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以血为饮
白芨与众人刚走到院门口,最先被送回来的玲玲便迎了上来。她走到众人面前,朝后方望了一眼,说道:“诶?那些没被挑中的姑娘都去了哪儿?”
“她们没有回来么?”有人回答她。
玲玲摇了摇头:“没有。”
“大概是被送回花船上了吧?”另一个做出猜测道。
“你脖子上疼么?”白芨将玲玲拉倒自己身边,小声问道。
玲玲摇头,红着脸说道:“不疼,还……还挺舒服呢。”
“你知道城主对你做了什么事情么?”白芨再问。
玲玲点头,“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就慢慢感觉到了。”
“你不害怕?”
玲玲再次摇头,一脸的痴心模样:“当我意识到城主在对我做什么的时候,我便知道,他不是人,但我一点儿都不怕他。他长得那样俊美,又温柔多情,就算被他吃了,我也是甘心的。”
玲玲被妙灵魅惑得不轻,但白芨又观察了一眼其他三个被吸了精血的,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而这些没有享受到城主怀抱的人,自然是一副酸溜溜的表情。
夜色渐深,众人各自回了房,玲玲很慷慨的端出城主赐给她的补品,给白芨和沈冰凝一人一份儿。
白芨仔细一看,皆是补血之物。
“我看到今晚被城主吸食的其他三人,也都被厚赐了,你们也会有的。”她说这话时,真诚而大度。
白芨没有说什么,卸了钗环重新睡下。
她躺在床上,没有入眠,而是等两位室友睡着后,悄悄起身。下了床来到玲玲和沈冰凝床边,在她们身上各自贴了一张深眠符,便偷偷溜出了门去。
来到院子里,走到紧闭的大门前,抬头看了眼不算高的院墙,提气一跃。然而,她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顺利翻墙而出。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弹了回来,让她直直摔落在地上。
屁股摔得很疼,她挣扎站起来。定睛细看,整个临春园都被禁制笼罩,想翻墙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办?”她问乾坤球里的千辰,“这里被禁制罩住了。”
“简单,”千辰回复她,“你先把我放出来。”
白芨施咒,放千辰出了乾坤球。
千辰笑眯眯的走到门口,从怀中掏出一根针来,“我有君上传授的万能钥匙,这世上就没有解不了的禁制。”
白芨当然记得,墨九渊确实有这么一手开禁制的绝活。
他在门边无形的禁制上来回划拉了几遍,口中诵诀,说了一声“开!”那禁制便像戳破了的肥皂泡,无声无息的崩裂了。
二人悄无声息的溜出临春苑,一路飞檐走壁。
“你以前与妙灵做同僚,就没来过他的府邸么?”
千辰生硬的回答:“我是君上的侍卫长,担负保卫太渊宫的重任。精义城与太渊宫相隔这么远,我没事来这儿做什么?”
不知道长期以来墨九渊是怎么跟千辰沟通的,他说话这样冷硬,根本就不会聊天嘛!白芨不说话了,闷着头继续往前探查。
没多久,他们落到一堵明显比其他院墙高出了许多的墙上。从墙上落下来,见这儿有一扇门。门上落锁,而门口立着石碑,上写“内有凶禽,禁止进入”八个字。
虽说这院落属于府里的禁地,可并没有设禁制。而高墙大院,显然只是为了阻隔凡人的。这城主府的主人连同下人府兵全都是妖怪,所要阻隔的凡人,也只能是那些为妙灵提供精血的少女。
白芨干脆翻墙进入院内,还没站稳,一阵风吹来,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儿熏的她差点儿晕过去。
千辰跟在她身后落下,显然也闻到了。
这处院落没有建房屋,几棵高大的乔木在院子中间耸立,把一轮圆月挡在树梢头。
抬眼望去,面前高大的树冠上栖息着几只灰黑色的大鸟。白日里带她们进入城主府的,便是这种鸟。
白芨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滑,低头看去,见是一截白骨。她的夜视能力虽然也随着修为的回落而降低,可月色明亮,她依然能辨识出这是人的腿骨。
她弯下身子扒拉了一下草丛,发现草丛里到处都是散落的骨头。有些年岁久远的,已经开始风化了。
又一阵风吹来,腐肉的气味儿愈发浓重,直到千辰招呼了她一声:“看这里。”
白芨走到千辰身边,才发现树下躺着一具腐尸。这具尸体已经破败不堪了,上身骨架裸露,内脏被掏走。周边散落了一地的衣服碎片,看衣服的鲜艳颜色,应该是一名年轻女子。
白芨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番,从骨骼上判断,该女子应该不足三十岁。残缺不全的皮肉上,尽是被某种尖喙的动物叨啄的痕迹。
不难看出,这儿是一所饲养这种灰黑大鸟的园子,而这名不幸的女子,便是被扔在这里喂养它们的。
“原来他就把这种鸟养在这里?”千辰随意说道。
“这是什么鸟?”白芨问他。
“这种鸟叫黑袍鹫,”千辰一本正经的为她拓展知识,“爱吃腐肉,是妙灵的坐骑。”
该鸟体型硕大,张开翅膀,可覆盖三分之一的城主府。尖喙利爪,可用于战斗,但昼出夜伏,太阳一落山就爬在树梢上,死也不动。
白芨的关注点并不在大鸟的特性上,听着千辰的介绍,她心头猛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放眼在园子里四处查看,突然,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她看到了今晚上被妙灵淘汰的四名少女。
这些女子都已经死去,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不用说,她们也同那名已经腐烂了的女子一样,成了这邪恶大鸟的一顿餐饭。
“自从投效朝廷,妙灵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千辰凑近看了看树上的大鸟说道,“我记得他以前说过,府里养了上百只黑袍鹫,每天需要捉几百个凡人投喂它们,现在才这么几只,看来是养不起了。”
在千辰看来,妖怪们和所喂养的宠物食用人肉与人族食用动物一样,无可指摘,所以他才不把凡人的性命当回事。
这些大鸟正在树上睡觉,虽然被白芨和千辰两位不速之客给吵醒了,却也懒得动一动身子。只嘴里发出几声咕咕怪叫,便继续合上双目,一点儿也不像其他生灵那般灵敏。
其实到这里,白芨便已经预感到进入城主府内的凡人少女们的结局。
妙灵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他只喜欢少女的精血。而凡人的青春短暂,那些年龄稍大一些的,不再得他的青眼,最终只能葬身于这些黑袍鹫的口腹之中。
“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这里景象实在太瘆人了,她不忍再待下去。
离开黑袍鹫饲养园,又找到了另一处禁止入内的房子,养蛊房。
这是一所蚕房一样的小屋,一个个的蛊箱里,不停的传出沙沙的声响。
妙灵善用蛊这件事,她有所耳闻。
千辰拉开一个蛊箱,伸进手去捻出一只小虫,看了看说道:“这是痴情蛊,想不到他还在养这玩意儿。”
所谓痴情蛊,便是中蛊之人,会对施蛊者一见倾心,死心塌地,坚贞不渝。
第32章鹫与蛊虫
想当初,白芨被捉到太渊宫,妙灵自以为投其所好,曾献给君上了几只痴情蛊。可君上最终没舍得在白芨身上使用,后来,亲手给销毁了。
“它不会咬你的手吗?”白芨担忧的看着千辰手中捏着的丑陋虫子。
“不会,它还未成熟……呢!”他猛然想到了什么。
刚才他在乾坤球里面听到,妙灵看见白芨后就让红鸢把蛊虫养上,难道就是养这种蛊?他认识妙灵几百年,虽然平日里往来不多,却也知道他养痴情蛊是做何用。
白芨被千辰突然看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她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你想干嘛?”
“快,帮我把这些蛊虫毁掉。”他从怀中掏出两瓶毒药,一瓶递给白芨,另一瓶拔开盖子,便往蛊箱里撒。
白芨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制止他道:“我们把妙灵的蛊虫杀死,会打草惊蛇的。”
“若不然怎么办?”他挣开她,“难道眼睁睁的看你成为他的炉鼎?”
“炉鼎?”她恍然。
怪不得当妙灵发现她的修士身份时那样兴奋。只有身具修为的人才能修炼炉鼎之术,妙灵想用这些蛊虫控制她,让她对他言听计从。
她瞬间明白了红鸢将近百岁却修为不涨的原因,她必然是妙灵的炉鼎无疑了,自身的修为都被旁人采走了,如何能得以精进。
“有件事我必须郑重的告诉你,”千辰一边忙着撒毒,一边说道,“你既然已经成了君上的契奴,便只能唯他的命令是从。除非君上亲自开口将你送人,否则,你不可以成为任何人的炉鼎。”
这几句话让人听得很不舒服。她甘愿做墨九渊的契奴,便已经是放弃了尊严,现在又出现炉鼎,她得多自甘堕落才会去做什么炉鼎?
千辰自觉得应该替君上看好白芨,有些警告他不得不说,便也顾不得白芨的心情了。
“据我对妙灵的了解,他做任何事都会留有后手。他既然有心培养你做他的炉鼎……”话说到这里,他放下毒药,在这间房子里到处翻找了一阵。“果然没有!”
“你在找什么?”白芨不明所以,这家伙说话有时候不清不楚,真不知道以前墨九渊是怎么跟他沟通的。
“我就知道是这样,”他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仍然陷于自己的思维中。突然,他将目光锁定她,“……如若真到了那一步,你最好提前自行了断,否则……”
白芨觉得她被侮辱了,“否则怎样?”她赌气说。
“我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他控制的,到时候,我自然是杀了你,以保君上的颜面!”
“哈?”白芨顿时气的没话说。是谁非拉着她混入城主府的?现在又来说这个?
赶紧把这些恶心的虫子毒杀掉,然后转身走出这间小屋,千辰在后面把禁制恢复原样才跟过来。
“不过,我会为君上保护你的,”他在她身后郑重其事的说道。
白芨继续不理他。
“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千辰毫不在意白芨冰冷的神色,很有作为墨九渊下属的职业素养。
“原来你把我弄进城主府,根本没有具体的计划,而是走一步看一步?”早知道不该相信这家伙的。
“你不也没计划么?”他反倒倒打一耙。
白芨再次没话说。不过,她也分得清轻重,眼下,再怎么互相指责推诿也没用。确实应该尽快拿出一个行动方案来。
妙灵是比他们二人修为高很多的妖怪,但具体到达哪一种境界,他们却无法确定。
一般情况下,要想探知陌生人的修为境界,必须要在对方展现出实力的情况下,才能得出判断。只有上境宗的几个仙尊或是墨九渊之流的大能,才能一眼看出一个人的修为。
而他们混入城主府,主要便是为了探明妙灵的底细。
千辰以前与妙灵同为墨九渊的下属,本来修为相差无几。但时隔十几年,千辰身处生州岛,修为不但不得精进,反而在那样的环境下,被折磨的退化了不少。而妙灵的修为,却好像增长了不止一两个境界。
“其实,我带的那些毒药,是为妙灵准备的!”千辰急于证明,他不是毫无准备。
只是,事实证明,他那些毒药,只能毒死妙灵的虫子。
妙灵的食物是盛放在人身体里的,而他是直接搂着姑娘的脖子吃饭的,自然没有机会给他下毒。
“唉!”千辰颓丧的说道,“我以前鲜少和妙灵打交道,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他在同僚们之间的名声,我虽然知道他喜**血,却没想到,是这样食用的。”
白芨觉得自己被他坑惨了,估计他先前的计划是:让她混进城主府,接近妙灵,然后伺机给妙灵下毒。结果现在才知道,妙灵的饮食习惯与常人不一样。
没有将此事提前调查清楚,就贸然混进来,她和千辰好像都不具备职业杀手的潜质。好在明后两日正赶上宗内休沐,不用上课,在这城主府内困上一两日也没什么。
但刺杀任务时间紧迫,他们也只有两日的时间。
白芨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妙灵是一具干尸,属阴秽之物。那么干尸最怕什么?什么东西能把他的力量削弱?”
这个问题自然是连想都不用想的,千辰回答:“自然是各种极阳之物。”
说完这句,他立刻转过了弯来:“对呀,我们可以用阳物镇压他。不过,以妙灵的修为,一般的阳物是镇不住他的。你可有什么纯阳属性的法宝吗?”
白芨摇头:“我没有,但你有!”
“我?”千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不行不行,这玩儿意儿可不能用,我会没命的。”
白芨将白眼翻出天际:“谁要你身上的东西?我记得你有一面聚魔镜,我们可以用此镜引太阳之火。”
千辰终于明白了:“你是说,用火烧?”
妙灵修为强大,不畏阳光。普通的火,自然也耐他不何。但用太阳之光点燃的太阳之火,乃属纯阳,自然能克制他这种阴邪之物。
白芨继而说道,“我们先用禁制把他困住,然后用你的聚魔镜引太阳之火来烧他。”
千辰点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计策。不过,我的聚魔镜也是阴邪之物,恐怕无法引来太阳之火,但我可以在禁制上做手脚。”
千辰有开禁制的绝活,自然也熟谙各种禁制的设置。
当下,两人径直来到妙灵所住的水月楼。水月楼临水而建,水属阴,而高楼又极方便他采纳月之精华。所以,他才会以水月楼为自己的居所。
今晚月色皎洁,预示着明天必定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第33章引火计划
千辰放出神识,探查了一下水月楼周围。发现只留有妙灵的残存气息,而他却并不在楼里面。
“太好了,妙灵不在。”
一般说来,阴物喜欢夜晚活动,妙灵自然更不例外。他虽不惧白日阳光,但在晚上,实力最为强盛。
纵然妙灵不在,可水月楼附近却有两名妖兵把守。二人隐藏起气息,才开始干活儿。
白芨负责望风,重活累活技术活全是千辰一个人做。他围着水月楼设了一圈儿暗桩,这便是形成禁制的基础。禁制也属于一种阵法,而暗桩,便是组成阵法的阵眼。
一般情况下,禁制范围越大,越考验一个人的修为。如笼罩着整个城主府的禁制,那得是需要四五个千辰,耗时一整天,才能做出来。
整个水月楼占地面积不大,却也花了两个时辰,才把暗桩布置完毕。
暗桩布置好,需要启动,才能开启禁制。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现出了鱼肚白,但离日光大盛还有一段时间。若想让太阳之火的威力最盛,最好选在午时引火。午时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刻,自然对妙灵造成的危害也就最大。
趁府内的人还未起床,白芨将千辰装进乾坤球内,重新返回住处。
大约辰时许,红鸢带着四五个仆役来到临春苑。
“城主快回来了,”她对白芨等人说道,“你们几个随我一起去水月楼,迎接城主。”
白芨看了一眼被点了名的,发现是她们几个还没有被吸过的。
“明露,”冰凝挽上白芨的手,“我刚刚听玲玲说,城主见我们,是要吸我们的血。你怕不怕?”
“你呢?你怕吗?”她反问。
冰凝眨着一双大眼睛:“有点儿怕,但玲玲说,其实挺舒服的,所以又有点儿期待。”
白芨心中一冷,看来这个也被魅惑的不轻。
进入水月楼,在红鸾帐前站了没一会儿,便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城主,你怎么了?”红鸢疾呼一声,走向城主身边。
她们几个等着被享用的,也好奇的转过头去,目送妙灵被红鸢和他的贴身随从搀扶着坐在床上。
他受伤了!虽然不见外伤,但他莹白的脸色却显得十分暗淡,体内气息不稳,看上去虚弱不堪,可不就是受伤的表现么。
“你,过来!”随从伸手指向白芨。
“我?”白芨也拿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随从回答。
白芨磨磨蹭蹭的朝前走了几步,却被随从一把抓了过去,“城主?”他趴在妙灵耳边轻轻呼唤一声。
妙灵睁开双眼。仅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肤色便比刚才更加灰暗了一些,眼窝也凹陷下去。他的瞳孔如黑洞一般幽深无光,仿佛瞬间就能把人吸进去。
他这是要现出干尸的原型了。
依照白芨从千辰口中对妙灵的了解,这家伙受伤后,若及时饮用少女精血,便能即刻恢复。而有修为在身的少女,对他自然更有裨益。
白芨此时被推到妙灵身前,她便知道,是要供这具干尸饮血用的。
然而,白芨可不打算让他吸。她默默运起灵力,在自己周身形成一层保护罩,同时,手里随时准备召唤出水心。
她只有练气期的修为,正常情况下,在这只强大的妖怪面前,她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劳。但,这只妖怪如今已经受伤了……
“叫她来做什么?”妙灵看着她,恼怒的对身边的人说道,“不是吩咐过,暂时不用她么?”
“城主,”随从立刻低下头来,“您如今正需要……”
“让她退下,”他眼神阴厉,“一点儿小伤而已,值得你们动用她来?”
“是,”侍卫领命,向红鸢使了个眼色,后者向白芨招了招手,示意她离开。
白芨正神经紧绷着,这突然的反转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僵了一会儿,她才木讷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正好是一副她被吓傻了的样子。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妙灵的脸已经变成了青黑色,那平日里看起来弾润荧光的皮肤,也瘪了下去,突显出干尸的骇人模样。他仿佛极其难受,一把将白芨推开,踉跄着扑到一名少女身上。
他把少女吸干之后,摊开双臂,任由那少女直挺挺的摔在地上。红鸢立刻递上一块白帕子,他接过,十分优雅的擦拭着唇角。
“怕了?”他目光扫过白芨和被吓得抱成了一团的其他少女。
然后一副很心烦的样子对红鸢说道:“今日的安排,我很不满意,把她们都处理掉吧。”
这些女子见过了他的真容,便再也魅惑不了了。
白芨明白他所说的处理是怎么回事,默默哀叹一声,她可不想做黑袍鹫的腹中餐。
红鸢战战兢兢,知道自己不该自作主张,把这几个都叫过来,更不该让这个叫做月明露的女子也见到今晚这一幕。
然而,城主平日里用膳,一般都是四五个人侍候的。为防止一次性把一个人吸干,每个人,他只享用十几息。而叫月明露过来,则是城主身边的随从传讯给她的。他只说准备好月明露,却并没有说城主受伤。
红鸢有些委屈,但不敢表现出来,依旧本本分分的听从妙灵的吩咐。招呼了侍女们进来,指了指白芨和另几个凡人少女,说道:“带下去!”
侍女们强制把抱作一团的凡人女子分开,手上一用力,她们便无法反抗了。
这些侍女全都是草木精化成的,没想到她们的力气还挺大,连白芨这种身负修为的,也轻易无法挣脱她们的钳制。
姑娘们陆续被带出,白芨走在最后。刚到楼梯口,便听妙灵说了一声:“等等,把她留下!”
第34章城主早餐
白芨暗自松一口气,好在他挑中了她做炉鼎。为了她,蛊虫都养起来了,怎么会轻易杀了她呢?
然而,一个妖仆突然跑上来,慌慌张张的说道:“城主,不好了,蛊房里的那些蛊虫,都……都死了!”他说‘死了’两个字时,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妙灵眼神阴骘,目光打在妖仆的身上,让他瑟瑟发抖。白芨一开始以为是吓得,没想到几息之后,妖仆却口吐鲜血,倒地而亡了。
她这才知道,妙灵的修为已经强大到足以用意念杀人。
“你过来!”他向白芨招了招手。
完了完了,白芨心想,都怪千辰,蛊虫都被他毒死了,那么留着她肯定就没用了。虽是这样想着,她还是乖乖的向前走了几步。
他伸出手来,想抚摸她的脸颊。白芨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他没碰着。不过事后她又后悔了,被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保自己的小命要紧呀。
好在,从妙灵的面色上看来,他并没有着恼。当然,通过这两日的接触,她已经发现了这家伙面上的表情总是与心里的想法不一样,他的表情是会骗人的。
“取我的种蛊来。”他这话是给红鸢说的。
种蛊,顾名思义,就是用它来繁衍小蛊的。
痴情蛊乃雌雄一体,种蛊是从许多代小蛊中挑选出来的,最为优良的一个。它可以像植物的种子一样,若周围的环境不适合,它便陷入休眠状态。一旦环境适合了,它会立刻繁殖出大量的小蛊。
痴情蛊成熟之后,会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当其中一只将同在一个箱子里的蛊虫全部吞掉之后,这只蛊才算真正养成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最后活下来的蛊虫都能使用,有些在战斗中受了伤,便只能舍弃。
所以,一只普通的成蛊就十分珍贵了,更何况是从许多代蛊虫中优中选优的种蛊。
得了妙灵的吩咐,红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要直接给面前的女子用种蛊。
种蛊是用一个少一个,红鸢很舍不得。“城主,蛊虫成熟的很快,仅需一两日就能成熟,我再重新养上便是……”
“我让你去就去,”妙灵不悦,“今日接二连三的出事情,为防止夜长梦多,要尽快把痴情蛊种在她身上才好。”
这话他是当着她的面说的,那阴森森的语气,听得白芨背上冒了一层冷汗。
原来昨晚上千辰在养蛊房翻找了半天,是在找寻种蛊?老天保佑,亏得那种蛊藏得够严实,若是连种蛊也被毒死,她肯定正走在前往黑袍鹫饲养园的路上。
“是!”红鸢只得应了一声,转身亲自取蛊虫去了。
“本来我也不舍,”妙灵看着她说,“但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你定然是个十分优质的炉鼎,对得起我的种蛊。”
这是在夸她吧?可白芨却是心中一冷。
外面的对话千辰在乾坤球里听得清楚,给她传声道:“现在是六月天,哪怕不到午时,外面的阳气也足够强盛。你快想办法逃出去,我现在就开启禁制。”
千辰设的这个禁制很霸道,只要禁制一开,引了太阳之火下来,禁制之内便会成为一片火海。额,她可不想和妙灵这个阴物一起葬身在火海之中。
但,她现在是在妙灵的眼皮子底下,这家伙能用意念杀人,她能逃出去么?
白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其实,只要离开这栋水月楼,逃到昨晚所设暗桩范围之外即可。
可,该怎么逃离水月楼呢?
她在这楼内四下里观望一番,目光锁定在窗户上。水月楼的窗户虽然够大,但白天是关着的。
妙灵毕竟是一只见不得光的东西,他喜欢昼伏夜出。所以,晚上的时候,窗户打开,助他吸纳月之精华;白天便关着,阻隔阳光。
她默默的向窗口处挪了几步,回头看妙灵,见他并没有在意,而是躺回红纱帐内闭目养神去了。她便放心大胆的直接走到了窗前,又放心大胆的伸手去开窗户。
“嗯?”榻上的男子睁开眼,“你要做什么?”
“太闷了!”她找了个烂借口,“我想开窗通通风。”
“你既已经看到了我的真容,便应该知道,我不喜日光。”
“那我可以出去透透气么?”
她的要求把他逗笑了,“可以,但不是现在。等你成了我的炉鼎,全身心的忠诚与我,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白芨咬唇:“那还是开窗吧!”她转身,麻利的把窗栓落下,似一阵风,纵身从窗户里跃下去。同时,召唤出水心,将之稳稳的踩在脚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妙灵反应过来跑到窗边,她已经御剑,奋力往水月楼的范围以外冲刺。
“你以为能逃得了吗?”妙灵的声音笼罩着她,让她逃得更加卖力。
可就要逃出水月楼的范围时,一阵疾风带着灰尘枯叶,自地面上席卷而起,堪堪阻隔在她面前。她向下一看,原来是红鸢回来了。
白芨御剑,逆风而行。
“哪里跑?”红鸢声音响起,风势更猛,沙尘更密。白芨被吹得翻了几个跟头,几欲跌下剑来。
然而,那红鸢毕竟只是个练气期的,白芨相信自己可以与她抗衡。她蹲下来,握住剑柄,在强劲的风沙中,继续御剑前行。
周围是漫天沙尘,她被吹得睁不开眼,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出没出的了禁制范围。想来想去,暗桩是设在地上的,当然只有落地看看才知道。
她把心一横,干脆收剑落回地面。她刚在地面上站定,背后便有人一把抓住了自己。
“这城主府的上空设了禁制,你以为自己能逃得出去么?”声音是红鸢的。
这会儿,她收了风势,白芨定睛一看,不仅叫苦不迭。她非但没有离开水月楼的范围,反而站在了水月楼的墙根下。
“行了,”妙灵的声音自楼上传来,“既然捉住了她,便把她带上来吧。”
第35章太阳之火
她该认命吗?显然,白芨不是个认命的。
将水心召回手中,反手一剑,隔开了红鸢对她的钳制。
红鸢躲过她的剑式:“说了你逃不出去,还要反抗?”
白芨不语,转身往水月楼以外的范围跑。红鸢叹息一声,追的却是不慌不忙。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快要抓住白芨的衣服时,前面却被一层透明的东西给隔挡住了。
再仔细看,一面巨大的,透明墙幕正在自己面前,快速向空中生长。
“禁制?”她讶然说道,立刻意识到,自己所在范围内正被禁制封锁。她一跃而起,朝着天空一冲而上。
然而,禁制生长的速度比她略快了一些,她只听得嗡一声,脑袋被撞得昏昏沉沉,又直直摔回地面。此时她再抬头往天上看,发现禁制正在水月楼的上空快速合拢。
整个禁制把水月楼笼罩在里面。
然而,站在禁制之内并不能看出,这个禁制其实不是倒挂金钟的形状,而实际上是一面巨大的聚光镜。分散的太阳之光被聚合为一点,光点正好落在水月楼这座木质建筑上。
白芨没有跑远,她就站在禁制外面看着她,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层透明的幕墙。她眼睁睁的看她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碗口大的水晶球,然后释放出一个人来。
她一开始没有留意白芨身上的这个法宝,她还以为仅仅是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罢了,却没想到是个伪装成荷包的储物袋。
白芨的储物袋,可随心意变换不同的款式和颜色。平日里她素爱干净的白衣,荷包便是白色的一朵云彩。此时,她易容成月明露的样子,身上穿的是一件淡绿色衣裙,而荷包则变成了荷叶绿的花瓶状。
仙家的法器认主之后,便只对主人开放。白芨的荷包若拿在旁人手里,便也仅仅只是一个荷包而已。
红鸢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男子从水晶球里出来,她认得他。鹿妖千辰,妖王在世时,太渊宫的侍卫长。
她看见禁制外的这一男一女相互交流了几句,可这么近的距离她却一点儿声音听不到。
不仅外面的声音传不进来,她趴在禁制上大声质问外面两人,她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这禁制太霸道了,这是生生把禁制之内与外界隔绝了。她意识到可能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奔向水月楼内。
“城主,”她心潮起伏不定,“我们被困住了。”
“哦?”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迎着外面的阳光看去。“大意了,”他长长叹出一口气。
“属下该该怎么做?请城主示下。”
“随我下楼看看吧!”他语气不疾不徐,仿佛有天大的事情在他这里也能迎刃而解。
妙灵自阳光下走来,耀眼的白光照在他身上,他的肤色是非常人那般的莹白,没有一丝血色。两瓣红唇如血浸染,一头乌发拖拽及地。那一身靛蓝色长袍镶珠嵌玉,满身的珠光宝气搭配在他的身上,却并不显得俗气,反而将他衬得愈发高贵典雅。
妙灵生前是高门子弟,父亲曾权倾朝野,失势后被抄家灭族,他更是被活活烧成了干尸。妖王墨九渊出世之后,他臣服于了他的脚下,直至十三年前仙朝对太息山展开的那场清缴行动之后。
“千辰?”他隔着禁制,声音竟然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你果然从生州岛逃了出来。”
千辰笑了笑,也不答话。他现在只有金丹期的修为,无法将语音传入禁制里面去。
“昨日我才接到镇邪司传来的消息,说是生州岛出了事。当时我便有预感,定是你逃了出来。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千辰再次抿嘴一笑,依旧不答话。
“你来刺杀我,就仅仅是把我困住么?你以为一个小小的禁制罩,就能将我困住?”
千辰的嘴唇动了动,妙灵读懂了他的口语。
“你以为,仅仅只是把你困住这么简单?”
他刚看完他说的话,便闻到一股子焦木味儿。千辰在外面看的清楚,那被光点炙烤了将近半柱香的水月楼匾额,此时冒出了蓝白色的火焰。
看见水月楼的匾额着火,妙灵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仰头朝空中巡视了一圈,回过头来,阴骘恶毒的眼神看向禁制外的两人:“你们想用太阳之火来焚烧我?”
由于他前世本就是被烧死的,所以本能的怕火。火最容易牵动他的神经,让他不安,从而引起他的暴虐。只见他后退一步,运起功法,双手结印,一团团的黑气聚于掌心。
黑气在他掌中快速旋转,变化出各种各样的人脸来。
他大喝一声“去!”人脸快速撞向禁制。第一次撞击过后,人脸被禁制弹了回去,接着,又发动第二次撞击。这一次比第一次撞得更为猛烈,禁制嗡的一声,再次把人脸弹回。
然而人脸并不放弃,接二连三的只撞击这一处。终于,在第十几次撞击后,被撞击的地方,裂开了无数道放射性裂纹。
可后面的火势燃烧的也不慢,刚才仅仅是点燃了牌匾,现在大火已经将水月楼的整个上层部分全部吞噬。
这水月楼虽然临水而建,可禁制堪堪把水塘阻隔在外,而妙灵和红鸢两人都不善于水系术法,无法运用修为去灭火。
他们只能舍弃水月楼,而尽全力冲击禁制。
好在,这禁制也并不是牢不可破,见这一处出现裂纹,他继续聚集人脸黑气,朝着这一处猛烈撞击。
“不好,”千辰大喝一声,“助我顶住这处裂纹,不可以让他将禁制撞破。”
白芨听闻,立刻运起灵力,与千辰一起,死死护着那处裂纹。
黑气人脸依旧锲而不舍的撞击那一处,力量之大,白芨只觉得整条胳膊都快被震断了。
她和千辰咬牙坚持,不间断的用灵力支撑着那一处将被砸破的禁制。
水月楼的火势愈加壮大,须臾之间,大火便蔓延到了周边的树木上。可巧的是,这水月楼附近所栽的树种,皆是油脂含量很高的松树。如今天气炎热干燥,松树一遇大火,火势瞬间便能蔓延整个树身。
松树燃烧,浓烟很大,而这禁制又是全封闭的。妙灵还好,他修为强大。可只有练气期的红鸢却受不了。她不停的咳嗽,周围的火光炙烤的她难受,而她的主人妙灵,却根本顾不上她。很快,她便觉得自己没了力气。
第36章生死一战
一阵轰然巨响,高耸的水月楼颓然倒塌下来,将快要失去意识的红鸢,砸在了下面。幸好妙灵躲避的快,否则,他也要被巨大的建筑物给砸中了。
其实,他现在也感觉到了吃力。这火不是一般的火,一般的火根本伤不着他,这是接引的太阳之火。这种纯阳之火对他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压制,致使他的修为有所回落。
好在,这火是巳时的火,阳气不如午时的火旺盛,对他造成的伤害,相对较弱。
他躲避了建筑物的倾塌,继续驾驭着黑气人脸撞击禁制幕墙。
白芨虽然与千辰一同对幕墙进行着加固,可她修为较弱,这会儿已经承受不住了。
好在禁制内的火势还在加大,她明显的感觉到,黑气人脸的撞击力度,也弱了不少。许是对方变弱,无形中鼓励了她,她再次将灵力聚于掌心,与千辰咬牙坚持。
又过了几息,禁制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连妙灵身上的那件华贵蓝袍,也被大火引燃,火光瞬间便把他淹没。
对于禁制的撞击终于停了下来,白芨与千辰看着葬身在火海的妙灵,皆精疲力竭的跌坐在地上。
“多亏我设的是双重禁制,”千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着府里的妖兵们都聚集在了一堵透明的幕墙外面,正对着蹲坐在地上的二人张牙舞爪。
妖兵们被禁制隔绝在外,所以,他们与妙灵对抗时,才没有被什么东西给打扰。
白芨大喘了几口气,刚想夸赞千辰聪明能干,却听得哗啦一声脆响。刚才的裂纹处破开了一个大洞,一个浑身燃着大火的火人,走了出来。
两人麻利的从地上站起来,呆愕了片刻。千辰啐了一声,“这样还不死?”
火人的声音浑厚幽深,仿佛从地狱中传出来的一般:“我本来就死了!”
“那便让你魂飞魄散!”白芨毫不犹豫的祭出水心剑。
千辰拦下了她,而是拿出了自己的聚魔镜,释放出妖魔的残魂。
其实,这聚魔镜所释放出的法术与妙灵所习法术相近,虽是近似的法术,却也要分个高低。
妙灵的力量已经被太阳之火削弱了不少,现在,他可使用不出意念杀人的强大修为了。
聚魔镜与妙灵斗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最终败下阵来。好好的镜子,被妙灵随手打破。随着镜子破碎,千辰也跟着吐出一口血来。
这聚魔镜是靠千辰的灵力驱使,与他的意念想通,现在镜子碎裂,他自然遭到反噬。
白芨见状,立刻持剑迎上。
妙灵在与聚魔镜相斗的这段时间,身上的衣服已经烧完了。他现在黑乎乎的,看不出面容。头顶上还冒着烟,刺鼻的焦糊味儿,让人作呕。
他现在的修为被压的很低,已经无法以境界对抗白芨。然而,白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刚才近乎耗尽了灵力护持禁制,现在是咬牙强撑着对抗妙灵这个妖物。
相比之下,妙灵的力量仍然在她之上。
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白芨的剑势仍然不弱。她竭尽全力,意图使自己使出灵气盈满时的浩荡剑气来。
体内的灵力一点点被她榨压出来,虽然稀少,却如泉水溪流,绵绵不绝。
妙灵的力量对她而言依旧是压倒性的,虽然她几次得手,将对方砍得破败不堪。可妙灵本就是干尸一具,既不会感觉到疼痛,也不会流血。所以,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反而更加激怒了对方。
对方震怒,白芨瞬间遭到碾压。只听得一声咆哮,对方走向前来,将她高高举起。白芨只觉得耳边一阵风过,便重重的与禁制墙幕相撞,而后掉下地来。这一摔,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一般。
白芨口吐一口鲜血,在地上挣扎着,意图重新站起。
见白芨还在垂死挣扎,妙灵再次朝她走过来。看着一步步欺近的可怖身影,白芨丝毫不惧。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害怕是瓦解人斗志的猪队友,她要不得。
既然选择战斗,必须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往无前。不成功,便成仁。
于是,她仍然艰难的,欲图重新站起来……
可是,她眼看着就要失败了,妙灵的恐怖身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将她捞起,意欲重复刚才的动作。
然而,他刚把白芨举起,身体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穿刺。
没错,是千辰!
此时,千辰化出真身,抵着如枝桠般粗壮有力的鹿角,朝他奔过来。巨大的冲刺速度和力度,让千辰的鹿角直接刺穿了妙灵的焦黑身体。
妙灵自己失去重心,白芨从他手中脱落,掉在地上。
千辰昂起头,妙灵的身体就插在他的鹿角上。他把妙灵高高抬起,妙灵挣扎着,如同插在枝杈上的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千辰的这一击,给了白芨喘息的时间。但她没有喘息多久,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将水心剑重新召唤进手中,凌空跃起,以闪电之势朝枝杈上的妙灵劈下。
剑光一过,妙灵的身体分作两节。
然而,他的两节身体,却还犹如壁虎的断尾,依旧不停的挣扎蠕动。千辰毫不犹豫,转身朝笼罩着火海的禁制奔去。
从禁制的破口处进入火海,千辰的鹿身站在那里狂甩着头,把妙灵的两节身体从鹿角上甩下来。妙灵落在火海之内,千辰才后退一步,从禁制里出来。
他出来后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站在出口处,防止妙灵再次冲出火海。
白芨也是一手提剑,做战斗势,随时准备迎战再次活过来的妙灵。
然而,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
半个时辰过去了,火势比原来小了许多,却不见妙灵再次冲出。
二人依旧站在那里,不用言语交流,默契的决定等到大火熄灭。
一个时辰后,大火终于熄灭了,整栋华美的水月楼,如今只剩冒着黑烟的余烬。
白芨与千辰进入禁制内,踩在焦黑的土地上翻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两堆细碎的骨渣。
“没错了,”千辰捏起骨渣仔细看了看,然后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生死大战之后、劫后余生的疲累感突然袭来,千辰早就支撑不住了,但他此时才敢真正放松下来。
见千辰确定了妙灵已魂飞魄散,白芨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在满目灰烬中盘腿坐下。她觉得,她的境界要提升了。
刚才与妙灵对战,她靠毅力强制支撑,极力榨压着体内残存不多的灵力。却没想到,灵力如泉水溪流,源源不断的产生,供给她用。
战斗结束,她守在禁制外面时,便感觉自己本应早已枯竭的灵力,又如涨满水的小河,在她的经脉中充盈的流淌起来。
由于那时不敢放松警惕,所以,她拖到现在才打坐调息。
第37章休沐回家
“你修为大涨了?”千辰感觉到了她与之前不一样的气息,“这样都能涨修为?”
白芨静静调息一阵,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快告诉我,”千辰挪到她身边,“你到那种境界了?”
“我筑基了!”
千辰睁大眼:“你从练气初期直接筑基?”
“对啊,”白芨回答“我之前也是从练气初期直接筑基的,不仅如此,我还从筑基初期直接进入了金丹期呢。”
千辰好像瞬间佩服起她来了,“说说,你的修为是如何做到逆天增长的?”
白芨拿出讲课时的姿态,一本正经的说道:“一靠悟性、二靠磨砺、三靠机缘。”
千辰这回给她翻了个白眼:“说了等于没说!”
从废墟上站起身,二人一前一后朝外面走去。最外围的禁制前,妖兵们依旧围在此地、扒着禁制朝里面瞧。这会儿见千辰与白芨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来,纷纷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它们全部都目睹了此二人焚杀城主妙灵的全过程,心中既害怕又佩服。
千辰收了挡在面前的禁制,二人与妖兵们之间没了阻隔,白芨警惕的召出水心,握于手中。
千辰看着他们,神情冷冽,眼里迸出嗜杀的烈火。而妖兵们,虽然人人手持兵戈,却站在那里始终踌躇不前。
千辰向前踏出一步,妖兵们则集体后退一步;千辰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妖兵们则步步后退。他与白芨二人一路走出城主府,这些妖兵却没有一个敢向前来阻挡他们。
就这样,白芨和千辰从城主府的大门大摇大摆的离开,然后扬长而去……
“……你带着她不方便,还是先跟着我吧!”
白芨默默点头,把月明露从乾坤球里面放出来。
她以月明露的容貌犯下了此庄巨案,朝廷一定会勒令严查。让月明露跟着千辰过逃亡的生活,她挺过意不去的。然而,唯有这么做,才会完全洗脱她与这件事的关系。
“万事小心,你可一定要藏好,别被朝廷抓了去。”
其实,白芨对千辰的躲藏技术,还是挺有信心的。
“放心,不会连累到你。”千辰说着,拿出自己的储物袋,将月明露装了进去,背在身上打包带走。他向前跨出两步,又转过头来,“见了君上,代我问好!”
白芨无声点头,目送着他离去。
自传送阵回到上境宗,直接御剑回家。
她的休沐之日还没过完,怎么说也得回家看看。
“你还知道回来?”灵毓秀看见她,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而白老爹却一把把她拉到跟前:“我听你娘亲说,你昨日去精义城了?”
白芨看向灵毓秀,眼含质问。
灵毓秀立刻清了清嗓子,为自己辩解道:“你这两天休沐,按说昨日午后就该回来了,我和你爹等了你一晚上,可却始终见不着你人影。今日一早,我就亲自去了上境宗,在执事府打听到你乘传送阵去了精义城。”
“你去精义城做什么?”这话是老爹传声给她的。
“没什么,”她也传声给老爹,“听说精义城风光奇诡,我去那里游览了一圈。”
“真的只是去旅游了?不是跟墨九渊有关?”
朝廷一直没有放弃对墨九渊残魂的追捕,只有老爹知道,墨九渊的残魂被自己的女儿得了。为这,他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始终为女儿担忧着。
“哎!”灵毓秀声音突起,“你们一老一小瞒着我说什么悄悄话?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儿说,我这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却公然被你们排斥在外,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灵毓秀委屈极了,毫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只滔滔不绝到:“你们这一老一小,全是没良心的。我整天为你们操持,简直操碎了心。你们倒好,什么事儿都瞒着我,把我当外人……”
说着说着,几欲流泪。
“哎呀,谁把你当外人了?”老爹立刻上前安慰。
“娘亲干嘛这么说?”白芨也开口道,“我和你不也有爹不知道的小秘密么?”
“啊!就是!”老爹赶紧顺杆爬,“说说,你们两个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秘密?也太把我当外人了吧?”
灵毓秀这才憋不住的噗嗤笑出声,眼睛盯向老爹道:“抢我台词你……”
“哎?夫人?”老爹看着白芨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女儿的气息不一样了?”
灵毓秀点头,“感觉到了,快说说,你是不是……”
“我筑基了!”白芨在父母的注视下说道。
“啊呀,这真是个大喜事呐,”老爹高兴的说道,“快,赶快去准备些好吃的,今日要好好给女儿庆祝庆祝。”
灵毓秀已经完全消了气,喜滋滋的转身欲往外走。
“娘亲,”白芨叫住她,“我们以后不吃灵兽了吧!”
“怎么了?”父母同时看向她。
“我在精义城看到了一些事情,觉得,那些被宰杀的灵兽挺可怜的。它们努力修行,就是为摆脱砧板鱼肉的命运,可好不容易有了些修为,却仍然被修士们觊觎,我觉得我们实在不应该……”
父母理解女儿定是有所感悟,皆赞同的点点头。但之后老爹却吞着口水问了句:“以后都不吃了?”
“爹,”白芨郑重的看向他,“您把肉食戒了吧!”
老爹表情为难,呵呵笑着:“那,那我少吃点儿可以吧?”
白芨摇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
老爹小声嘀咕:“也不只有我们一家吃灵兽,单单只有我们不吃有什么用?”
灵毓秀却举双手赞成女儿:“让你戒就戒,这是积功德的好事,说不定将来咱们的女儿能修成真仙呢。从现在起,多给女儿积累些功德,对她渡劫时有好处。从此刻开始,咱们家只吃素食!”然而她心里想的却是,省下的钱,可以多买两件衣服首饰或胭脂水粉什么的。
吃过饭,在家里渡过了一个愉快的休沐日。
回到上境宗的时候,精义城城主被杀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现在,镇邪司正在全力捉拿月明露和鹿妖千辰。
不过,还有一个传的不太广的消息,引起了白芨的兴趣。由于二十八镇邪使职位空缺,镇邪司决定在全上境宗范围内进行选拨。
第38章梦里寻他
镇邪使的权柄大,却也是个高危官职。
白芨在贴着选拨告示的墙下站了很久。按说,她在上境宗做仙师,也是光鲜亮丽的身份,不仅受人尊敬,还没有什么危险。她本不该为此而动心的。
但是,她既下决心要复活墨九渊,就必须找到他的真身;就必须去九寒极狱,救出他的元魂。而世人根本不知道墨九渊的真身到底被镇压在了何处,若想查找相关线索,只有进镇邪司。
是的,没有谁逼她这么做。她本可以不用承担这些,她也不一定能承担的起。她完全可以泯灭了良知,把自己曾经犯下的罪业抛之脑后。她周围的人也不会指责她,不管她是不是错杀,她杀的都是仙朝的心腹大患。她永远都是世人眼中斩杀妖王,立下不世功勋的巾帼英雄。
反而,她要复活绝世妖王,则会走上一条悖逆仙朝的不归之路,她是在于仙朝为敌。
放弃现在的安逸的生活,而朝着一条不归路走,这应该是傻子才会做出的选择吧?没错,她就是傻,所以她才会毅然决然的去镇邪司执事府报了名。
选拨在三日后进行,她买了一份仙朝律法,以及相关书籍。选拨时,先进行文试,就是考仙朝律法。
上午的课程一结束,她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云英一直守在这里,照顾着沙包,等她回来。她已经三四天没有回来了,沙包一看见她,就欢快的跑到她身边,做出各种亲近的姿态。
“小姐回来了?我去给你煮茶。”云英边说着,边准备去忙活。
“不必了!”白芨叫住她,“我要看书,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不要打扰我了。”
云英的热情稍减:“哦,好的!”
白芨抬腿便要往屋内走,沙包却始终紧跟在她脚下。白芨只好蹲下身子撸了撸它的毛,说道;“去,找云英姐姐玩儿。”
进入屋内,把一整本仙朝律书放在桌上,便埋头看起来。
她向来记性不错,当年师尊所授剑法,她一学就会。而且肯努力,又刻苦,是名优秀的弟子。可是这本律法,她怎么看了没一会儿就想睡觉呢?
一个瞌睡打下来,差点儿闪了她的脖子。清醒了一些后,发现沙包正窝在她书案的另一端看着她。她再次伸手撸了撸它的毛。
沙包在云英的照顾下,身上可干净了,凑上去闻,还有淡淡的香味儿。云英往它身上抹了香料。这种香是最近十分受欢迎的合欢香,不仅香味儿清新淡雅,而且具有净化各种异味儿的作用。
从沙包身上收回手,调整精神,准备再接再厉,继续看书。只有三天的时间准备,三天之内,她要把整本律法背下来。任务繁重,不抓紧时间不行呐。
可看了一会儿,她再次打起了瞌睡。
白芨放弃了挣扎,索性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她在一片绿草地上睁开了眼,而头顶上依旧是那株长满金叶子的银杏树。
墨九渊就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眉眼噙着笑。
“你来了?”她坐直了身子说道,“我昨日召唤你了,可你没有出现。”
“我感应到了。”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因为你没有把玄狐带在身边,所以才无法进入你的梦境里面。好在她没有追究昨晚没去她梦里找她的原因,他便也闭口不言。
白芨站起身来道:“我和千辰一起刺杀了妙灵,现在,向你复命!”
墨九渊看着她,“我知道,你的情绪波动,我能从留在你指尖的残魂感应道。我还知道,他差点儿杀了你。”
千辰要杀她时,她指端的残魂放出红光。她知道,残魂与残魂之间,是有感应的。
白芨笑了笑,表示对千辰差点杀了她的事,毫不在意。
“我见你在看律法?”见她不说话,他又说道。
他知道白芨话少,便引着她说,总不能坐在这里干瞪眼吧。
白芨抬起头回视着他,心中疑惑的想,连她在看律法都知道。难道他的感应真这么强大?不对,他刚刚明明说是看见了她看律法,那么,他肯定是始终在她身边的。
可他只不过是一抹残魂,需要附身在旁人身上,才不会被风吹散。那她周围的人,到底是谁被他附身了呢?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她却看见墨九渊已经皱紧了眉头。哦对了,她还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额,三日后镇邪司选拨镇邪使,我报了名!”
“你放着好好的仙师不做,为何要去做镇邪使?”他对镇邪使向来没好感。
白芨如实回答他:“只有进入镇邪司,才能调查你真身的去处。”
他突然沉默了!
又过了良久,他才开口;“利用镇邪使的身份,为我寻找真身,也确实方便些……”
她的剑法已达精妙境,对于试炼上的比斗她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不过,她所会的功法不多,会很吃亏。
十三岁那年,她才真正踏入修仙一途,跟在师尊身边修习。不过,也仅仅只有五年的时间。这五年,她只一心钻研剑术,却忽略了功法的修炼。
墨九渊如今身兼妖魔两种功法,身上千奇百怪的功法到很多。但是修妖魔两道者,毕竟与修仙一途道不同,也无法向她传授。
想入镇邪司,只能靠她自己。
从睡梦中慢慢转醒,她才发现,沙包不知道何时蹭到了她的身边。柔软的毛贴着她的脸,软乎乎的,很舒服。
“唉!”她叹一口气,直起身子。这才后知后觉此次和墨九渊相处的不太愉快。可她却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把沙包从律法书上抱起来,准备放在地上。然而双手触到它柔软的身体时,梦中的那个疑问却突然又冒了出来。
“墨九渊?”她试着对沙包唤了一声。
沙包向她眨了眨眼睛。
它竟然真的回应她了。
她的脑袋懵了一下,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愿意沙包被墨九渊附身。要是这样的话,她还怎么敢再将它抱在怀里,让它蹭自己?而且,貌似她还当着他的面洗过澡。
她愣神的时候,沙包还在拿一双红宝石似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
白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幅模样,简直与墨九渊一般无二。
第39章镇邪试炼
附身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是;直接争夺原主身体的控制权。
第二种是;只单纯的附着在原主的身上,共享原主身体的一切,但是,自己本身一直在沉睡中。
第三种是;间歇性沉睡,醒来后操控原主的身体,而被操控者清醒后,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墨九渊明显是属于第三种。
现在就能解释当初这只狐狸为什么会奋力偷袭她了,它当时是被墨九渊控制的。
想想也是,墨九渊虽然不死不灭,但现在也只是残魂一缕。他没有能力与沙包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但偶尔操控一下沙包的行为还是可以做到的。
果然,白芨与沙包大眼瞪小眼,可没一会儿,沙包便眼神涣散,又变成了一副憨态的模样。
“墨九渊?”她又试着唤了一下。这一次,沙包没有做出反应。
墨九渊的魂魄力量太弱了,他无法一直操控着沙包的身体,这会儿,肯定已经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白芨坐在书案前发了会儿呆,而玄狐早已经离开房间,去院子里撒欢了。她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本律法,悲哀的叹了口气。
虽然没什么心情,但还是要抓紧时间看书啊喂!
这三天里,她除了白日上课,便是在自己的小院里背诵律法。顺便还去了一趟琼楼,向朱凌长老递交了辞呈。
朱凌打开她递上去的折子看了一眼,再看向她时,就像是在看一个走了不归路的叛逆少女。
“做镇邪使有什么好的?别看他们一个个的权势滔天,可名声差呀。你看看,无论是修士还是妖魔,哪一个不对他们咬牙切齿?”
“还是咱们的职务好,在上境宗做仙师,有多少人羡慕咱们?”
“……你现在才刚筑基,想往镇邪司挤的金丹期、元婴期不在少数,你肯定挤不过人家。我看,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白芨:“……”
朱凌对她还算不错,给她留了条后路。倘若她真的选不上,还是可以回玄圃台继续做她的仙师。
不过,前提条件是,她没有缺胳膊少腿,必须全须全尾。
三日后,她在阆峰之巅,与其他报名者一起进行了笔试。
笔试的结果在第二天下午便公布了,她顺利通过。
本次一共有一千多人报名,笔试刷下去了二百多人,依旧剩下一千人参加接下来的试炼。而镇邪使的空缺名额却只有五人,也就是说,这一千人之中,只有五个人能脱颖而出。
下一个试炼项目是幻境历险,在两日后进行。
幻境,重在考验一个人的心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心魔的存在正是此人脆弱的所在,只有战胜心魔,战胜了脆弱的人,才有资格成为镇邪使。
这里,就要看一个人心魔的强弱了,心志不坚者,甚至能被幻境逼疯、致死。
考核这日,风轻云淡,阆峰之巅的平台上比平日里更加热闹。一面比人都高的巨大圆形琉璃镜摆放在位于平台中央的黄龙署门前。
这便是本次考核所用到的法宝,映魔镜。
一千多位参选者,每一百人为一组,众人三三两两的站在平台上,等待进入镜中的世界试炼。
镇邪司黄龙署的弟子,在平台上来来去去的维持着秩序。
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部的角、奎、井、斗四使作为监考,分立于映魔镜两旁。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闲来没事儿的小官小吏,围在平台周围看热闹。
“哟?白芨小师妹?”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白芨循声而望。
“灵宝师兄?”
灵宝也是一清师尊的八十一弟子之一,二十八镇邪使之一的朱雀翼使。
自进入镇邪司以后,灵宝立刻由当年的惨绿少年,脱变成了俊朗熟男。不过,他依旧是那种开朗、阳光、跳脱的性子。
他来到她身边,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你放着好好的仙师不做,怎么也来选拨镇邪使?”
白芨微笑道:“镇邪使担负着维护人、妖、魔三界秩序和谐的重大职责,使命光荣,世人都想成为镇邪使呢,我自然也不例外。”
这马屁拍的灵宝很舒服,然而他脑子却是清醒的,呵呵笑道:“行了行了,别把镇邪使说的那么高大上,世人都对我们闻风丧胆还差不多。”
的确,镇邪使三个字,据说能治小儿夜啼。
白芨对灵宝说的话不置可否,她转而又说道:“镇邪使有前途!”
这却是没错的,镇邪司由国师直接掌管,同时也直接对仙皇负责。每一个镇邪使都是朝廷的三品官员,走到哪里,世人都会毕恭毕敬。
镇邪使们在外办差,手握生杀大权,让人既忌惮又眼热。所以,以势利的眼光看,镇邪使可是最有前途的官职。
灵宝把眼睛笑成一条缝:“这么说,这次选拨,你是势在必得?”
“嗯!”白芨点头。
“好,我看好你,”他嘿嘿笑着,“我们朱雀部正缺一名轸使,你要是能被选中,我让始青师兄去黄龙署要人。”
白芨笑了笑,觉得灵宝在说大话,始青师兄是朱雀井使,以他的个性,怎会听灵宝说什么。
灵宝看出了白芨对他的不信任,急于证明自己道:“你等着,我去把师兄叫来。”
他说去就去了,没一会儿真拉了始青往这边走来。
“哎呀,我忙着呢。”始青不耐。
灵宝一路给他讲道理:“毕竟也是从清微殿出来的小师妹,咱们做师兄的,理应给予照顾。”
始青怒目,义正言辞的说道:“照顾?试炼凭的都是真本事,想让我从中给她放水,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始青师兄!”虽然他说的话白芨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可她还是很从容的和他打了招呼。
“谁让你放水了?”灵宝赶紧解释道,“咱清微殿出来的,个个都是真金不怕火炼,不需要水。我的意思是,轸使之位,给咱小师妹留着。”
始青这才平静下来,一本正经的说道:“留着可以,此次镇邪使的选拨名额只有五人,你要是最后能留在这五人之中,我定会去黄龙署要人。”
这就是答应了!然而,却并不值得高兴,从一千多人中脱颖而出,不容易呐!
“我会尽力的。”白芨从容笑道。
“不是尽力,”始青板着脸,“是别给咱们清微殿丢人。”
第40章幻境之内
“甲组入镜,”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乙组提前做好准备!”
“试炼要开始了,”灵宝保持着十足的凑热闹心态,“走,咱们去前面看看。”
白芨不知道灵宝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拉着她夹在人堆里,左挤右钻,竟然站到了最靠前的位置。
甲组的一百名参选者排着队,依次进入直径一人多高的琉璃镜内。
而乙组的试炼者,已经在等候区就位。黄龙署的弟子扯着嗓子叮嘱他们:“幻境试炼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内没有出来者,淘汰!”
这话他同样也跟甲组的人说过,今日,他要十分悲哀的把这句话重复十遍。
众人静静的等在映魔镜的外面,映魔镜很平静,映照着湛蓝的天空,和悠闲的白云。
一刻钟不到,便有人安然无恙的出来了,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一炷香之后,映魔镜停止运转,上百个黄龙署的弟子走进去,进行清场。清场的过程中,有人是走着出来的,神色倒还正常;有的步履踉跄,目光呆滞;更有甚者,是黄龙署的人将之抬出来的。
清完场地之后,乙组的人的陆续进入。
白芨被分到了丙组,此时,她已经同其他试炼者一起来到了等候区。
“别紧张,”灵宝在她身边鼓励她,“还记得师尊教给我们的清净咒吗?”
“记得,”白芨点头。
“静心存思,心无恶念,百毒不侵。”
白芨笑道:“那我进去后,直接打坐入定就行了。”
灵宝也笑:“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那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你不会给咱们清微殿丢脸的。”
“嗯,”白芨再次点头。
一炷香后,乙组的人也试炼完毕,现在轮到白芨所在的丙组。
她和同组的人排队站在映魔镜前面,等前面的人一个一个陆续进入。
“你一定可以的,”灵宝继续给她加油鼓劲儿,“我在外面等着你!”
这话说的有点儿……
好吧,她知道灵宝师兄的意思很单纯的啦……
她紧随着前面的人跨入映魔镜内。镜中的世界变化无穷,虽然是同一批进来的,然而看到的景象却是完全不一样。
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进入了各自不同的天地。
白芨所进入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有个孩童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你想要什么?数不尽的财富?”
话音刚落,房间里立刻出现了一座灵石山,各色珍宝散落满地。
满目光芒璀璨,是个人见了都会流口水。可是,白芨仍旧站在那里不动。她身为白家大小姐,对财富还真没什么追求。
那个隐藏起来的童子见她不为所动,立刻又说道:“难道你想要受人尊崇的权位?”
这句话刚说完,面前的场景便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她身上也换上了高冠华服。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发现竟然是仙皇后的服饰。
想想当今仙皇应属于她太爷爷辈,便觉得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发烫。
“这你都不满意?”童子的声音又说,“那就把各色美男送给你怎样?”
说完,宫殿里真的出现了许多位形貌各异的美男子。他们分列两旁,眼神热切而爱慕的望着坐在凤榻上的她。
“你真的是我心魔吗?”白芨向着空气问了一句。
她当然知道映魔镜的妙用,便是映照出每个人心中的魔念。可是,她心中的魔,真的是财富、爵禄、美男吗?她怎么感觉这映魔镜映照出的是别人的心魔?
“别忙,”童子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果然,她耳边话音刚落,便有一个黑衣男子自耀眼的光束中款款走来。此人龙眉凤目,气质高华。
“墨九渊?”她忍不住站起身。
他向她走近,眉眼含笑。
“等等,”她让男子停在了五步以外。没错,她承认他心仪墨九渊,可是,面前这个,明显是个假的嘛。墨九渊是妖王,身具王者霸气,这种人永远不会笑的这么谄媚。
“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墨九渊呀!”童子的声音很是气急败坏,“你不是希望墨九渊多顺从你一些吗?”
她不太喜欢桀骜不驯的人,可墨九渊本人却正好是这四个字的代名词。眼前的墨九渊确实是她所希望的样子,可是,那却不是真正的他。
而且,她希望墨九渊多顺从她,是她的心魔吗?
“怎么不是?”无形中的童子总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可她现在并不想要啊!
小童再次读到了她的想法,“好吧,我们再换一种。”
眼前的场景转变,同时伴随着童子的声音响起。
“你小时候的遭遇很不幸,因灵根残缺,遭受了很多人的辱骂。你是否心存怨念?你有想报的仇吗?你想让你的仇人同你一样遭受屈辱,向你跪地求饶吗?”
这几句话说完,她已经回到位于四海城的白家。她站在曾遭受过旁人白眼和辱骂的小巷子里,高高在上的看着脚下的几个人。
他们都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辱骂她废物的小屁孩了。
“大小姐饶命,”他们伏在她的脚下,痛哭流涕。
可是,她却后退了几步。这几个大哥哥虽然小时候欺负过她,但她自师从一清师尊后,便在白家扬眉吐气了。他们对她羡慕还来不及,如今谁还敢看轻她。
所以,这应该也不算她的心魔吧。
“你想要走的路危险重重,而且是与整个人族为敌,”童子边说着,场景再次变换起来,“一旦失败,连你的家人都会受你连累。”
这几句话音落下,她的双脚已经踩在了诛仙台上。她眼看着白家数千口人,被驱赶着走到台上来。侩子手手起刀落,斩下了一颗颗的头颅。
头颅咕噜噜的滚到她脚下,却还能破口大骂。“都是族长家害的,白家族长养了个不孝女啊,全族上千口人的性命,全葬送在她一个人的手里了……”
听他骂完,地上的所有头颅都张开嘴大骂起来,不禁有骂声,还有哭声。有老人、有年轻人、有孩童。孩童边哭边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这却是一个让她心惊的场景,没错,她要选的这条路,艰难险阻也就罢了。把她自己一个人的命运搭进去也没什么,可是,一个不慎,便会连累全族。
“你还是放弃吧,”空中的声音说道,“安安稳稳的在玄圃台做一名授剑仙师多好,你所谓的赎罪,就算不去做,也没人说什么。”
是啊,在世人眼中,墨九渊是人族的心腹大患,无论他是如何死去的,只要他死去了便好。而她所谓的救赎,是不会被世人理解的。
第41章六十四卦
那么,她真的要为此退缩吗?
她知道,若要放弃,她便此生难安。
所以,纵使前路茫茫,她也要一往无前。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想怎样?”童子的声音尖细,他蛊惑不了她,显然是满含怒气。“你走吧,赶紧出去。”
白芨:“……”
她心性淡然,意志坚定,连师尊都夸过她。如今,她的人生还算顺遂,并没有在心中激起太大的心魔,这映魔镜,自然无法蛊惑她。
眼前又恢复成了她刚进来时的空房间,门就在她的身后,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刚在映魔镜外面现身,旁边立刻有人说道:“不错呀,她是用时最短的。”
仔细看过去,原来是青龙部的现任角使。
文执死后,由亢使冥夜,升任为角使;而又由于朱雀部在调查生州岛事件时,发现文执所带领的押运小队,屡次在生州岛吃喝,所以,连带着青龙部尾使纯阳,也被革职查办了。
至于小队其他人,除了木羽之外,全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
好在木羽也是辟过谷的,他在生州岛并没有与文执一起享用过灵兽肉。再加上最后这一次,白芨化成木羽的样子,当场与文执等人抗衡。经朱雀部的仔细调查,认为木羽无过。
“师妹?”
她刚往前走了几步,灵宝便迎了上来,“你破记录了你知道吗?你是三组里面用时最短的,果然没给咱们清微殿丢脸,没给师尊丢脸。”
白芨淡淡一笑,“是师尊所传授的清净咒好用。”
“唉!”灵宝叹息一声,“说起师尊来,我们都没用,远不及你。你跟随师尊时间最短,却只有你为师尊报了仇。”
“师兄何必这么说,”白芨想到了自己一时冲动所做的错事,“师尊培养我们,是希望我们能继承他的遗志。反而是我,被蒙蔽,头脑发热……这才是师尊最不愿意看到的!”
灵宝一时间没听懂白芨后几句话的意思,但见她表情伤感,便嬉笑着扯开了话题。
然而,不小心,他又说起了朝中之事。
“如今已经不是师尊的时代了,”他道,“连着整个仙朝的风气都变了,哎……”
白芨对朝廷里的事情所知不多,但生州岛事件和在精义城城主府的所见所闻,便也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不过她还是相信,师尊所开创的盛世,不会这么快式微下去。
两人同时沉默一阵,反倒灵宝先笑了笑:“我跟你说这个干嘛?这不是打击你进入镇邪司的积极性吗?行了,你这次顺利通过幻境试炼,先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的试炼才是真正的考验。”
“嗯,”白芨点头微笑。
在幻境试炼中,白芨的名次应该不错,但是,试炼采用的是淘汰制。前期的名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留到最后。
此次一共淘汰掉了将近五百人,近一半的淘汰率。而下面的试炼,便只是单纯的修为实力上的考验了。
试炼地点在玄圃台下的平谷中,这里有一个以铁符组成的周易大阵。
此周易阵一共用了三百八十四面铁符,每一面铁符的后面便是一间演武室。
三百多间演武室,本是玄圃台弟子们平日里的演武场地,此次被镇邪司临时征用。
五百七十名试炼者,通过抽签的方式进入相应的演武室内,两人一组进行比试。比试以破坏对方的玉圭为胜,失败者,直接淘汰。而胜出者,则进入下一轮的比试中。
许多玄圃台的弟子,都以来这里抽取号牌为乐,由此为自己进行卜筮。当然,结果并没有那么准确。大部分人会一笑了之,并不把所抽到的号牌当真。
白芨所抽取的号牌为颐,上九。颐卦在六十四卦中为上艮下震。颐者,养也,为饮食颐养之意。而上九的爻辞为,由颐,利吉,利涉大川。
是为表面危险实则吉祥的卦象,这对她倒是一个很好的鼓励。
不过,因为是两人对比,所以,还有一个人抽取了与她一样的号牌。如果两人运气一样,那么谁输谁赢,更是不一定了。
“第一场比试,现在开始,”喊话的是青龙部的角使,冥夜,“请试炼者入演武室。”
试炼者们相继来到大阵中央。这周易大阵的中央部分仿佛是一个八角形的空间,八条通道呈米字型纵横分布。每条通道的入口处,都标注了八卦的图形。
分别为乾,巽,坎,艮,坤,震,离,兑。白芨在表示艮的通道里,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颐的标志。进入颐的通道,慢慢找去,在第六个铁牌上看到了上九的标识。
将手放在铁牌上,轻轻一推,便置身于一间演武室内。
她前脚刚进入,后脚,她的对手便到了。
这是一个长相矮胖的男子,粗肢短腿,走起路来还摇着屁股,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在下林大有,敢问仙子尊姓大名。”
“白芨!”
林大有吃了一惊:“可是诛杀了绝世妖王的白芨?”
白芨心里很不得劲,她十分不喜欢旁人拿诛杀绝世妖王来恭维她。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是!”她淡淡说道。
“失敬失敬,我乃天心派掌门亲传大弟子。哦,建元二百九十九年以优异的成绩结业于玄圃台,授业仙师是木羽。木羽仙师乃一清仙尊的亲传弟子,修为高深。建元三百年,我天心派响应仙皇号召,也参与了围剿太息山的战役。只可惜没能有仙子这么好的运气,连绝世妖王的面儿都没见着。否则,我的昆吾刀,也定能将他削首于太息山下。”
白芨:……
这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不是真心的恭维她,而是觉得墨九渊太好杀了。他觉得她当年能诛杀妖王,全凭的是运气?
对于他的自吹自擂,白芨不予置评。“呃,大有师兄,我们可以开始比试了么?再聊下去,别人都要比试完了。”
虽然比试不限制时间,但还是早点开始早点儿结束吧。
“哦,好!对了,我看你修为不高呐。我是金丹后期,你呢?”
白芨召唤出水心剑,如实答道:“筑基初期!”
他再次露出惊讶的神情,“筑基?我与你实力相差悬殊,和你比试,说出去怕是要被别人嘲笑胜之不武。仙子放心,我乃是怜香惜玉之人,待会儿定会手下留情的。”
“多谢师兄!”白芨微笑道,“师兄如此大义,为公平起见,不如您将修为压一压如何?”
“当然没问题,”他满口答应,对自己的实力信心满满,“我便压的与你一样,如何?”
第42章林家大有
“那太好了,”白芨眨着眼恭维他,“师兄实力强盛,我自太息山一战醒来后,修为回落,不得精进。其实有一点师兄说对了,妖王死在我手里,真的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修炼时走火入魔,我遇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就这样,我还差点儿丢了性命呢。要是师兄当年在太息山与妖王相遇,肯定不会像我这么惨。
今日师兄肯让着我,我真是感激不尽。其实,我也知道,就算你把修为压制的和我一样,我也不一定是您的对手,您只要别让我输的太难看就行。”
“小事一桩,”林大有呵呵笑道。
“师兄请!”白芨抱拳,感觉这融洽的气氛实在不像打架。
“白仙子请!”他说完,也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他的刀,名为昆吾刀,单听名字就知道乃是昆吾精铁所铸。此刀长一尺二寸,宽四指,明晃晃的泛着精光。他说到做到,把修为压至到筑基,便率先发起一式。
白芨起先灵活躲过,剑气剑势也对得起自己的筑基期修为。然而,对于剑法早已达精妙之境的她来说,自然是保留了不少。
林大有压制了自己的修为,手下当然不再留情,招招惊险的擦着白芨的要害部位。
白芨且退且挡,渐渐露出力不从心之势,再次让对方放松警惕。
上千个回合后,白芨觉得自己的示弱到了头。找准机会,发起凌厉一剑,准确无误的将水心刺在对方的胸脯上,那里揣着的玉圭,应声而碎。
颐道上九室,白芨胜!
空中的声音响起,反倒让林大有更加错愕,更加难以置信。
“承让了!”白芨很有礼貌的抱拳。
“你是,刻意在向我示弱?你明明……明明剑法了得……”
虽然她只有筑基期的修为,但剑法的精妙,足以让她的实力在筑基后期。刚才那一剑的凌厉之势,犹如闪电之光,快速迅捷。
见他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白芨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想了想才说道:“其实你不必觉得输在我手里就没面子,我和木羽同是一清师尊的亲传弟子,说起来,应该是你的长辈。晚辈折在长辈手里,有什么可丢人的呢?要说丢人,应该是我,我是用计才打败了你,实在是胜之不武。”
“你……”他依旧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你简直是太卑鄙了!”
嘿,这么说就过分了啊!“什么叫做卑鄙?我又没有逼着你压制修为,是你自愿的。你骄傲自负,所以被人钻了空子,你还不服气了?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不?”
白芨觉得跟这人说不明白,索性教训完就走。
离开大阵时,发现木羽在大阵边上站着呢。看见她立刻跑过来:“你真来试炼镇邪使了?”
这家伙自生州岛之后,还没怎么理过她呢,此次倒是主动跑到这里来找她了。
白芨递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刚才和我比试的人,叫林大有。他自称是教出来的,你说你怎么教了这样一个木头疙瘩?输了不懂得自省,还迁怒于别人。我觉得你应该把他叫回来,回炉重塑两年,首先要教会他什么叫人心险恶?”
“你和林大有比了?你把他给打败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我不应该打败他似的。”
“人家金丹,你才……你筑基了?”
白芨点头:“是呀,都好些日子了。”
“你才筑基期,要不是你使诈,不可能打败林大有。你这次比试遇到他这个傻瓜,就偷着乐吧,要是个心眼多的,才不会上你的当。”
白芨瞪眼:“你来这里找我,就是要和我吵架吗?”
正斗着嘴,灵宝走了过来,“小师妹比完了?”看见木羽杵在旁边,随意说道,“木羽师弟也在?”
“灵宝师兄!”他端端正正的说道。
灵宝很随性的把胳膊搭在木羽的肩头,说道:“怎么?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和师妹在吵架?”
一听灵宝是来给自己撑腰的,白芨立刻露出委屈状。
只听灵宝意味深长的道:“师尊八十一弟子,清一色的大男人,就她一个小姑娘。作为师兄,咱们要多加爱护,怎么能和师妹吵架呢?”
被人维护的感觉就是好呀,白芨得意的看着木羽。
木羽一脸的不服气:“师兄,她向来一副飞扬跋扈的性子,不好好敲打敲打不行呐。”
“谁飞扬跋扈了?”这四个字和她根本就不沾边好吧?
“我倒是挺喜欢师妹的性子,”灵宝笑裂了嘴,“反正她以后要去镇邪司了,你就算再想欺负她,也欺负不着了,只能可着劲儿让我欺负。”
“师兄若是能多管管她,那是再好不过了。”
“唉……什么意思?”白芨跺着脚,这两人把她当成小孩子了?
正这么说着,一脸沮丧的林大有自阵中走出来。他本想避开这一群人的,奈何只能从此路过。便只好走了过来,向木羽施礼一拜:“仙师!”
他虽然是木羽的学生,但并不是木羽的亲传弟子。这两者的区别在于,亲传弟子是要拜木羽为师的。所以他只能称木羽为仙师,而不能称师父。
“回去吧!”木羽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林大有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所以既没有教训他,也没有勉力安慰他。只是如往常一样,对他笑了笑,让他回去。
林大有闷着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这次比试,又淘汰了一半去。值得一说的是,有人在比试中旗鼓相当,两人整整打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分出胜负。最后,两人决定比运气,收了修为猜起拳来,一局定胜负!
原本的五百七十人,淘汰一半为二百八十五人。两两相比的话,肯定会剩下一人无人可比。
这次抽签,白芨就是那个被落下的,无人可比的剩余。那怎么办呢?镇邪司采用周易大阵作为比试场地的目的,就是该大阵每一个演武室,都有陪练功能。
这次她的演武室牌号为明夷,六二。明夷表示失意,倒是六二的爻辞为吉。虽然前途晦暗不明,但她应该坚持下去。
她伸手推开铁牌,进入演武室内,铁牌上立刻化出一个薄薄的铁人。
这便是铁符傀儡。
所有弟子在这里试炼时,所使用的功法、招式都能被铁傀儡记录下来,并能被试炼者随机抽取,进行陪练。
第43章甲乙丙丁
铁片人虽然薄,但身体灵活自如,除了没有五官外,身法动作与人无异。
这会儿她没办法以言语诱骗来取胜了。
白芨与它对打了半天,得知它取自一个筑基后期之人的功法。当然,它打出来的效力,也与那个筑基后期者一模一样。
也算她运气好,抽取的是一个筑基期之人的录影。
白芨的真实修为虽然只有筑基初期,但在精妙剑法的相助下,仍能发挥出筑基后期的攻势。所以,她与面前的铁片人,实乃是旗鼓相当。
虽然前路晦暗不明,但依旧要坚持。她以六二的爻辞默默鼓励自己,竭尽全力,对抗铁片人。
三个时辰后,她终于把铁片人口中衔着的玉圭弄到手。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铁片人立刻僵立不动了,铁符门上一道金光闪现,把铁片人吸了上去。
“明夷道六二室,白芨胜!”
她松下一口气,推门走出大阵。
这一次,她可谓是胜的艰险,整整三个时辰,耗尽了她几乎所有灵力。
现在,她最需要的便是,回到居住的小院,爬到床上,打坐调息。
··
第六场比试完之后,只剩下九人。侥幸的是,白芨在这九人里面,下面的比试更为艰难。
由于要从九人里面挑选五名优胜者,所以要改变原本的比试方式。
新的比试方式还是两两对打,只不过首轮输了的人,还有机会,那便是与下一个人再进行对战。
本次比试的地点又回到了阆峰之巅,镇邪司在平台中央搭起了擂台,还热烈欢迎上境宗各长老弟子们前来围观。
白芨很不走运的抽到了乙的身份号牌,与她对战的甲,是一个筑基中期、白发仓髯的老人。
看到这名老者的这一刻,白芨懵了一瞬。她知道修为这种事,除了努力还要看资质,除了资质还要看机缘。
这世上有很多不具备修炼资质的凡人。也有很多人,虽然一只脚踏入仙途,但却永远只停留在初级阶段。七八旬老人修炼了一辈子,却只有筑基期修为的并不少见。少见的是,老人家的这份追求理想的进取之心。
他能从一千多人中脱颖而出,站在这九个人里面,许多人都觉得,这是个奇迹。
其实白芨以筑基初期的修为,也站在了这九个人里面,应该也算是奇迹。
两个奇迹比试,就看谁的奇迹延续的时间更长。
“白仙师!”他笑的很慈蔼,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齐老!”比了这么长时间,选手们之间早就把对手们研究了个底朝天。
齐老知道她是玄圃台的授剑仙师,白芨当然也知道他一路打下来,站在这里,靠的是谋略和奇诡的功法。
白芨打探了几个败在他手上的人,所有人都很不可思议的摇着头,说他仿佛能窥见对手的想法。不仅如此,只要对上他的眼睛,自己的思维就能被他所影响。
听别人这样说,她立刻便想到了窥心之术。
这是一种上古秘术,由于此术法亦正亦邪,曾被历史上的最后一个传承人毁去。上境宗藏书阁里虽然有相关典籍记载,却皆言明,此术法早已失传。
没想到,竟为这名老人得了。
窥心术如此无敌,哪怕齐老仅有筑基期的修为,白芨也不敢轻敌。
然而,她毕竟还是修为太浅,虽然明知道一开始便着了老人的道,却无法不被他影响。她心绪不稳,每次面对老人时,总舍不得下手。出招也就没那么干脆利落,还破绽百出,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败下阵来。
“我输了!”白芨心平气和的抱拳一礼。
“胜之不武!”齐老也是面容平和。
第二日进行第二场比试,白芨作为上一场中的失败者,要和抽取了丙号牌之人,再次进行比试。
她的对手叫俞峰,此人是一尘的徒孙,文执的亲传大弟子。他和李佺是师兄弟,不过论修炼资质,却较李佺差了不止一个层次。如今,仅为元婴初期的修为。
他原本是在执事府任职的,此次竞选镇邪使,目标是青龙部。
饶是俞峰的修为进步较慢,却比白芨高出了两个境界,这一场,她自然败得毫无悬念。
连输两场,白芨的心情有些低落。她灰头土脸的从台上下来,木羽赶紧挤过来见证她的惨烈败象:“要不我去朱凌长老那里替你求求情,你再回玄圃台吧。”
谁用他求情?人家朱凌长老原本就承诺她,若选不上就回去。
可是,她不想回头。既然决定离开玄圃台,就绝不会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再回去。
倒是灵宝过来安慰她:“没关系,不就输了两场吗?就算下一场也输了,你后面还有机会呢。”
好吧,就当这是安慰她的话吧。
事实证明,灵宝果然是个乌鸦嘴,她真的输给了丁。
抽取了丁号牌之人,是元婴中期的玉晨夫人——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美女。
玉晨夫人可谓是驻颜有术的典范,一百多岁了,看着还跟二十岁的大姑娘似的。
许多人都说灵毓秀和白芨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倒像姐妹。可白芨觉得,她和玉晨夫人站在一起,也像姐妹,她是姐姐,玉晨是妹妹。
比试之前,白芨曾替灵毓秀向她讨教保持青春美貌的秘诀,她毫不避讳的回答,乃是她所修的玉女功法。
此功法又称为补阴采阳术,需以少女体质修炼,修炼之前,必先闭宫绝孕,
听她这样一说,白芨觉得自己的娘亲想像玉晨夫人一样永葆年轻是不可能了。
正是由于比试之前的交流,玉晨夫人才对她手下留情了。否则,以她的狠辣功法,她非得残废了不可。
木羽和灵宝见她输的的确有点儿惨,忍不住给她加油打气:“你下一场一定能赢!”
结果,她还是输在了戊的手上。
这回,两人都不敢说什么了。倒是一直坐在宣判席上的始青走过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提醒她道:“根据比试规则,如果你不能在前五场中胜出,最后,也很有可能被淘汰。”
第44章东南西北
始青的话很管用,白芨深深的被刺激了。第五场对上金丹中期的己,她使出了背水一战的决心,一举将之打败,成功晋级。
这种淘汰制的比试,除却发挥失常的因素,不一定能比出谁最强,但一定能淘汰最弱的。
最后一场,是辛与壬的比试,结果辛惨败给壬。
由此,第一轮的比试,淘汰了辛。
现在剩下八人,再进行第二轮的决战赛。决战赛以相反的顺序来。便是赢得最后一场比试的壬,与在第七场比试中,打败了辛的庚,进行比试。
这场比试中,无论庚输赢与否,他都要被淘汰。而壬,若他赢了,可以再与打败了庚的己进行比试。同样,无论己输赢与否,都会被淘汰。以此类推,若壬一直赢下去,直到最后被淘汰的只剩下五人为止。
事实证明,壬的确很能打。他一路打败了庚、己最后与白芨站在了决战台上。如果白芨输,她只能回玄圃台去。所以,在白芨看来,这是决定她生死的一战。这一战,她比之前任何一场的比试,都全力以赴。
擂台上刀光剑影,台下的人只觉得眼花缭乱。灵宝和木羽一脸紧张的关注着白芨,相互传声道:“看来她真是拼了!”
灵宝:“是呀,她性情淡然,总感觉她无欲无求,没想到拼起来还挺恐怖!”
木羽不以为然:“你还是太不了解她了。”
这一场比试,白芨险胜。
台下掌声热烈,白芨很激动。然而,灵宝和木羽竟然比她还激动。两人一激动就抱在了一起,当然,是灵宝搂的木羽。
不只是搂人家,还不停地聒噪:“哇哈哈哈,赢了赢了,小师妹赢了。”
木羽被他搂的太紧,差不多要窒息过去。好不容易等灵宝冷静下来,两人都尴尬的半天说不出话。
于是木羽很自觉的和灵宝拉开距离。
为庆祝白芨获胜,灵宝当场邀请白芨去镇邪司朱雀部参观。
整个阆峰之巅,以平台中心的黄龙署为中心,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部分别立于平台的四个方位。
南朱雀部的署衙,通体为红色,只有大门是深沉厚重的黑色。房檐上方竖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雕塑,整栋建筑的外观,颜色艳丽活泼。一点也不像人们印象中的执法部门那样,阴冷森严。
署衙分上下两部分。上面是办公之所,下面是九泉牢狱。
朱雀部主管南方,以京城为中心,包括京城在内的整个南部区域。
“先带你去适应适应九泉牢狱!”灵宝说着,带着她往地牢里走。
从朱雀部直接踏着石阶往下走,沿着螺旋形的石阶走到地下,便是开阔的地下世界。更确切的说,他们如今是在阆峰山的内部。
九泉牢狱之所以模仿地狱称作九泉,是因为这座牢狱也有九层。九层牢狱,便是把整个阆峰都掏空了。
以中心柱为中心点,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划分给四部。各部之间隔着厚厚的山体墙。每一个部门只能通过本部的通道出入。
中心柱贯穿整个山腹,顶端撑起阆峰之巅的平台,以及平台上的建筑。
现在,白芨和灵宝所在的位置为第一层,酆泉狱。酆泉狱主摄天魔,然而这里所关押的犯人却并没有严格的种类区分,既有魔也有妖,还有人类修士。
“这是始青主管的牢狱,”灵宝边带她往里走边说,“我所主管的在第六层,而轸使所主管的牢狱,是第七层。”
九层牢狱,上面的七层,按照镇邪使的顺序分派给每一个人。而第八、第九层,要么空置,要么关押极其重要的犯人。
“哟,是翼使大人?”一个身穿赤红色道袍的中年修士,佝偻着腰,走了过来。
“醴泉狱狱吏,裘老儿!”灵宝传声告诉她。
“我带师妹来你这儿逛逛,”随后他又对裘老儿说道,“你忙你的,不用跟着。”
裘老儿答应着退到一旁,果然叫了其他狱卒自己忙去了。
镇邪使之间时常会交流逮捕犯人的心得,互相到对方所管的牢狱里参观。而由于始青所主管的酆泉狱在第一层,灵宝经常不请自来。
对于这个常来此指手画脚的祖宗,裘老儿都已经习惯了。
两人在第一层饶了一圈,回到楼梯口,准备往下面的牢狱里去看看。其实,整个九泉牢狱的格局都是一样的,下了石阶便是形形色色的囚室。再往里走,靠近中心柱的地方,是刑讯的区域。
两人顺着石阶往下走,来到第四层的楼梯上,正好听到一声声的惨烈哀嚎,从里面传来。
这是在给犯人行刑。
有人从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来,边走还边对身边的狱吏道:“多使些手段,实在不行就搜魂……”
他走到阶梯旁,这才抬眼看见灵宝。“闲着呢?”他随意向灵宝打了声招呼。
灵宝回:“忙着呢?”
白芨:“……”
“他是星使陵越。”那人踏着石阶离开后,灵宝主动向白芨解释道。
顺着阶梯往下走,来到灵宝所主管的幽泉狱。白芨尽量让自己适应这里的阴暗和血腥,她看了看面前的灵宝,实在想象不出,在他热情爽朗的外表下,竟然也有毒辣狠戾的一面。
“这几个都是定了罪的,八万里流放,”灵宝朝着他所抓捕的犯人指指点点,“过几天就动身前往幽都鬼域。”
幽都鬼域:亡魂们的归宿,也是八寒地狱所在之处。那些犯了极端罪恶的人、魔、妖,皆会流放到八寒地狱。
看来,她放弃仙师的职务,选择做一名镇邪使是对的。她最终的目的是往九寒极狱去。许多人并不知道九寒极狱的所在,而为数不多知道的人,恐怕也会对提及此地讳莫如深。因为那里关押了一个非同一般的犯人——绝世妖王墨九渊。
而她已经打探到了,九寒极狱位于八寒地狱的下层。她可以通过镇邪使的职务之便,多多了解八寒地狱,进而打探九寒极狱。为以后做准备。
然而,从仙师到镇邪使,好比是从光明处走到阴暗处。在这里,她所看到的,皆和以往不同。她跟在灵宝身后,触目所及的,是刑具、是破烂不堪、无力挣扎的犯人。而她所要克服的第一个困难,便是收起怜悯之心,冷漠的施以刑罚,以最残忍的方式,让罪犯们承认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怎么了?”灵宝见白芨一直不怎么说话,回过头来道,“闻到血腥味,是不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还好,”白芨神色淡然。
灵宝裂开嘴笑了笑:“你这性子,完全适合做镇邪使。”
又走回阶梯处,他回头问道:“还去你的下泉狱看看么?”
下泉长夜之狱,主摄古墓伏尸。不过,她还没成为朱雀轸使呢,怎么能叫“你的下泉狱?”
“不了,等我的任命下来,再看也不迟。”牢狱里气氛压抑,她现在想上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第45章十年历险
走出朱雀部,迎面碰到自黄龙署出来的始青。
“师兄,”灵宝带白芨迎上去,“如何?小师妹任轸使的事儿定下来了吗?”
始青一脸严肃:“放心吧,没人跟我抢。”
白芨就一把剑耍的好,五优胜者中,她可谓是别无所长。
其实,始青现在最想要的不是白芨,而是齐老。他会窥心术,对办案十分有利。所以,他十分后悔答应让白芨任轸使,可是,他是个重诺之人,不能食言呐。
不管始青心里如何想,反正白芨成为轸使,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到这里,她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回到居住的小院,她从云英怀里抢过沙包,也不管这姑娘看她的眼神如何莫名其妙。回到自己的房间,和衣躺在床上。
“墨九渊,”她对着沙包喃喃道,“你可一定要去梦里找我啊。”
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入睡过。每天回来除了忙着练剑,就是打坐调息。
现在,她终于过五关斩六将,在比试中脱颖而出,她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她左手的拇指摩挲着食指入睡,心中默默呼唤。他果然如她所期待的那般,在老银杏树下出现。
“我做到了,”她说道,“我可以进入镇邪司了。”
接下来,她就可以利用镇邪使的身份暗中查找他的真身了。
他笑了笑:“很好!”
就这样?在没别的可说的了?难道不该好好夸一夸她么?
她突然很期待他的夸赞呢!
唉,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她有事要问。
“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的残魂附在沙包的身上?”
他面色囧了下来,不过此人向来会耍无赖:“你未曾问过我呀!”
这回答也真是绝了,她竟无言以对。
见她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他嘴角漾开得意的笑。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解释道:“一开始是故意不想让你知道,后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你了。”
想想她们之间的恩怨,不想告诉她,她完全可以理解。但现在既然这么坦诚了……
“你是怎么附在沙包身上的?这么多年,你是如何过来的?”
沙包呆头呆脑的,这样的狐狸不被天敌吃掉就不错了,如何能修出修为来?这其中,定是墨九渊的努力吧。让一只傻狐狸修出修为,这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这样看来,他附在沙包身上的时日不会太短。
她站在那里,等着他的答案,可他却面露沉吟之色。
“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虽说,基于他们曾经的恩怨,他不信任她也情有可原。但是,不被人信任,还是让她有些受伤。
于是赶紧给自己找补:“那个,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失落。“只是那段生活太艰难了……”
听他这么说,她倒是突然铁了心:“我想听!”
“好!”
他简单回答了她一声,便让她坐下,慢慢听他讲故事。
其实,这一抹残魂,和那一只狐狸,都应该从吞噬了魔主之后说起。
当年,他将魔主吞噬,为了阻止两魂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他便把自己的元神和魔主的元神融为一体。可这样做的后果是,他自己的本性会发生极大的改变。
两魂相容,就像是两种不同的色彩相融,从而生成另一种色彩。
墨九渊为了保持住自己的本心,将元神中还未被侵染融合的部分撕裂下来。并把被侵染的那一部分,强行压制在识海的最深处。但是这样,他便失去了原有的力量。
白芨把这一句话消化了很久,她以为墨九渊练功时走火入魔,才变得虚弱,没想是他亲自撕裂了自己的神魂。
也便是在他最虚弱的时候,朝廷所派的仙派同盟,攻破了太息山。他在护卫的掩护下自后山逃脱,却没想白芨早已经等候在了此地。
他与她的那场决战之后,那抹没被侵染的残魂隐匿了起来,没有被朝廷收走。正好附近的洞穴里,有一只红色的母狐狸,生下一窝小狐狸。
他便把自己附着在其中一只玄狐的身上。但这只玄狐很弱,总是抢不到奶喝,还因出生时的窒息,导致天生痴傻。
墨九渊之所以把自己附在这样一只随时会死去的幼狐身上,实在是因为,他脱离了本体,自己本身十分虚弱。稍微强壮点儿的生灵,他都附身不上,只能挑这样的软柿子。
“我附身在玄狐身上后,”他说道,“使用入梦之法,安抚母狐狸和其他小狐狸入睡。这样,它就能喝到母狐狸的奶了。不过,我的残魂太虚弱了,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沉睡中。所以这只小玄狐,也只能过着饔飧不继的日子。好在,它还是慢慢长大了,几个月后,我驱使它离开了狐狸洞。但凡我清醒的时候,就会占据它的身体,为它猎取些食物。等它身体逐渐强壮起来以后,我又驱使它进行修炼……”
所以,才有了练气期的小沙包!
他这一路走来真不容易,而他的所有苦难,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可以,她真愿意替他去受。
见她又自责了,他反而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并安慰她道:“这是我的劫数,也是你的。天道注定让你我承受这些,便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况且,你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接下来,我依然要依赖你。所以,你没必要太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