大，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胡乱的思索着，似乎是想给自己痛下杀手找一个借口。
亦或是尝试拔高自己的境界，好给自己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毕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如今他是天，便不再是人了。
万物，也就都变成那种被规定的不可食用的狗，而且还是草扎的狗。
浑浑噩噩的思索着，时间缓缓流逝。
天地间最后一丝余晖消失。
月亮升起，为大地镀上银装。
深夜，姜毅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挥动不存在的胳膊凝聚水汽，让瓢泼大雨浇灭火焰，也洗刷着充满血水的大地。
大雨过后，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很多。
可血腥味，却依旧浓郁。
“那里，是金茧部落的驻地。”
姜毅的目光扫视南方的断壁残垣。
“这个部落看起来很像苗族啊，或许将来会去南边发展。”
“唉，可惜了。”
感叹着，姜毅的目光再次移动。
“青龙部落的权力欲望是真的浓烈啊，不过这样的部落，倒是能催促联盟的发展。”
目光扫过青龙部落的遗址，又望向朱雀部落。
“任劳任怨啊，我以为这个部落的族人脾气会火爆一些，结果……人不可貌相。”
目光又望向白虎部落，那里还有很多铜矿石被堆砌着。
雷电和火焰，并没有对它们造成多大的伤害。
“青铜时代才开启，一朝回到解放前。”
目光又望向玄武部落，却意外的发现半截图腾石。
“玄武灵，还活着么？”
姜毅尝试沟通。
可惜他既没有感觉到灵魂的存在，也没有得到回答。
目光又望向几个熟悉的部落，这其中包括鸣部落。
大地上，没有一个生灵存在。
雷电，灭绝了一切生物。
最后把视线望向雷霆山，姜毅心中，突然涌起悲伤。
老女、女巫、大巫、一代、二代、大首领、仓颉……
“呜呜。”
一个声音突然引起姜毅的注意。
他立刻凝视过去，却看到一个灵魂。
不是人类的灵魂形状，看起来像是一只狗。
不对，不是狗，是一种他见过的生物。
肆虐过联盟的生物。
“原来，你是这种野兽啊。”
姜毅惊讶的用散落在大地上的紫光，裹夹这个灵魂来到天空中。
这个过程中，他还把残缺的灵魂、破碎的气运也都席卷上来。
野兽很小，看起来似狗，口腔中还长不算长的獠牙，脑袋上顶着一根短粗的独角。
“呜呜。”
小兽的灵魂委屈的鸣叫着，目光不时向下看。
也不知道它是在尝试寻找自己的主人仓颉，还是在寻找自己的肉身。
算算这个小兽出现的时间，还真是当年这种野兽肆虐联盟的时候。
只是数十年，这野兽也没有长大，大家都没有认出来。
“不用看了，如今这天地间，只有你和我了。”
姜毅呢喃着，目光望向自己席卷上来的那些残存的力量。
有紫光，大量的紫光。
曾经融入族人体内的紫光，都随着族人的灵魂被雷电劈碎而显现出来。
有灵魂，不完整的灵魂。
破碎、残缺，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有气运，来不及消散的气运。
这一切，仿佛提醒着姜毅，曾经有一个硕大的联盟存在。
目光望向身旁。
那里有一个个印记，刻录在天空上，似真似幻。
它们在缓慢的消失，预计天亮前，应该就会彻底归于虚无。
联盟存在的最后证明，也要随着一切烟消云散了。
姜毅的目光从一幅幅画面上扫过。
登山、信仰、壮大、联盟……
“如果一切都能回到原点……不，不用回到原点，只要回到……”
姜毅的目光迅速的在这些历史中搜索，最后虚点在大首领继位当天。
“如果一切从这一天开始，联盟的历史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说的言真意切，并且狠狠的攥起拳头。
如果自己有力量，能改变着一切，他一定倾尽所有。
随着这个想法的滋生，冥冥中真的生出一股力量，从虚无的体内滋生而出。
这力量甫一出现，便开始吞噬联盟的历史。
从现在，向前一个个的吞噬这些印记。
而姜毅，则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错觉。
眼前发黑，昏昏欲睡。
那力量，吞噬到大首领继位当天的印记后，停滞下来。
随后，姜毅发掘那它裹夹着联盟历史印记，冲向自己。
风气，云涌。
一瞬间，天地变色。
“呜呜……”
小兽的灵魂惊恐的鸣叫，楚楚可怜。
“过来。”
在被那力量冲击前的最后一刻，他挥手拽过小兽的灵魂。
除了小兽，他还把残缺的灵魂、破碎的气运也都抱在怀中。
“嗡。”
虚空突然震荡了一下，随后一个幽黑的洞出现在空中。
姜毅心中惊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黑洞突然出现强大的引力，一瞬间吸食住姜毅的身躯。
一片天，被黑洞生生的纳入黝黑洞口中。
斑斓的世界，诡异的色彩。
左右偶尔有画面闪现，多是联盟历史，还有一些自己不曾见过的场景。
他在黑洞中疯狂的前进，意识，却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模糊。
“是时空隧道么？”
趁着没有昏厥，姜毅努力的观看这瑰丽的场面。
色彩在这里变得不再重要，或者说，变得非常……诡异。
可以说这里是黑色的。
也可使说是白色的。
还可以说是彩色的。
但又都不是。
色彩像是在瞬间变化，又像没有变化。
头晕晕的，像是要睡过去。
“呜呜……呜呜……”
怀中小兽的灵魂在剧烈的挣扎着，昏昏欲睡的姜毅隐约间能感觉到它在消散。
还有自己裹夹的那些力量，好像也被这个世界排斥。
抱紧，抱的更紧。
姜毅的意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包裹着一切，终于阻止了它们的溃散。
然后，姜毅彻底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七章 紧迫的安排
时间仿佛过了很多年，又仿佛只是过了一瞬间。
当姜毅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疼。
剧烈的疼，像是要炸开的疼。
勉强适应了疼痛，睁开眼，天已大亮。
“睡了一晚，还是更久？”
疑惑着，姜毅扫了下面一眼。
然后，他惊呆了。
在他的视线下方，是战争前的雷霆山。
不，不是战争前，要更久。
“是……大首领继位的当天？”
姜毅惊讶的呢喃着。
幻觉？
魔障？
心中疑惑，姜毅的目光忍不住向下凝望。
山巅，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正靠坐在兽皮堆上。
南望。
他的身边，是年纪还称不上苍老的大巫。
“我比之一代首领如何？”
耳熟。
“我比之二代首领如何？”
尘封的记忆在苏醒。
“唉，我比不得两位首领啊。”
“唉，我比不得两位首领啊。”
姜毅与下面将死之人一起，呢喃出这句话。
此人，是大首领。
第一代大首领，第三代天神首领。
自己……真的再次穿越了？
思索间，下方第一代大首领的灵魂升腾而出。
姜毅的目光，本能的望向当年自己存放紫气的位置。
一朵云彩正漂浮在那里，里面有五六年体量的紫光。
还有一条，由一代天神首领灵魂形成的紫气。
“时间……回到了我选择的时间点？”
得出这个认知不难。
但无论如何，他都想不明白这种情况是如何发生的。
目光忍不住望向尘埃世界的方向，毕竟联盟的历史都记录在那里面。
然而目光所及，却没有发现尘埃世界。
“尘埃世界……还没出现。”
姜毅恍然。
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头痛传来，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咬着牙挺过这种疼痛感，姜毅意识到自己随时可能陷入晕厥之中。
“是因为使用莫名的力量过度么？”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晕厥前，做出安排。
如何安排？
这是一个能让姜毅原地爆炸的问题。
如果自己彻底晕厥，不说下面族人，对自己的信仰还能不能持续下去。
就是将来角蛇部落来了，几十年间没有他的联盟，岂不是更惨？
难道要靠卖惨来博得角蛇联盟的同情，以此蒙混过关？
呃……
不失为一个方法。
毕竟一个弱小的如同部落的联盟，角蛇联盟应该会失去兴趣。
姜毅用力的摇了摇头，尝试把脑子中的疼痛甩开，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然而效果并不怎样。
倒是无意间看到下方的灵魂在随风飘荡，终于想起正事。
无论如何，要先把一代大首领的灵魂收了啊。
紫光向下探索，诡异的一幕出现。
虚无中……或者称天空中，有混杂的紫光生出。
跟随着这道紫光，向下大地挥洒而去。
那紫光看似无中生有，但姜毅却瞬间抓到了这力量的源头。
自己的体内，身体内。
他的身体，便是天。
不可见，却又真实存在。
一边捉拿下面的灵魂，一边感受体内的力量。
驳杂、混乱。
有无数紫光、有联盟气运、有残存灵气、有残缺的灵魂。
还有，联盟将来的历史印记，和一只小兽的灵魂。
除了这些，还有让一切改变的莫名力量。
那力量说不清，道不明。
而每当姜毅想要细细品味，头疼便更加剧烈。
“呜呜……”
小兽鸣叫，像是哭泣，又像是在讨好姜毅。
这些东西，跟我一起穿越了？
放弃探索莫名力量，姜毅思索着。
忽然想到在昏睡前，自己尝试抱紧小兽。
那个时候，不光抱住了小兽。
还有收取小兽时，带回来的混乱力量。
“我可以携带这么多的东西，穿越过去？”
头疼，让姜毅一时间屡不清思绪。
自问了一句，便先将这些抛掷脑后。
“先想想怎么才能应对角蛇联盟，无论如何，要在彻底昏厥前，做出安排。”
能扛得住疼痛，靠的是姜毅百余年间修身静气的本事。
但能扛多久，他也不清楚。
因此只能先甩掉不必要的疑虑，做出安排才是最重要的。
“紫光这么多，天启更多族人？”
“不成，灵魂融合紫气，需要半年的时间，来不及。”
“先把一代天神首领的灵气打下去，无论如何，要先确定大首领的位置。”
想明白这一点，直接从云雾中捏取唯一的一道紫气。
扔入大地。
这个时间点比之原来的历史要晚一些。
姜毅观察了一下，发现延迟的这段时间，并没有改变历史。
滕根巫依旧傻傻的问了一句，估计等大首领醒了，又要屠村了。
目光收回，姜毅继续思索。
“小兽拥有意识，尝试让它……”
目光望向小兽的灵魂，小家伙呆萌的躺在自己体内。
委屈巴巴。
这家伙指望不上。
“不能指望它，那还有什么好指望的呢？”
目光在联盟随意的扫视，突然定在玄武图腾身上。
这家伙有灵，而且看起来非常成熟。
如果让他升天，暂时替代自己……不失为一个方法。
“我只是晕厥，不是死亡，哪怕他野心大了，暂时替代我，等我醒了……”
“谁又能确定他不会成为我呢？”
又一个想法被否决，姜毅继续搜寻大地。
搜寻的过程中，他忽然发现，有一丝丝气运力量徘徊在联盟大地之上。
它们没有成型，只是虚浮在联盟中。
若不是他了解气运，感受过气运。
几乎不能发现气运的存在。
“原来，气运早就存在了，只是在凝聚前，我不了解这种力量而已。”
姜毅感叹着，心中又忽然生出新的想法。
“何不先催促气运成长？”
这想法一生，便不可抑制的延续出更多的想法。
姜毅不再犹豫，直接行动起来。
先是从自己体内外放大量气运。
说是大量，其实与前世巅峰时比，差了太多。
毕竟，他的雷电降落大地的时候，气运几近消失。
能席卷回来的数量，自然也有限。
但再有限，也是可见的气运。
比之下面还处于萌芽状态的气运，自然浓郁许多。
这些气运落下，迅速的与萌芽中的气运合二为一。
随后，白雾席卷联盟。
一瞬间，气运凝练而出。
白色雾气，升腾至族人膝盖的位置。
又高出一丝，才停滞下来。
“比之前世第一次出现气运，强了许多。”
姜毅望着下面的气运，轻声呢喃。
第八章 三足两耳鼎
气运显现后，正在吸收紫气的大首领身后，出现紫红色华盖。
大巫和众巫、首领，还有那些天赋异禀者。
身后同样出现有颜色的气运。
姜毅的目光扫过下方，并未发现有气运与前世不同者。
等等，有一个人……不是人，是兽。
小兽的气运，与前世不同。
它身后的气运，依旧是紫色，只是不再成团状，而是化为一兽。
有獠牙、有独角的兽。
“呜呜……”
小兽的灵魂突然在姜毅体内欢呼，随后它尝试走出姜毅的体内。
姜毅略作思索，便同意了它的请求。
离开姜毅的身体，小兽的灵魂立刻被天空中呼啸的风，吹得瑟瑟发抖。
姜毅直接为它的灵魂注入一些紫光，保护它不受伤害。
“呜呜。”
小兽感激的叫了一声，随后一头扎向大地。
它笔直的落在小兽身后的紫色气运中，随后仰天长啸。
联盟气运被它吸食了一大口，这让它的身形瞬间变大许多。
而肉体小兽，仿佛也感受到什么，站起身跟着嚎叫。
“你怎么了？”
还不叫仓颉的鸣部落少年，惊讶的望着自己的祖传小兽问道。
小兽并没有回答，嚎叫后，它直接睡了过去。
姜毅关注了一下，发现它身后的紫气同样成睡眠姿态。
尝试呼唤两声，没叫醒。
想了想，姜毅暂时按下对小兽的关注，继续自己的行动。
点燃联盟气运，接下来，姜毅直接下落紫气。
四个图腾灵，被姜毅点醒。
没有时间教导他们，统统扔给玄武灵管教。
四象五行成，信仰之力再次向上汹涌。
“把信仰之力拱上来。”
姜毅厉声吩咐。
他的头越来越疼了，时间不多，没时间好好说话。
五个图腾灵赶忙发力。
可此时并非大祭之时，图腾之力沉寂。
纵然他们用出吃奶的力道，也无法把信仰之力拱上天。
姜毅略作思索，直接取出体内灵气，化作一张无形大手。
抓。
“大手”抓住信仰之力，向上提拉。
“啵。”
这一次，他清晰的听到隔膜破碎的声音，信仰之力一瞬间涌入身体。
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再一次回到体内。
而且比上一次，还强。
看着下方数十年的信仰之力，沿着他抓拿的途径涌上天空。
姜毅静静等待，直到力量达到一个临界点。
“嗡……”
天空在震荡，是姜毅在移动他的“身体”。
无尽的威压于九天之上显现，众巫惊恐的望向天空。
天空中，有裂痕显现。
裂痕缓缓张开，无数画面以天空为画卷展开：
喷发的火山、奔跑的人群，与狼群搏斗的女人们……
一切如上一次一般，所有联盟历史重新在天空显现一遍。
顾不得族人的惊叹和祭拜，姜毅紧张着注视着一切。
似虚似实、似梦似幻的画面渐渐落入尾声。
姜毅更加的专注起来，抛开所有杂念，忘记痛苦。
冥冥之中，一个似有似无的空间出现。
所有的画面仿佛找到归属一般，迅速的缩小、凝聚。
“就是现在。”
姜毅怒喝一声，挥手甩出体内的力量。
信仰之力、联盟气运、族人残破的灵魂飞出，率先插在即将化成尘埃世界的虚影下方。
随后是两股灵气。
一股无色，为正常族人灵魂，结合信仰之力、联盟起运而成的灵气。
另一股玄黑，为奴隶灵魂，结合信仰之力、联盟气运而成的灵气。
“嗡。”
缩小过程中的画面震荡了一下，随后继续缩小，化作尘埃世界。
只是这尘埃世界与上一次不同，它的形状为三足两耳鼎。
“成了？”
姜毅惊喜的自问，随后细细观察。
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看似成了，可依旧不够完善。
那些粘连之处，依旧不够扎实，给人一种生搬硬凑的感觉。
还差什么呢？
或者，还有什么办法呢？
目光扫向自己体内，那里还有两股力量。
一股，是与灵魂脱离的紫光。
一股，是那种莫名其妙出现的力量。
“紫光试过，不成，试试这种莫名的力量。”
尝试控制这股力量，头疼瞬间变得严重。
忍着疼痛，控制着这些力量分散在几个粘合之处。
勉强够用，但效果……
“飒！”
似有风声从几处传来。
随后几个接连之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
那感觉，就像是无数的时间流淌而过，让它们自然的粘连在一起。
“时间么？”
姜毅猜测，却不能确定。
不能确定，而且无法再研究。
莫名力量已经全部用尽，自然无法再研究。
但姜毅不觉得可惜，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都要有用才好。
高屋建瓴，目前的姜毅不需要。
“嗯？”
目光扫过鼎内，姜毅微微惊讶。
因为他看到一些虚影，一些大首领继位后历史的虚影。
这些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包括最后那一战的大部分，都显现在了鼎中。
不真实，很虚幻，但却存在。
“这……”
正要细细思索，头疼愈发严重起来。
放弃思索，按照之前的思路行事。
捏取体内所有紫光，还有云朵中数年的紫光，直接打入鼎身之中。
“嗡。”
大鼎震荡，紫光开始在鼎内缓缓旋转。
姜毅再次惊讶，上一次可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莫非因为鼎身完整，出现什么变化？
他炼制这鼎，主要是为了让三足两耳鼎在他昏厥间，继续吸收紫光。
并没想着有其他作用，但如今看来……
紫光旋转，慢慢的有丝丝缕缕紫光从鼎身中溢出。
姜毅静静观望，并没有更多动作。
事到如今，能做的他都做了。
即便立刻晕厥，也没有遗憾。
观望中，紫光丝丝缕缕落下凡尘。
渐渐的，如丝紫光跟几个拥有紫气的巫和首领，联系在一起。
姜毅微微闭眼，让意识与三足两耳鼎结合。
隐约间，窥视到了几个巫和首领的思绪。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可以传递更多信息下去。
通过三足两耳鼎和如丝紫光，可以慢慢的影响下方族人。
“若是能早些弄出这个鼎……”
可惜没有如果。
如今的他，时间不够，根本不可能留下足够深刻的影响。
“或许……”
姜毅心中突然一动。
伸手从鼎中捏取一股紫光出来。
紫光凝练，如笔一般被他举起。
笔尖，点在三足两耳鼎的鼎身上。
第九章 三皇鼎
天皇伏羲。
写下四个大字，紫光凝练之笔略作停顿。
他努力思索着关于伏羲的记忆，但一时间却屡不清头绪。
加之头疼严重，越是思索，思绪便越是混乱。
可此时停止，显然来不及了，只能努力回忆。
就这么挣扎了一阵，又有一些莫名的力量从身体中升腾而出。
头疼，剧烈的疼。
像是有一把大斧子，从脑浆内部着力，奋力劈出。
整个脑袋被一分为二，偏又没能杀了他，让他清晰的感受着所有痛苦。
眼前黑乎乎，思想乱糟糟。
咬着牙不让自己晕厥，好一阵之后，才恍惚的清醒过来。
眼前缓缓变得明亮，却又有些不同出现在“眼”中。
那股莫名，此时正在眼中。
这力量……怎么来的，又有什么作用？
惊讶，疑惑，不解。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些杂乱的画面。
初时有些迷茫，渐渐的，那些画面越发的熟悉。
是电脑屏幕，通过自己前世——或者称之为再前世——的双眼，看到的画面。
关于伏羲的内容，正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画面在摇动，“自己”的双眼向右下方看去，一双小手搭在自己的臂弯处摇晃。
“九儿……”
姜毅惊讶的叫到。
眼前的画面焦点，只在那双小手上。
余光没有焦点处，一张小脸仰头望着他。
左手抬起，拨开小手，画面再次落在电脑上。
乌云，不知何时聚拢起来，有淅淅沥沥的雨水，洒落在大地之上。
内疚的情绪从内心深处升起。
前世的自己，忙于工作，未能顾及女儿……
“呼。”
长出一口气，强风吹散云雾。
姜毅压制住内心复杂的情绪，忍着疼痛，目光再次注视到电脑画面上。
紫光凝聚的笔开始滑动：
伏羲有神圣之德，团结统一了雷霆山附近各个部落，封禅雷霆山。
伏羲取蟒蛇的身，鳄鱼的头，雄鹿的角，猛虎的眼……
伏羲仰观天上的云彩、下雨下雪、打雷打闪……
伏羲模仿自然界中的蜘蛛结网而制成网……
伏羲制定了人类的嫁娶制度，实行男女……
伏羲以所养动物为姓，或以植物、居所、官职……
一条条抄录下去，只是略作更改，便刻画在三足两耳鼎上。
他想更改更多，掺杂更多自己的想法。
可惜心绪纷杂，一时间不能自已。
加之头疼愈裂，许多事情不能细思。
于是，干脆做了文抄公。
想来以华夏始祖之经历影响大首领，加之自己对未来几年的规划。
即便不能战胜敌人，把守联盟不失，总是可以的。
越是这般思索，心情越是顺畅。
不知不觉间，已经写下好多。
等最后停笔之时，发现三足两耳鼎的三分之一面，已经充满了文字。
“眼中的力量还有一些，这次昏迷还不知道多久，干脆……”
略作思索，姜毅直接提笔来到另一边写下：
地皇神农。
笔锋停顿，眼中莫名力量被催动。
不久后，有相关画面出现在眼前。
神农亲尝百草，发展用草药治病……
神农明刀耕火种，创造了翻土农具……
神农教民垦荒，种植粮食作物……
神农领导部落人民，制造出陶器和炊具……
一笔笔书写而下，诸多华夏的历史，被他照搬过来。
又写了鼎身上的三分之一，姜毅停下手。
随后来到最后一侧，在没有书写的鼎身前落笔：
人皇黄帝。
天神落联盟大首领，联盟共主。被尊为“人文初祖”。
头疼愈烈，没时间大改，姜毅直接选择生抄。
黄帝播百谷草木，大力发展生产，始制衣冠、建舟车、制音律、作《黄帝内经》。
隶首作数，定度量衡之制。
衍握奇图，始制阵法。
取谷之竹以作箫管，定五音十二律，合于今日。
养蚕以丝制衣服。
……
内容太多，一时间分辨不清，干脆小改生抄。
又因为鼎的面积有限，字只能越写越小。
到最后，他不得不凝视放大鼎身，尝试书写。
落下最后一笔，姜毅长出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出完，大鼎突然嗡嗡震荡起来。
姜毅疑惑的望向鼎身，便看到鼎身上书写着天皇伏羲的那一面，有无限紫光透射而出。
随后，连接大首领的那条紫线，缓缓的移动到文字中央。
之后在紫光的灌注下，这条线不断增粗。
姜毅的眉头拧了拧，目光透视三皇鼎。
鼎内，一些残破的灵魂、灵气、紫光，正在透过鼎身和文字，向下落去。
目光随着这条线向下望，便看到改变了姿势盘坐在地上的大首领，眉头不停的皱动着。
一丝丝灵气，正在向他的身体依附。
有的灵气来自于这条线之中，有的则是刚刚诞生的灵气。
从头到脚，灵气一点点的向他的身体依附。
看这架势，有包裹他全身的可能。
“这就……可以运用灵气了？”
先是惊讶，随后惊喜。
若是大首领现在就有当初战场上突破后的能力，那联盟……
未来可期。
“二十一年，你还有二十一年的时间准备，希望那时候，我也能苏醒吧。”
望着地上的大首领，姜毅轻声的呢喃。
他始终忘不了，大首领扔下一句“天神不走，我不走”后，义无反顾下山的背影。
人的魅力，可能就是在逆着风雪奔跑时，体现出的那股子倔强劲吧。
有时候，这股倔强劲也叫心气。
人啊，还是要有心气，若是这股气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加油。”
说了这么一句，姜毅终于闭上自己已经明暗不定的双眼。
他，真的底坚持不下去了。
几乎一瞬间，痛苦侵占全部意识。
不及细细思索，意识便陷入沉睡。
在意识彻底昏厥前，他心想：
再次醒来，就尝试掌握那种力量，试试可不可以逆穿回去。
回家，是他穿越最初时的愿望。
可惜那时不曾找到方法，如今似有希望，他一定要尝试一下。
若不是联盟现在处于危难间，他刚刚一定会仔细看看九儿的脸。
等醒来，先看个够。
第十章 我名，伏羲
三日后的中午。
在山上众巫、众首领等的不耐之时，大首领终于醒来。
他撕下身上的黑色茧蛹，盘膝而坐，久久不语。
“快快上山吧，山上的众巫和首领……”
身边的战士看他不说话，赶忙上前催促他上山。
大首领却摆摆手让他闭嘴，自己依旧久久不语。
他的目光有些沉重，谁也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
又有战士忍不住开口，大首领却只是冷目一撇，那人便吓得闭上嘴巴。
有战士抽身离开青龙部落，上山把事情说给青龙巫。
青龙巫又把消息转给大巫，大巫在山巅上向东望了望。
“等等吧，或者……他有自己的想法。”
大巫这般说，众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太阳西下，大首领终于缓缓站起来。
“拿些血肉，路上吃。”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笃定又自然。
被吩咐的战士赶忙去拿血肉。
走了一段路，他又招来另一个战士为他讲述这些天发生的事。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很多，最让人震惊的自然是天上裂出痕迹，有联盟历史闪现。
其次，便是大首领接受的这道紫光了——那些紫线，族人是看不到的。
除了这些，还有如滕根巫的话，众巫、众首领对天象的猜测等等。
事情不一而足，絮絮叨叨说了一路。
半路有战士赶上，送上血肉，大首领便一边吃，一边走。
等他登上山峰，天边只剩下一道霞光。
霞光之下，众人终于看到了大首领。
不满的神色很多，毕竟大首领醒了却不上山，让众人枯等这件事，青龙巫并未隐瞒。
大首领一一与之对视，依旧沉默不语。
他大步向前，走到大巫身旁，当仁不让的坐下。
“那是……”
青龙巫开口呵斥，大首领凝目望去。
眼中灵气凝聚，目光如剑，瞬间止住了青龙巫的呵斥。
这一手，震撼到众巫与首领，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着。
“啪。”
大首领把没有吃完的血肉扔在自己身前，拍了拍手，终于缓缓开口。
“从今日起，我是大首领，联盟内大小事务，由我一言而决。”
他这话说的，让人更加不满。
上一任首领，可不像他这么霸气。
许多人甚至案子撇嘴，觉得大首领在大言不惭。
但没有人主动开口反对，毕竟少年继承大首领的位置，是由天神定的。
这种情况下，有权利反驳他的人不多，但并非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大巫。
大巫有些犹豫，她没想到，新一任的大首领会如此霸道。
大首领也望向她，并且不等大巫开口，便率先说话。
“大巫掌管信仰便好。”
话落，不待大巫再说什么，大首领便把目光望向众巫之中。
略作搜寻，便在人群中找到滕根巫。
“你。”
大首领伸手，一根手指指向滕根巫。
“不敬大巫，给我滚下山去。”
众巫愕然。
什么时候开始，联盟大首领敢如此呵斥巫了？
巫，那是值得每一个族人尊重的。
哪怕巫与巫之间有矛盾，彼此的尊重也不会消失。
姜毅回穿前的那一世，大首领是杀了巫，但那是在屠了滕根部落的情况下。
行狠辣之事，携血色上山。
才一举斩杀滕根巫与首领，而没让众巫与首领觉得意外。
可这一世，他轻身上山。
手上除了扔在地下的肉，腰间连武器都没带。
这种情况下，想要震慑众巫，有点难。
“你疯了？”
滕根首领第一个跳出来，高声质疑。
其他人则冷眼旁观，便是他出身的部落青龙，也是观望态度。
青龙巫和青龙首领，可不想给自己部落招恨。
大首领摸去嘴角吃血肉时留下的血丝。
站起身，灵气勃发。
黑暗已经笼罩大地，燃起的篝火不足以照亮整个山巅。
而灵气勃发的大首领，在黑夜中瞬间如同一个光人。
“我让你们滚下山。”
光芒中的大首领，一字一顿的说道。
“图腾……力量？”
玄武巫惊讶的呢喃。
声音不大，但寂静中所有人都听得到。
“不，是天神力量。”
大首领纠正一句，随后大步走向人群。
众巫与首领纷纷起身让路，光人般的大首领，笔直来到滕根首领身前。
“你应该庆幸，没有灭掉滕根部落，已经是我的仁慈。”
大首领站在滕根首领面前，目光确是望向滕根巫。
“你怎么敢……”
滕根巫激动的伸手指向大首领，可气势上，却显得弱了不止一筹。
滕根首领更是激动的把手摸向石刀，可不等他抽刀，大首领率先出手。
“嘭。”
只一拳，便打得滕根首领整个人倒飞。
“嗖。”
落地的滕根首领，抽出腰间石刀。
“不要用刀。”
有巫还保持着理智，赶忙提醒。
可惜滕根首领被大首领之前那句话激怒，已经失了理智。
他持刀前冲，要杀掉眼前这个少年。
大首领眉头皱了皱，面对砍来的石刀不躲不避。
身体前倾，左手上举挡在敌人手腕处，随后依靠灵气附体后的巨力向外一绕。
敌人持刀的手随着青龙巫的手转了一圈，期间手腕还被扭动了一下。
等这个动作完成，石刀已经架在滕根首领自己的咽喉上。
“滚下山吧，我不想说第三遍，也不会再说第三遍。”
松手，后退，重新坐在大巫身旁。
一切看起来轻松写意，却深深的震撼着众人。
不需要比拼，没有激烈的碰撞，滕根首领就输了？
天神战士与普通战士的差距……这么大么？
当然不是。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因为后来灌注到大首领体内的那些残破灵魂。
残魂多是战士所留，而残魂中记载的，不是生活点滴，而是战斗之法。
只有这些战斗之法依靠着执念，抵挡得住雷电劈砍，才在血气冲天的战场上残留下来。
如今，这些残魂大部分进入大首领体内，并且在三天中觉醒。
这使得大首领虽然是少年之躯，但战法、战技，甚至强于他的巅峰。
再加上灵气覆盖整个身躯，为他增强的力量、速度、反应。
滕根首领在他面前，自然显得像个稚子一般。
“我们……走吧。”
滕根巫扯了扯依旧呆滞的自家首领，无奈的说道。
二人一起离开人群，准备下山。
“不要想着离开联盟，否则，整个滕根部落都要沦为奴隶。”
大首领的声音冷冷传来，让两人打了一个寒颤。
滕根巫率先转身，恭敬的行礼，随后才敢离开。
至此，所有人望向大首领的目光，都与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同样是用滕根部落立威，但这一次，却比前一次轻柔的多。
但震撼，更强。
血腥，树立的是暴虐的煞气。
压制，树立的是威严的霸气。
“我名，伏羲，从今往后，你们可以叫我大首领，也可以叫我……伏羲。”
大首领开口，目光，却忍不住望向天空三皇鼎所在。
仿佛冥冥之中，他能注视到那小如尘埃的三皇鼎。
第十一章 一人一刀收一部
晨光之中，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岩山部落的安宁。
“我们不想融合，早就说过了。”
在大首领自我介绍、又说明来意后，岩山巫摇头拒绝道。
“不是纯粹的融合。”
大首领说道，“白虎部落会西拓，直接跨过岩山部落，在更西面建立驻地。”
这是他昨晚做出的安排。
与前世相比，这一世他的做法更加激进。
在没有收敛奴隶、扩大天神领地的情况下，直接让四象部落外迁。
同时，他也已经开始推行家庭、私有财产等制度。
一系列的举动，让整个联盟躁动起来，好在大巫支持他，才没有惹出祸事。
安排好雷霆山，他便立刻一人外出，开始收服诸部。
“我们可以西迁。”
岩山巫再次拒绝，他显然更希望自己的部落独立存在。
“不，我没这样打算。”
大首领霸道的拒绝，这话听得岩山巫眉头直皱。
你没有这样打算，跟我们岩山部落有什么关系？
他很想直接质问，但碍于天神部落的强大，还是忍住了。
“天神联盟内部的格局，被我重整了。”
大首领仿佛在顾左言他，但岩山巫还是认真的听着。
“天神部落为首，这是不可变更的。”
“其下有五行部落，五行部落中麒麟部落负责守护中央。”
“四象部落负责开阔四周，再外围……”
岩山巫凝眉望着大首领，等待着他的答案。
“有八卦部落。”
“八卦部落？”
岩山巫疑惑。
他不明白什么是八卦部落，也不明白大首领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对，八卦部落。”
大首领颔首。
“八卦部落中，我为岩山部落留了一个位置，在雷霆山东南方位，独领一支，可吸收小部落，位列四象之下。”
岩山巫眉头拧起，开始思索大首领的安排。
融入联盟，他们是有这个想法的。
当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融入，从那之后才断了这心思。
可如今大首领这个提议，让他心动。
但他需要考虑利弊得失，毕竟事情涉及整个部落的未来，不得不谨慎。
“我会走访几个部落，如岩山部落这般，会被我安排在八卦部落中。”
大首领再次开口，讲述自己的想法。
这一次，岩山巫听得更加认真。
“八卦部落确定后，我会通知周边大小部落，让他们加入联盟。”
“没有四象、八卦等位置，他们算什么？”
岩山巫问道。
“大型部落，位列八卦部落之下，联盟安排他们依附在雷霆山、四象、八卦部落之下，小型部落，自行选择依附对象。”
大首领给出的答案让岩山巫眉头皱起。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不答应，可能连八卦部落这样可以独领一地的位置也没有了。
“那些不同意的呢？”
岩山巫的话才出口，大首领的面色忽然变得异常严肃。
“碎其图腾，灭其火种，屠其战士，役其族人。”
大首领毫不犹豫的说道。
“天神联盟这么做，早晚惹得大家反抗。”
岩山首领跳出来说道。
大首领把目光望向他，身上灵气骤然勃发。
“嗡。”
灵气在大首领身上震荡，即便晨光明亮，依旧难挡他身上的光辉。
“实力，决定一切。”
“这是……图腾力量？”
岩山巫惊讶。
“不，是天神灵气。”
大首领起身，望向岩山首领，“战一场？”
“好。”
岩山首领二话不说跟着起身。
两人稍稍向外走了几步，岩山首领便端起架势。
“用刀，拳脚你伤不了我。”
大首领说着，自己率先拔出腰间石刀。
“好。”
岩山首领同样拔出石刀，随后前冲砍杀。
大首领静静等待，直至石刀砍至面前，才一个横步躲开。
“唰。”
刀背从岩山首领咽喉处划过，惊得他一身冷汗。
太快了，快的岩山首领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刀背划过，他才明白自己被击中。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死了。
“这么快？”
许久，岩山首领才惊愕的问道。
大首领没有回话，而是在地上捡起一截树枝。
“小心了。”
口中说着，大首领前冲突刺。
岩山首领紧张的防备着，见大首领笔直冲来，赶忙以攻为守。
长刀劈砍而下，但大首领身体微微晃动，便带偏了岩山首领的刀。
这一次，不光是速度上的优势，还有经验上的更胜一筹。
“啪。”
木棍杵在岩山首领心口断裂，大首领身形与之擦肩而过。
岩山首领喘息着放下手中石刀。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大首领。
“加入联盟，你们的战士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力量。”
大首领诱惑道。
“容我们思考一下。”
岩山首领很想立刻答应，但岩山巫还是阻止了他的表态，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我等你们。”
大首领说着，直接盘膝坐下，“给我来点肉，来得早，还什么都没吃。”
岩山首领立刻让人取来烤熟的肉，递给大首领。
“我们过两天会去……”
“不用过两天。”
大首领一边吃肉，一边说道，“我这肉吃完，你们就给我答案。”
“同意，派人去雷霆山，与玄武巫商议迁移时间，还有需要的帮助。”
“不同意，我这就走。”
大首领说的干脆，根本没给二人反驳的机会。
一巫一首领对视一眼，随后便赶忙凑在一起商议。
其实也没有什么商量的了，毕竟大首领已经把话说道这份上了。
若是他们不同意，结果可想而知。
不等大首领吃好，岩山巫便走了过来。
大首领抬头望去，等待着他的答案。
“岩山部落愿意成为天神部落八卦部落之一。”
“好。”
留下这么一个字，大首领手中拿着肉，腰间揣着刀，转身便走。
“大首领不如留下休息一天。”
岩山巫讨好的说道。
“不了，硕风部落还等着我呢。”
大首领摆摆手，留给岩山巫和首领一个潇洒的背影。
“看样子朔风部落，也要占据八卦部落中的一个位置了。”
岩山巫望着远去的大首领，口中呢喃着说道。
第十二章 壁画
一天之内，大首领连走三个部落。
岩山、朔风都是直接同意，山火部落则要考虑一晚。
如果是早上拜访山火部落，他这么说，大首领一定不会同意。
但如今天色已晚，夜间在外行走并不安全。
大首领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他自己也在这里休息一晚。
夜晚，山火巫为他送去部落中，最健壮、最肥硕，屁股最大的女人。
但大首领拒绝了。
明天他还有事，不适合消耗体力。
深夜，沉睡中的大首领眉头突然皱了皱。
睡梦中，他又看到了那让人惊恐的景象。
鲜血让大地变成泥浆，到处都是残尸断臂。
天神部落特有的草泥房变成断壁残垣。
族人们或是死了，或是呆傻的坐在角落。
梦中的自己在打磨一把没有见过的武器。
有些像红铜短刀，更大一些，更直一些，也更硬一些。
打磨武器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多时画面兜转，自己正在用这种不知名的武器与敌人战斗。
敌人很多，杀之不尽，而且都是图腾战士。
碰撞、厮杀。
战士们跟在自己的身后，以一种自己没有见过的队列，严谨的冲杀着。
他们很强大，杀死了很多敌人，但更多的敌人源源不绝的杀上来。
一个个并肩作战的族人死去，自己只是麻木的重复着杀人的动作。
画面再转，自己来到雷霆山前。
这里没有大战，他的眼前，只有一个头上戴着骷髅的图腾战士。
两人战斗在一起，自己拼尽全力却不能取胜。
有那么一段时间，梦中的自己占据了主动权。
他用不知名的武器，疯狂的劈砍着敌人的骷髅头盔。
“刺击啊，不要砍，刺击……”
大首领尽量扭转自己梦中的场景，但无济于事。
凶猛的进攻过后，又轮到自己受刑一般的结局了。
胸口中剑、左腿斩断，最后敌人的武器穿过整个腰身。
“啊……”
惊叫一声，大首领从梦境中醒来。
寒风呼啸着，周围有山火部落守夜的战士疑惑的看过来。
摆摆手，告诉对方自己无事，大首领用力的抹了一把脸。
这该死的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苏醒那天之后，每个晚上，这个梦境都会折磨他一次。
日日夜夜，从未缺席。
他不能清晰的明白这个梦意味着什么。
但他能猜出梦中发生了什么。
会有强大的敌人进攻联盟，房舍会倒塌，族人会死亡。
鲜血会跟泥土混合在一起，染红联盟的每一寸土地。
自己会被一个头上带着动物头骨的人杀死。
敌人的武器，会从左侧腰间插入，从右侧腰间插出。
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腰。
健壮又充满力量，而且很健康。
“到底是怎么回事？”
梦境折磨的他睡不着觉，也逼着他不得不把脑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抛出来。
他知道这会让联盟出现短暂的混乱，他也知道这样做太过急躁。
可梦境每日恐吓着他，由不得他不急切。
“明晚，明晚无论如何，要去问问大巫。”
平息心境，失去睡意的大首领下了决定，便起身拿出自己的武器。
就着夜风，他开始挥动石刀。
动作很慢，时而上撩，时而劈砍。
灵气在他身上流动，时快时慢。
但在他每一次动作停顿间，都会出现震荡。
每一次震荡，石刀便会猛地一颤，发出嗡的一声。
如此挥动一阵，直到身体出汗，方才停歇。
“梦中的武器，要比石刀更适合啊。”
摸着已经布满裂纹的石刀，大首领感叹着说道。
梦境虽然恐怖，但那里面的武器，还有跟在自己身后战士的打法，都让他艳羡。
就这样挨到天亮，大首领立刻找到山火巫。
“你们的决定是什么？”
大首领开门见山问道。
“加入。”
山火巫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派人联系玄武巫，这事他负责。”
大首领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离开山火部落，大首领直奔辄水部落。
辄水部落是一个温和的部落，他们原本生活在一条被他们命名为辄水的江河边。
十余年前，那条江河发大水，辄水部落逼不得已，才迁移到这里。
数年前，他们曾想融入联盟，可因为联盟附近并没有大河，因此融入搁置。
这一次，大首领会劝说他们融入。
并让他们迁移，到西边的河畔附近居住。
中午不到，大首领便来到了辄水部落。
他在这里吃了一顿烤肉，并且在太阳西移前离开。
辄水部落很爽快的同意了，这并没有出乎大首领的意料。
离开辄水部落，大首领沿着河流西行，不久后便来到江鲔部落。
这是一个刺头部落，但大首领却看中了他们图腾属性。
他想以这个部落，对应自己脑海中八卦中的兑卦。
只可惜江鲔部落并不想融入联盟，而且态度很坚决。
哪怕大首领展示不俗武力，依旧不能让他们屈服。
天黑前，大首领带着遗憾离开江鲔部落，并且快速向北进发。
他不惜灵气的损耗，脚下生风的奔跑。
终于在天黑前，回到雷霆山。
“大巫，我这几天，每日晚上都会做噩梦，梦中……”
“梦中有一场战争。”
大巫打断他的话。
她把手上的染料放下，目光也从壁画上收回，深邃的望向大首领。
“对，你怎么知道的？”
大首领惊讶的问道。
“你不是第一个做这个梦的，或者说，不止你一个人会做这样的梦。”
大巫向身旁的战士招了招手，战士便把火把递给大巫。
大巫召唤者大首领，带着他向洞穴深处走去。
不久后，大巫把火把照在洞穴深处的墙壁上。
那里，有一副充斥着战斗的壁画。
画作的角度明显处于雷霆山山巅，而展望出的画面中，是无尽的厮杀与血腥。
“这是我的梦境，其他巫和首领，也都有类似的梦境。”
大巫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大首领一跳。
他抬头望向大巫，正看到大巫用她深邃的目光望着他。
对灵气感知非常敏锐的大首领，瞬间发现大巫的眼中，居然有灵气。
“我怀疑，这是天神在告诉我们什么。”
大巫用一只手礼敬天神，大首领赶忙跟随。
“天神在告诉我们什么？”
大首领这话问出来，自己都觉得有点蠢。
“他在提醒我们，有强大的敌人在靠近，最终，会有战争。”
大巫指了指笔画，随后又望向大首领，“你的天启中，没有这部分的内容么？”
大首领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姜毅确实没有在他的天启中，加上未来的内容。
主要原因是，紫气能承载的内容太少。
若是只说一点，除了让族人惊恐，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而这些人的噩梦，还真跟姜毅没有关系。
或者说，关系不大。
第十三章 蓍草占卜
大首领只在山上住了一晚。
更准确的说，是只住了半晚。
夜半时分，从噩梦中惊醒的大首领，便下了山。
他径直去了白虎部落驻地，跟白虎巫研究半宿武器问题。
想要打造噩梦中那种武器，但两人显然都没什么头绪。
第二天清晨，大首领便早早出发，继续收服部落。
冬日里野兽凶猛，敢于在外面这么游荡的人，不多。
大首领这种，独自一人上路的，更是独一份。
族人对他这样的举动，还是很敬佩的。
尤其是，先后有岩山、朔风、山火、辄水部落派人来同意进入联盟，听从安排迁移后，敬佩之情再次高涨。
联盟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天神部落和五行部落首领，都在争取小部落，让他们依附于自己。
而几个部落的巫，则开始规划迁移顺序和方位。
这样的大规模迁移，对原始人来说是非常困难的。
即便有睿智的玄武巫，计划也几次被推倒重建。
大巫没有参与到这些人的讨论中，她如今每天做的事情，便是思索那些噩梦究竟预示着什么。
这件事让她食不甘味，身体日渐消瘦。
可她并不放弃，亦不停歇，每日枯坐山巅，迎着山风望天。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多月，归来的大首领听到这个消息后，赶忙上山劝说。
大巫的地位，与所有巫和首领都不同。
她是代表天神的巫，是真正的精神领袖。
大首领固然强势，但他心中却清楚，自己的重量在天神眼中，无论如何比不上大巫的。
然而他的劝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大巫甚至没有跟他进行有效的交流。
她像是得了自闭症，终日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白天，坐在山峰上望天。
夜晚，回到祖洞中看画。
偶尔会吃一些烤肉，或是随手用蓍草编织草绳。
但更多时候，还是发呆。
她就这样过了两个月。
这期间四象部落已经完成搬迁，麒麟部落也从山上搬到山脚下。
八卦部落的名额，也都定了下来。
除了之前的岩山、朔风、山火、辄水之外，又加入了静水、白蹄、爪雕、掘土四部。
这些部落都是大首领从外面吸收的，联盟内部比较有名的部落，比如鸣部落这种，是不屑于外迁的。
他们甚至拒绝所有五行部落的邀请，直接依附在天神部落之下。
两个月的时间，分配基本完成，但很多小部落还没有完成搬迁。
尤其是外面的八卦部落，因为迁移的距离较远，部落又都较大，不得不小心谨慎。
大首领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足够的耐性。
他没有催促任何部落急于行动，而是主动出击，为各部落探索迁移路线。
大首领忙碌着，而大巫依旧在发呆。
两个月后的这一天，她如往日一般手中拿着几根蓍草，随意的编织着。
略显苍老的手指灵活的在草绳之间穿梭，而她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天空。
就这么不知道编制了多久，脖子有些僵硬的大巫低下头。
她随意的扫了一眼手上的动作，目光便定在了那里。
在她的眼中，手指尖居然有丝丝白光产生，缭乱的波动着草绳。
初时，她只是惊讶于自己可以使用灵气。
可慢慢的，她在那缭乱的灵气中，窥视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与此同时，大巫身后的不可见的气运华盖，开始缓缓旋转。
在气运华盖的顶点，有一根紫色细线，无限向天空漫延。
随着气运华盖的旋转，那紫线也跟着转动起来。
慢慢的，这种转动开始向三皇鼎漫延，许久之后，三皇鼎终于也跟着缓缓旋转了一丝。
就在这一丝旋转出现的瞬间，女巫双眼突然闪烁出灵气的光芒。
而她缭乱的手中，灵气如搭建了一个三维空间一般。
一幅画面出现在空间之中，初时大巫看不明白。
许久后，她才猜测出，这或许是从天空看向大地的画面。
大巫专注这盯着手中幻化出来的空间，目光注视许久后，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
再次睁开眼，她已经不再雷霆山上。
不，她还在雷霆山上，只是在更高的位置。
她的视角，正是姜毅的视角。
大地之上，土寨如繁星，阡陌之间，人流往来不断。
这是……天神联盟么？
大巫惊疑，想要细看，可所有画面突然崩碎。
眼前又开始变得恍惚，而在恍惚前的一瞬间，她的目光向东远视了一眼。
人，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人站在那里。
熟悉，像是自己噩梦中的那些人。
这想法才生出来，一阵头痛涌来。
“噗。”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她连痛叫一声的能力都没有，整个人便晕厥过去。
“大巫。”
守护们惊叫着上前，场面一时极其混乱。
大巫昏迷了。
这个消息迅速的在联盟中传递，一切喧嚣都停滞下来。
上一代大首领逝去才几个月，大巫又出问题了？
如果大巫也死去……下一任大巫，会不会如大首领一般，不出自天神部落？
有惊讶的，有惊恐的，有疑惑的，亦有心动的。
有人通知了大首领，大首领推开一切事物，立刻回来。
当天晚上，大巫就醒了，这让联盟纷乱的心，瞬间安定许多。
“怎么回事？为何吐血？”
在喂了大巫喝下一口肉汤后，大首领焦急的问道。
如今正是他改革联盟的关键时刻，若是大巫这里出问题，那一切行动都要暂缓。
“让他们都退出去，我跟你单独说。”
大巫有气无力的对大首领说道。
大首领摆摆手，众人不情愿的离开，祖洞中只剩下两个人。
“我看到了噩梦之外的事情。”
大首领扶着大巫的手抖了一下，他惊讶的望向大巫。
“你确定？”
“确定。”
大巫勉强点头，但目光很坚决。
“我能冥冥中感受到，有一个……东西悬在天上，是天神用来指点我们的。”
“我也能。”
大首领有些激动的说道。
“像是一个这样的东西。”
他笔画这三皇鼎的样子，但并不完全准确。
“我感受不到具体样子，只能感受到那东西的存在啊。”
大巫费力的躺靠在兽皮上，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疼。
但大首领的话应正着她的感知，这又让她兴奋。
两人都没说三皇鼎是天神，因为他们都能感知到，那不是天神。
“你看到了什么？”
大首领迫不及待的问道。
“敌人，铺天盖地的敌人，陈列在……更强大的天神联盟之外。”
“很多敌人？”
“非常非常的多，没有细看，但一眼就能看出其强大。”
大首领沉默，难道那些噩梦，真的会成为现实。
“我会继续尝试……”
“你的身体行么？”
“休息几天，应该没有问题。”
“你是用灵气窥视的么？”
“是。”
“我身体更强壮，让我试试。”
大巫没有吝啬，直接把自己的方法教给大首领。
接下来的三天，大首领都没有外出，而是每日重复大巫之前的举动。
可惜三日间，没有寸进。
他的手中，一直没有出现三维世界。
第十四章 呕血前行
大巫休息了十天，身体才恢复过来。
十日间，大首领抛开一切尝试蓍草占卜之术，但一直没有成功。
十日后，自觉恢复差不多的大巫，再次尝试占卜。
手中用蓍草编织草绳，目光依旧出神的望天。
从日出开始尝试，时间接近午时，那种神奇的感觉再次出现。
手中的灵气如丝如缕，复杂的缠绕在一起，组成一个指尖三维世界。
在三维世界出现的瞬间，大首领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变化。
他双眼聚集灵气望过去，但只看到大巫指尖有灵气缠绕。
三维世界，他根本看不到。
而大巫此时双目无神，意志已经再次进入那个世界。
这一次，眼下的世界与之前有了变化。
有十个通天黑柱，笼罩着整个联盟。
而敌人，也在这一刻发起了冲锋。
战斗已经打响，大地上充斥着呐喊。
鲜血开始在大地上流淌，居高临下的看，仿佛血红的溪水在浇灌大地。
“噗。”
再次从三维世界退出，大巫依旧吐出一口鲜血，紧随其后的是熟悉的昏厥来袭。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祖洞，大首领就守在他身边。
“打起来了，有十根通天黑柱，不知道有什么用。”
大巫急切的阐述着自己见到的画面，那些画面，比之噩梦更让她惊恐。
“你的身体……”
“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我看到的究竟是不是联盟的未来。”
大首领一时间不好回答，他沉默许久，忽然道：“或许可以天启。”
“对，天启。”
大巫立刻要起身，可疼痛袭来，她又无奈的躺下。
“明天，明天就天启，看看天神给出什么旨意。”
大巫说道。
大首领点点头，他有心再问问，可看大巫嘴角再次溢出的鲜血，便止住不问。
大巫又呢喃了几句什么，便躺下再次睡去。
第二天，她强行进行天启，可惜没有得到回应。
云朵不曾铺开，乌云也不曾汇集。
天神，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是不想回答，亦或是有其他原因？
大巫不知道，大首领也不知道。
困顿之中，大巫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无论如何，我会努力看到更多画面，如果遇到有用的，我会告诉你，你去忙吧。”
大巫拉着大首领，拍着他的手背道，“只有联盟强大，才能无惧敌人，根本还在我们自己。”
大首领颔首，但他望向大巫的目光充满担忧。
大巫飒然一笑，道：“我们天神联盟，最早的时候，在这雷霆山上也只有一个老妪、几个孩子而已。
你说，我们靠着什么拥有今日的强大？”
大首领略作思索后问道：“因为天神？”
大巫双手合十，抵住眉心礼敬天神，大首领也赶忙跟随。
“最主要的自然是因为天神的眷顾，但每个族人的牺牲精神，也是不能忽视的。”
大巫说道。
“牺牲精神？”
大首领疑惑，这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是啊，这是上一代大首领跟我说的。”
大巫的目光仿佛穿透时空，追忆到不算久远的过去。
她张了张口，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为了让联盟更好，我们都不怕死，这就是牺牲精神，是天神给上一代大首领的天启中的内容。”
大首领思索着点点头，没有在细问。
“去吧，忙你的吧，你做的很好，我也会支持你的。”
大巫摸了摸大首领的头。
以年纪来论，大巫比大首领大了很多。
以心性而论，大巫比大首领更加成熟。
她这样做，并不显得突兀。
但若是以前，大首领断然是不允许的，可如今望着大巫，他却觉得一切理应如此。
那个在外面杀伐果决，处事霸道的大首领，在大巫面前，就像一个孩子。
大首领下山了，继续忙碌起联盟的事物。
如今春天要来了，族人要开始大规模狩猎。
这个时候，迁移只能停下来，一切以狩猎为主。
大巫则开始自己每十日，吐血一次、晕厥一次的日常。
开始的时候，族人担心的要死，可这么吐了一个多月，大家也就习惯了。
唯有那些真正关心大巫的人，才注意到大巫日渐消瘦的身体。
天神首领多次面见大巫，希望她注意身体，不要再尝试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除了大首领，大巫并没把蓍草占卜的事情告诉别人。
大巫自然不会听其他的劝说，只是每十日一次占卜，从未间断。
时间在吐血和昏厥中流逝，但大巫心中，只有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半年后的一天，大巫在一次昏厥醒来后，突然发出指令。
她让鸣部落的那个拥有小兽少年上了山，并且开始教他作壁画。
一时间，联盟内疯传，大巫这是在培养下一代大巫。
鸣巫高兴坏了，每日逢人便说这事。
大巫没有出面解释，她没那时间。
养伤、占卜，已经占了他大部分时间。
如今还要教导鸣部落少年，时间就更紧了。
大首领外出征战回来听到这事，便立刻上山询问大巫怎么回事。
“那些画面中，这个孩子总是出现，而且发明了一种巫卷，可以跟天神沟通。”
大巫没有对他隐瞒，而是直接说出实情。
“这么厉害？”
大首领惊讶的看着不远处，跟着他的护卫絮絮叨叨说什么的少年。
“成不成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试试。”
大巫笑着说道。
她的脸色苍白，人比半年前枯瘦许多。
“缓一缓吧，至少休息一段时间再尝试。”
大首领有些心疼的劝说道。
大巫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大首领叹息着离开，他实在无法面对执拗的大巫。
半年间，他找出各种理由尝试让大巫休息，但大巫只是一句话，便让他无话可说。
“我必须知道，未来还有多久。”
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巫坚定的更像一个战士，而不是巫。
接下来又是半年时间过去，大巫已经消瘦的不能独自站在山巅了。
大家都怕山风把她吹走，唯独她对一切视而不见。
这一天，她清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人把猫冬的大首领叫来。
猫冬的大首领快速的上山，他急切的想知道，大巫又窥视到了什么。
之前，他已经从大巫那里得知，敌人曾攻破雷霆山。
大首领想知道，雷霆山被攻破后，联盟是什么场面。
只可惜，大巫再也没见过更后面的画面。
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看到了那些画面。
第十五章 东游记
更遥远的未来不可见。
至少女巫从来没见过，雷霆山被攻克后的画面。
“歌者？”
大首领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觉得这个称呼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对，歌者。”大巫颔首，“联盟需要歌者。”
大首领依旧皱着眉，他在思索自己从哪里听到过歌者。
“玄武部落。”
大巫为他解惑，“玄武巫尝试过培养歌者，没有成功。”
大首领恍然，终于想起歌者这种存在。
“很急迫？”
“很急迫。”大巫点头道，“我看到的未来中，歌者与我形影不离。”
大首领立刻道：“冬天无事，我外出探索，看看能不能找到歌者。”
大巫没有阻拦，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又沟通了一阵，内容多是大巫讲述自己看到的未来。
其中包括联盟中会出现窝人，还有大首领会训练一只强大的队伍。
“我尝试了。”
对于建立战士队伍，大首领皱着眉道，“可无论我如何尝试，都打造不出梦中那种战士。”
大巫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能看到的未来，只是片段，可能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因此胡乱指点，可能出错，还不如让大首领自己探索。
又谈了一阵，大首领见大巫已经疲惫，便告辞离开。
他下到半山腰自己的住所，却没有休息。
而是叫来天神首领，嘱咐一番后径自从北面下山。
夜色中穿过两个凶兽聚集地，第二天清晨，他赶到玄武部落。
“哪里有歌者？”
玄武巫皱眉思索一番，便起身回到自己的草泥房中。
翻找一阵，一串老旧的贝壳被他找了出来。
那些贝壳上有色彩涂抹，是玄武巫用来记载自己部落历史的印记。
找了好一阵，他终于捏住一个贝壳，展示在大首领面前。
“我们从东海而来，行进的过程中，路过一条山脉。”
玄武巫一边看着相邻的几个贝壳，一边为大首领讲解。
“山脉中的一座山上，有一个大湖，大湖的旁边，居住着一个歌者部落。”
“在东边？”
大首领问道。
“恩，肯定在东边，但具体位置……不知道。”
玄武巫又把贝壳前后看了几遍，才无奈的说道。
“我去东边看看，联盟的事情交给天神首领处理，你辅助他。”
大首领说完，起身欲走。
“等等。”
玄武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歌者部落不知在哪里，你外出探索，离得部落远了，不能补充灵气，太危险。”
大首领眉头皱了皱，这确实是个问题。
灵气，只有联盟之中拥有。
外出使用灵气，会消耗身体中的灵气。
频繁使用，甚至会消耗一空。
到那时候，他距离联盟遥远，若是再遇到危险……
“大巫需要歌者，我会小心的。”
大首领的目光坚定，不容玄武巫阻止。
“你照顾好联盟就是。”
扔下这一句话，大首领再不停留，直接转身东去。
出了联盟领域，大首领立刻感觉到周围的灵气开始稀薄。
这还是因为距离联盟较近，再走远一些，便是一丝灵气也无。
“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不能使用灵气，要节省着用了。”
他这般呢喃着，把所有灵气内敛，不再损耗一丝一毫。
依靠着肉体力量，大首领开始奔跑。
平日里虽说不会时时外放灵气，但每当用力气时，总是不自觉的调动。
如今锁死体内灵气，只用身体力量奔跑，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因此，他奔跑的速度极慢，因为一旦加速，灵气便不自觉的涌现。
三日后，这种情况才得到改善。
东奔三日，距离联盟已经很远了，大首领时时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晚，他在崖边休息。
噩梦不出意外的到来，但只出现一半，噩梦忽然消失。
大首领瞬间睁开双眼，紧绷着肌肉用余光注视着周围。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但他看不清，只能瞧见一团漆黑。
那野兽显然也注意到他睁开眼，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围着他徘徊。
“唰。”
大首领从腰间抽出石刀，目光向左望去。
“吼。”
伴随着吼叫，一团黑影扑来。
灵气绽放，大首领的身体瞬间弹起，并且向前扑去。
“啪。”
身后有落地声，大首领却不管不顾，继续向前翻滚。
连续两个翻滚，他才起身持刀警惕。
月光下，他终于见到了眼前这只野兽。
一只拥有黑色短毛、头圆身长、口有獠牙的野兽。
他没见过这种野兽，但本能的可以感受到这种野兽的凶戾。
一人一兽对峙着，谁都没有率先发动攻击。
时间缓缓流逝，对面的野兽没有丝毫不耐。
大首领却有些受不了了。
不是他耐性不够，而是这种对峙依旧耗费灵气，若是持续下去……
“啪。”
一步迈出，大首领率先发动进攻。
那野兽机敏的后退躲避，随后，两只后腿像是绷紧的弓箭般放开，身体瞬间扑向大首领。
“撕……”
左臂被野兽的爪子刮到，撕裂出一道伤痕。
“唰。”
石刀划过野兽的左肋，留下一条血痕。
一人一兽错开，再次凝视彼此，眼中的警惕都有提升。
“啪嗒。”
野兽在后退，好似不想再战斗下去。
大首领微微一怔，但立刻开始后退，表示自己也没有战斗下去的欲望。
一人一兽各自退开，距离足够远后，几乎同时扭身跑走。
这里发生过战斗，有声音传出去不说，还有一人一兽的血迹吸引着野兽。
不安全的地方，人和兽都不会久留。
大首领重新找了一个看起来安全的地方，简单的处理伤口后，便在这里休息了半夜。
第二天天亮，他没有选择西归，而是继续东进。
接下来的探索，大首领更加警惕。
很多时候，远远的看到凶兽，他第一时间选择绕行。
一人探索，危险性极高。
没必要的战斗，能避免就要避免。
毕竟受伤了，是没有族人保护的。
就这样向东前进十几日，大首领隐约摸到一个山脉。
“是这里么？”
他猜测着，却没有第一时间上山。
山上危险性更大，而且十余日里，他还是不可避免的与一些野兽发生了碰撞。
这导致他的灵气被消耗了大半。
此时上山，危险暂且不说。
若是发生战斗消耗灵气，那他归途便没有灵气可用了。
因此思索一番，大首领没有贸然前进，而是留下标记，开始西归。
第十六章 我叫狼牙（求推荐票）
“我觉得太近了。”
玄武巫一边看着贝壳上的画面，一边说道。
“按照这上面的记录，从那个山脉到这里的时间，我们用了半年，或是更久。”
他抬起头望向大首领，目光又瞥了一眼大首领被绳子绑着的左臂。
归途的时候，大首领遇到几只速度极快、战力极强的不知名凶兽。
最后虽然逃脱了危险，但左臂断了。
“你们当时人很多，这很耽误时间。”
大首领反驳这说道。
“呃……”
玄武巫被说的一愣，他思索着点点头。
“有这个可能，但我觉得即便是那个山脉，歌者部落也可能在深处，那太危险了。”
大首领随意的点点头，显然没有在意危险的问题。
“或许等灵气战士更多一些，组成一个小队去探索……”
“没必要。”
大首领摇摇头，打断了玄武巫的话。
“今年我也不能去了，胳膊断了，等明年的吧。”
玄武巫见他把时间向后推了，便也不再急着劝说。
大首领又跟他交流了几句，便转身向雷霆山走去。
一路上，都有战士保护着他。
毕竟左臂受伤，战力下降，若是遇到野兽，还是很麻烦的。
回到部落，大首领便开始处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事务。
忙碌了一阵，便又上山跟大巫说了一下行程。
之后的日子，慢慢恢复平静。
而此时距离春季已经不远了，大首领又开始安排第二年的事务。
狩猎、掠夺人口、确定土寨驻点位置，一系列的事情都要他一一处理。
没有时间安心养伤不说，即便是这次外出对灵气运用的感悟，也没有时间消化。
一个月后，左臂大体恢复过来，大首领便开始带着战士们狩猎。
之后日子越发的忙碌起来，春天狩猎，夏天掠人，秋天又要储存冬季的食物。
转眼小雪落下，小一年的时间在忙碌中过去。
“这就出发？”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玄武巫却还是难掩惊讶之色。
“没必要等待，弄不好要探索的很深。”
大首领整理了一下身后的兽皮行礼，又把腰间的石刀摆放的更加舒服，才伸手拍了拍玄武巫的肩膀。
“联盟就交给你和天神首领了。”
“可是……”
“劝了一年了，劝不住的。”
一旁的天神首领拉了拉玄武巫的胳膊，阻止他继续劝说。
“我走了。”
大首领向不远处招了招手，一只头上长有独角的小兽便向他奔跑过来。
这是鸣部落少年的小兽，沉睡了半年后醒来，头上便长出了独角。
它随鸣部落少年一起上山，但自从长出独角后，便时常独自外出猎食。
大首领狩猎的时候，偶尔会带上它，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这小兽天生有规避风险的能力，倒是适合探路。
因此大首领在与鸣部落少年沟通后，决定带上小兽一起出发。
去年探索的路径，如今再走，路上情景已然出现变化。
有些野兽可能迁移走了，有些野兽可能驻扎在路径上。
因此，纯粹依靠去年的经验快速前行，是不现实的。
但有了小兽，情况又有了变化。
最开始的五天，大首领小心翼翼，即便小兽确定路径安全，他依旧不敢冒险。
可五天内，一次危机都没有出现，大首领开始渐渐信任小兽，放开速度，大胆的前行。
速度放开，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他便重新来到去年的终点。
在山脉下修整一日，储备了一些食物，第二天早上，大首领踏入山脉。
山间行走，比平原上困难，而且野兽更多，袭击也更加突兀。
纵然有小兽帮助，一路上也难免遇敌。
但这并没能浇灭大首领火热的心，他依旧坚定的杀入山脉深处。
翻过一座座高山，越过一条条溪涧，一路不知与多少野兽搏斗过。
如今他的腰间只有一把断裂的石刀，手中拿着削尖的木矛。
小兽也比之前成长了很多。
错综复杂的环境，不知何时到来的敌人，终于激发了这个小家伙的野性。
以前的它，不喜欢龇牙，而且偶尔会卖萌。
如今的它，嘴唇常常翻开，犬牙总是露在外面。
仿佛在提醒窥视它的野兽，自己不好惹。
它也确实不好惹，别看体格还没有长起来，但速度、力量，还有咬合力，都非常的惊人。
一人一兽配合着向山脉深处进发，就这样走了一个多月。
他们不知道爬过了多少山巅，见过了多少美景，遇见了多少凶兽。
甚至于发现了两处山巅上，拥有湖泊。
可惜歌者部落，一直不曾遇到。
“今天上了这座山，我们休息一阵，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弄烤肉吃。”
大首领揉了揉小兽的头，温柔的说道。
“呜呜。”
小兽回应着，口水从犬齿中流淌而下。
这小家伙喜欢吃烤肉，对生肉兴致缺缺。
逗弄了一会小家伙，大首领便带着它开始登山。
这座山很高，比之前遇到的都要高，山巅仿佛插在云雾中一般。
半天之后，大首领抬头向天上望去，却发现山巅依旧在很高的地方。
“休息一会再走。”
大首领坐下，从背后的兽皮中拿出两块生肉。
一人一兽吃了生肉，又休息一阵，才继续上路。
又是小半天的攀登，山巅终于不再遥远，大首领却再次选择休息。
为了尽量少使用灵气战斗，他必须保持充足体力。
“你先喝，我守着你。”
旁边有处山涧，大首领让小兽先去喝水，他负责警戒。
一人一兽配合默契，小兽立刻冲到山涧喝水。
大首领警惕的扫视左右，目光不经意向左上方一挑，却突然看到一个脸上有着水彩的少年，正好奇的注视着他。
大首领被吓了一跳，本能的举起木矛。
“呜呜……”
小兽警惕地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诡异的少年。
小家伙吓得一溜烟的窜到大首领身旁，目光警惕又疑惑的望着树上的人类。
它完全想不明白，这个人类是怎么躲过他的感知的。
“你是谁？”
大首领终究还是控制住自己的动作，没有射出木矛，而是开口询问。
“我是狼牙。”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脖子上穿着的一串牙齿。
大首领以为他在解释自己的名字，却不想这少年拿出一根牙齿，按在自己下嘴唇上。
吸气，吹。
“哔~~~”
嘹亮的哨鸣响起，尖锐的声音刺人双耳。
第十七章 歌者部落
十余个成年人不久后便到达这里。
这并没有出乎大首领的意料，事实上，联盟也有类似的手段。
“你是谁？”
这一次，询问的人换成了对方。
“天神联盟大首领，伏羲。”
大首领回应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又一人警惕的问道。
“寻找一个居住在山顶湖边的歌者部落。”
大首领没有隐瞒自己的目标，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对面几个人听到他的话，有些疑惑的对视一眼，又都望向他。
“你找歌者部落做什么？”
对面的人警惕的问道。
“天神联盟没有歌者，我们想请一位歌者去天神联盟。”
大首领通过他们的表情变化，隐隐猜到自己可能已经找到了歌者部落。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歌者部落的？”
那人的话几乎承认了这一事实，这让大首领的心中火热。
“是玄武……水部落告诉我的，西迁的水部落，他们经过这里，结识了你们。”
几人中一直发问，首领模样的人皱了皱眉，向左右询问知不知道水部落。
几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角蛇联盟的人？”
这人又询问道。
大首领摊开手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角蛇联盟，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问问你们的巫，我想他可能知道水部落。”
“我要怎么做不用你教我。”
那人不满的说了一句，随后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去问问巫。
“他没有恶意。”
叫狼牙的孩子突然说道。
“你确定？”
那战士好像并不怀疑这孩子的话，只是希望他再确定一下。
“我确定。”
狼牙再次说道。
“那你跟我来，它……也一起来吧。”
小队首领对大首领说完，又让少年继续守在这里，便带着大首领向山上走去。
“你们怎么这么相信他的话，难道他是下一代巫么？”
路上，大首领疑惑的问道。
“他是歌者，年幼的歌者可以分辨善恶。”
为首之人为大首领解释。
大首领有些好奇，人怎么会拥有这种能力。
但歌者神秘，他没有追问，也没有不信。
一路上，大首领询问了很多这个部落的信息，大体也对这个部落有了一个认知。
这个歌者部落的名字叫濯雾，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歌者部落。
他们笃信的图腾很奇特，是山顶上的一个湖。
濯雾部落的族人都没什么心眼，在狼牙确定大首领没恶意后，这些人对他的询问知无不言。
快到山巅的时候，濯雾部落的样貌开始慢慢显现出来。
他们多居住在树屋上，并且会用花草打扮自己的房子。
濯雾部落的人总是充满快乐，即便是采摘的族人也总是充满欢声笑语。
而且，他们对外来者很友好，甚至有人主动给大首领和小兽水果。
“你刚刚提到的角蛇部落，是怎么回事？”
眼看要走上山巅，大首领问道。
“是东边一个强大的种族。”
领头的人说道，“他们想要强迫濯雾部落为他们提供歌者，我们没有答应。”
旁边一个濯雾部落的战士插嘴道：“我们虽然不喜欢战争的，但我们更不会被胁迫，濯雾之湖会保佑我们的。”
他的话引得几个战士纷纷点头，大首领也颔首没有再询问。
跟着众人走上山巅，眼前的场景发生变化。
山巅很平整，树木错落有致，但更多的，是一个个大紫色的花朵。
花朵很大，足有两人多高，沉重的坠落在地上。
可以看到濯雾部落的人在这些花朵中进进出出，感觉他们把这东西当成房子。
“花房，漂亮么？”
濯雾战士骄傲的问道。
“确实……漂亮。”
大首领不算特别违心的说道。
漂亮是漂亮，但总感觉不如草泥房看着让人安心。
跟着一行人走到部落深处，穿过一个个硕大的紫色花房后，视线豁然开朗。
一个大湖出现在眼前，湖上有雾气笼罩看不出具体多大，但目光所及，看不到极限。
湖前有一座花房，组成花房的花骨朵色彩很深，上面也充满褶皱。
战士让大首领停下，自己独自走进充满褶皱的花骨朵中，不久后，他又走出来，请大首领进去。
“天神联盟？”
一个老迈的声音，在大首领一只脚踏入花骨朵内响起。
“是的。”
大首领赶忙回答。
他顾不得探索花骨朵内的世界，而是望向声音来来源，
一个老人，老的脸上满是褶皱，身体佝偻着的老人。
“联盟啊，只有那些心胸足够宽广、雄心时时燃烧的部落才能组建。”
老人呢喃着，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着大首领讲述。
大首领点头回应，目光扫了一眼花骨朵内部。
从里面看，花骨朵同样是紫色，而且光芒透射进来，让室内充满紫色光明。
“你们那里有奴隶么？”
老人突然问道。
“有的。”
大首领目光再次望向老人。
听到大首领的话，老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或许是太老了，褶皱遮住了表情的变化，又或者这并没有出乎老人的意料。
“这真是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
老人放下手中一直把玩的紫色花朵。
他按了一下紫色花朵的根部，有长吟声从花朵中传来，像是有人在里面哼唱着什么。
很神奇，这吸引了大首领的目光。
“你们会奴役部落么？”
老人又问道。
“不会。”
大首领的目光从花朵上收回，第三次望向老人，郑重道：“奴隶只是为了快速扩建联盟，如果奴隶中有人笃信天神，会得到解放。”
老人点点头：“为什么寻找歌者？”
“是联盟大巫的决定，她在未来看到了有歌者常伴她左右。”
大首领的话终于让老人有了点表情变化。
“她能看到未来？”
老人的眼帘努力的抬起来，细若游丝的眼睛终于睁开，大首领看到一双淳朴的双眸。
“是的，以生命为代价。”
大首领的声音有些沉重。
老人的眼睛缓缓恢复成一条缝，他的表情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你们看到战争了么？”
老人的声音平静，但大首领能听出他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看到了，一场关乎联盟生死存亡的战争。”
大首领再次说道。
老人许久没有再说话，他沉默着思索着什么。
大首领的目光再次看了一眼老人身前的紫色花朵，它依旧在长吟着什么，听起来很空灵。
“如果可以，留下来待一段时间吧。”
老人再次开口，声音却有些沙哑起来，“或许不久后，你就会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甚至更多。”
说完这句话，老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第十八章 噩梦中的敌人
濯雾部落巫并没有明确的告诉大首领，如何才能得到歌者。
但他阐述了这种可能，大首领便决定留下来。
狼牙被濯雾巫叫了回来，专门陪同大首领。
可能因为一人一兽都有窥视人心的力量，所以他们相处的非常好。
大首领也通过狼牙，越发的了解濯雾部落了。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部落，他们有两个图腾。
一个是山巅大湖，也叫濯雾之湖，这是濯雾部落的根本。
还有一个是紫色花朵，也叫歌者之花，这是歌者专属的图腾。
所有濯雾部落的人，出生都只信仰濯雾之湖。
但当他们到达四五岁的时候，会被巫带着统一参拜歌者之花。
其中天赋异禀者，可以得到歌者之花的恩赐。
得到恩赐的人，便是歌者。
大首领很好奇，第一个歌者是如何诞生的。
但狼牙显然不知道缘由，他的年纪还太小。
“你为什么叫狼牙？”
大首领曾询问他名字的由来。
“我喜欢吹狼牙哨，并且可以吹出很多调调。”
狼牙说着，拿起脖子上的项链，为大首领表演了一番。
可惜大首领是个音痴，狼牙的举动完全是对牛弹琴。
在濯雾部落呆了半个多月，大首领一直明着暗着的尝试，拐走狼牙。
他觉得濯雾巫指的带走一切，就是狼牙。
但半个月的尝试，让大首领觉得自己可能误解了什么。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尝试下去的时候，一队外来者的出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角蛇部落的人，据说是来讨要歌者的。
他们在濯雾巫的花房中，与濯雾巫大吵一架，随后气势汹汹的离开。
大首领是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看到他们的，可只一眼，大首领便瞪大了眼睛。
那装扮，那武器，还有武器上的花纹……
大首领心中升起愤恨，他有一种冲上去与之战斗的欲望，也有一种冲进濯雾巫花房一问究竟的想法。
但两个想法只是让他的身形摇摆了一下，他既没有去追角蛇部落的人，也没有贸然的进入濯雾巫的花房。
他沉寂下来，回到濯雾巫给自己安排的花房，思索着自己应该如何行动。
追逐敌人，搞明白他们的所在？
太危险，而且一旦被敌人发现，很可能过早的为联盟招来敌人。
如今联盟正在发展，战士们也在努力成为灵气战士。
他们需要的是时间，而不是贸然的与敌人战斗。
去询问濯雾巫关于角蛇联盟的情况？
同样是冒险的举动。
在他看来，濯雾部落虽然神奇，但战力并不算强大。
如果角蛇联盟对他们发动战争，他们肯定会败北。
到那个时候……谁知道濯雾巫会不会出卖自己。
掠夺一个歌者离开？
这想法才生出，狼牙便走进了花房。
二人四目相对，狼牙忽然抽出腰间的石刀。
“我没有……”
大首领的话说道一半，突然停止。
是啊，他有恶意，而且，很明确。
“巫，他有恶意。”
狼牙持着刀喊着，一步步向后退却。
“我知道，不用太紧张。”
濯雾巫苍老的声音传来，随后他迈步走了进来。
“他很危险。”
狼牙警惕的说着，身体挡在苍老的濯雾巫面前。
“我知道，但没有刚刚走掉的那些人危险。”
濯雾巫伸手摸了摸狼牙的头，挥手让他离开。
狼牙警惕着不想走，濯雾巫便任由他待在这里。
“那些人，是你们将来的敌人吧？”
濯雾巫一语道破大首领的心事。
“是。”
人家都猜到了，就没有必要撒谎了。
“他们也是我们的敌人啊。”
濯雾巫叹息着说道，“如果可以，我多希望带着濯雾部落离开这里，迁移到安全的地方，可惜……”
他没有具体说可惜什么，但大首领猜得出来。
一切都是因为濯雾之湖。
如果濯雾部落的图腾是一个石头，那么以濯雾部落图腾战士的数量，他们完全可以迁移。
可惜他们的图腾是一个无法移动的湖。
这或许为他们提供了更强大的力量，比如数量不菲的图腾战士。
可这也让他们丧尸了机动性。
就像天神联盟。
因为天神不能移动，所以天神联盟有一天，也会面临濯雾部落的境况。
濯雾巫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盘膝坐下，说出一句让大首领和狼牙都惊讶的话。
“濯雾部落不能离开，但歌者部落可以。”
二人初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但略作思索后便都理解了他的话。
濯雾之湖不能移动，但歌者崇敬的紫花，可以移动。
“巫，歌者愿意……”
濯雾巫抬起手，揉了揉盘膝坐在他身侧，警惕着大首领的狼牙的头。
“歌者不善于战斗，反抗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濯雾巫对着狼牙说完，目光又望向大首领。
“战争一定会爆发，濯雾部落不会被奴役，但歌者……如果濯雾部落失败，我希望你可以带他们离开。”
“为什么是天神联盟？”
大首领已经明白濯雾巫的意思，但他还是不太明白濯雾巫的选择。
“你是觉得角蛇联盟更强大，所以那些歌者更应该选择角蛇联盟？”
面对濯雾巫的询问，大首领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角蛇联盟会奴役图腾，如果歌者倒向角蛇联盟，那么整个歌者部落，都会沦为奴隶。”
大首领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想道第一次见濯雾巫的时候，询问天神联盟是否奴役图腾。
想来从那时候开始，濯雾巫便有所考量了。
“天神部落不会那么做的。”
他立刻表态。
如果可以把整个歌者部落拉过去，那是再好不过的。
濯雾巫没有回答，而是望向狼牙。
“他没有撒谎。”
狼牙说道。
“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濯雾巫叹息着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狼牙也跟着离开，并且从这一日后，他对大首领都不再像以往那么亲近。
而与濯雾巫这次对话后，大首领已经知道自己要等待什么了。
所以他不在焦急，只是静静等待。
很快，两个月过去，春天来了。
濯雾部落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们本就不怎么外出狩猎，季节变化并不影响他们生活。
大首领有些焦急，毕竟联盟那边也需要自己。
可他又不能离开，因为濯雾部落随时出现变化，他想要带着歌者部落归去。
又是一个月的等待，大首领越发的煎熬了。
但新的一天，他等来了变化。
第十九章 青火焚天
“你需要做一些准备。”
濯雾巫见到大首领，直奔主题说道，“可能会有五百、或是更多人跟你一起离去。”
“角蛇联盟的人来了？”
大首领压住心中的惊喜问道。
“数千人。”
濯雾巫的声音沉重，“他们早有准备，至少去年的时候，他们便下了攻打濯雾的决心。”
“能抵挡住么？”
这才是大首领关心的问题。
“几乎没有可能。”
濯雾巫招手，让狼牙来到自己身边，“歌者的图腾，暂时由你保管吧。”
他说着，把能发声的紫色花朵放在狼牙手中。
大首领诧异的打量了紫色花朵两眼。
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朵花居然是图腾。
“我不走。”
狼牙用手托着紫花图腾，拒绝道。
“没让你现在走，如果有万一，你就必须走。”
濯雾巫有揉了揉狼牙的头说道。
“那我也不走。”
狼牙扭头躲开濯雾巫的手，执拗的说道。
“你一定要走。”
濯雾巫收回手，努力的抬起上眼皮，露出双眼望向狼牙。
“濯雾部落保护歌者部落很多年了，这远超于我们先祖定下的约定”
“如今，濯雾部落大难，部族可能灭亡”
“是时候轮到歌者部落，保护濯雾部落了。”
濯雾巫说出两个部落之间的秘辛，大首领静静的听着，完全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歌者部落不是出自濯雾部落么？”
狼牙有些惊讶，显然他不知道这些过去。
“当然不是。”
濯雾巫的目光望向狼牙手中那朵紫花。
“当年的濯雾部落，只是一个失去图腾的小部落。”
“是歌者部落帮我们重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图腾，而且是强大的濯雾之湖。”
“从那之后，歌者部落便寄居在濯雾联盟之中。”
“濯雾巫守护歌者部落的图腾，同时濯雾部落中的族人可以成为歌者部落的族人，这是从久远之前，就流传下来的规则。”
狼牙静静的听着，这些信息，让他惊讶，又觉得不可置信。
他一直以为，歌者部落与濯雾部落是不分彼此的。
“事实上，很早之前，歌者部落便意识到自己应该寄居在更强大的联盟之内，只是碍于与濯雾部落的感情才没有离开。”
濯雾巫又伸手点了一下紫花，紫花便自己长吟起来。
声音空灵而美妙，听了能让人心绪平和。
“如今看来，分别的时间到了，但是我希望，作为歌者部落未来的巫，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濯雾巫把目光望向狼牙。
“我不是歌者巫，您才是歌者巫。”
狼牙把手中紫花举给濯雾巫，但濯雾巫并不去拿。
“我死了，你就是下一任歌者巫，这件事，我已经跟歌者们商量过了。”
狼牙的脸上显露悲伤的色彩。
“下一任歌者巫，你能答应我。
当濯雾部落灭亡后，你将守护濯雾部落后裔，保护他们。
并且想办法让他们有一日，可以再次祭拜濯雾之湖么？”
濯雾巫说的郑重，而狼牙眼中含着泪花，久久没有应答。
他还是个孩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要背负这样的责任。
重负，突然降临。
他既心慌，又有些无所适从。
而在此时，他又要承受故地将失，敬佩之人将死的局面。
这种情况下，让少年给出回答，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天神联盟可以代替。”
大首领突然开口，声音坚定，目光坚毅。
濯雾巫诧异的望向他，随后又把目光望向狼牙。
“真话。”
狼牙有些哽咽的小声回答。
“我们会与角蛇部落发起战争，如果我们获得最后的胜利，濯雾部落就会重建。”
大首领郑重的说道，“我以天神联盟大首领的身份向你保证，我说道做到。”
濯雾巫不再怀疑，他颔首表示感谢。
“希望着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疲惫的说完，便让狼牙和大首领离开了。
“谢谢你。”
回去的路上，狼牙向大首领表示感谢。
事实上，他挺后悔自己没有答应的，他觉得自己太软弱了。
“不用谢，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天神联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大首领没有煽情，只是据实说道。
狼牙点头，表示明白，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一切设想，都要在濯雾部落战败的情况下，可濯雾部落一定会战败么？
三日后，濯雾部落组织出八百图腾战士下山，他们要外出迎敌。
半个月后，坏消息传来。
八百战士，只有零零散散几十人归来，其余人都战死了。
按照逃回来的战士们的说法，八百战士很勇敢的发起了冲锋，只是敌人的战斗力太强。
他们有坚硬锋利的武器，图腾力量也很强大，人数还占有优势。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验证着，事情将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这天夜里，濯雾巫再次单独会见了大首领等人，并且在午夜时分，亲自送众人下山。
“所有知道你来自哪里的族人，都跟着你走了，敌人不会从任何俘虏中，得到你的信息。”
难得的，濯雾巫的脸上带着笑容，“而我不会成为俘虏，濯雾之湖是我最终的归宿，而且，我还为敌人准备了一些礼物。”
礼物是什么，濯雾巫没有细说，只是催促着他们离开。
六百人的队伍，由大首领带领着，开始向西行走。
这么庞大的队伍，穿过茂密的丛林是相当艰难的。
但好在六百人中有三百歌者，而三百歌者中有百余年幼之人。
他们能分辨人心善恶，还能如小兽一般预判危机。
虽然预判危险的能力与小兽比差了很多，但聊胜于无。
这让队伍的前行之路变得轻松了很多，可即使如此，还是会不小心闯入一些凶兽的领地。
为此，大首领不得不放开灵气，肆意的战斗起来。
而他强大的灵气力量，还有高超的战斗技巧，很快便征服了包括狼牙在内的所有人。
“你从来没说过你这么能打。”
狼牙眼中带着点崇拜的望着大首领说道。
“你也从来没问过我能不能打。”
“教我好不好？”
“你是歌者，又是巫，学这些有什么用？”
“我要带着族人打回来，要在濯雾之湖前，重新点燃图腾火。”
他的话，让大首领沉默下来。
而这一晚，众人远远看到东面的天空中，有青色的火焰燃起。
火焰初时笔直的烧向天空，但随后便越来越大，仿佛整个天空都被烧着一般。
在巨大的火焰中，仿佛有一个老者，在肆意的挥舞着火焰。
“是濯雾巫么？”
许多人都在呢喃，但没有人有准确的答案。
可不管那虚影是不是濯雾巫，众人都能确定一点：
这肯定是濯雾巫所说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