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新的一天(4)
齐靖远一箭射死马日铁后,虽然受伤却依旧身先士卒带着麾下的人马对城墙上的土兵展开了围剿。他身上各处伤口沁出的鲜血染红了上半身的大部分衣衫,只见他犹如一个“血人”一般在土兵人丛当中杀进杀出,手中的军刀不停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随着城墙上土兵的数量快速的减少,其所控制的区域也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缩小,渐渐的,当城墙之上最后一名土兵被齐靖远一刀削掉脑袋之后,东门之危解了!
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城下溃逃而去的彝族土兵,浑身鲜血的齐靖远心情激荡之下,禁不住举起手中的军刀,站在城墙的边缘高声喝道:
“杀!”
城墙上的青壮和民团士卒受齐靖远的感染,纷纷高举手中的兵刃,齐声喝道: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
坐镇东门的齐泰远远望着自己儿子雄壮的背影,看着他周身被鲜血浸红的衣衫,眼眶之中已经隐隐有些湿润,而心中则又是心疼又是感慨,只听他口中喃喃的说道:
“靖远,你长大了……”
……
东门的危机已经解除,而南门的攻防仍在激烈的进行着。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阿力赤眼见东门的进攻已经宣告破产,便孤注一掷的全力进攻南门。为此他更是不计伤亡的又抽调出几队弓弩手逼近城墙施放火矢。
此时,南门城墙之上由左维率领的边军正在奋力的抵挡登城的彝族土兵;而姬千秋则是组织城墙上的青壮拎着水桶、藤斗、麻搭、竹梯、斧、锯等物品有序的扑灭城上的火势。姬老爷子很有经验的将城墙上的青壮分配为几个组,有的专职负责运水,有的专职负责灭火……各组之间分工配合,灭火进行起来极有效率。
至于被火矢引燃的城门,战前便已经准备好了预案。徐泽生专门带人在城门顶上的城墙开凿了一处漏水口,城门被引燃之后,城上的救火之人便沿着漏水口向下倾倒清水。清水沿着城门的门板流下自然将门上的火苗尽数浇灭。
……
站在城下指挥土兵作战的阿力赤眼看着麾下一队队的土兵攻上城墙,接着又眼看着一队队土兵在守军的反击之下从城墙上溃败下来,紧接着东门又传来了马日铁阵亡的消息,此时的阿力赤已经是急红了眼,他指着自己麾下的部众破口骂道:
“他娘的,邪了门了!一个小小的会泽县就是拿不下来!开基土司说了,今日拿不下会泽县他要我的脑袋,砍我的脑袋之前,我先砍了你们这帮废物的脑袋!让督战队上去,谁敢后退立斩不赦!”
断了后路彝族土兵暴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利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犹如潮水一般一次次冲击着城墙上边军的防线。城墙上的边军士卒竭力抵御着敌人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他们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彝族土兵,到后来他们几乎已经处于一种机械的状态当中,只是下意识的挥动手中的军刀砍向迎面而来的敌人。无数次挥砍之下手中军刀的刀锋砍得钝了便用改用砸,双臂砸得酸了便改用刀尖捅……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城墙边缘的争夺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宇流明站在城楼之上目光凝重的注视着战场上每一刻的变化,此时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城楼的栏杆不自觉的在上下拧动,口中犹自喃喃自语的说道: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撑到他们拿出最后的力量……”
……
不知过去了多久,攻守双方都已经处于精疲力尽的状态,攻方无论如何也再难向前推进一步,守方亦不能将敌人彻底赶下城墙。此时此刻,站在城楼之上的宇流明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精芒,紧接着只听他对身边的传令兵低声说道:
“是时候了,通知姬老爷子,用火油!”
……
未过多久,便见城墙上的青壮在姬千秋的组织下端着一桶桶的火油沿着云梯向下倾倒。原本正在沿着云梯向上攀登彝族土兵陡然间发现城头上的守军正在向他们倾倒一种黑色的、粘稠的液体时,一个个都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很快又发现这样的液体除了粘连在他们的衣服和铠甲之上外,对于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随即又纷纷定下心来继续向上攀登。
然而当火油倾倒完毕之后,下一刻,只听姬千秋一声令下:
“点火!”
十余名青壮拿着燃烧着的火把来到云梯旁,只见他们把火把的顶端轻轻靠近云梯边缘,霎时间,火把上的火苗仿佛活了一般,沿着沾满火油的云梯迅速向下窜去。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正在云梯之上攀爬的土兵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火海之中。
“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
“救命啊,着火了,请救救我……”
“天啊,这是什么,为什么到处都是火……”
……
正在城下指挥作战的阿力赤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架在城墙上的十余架云梯一个接一个的着火,被火焰所包裹的土兵纷纷从云梯上跳下,同时还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他六神无主的四下张望,惊骇的吼叫着:
“怎么回事?谁能够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坐镇中军的陈开基同样看到了这一幕,虽然他同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这一定是出自宇流明的手笔。在陈开基怨毒的目光中,烧着的云梯开始一架接一架的崩塌,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一种前功尽弃的绝望笼罩着城下的众多彝族土兵。
林震、钱阿因、孙得胜等人都呆呆的注视着陈开基,他们此刻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每一个人的脸上无不流露出一种沮丧到了极点的神情。
面对着众人的目光,陈开基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承认失败,自己必须要为土司联军保留最后一点心气儿。只见他哆哆嗦嗦的抬起右手指向会泽县城墙的方向刚要说话,却在这个时候西面一阵号角声“呜——呜——”响起。
二牛的部队赶到了!一队队身着帝国军队制式铠甲的会泽旅士卒出现在西面,正向着县城所在的方向快速赶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林震之谋
坐镇中军的陈开基同样看到了这一幕,虽然他同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这一定是出自宇流明的手笔。在陈开基怨毒的目光中,烧着的云梯开始一架接一架的崩塌,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一种前功尽弃的绝望笼罩着城下的众多彝族土兵。
林震、钱阿因、孙得胜等人都呆呆的注视着陈开基,他们此刻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每一个人的脸上无不流露出一种沮丧到了极点的神情。
面对着众人的目光,陈开基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承认失败,自己必须要为土司联军保留最后一点心气儿。只见他哆哆嗦嗦的抬起右手指向会泽县城墙的方向刚要说话,却在这个时候西面一阵号角声“呜呜”响起。
二牛的部队赶到了!一队队身着帝队制式铠甲的会泽旅士卒出现在西面,正向着县城所在的方向快速赶来。
这一刻,陈开基脸色已经灰败到了极点,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沮丧,只觉得喉咙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就此人事不知。
一旁的林震等人连忙上前一把扶住陈开基遥遥欲坠的身躯,焦急的喊道:
“开基土司”
“开基土司”
“开基土司”
此时此刻,会泽县城楼之上已经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城墙上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拥抱、欢呼、哭泣他们知道,援军来了,他们知道,会泽县保住了!
宇流明站在城楼之上,脸上洋溢着一丝浅浅的微笑,目光淡然的注视着西面二牛的部队,眼神之中却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
二牛并没有立即对土司联军发起进攻。在历经多次战役之后,现在的二牛早已经是一名成熟的指挥官了,目前双方兵力对比上陈开基麾下近三万土司联军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若是贸然进攻战事不顺则二牛麾下这一千人极有可能被对方吃掉而二牛若是按兵不动丝毫不露出破绽,却能够有效的牵制土司联军,使之不能全力攻城。而另一方面,在时间上拖不起的是陈开基,他此刻最担心的就是郡内各路援军赶来,而二牛的部队到达会泽县便是一个明显信号其他各路援军将会陆续到达,这无形当中就会给陈开基施加巨大的心里压力。
此时,在土司联军大帐之中,在战场上昏厥过去的陈开基悠悠醒转,面对着孙得胜、钱阿因、林震等人的目光,陈开基一脸的沮丧之色,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宇流明的援军来了,我们失败了,失败了”
一旁的林震眼看着陈开基如此失魂落魄的表现,眼神中的鄙夷一闪而逝却没有说话,心中却不屑忖道:区区一千人就吓成了这个样子,还有没有点落恐土司的样子?
这时,一旁扶着陈开基肩头的孙得胜颇有些焦急的说道:
“开基土司,你现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我们几家为你马首是瞻,现在这个时刻可都指着你来拿主意啊!”
钱阿因也连连说道:
“就是啊,开基土司,你可千万要振作起来,不能倒下啊!”
两人的开解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陈开基依旧是一脸黯然的神色,只见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大腿痛心疾首的说道:
“现在还拿什么主意?宇流明的援军来得太快了,短短两日短短两日啊!此次我们怕是要万劫不复了”
“还没到那时候!”
林震用斩钉截铁的话语打断了陈开基下面的话。陈开基、孙得胜、钱阿因闻言,三人一齐把目光投向林震。只见林震冷冷的说道:
“不过来了一千人马,何必紧张成这个样子。战场上的绝对优势仍然掌握咱们的手中,只要在宇流明其他的援军到达之前,拿下会泽县,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此言一出,陈开基神情先是一振,但随即又神色沮丧的说道:
“前两日我三万大军围城强攻尚且不能奏效,如今敌人援兵已至,城中必然士气振奋战力倍增,接下来我们攻城又如何能够奏效?”
林震沉声答道:
“开基土司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三万大军拿不下一个小小的会泽县城,土司难道不觉的脸红吗?”
陈开基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但是想到此时还需倚靠林震来解决眼前危局,只得强压着怒气问道:
“林老弟莫非有什么好的办法?”
林震沉声说道:
“早在开基土司发兵之前我便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我安排牛延庆率领二百人扮作灾民混入会泽县城当中,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从内部突然发难,然后我们再里应外合”
陈开基闻言眼前顿时一亮,原本暗淡的神色也不禁为之一振,迫不及待的问道:
“好办法,好办法,关键时刻还是你南疆王高明!那依你看来,牛延庆他们何时可以发动?”
林震答道:
“如今宇流明眼见援军已至,想必会觉得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自然而然的就会掉以轻心,更何况我们也没有再多的时间去等待了!我看”
说到这里,林震目光凝重的注视着陈开基,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就在今晚!”
深夜,经历了一天激战的会泽县城在这一刻寂静无声。城内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带着疲惫早早的进入了梦乡。由于知道援军已经到来,这一天大家都睡得异常的踏实。
然而,在夜色之中,却有零星的人影自县城内的灾民安置点内偷偷潜出,然后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汇集成一股人流。
“牛头领,人都到齐了!”一个喽啰对着牛延庆低声说道。
牛延庆点点头,对着众人一挥手,说道:
“抄着家伙,咱们去南门!”
二百人的盗匪在牛延庆的带领之下一路向着会泽县城的南门而来,沿途虽然遇上了两波巡夜的士卒,却因为牛延庆老道的经验而规避了过去。眼看着已经接近了城门,却发现在城门门洞及两旁有二十名民团在值守。
牛延庆埋伏在不远处观察了好一会儿,眼见对方守卫甚是严密,而城门四周又都是开阔地一眼望去一览无余,仔细思忖半晌之后牛延庆最终决定想办法靠近看守城门的兵丁,然后再出其不意发动袭击迅速控制城门。
打定主意之后,牛延庆带着麾下的众人仿若无事沿着街道向着城门缓缓而来。眼看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近,距离看护城门的兵丁已经不足二十米的距离,牛延庆心中正在窃喜,这个时候突然听见对面的士卒喝道:
“站住!什么人?”
牛延庆闻言心中一紧,挥手止住身后的众人,然后朗声说道:
“我等是城中灾民,奉大人的令前来协助看守城门!”
那名守城的士卒不疑有他,点点头道:
“过来吧!”
牛延庆正欲带着麾下的盗匪继续靠近,却突然听见有一个声音说道:
“等一下,站住!”
牛延庆此时心中猛地一惊,心中只盼着能够再靠近对方几步,当下答道:
“军爷还有何事?”
适才说话的人是色目南山,今夜正好轮到他当值。原本色目南山并没有想太多,但是突然觉得来人的规模似乎太多了些竟然在二百人上下,顿时起了疑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凄婉之夜(1)
“站住!什么人?”
牛延庆闻言心中一紧,挥手止住身后的众人,然后朗声说道:
“我等是城中灾民,奉大人的令前来协助看守城门!”
那名守城的士卒不疑有他,点点头道:
“过来吧!”
牛延庆正欲带着麾下的盗匪继续靠近,却突然听见有一个声音说道:
“等一下,站住!”
牛延庆此时心中猛地一惊,心中只盼着能够再靠近对方几步,当下答道:
“军爷还有何事?”
适才说话的人是色目南山,今夜正好轮到他当值。原本色目南山并没有想太多,但是突然觉得来人的规模似乎太多了些竟然在二百人上下,顿时起了疑心。
只听色目南山沉声问道:
“你们编在哪支部队?哪个大人下的命令?”
此言一出,精明老道的牛延庆心知瞒不过去,从腰间猛地抽出一柄临时偷来的砍柴刀,暴喝一声:
“动手!”
话音未落,牛延庆身后的二百余名盗匪同时向着色目南山等人气势汹汹的扑来。
色目南山见状脸色一沉,心中暗忖:果然有问题!当即对身边二十名民团士卒喝道:
“大家聚在一起,准备迎敌!”
二十米的距离并不远,牛延庆麾下的盗匪转瞬之间便冲了上来,他们将色目南山等人死死围在当中,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色目南山则是将自己麾下的二十名民团士卒聚在一起,在城门前摆出了一个半圆弧的防御阵型,背靠城门抵御着众多盗匪的进攻。
由于牛延庆想要在短时间内迅速控制城门,所以战斗一开始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盗匪依仗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想要一口气吃掉色目南山这二十人,关键时刻色目南山挺身而出,魁梧的身形耸立在民团士卒结成的防御阵型最前沿。混战之中,只见色目南山迎上一名盗匪,手中长刀奋力劈出正中那人前胸,那名盗匪闷哼一声顿时倒地而亡。
正在这时,另一名盗匪眼见同伴身亡,怪叫着舞动一根不知何处找来的锄头向着色目南山头顶砸来。色目南山冷哼一声,紧接着一个向旁闪身敏捷的躲过对方这一击,在这同时手中长刀却是顺势劈出向着对方拦腰砍去。那名盗匪大惊之下连忙横过手中的锄头意图格挡色目南山砍来的长刀。正在这时,只见色目南山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神色,手中长刀中途招式忽然一变,不再砍向对方的腰身转而从另一个角度削向其握着锄头的右臂。那名盗匪猝不及防之下,右臂被色目南山砍个正着,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色目南山却是趁势欺身而上,手中长刀再次猛地戳出,只听“噗嗤”一声,一刀将这盗匪当胸捅了个对穿!
转眼之间连杀两人,色目南山顿时朗声笑道:
“哈哈哈哈……你等这般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们,有胆量的都冲着我来,让你南山爷爷看看你们除了仗着人多还有什么能耐?”
身处盗匪人丛当中的牛延庆一直在时刻关注着双方厮杀的情况,色目南山的悍勇很快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心知要想尽快结束战斗非得除去此人不可。打定主意之后,牛延庆隐蔽在人丛当中开始向着色目南山缓缓的靠近。
此刻,色目南山身在战阵之中正杀得兴起,手中一柄长刀连连收割盗匪的性命,却丝毫没有发觉危险正在一步步来临。牛延庆悄悄来到色目南山身前不足五尺之处,却并没有上前与之交手,而是轻轻的撩起袖子,露出其手臂上绑着的一支小型的袖箭。
昔年牛延庆没有跟随林震之前乃是南江一带有名的独行大盗,而其有一手赖以成名的绝技唤作“袖里箭”。这小小的袖箭平时藏于衣袖之中不露痕迹,发射之时只需轻轻一抬手臂倚靠肌肉的力量激发袖箭的机括,隐蔽性极强。牛延庆当年凭着这手绝活儿撂倒过不少的江湖好手!
此时,色目南山独自面对三名盗匪的围攻犹自越战越勇丝毫不落下风,手中长刀舞起来虎虎生风,迫得对方三名盗匪连连后退。然而正在这个时候,一直隐藏在人丛当中的牛延庆目注着色目南山魁梧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狞笑。
下一刻,只见牛延庆手腕一抖,一支袖箭自袖中飞射而出,穿过层层叠叠的身影直奔色目南山而去。色目南山正在厮杀间,陡然感觉右腿小腿一阵剧痛,紧接着一股透心儿的凉意从小腿直窜上来,腿上顿时吃劲儿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支长约六寸的小箭洞穿了他的小腿肌肉,伤口处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小箭的尾羽。
此时,牛延庆眼见自己一击得手,顿时发出一连串的狞笑,口中喝道:
“大家并肩子上,给我剁了这个蛮子!”
原本与色目南山对敌的三名盗匪眼见对手受伤,顿时一齐上来强攻,手中兵刃尽数向着跪在地上的色目南山招呼过来。色目南山见状,只得强忍着剧痛,将手中长刀在身前舞动得密不透风,只听一连串“叮叮当当”的脆响,向他攻来的兵刃竟是被全数被挡了开去。
一击不成,三名盗匪对视一眼又再度欺身而上。而色目南山此时却感觉到中箭的小腿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的酸麻之感,想来那小箭之上竟是喂了毒药的。此时此刻,色目南山由于腿部受伤行动不便,虽然勉力抵御着三名盗匪的猛攻,但却已经是险象环生。就在这时,色目南山一个不留神间被一名盗匪一锄头扫中左肩,受伤之处顿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那名击伤色目南山的盗匪见状顿时大喜的吼道:
“我打中他了……一起上,杀了他!”
说话间三人一齐扑了上来。危急关头,色目南山额头之上青筋暴起、双目怒睁,只听他暴喝一声:
“找死!”
说话间,运足身上劲道对着当先一名盗匪奋力劈出,刀身夹杂着雄浑的力道也同时席卷而来。那人本以为色目南山被锄头扫中之后已是强弩之末,不曾想竟还能发动如此凌厉的反击,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刀结结实实劈中了左肩,刀锋划破其皮肤深深的切入肉中。就在另外两名盗匪一愣神之下,紧接着只听色目南山发出一声重重的嘶吼,手中长刀继续切入,竟是连着那名盗匪的半个肩膀整个卸了下来。那人顿时悄无声息的倒地而亡,飞溅的鲜血和碎肉在地上洒了整整一大滩。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凄婉之夜(2)
说话间,运足身上劲道对着当先一名盗匪奋力劈出,刀身夹杂着雄浑的力道也同时席卷而来。那人本以为色目南山被锄头扫中之后已是强弩之末,不曾想竟还能发动如此凌厉的反击,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刀结结实实劈中了左肩,刀锋划破其皮肤深深的切入肉中。就在另外两名盗匪一愣神之下,紧接着只听色目南山发出一声重重的嘶吼,手中长刀继续切入,竟是连着那名盗匪的半个肩膀整个卸了下来。那人顿时悄无声息的倒地而亡,飞溅的鲜血和碎肉在地上洒了整整一大滩。
眼前骇人的场景顿时吓得另外两名盗匪面如土色呆在了原地。色目南山紧接着又是一声怒吼,手中长刀划出一道银色的寒光,刀锋过处准确的划过那两名盗匪的脖子,只见两朵血花飞溅而起,两名盗匪的身躯在血花之中缓缓倒下。
在场的众多盗匪万料不到色目南山重伤之下竟然悍勇如斯,望着那个浑身鲜血的魁梧身影,一时之间竟然都有了畏缩不前的怯意。躲在人丛当中的牛延庆见状大急,连连吼道:
“他快不成了,上啊!杀了他!”
虽然如此,但其麾下的盗匪面对着对面那个魁梧的身影始终犹豫不定不敢上前。然而此时的色目南山终究是支撑不住了,摇摇欲坠的身躯晃了两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幸得身旁两名民团士卒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最终不得不退到士卒结成的圆形阵后方。
色目南山一退,牛延庆麾下的盗匪顿时胆气又壮,复又上前与民团士卒展开厮杀。民团一方在失去色目南山这一最强的战力之后立即便显露出不支之态,面对着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盗匪,他们开始节节后退,圆弧形的防御阵型被逐渐挤压得越来越小。而更让色目南山焦急的却是眼看着自己身边的民团士卒在盗匪的围攻之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而自己此时已经半个身子陷入麻痹状态,只能在一旁看着局势逐渐恶化,却全无能力去阻止。
随着民团士卒的防御阵型被压缩得越来越小,牛延庆麾下的盗匪距离城门仅仅只有一步之遥。而此时的色目南山眼看着身边的民团士卒所剩无几,不得不勉励支持着重新投入战斗。他左肩有伤,半个身子也已经陷入麻痹,只得斜着身躯倚靠着城墙,用右手单手握刀继续和盗匪厮杀。
面对着盗匪一次次的冲击,色目南山只感觉浑身的力气渐渐的离自己而去,在毒性的侵蚀之下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每当他斩杀一名盗匪都能听见其口中在不停的叨念:
“坚持住,坚持住!身后就是城门,绝对不能退!绝对不能让他们过去!阿爹就在城里,暖暖就在城里,还有那个……臭小子也在城里!”
到后来,色目南山几乎是凭着下意识的感觉在机械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刀,而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渗出来将外面的衣服浸湿之后凝固,凝固之后又再度浸湿……
眼看着民团士卒的防线摇摇欲坠,麾下的盗匪距离城门近在咫尺,但就是捅不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人丛当中的牛延庆渐渐的开始焦急起来。尤其是想到在这里厮杀了如此长的时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城中的援兵随时都会到来,牛延庆恶狠狠的对着自己麾下的盗匪吼道:
“都他娘的加把劲儿,一旦城中援军到来,咱们都得交待在这里。”
此时,盗匪们也发了狠,求生的欲望激发了他们内心中的凶性,他们开始不要命的向着城门处所剩无几的民团士卒发起了最后的冲击。当最后一名民团士卒浑身鲜血的倒在色目南山的脚边时,色目南山突然疯狂的笑道:
“好……弟兄们,你们……先走一步,稍后我就来陪你们!”
就在此时,在城门北面长街的尽头已经出现了零星的火光。在看见火光的同时,牛延庆已经是惊得魂飞魄散,他发了疯一般对着麾下的盗匪喝道:
“杀了他!杀了他!快杀了这个蛮子!快!快!快……”
盗匪们一拥而上,手中的兵器尽情的向着色目南山身上招呼。色目南山此刻已经是遍体鳞伤,他强忍着伤痛且战且退,突然只感到后背重重的撞在了厚重的城门门板之上,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
既然无路可退,色目南山的心反而定了下来,面对着盗匪砸向自己的锄头、镰刀、木棍……他索性也不再躲闪,只是照准了盗匪一刀又一刀的奋力劈出……终于,他劈得累了,一个盗匪猛然挥出一锄头重重的砸在色目南山的右手之上,他手上的长刀顿时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人丛当中的牛延庆见状大喜,连声喝道:
“剁了他,剁了这个蛮子!”
此时,自北面而来的火光已经越来越近了,而其靠近的速度还在不断的加快,牛延庆已经能够隐隐听见从街道尽头传来的人声。正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色目南山哪里来的力气,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双手齐出向着最前排的几名盗匪推出,那几名盗匪只觉得一股大力自色目南山双手之上传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连带着将身后的同伴撞了个踉跄。
紧接着只见色目南山背靠着城门双臂张开死死的护住城门上巨大的门闩,面对着众多的盗匪怒吼道:
“我!色目南山绝对不会让你们打开城门的!不会让你们放城外的豺狼进来祸害我的阿爹,我的女儿,还有我们会泽县的父老乡亲的!不会,绝不会!”
这一刻,色目南山的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决然的目光让在场的每一个盗匪内心都在颤抖、恐惧,所有人竟然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但是,城内的援军快速的逼近又一次逼迫着盗匪们扑了上来,面对完全丧失抵抗能力的色目南山,他们用手中的锄头、镰刀、砍柴刀狠命的砍向、戳向、刺向、砸向色目南山。色目南山犹自怒目圆睁,身体上承受着一次又一次致命的创伤,口中却用尽全力嘶吼着:
“阿爹!恕孩儿不孝,不能为你送终啦!暖暖!阿爹不能再照顾你了!”
第一百六十章 凄婉之夜(3)
这一刻,色目南山的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决然的目光让在场的每一个盗匪内心都在颤抖、恐惧,所有人竟然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但是,城内的援军快速的逼近又一次逼迫着盗匪们扑了上来,面对完全丧失抵抗能力的色目南山,他们用手中的锄头、镰刀、砍柴刀狠命的砍向、戳向、刺向、砸向色目南山。色目南山犹自怒目圆睁,身体上承受着一次又一次致命的创伤,口中却用尽全力嘶吼着:
“阿爹!恕孩儿不孝,不能为你送终啦!暖暖!阿爹不能再照顾你了!”
已经急疯了的牛延庆躲在人丛当中阴狠的吼道:
“杀死他!杀死他!砍他的手,剁他的手,把门闩取下来!”
兵刃交加之下,色目南山的双手早已经是血肉模糊,连手掌里的骨头都已经被剁成了碎块从皮肉当中显露出来,一眼看去森然可怖之极。然而色目嘉在这时却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怒吼着转过身死死抱住城门的门闩,用身体阻挡住了盗匪想要打开城门的企图。
众多盗匪残忍的用手中的兵器向着色目南山的身躯疯狂的攻击,色目南山承受着身体上巨大的痛苦用沙哑的声音嘶吼着:
“你们休想打开城门。你们休想!休想……”
到最后,色目南山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但是他的身体却是死死抱住门闩没有丝毫的松动。众多的盗匪上前想要把色目南山的尸体和城门的门闩分开,但是几个人上前却是拽不动分毫。
眼看着守城的官兵已经逼近眼前,急红了眼的牛延庆亲自冲到色目南山的尸体前用力想要把他的身体搬开,口中不住的大叫:
“你这个蛮子,蛮子,你就是死了也不让我打开城门吗?你真蠢,蠢到了极点!啊……”
但是,色目南山的尸体却始终保持着他身前的姿势死死的抱着门闩纹丝不动。此时此刻,前来救援的人马已经赶到了,左维亲自带队!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排,目光透过盗匪人丛一眼便看见了浑身血肉模糊的色目南山。左维静静的站在那里,却觉得胸中有一种滔天的怒火需要发泄,他一脸寒霜的高高扬起右手然后猛然挥落,咬牙切齿的下达命令:
“杀!一个不留!”
如狼似虎的边军犹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涌入盗匪的人丛当中,他们挥动着手中的军刀将身边的盗匪一个个砍得皮开肉绽。原本这并不是他们的作战风格,面对如此孱弱的对手,他们更应该是高效、快速、一刀致命的去收割敌人的性命,但是现在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种怒火,他们要把这种怒火发泄到敌人身上,他们要让敌人承受更多的痛苦!
在边军的屠刀之下,装备简陋、战斗素质底下的盗匪完全丧失了抵抗的意志,他们几乎是在转眼之间便成了被屠杀的对象。这一刻,他们开始哭喊,开始求饶,开始凄惨的哀嚎,但他们却没有想起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却是如此的凶残……
此时此刻,牛延庆眼见自己麾下的盗匪在边军的屠杀下瞬间陷入崩溃,他自己也已经彻底的绝望了。他在城门洞的角落蜷缩成了一团,双手抱头不住的瑟瑟发抖,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然而当最后一个盗匪倒在血泊中后,愤怒的边军士卒冲到牛延庆的身前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像死狗一样提起来带到了左维的身前。此刻的牛延庆惊恐万分的注视着左维,眼神因为恐惧而显得有些涣散,脸上的表情则是扭曲到了极点。
左维冷冷的注视着牛延庆,但他的胸口却在剧烈的起伏着。他强忍着把眼前这个人撕碎的冲动,对牛延庆说道:
“你是什么人?”
牛延庆不敢面对左维阴冷到了极点的目光,哆哆嗦嗦的答道:
“我……我是……林……林震麾下……盗匪头领……牛……牛延庆……”
左维尚未来得及说话,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高声道:
“郡守大人到了!”
牛延庆听到这句话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宇流明来了!
当宇流明快步来到左维身前的时候,左维已经抑制不住想痛哭一场的冲动,哽咽着说道:
“郡守大人,色目少族长他……”
宇流明抬手止住了左维后面的话语,他径直向着城门的门洞走去。每走一步,宇流明都感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不仅如此,他的胸口有些发堵,喉咙有些发干,眼眶之中也渐渐有了酸涩之感……片刻之后,宇流明来到色目南山的尸体旁。这一刻,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色目南山的尸体上再也挪不开半分。色目南山的尸体依旧保持着一个极不自然而有些扭曲的姿势死死的抱着城门的门闩,浑身上下的衣衫早已经被鲜血浸得通红,满身的伤痕和碎裂的皮肉让人看得揪心不已。尤其是他那双被剁得血肉模糊的手,依旧还死死的攥着城门的门闩,让人难以想象它的主人在生前曾经遭受过多大的痛苦。
宇流明看着色目南山的尸体,脑海中闪过二人在穆图村初遇的情景。那时的色目南山似乎对于自己这个年轻的户长极为不屑甚至是敌视。接着是宇流明为色目南山的部族做了一系列的事情,特别是在山洪中救了暖暖的性命并帮助色目嘉族长重建穆图村,使得色目南山渐渐消除了对他的敌意,但却依旧没有好脸色。再后来每一次相见,色目南山都要端起少族长的架子,板着脸教训一番宇流明这个年轻人,宇流明虽然有时候感到尴尬、委屈,但他更多的却是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关爱和温暖。也许是爱屋及乌吧,因为暖暖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所以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异常的看重自己,只不过他表达的方式却显得古板、严苛……
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渐渐的宇流明突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有点湿,是眼泪吗?自己哭了?
宇流明默默的站在原地,背对着左维和他麾下的边军将士,他不愿让他们看到自己悲伤的神情……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凄婉之夜(4)
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渐渐的宇流明突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有点湿,是眼泪吗?自己哭了?
宇流明默默的站在原地,背对着左维和他麾下的边军将士,他不愿让他们看到自己悲伤的神情……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人丛当中有人高声说道:
“色目老族长到了,暖暖小姐也来了……”
宇流明闻言心中一颤,他现在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临了。他不得不回过身,只看见一队队边军士卒自动的向两旁分开,色目嘉老族长牵着暖暖的手正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
色目嘉老族长苍老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宇流明却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悲伤。他有些木然的向前走着,步子却越走越慢,他那原本挺拔的身躯却渐渐的佝偻下来,到后来他每走一步几乎都要颤抖数下,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暖暖跟在色目嘉的身旁,她用双手扶着爷爷颤巍巍的身躯默默的向前走着,她原本灵动的眼神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木然,神情中充满了无助与哀伤,她娇弱的身躯有些瑟瑟的发抖,当她距离自己父亲的尸体越来越近,身体就抖动得越明显。
宇流明看着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心中的悲伤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中滴落下来。片刻之后,色目嘉在暖暖的搀扶之下来到了色目南山的尸体旁,望着儿子临死时的惨状,这个坚毅的老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色目暖暖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父亲,她的双肩开始剧烈的抖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但是这个小丫头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到最后竟是也没有发出一丝哭音。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见色目嘉老族长用低沉到了极点的声音缓缓的叫了声:
“儿啊……”
这一声呼唤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心碎,这是一个到了暮年而失去至亲的老人从心底所发出的呼唤。
“你怎么就不等等你的阿爹呀?你不是常常说,阿爹岁数大了,苦了大半辈子了,今后要好好孝敬阿爹吗?如今你就这么抛下阿爹却自己先走了,你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
说到动情处,色目嘉突然膝盖一软,一下子跪坐在了自己儿子的尸体旁,一时间老泪纵横……
只见色目嘉跪坐在地上,回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暖暖,抬手摸了摸丫头脑袋上的秀发,继续说道:
“你别怪阿爹埋怨你,暖暖她还这么小,你就这么撒手走了,你就放心得下?阿爹不求你给我养老送终,但是好歹你也要看着暖暖她嫁人哪!你娘走得早,阿爹我总算是把你拉扯大了,暖暖她娘也走得早,你这当爹的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啊?”
……
看着眼前这一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伦惨剧,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潸然泪下。站在一旁的左维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难以用言语来表述,他回忆起在绿汁江边宇流明当时对他说过的话:
“放过一个心如蛇蝎的人,就必须要准备好为此付出代价,付出代价的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们所有人……”
这一刻,左维的心中有着深深的懊悔,如果不是自己一念之仁怂恿兹莫、曲比、沙玛三族的族长为汪广浩求情,也就不会发生其与陈开基等人勾结,引三大彝族土司前来偷袭会泽县,色目少族长也就不会……
想到这里,左维猛然把愤怒的目光投向犹自跪在地上的牛延庆。只见他大步来到牛延庆的身旁,猛地拽住牛延庆的衣襟将他一路拖行着来到宇流明的身旁,口中说道:
“郡守大人,此人名唤牛延庆,乃是林震手下的盗匪头领,色目少族长就是……您看此人如何处置?”
此时的牛延庆宛若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眼泪和鼻涕在脸上肆意的横流,只听他惊骇万分的求饶道: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对于此人的处置,宇流明必须要征求色目嘉老族长的意见,毕竟他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人。想到这里宇流明把目光投向色目嘉和暖暖,但此时的色目嘉正处于极度的悲痛之中,完全无心去管其他的事情。而恰在这个时候,色目嘉身旁的暖暖却正好把目光投向宇流明。暖暖看了看宇流明,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色目嘉爷爷,然后她缓缓站起身来,对宇流明说道:
“明哥哥,爷爷悲痛不能理事,暖暖年纪尚幼,故此人如何处置还请明哥哥你全权做主!”
宇流明望着暖暖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不为其他只是觉得这一刻这个丫头仿佛在一瞬间成熟了好多……
少顷之后,宇流明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两步来到牛延庆的面前。此刻牛延庆犹自跪在地上不住的哀求,宇流明冷冷的望着牛延庆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只听宇流明沉声说道:
“色目少族长是怎么死的?”
跪在地上的牛延庆身体微微一颤,口中哆哆索索的说道:
“他……他……他不让我们……打开……城门……”
“快说!”
接下来牛延庆结结巴巴的将色目南山死前的情景再一次向众人复述了一遍。当众人听到为了护住城门门闩时双手被盗匪剁得血肉模糊时,所有人都已经泪流满面;当牛延庆讲到色目南山最后用身体死死抱在门闩之上任由盗匪狂戳乱砍的时候,在场众人一片沉寂,但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感受到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种亟待宣泄的愤怒!
片刻之后,边军士卒当中不知道是谁愤怒的喊了一声:
“宰了这个狗娘养的,为少族长报仇!”
这一刻在场的边军士卒群情激奋,所有人无不高举着手中的军刀,齐声高喊: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此时此刻,牛延庆也知道自己大限已到,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面上,一时间吓得屎尿横流……此时,只听宇流明面无表情的说道:
“色目少族长死前受了多少痛苦,就让他都受一遍!”
说完话,宇流明大手一挥,顿时有数名边军士卒上前拽住牛延庆的衣襟,将他拖到一处空地之上。紧接着,只见这几名士卒抽出腰间的军刀开始对着地上的牛延庆疯狂的挥砍。每一刀下去只听见牛延庆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啊,我的手……”
“啊,不要啊,啊,我的腿……”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吧……”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凄婉之夜(5)
此时此刻,牛延庆也知道自己大限已到,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面上,一时间吓得屎尿横流……此时,只听宇流明面无表情的说道:
“色目少族长死前受了多少痛苦,就让他都受一遍!”
说完话,宇流明大手一挥,顿时有数名边军士卒上前拽住牛延庆的衣襟,将他拖到一处空地之上。紧接着,只见这几名士卒抽出腰间的军刀开始对着地上的牛延庆疯狂的挥砍。每一刀下去只听见牛延庆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啊,我的手……”
“啊,不要啊,啊,我的腿……”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吧……”
……
在几柄军刀的疯狂挥砍之下,渐渐的牛延庆的声音小了下去,直到最后彻底的消失……杀害色目南山的凶手虽然伏诛,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一种难言的哀伤所笼罩。
左维此时心中的痛苦和悔恨已经难以用语言来表述,如果说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在绿汁江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汪广浩斩首!如果说,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用自己的性命去换色目南山的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换!
这时,只见左维缓步来到暖暖和色目嘉老人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跪倒,只见他满脸悲戚的神色,口中说道:
“色目老族长,暖暖小姐!我左维对不起你们啊!在绿汁江边,我若是杀了汪广浩那个畜生,决不至于让少族长他……”
望着跪在面前的左维,色目嘉和暖暖二人没有说话。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只听见色目嘉老族长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悠悠的说道:
“左维将军不要太过自责,我儿的死是他命数所致,非将军之过!”
说到这里,只见色目嘉老人低下头,对着跪坐在自己身旁的暖暖说道:
“暖暖,去把左维将军扶起来!”
暖暖缓缓站起身来到左维的身旁,她伸手去扶左维,然而左维看着暖暖娇俏可人的模样,想着是自己害死了她的父亲心中却更为自责,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这时候却听见暖暖用柔和的声音缓缓说道:
“左维将军,我曾听明哥哥说过,他与将军在荣县相识于患难之际,面对数万蜀中雄兵将军却愿意与明哥哥在荣县浴血奋战生死与共。另外,前些日子在绿汁江畔,若非左维将军及时率部接应,明哥哥一手主导的兹莫、曲比、沙玛三族迁徙怕是要失败,恐怕明哥哥自己也要身死绿汁江畔。您是明哥哥的恩人,就是我色目暖暖的恩人!而今左维将军更肩负着守卫会泽县的重任,我阿爹同样是为守卫会泽县而死,暖暖又怎能因为阿爹的死而去记恨左维将军呢?”
听着暖暖的话语,左维此刻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在暖暖的搀扶之下终于是缓缓站起身来。此时,在不远处的宇流明正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暖暖娇小的身影,他的心中深深的感叹:
小丫头,你长大了!真正的长大了!
片刻之后,只见宇流明缓缓来到左维的身旁,用力的拍了拍左维的肩膀,然后他又抬手轻轻的摸了摸暖暖蓬松的秀发,而目光却是深深的注视着色目嘉老人。良久,只见宇流明面向在场的众人然后朗声说道:
“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
说到这里,宇流明语气稍顿,他的目光环视一周,然后继续说道:
“再强大、再残暴的敌人,他们或许可以给我们带来一时的伤害,但是他们永远也无法战胜我们保卫自己家园的决心!”
……
会泽县城外,林震、陈开基、钱阿因、孙得胜等人早已经在城外埋伏了半宿,只等着牛延庆打开城门之后便一拥而入。然而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会泽县城的城门处却迟迟没有动静,林震的心中不禁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城墙之上灯火通明,数不清的士卒出现在会泽县的城墙之上,他们人手一个火把将城墙上下照得犹如白昼。
宇流明!
望着城墙之上的那一袭青衫,林震的瞳孔顿时剧烈的收缩,眼神之中暴射处一缕惊恐的神色,陈开基、钱阿因、孙得胜等人更是同时色变。
宇流明神色淡然的伫立在城楼之上,目光扫过城下的众多彝族土兵,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寒芒。只见他微微抬手示意,紧接着便有几名青壮来到城墙边缘开始向着城下扔出一些黑乎乎的物件。
“是人头!”
靠近城墙边缘的土兵士卒有些惊慌的叫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当抛下城墙的人头数量刚好达到二百个的时候,城墙之上的青壮也停止了继续抛扔。二百人,正好是牛延庆率部潜入城中的人数。这一刻,城墙下林震的脸色铁青到了极点,他圆睁着双目死死地瞪视着城楼之上的那一袭青衫,眼神之中尽是怨毒之色。
而此刻城楼上的那一袭青衫却是波澜不惊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切,只听他口中喃喃的说道:
“少族长,待我为你报仇……”
说话间,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紧接着猛然向下挥落!霎时间,埋伏在女墙之后的弓弩手同时松开弓弦,顷刻之间城墙上箭如雨下。而城下的彝族土兵原本为了能够在内应打开城门之后迅速杀入城内,故而埋伏的地点距离城墙十分的接近,导致此时竟是有大片的人丛处于箭雨的覆盖之下。片刻之后,城下的彝族土兵宛如风吹稻草一般成片的倒下,一时间,惨叫声、哭泣声、呻吟声……响成一片。
陈开基等人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声嘶力竭的招呼着自己的部署向后退避,然而身处箭雨之中的彝族土兵却是在黑夜之中难以行动一致,前后踩踏之下更加乱作一团。正在这个时候,更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会泽县城的城门轰然打开,一彪人马手持火把自城门之内突然杀出转眼之间便冲入混乱的土兵人丛当中。
会泽县这一队人马为首之人正是左维,此刻他将满腔的悲愤便尽数发泄在了眼前的彝族土兵身上。只见左维用双手奋力挥动起手中的军刀,每一次劈砍都用尽全力,每一刀劈出都夺走一名土兵士卒的性命。每当敌人身体中的鲜血尽数喷洒在左维的衣甲之上,感受着四周传来浓郁的血腥时,左维心中的愧疚之情才会有些许的减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凄婉之夜(6)
会泽县这一队人马为首之人正是左维,此刻他将满腔的悲愤便尽数发泄在了眼前的彝族土兵身上。只见左维用双手奋力挥动起手中的军刀,每一次劈砍都用尽全力,每一刀劈出都夺走一名土兵士卒的性命。每当敌人身体中的鲜血尽数喷洒在左维的衣甲之上,感受着四周传来浓郁的血腥时,左维心中的愧疚之情才会有些许的减轻。
战阵之上,原本就乱作一团的彝族土兵面对左维麾下的边军几乎是一触即溃,纷纷向着后方的大营奔逃。眼看着土兵阵营开始全线溃退,突然之间又见一彪人马自县城之内杀出,这支人马多为城中的民团士卒和青壮,他们以齐靖远为首向着土兵溃退的方向冲杀而至。冲在最前面的青壮是齐靖远麾下的嫡系,当他们与溃退的土兵距离缩小到一定范围内之后,这些青壮熟练的掏出别在腰间的手弩对准敌人的后心搭弓、上箭、激发,一连串弓弦的脆响之后又是成片的土兵士卒中箭倒地……
“杀啊!为少族长报仇!”
“宰了这帮狗娘养的,为少族长报仇!”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
色目南山的死化作了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激发着每一名会泽县青壮,使他们犹如野兽一般毫无畏惧的突入到土兵阵营之中疯狂的开始屠杀。
此刻,在二牛会泽旅所部营地之中的众多将校也已经被会泽县城下的战斗所惊动了。
“牛哥,会泽县城下打起来了,战况十分激烈!咱们应当速速前去策应啊!”赤哥有些急切的说到。
二牛没有立即回答赤哥的话语,他站在营地的高台上凝神关注着县城那边的战况,但黑夜之中看不真切,只见无数人影在火光之下来回闪动。几番历练之后,二牛如今带兵已经是越发的成熟,沉思半晌考虑周详之后,方才沉声说道:
“城下激战为恐有失我亲自去救,赤哥你率领本部弓弩手在后策应,若这是彝族人的诱敌之计,则我军回撤之时你部以弓弩齐射阻断敌人追击,明白吗?”
赤哥神色肃然的答道:
“属下明白!”
……
此时,在会泽县城之外,土司联军的数万人马在黑夜之中分不清楚状况,受到城下溃兵的波及之后已经开始出现了大面积混乱。正当林震、陈开基等人试图收拢败兵重振旗鼓之时,却在此时听见西面的喊杀声铺天盖地而来。陈开基闻声回望西面,只见数不清的会泽旅士卒高举着火把漫山遍野的向着土司联军的大营冲杀而至。战阵之上,无数摇曳火光映衬着陈开基脸上惨然绝望的神情,使他看上去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沉默良久,陈开基只觉得胸中一阵憋闷,头脑中一阵晕眩,顿时站立不住将要一头栽倒在地。一旁的林震眼疾手快一把将之扶住,只见他一脸阴沉的说道:
“事不可为,各位头领尽可能收拢本部人马,向南撤吧!咱们各自率部撤退,想办法在石屏方向汇合吧!”
事到如今,孙得胜、钱阿因二人也已经没了主意,都想着先离了此地再作计议,现在林震的看法与他二人不谋而合,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
拂晓终于来临了,短短的一夜之后,会泽县城下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夜,有悲壮的死亡,有惨烈的厮杀,但是在这之后朝阳依旧照例升起。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会泽县的低矮城墙依旧无声的矗立着,却似多了几分凝重、几分巍然!
城下的三万土司联军一夜之间便已经灰飞烟灭。其实,昨夜的突袭宇流明和二牛所部的几千人马并没有给土司联军造成多少实质性的杀伤,土司联军的瓦解更多的则是因为黑夜之中的恐慌,再加上陈开基、林震、钱阿因、孙得胜等指挥层的集体逃跑。
会泽县城楼之上,清晨的阳光刺得宇流明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痛。经过一夜的激战现在大局已定,只见宇流明一脸淡然的吩咐身边的侍卫道:
“把汪广浩押上来!”
片刻之后,被五花大绑的汪广浩被两名侍卫连拖带拽的待到了城楼之上。宇流明甚至没有看汪广浩一眼,他深邃的目光远远的眺望着城外。少顷之后,只听宇流明淡淡的说道:
“你的希望落空了,拜你所赐三万土司联军在会泽县城下灰飞烟灭!”
汪广浩此时睁着无神的双眼呆呆的望着城外,只看见一片狼藉的土司联军大营和潮水般四散溃退的土司联军,一时间脸若死灰。这时候,只听宇流明继续淡然的说道:
“这一次又是我赢了,但是汪广浩你却让我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这是我一生都难以弥补的遗憾!你明白吗?”
宇流明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仿佛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汪广浩却能够深切的感受到宇流明这份平淡之下所潜藏的愤怒。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大限真的到了!既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汪广浩索性也不再说什么,他静静的注视着宇流明,回想起自己初识眼前这个少年时的情景。当时他还只是会泽县一个小小的巡检,自己全然没有将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不曾想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就是眼前这个少年通过一系列惊艳的表现,竟然一跃而成建宁郡最为炙手可热的一号人物。当初自己怎么会选择和这样的人站在对立面?懊悔,深深的懊悔!
这时,只听宇流明又再说道:
“当初在会泽县我本无意与你敌对,你却步步紧逼使我不得不反击;你投奔到沈江明麾下,我本想放你一马,可你却处处与我作对,事事与我从中作梗;前番在绿汁江你险些坏我大事,但是有左维为你求情,我也想把你交给沈江明来处理;今次你却又勾结陈开基与置我于死地,置会泽县全县百姓于死地,色目南山少族长更因你而死!原本你的生死于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是你自己走到了这个地步,谁也救不了你!”
宇流明说到这里,只见一旁的汪广浩仰天一声长叹,眼泪止不夺眶而出,他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有懊悔、有不甘、有失落……而最令他感到难受的恐怕就是自己如此费尽心机与宇流明作对,而人家却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对手!
此刻宇流明也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向着一旁的两名侍卫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
“杀了他,人头悬于城门之上,以此祭奠色目少族长!”
两名侍卫随即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拖拽着将满眼绝望之色的汪广浩带了下去。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复仇(1)
会泽县城下,二牛率领部队剿灭完城外最后一股溃败的土兵之后正待收兵进城。正在这个时候忽见一人飞奔而来,待到近前一看却是齐靖远。
“靖远,你怎么来了?明哥儿在城中如何了?”
齐靖远向着二牛一拱手,说道:
“郡守大人无恙,昨夜激战乃是因敌人细作潜入城中意欲偷开城门所致。所幸发现及时,未能让敌人得逞,只是……”
二牛闻言心中一动,口中追问道:
“只是什么?”
齐靖远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口中答道:
“色目少族长……殁了!”
二牛闻言神色亦是一黯,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倔强、刚强的中年汉子的身影。他与宇流明是在穆图村一同结识的色目南山,同样经历过从针锋相对、握手言和再到把酒言欢的过程,如今那个中年汉子就这么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仅仅一个夜晚,一个人就在眼前消失了,再也看不到了,那牵挂他的人怎么办?色目老族长该是多么的悲痛?暖暖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一向大大咧咧的二牛在这一刻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生当中的无奈。他的眼眶之中隐现泪水,不过却一脸坚毅的对齐靖远说道:
“郡守大人有什么指示?”
齐靖远答道:
“郡守大人命你不必入城,率部继续追击土司联军残部,尽可能拖慢其南撤步伐,配合各路人马围歼其有生力量!”
二牛闻言右手握拳猛地放在胸前,神色肃然的说道:
“你即刻回禀郡守,二牛定当竭尽全力……为了色目少族长!”
……
土司联军败了!
在会泽城下一败涂地!
这一次,建宁乃至南疆地区的各股势力都作出了一个明确的判断,那就是以陈开基为首的三大彝族土司多年盘踞建宁的日子终究是到头了。而宇流明这位新任的建宁郡守即将以无可阻挡之势迅速掌控建宁全境。是时候做出旗帜鲜明的表示了!
海龙囤土司思南、宣威土司安于顺首先出兵参与围剿土司联军残部。在江川县,他们的人马围歼了亏容土司孙得胜麾下的三千残部,仅孙得胜及身边数十名亲卫得以逃脱。自此之后建宁郡各地土司全面响应,纷纷出兵参与讨伐以陈开基为首的三大彝族土司。
嵩明县县令郑则民、沾益县县令王襄、陆良县县令孟煜三人首先派出县内民团参与对土司联军残部的围剿。郡内各县纷纷效仿,在土司联军南逃的路线上不断围追堵截,打得土司联军残部抱头鼠窜苦不堪言。
在王匡的坐镇指挥下,郡都尉马博率三千郡兵与阿铁、李平麾下两个团的人马又在曲江河畔围歼陈开基和林震麾下近五千人,彻底将土司联军残余主力击溃。
当林震、陈开基、钱阿因、孙得胜四人在石屏地区汇合之时,麾下仅余不足五千人。而此时,在他们的身后是紧追不舍的二牛所率领的会泽旅一团。在二牛的身后,宇流明则将各地参与讨伐的部队合兵一处,组成了近两万人的讨伐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浩浩荡荡向南杀来。
面对这样的形势,林震、陈开基等人不敢在石屏过多停留,带着残余的五千人仓皇的一路逃回元江州老巢,而宇流明则是毫不犹豫的挥师南下直入元江州腹地。眼见宇流明不肯罢手,林震、陈开基等人把人马全书龟缩回三大土司大寨之中,意图依托经营多年的土司大寨的防御工事凭险据守。
面对这样的情况,宇流明只是冷冷的说道:
“困兽犹斗、垂死挣扎,但是形势已经变了,现在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我们铲除三大彝族土司和南疆盗匪集团!我们有这个决心,也有这个能力!”
没有任何的犹豫,讨伐联军开始了进攻,首当其冲的是孙得胜的亏容土司大寨。大寨依山而建,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然而这一次讨伐军同样是有备而来,会泽县的鲁彦师傅为讨伐军准备了充足的火油。攻打山寨之时,讨伐军先派出先锋军将装满火油的水袋抛向山寨的营门、围墙,紧接着由后续的弓弩手施放火矢引燃火油。铺天盖地的火矢飞射而下,转眼之间大寨之内便是一片火海。
跳动的火焰中,无数个彝族土兵的身影在仓皇的奔逃,凄厉的哭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
“火!火!到处都是火!”
“这是天神在惩罚我们吗?”
“救命啊!这是天火,天火!天神降下来的天火!”
……
冲天的火光之中,原本险峻的山寨渐渐的化为废墟,那些原本想要奋力一战的彝族土兵也早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这个时候,讨伐军的大部队开始沿着山路缓缓向上推进。部队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抵抗便接近了土司大寨,轻而易举的便攻陷了寨门,接下来便是集中优势兵力对寨子里的土兵进行最后的绞杀。
很快前方便传来消息,据守亏容土司大寨的千余土兵全部剿灭,亏容土司孙得胜负隅顽抗被讨伐军士卒合力击杀。没过多久,孙得胜的尸身便被送来呈现在宇流明的面前。孙得胜的尸体此刻早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衣衫之上到处是烧焦的痕迹,可见其生前经理过一番激烈的厮杀。
宇流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尸体,口中只是淡淡的说道:
“这是第一个,孙得胜!少族长,看我为你报仇!”
……
坚固的亏容土司大寨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告陷落彻底打碎了陈开基等人据险固守的幻想。现在龟缩在落恐土司大寨和瓦渣土司大寨中的彝族土兵早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家躲在营寨之中惶惶不可终日,都在私底下传说着:
“听说宇流明会仙法,能把天上的神火招下凡来。”
“那可不,那一日我可是在不远处亲眼看见亏容土司大寨突然间就被一片火海包围,里面的弟兄们被烧得一个不剩。”
“那可怎么办哪?亏容土司大寨守不住,咱们落恐土司大寨和瓦渣土司大寨照样守不住啊!”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阿因土司和开基土司有什么办法?”
……
此时在落恐土司大寨之中,陈开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原本在会泽县受到惊吓之后身体就一直处于虚弱状态,如今得知亏容土司大寨一日陷落孙得胜身死的消息更是让他惶恐到了极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复仇(2)
此时在落恐土司大寨之中,陈开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原本在会泽县受到惊吓之后身体就一直处于虚弱状态,如今得知亏容土司大寨一日陷落孙得胜身死的消息更是让他惶恐到了极点。
“孙得胜死了,孙得胜死了!宇流明他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然一日之间便使得亏容土司大寨陷落?”
面对陈开基神经质似得喃喃自语,屋内的林震和钱阿因两人均报以沉默,一时间屋内气氛让人一阵阵的发寒。林震站在一旁目光冷然的瞥了一眼颓丧不以的陈开基,一丝轻蔑的神情在眼神之中一闪而逝。少顷之后,林震缓步上前来到陈开基的身旁,抬手轻轻拍了拍陈开基的肩膀。陈开基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转过头等着惊恐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林震,口中急切的说道:
“林震,现在怎么办?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林震面无表情的答道:
“开基土司莫要慌乱,你只需坐镇落恐土司大寨之中,大家齐心协力之下未必就会让宇流明得逞!”
陈开基不禁又道:
“可是……”
林震拍拍陈开基的肩膀,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有什么可是……亏容土司大寨一日便陷落那是他孙得胜无能所致,你不要听信其他什么谣言。况且……有我在此,绝不会轻易让他宇流明越雷池一步!”
一番抚慰之后,陈开基的情绪方才渐渐的稳定下来。林震向一旁的侍从打个手势,两名侍从会意连忙上前来扶着陈开基转回内堂休息。望着陈开基被两名侍从搀扶着离去的背影,林震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一个转身走出了屋子。
出得屋子方才走得几步,却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说道:
“南疆王,请留步……”
林震闻言顿时停下脚步,回身一看竟然是钱阿因跟了上来,于是问道:
“阿因土司还有什么事吗?”
钱阿因一脸严肃的注视了林震半晌,片刻之后只见他上前两步来到林震的身旁低声说道:
“请南疆王为我指点一条退路!”
林震默然的看着钱阿因,心中暗忖:莫非这个老狐狸察觉了什么?
不过表面上林震依旧不动声色的淡淡说道:
“如今宇流明大兵压境,我等正应当与开基土司齐心协力共渡难关,阿因土司此言何意?”
钱阿因手捻胡须冷笑道:
“南疆王,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林震闭口不言,钱阿因见状又上前一步在林震耳边低声说道:
“你我都是聪明人,难道你没看出来陈开基斗志已丧?我不信!南疆王若肯为我指点一条生路,钱阿因感激不尽,日后定以南疆王马首是瞻!”
林震望着钱阿因干瘦的脸庞,看着对方那一脸谄媚的表情,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厌恶,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当初怎么会选择与这样一群蠢笨如猪的人合作的。不过钱阿因这家伙虽是墙头草,但是现在毕竟窥破了自己的想法,若是不与之合作恐反受其害,当即答道:
“既然阿因土司如此说了,林某也绝非无情无义之人。早在我们偷袭会泽县事前,我便已经遣手下的杨寿秘密前往思茅与南蛮王孟由俭取得联系。届时待宇流明率军进攻落恐土司大寨之时,我们让陈开基在此拖住讨伐军,咱们则可去投奔南蛮王!”
钱阿因闻言眼前一亮,脸上已经是隐现喜色,口中连连说道:
“还是南疆王你高明,事前便已经琢磨好退路!”
林震强忍着心中对此人的厌恶,淡淡的说道:
“那么阿因土司回去之后当迅速集合兵马,提前做好准备,一旦宇流明开始进攻,咱们……”
钱阿因阴笑道:
“给他来个金蝉脱壳!”
……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讨伐军终于开始向落恐土司大寨发起了进攻。一切仿佛都是亏容土司大寨的复制翻版,熊熊燃烧的火焰既摧毁了大寨坚固的防御,同时也瓦解了寨中彝族土兵的斗志。面对着犹如潮水般涌入营地的讨伐军士卒,陈开基脸若死灰绝望的吼叫道:
“顶住,顶住,谁也不许后退!”
“林震呢?钱阿因呢?你们在哪里?在哪里?”
“跑了,他们一定是逃跑了!你们竟敢背叛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
此时此刻,任由陈开基如何的歇斯底里的嘶吼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大寨之中的土兵都在各自顾着仓皇逃命没有人去理睬陈开基,反倒是几名冲入大寨的讨伐军士卒开始注意起这个犹如疯子般大喊大叫的老家伙。
当几名讨伐军士卒围上来的时候,陈开基面露惊恐的神色,口中不住的大叫道:
“老夫乃是落恐土司陈开基,我要见宇流明,我要见宇流明……”
这时只听一个士卒朗声说道:
“郡守大人有命,如欲落恐土司陈开基,杀无赦!”
“杀!”
说话间,讨伐军士卒手中的木矛、砍刀开始尽情的向着陈开基身上招呼。面对人数众多的讨伐军士卒,陈开基挥动着双臂疯狂的遮拦,但是血肉之躯又如何能够阻挡锋利的兵刃,转眼之间陈开基身上便已经多了数道伤口,鲜血透过身上华丽的土司服饰染红了他的半个身子。恰在这个时候,陈开基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就在他尚未来得及起身之时一根木矛猛地戳中他的足踝,将他的一条腿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脚上传来的剧痛使得陈开基面孔狰狞而扭曲,他躺在地上凄厉的尖叫着:
“啊……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不能杀我!我是落恐土司陈开基……”
然而就在下一刻,数柄军刀和木矛却同时洞穿了他的身体。陈开基口中的尖叫瞬间戛然而止,紧接着“噗”的一声喷出一大滩的鲜血,然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落恐土司大寨之外,宇流明目光淡然的注视着大寨之中冲天而起的火光,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向着宇流明快速而来,待到近前方才看清原来是齐靖远。
“郡守大人,落恐土司大寨已然攻陷,落恐土司陈开基本人死于乱军之中,瓦渣土司大寨内守军不战而降。钱阿因、林震二人趁我军攻打落恐土司大寨之际率领所部八百余人自西南方向突围……安于顺和思南二位土司未能……及时拦截。”
宇流明面无表情的听完齐靖远的报告,片刻之后他淡淡的说道:
“命令二牛、李平、阿铁,集合会泽旅的全部人马,立刻向西南方向追击!其他部队原地待命,由马博都尉、王匡二人主持打扫战场。”
说到这里,宇流明顿了顿,抬头望向依山而建的落恐土司大寨,大寨之中的熊熊火焰映照在他的眼珠之中,只听他喃喃自语的说道:
“第二个了,陈开基!少族长,看我为你报仇!”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复仇(3)
宇流明面无表情的听完齐靖远的报告,片刻之后他淡淡的说道:
“命令二牛、李平、阿铁,集合会泽旅的全部人马,立刻向西南方向追击!其他部队原地待命,由马博都尉、王匡二人主持打扫战场。”
说到这里,宇流明顿了顿,抬头望向依山而建的落恐土司大寨,大寨之中的熊熊火焰映照在他的眼珠之中,只听他喃喃自语的说道:
“第二个了,陈开基!少族长,看我为你报仇!”
……
向西、向南!林震和钱阿因在拼命的逃,身后宇流明率领的会泽旅疯狂的在追!
“前方就是永靖关!过了关隘就是南蛮王的地界!大家加把劲!”
经过了连续几天几夜的奔逃,此刻林震的体力已经快要透支到了极限,但是求生的欲望却始终支撑着他,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多年的盗匪生涯,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如此仓皇的逃亡了。追杀他的曾经有南疆的官兵,有同为盗匪的敌手,而他每一次都依靠狡诈的智谋和坚韧的意志成功的逃出升天,然后凭借自己的能力迅速的东山再起。所以,林震认为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眼看着代表大楚帝国和其藩属国南蛮之间的交界处——永靖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林震心中已经开始默默盘算着:投奔南蛮王孟由俭之后,自己要凭借着对南疆地区的熟悉带领南蛮兵对南疆五郡展开疯狂的劫掠。这样做一方面可以掠夺大量的钱粮从而赢得孟由俭的信任;另一方面又能够有效削弱宇流明在南疆地区的统治力。待到自己羽翼丰满,那时候自己再带着悍勇的南蛮大军回来报仇!
一想到未来光明的前景,林震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宇流明在南蛮士卒屠刀之下瑟瑟发抖的模样,这使得他嘴角禁不住浮现出一种极不正常微笑。而跟在林震身旁的杨寿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林震嘴角这一闪即逝的微笑,他实在想不通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时刻林震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连续多日的逃亡已经让他这个书生孱弱的身体吃尽了苦头,他现在只想赶紧到达永靖关摆脱宇流明的追击,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睡醒之后饱餐一顿……这样逃亡的日子实在是过怕了。
正当林震和杨寿二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在后方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敌袭!”
紧接着在逃亡的队伍后半部传来一连串的喧哗:
“快跑啊,官兵追上来了!”
“再不走大家都得死在这儿!”
“逃命啊,快跑啊!”
……
这时候杨寿不由自主的望向林震,等待着他的指示。林震神情复杂的望向队伍的后方,只见山路之上若隐若现官兵正在快速的接近;接着他又望了望前方不远处的永靖关,眼神之中随即显露出一丝狠厉之色。只见林震一把拽住身旁的张菁娘,对着杨寿吼道:
“不管了,咱们走!”
说话间,只见林震带着张菁娘、杨寿三人迅速脱离了大部队,向着永靖关所在之处飞奔而去。
而此时,钱阿因及其麾下部众已经陷入会泽旅士卒的重重包围之中。他手持砍刀歇斯底里的冲着部下喊叫着: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靠近我!”
但是在会泽旅士卒的潮水般的围攻之下,他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海来木呷、阿力赤两人留在他的身旁。这两员蛮将虽然悍勇,然而面对会泽旅士卒一浪高过一浪的进攻亦是渐渐感到不支。
战阵之中,阿力赤舞动手中砍刀接连撂倒了两名会泽旅士卒,猛然间他抬头一看,不远处的一座土坡之上有一袭青衫,此刻正冷冷的注视着自己。阿力赤定睛一看,正是前番在绿汁江畔所遭遇的宇流明!一时间胸中一股怒意顿时无法抑制,他扬起手中砍刀对着那一袭青衫怒喝道:
“宇流明!以多为胜算什么英雄?有种你下来咱们一对一,绿汁江边那一架咱们还没有打完呢!”
宇流明漠然的望了望战阵之中的阿力赤,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只见他淡淡的对身边的侍卫说道:
“弓弩手准备!”
……
片刻之后,阿力赤魁梧的身躯插满了箭矢,浑身鲜血的他满怀不甘的抬头再一次看了一眼土坡之上的那一袭青衫,只感觉对方距离自己是那么近似乎触手可及,却又觉得对方似乎远在天边……最终,随着他的身躯缓缓软倒在地,一切都归于黑暗之中……
阿力赤一死,海来木呷面对的攻势陡然增多,转眼之间便是险象环生的局面。他且战且退带着钱阿因退到一处巨石旁,然后把钱阿因护在身后,拼尽全力将手中砍刀舞动到极致,竭力抵挡着四下刺来的各种兵刃。然而如此剧烈的舞动砍刀同样急速的透支着海来木呷的体力,渐渐的他挥动砍刀的速度不自觉的慢了下来。正在这个时候,一名士卒瞅准一个空隙挺枪直刺,正中海来木呷的肩膀。剧痛传来,海来木呷惨叫一声手中快速挥动的砍刀不觉一顿,就在这片刻之间数柄长枪同时洞穿了他的身体。士卒手中的长枪在穿透海来木呷的身躯同时也戳入到了钱阿因的身体当中,两个人被数柄长枪穿成一串钉死在了巨石旁。
“第三个,钱阿因!色目少族长,看我为你报仇!”
宇流明静静的站在土坡之上亲眼目睹了适才发生的一切,眼见仇人授首心中莫可名状的产生了一种快意。正在这个时候,却见齐靖远急匆匆的赶来报告:
“林震等三人脱离地方大部队逃跑,目前已经接近永靖关……”
宇流明闻言脸色微变,当即命令道:
“命令部队全速追击,不惜一切把他们给我截下来!必须截下来!”
……
林震带着杨寿、张菁娘二人沿着山路拼命的向着永靖关奔逃,三人的体力也已经透支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杨寿惊叫道:
“官兵追上来了,官兵追上来了!”
林震回身一看果不其然,一队会泽旅士卒已经极为接近他们所在之处,林震甚至能够听见对方隐隐约约的叫喊声。下一刻,林震拽着张菁娘的衣袖加速向前冲去,而杨寿同样鼓足全身的力气死命的跟在林震的身后。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复仇(4)
林震带着杨寿、张菁娘二人沿着山路拼命的向着永靖关奔逃,三人的体力也已经透支到了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杨寿惊叫道:
“官兵追上来了,官兵追上来了!”
林震回身一看果不其然,一队会泽旅士卒已经极为接近他们所在之处,林震甚至能够听见对方隐隐约约的叫喊声。下一刻,林震拽着张菁娘的衣袖加速向前冲去,而杨寿同样鼓足全身的力气死命的跟在林震的身后。
“放箭!”
一阵密如飞蝗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林震回身一看,只见杨寿此时已经跪倒在地上嘴角不住的吐着血红色的泡沫,在他的后背上插着两枚醒目的箭矢,箭矢尾部的羽毛还犹自在颤动不休。看见这一幕,林震知道杨寿是不成了,所以,林震能做的只是拽着张菁娘继续快速的向前跑。
这一刻,跪在地上的杨寿只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了一丝的力气,体内的生机正在渐渐离自己远去,他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林震和张菁娘,想要张口呼喊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箭矢从后背射穿了他的肺叶,很快他便会因为窒息而亡。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起了他的父亲杨秀武,想起了他的家族巴蜀杨家……
“啊!”
林震正拽着张菁娘向前狂奔,突然间只觉得手臂一沉,回身一看只见张菁娘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在她的小腿之上此时正插着一只小小的箭矢。
“大王,我好痛……救我!”
张菁娘原本妖魅的脸庞此刻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她哭喊着伸手想要去拽林震。林震缓缓伸出手握住张菁娘的芊芊五指,眼神之中却充满了复杂与纠结。
“大王,救救我……菁娘不想死,不想死……”
这一刻,林震满脸的痛苦之色,他看了看身后逐渐逼近的追兵,又看了看俯在自己身前的张菁娘,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菁娘……我也想救你……可是……我救不了你!我不能让你落在宇流明手中,我林震的女人绝不能落在宇流明的手中!”
话音刚落,林震另一支手上握着的一柄牛角尖刀猛地刺穿了张菁娘的身躯。张菁娘的瞳孔骤然放大,眼神之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呆呆的看着林震,直到眼眶中的神光渐渐的涣散。鲜血沿着牛角尖刀的刀柄顺着林震握刀的右手缓缓向下滴落,温温的,黏黏的……这一刻,林震的眼眶中竟然噙满了泪水,眼神之中尽是痛苦和挣扎。林震有过很多女人,但是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像张菁娘这样让他上心,她的一颦一笑使他心情舒畅,她妖媚的神情使他内心炙热,她柔软的胴体使他销魂蚀骨……
“菁娘……菁娘……你……安心的去吧,我一定……为你……为你报仇!”
林震第一次感到了心痛,揪心的痛……这种感觉在孟江雄死的时候他没有过,在罗平安死的时候也没有过,但是现在张菁娘的死却让他深切的体会到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轻轻的将张菁娘的尸体放倒,这一刻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已经满是狠厉之色,先前他是一个失去了最心爱女人的男人,而现在他又恢复到了那个在南疆叱咤风云的枭雄林震!
下一刻,只见林震猛地站起身来,突然向着永靖关所在的方向疯狂的跑去,口中不住的喊道:
“快快打开关门,快快打开关门,我是林震!我要见蛮王!”
此刻正在后方率队快速追赶的二牛眼见林震已经窜至关前,当即吼道:
“弓弩手,放箭!”
话音刚落,一阵箭雨向着林震所在之处铺天盖地而来。谁知那林震也是狡猾,听得身后弓弦连响仓促之间猛地钻进山道旁的一处凸起的土堆下方躲避,竟是毫发无伤的躲过了这一轮箭矢。待得箭雨落尽,林震又旋即从土堆旁窜出,继续向着永靖关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此刻,永靖关的关门已经缓缓打开,林震距离关门已经越来越近。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眼看着林震就要冲入关内,二牛此刻也已经急红了眼,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口中怒喝道:
“放箭!放箭!射死他!快射死他!”
弓弩手总算是抢在林震搭弓上箭,一连串“嗡嗡”声中,又是一波箭雨向着林震铺天盖地而来。此时林震距离关门已经不足十米,这一次他没有再去躲避箭雨,而是凭着一股子血气之勇咬牙向着永靖关的关门全速飞驰而去。数不清的箭矢在林震的身形两侧落下,却没有一支能够真正命中,眼看着林震又要毫发无伤的躲过这一劫,二牛此刻已是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跟在二牛身边的赤哥猛地大喝一声:
“看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赤哥极为娴熟的从背后拔出一支羽箭,迅速的搭弓、上弦、瞄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下一刻,“嗡”的一声弦响,一支箭矢飞射而出直奔林震后心激射而去!此时那林震也是机警到了极致,眼见已经奔跑到了关门之下竟然没有丝毫的放松,猛然间感觉到身后一股劲风呼啸而至竟是下意识的一个侧身,虽然终是迟了片刻却恰好避过了后心要害,而赤哥全力射出的那一箭却仅仅只是射宰了林震的左肩之上。
林震肩部中箭痛呼一声,正在向前疾冲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然而林震却正好借着这摔倒之势在地上向前连续几个翻滚,迅速的滚进了关门打开的极小缝隙之中。紧接着只听“咚”的一声响,永靖关关门轰然关闭。
晚了,一切都晚了!又一次让林震逃脱了!二牛率部停止了追击,他站在距离关隘不足五十米的距离处脸色铁青的注视着对面的永靖关,一时之间竟有些发愣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赤哥满脸的颓丧,惋惜到了极点,只见他愤懑的将手中的长弓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发出一声重重的长叹:
“哎……”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复仇(5)
晚了,一切都晚了!又一次让林震逃脱了!二牛率部停止了追击,他站在距离关隘不足五十米的距离处脸色铁青的注视着对面的永靖关,一时之间竟有些发愣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赤哥满脸的颓丧,惋惜到了极点,只见他愤懑的将手中的长弓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发出一声重重的长叹:
“哎……”
……
此时,在永靖关内,已是精疲力尽的林震此时正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中箭的左肩上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铁塔般的身影缓缓的走到林震身旁,粗声粗气的说道:
“呵呵呵呵……林老弟,我乃蛮王麾下滇南军军帅朵思乜,奉命特来迎接阁下!”
躺在地上的林震此时全身无力,闻言只得勉强睁开双眼打量来人。只见这朵思乜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站在那儿就如一座小山一般,让人一看之下便心生忌惮。细看此人,只见其一身制式南蛮铠甲穿在身上搭配着他古铜色的皮肤略显花哨,不过其露在铠甲之外的健硕肌肉高高隆起仿佛蕴含着无穷精力。
喘息片刻,林震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再认真打量朵思乜的容貌,但见对方满脸的横肉眼神之中满是嗜血残忍的神色,顿时心中一突,连忙摆出一副谦恭的姿态,口中说道:
“有劳将军前来,林某感激不敬!”
此时林震光杆司令一个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不敢再摆什么“南疆王”的架子。这个时候,只听朵思乜“嘿嘿”怪笑两声,不阴不阳的说道:
“嘿嘿……林老弟,怎么弄得如此的狼狈呀?我几乎都有些认不出认不出了,这哪里是南疆赫赫有名的‘南疆王’啊?”
林震闻言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怒意,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一脸谦卑的说道:
“在军帅面前,我哪里敢自称什么‘南疆王’……”
林震的谦卑态度倒是让朵思乜颇为满意,只见他仰起头哈哈一笑拍了拍林震的肩膀,口中说道:
“走吧,咱们去关上看看追杀你的敌人,此刻是个什么表情?”
……
二人上得关来,此时关外的会泽旅兵马在永靖关外三百米处的距离列阵而立。宇流明、二牛、李平、阿铁、齐靖远、赤哥等人均已来到了阵前。
此时,只听见朵思乜在关上朗声喝道:
“我乃是蛮王麾下滇南军军帅朵思乜!关下的人马听着,永靖关以南乃是我南蛮国地界,尔等兵马速速退去休要再寻事端,以免伤了大楚与我南蛮两国的和气!”
说到这里,朵思乜又拍了拍身旁林震的肩膀,一脸自信的说道:
“到了这里,林老弟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现在你安全了!”
林震此时没有太注意朵思乜在说什么,因为他看见了关下立于会泽旅士卒阵前的那一袭青衫。这一刻,他的胸中涌起了无尽的怨毒和愤怒,他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一袭青衫之上再也移不开了。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林震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强忍着伤痛走到女墙旁,用尽浑身的力气嘶喊道:
“宇流明!你费尽心机又如何?我林震照样能在你围追堵截之下全身而退!今天我走了,但是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的!南蛮国有着数不尽的勇士,我会和他们一起回来!到时候,包括你还有整个南疆都会匍匐在我的脚下颤抖!宇流明,你听见了吗?哈哈哈哈……”
……
会泽旅阵营之中,二牛、李平、阿铁、齐靖远、赤哥等人听到城墙上林震的叫嚣均是一脸的铁青,唯有宇流明此时却是面无表情。他目光深邃着注视着关隘之上神情癫狂的林震,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林震,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下一刻,宇流明神情之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只听他对众人沉声说道:
“准备攻关!”
“啊?”
“什么?”
“郡守……”
面对着众人质疑的目光,宇流明神情异常的坚定,口中继续说道: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关隘进攻,这是跨越国境的交战,如此擅自挑起两国之间的战端其结果必然是面临两国君王的雷霆怒火,而这样的怒火绝不是宇流明一个小小的郡守所能够承担的。望着宇流明那波澜不惊的神情,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深深的震撼,心中不由升起一种由衷的敬意。
由于追击林震时的仓促,所以会泽旅并没有携带攻打关隘的相关器械,他们唯一能够利用的便是手中的火油和每一个士卒随身配发的绳索。宇流明要求将部队中剩余的火油全部集中起来全部分发给二百名先锋队员,这二百人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到关隘之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火油全部抛上关隘!
……
此时,林震犹自疯狂的趴在关隘的城墙边缘叫嚣着、嘶吼着,但是渐渐的他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了。关下会泽旅阵营之中人头攒动,不时会有一些小股的人员调动,却并非是要撤退的样子。
难道他们要攻关?
这种想法刚一冒出来便被林震下意识的否定掉了,通过与宇流明的多次交手,在他的印象中宇流明虽然年轻却绝不会被情绪所左右而做出任何冲动的决定,宇流明应该是有着与其年龄不相适应的沉稳和睿智,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绝不出手的主儿!
他对宇流明的印象无疑是非常准确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两人交手这么多次,无论哪一次他都没有猜对下一步宇流明将要做什么!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猜错了,永靖关上的所有人都猜错了!会泽旅进攻了!
下一刻,只见二百名先锋队员自会泽旅阵营之中突然冲出,他们分散成一个弧形向着永靖关发起了冲锋。林震愣了,朵思乜愣了,城墙上的南蛮士卒也都愣了。他们这是要攻打关隘吗?没有攀登城墙的器械,没有摧毁城墙的重型武器,他们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向着关隘发起了冲锋?
在片刻的惊愕之后,朵思乜随即冷笑道:
“两手空空还敢来进攻关隘?林震老弟,你就是被这样愚蠢的敌人所打败的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复仇(6)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猜错了,永靖关上的所有人都猜错了!会泽旅进攻了!
下一刻,只见二百名先锋队员自会泽旅阵营之中突然冲出,他们分散成一个弧形向着永靖关发起了冲锋。林震愣了,朵思乜愣了,城墙上的南蛮士卒也都愣了。他们这是要攻打关隘吗?没有攀登城墙的器械,没有摧毁城墙的重型武器,他们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向着关隘发起了冲锋?
在片刻的惊愕之后,朵思乜随即冷笑道:
“两手空空还敢来进攻关隘?林震老弟,你就是被这样愚蠢的敌人所打败的吗?”
林震没有理睬朵思乜的揶揄,他神情凝重的望了望关下那一袭青衫,他在思考究竟宇流明想要干什么?眼见林震没有理睬自己,朵思乜讨了个没趣,转而命令关上的弓弩手准备射击。
眼看着会泽旅的先锋队员渐渐进入到了弓弩手的射程之内,朵思乜却是迟迟没有下达射击的命令。林震见状神色一变,有些急切的对朵思乜说道:
“军帅……您……”
朵思乜微笑着摆摆手,随即一脸自信的说道:
“不要急,敌人的队形比较松散待他们靠近了再射,以免浪费箭矢!”
随着关下的先锋队员距离关隘越来越近,双方的直线距离已经不足四十米的时候,只听见朵思乜一声令下:
“放箭!”
关隘之上霎时间万箭齐发,城下的先锋队员虽然站得松散,但是在这样密集的箭雨覆盖之下仍然还是有二十余人中箭倒地,而剩下的先锋队员则是毫无惧色的向着关隘继续冲锋而来。四十米的距离并不遥远,会泽旅的先锋队员赶在关上的南蛮弓弩手发射第二轮箭矢之前便已经冲到了关隘的城墙根儿下。只见他们迅速的从腰间解下装满‘火油’的皮囊,奋力向着关隘的城墙顶部抛出。片刻之间,便有百余个黑乎乎的皮囊被抛到了城墙之上。
正当朵思乜望着城墙之上满地的黑色皮囊略微有些发愣的时候,一旁的林震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大变,口中急切的说道:
“不好……”
话音未落,城下会泽旅的弓弩手紧随在先锋队员身后也已经逼近城墙。下一刻,数不清的火矢飞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向着关隘的城墙顶部射落。射落的火矢有不少直接刺破了先前扔在城墙上的黑色皮囊,箭矢上的火焰顿时引燃了皮囊中的火油,霎时间永靖关上火光冲天而起。紧接着,燃烧着的火焰随着火油的流动而迅速连城一片,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永靖关上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这个时候,站在城墙边缘的朵思乜已经懵了,在他的四周无数南蛮士卒在仓皇的逃窜,城墙上灼热的火苗散发出一阵阵的热气混杂着一种烤焦的味道时不时的刺激着他有些茫然的神经。他有些歇斯底里的嘶喊着: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此时四下忙于逃命的南蛮士卒却早已经顾不上回答他的话语。
一切还没有结束,关下会泽旅的正面进攻接踵而至。只见一排排的士卒迅速的冲锋到关隘的城墙根儿下,他们从腰间解下一头带着抓钩的绳索,拿在手中摇晃两下之后奋力一抛。待绳索上带有抓钩的一头抛上城墙后他们再用力向下一扯,绳索上的抓钩顿时便死死扣住城墙上的凸起之处。下一刻,城墙根儿下的会泽旅士卒便拽着绳索开始沿着城墙向上攀爬。
望见这一幕,如梦初醒的朵思乜猛地抽出别在腰间的利斧对着悬挂在关隘城墙边缘的一处绳索用力劈落,绳索瞬间便被砍断,拽着绳索正在向上攀爬的会泽旅士卒顿时惨叫着从空中跌落下去。然而在朵思乜砍断一个绳索的同时又有数十上百个绳索的抓钩搭上了城墙,面对这一切他顿时生出一种绝望的无力感。很快陆续便有会泽旅的士卒登上了城墙,他们迅速的三三两两汇聚在一起结成一个个的作战单元,开始对关隘上残余的南蛮士卒展开了围剿。
站在关下督战的宇流明望见这一幕顿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局已定,永靖关算是拿下了!但是随即他的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林震还没有消息,他要林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震在逃跑!虽然他此刻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他仍然想要活下去。在皮囊被抛上城墙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意识到宇流明要用火攻,他同样也猜到朵思乜守不住永靖关,所以他第一时间便选择了逃跑。虽然身体已经严重的透支,但是林震却依旧咬着牙扶着城墙坚持着前行,此刻他的心中有着无比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因为,当他看见会泽旅士卒向着关隘发起冲锋的那一刻,作为宇流明的老对手他便深深的体会到对方要除掉自己的决心!
踉踉跄跄的从关隘城墙上下来,林震寻思着继续向着南面走,待到深入南蛮国腹地之后,宇流明的部队想必不敢再行追击。谁知林震刚走没几步,永靖关的城门轰然打开,关下的会泽旅士卒顿时犹如潮水一般涌入关内,汹涌的人流瞬间便将林震裹挟在其中。
此时此刻林震不禁有些叫苦不迭,四周全是会泽旅的士卒,而他却被裹挟在人流当中丝毫动弹不得。
“林震!”
一声响亮的暴喝使得林震下意识的循声望去,下一刻他便见到了手持军刀正对着他怒目而视的二牛。多次交手林震早已经对这个宇流明麾下的骁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碰上二牛,此刻的林震早已经惊得是魂飞魄散。
正当林震挣扎着想要转身逃跑的时候,二牛已经一个箭步赶上前来,手中军刀不由分说向着林震劈落。林震眼见对方含怒出手刀势凌厉到了极点,匆忙间只得举起手中长刀勉力相迎。
双刀相交之下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林震只觉得手臂剧震,身形被一股雄浑的力道逼迫着向后连退数步方才堪堪站稳。若在平时,林震的实力原本是在二牛之上,然而此刻他逃亡多日体力透支严重,再加上适才逃进关时左肩之上还中了赤哥一箭,而二牛此时正是全盛状态,此消彼长之下故而刚一交手林震便落了下风。
第一百七十章 复仇(7)
正当林震挣扎着想要转身逃跑的时候,二牛已经一个箭步赶上前来,手中军刀不由分说向着林震劈落。林震眼见对方含怒出手刀势凌厉到了极点,匆忙间只得举起手中长刀勉力相迎。
双刀相交之下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林震只觉得手臂剧震,身形被一股雄浑的力道逼迫着向后连退数步方才堪堪站稳。若在平时,林震的实力原本是在二牛之上,然而此刻他逃亡多日体力透支严重,再加上适才逃进关时左肩之上还中了赤哥一箭,而二牛此时正是全盛状态,此消彼长之下故而刚一交手林震便落了下风。
二牛一招之下便已经试出了林震的深浅,心知对方此时正是油尽灯枯的状态。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二牛顿时不再有所保留,手中军刀舞动得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向着林震笼罩而至。
“当当当……”
一连串双刀相交的脆响之下,二牛劈来的刀锋一刀快过一刀,力道一道强过一道,林震一边格挡一边后退,只感觉自己的双手一阵发麻。正在这个时候,猛然听见二牛暴喝一声,一招“力劈华山”手中军刀以无以伦比的气势自林震头顶劈落。林震见状只得咬着牙举刀去挡,谁知双刀相交之下林震竟然感觉对方的劈来的这一刀轻飘飘的全无力道,顿时心中一凛暗道:遭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二牛手中军刀刀身一转反手上撩,林震手中长刀拿捏不住竟是被二牛的军刀硬生生给挑飞了去。眼见林震失了兵器,二牛更是得理不饶人,上前便是一脚正中林震小腹。林震只觉得下身一阵剧痛传来,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林震,你为祸南疆多年,可曾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说话间,只见二牛手中军刀对着林震猛然挥落,伴随着林震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他的后背之上多出了尺许长的伤口。紧接着只见二牛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林震,你可曾记得自己屠杀了多少南疆百姓?”
说话间刀光一闪,竟是挑断了林震双腿的脚筋。林震凄厉的叫喊再一次响起,此刻他的双腿因为剧痛而蜷缩成了一个古怪的形状,犹自不停的在颤抖。
“林震,你的双手沾满了多少无辜生命的鲜血?”
刀锋再一次划过,林震双手手腕处顿时展开出两朵鲜艳的血花。此刻,他已经无力挣扎,除了发出凄厉的尖叫之外便只有像死鱼一般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从四肢和身躯上传来的剧痛让他近乎崩溃,而他却偏偏愣是没有晕过去,不得不饱受着痛苦的煎熬。
“林震,你可曾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卑微、绝望的时刻?”
二牛面无表情走到林震的身旁再一次高高举起手中的军刀,这一次刀锋对准了林震的脖子,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你的性命原本就无比卑微,今天就把它交出来吧!为了南疆百姓,为了郡守大人,也为了色目少族长……”
说话间军刀猛然挥落,血花四溅……
这一刻,原本喧闹的永靖关内仿佛陡然间安静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会泽旅士卒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一具静静躺在地面上的尸体。这是一个为祸南疆数十年的枭雄的落幕,这更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此时,围在二牛四周的士卒缓缓向两旁闪开让出一条通路,在通路的尽头那一袭青衫正缓缓而来。宇流明的步伐沉稳而坚定,宇流明的神情淡然而宁静,他看见了二牛也看见了地上的那具尸体。
片刻之后,宇流明来到二牛的身前。二牛一脸郑重的向宇流明行了一个军礼,口中朗声说道:
“会泽旅一团团长吴二牛手刃盗匪匪首林震,请郡守查验!”
这一刻,宇流明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这是他从会泽县出发追缴林震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他静静的望着二牛,眼神中满含着赞许,良久他才淡淡的说道:
“不必查验了,收兵!”
……
林震死了!林震死了!为祸南疆数十年的盗匪匪首林震真的死了!
如此震撼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南疆五郡,犍为、朱提、越隽、牂柯、建宁郡内所有的百姓都在拍手称庆、欢呼雀跃,宇流明这三个字又一次让南疆的百姓口口相传、交口称赞。但是……除建宁郡以外,犍为、朱提、越隽、牂柯四郡的朝廷官吏层面出人意料的对此事都保持了集体的缄默。
有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不同层面的人看问题的角度和关注的重点是不同的。南疆的百姓们想到的仅仅是宇流明帮他们除去了为祸多年的祸患,而五郡的官员则想到的却是宇流明将要面临的来自朝廷和南蛮国双重的压力。现在南疆的各方势力又开始观望、等待,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该来的终究会来!首先做出反应的是南蛮国!南蛮王孟由俭在国内把永靖关一役描述成大楚帝国一次蓄谋已久的袭击,从而成功的激起了南蛮国人的同仇敌忾之心。
“南蛮虽是大楚的藩属国,但也不能让宗主国如此的欺负!”
“仗着自己是天朝上国便不把我们南蛮放在眼里了吗?”
“或许我们南蛮人应当用刀枪去教会大楚学会尊重!”
“永靖关之耻必雪!”
……
此时孟由俭非常享受现在的状态,自己的小伎俩成功的激起了国人和满朝文武的愤慨,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对大楚开战了!只此一战,便要将南疆五郡尽数纳入囊中,这也将是自己继位以来的第一桩开疆拓土之功!
与上一代蛮王温和的性格不同,孟由俭自幼便怀有开疆拓土的勃勃雄心。幼时每当他看到地图的时候都会很奇怪,为什么大楚能够拥有如此广袤的土地,而自己的国家却只能在地图之上占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地方?老蛮王孟获在世的时候经常跟孟由俭说:
“大楚是一个巨人,南蛮是一个婴儿,婴儿只有匍匐在巨人的脚下才能够获得生存的机会!”
对于这样的说法,孟由俭往往会嗤之以鼻。他认为这是自己的父亲懦弱无能的表现,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立下志愿,待自己继位之后一定要带领着自己的子民去挑战一下大楚这个所谓的巨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从巨人身上挖下一块肉来吞入南蛮国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