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录取试炼
由于白芨的小屋十几年无人居住,木羽很自然的邀请她去自己的住处。
木羽是属于话不多的一类,此次久别重逢,他倒是滔滔不绝起来。两人沿着小溪一路往上游走,进入一片竹林,有一栋竹楼。
竹楼为二层住屋的形式,是依照南疆竹楼的风格来建的。虽看似简单,却清幽静雅,颇有意趣,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喝茶吗?”他带着她登上二楼。
“好啊,”她向来对他不客气。
在回廊上的小桌旁坐下,静等木羽将茶具端出来。茶要现煮,白芨边吃着木羽亲自做的糕点,边静默的看着他用符篆点燃炭火。
他虽然早就辟谷了,可还是喜欢亲近厨房。用他的话说,做吃的,也是一种修行。
他本性不太爱与人交往,不授课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这小竹楼里,没事儿就琢磨点儿吃的,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你不在,我做了点心都不知道给谁吃。现在好了,终于不用再浪费了。”
两人喝着茶,聊到月上中天。鉴于明日还有重要事情做,白芨便早早离去。
回到自己的小屋,见实在没法在里面睡觉。御起水心剑,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回到家里。
她虽然比较爱干净,但是,却不太有自理能力。
灵毓秀见自己的闺女大半夜的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她说,她在上境宗的住所太脏,回来蹭住。
第二日一大早,白芨出门前,灵毓秀把一个碗口大的水晶球塞进她的手里。
她放在面前一看,云英正在里面向她招手。可惜,她是凡人,不会传声给她,就只见她的嘴一张一合,一脸兴奋的不知在说什么。
“你怎么把人家装进我的乾坤球里了?”
原来,昨晚白芨睡着后,灵毓秀拿了她的乾坤球,连夜就把云英装进去了。
“让云英在上境宗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不由分说,灵毓秀帮她把乾坤球塞到储物袋里。
这储物袋虽然只是一只小荷包,但依然能把碗口大的乾坤球塞进去,而且丝毫感觉不到重量。
有些家境好的少爷小姐们进入上境宗,也是会带着贴身奴仆,可人家带的都是有修为的,她带一凡人算什么?
然而,上境宗也没有规定不允许带凡人仆从。想想自己的小屋确实需要人收拾,而自己的灵宠也确实需要人照料,由此看来,她是非带着云英不可了。
回到上境宗时,木羽已经带着自己的弟子们在宗门口维持秩序了,见她露面,赶忙招呼她帮忙。
她在摆好的木桌旁坐下,准备接来下一一对即将入门试炼的弟子进行盘问登记。
看着从宗门口一路排到山下的队伍,这一幕与十几年前是何等的相似。
那一年,她刚成为副仙师,也是负责新入门弟子的登记事宜······
“姓名?”她问。
面前的黑衣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记得我了么?我确定我们见过。”
她不答,她向来不喜欢被人搭讪。呃,虽然这男子长得还挺俊美,但她习惯了以疏淡应对。
“姓名?”她又问了一遍。
“飞景,”对方痛快的说道。
“公子,你不是叫墨阳吗?”说话的是他的贴身男随。
“墨阳太俗了,好多人都叫墨阳,我临时改名字不行吗?”
“不行,”她飞快的在玉简上写下墨阳两个字,并由此推断无论飞景还是墨阳,都是化名。“举荐信,”她继续说道,并抬眼看了看他。
旁人都是第一时间将举荐信等一干物品递到她面前,可这两人却磨磨蹭蹭的站在这里半天,这严重妨碍了她的办事效率,让她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行。
“快拿出来啊?”男子对长随道。
长随翻了半天包袱,才将一只玉简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看了一眼,想发火。这玉简上一片空白,是故意拿她开涮么?
可对面的男子却还在嬉皮笑脸,“仙师稍等,待我写上几个字。”
说着,主动拿起桌上的毛笔,竖着写了“举荐飞景”四个大字。
“上境宗不招散修,”她一脸正色。
“我不是散修,”他依然语带笑意,“你仔细看看这玉简,是一清仙尊送给我的。”
“对呀,”他的随从也说道,“我家公子可是一派掌门呢。”
“小门派!”他和随从两人唱双簧。
她忍下一口气接过来认真辨识了一下,果然看到了若隐若现的云雷文。然而,师尊素爱的云雷文玉简虽然珍贵,却也并不是不可仿的。
可若说面前这两人是来此捣乱,那除非他们脑子有病。况且,他们敢搬出师尊来,自然不怕查证。
她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只好和旁边的师兄商量了一下,派人拿着玉简找到师尊辨认。
最终的结果,师尊当然是亲口下令将这两人留下试炼。且他们还试炼通过了,成了她课堂上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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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登记的弟子,首先进行修为的测试,要进入上境宗深造,修为必须达到筑基期方可。
修为测试通过后,再进行其他方面的测试。
有人是炼器师,那就要试炼炼器的本事;有人是医修,那基本的炼丹、药理要融会贯通;有人是符修,自然是考核画符的能力;有人专攻阵法,必然要会几个古今大阵;此外还有傀儡师、御兽师等等······
专业测试通过后,便能在玄圃台相关的课堂上,进行深造了。
白芨是剑修,她是玄圃台的授剑仙师。
只是,她堂上的弟子们不太安分。
有个长相魁梧的大块头站起来为难她,此人名叫欧阳宇。
“白仙师,听说你只有练气期的修为?”
“那又怎样?”她淡然说道。
“恕弟子直言,在座的最低修为都是筑基期以上,你一个练气期的,如何能教我们?”
“你的意思是,不服?”
他轻蔑一笑,带动着其他人也蠢蠢欲动起来,“自然是不服的。”
“嗯,”她竟然点了点头,神色从容淡然,徐徐说道,“我们以武修道,在于练体。既然常年握着手中的剑,自然是以剑术为主。修为境界对于我们而言,犹如人数众多的军队。如果说,士兵的数量决定军队的实力,那么两军对垒,兵力多的一方就一定能胜吗?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例不胜枚举。”
话音刚落,那大块头立刻反驳,“毕竟修为境界,才是我们实力的体现!”
此话得到堂上大多数人的认同。
“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比试一场。”
其他弟子一听,授剑仙师要和弟子来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堂上立刻沸腾起来。
第17章第一堂课
众弟子们纷纷走到演武场边缘,兴冲冲地的注视着场地中央的两人。
“仙师,得罪了!”大块头还算有礼貌的抱拳一礼,随即召唤出自己的佩剑。
他使得的是一把青铜重剑,整个剑身,与他一样高。
白芨反手握水心,水心剑剑身修长,光华灵动,也轻盈娇小。
两厢比较,单外观上来看,白芨明显势弱许多。
只见欧阳宇双手握剑柄,一步弓开,摆出猛虎的架势,首发剑势为横扫。
他毕竟为筑基期,这一计横扫威力不小,剑气在空中荡开疾风。直把这一方向毫无准备的看客们给掀翻在地。
白芨灵力下沉,稳住下盘,不让对方把自己掀飞,同时注意躲避对方的剑式。她运转剑诀,从容不迫却灵活自如,人剑合一。她不与对方正面相击,而是左躲右闪,不停的试探对方的破绽。
她毕竟是曾到达过金丹期的,使出过辉煌的剑势。如今虽然灵力无法驱使剑招达到当初的威势,但依然剑意凌然,剑气沆砀。
她动作迅速灵敏,剑式与剑式之间的转化毫无间隔,只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一个眨眼的功夫,众人并没能看清她是如何做到的,然而欧阳宇手握的重剑却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水心剑尖直抵着他的咽喉。
欧阳宇瞪直了眼看着这把离自己只有头发丝距离的利剑,一阵冰凉的水汽直扑他面颊。
围观众人一时静默,而后才齐声喝彩。
白芨收剑反握,欧阳宇这才恢复了面色。抱拳施礼,“仙师剑法精妙,弟子输的心服口服。”
不待她笑着答话,旁边却有一瘦小个子站出来道:“白芨仙师可是勇斗妖王之人,自然对战经验丰富,让你小子口出狂言,这回出糗了吧?”
其余众人哈哈大笑。
欧阳宇挠着后脑勺憨笑道:“其实,弟子并无看轻仙师之意。当年听闻妖王墨九渊身陨在白仙师剑下时,我只有十二岁。自那时,我便对白仙师极为尊崇········”
“吁~”小个子继续起哄,“这会儿拍起马屁来了!”
其实欧阳宇本来就是挺嫌弃白芨修为低下,他在课堂上找茬,目的就是为了将她换掉。
如今,他败得惨烈,立刻便对自己的授剑仙师起了敬服之意。另外,既然无法将白仙师换掉,那么为防止她在课堂上给自己穿小鞋,当然要及时挽回在仙师心目中的形象。最主要的是,三年后,白芨要对他进行结业评语,到时候她说的话,可决定着他未来的人生呐。
然而,欧阳宇这马屁拍的,却是拍错了地方。
白芨面容冷凝,显然是不高兴了。
她不高兴并不是因为有人无意间暴露了她的年龄,修仙之人寿命绵长,修为高的人几百上千岁还依然花容月貌。
如今,她的名字一旦被人们提起,总会与诛杀绝世妖王、受仙皇亲授一等功勋的荣耀联系在一起。
甚至世人都不知道她是一清的弟子,更不知道她白家族长独女的身份。
与她的名字挂钩的,是她在世人眼中的功成名就——诛杀了绝世妖王以及仙皇对她的敕封。
然而这一切对于她,好比是金光闪闪的金箍,在别人眼中光芒夺目。于她而言却是折磨,是痛苦,是昭示她错杀罪业的烈火。这业火燃烧着她良知,让她每每痛不欲生。
她总觉得有人在无形之中嘲笑着她,笑她的背叛与伪善,笑她以罪业换来的荣耀……
大约在一百多年前,妖王出世,天下将乱的谶语便不曾断绝。
这一百多年来,人族惶惶不可终日、多少修仙大能曾丧命于妖王之手?直至那一战,她结束了人们恐慌的日子。
然而,从始至终,她一直都不觉得墨九渊该死。什么妖王出世天下将乱?天下将乱了一百多年,却还不曾乱过。当所有人都对那个人喊打喊杀的时候,她却是在心里默默同情着他的。他无意祸乱天下,是谣言、或许是宿命,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从不曾像世人那般同仇敌忾过,尤其是她真正结识了墨九渊之后。她所认识的墨九渊,虽然古怪邪性,却比这世上的大多数人更为光明磊落。
哪怕她当初亲眼看见了他杀害师尊的那一幕,她内心里所迸发出的情感也不是仇恨,而是伤心、失望和困惑······
弟子们见白芨的神色骤然变得冰冷惨淡,一个个诚惶诚恐,面面相觑。大块头欧阳宇和瘦小个子私底下嘀嘀咕咕,“肯定是你说错了话,惹仙师生气了。”
“我没有,”瘦小个子自然不承认,“我说什么了?”
白芨对下面的嘀咕声充耳不闻,她情绪再不好,还是要尽职尽责。
“请各位回自己的位置做好,我们继续传授第一节功法。”
她的授课时间只有一个时辰,时间到了便下课走人。
她现在刚开始任教,还没有收亲传弟子,个人时间十分充沛。
离开传功区,直接回到居住的小屋。云英正打了溪水来煮,说是要给沙包洗澡。
云英照料沙包向来仔细,不像她,沙包跟着她,肯定会被动辟谷。而且,她觉得沙包好歹是条有修为的狐狸了,直接在冷水里洗又能如何?说不定还能助它练体。
可云英说溪水太凉了,怕沙包会生病。
白芨觉得,云英要是做了人家的母亲,肯定是慈母多败儿的那种。
也罢,只要不劳烦自己,便任由云英忙碌。
她坐在屋前的木桌前喝茶,茶是云英是早就煮好了的,她自斟自饮。
其实,在云英眼里,她是十分好相处的小姐。小姐从来不挑剔,只要满足了一些基本要求,便什么都无所谓。她觉得,能跟着这样的小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当她把第二盏茶喝完时,云英已经把沙包摁到了木盆里。
沙包不太爱洗澡,老是想逃。云英一边摁着它,一边扭头向白芨求助。
白芨只好拿出一张定身的符咒,驱动灵力将符咒悬于沙包头顶。沙包老老实实地的被定住,这才顺利的完成洗浴。
刚洗好的沙包还是要继续定着,因为它讨厌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感觉,会满地打滚儿。这时候,又要劳烦她使出一张风符,将沙包吹干。
一身清爽的沙包,自然是由她抱着。它的毛很柔滑,摸着很舒服。沙包也很享受她的抚摸,在她怀里眯着眼,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第18章球里乾坤
吃过晚饭,云英便一脸期待的望着她。白芨拿出乾坤球,施咒将云英装进去。
其实,她这小院宽敞的很,不是没有云英的住处。可自从那天灵毓秀把云英装进这乾坤球里,她便死活都要住在里面。
乾坤球是白氏家传的储物法宝,在她及笄那年,老爹将之送给了她。
这里面装着一个小世界,有山川河流,有琼楼玉宇、亭台楼阁。爹说,这座园林,是一处皇家的行宫。
云英说,她这辈子都没有住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反而身处的这间农家小院,她是从小住腻了的。所以,她才每天都期待着住进乾坤球里去。
记得刚拿到乾坤球时,她也爱往里面跑。里面的每一间宫室都装饰的富丽堂皇,极其奢华,她一连在里面住了好几个月。
甚至整座山川,她也细细探索过里面的一草一木。更神奇的是,里面的树木也是根据外界四时的变换,而不停的枯荣轮换。
也就是说,里面的时间并不是静止的,而是与外界的时间一致。
不过,白芨总觉得,这法宝不应只作为储物来用,它还应该有更大的功用。但是,祖祖辈辈传下来时,就只将它作为储物的法宝。
刚把云英放进乾坤球里,门口的禁制便传来一阵波动。白芨在房里感受了一下气息,是木羽。
她走出去,打开禁制让木羽进入。
“我明天要出个任务,大概四五天会回来,”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乌龟,“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小青。”
这乌龟他养了几十年了,一直都是这么大,也没见它长过。
“好啊,”她不善于养什么东西,好在这乌龟成功辟谷过了,不需要刻意进食,只需要看着它别乱跑就行。
“你要去做什么任务?”她好奇道。
木羽没直接说,而是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传声给她:“去生州押运灵石,这次那边的灵石矿出产了一块三铢重的五色炼石,而且还是上品。”
五色炼石是好东西。许多人都拿灵石修炼,但灵石里面的灵气用不多久就会耗尽,而五色炼石不会。炼石可以吸纳、凝聚天地间的灵气。所以,炼石里所蕴含的灵气,可以源源不绝。
也正是因为五色炼石的这个特质,师尊经过多年研究,发现了将其转化为内丹的秘法。修仙之人一旦丧失了内丹,便失去了修为,沦为凡人。
而师尊将五色炼石炼化为内丹,对内丹破裂之人来说,乃是救命之物。
她从小灵根残缺,师尊就是炼化了五色炼石为她修补的灵根。而十三年前,她与墨九渊一战,内丹破碎。仙皇感念她的功劳,便赐给了她一颗五色炼石。所以,她现在的内丹,也是五色炼石炼化而成的。
然而五色炼石极其珍稀,只有生州的灵石矿才出产上等品质的炼石。且五色炼石乃是贡品,只供仙皇炼制长生丹所用。而她两次有幸使用,其一,是仰仗于师尊万人之上的地位;其二,是她诛杀妖王,立下功勋之后朝廷的赏赐。
“这次任务能得多少酬劳?”白芨饶有兴趣的问。
然而她心里却在打另一个注意,这是一个大胆的突发奇想。
“二百灵石!”木羽回答。
在白芨的印象中,木羽一直处于缺钱的状态。所以,他在镇邪司挂了个编外的职,挣些外快。
“这么多?”她两眼放光,“我也想去。”
“你?”他笑道,“你可是堂堂的白家大小姐,还跟我们穷人抢饭碗?”
白芨叹息一声:“我修为回落,一直无法提升,想着出去历练历练,或许能对自己有帮助。”
木羽点头,显然是相信了她的说辞:“你也可以去镇邪司挂个编外,那边有任务需要,就会通知你。”
“如果我现在去镇邪司报名,能不能与你一起去押运灵石?”
木羽摇了摇头:“不行,押运灵石乃是机密要事,每次去都是固定几个人。你一个新人,是无法接触到这种差事的。”
看来木羽是经常接押运灵石的任务。
“那你什么时候走?”她有些不死心。
“明日上午!”
“助你一切顺利!”她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但木羽为人老实木讷,又对她格外信任,并没有多想,把乌龟交到她手里便转身离去。
她连夜去了位于阆峰顶端的镇邪司。
阆峰是上境宗的第二高峰,第一为玄圃台所在的奇峰。而镇邪司是宗主亲自管辖的部门,有对天下修士及妖魔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的权利。
掌管镇邪司的官员为司正,一清师尊在时,由大师兄若凌担任。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司正一职,是一尘仙尊的首席弟子——明英。
镇邪司司正以下,设二十八使。每一位使者既能单独行动,又有统筹指挥的能力。
她在镇邪司黄龙署挂了职,这里是司正的办公区域,又负责协调指挥其他四部。所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守。
报了名后,白芨回到小院和衣入眠。
她来到银杏树下,这一次,绿油油的的银杏叶已经泛黄,金灿灿的,像满树的元宝。
“你找我?”墨九渊在她身后出现。
“我有法子复活你,”她有些兴奋,说话时声音发颤。
“不必费事了,你做不到的。”他轻描淡写的便给她泼了盆凉水。
“不试怎么知道我做不到?”她固执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想怎么做,”他回视着她,“盗取五色炼石为我炼制内丹,可我只有内丹也不行呐。我的真身和大部分元神皆被镇压,你如何复活我?”
“我可以想办法救你出来。”
或许是白日里欧阳宇说的那些话刺激到了她,她不想一直这样愧疚下去。她要救活他,这是她欠他的,她要赎罪。
“你可知我被镇压到了何处?”
白芨轻轻摇头,醒来后,她询问过父母以及周边的人。很多人依旧是谈墨九渊而色变,当然,墨九渊所镇压之处,乃是朝廷机密,他们也确实不知道。
“不知!但无论是何处,哪怕刀山火海······”
他打断了她:“刀山火海算什么?那里比刀山火海更为可怕。”
比刀山火海更为可怕之处,到底是那里呢?
“九寒极狱!”他说道,“他们把我的元神和真身分别镇压,元神在九寒极狱,而真身则不知被封印在了何处。”
她只知道八寒地狱,却从未听闻九寒极狱。
“那是最为残酷的灵魂炼狱,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说的她脸色惨白。对他而言,灵魂撕裂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九寒极狱的酷刑才是最为折磨人的。
“对不起,”她一直想对他说这三个字。可仅一句对不起,在他所承受的磨难面前,又是这样的苍白无力。
“对不起什么?”他竟然笑了笑,“是为你杀了我,而向我道歉?别傻了,你本是我命数里的劫,我逃不过的。其实九寒极狱对我而言也不算什么,我被封印进去之前,把所有的神识都灌注到了现在这一缕残魂里。那里的元魂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什么都感觉不到。”
在八寒地狱的第八层,灵魂所承受的痛苦为——仿佛皮肉被冻裂成了无数瓣,全身变红,就像大红莲花一样。
而九寒极狱呢?
第19章你要玩完
我会修成真仙,入九寒极狱救你。
她说完这句话强迫自己醒来。窗外夜色正浓,星月暗淡。她走出房门,来到木羽的小竹楼前。
竹楼外罩着一层禁制,她无法进入。
乾坤球在她手中慢慢旋转,她轻呼一声“收”,一整栋的竹楼原地消失,出现在了她的乾坤球里。
她让竹楼慢慢落在一处山顶,而此时,木羽却还在竹楼内酣睡。可以想象,当他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山林里、临崖而居,该是怎样的惶恐。
直接连人带房子收走,确实挺麻烦,太容易引人怀疑,她还要布置阵法营造一座竹楼幻境出来。
好在她曾经好学上进,学了些阵法的皮毛,布置简单的幻境不在话下。可幻境毕竟是幻境,一旦走进,就会发现竹楼是假的。
保险起见,她在竹楼外面挂了个木牌,木牌上写了“本人不在,五日方回”八个大字。并祈祷没有哪个不开眼的非得走进幻境里去看看。
做完这些,她拍了拍双手,转身离去。
木羽已入金丹后期,她是打不过他的。而且这人特轴,肯定无法说服他乖乖站着不动,好让乾坤球把他收进去。没办法,只能在他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连人带房子全部收走。
回到自己的小院,宝贝似的拿出一个小盒子。这里面装着几百张假面的白版,是她从李佺的密室里偷出来的。
李佺死后,她趁没人注意,潜入到李佺家的密室里,把这一百多张假面白版给偷了出来。后来,族内查抄李佺的宅邸,只在密室里发现了炼制成型的假面。
不过,仅凭那些炼制出形貌的假面,也足以坐实李佺的罪证了。
天刚刚亮,她便被一声大喝给吵醒:“白芨,你给我出来。”
不用说,这一大清早扰她清梦的,必定是气急败坏的木羽。
白芨打着哈欠自储物袋里掏出乾坤球,立刻便看见木羽正站在山崖顶端,昂着脖子朝她嚷。他是见过她这宝贝乾坤球的,还进来玩过。
所以,他醒来后走出竹楼,没懵多久,便认出了自己的所在。
“你什么意思?快放我出去?”他传声给她。
白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好好在我的球里歇两日,我替你去挣那两百灵石如何?”
“你替我挣?如何替我?都跟你说了,押运灵石的任务你接不了,他们只用我这种知根知底的人。”
她当然知道,灵石的押运,事关重大,哪怕人手不够也不会随便加人进去。所以,她只能易容成木羽的样子。
好在,昨晚上她早有准备。她在木羽送乌龟给她的时候,趁机薅了根他的头发,已经炼制出了他容貌。
先去朱凌长老那里请了假,回来后拿出假面。
她毫不避讳的当着木羽的面把假面带上,木羽长大了嘴巴,继续仰着脖子传声给她。
“你你你,你竟然使用魔道邪术?你杀人了?”木羽果然见多识广。
要想让人皮假面呈现的效果栩栩如生,必须直接在活人身上剥离皮肤。而李佺所收藏的假面皆是质量上乘,剥离手法精准,可以想见,他一共残忍杀害了多少人?
“没有没有,你放心,我手上没有沾凡人的血。”她不耐烦的给他解释。
按当朝律法,无论修士还是妖魔,残害凡人性命者,一律当诛。
“你的假面哪儿来的?”
“偷的,”她不再理他,对着铜镜认真捏脸。
“小姐,放我出去。”木羽还在她耳边碎碎念,云英的声音又响起。
白芨给了她一张传声符,她每日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小姐放我出去!”
“你今日出不来了,在里面呆着吧。”乾坤球的出口一但打开,木羽肯定能溜出来。
她捏好假面,换上一身青衣,在镜子里照了照。这神态形貌,简直是木羽本人。
木羽还在努力不懈的传声给她:“你这样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我倒容易撇干净,反正我也是受害者,你肯定得玩儿······”
“完”字隐没,她把木羽所在的上空设置了隔离雾。只见球内白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把球放进储物袋,把沙包也同样放进去,还有那只巴掌大的乌龟。
走出家门,她才想到应该和木羽好好交流交流在哪里集合的事情。
用意念驱除掉球里的浓雾,传声给他:“集合的地点在哪里?我应该要注意些什么?”
等了一息,对方不答。
“这个时候就别闹别扭了,我已经出门了,待会儿到了镇邪司,你不会忍心看着我玩儿完吧?
木羽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显得很无奈。
“你直接去镇邪司青龙部找文执,他是此次任务的负责人。”
镇邪司二十八使分为四部,分别是青龙部、白虎部、朱雀部、玄武部。每部设七人,依据二十八星宿的次序排列。
她沉睡前,文执还只是一名玄圃台副仙师,现在竟然一跃成为了青龙部角使。角使乃该部门的老大,手下掌管着其余六个人,以及无数名龙鳞。(龙鳞乃青龙部差役)
押送灵石的任务由角使亲自出马,足以显示任务之重大。
“唉,”木羽忧心忡忡,“文执这人心狠手辣,做事又不讲情面,你要是栽在他手里,全家都得玩儿完。我刚才劝你不听,非得以身犯险······”
“你非得在这个时候拿负面情绪影响我吗?”镇邪司青龙部近在咫尺。
木羽乖乖的闭嘴不言。
刚踏入阆峰之巅的平台,迎面走来一人。“唉,木羽,你怎么才来?就差你了。”
这人白芨不认识,“他是谁?”她传声给木羽道。
“苍山!”
他虽然在白芨的储物袋里,看不见外面的状况,但能听到外界的动静。
“不小心睡过了头,”她学着木羽的样子笑了笑。
“赶紧走吧,小心文执发火!”他很自然的把胳膊搭在木羽肩头。
默默忍受着这人过于亲密的举动,来到镇邪司青龙部内部,直接进入文执所在角宿堂。
这里面已经站了七八个人,她基本上都不认识。好在,木羽本就不爱多言,大家相互点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人都到齐了吗?”文执走到众人面前,一一辨认了一遍。
“没错,人都到齐了。”他自问自答。
第20章生州仙岛
“跟我说说这里面都有谁?”白芨再次传声给木羽。
“大脑门扎小辫的那个,是纯阳,”木羽仔细描绘道。
正好,此人就站在她的左侧。
“纯阳是青龙部尾使,此次任务的副统领。”
押运灵石竟然动用了两名镇邪使?这任务确实事关重大。
“行了,”文执站在众人前面,“大家不是头一遭做这差事了,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他说完,率先走出去,其余人在他后面跟随。出镇邪司所在的阆峰之巅,来到执事府的传送阵前。
执事府位于栖霞山峡谷之中,但整个栖霞山都是执事府的地盘。
“进入传送阵会被封闭五感,”木羽及时提醒她道,“这里面设有干扰阵,会让人五感尽失。”
都说生州有开采不完的灵石,但世人却并不知道生州的具体位置。去往生州的路线,由上境宗严密把控,只有最高层的少数几个人知晓。
白芨虽然跟随师尊多年,但许多机密要事,她都没有资格参与。
默默跟随大家进入传送阵,便立刻陷入一片无声无息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了她一下。她睁开眼睛,五感恢复。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她站在沙滩上,腥咸的海风吹拂着她的青衣和乌黑的发。
“你觉得这是哪片海域?”白芨给木羽传声。
“我也不知道,”木羽回答,“有人说是北海,也有人说是东海。”
“船来了,大家上船吧!”文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船?
白芨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海面,那里有一艘大船刚刚停下。船有点儿旧,看上去还有点儿阴森,不像是仙家之物。
“是这样的,”木羽解释道,“这片海的上空,有禁制。凡在禁制之下,无论你有多高的修为,多厉害的法宝,皆会被压制,只能用凡人的船载大家去生州岛。”
“整片海域上都有禁制?”白芨倍感震撼。要设下如此广阔的禁制并不容易,据她所知,只有五名以上的大罗金仙联手,才有可能办到。
对于一名修士来说,无法动用修为和法宝,是一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现在,白芨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你不用紧张,”木羽安慰她,“这条航线我走过十几次了,十分安全。”
“这趟差事,你每隔多久会接一次?”她问。
“差不多一个月一次吧!”
所有人陆陆续续的登上甲板,船只慢慢开动。然而,却看不到开船之人。不仅没有开船的人,这艘船上死气沉沉,连个人影都没有;不仅没有人影,连活物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这艘船有古怪!”白芨再次给木羽传声。
“你趴在船舷上看看就明白了,”木羽回应道。
白芨依言,趴在船舷上往下看。修为被压制,目力无法到达水面以下,她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下面有东西。
“那是水祟,负责为大家行船的。”木羽给她揭晓答案。
水祟?
就是这些东西,在水下推着船只往前走?
水祟是凡人的魂魄所化,因怨念被困一方水域。在她的认知里,这世上的水祟大多穷凶极恶,却还没见过能被人所驱使劳役的水祟。
“这些水祟哪儿来的?”她问木羽。
“我也是听旁人说,这些水祟有些是生州岛上的凡人劳工,有些逃跑的劳工会被直接溺死在海里,变成了水祟。有些是在这片海域行船,遇海难而死的船员们。嗨,”他感慨道,“所谓遇海难而死,还不是人为的?”
这片海域是通往生州岛的唯一航线,难保不会有贪财之士,乘船去寻宝,结果葬身在大海里。
一路乘风破浪,行了两天一夜,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生州岛。
这岛上的灵气倒是挺浓郁,奇怪的是寸草不生。
天地间但凡有灵气的地方,哪儿不是草木繁茂,鸟语花香、生机勃勃?
可白芨试着调息了一下体内的灵力,发现还是无法动用修为。这里依然有强大的禁制,被禁制压制着,所以才没有生灵存活。
既然无法调息,身体便不能吸纳这里的灵气。也就是说,这里灵力再充沛,也无法为修仙者所用。
“看看我这次带来了什么?”苍山在她耳边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怎么说呢?像是某种动物体内的某种东西。
“嘿嘿,这是牛兽的膀胱,”他得意的说道,“我炼化过了的,用它来装这里的灵气,带回去使用。”
白芨这会儿已经知道他是炼器师了,但她却本能的对膀胱这类物体敬而远之。
其他人却饶有兴趣的朝他看过来,十分好奇的问:“你打算如何使用?”
“等会儿,我演示给各位看,”他说着,又自怀中掏出一物,手掌大小,看起来像是微缩版的风箱,但是经过了改良。
风箱出口端,连了一根管子,他把管子插进膀胱里固定好。
“你这根管子,不会是牛的大肠做的吧?”有人很感兴趣的动手捏了捏。
一听到牛大肠,白芨又与苍山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你都能认出来?”苍山嘿嘿笑着,显然很得意。
他动手拉风箱,每拉一下,便看见那略带油腻的膀胱随之鼓胀一分。几息之间,整个牛膀胱比人的脸都大了。
“这牛膀胱充满了气,能有皇宫那么大!”苍山兴奋的吹嘘。
“那你怎么弄回去?”旁边的人询问他,“船里装不下,若要是拉着这东西在海面上飘,一只剑刺鱼就能给你戳破。”
“嘿嘿!”苍山又把手伸进袖窿里掏了掏,“不怕不怕,我有这个。”
众人围过去,只见他手中托着一个小小的铁器制作的圆桶式装置。他把装置放在地上,口中诵诀,不消一会儿,铁桶便变得如人一般高大。
这东西不需要灵力催动,单靠法诀就能变大变小,不免让众人啧啧称奇。
“这是做什么用的?”旁人问。
“我把灵气灌输到这个圆桶里,灵气就能压缩变成水,这样,我这一小桶能储存两个牛膀胱的灵气。他边说着,边向众人演示。
这时,几个身穿铠甲的凡人往这边走过来。
“行了,别玩了,”文执招呼一声,指着苍山的物件说道,“赶紧收起来,别丢人。”
苍山只好把膀胱里充的气撒掉,把一应物件都收进怀里。
那些凡人很快来到他们面前。只见打头的是一个红脸的粗壮汉子,从他区别于身后之人的衣着看,显然是一名中下级将领。他来到文执面前,有些慌张的说道:
第21章炼石光辉
“各位仙使恕罪,恕罪呐!刚才矿上出了点儿事儿,所以没能及时相迎,还请各位仙使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无妨,”文执神色疏淡的回应。
“还是老规矩,”纯阳一路上都狐假虎威的跟在文执身旁,此时他依旧代文执发言,“先查验灵石,我们时间紧迫,交接完毕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这个自然,各位仙使请!”他点头哈腰的摆了个请的姿势。
文执略一颔首,带头在前面走,纯阳大模大样的紧随在他身边。那姓袁的将军便亦步亦趋跟着二人的脚步,边走边不停的叨叨。
“······文执大人,我们已经尽力了,旷工们日夜不休的干活,根本无法达到朝廷的要求。望您此次回去与上边说说,把产量降一降。”
这次若不是开采出了上等品质的五色炼石,顶了三分之一的灵石产量,本月的数量,他们还真凑不够。
“降一降?”文执语气冷冷,“每个月上交的数量是仙皇陛下钦定的,谁敢说降就降?”
袁将军苦着脸:“可是,可是我们实在开采不出来那么多呀。”
纯阳插话进来,一脸却无所谓的说道:“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们文执大人有何干?”
一句话让袁将军无言以对!
从去年开始,上边便把灵石的开采量一升再升,旷工们的劳役负担也逐年加重。
袁将军的日子——不好过!
本来,袁将军觉得文执每次带人来,他都好吃好喝的招待,应该能找他求求情,
可惜,他却看错了文执,这人不是个好说话的。
来到矿区前的一座营地里,直接被袁将军请进了主帐内。
众人一起钻进帐篷,显得有些拥挤。
主要是面前这些大铁箱子太占地方,他们这八九个人一起涌入,自然无处落脚。
“仙使请看,全在这儿了。”袁将军走到大铁箱旁边对文执说道。
“嗯,”文执很有范儿的点了点头,“先看看炼石!”
“是!”袁将军点头哈腰,自怀中掏出一串钥匙,先把最上层的箱子打开来。
一阵璀璨光芒差点儿闪瞎众人的眼,哪怕出身于仙门世家的白芨,也不由地睁大了眼睛。她从小到大不缺灵石花,可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灵石聚在一个箱子里。
这些灵石散发出的光芒,简直太漂亮了。
袁将军小心翼翼的自光芒中取出一个小木盒,他打开木盒,更为漂亮更为璀璨的光芒,映照在所有人面前。
“这便是本次出产的炼石,请仙使查验!”
文执煞有介事的自木盒中拿出那块三铢重、品质上等的五彩炼石在眼前细看。
对于大多数世人来说,五色炼石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今日他们能得以见到如此高品质的炼石,实在是大饱眼福。
“嗯,不错,”文执看了半天,只得出这个结论。
他把炼石原封不动的放回木盒里,然后说道:“现在来清点灵石吧。”
“好,”袁将军说着,把所有的大铁箱一一打开。
所有箱子里都装着满满当当的灵石,只看得人眼睛发直。
“都愣着干什么?”文执招呼一声,“还不快过来帮忙?”
于是,大家一窝蜂的围到大铁箱前面,动手清点起灵石的数量。
白芨从一开始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文执手中的五色炼石上,这会儿动作慢了一些,她便插不上手了。
看着其他人各自忙碌,她只能傻愣愣的站着。
文执居高临下的站在忙碌的众人之间监管,擦亮了眼睛注意观察着每一个人,防止有人偷拿。这会儿他见白芨与他一道站着,还总碍手碍脚,挥了挥手,把她赶到了外面。
她在营帐口站了一会儿,待里面陆续清点完数量,才走进去。
文执郑重的把拿在手里的装有五色炼石的木盒,放到最上层的铁箱子里,然后锁上。袁将军把钥匙交到他手里,这灵石的交接仪式便也完成了。
“咦?”完事儿后纯阳四下里看了一眼,对袁将军道,“今日没有提前备好酒宴吗?”
以往来取灵石,袁将军都是提前备好酒肉,供他们吃饱喝足了,才打发他们离开。在文执这里,蹭生州岛的好酒好肉,已经成了习惯,也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而今日,袁将军心中有些火气,便没有吩咐下属准备。不过,他向来是个懦弱的,见文执脸色不善,赶紧说道:“备了,备了,今日下边的人有些惫懒,我去催催。”
“嗯,”文执睥睨着他,“快些准备,我们还要赶着回去。”
“是是是,各位仙使稍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白芨眼睁睁的看着文执将大铁箱的钥匙揣进怀里,便想着待会儿喝酒时,能不能想办法把他灌醉。
她传声给木羽,“文执酒量如何?”
“不知道!他做事向来谨慎,每次来这里喝酒,从没见他喝醉过。”
算计这种人,还真有些无从下手。
“你想干嘛?”木羽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她此次替他出任务恐怕目的不简单。
“我想拿到铁箱子上的钥匙。”她直言不讳。
“你,你的目的是灵石?哦不,是五色炼石?”他还倒聪明,一下子猜到重点。
白芨没有回答,以沉默表示默认。
木羽在她耳边碎碎念:“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什么事儿都敢做?我告诉你,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会玩儿完的,你全家都会被你玩儿完的。”
白芨被他烦的不行,但在众人面前又不敢做太多面部表情,她在座位上站起身道:“我出去透透气。”
文执点头应允,纯阳却拿她开涮:“快点儿回来,不然待会儿好酒好肉的都被大家吃光了,你可不许哭鼻子。”
所有人哄堂大笑。
她走出营帐,漫无目的沿着海边的路走。边走边给木羽传声:
“你觉得我怎么样才能拿到文执手中的钥匙?往他的酒里下毒?你所在的那片山上,有不少毒草毒物,要不然我去采些毒草的汁液,先毒晕了他?”
木羽不答,坚持自说自话:“你要那五色炼石干嘛?你长这么大,已经用掉了两块了,怎么能这么贪心呢?这世上,有许多人连五色炼石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你却已经用掉了两块,两块呐!”
白芨也坚持自说自话:“如果在岛上没有机会动手的话,那就等上了船之后再动手。我觉得上船之后再动手会保险一些,其一是方便下毒;其二是被发现的几率会小很多。”
木羽无力说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白芨为自己的计划感到兴奋和紧张。
“完了完了,”木羽在球里面哀嚎,“我要被你玩儿死了。”
不远处走来一个粗衣大汉。他怀里抱着一头小猪仔,小猪仔口说人语,不停的叫着“娘——救我,救我呀娘——”
后面是一个猪头人身的女妖兽,鬃毛倒竖,横冲直撞的往这边追赶。
第22章木羽千辰
“把我儿子还给我······”母猪妖一路狂飙,待将要从粗衣大汉手中夺下小猪妖时,却被后面追上来的两个凡人士兵给打翻在地。
那猪头人身的妖兽闷哼一声,口鼻带血的趴在地上,努力挣扎着起身,却被那两个凡人士兵死死摁住。
“你们把儿子还给我,”她绝望的喊,“我十个孩子都死了,就剩下这一个了,你们这群可恶的人类······”
摁住她的两个士兵手上用力,可脸上却有些动容,但是他们的同情心最是没用······
“你们怎么回事?”袁将军出现在士兵面前,“一点儿差事都办不好,赶紧把那母猪弄走,让仙使看见像什么样子?”
额,已经有一个仙使看见了这一幕。
白芨向前两步,走到袁将军跟前。
“这小猪妖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没怎么回事,”袁将军点头哈腰的说道,“这是专门为各位仙使准备的,今日请仙使们吃烤乳猪。”
“把它放了吧!”
“放了?”袁将军见面前之人两片嘴皮子一碰,轻轻巧巧的就要求他放了这小妖兽。他与粗衣汉子相觑一眼,表情为难。心想道:
‘这群人来此蹭吃,不就是为了这里的灵兽肉?若把这小猪妖放了,给你们吃什么?’
“这小猪妖能说人语,”白芨道,“便说明马上要化形了。依仙朝律法,凡化形妖兽皆不可捕杀食用,你拿这种妖兽肉给我们吃,那不是在害我们么?”
这条律令,还是一清师尊在位时所颁布的。她作为师尊的弟子,自然要竭尽全力维护。
其实,这生州岛上的妖兽全部是朝廷重犯,被押解到这里开采灵石。死上几个,没人会追查。若真有人问起,那便是开山时不小心被石头砸死,亦或是病死,也轻易能糊弄过去。
正是因为如此,文执等人才敢借押运灵石之便,放心大胆的来这里享用妖兽。修为越高的妖兽肉,所蕴含的灵力越多。当然,只靠食用灵兽,对体内灵力的增长只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作用。但这并不能阻碍某些修士们对高阶妖兽的热爱。
“呃,是是是”袁将军一连的点头哈腰,却不下令放人。
白芨见袁将军迟迟不肯下令,索性走到粗衣大汉面前,把小猪妖一把夺过来。
袁将军见她玩儿真的,赶紧上前说道:“仙使这是干什么?文执大人还等着开宴呢,您就别跟我们闹着玩了。”
“我没有闹,你去准备一桌素宴吧,待会儿我亲自跟文执大人解释。”
说罢,抱着小猪妖走出辕门。
猪妖的妈妈也被那两位凡人士兵放开来,这会儿一瘸一拐的跟在她后面走。
她把小猪妖放在地上,母子两个立刻抱在一块儿。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母猪妖一脸警惕。
白芨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猪妖兽,见是一只野猪妖,从头到脚野性十足。
“不是为你,”白芨说道,“是为了我师尊!”
“哼,人类?”她不屑说道,“假惺惺……”
她说完这句就带着小猪妖离去。白芨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正是灵石的采矿区。想来,它们是这矿上的采矿工。
她只见过美丽的灵石,却并不知道这些光芒璀璨,令所有修士趋之若鹜的宝贝,是如何开采出来的。
怀着这样的好奇心,她朝矿上走去。
面前是一座巍峨大山,山前的平坦地带,有许多妖兽在卖力砸石头。四周围每隔十几步的距离,便站立着一个凡人士兵,负责监管开采灵石的妖兽们。
其实有些犯了罪的修士也会被发配到这里来做苦工,她在那群妖兽们之间,也看到了不少人类的面孔。
“妈的,昨日一整天就开采出来那么一点儿东西,”有个凡人军士,手拿长鞭,站在一块巨石上骂骂咧咧,“都不许偷懒,今日若完不成产量,谁也别想吃饭睡觉。”
“灵石就是从这些石头里面砸出来的吗?”她走到那个军士身边问道。
那军士一见她气度不凡,飘飘然有超尘出俗之姿,便知道定是今日来岛上押运灵石的仙使。
“没错,”这人的态度立刻恭谨起来。
“哦!”
她好奇的走进矿场,在卖力干活的妖兽旁边站定。妖兽看了她一眼,都不好意思干活了。
“没事儿,我不耽误你,”她友好的冲它笑笑,“我就想看看,灵石是怎么来的。”
那妖兽听完,不发一言,继续抡起铁锤砸石头。
砸了不知多少下,那块大石头才应声而开。他把砸开的大石头全部敲成小碎块,在里面挑挑拣拣,一无所获后,又去砸另外一块大石头。
白芨:“······”
灵石呢?
后来她才得知,并不是每一块大石头里都有灵石。有的人一天要砸一百多块大石头,才能开采出十几枚品质大小不一的灵石出来。
怪不得袁将军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原来灵石这么难开采?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朝那人去看。只见一只鹿头人身的妖兽,正拉着一辆铁板车朝矿场的另一端走。
“千辰?”她差点儿叫出声来。
没错鹿妖千辰,就是他!他是墨九渊的护卫长,无论是在上境宗学艺,还是在太息山的太渊宫,他与墨九渊始终形影不离。
当年,仙门联盟攻入太息山,他掩护墨九渊从断崖处撤退。
她以为在那一战中,千辰魂断身亡了······
他还活着!千辰还活着!若是墨九渊知道他的贴身护卫还活着,该有多高兴?
“千辰……”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朝他的背影喊出了声,“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木羽。”
虽然他们当年就认识,但二人却并没有多少交集,甚至都达不到见面时打招呼的关系。然而,毕竟是认识,他们彼此一定是记得对方的。
果然,千辰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着她。
“木羽?”他说道,“不认识。”
白芨:“……”
白芨立刻给乾坤球内的木羽传声:“你还记得千辰吗?”
木羽本就在球里面生闷气,他很气愤白芨竟然顶着他的容貌在外面招摇。这会儿听到白芨与他说话,他便冷哼一声,不予作答。
第23章一桌素宴
白芨等了半天,没等来木羽的回应,她也冷哼一声,对面前的千辰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挺不错的人,在上境宗时就想和你交朋友。”
木羽一听,立刻在球里气炸了,“我什么时候想和千辰交朋友了?”
千辰一听这话也感觉挺莫名其妙:“交朋友?我是妖兽,你想和妖**朋友?”
“妖兽又如何?”她毫不理会炸毛的木羽,对千辰道,“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族,都是天父地母孕育出的生灵。当今仙皇开明,倡导人类消除偏见,人族与妖族和谐相处。有些妖兽都能入朝为官,我与你又如何不能交朋友?”
“好啊,”千辰说道,“我现在可是朝廷重犯,你要是现在还想和我交朋友的话,就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他说完,看着她,等着她的回应。可面前之人面露难色,迟迟无法给他一个回答。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继续干活。
“我不是不想救你,”他那声嗤笑把她伤到了,“你也知道,在这里,所有人的修为都被压制,我的储物法宝也不能使用。要救你出去并不容易,不过你放心,我,我会想办法的。”
听她这么说,他立刻停下手上的工作,靠近她说道;“你真的想救我?”
“嗯,”她坚定的点头。
“我如何相信你?”
她又被伤到了!不过,劳役逃跑可是重罪,更何况千辰是朝廷重犯,他谨慎一些也无可厚非。
“我愿意立下血誓。”
“好,你立吧!”
不愧是墨九渊手底下出来的,简直和那家伙的行事风格如出一辙。
她在地上捡了一块锋利的石头,用力朝手上划开一道伤口,朝天起誓道:“我——白芨,今日立下血誓,一定想尽办法救千辰出去,如违誓言,任凭天道处置。“
“你,你不是木羽?”他确定他刚才听到的是白芨两个字。
白芨无声的点头,“你这回肯相信我了吧?”
“哼,”他神色古怪,“自然相信。不过,你打算怎么救我出去?”
“我,我第一次来,不太熟悉这里的环境……”
“我倒是有个办法,”他说道,“但需要你帮我。”
“你说!”
“借用你们的大船!”
“绝对不行,”木羽突然传声给她,“我刚才就想告诉你的,水底的那群东西,专门吞噬心怀鬼胎之人。若有谁在海面上做了什么,必会让它们拖进海里去。你又是想在船上盗取五色炼石,又是想把朝廷重犯藏在船里,哪怕你神通广大,一旦被水祟盯上,你必会暴露无疑。”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充当劳役的妖兽们才不得不被困在这片岛上。它们的妖力被禁制压制,倘若登船逃跑,水祟非但不载它们,反而会被拖进海里吞噬。
听木羽这么一解释,白芨的心立刻变得拔凉拔凉的。
“怎么样?”见白芨迟迟不回复,千辰催促道,“你帮还是不帮?”
白芨:“你应该知道,水底的那群东西会阻止你对吧?”
“我当然知道!”他答。
白芨咬了咬牙:“你有几成把握能逃离?”
“三成!”
她点头,“够了,那就冒险一试吧!”
“你疯了?”木羽在球里嚎叫,“我要被你害死了!”
白芨不理他,她看见袁将军正往采石场这边走来。
“仙使,”他来到她身边道,“您怎么来了这里?快回去吧,文执大人正找您呢。”
“好,”她回头看了千辰一眼,跟随袁将军往营帐走去。
这一路上,木羽念叨个不停:“绝交,必须和你绝交。又是五色炼石,又是千辰的,再不绝交,我肯定要被你玩儿死。”
白芨依旧不理他,跟随着袁将军的脚步,沿着海边往大营的方向走。
一进入辕门,便听到有人在发火,袁将军来到营帐外面没敢进去。白芨也在外面听了一会儿,见是为了素宴的事。
里面那些修士全都是无肉不欢的,看着满桌的素菜,自然让他们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那姓袁的呢?把他叫过来。”这样高调又不可一世的嗓门,除了纯阳没有别人。
回话的厨子唯唯诺诺,“仙使大人息怒,我们也是没办法。刚才抓了一只野猪仔,想给各位仙使烤全猪,却被一位穿青衣的仙使给放了……”
那穿青衣的仙使自然是木羽无疑了,他刚才出去到现在就没回来。
“放了?”纯阳继续向厨子发难,“放了头野猪,你们不会再抓一只别的什么吗,哪怕是只鸡也行啊!”
围坐在桌上的其他人都认同的点头,齐刷刷的目光看着厨子。
厨子愈发战战兢兢,浑身哆嗦,差点儿吓尿了。
这时候,一身青衣的木羽走了进来,给厨子解围道:“没你的事儿了,回去吧!”
她此时这一副做派可完全不像木羽。然而,众人只感觉木羽与平日里不同,却并没有多想,他们的思维还纠结在今日的素宴上。
“哟,我们的大善人木羽回来了?”纯阳高声道。
白芨没有理他,径自坐下来,看着面前的素菜准备举箸而食。
这视旁人如无物的倨傲气度,又是极不木羽。
木羽平时寡言少语,在这群人里很没有存在感。白芨也不是那种话多的人,所以和这群人相处至今,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此时虽然见木羽与平时明哲保身的做派不一样,也只道是他一时冲动。毕竟,人的行为模式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见木羽如此藐视他,作为二十八镇邪使之一的纯阳立刻炸毛,气焰更胜。
“你他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芨说话不轻不重,“那头猪仔已在化形前期,依仙朝律法,禁止宰杀。”
“文执大人带你来这里吃饭,你好好吃就是了,管什么闲事?”
他时刻都把文执搬出来,文执坐在一旁却由着他。
白芨站起来正色看着他;“你是镇邪使,是执法者,本应······”
“你他妈今日还教训起我来了?”纯阳说着就要召唤自己的法器。
只可惜,灵力被压制,他什么也没召唤出来。
但他此时已经极度气愤,非要要给木羽一个教训不可。既然法器无法使用,便只能拳脚相向。
他一把掀翻了桌子,以箸为剑,欺身向前。
第24章突然暴乱
白芨毫不惧他,灵活一闪,便让纯阳扑了个空。
白芨小时候灵根残缺,父亲曾严格要求她练体,再加她精修修习剑法,所以,在修为被压制了情况下,她的优势很突出。
纯阳一扑不成,更加气急败坏,纵身还要再扑。
其他人见事情有闹大的迹象,这才出面制止。好几个人按住纯阳好言相劝:“纯阳大人息怒,木羽这小子今日吃错了药,您别与他一般见识。”
文执这时候也拿出了作为青龙部老大的权威,大喝一声,“够了,在这里闹什么闹?丢人不丢人?”
又有人察言观色后,赶紧走到帐外,把躲在外面的袁将军给提了进来。“派人再去捉几只妖兽,弄一桌上好的兽肉宴,快去快去······”
袁将军不傻,知道此人这么说,是为化解当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点头哈腰的赶紧应了一声“是”,便一闪身走出营帐外,亲自往采石场上捉妖兽去了。
纯阳被大家拦着,盯着木羽看了一会儿。他刚才一击,连木羽的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就知道,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他不是此人的对手。
此时,既然有人拦着,有人劝他,还有老大的呵斥,他也就借坡下驴,气哼哼的罢手了。然而,这梁子毕竟是结下了,待离开生州岛,他自然有的是法子惩治木羽。
白芨见纯阳偃旗息鼓,便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袖,转身走出营帐。
“你做什么去?”苍山追赶她出来。
“阻止袁将军宰杀妖兽!”
苍山愣在当场,觉得木羽今日无可救药了。
“你今日吃错药了吧?”他再次追上,鉴于在押运灵石的任务中,与木羽建立起的深厚友情,他还想尽力救他一救。
“宰杀化形妖兽,有违当朝律令,总不能看着他们这些人知法犯法吧?”
“你以前在这里吃的,也是化形期的妖兽,这一次还当做不知道不行么?得罪镇邪使对你有什么好处?”木羽今日的目光让苍山感到陌生,但他还是忍不住继续劝说:“好,你要是良知上过不去,不吃不就完了?没必要非得和镇邪使对着干呐?”
其实,到这里,白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她现在顶着的,是木羽的面容。她冲动一时爽,反倒把木羽给害惨了。更何况,她此来的目的是五色炼石,现在又身负搭救千辰的任务,实在不宜惹是生非。
正踌躇间,有个士兵慌里慌张的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苍山走向前去问道。
“采石场上,劳役们暴乱了,袁将军,袁将军被杀了……”
这可真是出大事了!
营帐内,文执带领其他修士走出来,显然那士兵刚才的话,他们全都听到了。
就算没听到士兵的汇报,此时采石场方向传来的打杀声,也能瞬间让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文执身上,文执沉吟半晌,还未说话,却听纯阳咒骂一声,“妈的,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闹事。”
他说着,抬腿便往采石场走去。
“站住,”文执反应过来,立刻对纯阳说道,“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押送灵石,眼下要赶紧把灵石运到船上去,即刻离开,以便向宗门汇报此事。”
纯阳刚才想教训木羽,没能得手,现在憋屈的很。一听到采石场暴乱,他便热血上涌,想过去砍杀几只暴徒泄一泄火。可文执却叫住了他,不让他去。
他又不能不听文执的,只好耸拉着脑袋回到文执身边。
在文执的带领下,他们每两个人抬着一只铁箱子往海边走。白芨和苍山所抬着的,自然是存放五色炼石的那个,她心心念念都是五色炼石,肯定要抢了这只箱子来抬。
她现在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刚才千辰说要借载他们来此的大船,她还以为是要她帮忙将他藏在船里。却没想到,他打的是发动暴乱,抢占大船的主意。
果然是墨九渊的手下,到哪里都不安分。
既然她立誓要助他,便要为他多尽一份力。
这箱子很沉,大家又使不上灵力,只能慢慢往海边挪。途中,白芨摔了几跤,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她和苍山最后一个抵达大船边,此时,大船上已经有一群妖兽和文执他们打做一团。
纯阳站在甲板上,奋力砍死一只兔妖,回过头来冲着苍山和木羽喊,“快点儿,快上船!”
他这么说着时,又有不少的妖兽登上甲板。
苍山拽着她紧跑两步,跌跌撞撞的上了大船。他们一登上大船,文执便大喝一声,“开船!”
底下的水祟显然是依照文执的命令行船的,听到这一声大喝,大船立刻往深水域驶去。
“这下好了,”苍山和她护着箱子躲到一处角落里,他的打的是袖手旁观的主意。
“什么好了?”白芨心安理得的跟着他袖手旁观。
“你看着吧,船行驶到深水域,这些暴徒一个也活不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在深水域,水祟会帮忙反击这些船上的妖兽。
她粗略看了一下,上得船来的妖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倒想见识见识,水祟是怎么帮助文执反击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便感觉大船一阵晃荡。
“水祟来了!”有人大喝一声,这声音有些熟悉,听起来像千辰。
水祟果然来了,原本平静而湛蓝的海面,此时黑乎乎的一片,海水如沸水般沸腾。蓬头垢面,甚至是肢体残缺的水祟,如庞大而灵巧的鱼,相继跃出海面。
它们狞笑着,目标直指船上的妖兽。妖兽一旦被拉入海里,水祟争相抢食,不一会儿便连骨头渣都不剩。
人的魂魄化为水祟,便丧失了全部灵智,只留下对天地万物的怨念。然而,这里的水祟却能听从修士的指令,并且择目标而食,实在是诡异。
有个鹿头人身的青壮男子从桅杆上跳下来,不消说,这是千辰。
白芨放弃袖手旁观,立刻应战上去。苍山想拉她,都拉不住。
她和千辰对战几招,趁机说道:“我也有一事需要你帮忙,放心,不会耽误你逃命。”
“说说看!”
“待会儿我把文执引到无人的角落,你我联手杀了他。”
千辰边与她见招拆招,边道:“好,我早就想杀他了!”
说完,她闪身进入船舱里。千辰不明所以,也跟了进去。她毫不客气的自千辰头上拽了跟毛发,然后自怀中掏出一张假面的白版来。
这是她来时便做好的准备,此时能用到,她深深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
第25章文执之死
她把假面白版展开,将千辰的毛发放在假面上。虽然,在海面上,她的灵力被压制,但炼化假面不需要灵力。所以,还是能顺利的将千辰容貌的假面炼制出来。
“这是……”千辰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君上的易容之术?”
君上的易容术来自魔主。可他记得,君上吞噬了魔主之后,性情变得反复无常,连对仙师白芨的念想都淡了。自那时起,君上便再没有见过白仙师,更不要说教授给她易容之术了。
“回头再向你解释!”她把假面妥帖的带好,转身走出船舱。
在甲板上捡起一把大铁棒,目标直指文执。
文执刚助跃上来的水祟把一只猪妖掀进海里,又见一头鹿头人身的妖兽冲到他面前来,他毫不含糊的举起手中兵刃相迎击,势必要把这鹿妖也弄进海里去。
然而,这鹿妖和他奋力过了几招,却往船舱的方向逃去。
他紧随在鹿妖身后追击。
鹿妖进入船舱,反而站定,摆开架势迎战于他。
文执不疑有他,三步并作两步进入船舱。却没想到,身后遭到了偷袭。
千辰手拿一柄开石头的大铁锤,狠狠的朝文执砸下来。
好在文执反应迅速,及时躲闪。这一锤砸在了他左肩膀上,没有让他受到致命伤害。
然而,文执的左手毕竟是不能用了。
白芨二话不说,一步向前,把手中的铁棒当剑使。与此同时,千辰也再一次举锤相击。
文执左躲右闪,没有灵力相护的他,虽然身手也不错,但毕竟失了一只臂膀。平衡能力变差,很快便被二人合力打到在地。
千辰再次举起铁锤,准备给予文执最后一击。
眼看着千斤重的铁锤就要落下,文执眼中的恐惧放大。说时迟那时快,白芨伸出铁棒,在文执的头顶上把铁锤拦下。
“做什么?”千辰打红了眼,对拦住他的铁棒的主人怒不可遏。
“有些事情,我要问问她。”
那日白家的祭祀仪式上,李佺杀害师尊的恶行曝光,就在他要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时,文执却迫不及待的杀了他。这不得不让人怀疑,那幕后之人与文执的关系。
千辰不想与她多做争执,退开一步,说道:“那你最好快问,我手中的铁锤还等着爆了他的头,为死在他口腹之中的妖族同胞报仇。”
白芨向前走了两步,当着文执和千辰的面,将假面揭下。
“是你?”文执满脸惊愕。
“没错,”白芨看着他,“我易容成木羽的样子,混进了你的队伍里。”
“目的是什么?”
“查出当初杀害我师尊的真正凶手。”
“杀害你师尊的凶手不是李佺么?他已经死了,你大仇得报了。”
“是吗?”白芨将铁棒抵在文执的胸口,“他为什么要杀我师尊?”
“我怎么知道?”
白芨手中力道加重,抵住文执胸口的那一端刺破他的皮肉。文执嚎叫一声,疼得直冒冷汗。
“我再问一次,李佺作为你的亲传弟子,难道你真的对他杀害师尊的事情一无所知?”
文执倒抽着凉气,从牙缝中挤出字来:“我、真、的、不、知、道——”
白芨手中的力道又加重几分,“我最后问你一次,我师尊所中之毒,乃是罕见的生死劫。以李佺的能耐,根本不可能拿到这样的髙阶毒药,若非背后有人指使,他如何能杀害得了我师尊?”
文执吐出一口鲜血,反而笑道:“白仙师是说,我指使李佺杀害了一清仙尊?我与仙尊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不是你要害我师尊,而是你背后的人,想要害死我师尊。”
“我背后的人?”他状似思考,“我背后有谁呢?我的师尊一尘?还是镇邪司司正——我的师兄明英?亦或是,仙皇陛下?”
“你少装糊涂,”白芨气急,手中的力道再次加重,这一次,竟然直接将他的心脏戳出个洞来。
千辰见白芨这一下足以要了文执的命,立刻走向前来说道:“你给我留着点儿,我还等着爆他的头呢。”
“你爆吧!”反正这人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她将铁棒收回,任凭他胸腔里的血喷涌而出。她敢把自己的真面目暴露给他,便没打算让他活。
千辰兴致勃勃的抡起大铁锤,只听噗嗤一声,如西瓜开裂,面前之人脑浆迸出。
白芨从文执的怀里搜出钥匙,又练了一张他的假面戴上。她易容成文执,拿着钥匙直奔苍山所躲藏的位置。
苍山还在那里尽职尽责的看顾着箱子,见文执走近,便上来搭话。然而文执没心情理他,径直走到铁箱旁边,拿钥匙打开铁箱,将五色炼石取出,放入怀中。
苍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一只水祟朝着文执猛扑过来,苍山才回过神,看出文执是想独吞五色炼石。
然而他也时刻秉持明哲保身的人生理念,后退着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而后跑没影儿了。
木羽果然没说错,有谁在船上做下坏事,水祟便会盯上他。这会儿,白芨成了水祟的目标。
她顶着文执的面容,只身与接连扑上来的水祟缠斗,由于无法动用灵力,她在面对这些东西时,处于弱势。
水祟本就是人的魂魄所化,由于长期浸泡在海里,面目狰狞扭曲。有些水祟修炼出了长长的獠牙或指甲。
现在,三四只水祟在她周围环绕,她手中所拿的铁棒已经被一团乱糟糟的头发所缠住。水祟的力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那头发拉住铁棒,猛地往海里拽。
她一个踉跄,及时将铁棒松开,才免于被拉下船。然而,另一只水祟却又准确无误的朝伸出了森然的白骨爪子。她堪堪躲过,却碰到了又一只水祟的獠牙。
她一个翻滚,堪堪站起身,却被去而复返的长发缠住了脚踝。那长发一下子将她掀翻,她摔了个四脚朝天,眼看就要被那东西拖到海里去。
她死死的攀住船舷,一边与长发展开拉锯,一边还要对付身旁的獠牙和白骨爪。
好在这些东西没有神智,不懂得合作。她故意引诱獠牙和白骨爪扑向她,然后纵身一躲,借它们的力道,斩断束住她脚踝的长发。
第26章急速回程
她再次翻滚起身,奔入船舱里。不巧的是,千辰正好也在船舱里与追杀他的水祟缠斗。白芨随手捡起一把破石头用的板斧,将期近千辰的水祟砍杀。
千辰暂时脱险,他向她看了一眼,很不情愿的说了一句:“多谢!”
然而,水祟这东西的难缠之处就在于锲而不舍,它们能直接循着目标的气息不死不休的追踪。二人刚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那长发水祟又破窗涌入。
涌入的长发,犹如喷薄而出的黑雾,连绵不绝,瞬间将他们逼退至角落。
白芨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死透了的文执,与千辰对视一眼,两人合力将死尸往窗户里伸进来的长发扔去。
那长发触到物体,立刻缠裹住,如潮水般从窗户里退去。
它把文执的尸体拉到甲板上,又拖拽进海里。
外面那些押运灵石的小队人员肯定已经看到了文执招惹水祟反被杀害的事情,她也不能再顶着文执的这张脸。于是,换回了木羽的面容。
“这船在这片海域已经静止不动了,”千辰说道,“必须想办法把船开走。”
有意思的是,由于这艘船是被水祟推着走的,所以没有设置船桨等物。也就是说,这艘船,人开不了。
“等我,”白芨扔下这一句,就朝外走去。
她在下层的船舱里找到了苍山。
“木羽?”苍山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妈呀,吓死我了,我没有灵力,一点儿功法使不出来……”
白芨无力的看着他,不明白一个失去灵力就毫无作用的炼器师,是怎么摊上押运灵石的差事的。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时候。
“你的牛膀胱呢?”她问他。
“在我怀里,”苍山懵了一瞬,突然捶胸顿足,“我都没来得及装生州岛上的灵气……”
“给我!”她伸出手来。
“你要这个干嘛?”
“开船!”
“开船?”苍山亲眼看见文执盗取了五色炼石,海里水祟肯定已经不听他的调令了,而其他人又无法向水祟们发布行船命令。但是,他一时没搞明白,如何用他的牛膀胱行船。
他怀着好奇心,跟着木羽来到甲板上,找到激战正酣的小队其他人员。虽然水祟不会伤害他,但还有许多妖兽在甲板上和水祟及押运灵石的小队成员们缠斗。他怕被波及到,抓着木羽的衣袖,以乞求保护。
“帮忙把这东西绑到船尾,”她把其他人聚在一块儿后说道,“然后往这东西里充满气。敞开口撒气的时候,就能让它推着船往前走。”
她这么一说,苍山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
“你这个主意是好的,”他从她身后站出来,突然一副专业人士的样子,“但这么简单绑上去是不行的,需要改进。”
虽然这两人说话让众人听得如坠云雾,但一见他们有办法行船,立刻高兴起来。
船舶停在这里静止不动,他们也很着急。刚才,他们都看见文执被水祟拖进了海里,而这些水祟只听从于文执的行船命令,没了他,所有人都只能被困在船上。
苍山也毫不客气,挑了几个人给他帮忙。不时拆点儿船上能用的部件,改进他那套装置。
而白芨则带着另外几人,守在苍山他们旁边,充当护卫,以阻止不长眼的妖兽妨碍他们。
好在妖兽有水祟帮忙处理,守卫任务还倒是轻松。
她顶着木羽的容貌在甲板上站了这么久,跃出水面袭击妖兽的水祟却都绕开她,连之前追着她不放的那三只,也再没来烦她。
这里的水祟明显是经过训化的,专门吞噬心怀鬼胎之人。她现在一心想办法开动船只,与大家回程。心中没有了杂念,水祟便感觉不到她的气息,自然不会追着她跑了。
用了多半天的时间,苍山终于把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绑在了船尾。他先给每人发了一根绳子,让大家把自己牢牢绑在船上。见大家都绑好后,向那个举着火把的人发布命令,“三二一,点火!”
引信快速的燃烧,不一会儿,船尾喷出了火来。又过了没多久,船突然像一支离弦之剑,快速向前喷去。
由于行驶太快,好多妖兽和水祟被甩下船去。好在修士们提前做好了准备,把自己固定在船上,才没被甩下船去。
不过,不能以灵力护体,这大风刮面的滋味很不好受。
大船一路风驰电掣,一直冲到了岸上,与岸边的礁石相撞,来了个的粉身碎骨。
好在一旦离开水面,大家的灵力立刻恢复,纷纷召出法器。有人御剑,有人骑兽,腾空飞跃,才没有被大船连累。
重新落回地面上的众人,惊魂未定之下,看着被撞的破碎了大船,不免唏嘘。
每次的灵石押运任务,都是由文执负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趁乱起了贪念,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这一趟行程,不可谓不惊险,好在活着的人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灵石也都被带回来了,此时正和大船的残壳一起,躺在在沙滩上。那些装灵石的铁箱乃昆吾山上的精铁所制,连仙家的法器都砸不烂,打不碎。这么大的撞击力,也只是让箱子们变了形。
众人在沙滩上捡起铁箱,动用灵力,轻而易举的运到的传送带处。
从传送带返回宗内,向宗内汇报了此次事件,接下来的调查任务乃是镇邪司的事,与押运小队再无关系。
由于返程时行船太快,他们是提前了一天回来的。在木羽的住处设置的幻境阵还在,也没有被人碰过的痕迹,说明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她痛快的把木羽连着他的竹楼放出来。木羽一出现在她面前就气呼呼的,将抱着一起出来的沙包丢给她。“绝交!”他说完,转身朝自己的竹楼走去。
白芨在他身后嬉皮笑脸,“好啊!”
她不打算劝他,木羽的脾性她太了解了,他们经常需要彼此之间的帮助,所以,就看谁先需要谁了。
不过,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千辰。
大船与岩石相撞时,她没有看见千辰出来。甚至大船风行时,她也没看见千辰的踪影。希望以千辰的聪明,能平安抵达陆地,逃出生天。
回到自己的小院内,她把云英自乾坤球内放出来。
云英在乾坤球里的时候,差不多一直与木羽呆在一块儿,并见他不停的传声给白芨。她虽然能清楚的听到外界的声音,但若不用传声符,她是无法和小姐联系的。她自认帮不上小姐的忙,就好好照顾自己和沙包。
饿了就去山上采野菜野果子,沙包偶尔能叼来野兔野鸡什么的,她们就用行宫里的大厨房做吃的,过得还倒惬意。
白芨一回来便躺在床上入眠了,沙包见她躺下,很自觉的趴在她身侧,也眯上了眼睛。
还是这一株银杏树,玄衣黑发的墨九渊自薄雾中走来。
第27章精义之城
“我拿到五色炼石了,”她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知道,辛苦你了!”
他面色严肃认真,与以往轻松惬意的模样不同,这反倒让她不自在起来。
她低下头,清了清嗓子说道:“接下来,我会找个时间,用五色炼石帮你把内丹炼好。”
要想复活他,就必须找到他的真身,还要入九寒极狱救出他的另一部分元神。
这两件事中,一件乃未知之事;另一件则是困难重重。
连墨九渊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真身被镇压在哪里,到达那里会遇到什么困难;而九寒极狱乃极阴之地,要到达那里,势必要经过八寒地狱。
八寒地狱每一层都燃烧着不同程度的业火,业火乃冰寒之火,虽无法陨灭人的身魂,却给人难以承受之苦。并不是修成真仙,就能承受住这八层地狱里的业火,而只是修为越高,便越有希望能坚持在里面走下去。
可是,修成真仙,又岂是说说这么简单。
师尊修行两百多年,才达到大乘境界。他在大乘境停滞不前一百多年,将要历劫成仙时,却遭人暗算……
这世间,能修到大乘境的,都是金字塔尖上的人。哪怕再有资质的修士或妖魔,也会在金丹、元婴、化神之期停滞不前。修为越高,越难以突破的魔咒,困扰着每一位修仙之士。有的人直到寿命耗尽的那一日,也无法使修为更上一层。
所以,修成真仙,她可能需要漫长的岁月,也可能终其一生无法实现。
师尊说,修为能到达那一层境界,除了努力,还要看缘法。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缘法到达真仙境,然而她不惧。她知道,排除杂念,一心往前走,就对了。
“你再去为我做一件事吧,”墨九渊开口说道,“帮我再杀一个人。”
“是谁?”
“妙灵!”
玉将军妙灵,是墨九渊手下的一员大将。朝廷召集百家仙门讨伐太息山时,负责镇守精义城的妙灵率先倒戈。若非他投敌,墨九渊不会败逃。
“好!”
她知道妙灵如今已投效朝廷,仙皇陛下任命他为精义城城主,依旧镇守精义。
第二日,授完课后,白芨来到执事府的传送阵前,经由传送阵直接来到精义城中。
精义城乃是一座妖城,位于太息山脉最外围的辅峰太子峰上。
由于这里妖魔聚集,凡人鲜少踏足。不过,这里民风独特,风光诡谲,倒有不少修士慕名而来。一为历练,二为游览。
精义城是一座悬崖上的城池,在刀削斧砍的太子峰面南的悬崖峭壁上,开辟街道,建设洞府。而悬崖下,则是川流不息的太子河。太子河流经太子峰这一段,水流骤然湍急,险滩暗礁密布水下。
这里易守难攻,作为一道天然屏障,保护着太息山脉内部的妖族皇宫,太渊宫。
白芨一身白衣,走在精义城的大街上。她的左侧是峭壁上的一排排洞府,洞府虽然是在峭壁上挖出来的,但也学着人族那样,建了院子按了门。
这面悬崖上,每隔十几米便建一条街道,无论是街道还是洞府,皆是上下排列的。街道与街道之间,可以挖三层洞府。不会飞的妖兽们,住在第一层,而会飞的鸟类妖兽,则住在第二或第三层。
有些街道较为窄,只有悬崖上的一排洞府。有些地方则十分宽阔,便用石木又建起了三两排房屋。
走在大街上的,虽然大部分都是牛头马面,虎头蛇尾。然而对于见惯了修士的精义居民来说,白芨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主意。
走了一段,发现身后有人尾随。此人气息隐晦,判断不出身份。她佯装不知,进入一条小巷里,快走几步,躲身在拐角处。待那人走进,从背后袭击。
然而对方的修为在她之上,反应迅速,她的偷袭没能得手。
对方回身应战时,她看清了他的面容。此人白发白胡子,可面容却并不苍老,腿脚也相当利索。他手持一把乌木拐杖,并不与她过招,直接以灵力压制她。此人乃金丹期的修为,哪怕她的剑法如何精妙,在强大的修为面前,仍是难以招架。
那人出手狠辣,上来便是要取她性命的。她被此人高举于空,眼看他就要松手,将她摔下。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左手食指上竟放出一道红光。
那红光毫无威力,并不能伤人性命。可下面的人却停住了动作,十分错愕的看着她。
“君,君上?”
这声音很熟悉,不是千辰又能是谁?他把自己装扮成了山羊爷爷,到让白芨没能一眼认出他来。墨九渊应该没有传授他易容之术,所以,他的易容与真正的易容术相比,略显粗陋。
他把她轻飘飘的放下,可手中的乌木拐杖还是指向她,“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君上的气息?”
那气息带有意志明显的妖王令,喝止住他,不让他伤害面前的女子。
她从地上爬起,模样颇有些狼狈。先施了个清洁术将白衣弄干净,才向他走近几步,摊开手掌将左手食指指腹上的那一抹红色亮给他看。
“他将一抹元魂种在了我的手指上。”
他凑近她的手指感受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时,要置她于死地的狠戾目光消失。眼中闪过的,是一抹戏谑。
“你成了君上的契奴?”
她堂堂白家大小姐,上境宗的仙师。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谁能想到,却甘愿给人当契奴,任人驱使。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答反问,而且问的还是看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毕竟,他刚刚可是对她往死里下狠手呐。
其实,千辰要杀她,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是她杀了墨九渊,而朝廷又把此事昭告天下,目的就是引诱墨九渊的残魂来找她报仇。
结果,墨九渊没能杀她,他的手下千辰却差点儿要了她的性命。
“君上呢?他在哪儿?”他也不答反问。
这个问题倒把她难住了,墨九渊如今分为了好几个部分。真身不知所踪,元神被撕裂成了两半。大半在九寒极狱,残魂虽然在这世间,她却并不知道他藏在了何处。
“我并不知道他那儿,”她如实答道,“我有事要见他时,他会进入我梦里,与我想见!”
千辰毫不怀疑她的话,他知道君上懂得入梦之法。
“你来这里做什么?”
“墨九渊让我来这里,替他杀一个人!”她毫不避讳的说道。
“正好,我也是来这里杀人的。”
既然她是替君上做事,他当然不能再对她动杀心,以免坏了君上的好事。当下,两人心照不宣,略作商议,同出了巷子,直奔精义城城主府。
第28章朱雀井使
城主府位于太子峰之巅,二人从街道之间陡直的岩石阶梯上去。
太子峰之巅有一条天街,街道很宽,可容纳十几辆马车并排行驶。天街的左侧,城主府坐北朝南,高门阆苑。右侧是商户们的经营区。
在这里开店做生意的,基本上都是人族的修士们。妖族战败以后,精义收归仙朝所有,这里每年都会迎接成百上千万的修士来此历练游览。许多兼做生意的修仙门派,就看中了这其中的商机。
白芨甚至还在街道上看到了白家的丝绸店铺。
二人找了一家酒楼,挑了个二层的厢房坐下来,从厢房的窗户里正好望见马路对面城主府的正门。
“这里的防守很严密,”白芨说道,“连上空都布上了禁制。”
可不么,妙灵投效朝廷,致使妖族战败,许多妖族义士都想取他的性命。所以,这几年他奉仙皇之命捉拿逃脱的妖王旧部,才会分外卖力。
正因为他残杀了太多妖王旧属,墨九渊才会让白芨来此刺杀他。
“直接闯进去是不可能的,”千辰也说,“他手底下有不少妖兵,要想办法混进去才行。”
两人正这么商议着,木羽却给她来了千里传声,“回来,镇邪司的人找!”
她只好起身,“我有事先走了,明日午后再来。”
千辰不满道:“你这算是什么刺客?说走就走,有点儿敬业精神好么?”
刺杀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事,总得先观察好形势,做好充足的准备吧?
白芨毫不理会千辰的不满,打开门朝楼下走去。
半个时辰后,她以木羽的面容出现在了上境宗镇邪司的审讯室里。同她一起出现的,是押运小队的其他成员。
“把我们找来做什么?”她问苍山,“不是没我们什么事儿了么?”
“说是再了解一些情况。”
苍山的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名华发黑袍的男子信步走了进来。他是朱雀部的井使,始青。
“师兄!”白芨版的木羽很有礼貌的叫了他一声。
始青也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他虽然较早离开清微殿,但毕竟是有同门之谊的,这个时候拉一拉关系总没错。
始青板着脸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径自坐到了对面的桌案上。
“关于生州岛暴乱和青龙角使文执监守自盗一事,由我负责调查。此次请各位来此,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大家有问必答就可以,不必紧张。”
“始青大人,请注意你的用词,”说话的是纯阳,“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怎能轻易下定结论,说文执大人监守自盗?”
始青觉得纯阳的话很好笑,走到他面前道:“这还用查吗?他被水祟拖进了海里,你们这些人可是亲眼所见。”
纯阳据理力争,“文执大人不会监守自盗的,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始青不愿意与他多说费话,他们朱雀部本就与青龙部不对付,这案子落在他手里,自然不会帮文执翻案。
其实他叫押运小队的成员来此,也就是走个过场,这件事基本上没有深入调查的必要。生州岛上的妖兽,在乘船返航的过程中,被水祟吞噬了不少;又因船开太快,被甩进海里的也不少。至于还有没有活着到达陆地的,他也查无可查。船只都粉身碎骨了,他还拿什么去查?
过两日结案,就在卷宗上写妖兽们无一存活,这事就算过去了。
至于文执,那就更没什么可查的了,这家伙早已经成了水祟们的大餐了,难不成让他去海里找水祟要证据?
白芨等人挨个儿把当日的情况又都讲了一遍,始青毫不认真负责的听过之后,便放人了。
回到木羽的小竹楼,她像他交代了几句,这件事便彻底结束了。
第二日午后,她再次通过传送阵来到精义城,千辰按照约定,在昨日的酒楼里等她。
“你可算来了,”他见面就说道,“跟我来,我有办法让你混进城主府。”
“为什么是我混进去,而不是你?”
千辰一脸的理所当然:“因为你是女的。”
他带她来到对面的厢房,这间厢房的窗户下正好是万仞悬崖。他让她从窗户里往下看,她依言照做。
“有一艘船?”她将灵力运于眼部,能清楚的看到船上的装饰,“好像还是一条花船,叫…醉梦妙境?”
这艘船应该是今日才到的,她昨天并没有看到。有不知名的激昂乐声传来,让人闻之精神振奋。
“没错,”千辰也闻着乐声,探身往下看,“你要先混到花船上去,然后才有可能进入城主府。”
白芨立刻明白了千辰的意思,“你想让我混进里面做妓·女?”
她可是大家闺秀,上境宗玄圃台为人师表的白仙师,怎么能去勾栏院那种地方?
“只有这样,才能接近妙灵。”千辰极力劝说她,“妙灵的修为在你我之上,要想刺杀他,就得趁他毫不防备的时候动手。”
作为昔日的同僚,千辰对妙灵多少是有些了解的。此人性·淫,又喜食凡人少女的精血。当年他在墨九渊的手下,是光明正大的吸食。现在投靠了朝廷,可本性难改,自然是偷偷摸摸的吸食。
这醉梦妙境要来他的地盘上做生意,自然少不了向他进贡好处。妙灵不贪财,但这妙龄少女却是少不了的。
“可我怎么混进去呀?”她对千辰的主意打心眼里排斥。
“这还不简单?去花船上,将要进贡给妙灵的姑娘捉一个出来,你易容成她的模样不就行了么?”
白芨有气无力的叹口气:“非得这样么?”
“若不然怎么办?”千辰以为她不愿意冒险去捉人家姑娘,“当年你在太渊宫做客,妙灵可是见过你的。他向来记性好,你顶着自己的容貌站在他面前,他一定能认出你来。”
当年她在太渊宫做客?她是被掳去的好不好?
“要不然我去捉人,你在这里等着!”千辰自认为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算了,我与你一起去吧!”她有储物法宝,直接把姑娘收入她的法宝里,比较方便。
第29章醉梦妙境
做好了决定,白芨把自己幻化成为一名男子,二人一路来到悬崖最下层的街道。在这里看面前的大船,比在崖顶上看自然大很多。船舱是漂亮的三层小楼,飞檐重宇,雕梁画栋。甲板上铺着红毯,有红粉佳人依着船舷而立,招揽客人。
船与岸之间搭了个木梯,来往船上的不仅有化形成人的妖兽,还有修士们。
白芨发现,船舶所停的位置正好是水流最急,暗礁最多的区域。白色的浪花打在船身上,从大船两侧向下流去。花船在此轻飘飘的立于水上,却连摇晃一下都不曾。
两人跨上木梯,登上船只,立刻一左一右的被两名娇俏女子缠住了胳膊。她求救似的看了眼千辰,却见千辰冷着一张脸,任凭姑娘的玉臂在他身上缠绕。
二人被动来到船舱,千辰找了个理由把缠住他们的姑娘打发走,便拉着白芨直奔船尾。
这里有一个进出船身内部的出入口,有昏黄的光芒从口里冒出。千辰率先下去,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是早就踩好点了。
白芨跟在千辰身后,走下几级阶梯,来到一条笔直的走道上。走道两侧也是一间一间的厢房,不时有女子的声音从厢房里传出来。
他们贴着其中的一间厢房门,只听里面说:“姐姐你说,城主真的有妈妈说的那么好么?进入城主府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嗯……我觉得,至少比在这勾栏院里卖笑的强。”
白芨和千辰在厢房外面听着,确定里面只有两个人。
“这里面全是凡人姑娘,很好捉的。”见她迟迟不动手,千辰传声鼓励她。
白芨觉得他一遍遍的强调姑娘好捉,是看不起她的修为。没错,她是练气期,但那又怎样?昨日打架,若非他拿金丹期的修为压制她,他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白芨白了千辰一眼,向前两步,大刺刺的一把把门推开。
里面的两个姑娘被吓住了,震惊的看着她,直到她走近她们,将其中一个收进乾坤球,另一个才反应过来。
她亮开嗓子要喊人,千辰及时赶到,随手在她眼前一抹,这姑娘便软绵绵的倒下了。
千辰抹去了这凡人女子眼前的这一段记忆。不过,他虽然是金丹期的修为,但消除记忆的法术,也只能在凡人身上占一占便宜。他连她这个练气期修为的都对付不了。
“行了,你赶快易容吧!”千辰催促她。
白芨在进入乾坤球之前,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千辰也懵了,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你去问一问储物法宝里的女子不就知道了吗?”
白芨再一次送给他一个白眼,闪身进入乾坤球。
她刚才匆忙之中把女子放在了一所寝殿里,这女子突然置身新的环境中,很是不安。见白芨凭空出现,更是吓得缩了缩身子。
“你不用害怕,”白芨语声轻柔,“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借你的容貌一用。”
她说着,伸手拽下女子的一根头发。然后一伸手,召出了她盛放假面的小木盒。
这乾坤球既然作为她的储物法宝,自然是依照她的意念。在这里,她可以凭空召唤出放在此地的任何东西。
她在小木盒里取出一张假面白版,并把从姑娘头上拽下来的头发放在上面。
“你叫什么名字?”她一边炼化假面,一边问道。
“月,月明露!”
“与在你一起的姑娘呢?她叫什么名字?”
“沈,沈冰凝。”
“跟我说说你的身份吧,我要冒充你接近城主,可不能露了馅。”
月明露一看便是那种胆小的姑娘,毫不隐瞒的将自己的身份一一道来。
原来她是从京城来的。本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小姐,可父亲犯了事,家里的一众女眷被发卖。她被一个人贩子挑中,卖到了这艘花船上……
还不等她把话讲完,千辰捧着乾坤球催促她道:“快出来,有人来了。”
白芨将假面戴好,离开时给了姑娘了一张传声符,以便她遇到问题随时和这姑娘联系。
“这段时间你好好在这行宫里住着,”她不放心的看了这姑娘一眼,“等我把事情办完,自会放你出去。”
姑娘听她这样说,冷静了不少。她发现自己身处的这座宫殿格外华美,很快便被眼前的富丽堂皇所吸引,心情也立刻放松了下来。她朝白芨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配合她。
白芨在千辰面前现身,拿过乾坤球,把他也装进里面去。她刚把乾坤球放回自己的储物袋里,便有一个粉面妇人自外面走进来。
这应该是妓院的老鸨吧?但没确定之前,她不敢出声说话。
“哟,沈姑娘怎么睡着了?”她越过月明露,走到床边。
“你是怎么称呼这个妇人的?”白芨传声给月明露。
“她是老鸨手下的吉妈妈!”
还吉妈妈?这分明就是一只化了形的老母鸡的嘛。
“姐姐困了,”白芨顶着月明露的一张脸说道,“我便让她睡下了,妈妈来是有什么事么?”
“怎么这时候睡着了?”吉妈妈叹了口气道,“城主府来接人了,在上面等着呢。”
她说着,伸手去将沈冰凝摇醒。
沈冰凝醒后,擦着惺忪的睡眼,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便被吉妈妈催促着走了出去。
走道里其他厢房的门也都陆续打开了,另有几个妇人分别叫出了里面的女子,十几个妙龄少女出现在走道里。
“大家都到上面去!”吉妈妈发号施令。
少女们三三两两的爬上出口,来到甲板上。
这里放着一只硕大的竹篮,吉妈妈把众人赶进竹篮子里。大家刚在里面坐定,便有一只灰黑色大鸟自空中飞下来,两只爪子捞起竹篮,御空飞起。
许多胆小的姑娘都惊得尖声大叫,几个感情好的,紧紧抱成一团。他们毕竟是凡人女子,这一生都从未在天上飞过。这毫无预兆的一幕,着实把她们吓坏了。
好在半柱香之后,竹篮便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再回头一看,她们俨然已经进入了城主府。
第30章城主府内
几个身穿嫩黄色衣裙的姑娘走过来,打头的,是个微胖的圆脸姑娘,她的模样虽然称不上俊俏,但让人看着很舒服。她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子爽利劲儿,一看便知,定是个管事的。
“新来的姑娘,请跟我来!”
爽利女子朝竹篮内喊了一嗓子,便把刚才受了惊吓还没缓过劲儿来的姑娘们叫回了神儿。白芨第一个跳出竹篮,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自竹篮内出来。
众人跟在爽利女子的身后,朝一扇月门走去。
“我叫红鸢,”爽利女子边走边道,“是这城主府的管事,你们初来乍到,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
白芨一眼看出,红鸢也是个身负修为的,但修为应该不高,比她厉害不了多少。不过,从她的气息上判断,红鸢的年岁应该很大了,至少,将近百岁。
修士修到金丹期以后才能定容,一个将近百岁的炼器期修士,应该是苍老的不成样子才对,可她却还如此年轻貌美。
这女子身上,定有蹊跷。
她带大家来到一处名为临春苑的院落,“这儿便是大家的住处了,大家以后都是要服侍城主的人,这城主府便是各位的家了。城主不拘着大家,除了几处禁地外,大家可以在这座府里自由走动。”
她说完,给众人分了房子。每三人或四人一间,共占据着这座院落的三间房屋。
白芨与沈冰凝以及另一名叫玲玲的姑娘分在了一间房子里。
入夜后,红鸢带人匆忙忙的来到临春苑,将所有已经就寝了的姑娘们叫起来。
“城主召见,”她对所有人宣布,“大家好好梳洗打扮,待会儿见了城主,别惹了他嫌弃。”
半个时辰后,白芨与另外十几名少女并排站在了一间卧房里。
这卧房红鸾纱帐,弄得跟洞房一样,处处散发着一股骚·情的味道。隔着红纱幔,男子的身姿轮廓影影绰绰。
“城主,该用膳了!”
用膳?站在纱幔外的姑娘们不明所以,她们并没有看见有人端食物进来。
“嗯,知道了。”红纱帐内传来的声音慵懒暗哑,富有磁性。
少女们听在耳里,只觉得心脏砰砰跳的厉害。她们不知道的是,这声音里含着魅惑。心志不坚者,很容易受其蛊惑。
红纱帐自动卷起,一名身穿靛蓝色长袍的男子,背对着她们,斜躺在一张软榻上。
“城主,”红鸢走到他身边,“这些都是醉梦妙境送来的,您看看可否满意?”
红鸢说完,那男子便扭转身子,向后看过来。
玉将军妙灵,是出了名的相貌美艳。此时他回眸一笑,那一张玉面红唇,媚惑百生,更加让这些妙龄少女们芳心荡漾。
他站起身,朝这边走过来。白芨明显的感觉到身旁少女们的气息,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而变得愈发紊乱。
不只是妙灵的声音,他的容貌和气息更能魅惑人心。好在白芨是有修为在身的,又提前做了准备,才没有如其他少女一般,被他迷住。
她当年被掳去太渊宫,只见过妙灵一面。当时她身边站着墨九渊,两个男人的皮囊虽然都格外俊美。但墨九渊身具王者霸气,妙灵在他面前,自然失色不少。
那时除了觉得此人美得妖异,便再无其他印象了。
他朝着站成了一排的少女们走来,自第一个开始,挨个儿趴在她们肩头,朝着脖子嗅去。
被他嗅到的少女羞红了脸,他却朝人家挑逗似的一笑:“嗯!留下!”
红鸢默默跟在他身后,一一把挑中的女子记下。
白芨站在最后,心中如鼓擂。他以嗅闻之法挑选少女,难保不会看穿她的身份。
果然,他趴在她颈间嗅过之后,饶有兴致的抬起头。
“练气期?你竟是个有修为的?说说,你是怎么沦落到那花船上去的?”
他说的是“沦落”,而不是“混入”,显然没有往刺客这方面疑心她。
“回城主,”她做出月明露的羞涩模样,“小女本是仙京人氏,父亲在朝为官期间,结识了一名散修。他见小女有几分修仙的根骨,便收了小女为徒。然而,父亲犯了案子,被抄家免职,我师父却不知所踪。由于小女学艺不精,又有律法在前,无法逃脱,只能任人买卖,沦落至此。”
非常完美,她在月明露身世的基础上做了改进。
他盯着她看,仿佛被她的言语所吸引,被她的悲惨身世所打动了一般。
“嗯,不错,”他说道,“没想到这次醉梦妙境这么大方,这么优质的人儿,竟然没自己留着。红鸢呐,赶紧把我的蛊虫给我养上……”
他说的话跨度很大,白芨的脑子转了好几圈儿,也没摸到他的具体意思。
红鸢得了吩咐,屈膝一礼。她向左右一招手,便有四名女子走过来,将没挑中的几个姑娘强制带走了。
剩下的姑娘个个低着头,羞羞答答的立在那里。
他在这些姑娘里面又挑了一圈,才将白芨旁边的玲玲一把揽进怀里。玲玲羞涩的不敢吱声,任凭他将自己的衣领扒拉开,露出整个的圆润香肩。
他的手指轻轻在脖颈处划开一道血口,立刻便附唇上去吸允。
他的动作极快,除白芨外,其他的凡人少女并没有看见。她们除了心里酸溜溜的,便只顾着非礼勿视。
妙灵怀里的玲玲也没有任何反抗,她半眯着眼,仿佛极其享受。
十几息后,红鸢去而复返,她看见妙灵还趴在玲玲的肩头,立刻走向前去:“城主,可以了!”
她强制自妙灵怀中把脸色已泛白的玲玲拉开,妙灵显然还意犹未尽,红鸢便随手抓了另一名女子推到他跟前。他一把抱住,再次对着人家的脖子啃咬起来。
玲玲离开妙灵的怀抱,依旧眼神迷醉。她雪白的脖颈上,一道被划开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若不仔细看,只会觉得红红的。那是让人眼红心跳的印记,在场的其他少女都只觉得羞涩,任谁也不敢朝着人家的脖子瞧。
红鸢早就准备好了纱巾,顺手给这名少女围上。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红鸢吩咐她道。
少女慢慢缓过神来,转身被候在一旁的侍女带了下去。
她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白芨望着玲玲的背影,准备回去后好好与她谈谈。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妙灵才从第四个少女脖子上抬起头来。他分外满足的舔舐了一下红唇,一副精神状态良好的模样。
“撤了吧,”他挥手吩咐道。
红鸢再次屈膝一礼,对左右侍女道:“带下去!”
于是,众人又被送回了临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