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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不贱     探灵笔录txt下载     探灵笔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五章 死亡预言

    负责清理遗物的男同学在门口叫李河君,通知他已经清理完毕,李河君向我告辞吩咐男同学把聂冰婉的遗物交给自己,他亲自给张秀兰送去。

    我还在想着关于聂冰婉的事,刚抬头就看见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太子急急忙忙走过来。

    “不是不让你们来吗?”我看了他们一眼,见云杜若一脸兴奋和焦急,好奇地问,“难道有什么发现?”

    “你走了之后我重新去看聂冰婉偷拍的自杀视频,反复看了很多次除了诡异离奇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云杜若一边说一边拿出聂冰婉的那部手机交给我。“可是我却在最后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我抬头看她一眼问。

    “聂冰婉偷放手机录制整个自杀过程,她自始至终都看着手机的方向,你还记不记得她是最后一个从地上站起来,把自己吊在吊扇上的人。”云杜若一本正经地说。

    “我记得。”我点点头听云杜若说下去。

    云杜若说到这里,连忙回到403宿舍中,里面的男生清理完聂冰婉的遗物后,正在着手清理另外三名死者的,云杜若连忙叫他们先停下来,并且让男学生放下手中的东西离开宿舍。

    云杜若关上门后播放手机的视频,并快进到聂冰婉起身去打开吊扇开关的画面。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画面中聂冰婉最后一个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其他三名女生已经把自己脖子上绑上了绳索,聂冰婉口中缓缓欢愉地低唱着请笔仙的念词。

    笔仙笔仙,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那声音从画面中透出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听的毛骨悚然。

    她一边唱一边把自己的脖子也绑在绳子上,重复着之前三人的动作,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她走到吊扇的开关前,就在这个时候聂冰婉突然慢慢转过头来,对着我们诡异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她是在看她隐藏的手机。

    那笑容在幽暗的房间中令人毛骨悚然,似乎这一刻一直都是她在等待的。

    云杜若在这个时候暂定了画面,指着上面对我说。

    “就是这里,你仔细看看聂冰婉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画面中聂冰婉的样子阴森可怖,特别是她那诡异的笑容,挂在她脸上和她档案照片上那个清秀可爱的女生简直完全是两个人。

    我按照云杜若的指引看了,除了很恐怖外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刚想开口去问,旁边的韩煜说。

    “看看聂冰婉的眼睛。”

    “……”我一愣重新仔细去看,忽然眼睛一亮有些诧异地说。“聂冰婉之前一直是看着她隐藏手机的地方,所以我们每一次看见她的时候都感觉聂冰婉在和我们对视,可这个时候她看的是另外一个地方。”

    “我在看这视频的时候反复看了很多次,在这里我哥发现了这个细节。”云杜若兴奋异常地对我说。“不光是这里不寻常,还有一个地方。”

    “聂冰婉起身准备好自杀后,对着视频笑了一下,然后她本来可以拧吊扇开关。”太子心平气和地对我说。“可后来我们反复看视频发现,聂冰婉从准备好到她拧开吊扇开关中间间歇了一分多钟时间,而就在这一段时间聂冰婉的目光是没看手机的,而是看着另外一个地方。”

    我听完重新播放手机视频,果然如同太子他们说的那样,第一次看这视频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画面和场面都异常诡异,都去关注事情的发展而忽略了这个细节,现在重新留意这里,的确有些不太正常,聂冰婉间歇那一分多钟时间似乎是在等什么。

    我又重新反复看了好几次,聂冰婉在最后拧开吊扇开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舒缓,就好像她等待的那一刻终于来临,可是为什么要在一切准备妥当后,停止一分钟呢?

    想到这里我看向宿舍窗台边的书桌,403宿舍里每人都有一张这样的书桌,摆放在窗台边的应该是唐静蕾的书桌,因为她的床正好靠窗,幸好之前收拾遗物时还没清理到这张书桌。

    我快步走过去,书桌上的摆放还和案发时一模一样,我按照聂冰婉隐藏手机的角度把手机重新放了回去,来回观察后确定聂冰婉当时就是把手机放在两摞书的缝隙后面。

    然后我们倒退到聂冰婉拧开吊扇开关的位置,再根据聂冰婉在画面中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我想知道那间歇的一分多钟时间,聂冰婉到底在看什么。

    从聂冰婉视线的角度看,她看的依旧是书桌!

    这个结果让我们都有些茫然,聂冰婉在临死之前看书桌有什么用意?我走回到书桌前,唐静蕾的书桌整理的井井有条,每一样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摆放在最合适的位置。

    但书桌上除了书之外就只有一个台灯,还有一些女生的护肤品,和一个闹钟。

    我重新退到聂冰婉死前站立的位置,看着书桌的方向,以聂冰婉的视线她看的东西只有一样。

    闹钟!

    我让其他人也效仿聂冰婉的动作,得到的结果如出一辙,聂冰婉死前间歇的那一分多钟时间注视的竟然是书桌上的闹钟。

    我走到书桌边,把闹钟拿起仔细看了很久,很普通的闹钟,想必是唐静蕾用来定时叫醒自己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聂冰婉看着闹钟有什么原因?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含义,不过是聂冰婉在自杀前突然恋世,有些犹豫不决所以才没有立刻拧开吊扇开关。”云杜若思索了半天说。

    “但凡轻生厌世者多看破一切,又何来恋世一说。”太子摇摇头淡泊地说。“何况这四名死者自杀未必是心甘情愿,像是被操控一般,间歇不前定有原因。”

    韩煜散漫的拖来一把椅子坐下,双手靠在椅背上慵懒地说。

    “你们说这群学生是不是学傻了啊,什么不好学跑去学自杀,死就死吧还盯着闹钟看,自杀难道也要选一个吉时啊。”

    我还在皱眉思索,揉着额头来回在宿舍走了好几圈,突然停在原地,眉头锁得更深,看向慵懒的韩煜。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韩煜一愣,嘴角翘起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摊着说回答。“我是说,我见过婚娶丧嫁要选黄道吉日的,没见过自杀还要挑选一个吉时的。”

    “选吉时……”我猛然抬起头,眼睛一亮重新看向那闹钟,震惊地说。“是时间!聂冰婉死前在看的是时间!”

    “看时间?”云杜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疑惑地问。“聂冰婉既然要自杀,她看时间干什么?”

    我拿起聂冰婉的手机,重新播放视频,这段视频是有时间显示的,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聂冰婉站在开关前停止的时间。

    凌晨一点五十分!

    而聂冰婉拧开吊扇开关的时间是凌晨一点五十五分!而在这个时间的时候,视频中传来合德医学院钟楼的钟声。

    “我明白了!”韩煜从椅子上站起来恍然大悟地说。“聂冰婉是要在凌晨两点自杀,可当她准备好一切时,还差十分钟到凌晨两点,所以她看着闹钟在等时间到。”

    “那……那她为什么非要等到凌晨两点才自杀呢?”云杜若还是大为不解地问。

    “聂冰婉和其他三人死的当天是三号。”韩煜眉头一皱掐指算了片刻,也有些诧异地说。“三号的时候没什么特别,即便她们是邪灵附身,选在凌晨两点也没有什么意义……”

    “几号?”我突然打断韩煜的话,表情异常震惊地问。

    “三号啊。”韩煜看我一眼不知所措地回答。“案发日期你都忘了?”

    “三号的凌晨两点……”太子手中拨动的念珠突然停止,看了我一眼,我猜他想到和我一样的事。“案发的日期是十一月三号凌晨两点!”

    “这……这和案发的时间有什么关联?”云杜若还没有反应过来,更加茫然地看着我和太子。

    韩煜的嘴慢慢张大,舔舐一下嘴唇,目光震惊地和我们对视。

    “刺青!聂冰婉身上的刺青!”

    “聂冰婉身上的刺青?!”云杜若微微皱起眉头,突然也瞪大眼睛。“110302!”

    我们一直没有破解出这串数字纹身的含义,我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串数字,其他人和我的感觉一样,但都想不起来。

    那是因为没有谁会往那方面去想,因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

    110302!

    十一月三号凌晨两点!

    这是聂冰婉和其他三人的死亡时间!

    这个数字或许在案件中并没有太多让人惊奇的地方,以至于我们都没想到刺青的数字和死亡时间吻合。

    可是!

    聂冰婉的纹身根据我的检测,是四年前纹上去的,就是她刚考入合德医学院的时候,她在脚底纹下这行数字,刚巧和她死亡的时间所吻合,这让我们都很震惊和茫然。

    难道……

    难道聂冰婉在考入合德医学院的时候就预知到自己的死亡时间!

第二十六章 扎纸匠

    聂冰婉脚底的刺青同时也推翻了另一个我们之前的假设,关于请笔仙被邪灵附体在迷幻中自杀的假设。

    我们证实聂冰婉刺青的含义,同时发生在403宿舍的自杀案就不再是突发性的,虽然我们都无法接受和相信,可事实显示聂冰婉在四年前就筹划这一切。

    如果我们的想法还是错误的,那就是说聂冰婉脚底的刺青还有其他含义,但是这也未免太巧合,居然和她的死亡时间一致。

    案件变得越来越离奇,繁琐复杂的线索没有丝毫的交集点,同时把案件本身也变得不合常理,李河君说聂冰婉之前都很正常,是在和乔可薇接触后慢慢改变,在查案的过程中,因为403宿舍的自杀案太过诡异,所以我们大部分时间和焦点都集中在聂冰婉和其他三名死者的身上,相比起来,在乔可薇身上花费的时间并不太多。

    她是最后一个接触四名死者的人,日记没找到,聂冰婉的神秘男友也未确定是否存在,现在案件唯一的线索就只剩下乔可薇,我希望能从她的身上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乔可薇的情况比其他几名死者要复杂些。”云杜若下楼的时候跟着我们后面认真地说。“乔可薇的档案记载她这个人也算中规中矩,在学业上比起另外几名死者稍微差一些,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过她性格很孤僻,走访调查反馈显示,周围的同学和老师对她的评价没有好坏之说,提的最多的是她的性格,很孤僻不合群,多半时间是独来独往,即便和她自己寝室的同学也是泛泛之交,在学校里没有很知心的朋友。”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她会突然和403宿舍的人走的这么近?”韩煜走在我身边诧异地问。

    “之前我询问过死者的辅导员李河君,据他反映好像是聂冰婉主动和乔可薇接触的,至于原因就不太清楚,不过根据乔可薇死前提到过,完不成请笔仙的人都要死……”我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怀疑请笔仙的事是乔可薇教403宿舍的人,而当晚请笔仙的应该是五个人,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

    “走访调查回来的消息也证实这一点,很多合德医学院的学生都反映,乔可薇喜欢独处,其实主要原因是同学大多都不愿意和她接触,因为乔可薇信奉灵异之说。”云杜若在身后漫不经心地说。“而且涉猎很广,但大多是和灵异有关,比如星象、占卜、卡罗牌以及请笔仙之类学校明令禁止的东西,她都有涉及而且相当沉迷,久而久之同学都感觉她是一个怪人,私下都刻意在回避她。”

    “上次在楼顶天台,乔可薇自杀的时候我见她精神恍惚,目光游离涣散,倒有些走火入魔的感觉。”韩煜声音低沉地说。

    “对了,在得知合德医学院关于十九号大楼的传闻后,温近南说派出去的警员在同学和教师中求证关于这个传闻的事,虽然大多都忌讳莫深,不过也有不少人提到,这些传闻多出于乔可薇之口,她似乎很相信这些传闻的真实性。”云杜若走到我们前面回头说。“学校为此还单独找过乔可薇谈话,可收效并不明显,乔可薇事后依旧我行我素,因为并没有明确违反校规,学校也拿她没有办法。”

    “关于十九号大楼的传闻我们已经证实是虚假的,蒋馨予一直没有正面在学校中辟谣,我想她是因为不想再提及那段往事,她更相信时间能冲淡一切。”我默默点点头淡淡地说。“要是这么说起来,乔可薇的行为就太不可理喻,感觉有些妖言惑众。”

    太子忽然停了下来,手指停在念珠上,心如止水地看着我们,意味深长地说。

    “我的想法刚好和你们相反,所谓事出有因,怕未必都是空穴来风,风吹旌旗飘,众生不明是风动还是旗动,实则是心动,莫永元舍生取义也有三十多年,而蒋馨予一直想抹平这段往事带来的冲击,可适得其反这传闻从未消散,凡事都有因果,乔可薇散布传闻是果,那因又何来?”

    “你的意思是说,乔可薇散布的这些未必都是假的?”我回头看太子疑惑地说。“可是我们已经知道这些传闻的来源,罪魁祸首不过是徐婉君,是她制造了一切。”

    “无风不起浪。”太子走下来回头看看我们身后的女生院,再慢慢环顾整个合德医学院。“我总是无法看透这里,感觉似乎还隐藏着其他的事……”

    其实太子的这种感觉我也有,但又说不清楚,在楼下看见李河君送张秀兰出去,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看穿着很简朴,手中也抱着一大堆东西,目光呆滞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脸上蓄满了皱纹看样子是一个很本分的人。

    李河君回来的时候我叫住他,指着那中年人问。

    “这也是死者的家长吗?”

    “是乔可薇的父亲,乔可薇家境不是太好,家在山里知道乔可薇自杀的消息,因为她母亲身体不好,她父亲马不停蹄一个人来的,哎……”李河君默不作声地点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把乔可薇的遗物交给他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我想他是不知道如何回去给乔可薇的母亲说吧。”

    当法医这么多年,也算见惯了生离死别的事,可见到那憔悴苍老的男人心中莫名的伤感,他没像张秀兰那样悲愤欲绝的痛哭,可是我相信此刻他的内心或许比张秀兰还要悲伤,哀莫大于心死,他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想再了解一些关于乔可薇的情况,走了过去就坐在那男人的身边,山里人本分即便是丧女也知道分寸,见我坐下很拘谨地掐灭手中的烟,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应该是怕他抱着东西挤着我。

    我说明身份,可依旧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悲伤的男人,只说了一句节哀顺变,他却很感激地点头,眼泪哗的一下淌了出来,我猜他也是憋的太难受,犹如超负荷的大坝稍微有丝毫的裂缝都会瞬间崩溃。

    云杜若抿着嘴递过去一张纸巾,男人用粗糙的手背抹着眼角,接过去直给云杜若说谢谢,我这才留意到,其他四名死者的家长来领取遗物,都有同学帮忙和陪同,李河君一直悉心安慰和接送,但这个男人一直孤零零地坐在一边没人搭理。

    我想应该是所有人都把403宿舍的自杀归结于是乔可薇的教唆,以至于她的父亲现在变成众矢之的,我在旁边看着有些凄凉,乔可薇生前没有朋友,死后连一句安慰也无法得到,最可怜的应该是这位男人,丧女之痛溢于言表,可还要承受众目睽睽之下的排挤和冷漠。

    “乔可薇发生意外的时候,我们刚好都在,本一心想救她的,可是还是慢了一步。”我拍拍那男人的手背宽慰地说。“人都走了,你也别太难过,伤了身体还是你自个的事,听说乔可薇的母亲身体也不好,你要再倒下谁照顾她。”

    “该来的早晚要来,我以为送她学医就不会有事。”那男人听完一个劲给我们说谢谢,交谈中他告诉我们,他叫乔鹏举,老泪纵横地说。“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太子站在乔鹏举对面等他情绪平复一些后淡淡地问。

    “你为什么认为送乔可薇学医就没事?”

    这话也是我想问的,乔鹏举捏着云杜若给他的纸巾,反复擦拭着眼泪,表情有些犹豫,他是老实人什么都写在他脸上,看他的样子是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是乔可薇的父亲,也不希望她死的不明不白,我们也是想找到乔可薇的死因,算是给死者一个交代,你有什么不妨直说。”云杜若声音很轻柔地安慰他。

    “……”乔鹏举沉默了半天,颤抖的手摸出一支烟放在嘴角,目光充满了无助的绝望,声音很无力地说。“我……我是一个扎纸匠。”

    这个职业对我来说其实也不陌生,我身边就站了一个,云杜若似乎对此还不了解,旁边的韩煜压低声音给她解释。

    扎纸匠也被称为扎鬼纸,扎来鬼纸祭阴阳。

    扎纸匠,说通俗点就是纸扎手艺人,是民间流传的一种手艺,多用于丧葬和祭祀,所扎之物大多是一些烧给死者用的童男童女,灵屋纸马之类的。

    扎纸这门手艺是古时五花八门中的老行业了,古时五花八门中,七门调说的就是这种扎纸的人,这个行当做的都是死人的生意,所以一般人都敬而远之多忌讳。

    我看乔鹏举那粗糙的手上全是大小不一的伤口,有些是愈合的而有些是新的,想必是在纸扎的时候被竹片割伤。

    “山里人除了在地里刨食总得会点啥,纸扎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山里人信这些所以日子过的还凑合。”乔鹏举也不在避讳声音沉痛地说。“我就是靠给死人扎纸人把可薇拉扯大的,闺女有本事从小在山里就聪明过人,看她这么有出息我就是再辛苦也值得,谁不想自己娃过的好,我和她妈是没有本事只能窝在山里,就指望可薇将来会离开这里。”

第二十七章 禁忌

    可怜天下父母心,子女有各色各样的,但父母对儿女的关爱和付出却都是一样,我的目光还落在乔鹏举那伤痕累累的手上,把乔可薇拉扯到这么大,不知道他要付出多少艰辛。

    我帮乔鹏举点燃了烟,他吸的太用力,呛进肺里剧烈的咳嗽,不知道是太过悲伤还是被烟呛出来,他眼角的泪水就从来没干过。

    乔鹏举把头埋在双手中,我看见泪水从他指缝中流淌出来,他缓缓的告诉我们,乔可薇小时候性格很开朗,虽然是女孩可学习在山里从来都是鹤立鸡群,教过她的老师都说乔可薇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乔鹏举一心想让女儿离开大山,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过的比自己好,而乔可薇向来懂事听话,而且很孝顺这是乔鹏举在最大的欣慰,乔可薇是他唯一的寄托和希望,为此除了学习家里任何事他都不要乔可薇沾指,都是他和妻子全力承担。

    但是乔可薇总是想方设法帮忙分担,乔可薇聪明,学什么都快,即便是扎纸人的手艺,乔鹏举从来没想过教她,但是乔可薇在旁边看多了潜移默化中竟然慢慢学会了。

    乔鹏举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叹口气,声音懊悔地说。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这孩子,如果不是我这门手艺,估计这孩子现在也不会出事。”

    “扎纸的手艺?”韩煜一愣抢在我前面诧异地问。“乔可薇和扎纸手艺有什么关系?”

    “扎纸这手艺毕竟是给死人做东西,做多了会有忌讳,我身体也不是太好,下地刨食我干不了,为了养家糊口我干就算了。”乔鹏举深吸了一口烟无力地说。“可我从来没想过去教可薇学这个,没想到我扎纸的时候,她经常站在我旁边看,时间长了她竟然也会了,就是从她学会扎纸人后……她……她的性格慢慢就变了。”

    我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看了韩煜一样,他在我面前扎的纸人也不少了,话说我多少也会一些,但也没见我怎么样过,听乔鹏举说的话,乔可薇之前性格开朗,到后来变得孤僻和沉默寡言竟然是因为学会扎纸人的原因,我越发好奇等着乔鹏举说下去。

    乔鹏举接连吸了几口烟后,表情哀伤的对我们说,他记得乔可薇第一次扎纸人是她九岁的时候,乔鹏举因为不小心被竹片割伤了手,伤口深可见骨一时半会无法继续扎纸人,可邻村有人亡故委托了一批纸扎祭品。

    丧葬祭祀烧纸扎祭品是很重要的不能耽误,乔鹏举手伤严重本打算第二天给人赔钱道歉,可早上起来发现屋里是一对童男童女和元宝、房屋,而乔可薇就坐在凳子上冲着他笑。

    乔鹏举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只有十岁大的女孩居然能一夜之间把这些纸扎祭品扎出来,而且手艺虽然不及乔鹏举老练精湛,但对于只有十岁的乔可薇来说实属难得。

    乔鹏举大喜过望,倒不是因为这些纸人,而是乔可薇的细心和体贴,他怕竹片伤到乔可薇叮嘱她以后再别碰这些东西,当然,他心里还是有些忌讳,每个行当都有规矩和忌讳,在扎纸这个行当,女子是不能扎纸人的。

    “为什么?”云杜若本想问乔鹏举,可怕刺激到他,转身问韩煜。“为什么女子不能扎纸人?”

    “扎纸匠赚的是死人的钱,相当于现在的便利店,你有需求就会去,可对于死人来说,扎纸匠的店铺就是他们的便利店,死人亡魂会游离在房间四周。”韩煜一本正经地告诉云杜若。“扎纸匠人因为是和死人亡魂做东西,所以即便是邪灵恶鬼都敬其三分从不骚扰,但毕竟是和亡魂鬼魅打交道,扎纸匠都是男人因为阳气重能克制周围阴气。”

    “他说的对。”乔鹏举看了韩煜一眼,应该是感觉韩煜挺懂这方面的事,点点头说。“女子性阴,扎纸本来就招惹阴物,女人更是容易被沾染到这些东西,所以这个行当不让女人碰,就是怕惹祸上身。”

    “乔可薇帮你扎纸……”我眉头皱的更紧,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见乔鹏举一脸懊悔和认真,诧异地问。“难道乔可薇后来出事了?”

    乔鹏举有些说不下去,一个劲猛吸手中的烟,好半天才沉重地点点头,声音黯然地对我们说,那件事后乔鹏举并没想太多,毕竟关于女人不能扎纸的规矩虽然一直在流传,但是乔鹏举以为就是传闻而已并没当真。

    可是乔可薇中自从那次以后,渐渐迷上了扎纸这门手艺,总是偷偷趁着乔鹏举不知道的时候去扎,开始乔鹏举并未在意,可慢慢发现乔可薇有些沉迷于这件事,他好几次半夜起来都发现乔可薇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在昏暗的房间中编织着纸人。

    乔鹏举发现之前终日挂在乔可薇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以前的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慢慢乔可薇的话变得越来越少,除了学习外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扎纸上。

    有一天夜里,乔鹏举听见外屋有动静,起身去看,发现乔可薇一个人坐在角落中,手熟练地编织着纸人,锋利的竹片割破了她的手指,她完全一点反应都没有,鲜血沾染在纸上都凝固,不断被拉扯的伤口流血不止,可这一切乔可薇都没在意,即便是乔鹏举站在她面前,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乔鹏举在灯光中看见那些被乔可薇已经扎好的纸人,上面全都是血迹斑斑,乔可薇把纸人围着自己摆放,那些浑身是血的纸人死死地盯着中间的乔可薇,看的乔鹏举都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乔鹏举一把夺过乔可薇手中正在编织的竹片,让她赶紧回房去睡觉,可乔可薇却抬着头很漠然地盯着他,然后嘴里发出很冰冷的声音。

    山头的梁大爷今晚来找我,说让我帮他扎一对儿女,说是一辈子无儿无女,怕到了下面孤苦伶仃没人照顾。

    乔鹏举震惊地愣在原地,惊恐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乔可薇口中提到的梁大爷住山头,离这里少说十几里山路,也是七十多的人因为无儿无女一个人独居,腿脚也不方便很少到其他地方去,即便真是有需要扎纸人,来了也不会找乔可薇。

    何况活着的人给自己扎纸人很忌讳,如同是在催命咒死,山里的老人都特别忌讳提到死,绝对不会在活着的时候让人给自己扎纸人。

    乔鹏举第一次大声斥责乔可薇,可是她依旧坚持是梁大爷让她这样做的,乔鹏举看着满屋血迹斑斑的纸人心有余悸,拖着乔可薇回房去。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是梁大爷的侄子,说梁大爷在夜里过世,生前没什么遗愿,希望扎一对童男童女下去陪他。

    乔鹏举顿时吃惊的愣在原地,想起昨晚的事说不出话来,梁大爷是夜里去世的,而他的侄子是去给他送饭才发现,乔可薇昨晚并没有离开过房子,她是怎么知道梁大爷死了,除非是……

    扎纸匠行当里,女人不能碰这些东西,否则会招惹阴物亡人,乔可薇昨晚扎那些东西,并说是梁大爷告诉她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乔可薇见到的是已经死了的梁大爷!

    乔鹏举这才相信行当里的禁忌,回想起乔可薇的改变,知道她或许真没骗他,为了乔可薇他不允许她再接触扎纸人的事,可是事情已经不受乔鹏举的控制,乔可薇越来越沉默,很少再见到她笑。

    乔鹏举不让她碰扎纸可她一个人偷偷在自己房间扎,等到第二天乔鹏举推开她的房门,满满一屋子都是阴森的纸人死死地盯着他,而乔可薇就坐在一群纸人的中间。

    乔鹏举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就让妻子带着乔可薇住到她外婆家,不让她再接触扎纸的东西,虽然从此以后乔可薇真没再扎过纸人,但性格却完全变了,不喜欢和人交谈沉默寡言。

    听到乔鹏举说到这里,我们都相互吃惊地对视,韩煜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

    “难道乔可薇真能看见亡魂鬼魅,以至于她才会相信灵异之事,这么说起来她说的话未必都是假的,难道她的死真和请笔仙有关?”

    “我来拿回可薇的遗物,都说她是跳楼自杀的,可我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说可薇是因为请神……”乔鹏举越说越难过,老泪纵横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都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我试图去安慰乔鹏举,可是说什么对于丧女的他来说都是徒劳,乔鹏举哭的太伤心,手不停的抖,怀中抱着的东西散落一地,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太子他们都连忙蹲下帮忙拾取。

    几张道符从散落的书里面飘落出来,我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韩煜拾起道符看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说。

    “这是平安符,但画的很生疏,而且纸也用错了,有些地方也没画对,想必是乔可薇自己画的,不过她只是鹦鹉学舌有形无神,一点用都没有。”

    韩煜说完合起地上的书,不是医学方面的书籍,上面写着。

    奇门遁甲。

    云杜若说过乔可薇信奉灵异之说,涉猎很广也很杂,没想到她连如此深奥的玄学书籍也看,我接过去翻看了一下,这本书应该被翻阅过很多次,上面用笔写满了注解,想必乔可薇对这书看的尤为认真,可在我眼中如同天书,一句话也看不懂。

    韩煜眉头一皱,拿过去翻看了一会后,声音低沉地说。

    “乔可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没人引导教化,居然敢看奇门遁甲,看着书中注解她似乎沉迷很深,奇门之术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十人练九人疯,半夜看小鬼请。”

    “就因为看一本书就会疯?”云杜若有些疑惑地问。

    “这是奇门遁甲,道家有宁可绝传,也不可妄传地说法,奇门法术威力大,道法说,奇门真机有,切莫胡乱走,修行非一日,道行岂轻就,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奇门作为高深法术,真传真法必然不在少数,所以才一再强调切莫胡乱走,要一步步循序渐进,乔可薇没有道行擅自学奇门之术后果不堪设想。”

    “那如果乔可薇真学了这书里的东西会怎么样?”我认真地问。

    “乔可薇根本是学不会的,这书里的东西博大精深,没有人从旁指点只会误入歧途。”韩煜看了我一眼很严峻地回答。“如果乔可薇真能看见亡人阴物,那她身上阴气一定很重,再看这些书只会只会阴上加阴,惹祸上身!”

第二十八章 血检

    我们目送乔鹏举抱着遗物颤巍巍的消失在校门外,他佝偻的背影充满了无比的凄凉,在学校的调查终究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在打算回去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后面叫我。

    回头看见吴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有什么事吗?”我问。

    吴霄手里拿起一支笔,银灰色的笔样式很独特精致,倒是我常见的笔有些不一样。

    “刚才听说聂冰婉的母亲来取回她的遗物,我下课的时候才知道。”吴霄把笔递到我面前表情沉痛地说。“这支笔是聂冰婉在出事的那天,本来约好一起去回去见见她母亲,她突然有事让我先等一下,临走的时候她折回来把这支笔交给我,让我先替她保管着,算起来这笔也是她的遗物,想要送还给她母亲,可我来晚了她母亲已经离开学校,我想她还会去警局处理事情,能不能麻烦帮我转交给阿姨。”

    我低头看了一眼吴霄手中的笔,挺长情一个男孩,喜欢聂冰婉那么久虽然最终没在一起,可也算是情有独钟,现在怕是很少能见到吴霄这样的男生,我把笔按在他手中。

    “算了,你自己留着吧,就当是聂冰婉最后送你的礼物,人不在了给自己留一个念想也好。”

    吴霄咬着嘴唇默默点点头,把笔小心翼翼地收好,如同收起他对聂冰婉所有的眷恋和回忆,转身黯然地离开。

    回到局里我们把在学校了解到的情况全告诉南宫怡,对于聂冰婉刺青和她死亡时间吻合的事,南宫怡也大为震惊,还有从乔可薇父亲那里得知的事情,南宫怡注视着我们,她的表情和当时我们刚从乔鹏举口中听到的时候如出一辙。

    “你是认为乔可薇或许可能是因为擅自钻研奇门遁甲而导致走火入魔才跳楼自杀的?”南宫怡很认真地问韩煜。

    “可能性有,但我估计不会太大,乔鹏举说乔可薇从小聪明过人,奇门遁甲博大精深,一般人根本看不懂,也不排除乔可薇读懂一二。”韩煜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态度不太确定地回答。“但若真说到钻研进去我想以乔可薇的造诣恐怕达不到,看她画的道符就知道她对道法一知半解,对奇门之术涉及应该不会太深,应该还没到走火入魔的程度。”

    “乔可薇是不是走火入魔并不重要,如果她父亲说的话属实,那乔可薇之前一直被认为是妖言惑众,散布谣言误导同学地说法似乎就站不住脚了。”云杜若抿着嘴意味深长地说。“指不定她真的在合德医学院见过什么事,她口中说出来的话未必都不可信。”

    “日记呢?有没有找到聂冰婉的日记?”南宫怡听完注意力转到我的身上。

    “没有,在403宿舍中我没发现聂冰婉的日记,或许她放在其他地方。”我深吸一口气失望地摇摇头说。“还有一个最坏的结果,假设聂冰婉身边真有男友,而这个男友一定是学校里的人,他或许知道聂冰婉有写日记的习惯,在聂冰婉死亡后担心日记会牵连到自己,在我们之前就先取走了日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那日记怕是已经被销毁了。”

    南宫怡听完点点头,似乎对没找到日记的事并没有太多失望,很兴奋地告诉我们,在我们去合德学校这段时间,她之前在聂冰婉的手机中发现一个隐藏的文件夹,应该是聂冰婉不想让别人看见里面的内容,还特意加了密码。

    南宫怡让技术部已经破解了密码,发现里面存放的是照片。

    “我们的推断并没有错,聂冰婉的确是有一个和她关系非常亲密的男人。”南宫怡把一摞打印出的照片交给我们。

    我和韩煜只看了一眼脸就红起来,太子却泰然处之,云杜若和南宫怡就站在我们旁边,而我手里的那些照片极其香艳,这是聂冰婉在床上拍摄的一些很私密的照片。

    照片中的聂冰婉妩媚动人穿着相当暴露,这和我们认识和了解的她判若两人,而这些照片都不是她自己拍摄,而是由另外的人拍的,在一张照片中我们看见一只男人的手,可以判定当时给聂冰婉拍摄这些照片的是一个男人。

    从这些照片看聂冰婉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相当亲密,照片的暴露程度和尺度让我都有些口干舌燥,特别是当着云杜若和南宫怡两个女人的面看这些,我都有些不自然的尬尴,快速的扫视了一遍后放回到档案袋中。

    “这些照片我每一张都仔细查看过,除了那只手以为,无法判断拍照人的身份。”南宫怡一本正经地说。“但是至少可以确定在聂冰婉身边还有一个从未在我们视线中出现的人。”

    “聂冰婉把这些照片保存的这么隐蔽,可见她并不希望有人看见,她留下这些照片更多应该是纪念,足见她和这个男人关系很好,可是在照片中这个男人一直没露面,想必聂冰婉也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云杜若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越是隐瞒说明越有问题,好好的恋情为什么不敢公之于众,聂冰婉隐藏这个男人或许还隐藏了其他的秘密。”

    “聂冰婉长时间在学校中,单独离开学校的时间很少,就算她隐藏身边的男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男人一定是学校中的人。”我揉着额头来回走了几步。“既然我们的推断是正确的,那这个男人现在一定也还在合德医学院,看来我们还得回到学校重新排查聂冰婉身边的人。”

    南宫怡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事,把一份报告交给我,说是我出去的时候,警局的凌国栋来过,见我不在让把这份化验报告转交给我。

    因为之前案件所有从现场勘查的证物都要移交,而当时凌国栋在403宿舍勘查的时候,在聂冰婉的抽屉里找到一盒口服的避孕药,但在旁边还发现一些白色的药剂。

    大小和形状都和口服避孕药里的片剂一样,但是这些白色的片剂上面的名称却模糊不见,像是被人为的磨去的,这个异常的细节引起了凌国栋的怀疑,特意把口服避孕药和旁边的白色片剂都带回去化验检测。

    但移交证物的时候时间太匆忙,化验室的结果还没出来,直到今天才有了结果,所以他立刻送了过来。

    我翻开化验报告,上面是分布对两种药物的化验结果。

    从口服避孕药中提取的片剂化验后,里面的成分是维生素c,我看到这里眉头一皱,避孕药的主要成分应该是炔雌醇环戊醚,简称炔雌醚,配伍人工合成的短效孕激素制成,而在避孕药中是不可能出现维生素c的。

    而另一种被磨去药名的白色片剂,化验后主要成分依旧是维生素c。

    “聂冰婉把维生素c磨去药名后,装入到口服避孕药里面……”我眉头皱的更深诧异地说。“既然她在服用避孕药就是为了避免怀孕,可为什么要把维生素c当避孕药吃了?”

    对于新发现的线索让其他人也百思不得其解,云杜若忽然抬头若有所思地说。

    “换一种方式去思考这个问题,或许我们一直都推断错了,聂冰婉并不是真想隐瞒身边的男人,她吃避孕药是不想怀孕,或许这并不是她的本意,也许是那个不愿意露面的男人不想聂冰婉怀孕而导致恋情暴露,但是聂冰婉并不希望这样下去,所以……”

    “所以她偷偷把维生素c放在口服避孕药中,她希望自己能怀孕!”南宫怡眼睛一亮接过云杜若的话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从聂冰婉的那些照片看,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相当亲密,如果在不服用避孕药的情况下,聂冰婉很可能会怀孕,想到这里我连忙走进办公室,翻开之前的关于聂冰婉的尸检报告。

    我曾经对聂冰婉做过血检,做过毒物测试来检测她死亡前是否服用过什么药物,但血检结果显示一切都正常,当时也就没再多看,我快速找到那份血检报告,逐行往下看,直至眼睛停在检测内容中的一栏。

    hcg:9--130(miu/ml)

    血hcg检查是最早最准确测试是否怀孕的检查方式,血hcg检查一般是在发生关系后8-10天可以通过抽血检查hcg来明确是否有怀孕。

    “是我疏忽了这个细节,杜若说的没有错。”我吃惊地看着血检报告惊讶地说。“聂冰婉在死亡的时候已经怀孕3-4周的时间!”

    而聂冰婉血检中的hcg峰值足以证明她怀孕的事实。

    “自杀轻生已是重罪,如今还妄自杀生罪孽深重。”太子单手合十惋惜地说。

    “也不知道现在这些人怎么想的,要自杀就算了,还怀了身孕,一尸两命这孽障怕是到了下面也会受尽苦难。”韩煜重重叹了口声音低沉地说。

    我拿着血检报告看了良久,来回在房间中走了几步,缓缓摇着头意味深长地说。

    “或许不是呢……聂冰婉既然偷换了避孕药就是为了怀孕,既然已经有了身孕,说明她心想事成,可是从她偷换避孕药这个行为就可见有人不想她怀孕……如果这个人知道聂冰婉怀孕的事……”

    “灭口!杀人灭口!”云杜若猛然抬起头看着我们。

第二十九章 出国名单

    云杜若说的话正是我心中所想,虽然这个案件到目前被定性为自杀,聂冰婉留下的自杀视频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到至今我们都没有找到自杀的动机。

    而如今从血检中发现的线索似乎给我们指出一个新的方向,大胆推断一下,假设发生在403宿舍的自杀案是精心布置和策划好的谋杀,从目前调查的结果看,唐静蕾和陈静雅还有梁徽因似乎没有什么疑点,剩下的只有聂冰婉,而动机很可能就是聂冰婉偷偷怀上的孩子。

    我突然记起吴霄上次来找我的时候,我问他聂冰婉身边有没有男友,当时他不确定,只告诉我在案发前不久,聂冰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接过一个电话,在电话中聂冰婉和一个男人争吵,因为聂冰婉性格很好从不与人争执,所以吴霄记忆犹新。

    吴霄回忆聂冰婉当时的电话内容,似乎是那个男的要聂冰婉决定什么事,吴霄说聂冰婉能那样生气只说明和那男人关系非比寻常,如果那个男人就是聂冰婉的男友,他让聂冰婉决定的事很可能和怀孕有关。

    而聂冰婉最后说的是会留着……

    难道是说要把怀着的胎儿留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男人很可能会因为聂冰婉的拒绝而起杀心。

    唯一接触过这个男人的只有吴霄,确切的说只有他听过那个男人的声音,上一次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我太在意聂冰婉的那本日记,所以一带而过很多细节也没详细地问,我打算再回一趟学校,找吴霄仔细把关于这个男人的事再问一次。

    云杜若说她陪我一起去,南宫怡让太子和韩煜留下来再看看案件资料,我们赶去合德医学院的时候,刚好是吴霄下课,我们把他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你上次说在案发前不久,听到聂冰婉在接一个电话的时候很气愤,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电话是什么时候打的?”我单刀直入地问。

    吴霄今天才见过我,见我突然又折返回来很茫然,听到我问这个问题,想了半天才肯定地回答。

    “应该是冰婉去世的一个星期左右吧,那个时候她情绪很低落,经常丢三落四,好几次上课也走神,下课的时候连笔记和课本都忘了拿走。”

    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时间能吻合,聂冰婉血检中hcg的峰值显示她怀孕3-4周,这说明她已经察觉到自己怀孕的事,并且告诉了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并不希望她留着这个孩子。

    “你再好好想想,你有没有见过聂冰婉身边有其他男生频繁的出现?”云杜若很急切地问。

    “没有,冰婉在男生里面就和我关系最好,平时上课她都是和宿舍的另外三个人坐一起,而我就坐在她旁边。”吴霄想都没想就摇头回答。“我认识她这么久很少见她和男生单独相处。”

    云杜若抿着嘴看我一眼,眼神有些失望,吴霄应该是除了403宿舍里其他三个女生外,和聂冰婉关系最好的人,连他都不知道聂冰婉身边的这个男人,可见聂冰婉一直都在刻意地隐瞒。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吴霄埋头想了半天对我们说。“冰婉接到电话发火的那天,挂断电话后她转身离开,笔记留在我这儿忘了拿,晚上我下课后去找她,打算把笔记给她,那晚她是提前走的,我见她离开教室就跟了出去,可她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十九号大楼。”

    “十九号大楼?!”我和云杜若惊讶地看着吴霄。“聂冰婉去十九号大楼干什么?”

    “我也感觉奇怪,她走的太快我想喊她,发现她进了大楼里面,因为十九号大楼是精神病治疗部,学校明令禁止学生擅自进入的,我担心冰婉有事就跟着进去。”

    “你看到了什么?”我急切地问。

    “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冰婉,本来打算离开听到二楼的楼梯口传来她的声音,我就走上去。”吴霄一边回忆一边说。“然后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聂冰婉的哭泣声。”

    “那男人说什么?”云杜若追问。

    “说如果留着我们就不能出国,让聂冰婉想清楚。”吴霄回答。

    “然后呢?”我问。

    “因为听到聂冰婉的哭泣声,我担心她有事,就快步往上走,一边还喊着她的名字,等我上去的时候就看见聂冰婉一个人背对着我,应该是在抹眼角的眼泪。”吴霄想了想说。

    “那个男人呢?你看见说话的那个男人了吗?”我迫切地问。

    “没有,等我上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男人从通往三楼台阶拐角消失的半个背影。”吴霄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我们认真地说。“我上去的时候闻到一阵很清淡的香味,但不是聂冰婉身上的,因为那味道很特别,像是很多种香味混杂在一起,应该是那个和聂冰婉说话的男人留下的,哦!对了,我看见那个男人消失的背影时,还看见他扶着栏杆的手,很白皙干净,就只有这么多了。”

    很多香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和白皙干净的手!

    这线索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很能从这两点在这所几千人的学校中去锁定一个人,但是也证实了我的猜想,这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男人并不想聂冰婉把孩子留着,所以在打完电话被聂冰婉拒绝后,晚上又约聂冰婉见面,只是让我诧异的是,为什么偏偏又是在十九号大楼。

    “聂冰婉出国的事你知道多少?”云杜若若有所思地问。

    “听冰婉提及过,她是打算毕业后继续出国深造,申请已经被学校通过,她将在下一批出国名单里。”吴霄说。

    “出国名单?”我看向吴霄表情严肃地问。“聂冰婉出国是通过合德医学院安排的吗?”

    “是的,学校和国外很多知名的医科学院有良好的合作关系,每年都会从毕业生中选拨特别优秀的学生,送到国外深造,但选拨的要求极其严格。”吴霄点头回答。

    “这么说通过合德医学院出国深造都必须经过学校报批?”我加重语气问。

    吴霄不明白我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问题,茫然地点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对旁边的云杜若说。

    “吴霄说那晚他听见那个男人对聂冰婉说,如果留着我们就不能出国,聂冰婉既然是通过合德医学院送出国深造……”

    “我明白了!那个男人说的是我们不能出国。”云杜若也反应过来欣喜地说。“这说明这个男人和聂冰婉一样,都是由合德医学院送到国外深造,每一个被挑选出来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测试,聂冰婉既然在这份出国名单中,那这个男人也应该在。”

    我笑着点点头,连忙转身问吴霄,出国深造的名单由谁在保管,吴霄告诉我们在辅导员李河君的手中,这个结果多少让我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万一在蒋馨予手中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去见她,和李河君打过几次交谈挺随和的一个人,给我的印象也不错。

    吴霄说今天李河君因为筹办婚礼的事休假,合德医学院对本校教师待遇很好,在校区内有教师公寓,吴霄把地址告诉了我们,一路上我和云杜若都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只要拿到这份出国名单,范围就会缩小太多,在这份名单里应该会找出聂冰婉身边一直没露面的男人。

    当我们敲开李河君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女人,长的很有气质,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飘散在肩上,秀丽端庄的脸楚楚动人,落落大方地问我们找谁。

    我见过她,在乔可薇跳楼自杀的天台上,当时在楼上大声劝说乔可薇的就有她,当时她神情焦虑声音焦急地劝说着乔可薇让我对她记忆犹新。

    李河君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看见我们很客气的让我们进去,房间里很凌乱,一看就是才搬进了的新房,李河君正在布置,给我们介绍身边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沈悦。

    “实在对不起,也不知道你乔迁之喜,今天是空手来的。”我歉意地笑了笑说。

    “太客气了,说不上什么乔迁,本来是安排这几天结婚的,可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又全发生在我班上,婚礼也暂时推迟了。”李河君一边收拾地方让我们坐,一边随意地说。“你们挺忙的,来找我一定有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李河君刚坐下就被沈悦叫起来,因为房间还没收拾出来,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很凌乱,而李河君坐的椅子下面还垫着防止损伤的软垫,这些椅子想必是刚才买回来的,而沈悦一定要把这些软垫取走,李河君很顺从的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然后沈悦低头一直看着我和云杜若坐着的椅子,样子有些欲言又止的别扭。

    我这才意识到我和云杜若做的椅子下面同样也有这种软垫,沈悦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取下来,我心里暗暗想原来沈悦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什么都要做到尽善尽美。

第三十章 完美主义者

    我连忙示意云杜若把软垫取下来交给沈悦,发现她还是在看我们,我低头发现原来仅仅是因为我们椅子摆放的角度不一致,完美主义者有一种近乎于偏执的坚持,任何事都必须按照她们心中的标准来完成,否则心里会一直牵绊放不下,她是看我们是客人不好直截了当地说,我懂她的意思连忙调整好椅子的位置,和云杜若保持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削橙子。”沈悦心满意足地笑着。

    “合德医学院每年都会在毕业生中会挑选出国深造的学生,聂冰婉是不是在这份名单里面?”我直截了当地问。

    “是的,聂冰婉真是可惜了,各方面都很优异,通过了所有的考核,能被学校送出去深造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哎……”李河君叹了口气黯然地说

    “这份名单在你这里吗?”云杜若问。

    “在啊,怎么了?”

    “这份名单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份。”云杜若很认真地说。

    李河君看我们的表情应该是猜到事关重大,连忙起身回屋,出来的时候把一份出国学生详细资料和情况的名单交给我们。

    “你们要这份名单干什么?”李河君好奇地问。

    “我们怀疑聂冰婉在死前有一个和她关系很亲密的男友,可一直没有露面,我们猜想这个人或许和聂冰婉的死有关。”我收起名单很随意地说。“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这个男人很可能就在这份出国名单里面。”

    “聂冰婉有男友吗?看她平时挺自律的,也没见她和谁交往过。”沈悦一边给我们削橙一边很随意地问。“他班上接二连三死了五名学生,蒋院长也不透露详细的原因,我还是从河君口中听到一些,不是说403宿舍那四名女生都是上吊自杀吗,和找聂冰婉的男友有什么关系。”

    “具体的细节在案件侦破前我们也不方便透露,不过在对聂冰婉尸检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聂冰婉已怀孕3-4周。”云杜若给沈悦点到为止的解释。“而目前案件还有很多我们一直没有解开的疑点,或许找到这个男人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新的线索。”

    “怀孕?聂冰婉怀孕了?”沈悦抬头诧异地看着我们。

    “是的,血检中她hcg呈阳性,我们确定聂冰婉在死亡之前已怀孕。“我点点头很平静地说。“到至今我们也没找到403宿舍四名死者自杀的动机,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沈悦应该是手里的水果刀太钝,连一个橙子削了半天皮也没削下来,完美主义者总是刻意的追求尽善尽美而且乐此不疲,最大特点是追求完美,而这种欲望是建立在认为事事都不满意、不完美的基础之上的。

    我在一旁观察沈悦很久,发现她还是完美主义者中的自我型,这个类型就是竭尽全力达到自己设定的高标准,当无法达到这些标准时,往往会过度自责,就如同她现在对待手中的橙子,我想在以前她一定会削出一整条完整的水果皮,可水果刀破坏了她的欲望,接连断落好几次后,沈悦徒劳的放弃了完美的追求。

    当着我们的面,放下水果刀用手把橙子硬生生掰开。

    “家里没什么吃的,别客气挺甜的。”沈悦把品相实在不敢恭维的橙子放在我和云杜若面前笑着说。

    从橙子上掉落的果汁一路洒落在房间的地板上,一个连座椅摆放位置都会纠结半天的人,对于脏乱是最无法忍受,我连忙抽出纸巾蹲在地上帮忙擦拭。

    沈悦应该是一个很热情待客的人,还在继续为我们剥橙子,李河君见地上掉落的果汁,也蹲在地上擦拭。

    “你们认为聂冰婉怀孕是她自杀的动机?”李河君蹲在我旁边好奇地问。

    “目前是这样推断的,但具体的原因也只有等到找到那个男人后才能得知。”我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

    云杜若此刻应该是没有心情吃水果,她的关注和兴奋完全在那份出国名单上,挨不过沈悦的热情,在她的劝说下吃了几个橙子后和我起身告辞。

    李河君送我们出去,我看见沈悦没有跟上来,而是在我们离开座椅后,一个劲用脚才地上呲着刚才遗落的果汁,看她的神情很认真专注,甚至不惜跪在地上拼命擦拭。

    李河君留意到我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淡淡一笑。

    “她就这样,不但什么事要追求完美,而且还有严重的洁癖,你们千万不要介意。”

    我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学医的多少都有些这方面的习惯,出门后我们立刻赶回到局里,把那份名单拿了出来,并把最新发现的情况告诉南宫怡他们。

    名单上一共有十二个人,其中女生八名,剩下的四名男生让甄选的范围又进一步缩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一直未曾露面的男人一定在这四个人之中。

    名单上有详细的记录,每一个人档案和资料都巨细无遗,都是品学兼优出类拔萃的学生,单看档案和资料看不出任何端倪,为此我打算再回一趟合德医学院。

    我找到吴霄,把名单上四个男生的资料和照片交给他,让他仔细的辨认有没有符合的,可吴霄毕竟自始至终都没见过那个男生的正面,单从一晃而过的背影上很难区分到底是谁。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带着吴霄根据名单上的资料,分别找到这四个人,让吴霄在旁边观察每一个人的背影,直到看完最后一名男生,吴霄很确定地摇着头告诉我,这四名男生没有一名符合他那晚在第十九号大楼里看见的背影。

    而且我还让吴霄借故不被察觉的接触每一个人,吴霄回来告诉我他并没有再闻到那说不出的香味。

    我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名单,大为疑惑的茫然了很久,如果我们的推断没有错的话,和聂冰婉关系密切的男人一定在这份名单中,为什么就没有一个符合的呢。

    “我也只是晃了一眼,或许时间太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记不清楚。”吴霄歉意地对我说。“可就算我能辨认出来,就单凭我看了一眼的背影,这个人若是矢口否认也没有证据证明啊?”

    吴霄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男人既然一直未露面,倘若真是因为聂冰婉怀孕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出于这个动机筹划了凶案,吴霄即便是指认出这个人,他完全可以否认,何况整个学校里没有一个人知道聂冰婉交往的事。

    “你说聂冰婉的血检中hcg呈阳性?”吴霄突然若有所思地问。

    我点点头。

    “……”吴霄沉思了片刻很认真对我说。“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确认让冰婉怀孕的是谁。”

    “你有办法?”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吴霄,连忙追问。“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既然冰婉hcg呈阳性,说明她已经受孕,出国的这批人审核极其严格,每个人都有血液样本存档,调取这四名男生的血液样本做dna测试,再和冰婉胎儿的dna对比。”

    我眼睛一亮,怎么忘记了这个办法,苦笑着看看吴霄,张秀兰虽然签署了遗体认领手续,可聂冰婉的尸体还在局里的停尸柜里,现在要做的就是带回这四名男生的血液样本。

    我去找李河君询问血液样本的事,办公室的教师告诉我李河君有事不在,而要取走血液样本需经过院长或副院长的签字同意,想起蒋馨予看我们的眼神,我还真有些不敢再去见她。

    我硬着头皮敲开了华冠文办公室的大门,他口中含糊不清的让我进去,一推门又是满屋飘香的菜肴味道,华冠文满嘴油腻,手里还拿着刀叉,见我进去憨憨的一笑,他眼睛本来就小,肥硕的肉堆积在脸上完全看不见他的眼睛,如同一尊憨态可掬的弥勒佛。

    这真是一个嗜吃如命的副校长,我都有些尬尴,每一次见到他都是大快朵颐,见他那肥硕的体型还是搞医学的,也不知道他这个年纪再这么吃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但是华冠文即便再不注重饮食可控制自己的食欲,但怎么看也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至少在吃的方面绝对无可挑剔。

    他一边擦拭着嘴一边招呼我坐,任何时候在他脸上总是能看见极具亲和力的憨笑,我走过去瞟了一眼他面前的菜肴,依旧是西餐,但极为精致。

    我记得有一个人也挺喜欢吃西餐,以前她总是做给我吃,可惜应该是我天生没这口福,对于西餐我向来没兴趣,以至于她每次见我用筷子夹着精心烹制的牛排总是笑着说我暴殄天物。

    我虽然对西餐不感兴趣,可菜式和烹饪手法见她做的多了,多少也知道一些,一进门就闻到浓烈的干酪香味夹杂着羊肉的肉香,如此独特的干酪香味一定是很顶级的。

    帕尔马干酪焗羊脑。

    这道菜式不管是食材的选择和烹饪的手法都极其考究,普通的干酪会压住羊肉的浓郁,使之入口后有很重的油腻感,而在烹饪的时候羊肉的膻味如果不能剔除混合在干酪里会显得格外失败。

第三十一章 奇特的日记

    可单凭味道上说,华冠文面前这道帕尔马干酪焗羊脑是成功的,甚至都激发起我的食欲,我记得她曾经告诉过我,对食物追求到极致的人,往往是极有信心的表现,对于这个说法之前我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但看眼前的华冠文多少体会。

    我相信这道菜是出自于他之手,食物只不过是每天特定的需求,而他却把这件事追求到了极致,一个对食物都能如此认真挑剔的人,他做任何事我相信都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华冠文收起桌上的菜肴,擦拭着嘴角脸上的憨笑慢慢收起。

    “上次……哎,你们也不能怪蒋院长,那晚她叫你们去办公室,把当年发生在十九号大楼里的事告诉你们,我猜她也是犹豫了很久,要知道那件事后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她能再说出来已经是很大的勇气,谁知道你们又在403宿舍做……”

    华冠文在说上次我们请笔仙的事,当时他也跟在蒋馨予的身后。

    “当时是为了查案,我们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一本正经地解释。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那是蒋院长一直坚持的信念,她几乎是用尽一切的在维护这所学院的信念,你们那有做无意是让她坚持的一切都付之一炬。”华冠文的表情变得深沉。“要知道我们在那病房中算是大难不死,可是莫院长却长埋于此,他本来一生都是光辉的,可那些从徐婉君口中传出去的谣言无疑是他唯一的污点,至少在蒋院长看来是这样,她一直试图去抹掉这个瑕疵,我们从来都没有认为她有错,作为医生她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但当年发生的惨事,在蒋院长心中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一直耿耿于怀认为自己难辞其咎,所以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我一愣重新看向华冠文,吃惊地问。“当年……徐婉君谋划在病房暴动的时候,你也在?”

    华冠文没有回答我,重重叹了口气,慢慢解开衣袖挽起来,露出他肥胖的胳臂,满臂的皮肤明显是受过严重的烧伤,我记起第一次见到华冠文的时候他指着耳朵告诉我们,是被病人袭击时咬掉的,我猜他说的也应该就是那一次在地下室病房暴动的时候发生的事。

    “身上的烧伤还要严重些,算是命大吧居然没被烧死在里面。”华冠文回想起往事,如同换了一个人,深沉而凝重,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淡淡地说。“当时被病人一棒打在这里,大脑受创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落下后遗症反应迟缓,经常丢三落四的,脑科医生说让我要经常练习用脑,不然很可能会慢慢痴呆,我就学着做菜,用这个办法来锻炼大脑思维。”

    华冠文说到这里很惆怅地笑了笑,低头看看自己肥硕的体型自嘲地说。

    “也不知道是脑子被打坏了还是我天生喜欢吃,学着做菜慢慢也喜欢上了吃,就是控制不住食欲,我之前不是这样的,从那件事以后慢慢给吃成这样。”

    每次看见华冠文那一身走路都会抖动的肥肉,多少有些感觉他滑稽可笑,可听完这些事后我再也笑不出来,莫永元是英雄,至少在这所学校里每一个人都根深蒂固的这么认为,但是我相信跟随他一同去病房的每一名医生和他一样高尚,如今我看着华冠文目光中充满敬佩。

    “医生说我可能会因为大脑受创导致痴呆,结果这个我倒是没有发现,就是渐渐发现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华冠文脸上恢复了憨笑亲和地说。“蒋院长很大度,知道我经常躲在办公室吃东西也从来也没管过我。”

    那是蒋馨予对他的亏欠,我相信更多是自责,莫永元的死是蒋馨予心中永远无法卸下的枷锁,而那些随同莫永元一起进入病房中的医生何尝又不是蒋馨予一生的亏欠。

    “看我只顾着聊天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华冠文认真地问。

    “在这届毕业生中有一批由合德医学院派送出国深造的学生,我们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需要这批名单中四名男生的血液样本。”我很客气的直截了当说。

    华冠文点点头,二话没说吃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这些血液样本都保存的很严格,他陪同我一起去拿。

    我站起身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这份名单中和聂冰婉关系密切的男生很可能在其中,我担心在调取血液样本的时候再有纰漏,为了保险起见,我向华冠文提出想带回这四名学生到局里进行血检。

    华冠文想了想点头同意,安排人通知四名学生前来,我特意也把吴霄一同带了回去,我从聂冰婉尸体中提取到胎儿的dna样本,然后分别和其他四名男生的dna比对。

    当比对完最后一名男生的dna样本后,我诧异地看着云杜若他们,结果让我有些茫然,没有一个人和胎儿的dna匹配。

    这就是说我们之前的推断和假设又是错的,可是根据吴霄的回忆,他听到的是,如果留着我们就不能出国!

    可见这男人也是要出国的,而且还是和聂冰婉一起,那为什么在名单中却找不到这个人呢?

    我担心结果可能有错,明知道dna检测出错的几率很小,但还是坚持再做了一次,结果依旧是不匹配,我茫然地看着检测结果一时间不知所措。

    “吴霄说他当时是跟着聂冰婉去的第十九栋大楼,可他上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男人一闪而过的背影,就是说他自始至终都没见过这个男人,那他听到的也未必是这个男人说的。”云杜若环抱着双手来回走了几步看着我们说。“有没有可能吴霄听错了?”

    为了谨慎起见dna检测我还匹配了吴霄的,他也被排除在外,唯一一个接触过聂冰婉身边这个关系非比寻常男人的人只有吴霄,南宫怡提出再询问一下他,看看什么地方有遗漏。

    吴霄被单独安排在一间审讯室,见我们进去他很急切的站起来。

    “有没有找到那个人?”他的表情很焦急眼中充满了期盼,我想他是真的在意聂冰婉,想要还她一个公道。

    我默默的摇摇头,很失望地对他说。

    “匹配结果显示没有符合的人,我们要找的这个男人并不在出国名单之中。”

    吴霄听完眼神变得黯然,无力地重新慢慢坐了下去,手中还拿着聂冰婉最后给他的那支笔,在手中搓揉着无限的伤感。

    “不能让冰婉死的不明不白,她不会自杀的,你们相信我,她的死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我们明白你的心情和感受,但一切都必须有证据,你是唯一接触过那个男人的人。”南宫怡宽慰地看着一筹莫展的吴霄说。“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你听到的话有没有遗漏的?”

    吴霄来回搓着手中的笔,看他的样子在努力回想那晚跟着聂冰婉去十九栋大楼发生的一切,最后抬起头很确定地说。

    “没有遗漏的地方,我确信我听到的就是那句话,因为那个男人只说了这一句,如果留着我们就不能出国,因为我听到冰婉哭泣的声音,担心她出事,就大声喊她的名字,就再也没听到过那个男人其他的声音,我就是记性再不好,一句话绝对不会记错的。”

    看吴霄斩钉截铁的样子,我们无言的相互对视,他给我们提供了新的线索,可结果却出乎预料,如同一个前后矛盾的谜题,既然这个男人也会出国,可为什么名单中却没有他。

    似乎这个案件从一开始就注定扑朔迷离,到现在很多事都是我们无法去解开的,403宿舍的四名死者为什么会采用那样诡异的方式自杀,为什么死后两小时她们还会出现在其他地方,为什么聂冰婉脚底四年前的纹身会准确预示她死亡的时间,还有乔可薇为什么会选择跳楼自杀,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等等诸如此类地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没有一个能我让思前想后想明白,如今又是,明明该出现在名单上的人,却凭空消失在名单上。

    我揉着额头感觉有些疲惫,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着神经从未放松过,相信其他人也是,云杜若走到我身边小声说。

    “既然暂时没有进展,那四名男生和吴霄先让他们回去吧,查案不是一两天就有结果的事,你也别太心急。”

    我点点头,把一份血检档案交到吴霄的面前,示意他签字后就可以先回去,吴霄拿过去问我要笔,来的时候我也忘记了带,其他人身上也没有,目光落在吴霄手中那支聂冰婉最后交给他的笔。

    “就用你手中这支笔吧。”我说。

    吴霄这才想起他手中的笔,或许是触景生情很黯然的告诉我们,虽然这并不是聂冰婉送给她的礼物,但却是聂冰婉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一直当成很珍贵的礼物保管着,从来没舍得用过。

    吴霄沉默了片刻,手指按下了笔头。

    六月十七日,小雨,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窗外是细雨滴落在树叶上,很动听的声音,让我想起他对我说话的样子……

    一个女生的声音从笔里面响起,吴霄愣在座椅上吃惊地看着手中的笔,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支笔上,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日记!

    聂冰婉的日记!

    我们之前一直认为她的日记是写在日记本中,没想到她用的是录音笔,我们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被录在笔里的日记一直都在吴霄的手里。

第三十二章 前世今生为聖子打赏皇冠加更。

    我们围坐到吴霄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中的笔,聂冰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这是我们一直想找到的日记,没有人说话都静静的听着聂冰婉婉转的声音,她既然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们都相信她一定会在日记中提到那个神秘的男人,所有的希望如今都寄托在这支录音笔上。

    ……

    聂冰婉的声音是欢愉的,一听便知道那应该是一个在恋爱中的女生,她的幸福和甜蜜溢于言表,娓娓道来的声音如同在给我们讲述一个故事。

    六月二十一日,多云。

    今天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淡淡对我微笑,好想和他说话,哪怕只是一句也好,他总是一如既往的随意,以至于随意到对我和对其他人都一样,可我知道,他的眼睛只看着我一个人,即便他什么也没说,我还是感觉很满足……

    七月三日,阴。

    快要放假了,我想很久不能再看见他,今天在学校看着很多女生被男友牵着手,突然有一种冲动,想紧紧的抱住他哪怕是一刻也好,可今天我一整天也没见到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七月五日,晴。

    今天就要回家了,虽然知道他今天不会来送我,可在车站我还是不住地回头,好希望在人群中看见他的身影,在车上梁徽因她们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假期的安排,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这个假期该怎么度过,没有他在身边时间对于我就变成了煎熬……

    听这些被聂冰婉以声音录制的日记,不难发现她很喜欢和在意这个男人,听过很多段后我发现一个问题,聂冰婉和这个男人似乎在刻意地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有一点证实了我们之前的推断,这个男人是学校中的人,而且每天都会和聂冰婉见面,但是两人在其他人面前却视若无睹,这个关系很不正常,聂冰婉既然在恋爱,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件很开心和幸福的事,为什么要去隐瞒呢?

    我心里暗暗想着,房间中没有人说话,继续听着录音笔里聂冰婉的声音。

    ……

    九月四日,多云。

    我喜欢躺在他怀中抚摸他健硕的胸膛,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他了,去他订好的酒店敲开门的时候,他如同一只野兽狂暴的把我推在墙上,他的唇还是那样柔软但充满了力量,我喜欢他富有侵略的吻,甚至喜欢他用力的咬我,唇、耳垂还有肩膀……只有这样我才感觉我是属于他的。

    他厚重的鼻息呼吸在我脸颊上,浑身有一种很燥热的冲动,他每次的动作都很粗暴,可我喜欢被他征服,他总是把我双手紧紧箍在头上让我动弹不得,他赤裸的压在我身上,我能闻见他那令我迷醉的香味,他的手如同他的舌尖一般柔软细滑,总是能轻易间撩起我衣衫,在我身体上如同蛇一般游走。

    他喜欢听我大声的喘息,我想那能刺激他最原始的欲望,他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我身体中横冲乱撞,每一次冲击我都犹如被他抛到云端……

    直到最后他瘫软的趴在我身体上,剩下的只有充盈的扩张和潮湿的温暖顺着我的大腿一直在流淌。

    ……

    这段日记让吴霄有些不知所措,我意识到他的失意,这段聂冰婉亲自描述的日记多少有些让吴霄震惊,其实不光是他,我心里多少也有些吃惊,关于聂冰婉的调查中,都提及她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女生,或许是都以为她没有男友的关系,很难想象她和录音的是同一个人。

    吴霄的表情有些痛苦,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或许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些,只是没想到会是聂冰婉亲口告诉他,而且还是这方面的事。

    我想起在聂冰婉手机中解密的那个相册,想必里面的那些隐私照片也是这个男人拍摄的,而照片中的背景每次都不一样,可见聂冰婉和这个男人开房的次数并不少。

    九月二十二日,雨。

    他已经很多天没来找过我,见面的时候甚至一句话也不和我说,我想他是生气了,可我不知道到底错在什么地方,我的要求难道过分吗,我只是想和他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他一次又一次地说会和那个女人说清楚,可我从来都没等到他说的完结,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明明知道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还是被他吸引和迷恋,我感觉自己如同飞蛾扑火,明明知道跟他在一起会承受这些煎熬,还是义无返顾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

    听到这里我抬起头,其他人也相互看着我,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新发现,聂冰婉爱上的这个男人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这就解释清楚了所有的事,为什么这个男人一直没在聂冰婉身边出现过,而聂冰婉也没向其他人公开过自己的恋情。

    因为这不是一段寻常的感情,聂冰婉陷入了一段难以启齿的情感纠纷中,她喜欢上其他女人的男友,而且还保持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她当然难以启齿告诉别人。

    接下来的日记里聂冰婉悲喜交加,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明明知道要承受煎熬,可却无法自拔的深陷其中,她口述的日记中但凡开心的都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一旦无法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在日记里的声音就变得哀怨和无助。

    听她这些日记不难发现,她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短,可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身边这个男人,这一点让我们都大为不解。

    十月二号……阴。

    这段日记的声音明显和之前的不一样,我们都有些诧异地看着那支笔,聂冰婉的声音变得有些惊慌和恐惧,这是之前我们从来没听到过的,她的声音一直在颤抖,断断续续的话语听得出她当时应该很害怕,我们继续听下去。

    十月二号……阴。

    今天晚上我和他约好在十九栋大楼见面,可我等了很久他也没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离开的时候走廊上的灯开始不停闪烁,整栋大楼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吧,可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我回头的时候看见走廊的深处站在一个白衣女人……

    ……

    长时间的停顿,我们好半天没有再听到聂冰婉的声音,只从录音笔里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

    白……白衣的女人!

    聂冰婉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们面面相觑的对视,又是十九栋大楼,听聂冰婉的声音如此的害怕,我们都很想知道,在那晚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白……白衣的女人,灯一直在闪……我看不见她的样子,明灭的灯光中那女人有很长的头发,和我差不多高……她慢慢向我走来,我的腿发软,快步跑了出去,等到我离开十九栋大楼的时候,回头看楼上发现一片漆黑,应该是停电了。

    我当时以为我眼花,但这个地方我再不想来,感觉好阴森,正当我想要回头的时候,突然电来了,我看见一个人站在二楼的窗边,死死的盯着我,是那个白衣的女人,就是我在大楼里看见的那个女人,我看见了她的脸……

    我看见了她的脸,我看见了她的脸……

    聂冰婉的声音此刻变得异常恐惧,含糊不清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就连我们听着也不寒而栗,然后在录音笔聂冰婉的声音停顿下来,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我看见了……

    聂冰婉说出这四个字后,又开始默不作声的喘息,她似乎应该是看见了什么,但她却害怕的不敢说出来,我们都紧张的等着她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我看见了我自己!

    ……

    聂冰婉最后说出来的话,顿时让我们震惊地相互对视,一时间完全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口述中自己明明已经走出了十九栋大楼,可为什么在二楼会看见自己呢?

    那白衣女人和我长的一模一样,我看着她如同看着镜子中的我,我惊恐的和她对视,大楼突然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很快又重新亮起来,可……可二楼的……的我不见了。

    南宫怡在这个时候暂定了录音笔,事情发展到现在开始变得离奇,似乎聂冰婉的遭遇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简单,这件案子再一次涉及到十九号大楼,那栋和灵异传闻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大楼。

    南宫怡暂停录音日记的原因我懂,如果案件涉及到这方面的事,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吴霄知道有关事情的,南宫怡安排人带吴霄出去,关门后表情凝重地说。

    “在十九栋大楼的传闻中,曾经有一点是关于在里面能见到自己前世的传闻,当时我们都没有对这个说法在意过,认为是道听途说后杜撰的谣言,可既然是谣言,那聂冰婉为什么在日记里提到她在十九栋大楼看见自己?”

第三十三章 卫生间的镜子

    蒋馨予把极力回避的往事告诉我们,也澄清了关于十九栋大楼传闻的真相,但是聂冰婉在日记中的陈述却推翻了之前我们了解的一切,听聂冰婉恐惧而害怕的声音,我们能想象当时她的恐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也只有聂冰婉一个人才清楚。

    我们迫切地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我重新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十月三日,小雨。

    他一直很谨慎地保守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如同他听话的人偶,总是安静地等待着他下一次的召唤,但是昨晚我在十九栋大楼里看见……

    我不想再去回想昨晚看见的事,整整一晚我都躲在被子里发抖,半夜我被恶梦惊醒后背全都是冷汗,她们被我的惊叫声也吓醒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可我不知道如何去对她们说。

    我今天第一次违背他的意愿主动去找他,当他看见我站在他面前时,他很慌张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眼神中透着责怪,他心不在焉的听我说起昨晚发生的事,可他却焦虑地看着四周,如同一个心虚的贼,我讨厌他这样的表情,他很担心,但我知道并不是为了我,他是担心别人看见我和他在一起,担心那个女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他催促着我离开,我很伤心已经不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对我的冷漠,他的安慰也变得敷衍,我明白他不是真的在乎我的感受,而是担心我在他面前哭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答应再陪我去一次十九栋大楼,可白天他不愿意和我走在一起,又是晚上,我厌倦了晚上,每一次和他见面永远都是晚上,我如同永远也无法见光的鬼魂,就连给我的解释也千篇一律。

    他如期而至样子依旧像一个贼,比起我他更不敢见光,我突然发现我们的关系好可笑,每次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我都好失望。

    他带着我去二楼的长廊,什么都没有,他说我是眼花了,或许是他在我身边的缘故,今天似乎并不害怕,也许真是我看错了,我带他去我看见那个人的地方,那处地方的窗户是开着,他说可能是在灯光下我看见自己的倒影而已,他是这样解释的,我半信半疑吧,走到楼下的时候他让我早点回宿舍,他的话语中没有半点的留恋,似乎想急着让我离开,确切地说是从他身边离开。

    我回头看那二楼的窗户,昨晚我在那里看见我自己,虽然他一直强调是我眼花,但我心里很明白,那里的窗户不可能倒影我的样子……

    聂冰婉的日记是每天都会记录,听这些录音就犹如聂冰婉的个人回忆,不管每天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记录下来,日记的时间跨度很大,应该是从她考入合德医学院开始通过这支笔记录,而在之前的日记片段中我们却未曾发现这个男人是从何时出现的,似乎好像突然从聂冰婉的身边冒出来。

    而且即便是日记聂冰婉也很小心翼翼,听了这么多她亲口的述说也没见她提及过关于这个男人身份背景的丝毫事情。

    十月二十日,晴。

    ……

    在床上我背对着他,他从身后抱着我,似乎没有从前的温馨和悸动,或许也只有在床上他才会这样抱着我,有时候我分不清他到底哪句是实话,他说爱我,但现在我已经不清楚他是真爱我,还是爱床上的我。

    关于十九栋大楼事已经过去很久,渐渐的我不愿意去再回想那晚发生的一切,但经常会从恶梦中在半夜被惊醒,梦里我总是清楚地回忆起那晚的事情,那个站在二楼和我对视的自己,是那样的清楚,不过我没告诉过他,因为我相信他是不会在意的,在他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我猜他是以为我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和关注,在他眼中我应该是可笑的,可他在我眼里何尝又不是。

    他轻咬着我裸露在外的肩,可我看着床头放着的避孕药,我是很听话的,至少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他不想我们的关系被公开,可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我爱他所以从来没给过他任何的压力,我相信他口中说的马上、立刻或者再给点时间,诸如此类的托词,期盼在我心中渐渐变得遥遥无期。

    所以我打算结束这样的关系,他并不知道那些避孕药其实是我偷偷换掉的维生素c,我想如果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就不会再一次又一次的推诿,我只想要一个结果,是的,是他该兑现对我许下已久承诺的时候了,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十月二十三日,多云。

    他今天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出国深造的申请已经被通过,不敢回想那段被考核的日子,终于还是挺过来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其实我并不在意能不能出去,只是因为他也会和我一共出国。

    我想离开这里我和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他给我描绘过将来,即便是在异国他乡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都不重要,我不奢望将来会过的好与坏,至少我能牵着他的手偎依在他旁边一同去散布逛街,他说只要我们努力,会在国外有自己的房子,结婚生子,或者在养一条小狗,想起来好开心,守护这段感情这么久终于让我等到了。

    我眉头一皱,听到这里很诧异地看着其他人,重新拿起那份出国名单疑惑地说。

    “聂冰婉既然在日记中提到那个男人会和他一同出国,为什么在名单中并没有这个人?”

    “先听下去,看看后面聂冰婉还会记录下什么。”太子心平气和地说。

    十月二十五日,晴。

    我的好朋友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来了,今天我偷偷测试发现自己怀孕,想到马上要出国,这个消息算是好事成双吧,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办法告诉了他。

    我原以为他会很高兴的,没想到他脸上的表情阴冷的让我觉得可怕,他问我为什么会怀孕,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一直压抑在我心里的委屈彻底的爆发,我厌倦了在他面前的忍让和妥协,也厌倦了他的推诿和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我告诉他换掉避孕药的事,他愤恨的目光让我心寒。

    他把我抱在怀里,那些甜言蜜语现在对我已经失去了效果,我不再像从前那样会为之而沉醉和信服,他让我打掉孩子,我决绝的摇头,我知道他在意,我必须要留着这个孩子,留着让他彻底属于我的砝码。

    ……

    十月二十六日,大雨。

    他给我打电话,当时吴霄也在我旁边,本不想生气可是终究没有忍着,在电话里和他吵了一架。

    晚上他约我见面,还是十九号大楼,我去的时候见他心烦意乱,我想是因为我怀孕的事,他用近乎于乞求的口吻让我打掉孩子,他的样子我看着有些心痛,我愿意为他做一切,我已经为他不知妥协过多少次,从来没有换回半点我期望的结果。

    所以我必须坚持下去,我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须留着这个孩子,可他告诉我,出国之前还会有一次体检,一旦发现怀孕我是无法出国的,他说是为了我好,可我感觉他是用出国的事在威胁我,看来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能不能出国对于我一点都不重要,我要的是想和他在一起就足够。

    吴霄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什么,我知道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只是我心里只有他,说起来我挺对不起吴霄。

    十月三十日,阴。

    我看见他和那个女人走在一起,他明明看见了我,却装着视若无睹的离开,我听见他们欢愉的谈笑,擦肩而过的时候泪水没忍住夺眶而出,我请假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哭,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一点都不在乎我,他对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下午他来找我,不停的道歉,可依旧是千篇一律的话语,我已经听过无数次,我漠然的蜷缩在床上,直到他怏怏不快的离开我也没和他说一句话,为什么他可以和那女人开开心心在一起,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种痛苦,我要报复他,要让他知道这种背叛的代价。

    我让吴霄陪我出去,不应该是他的,可我实在想不到除了他我还认识谁,我喝了很多酒,以为醉了就什么都可以不用想,可是我越难受越是想他,给他打电话被挂断,再打过去已是关机,我知道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我让吴霄带我去酒店开房,他可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和吴霄上床,我是这样想的,我以为可以和他一样,可最终我还是无法做到,我对不起吴霄,他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可我居然利用吴霄来报复他。

    十月三十一日,阴。

    听说乔可薇到处给人说关于十九栋大楼的传闻,之前我也听过,但从未相信是真的,回想起那晚我在里面的遭遇,下课后我去找她,并把那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乔可薇的样子很兴奋,说在十九栋大楼里的确有关于可以看见自己前世的传闻,我看见的那人或许就是我的前世,我依旧不太相信她的话,可她对我说,如果在凌晨两点,在十九号大楼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处出现第十九阶台阶,许下的愿望就会被实现。

    我看乔可薇说的那么认真,我想到了他,如果我还有愿望的话,那便是和他永远在一起,我居然会有些相信,可那地下室毕竟是学校的禁区,明令禁止在校学生靠近,如有违反会被开除。

    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或许我对他已经没有办法,我相信我所做的一切落在他眼里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如果真有十九阶台阶的话……

    晚上我一个人去了十九号大楼,按照乔可薇教过我的办法,点燃蜡烛一个人坐在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上,还好,那晚大楼的灯没像之前那样闪灭,可我还是好害怕,好几次想要离开可还是有些不甘心,一个人胆怯的环顾四周,深夜的大楼里一片死寂听不到半点声音,微弱的烛光无法照亮我前面的黑暗。

    我听见钟楼响起的钟声,凌晨两点到了,我拿着蜡烛向那漆黑的台阶走去,走到最后一阶,只有十八级台阶,乔可薇口中所说的第十九阶台阶并没有出现。

    我为了他居然如此的可笑,竟然相信这样的话,我一边想一边哭,感觉自己好委屈,回去的时候去二楼的洗手间洗脸。

    看着镜子里面的我,是那样的憔悴和茫然。

    ……

    十一月二日,雨。

    这是聂冰婉死亡前的一天,我们顿时都集中精神听下去,聂冰婉是在十一月三日凌晨两点死亡,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我们至关重要,房间中异常的案件,我们生怕遗漏掉聂冰婉任何一句话。

    十一月二日,雨。

    吴霄是一个好人,我也想明白了,他是真的喜欢我,他不会让我伤心,我想和他在一起,算是一段新的开始吧,我和他已经约好,今天我带他回家见我妈,前几天是我妈生日,我居然因为那个男人忘记了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听到我妈担心的声音我感觉好对不起她,相信她会喜欢吴霄的。

    乔可薇来问我去十九栋大楼的事,我说什么都没有,她走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甘心,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问姻缘,她告诉我可以请笔仙,说很简单也很灵验,我没请过不知道怎么请,她说要心诚则灵,我想我应该够心诚了吧。

    最后一次!

    最后我在为他做一件事,既然我等不到他给的结果,一切就让请笔仙来决定吧……其实我知道……我知道我放不下他。

    我说服了梁徽因她们,陈静雅和唐静蕾也愿意请笔仙,乔可薇说必须等到晚上,可是我和吴霄约好今天要回去……

    “冰婉,冰婉,你在吗?”

    突然录音笔里传来另一个女生敲门和喊聂冰婉的声音,聂冰婉录制的日记也中断在这里,但是她似乎忘记了关掉录音笔,所以我们还能听见被录下的声音。

    我们听见聂冰婉去开门,有人进入到房间中。

    “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进来的女生问。

    “准备……准备好了。”聂冰婉犹豫了一下回答。

    “那说好了,晚上我过来找你们。”进来的女生声音很轻松地说。“对了,请完必须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十九号大楼,你上次一个人去没遇到第十九阶台阶,我们再去试试,指不定真能见着,到时候你许什么愿都能被实现的。”

    “可薇……还……还是别去了吧。”

    听到这里我们才知道进来的女生是乔可薇,看来我们猜的一点都不错,请笔仙是乔可薇教聂冰婉她们的,当晚参加请笔仙的还有乔可薇,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没有出现。

    “你别怕啊,我们人多陪着你,何况你上次一个人去不也没什么事,只要我们不说出去,没有人知道的。”乔可薇的声音听上去很轻松,安慰着聂冰婉。“对了,那晚你一个人去十九号大楼,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没有,我等到凌晨两点,什么都没有出现,我就回去了……哦,我去二楼洗手间洗了一次脸,当时真的挺害怕的,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感觉整个人好憔……”

    “你……你去过二楼洗手间洗脸?还……还看见镜子里面的……你自己?!”

    录音笔中乔可薇的声音变得震惊和异常的惊恐。

    “是啊,怎……怎么了?”

    我们没听到乔可薇的回答,长时间的沉默,直到聂冰婉加重声音焦急的再问了一次。

    乔可薇那颤抖和慌乱的声音终于再一次从录音笔里传出来。

    “十九栋大楼是精神病病房,因为担心里面的病人看见自己的样子失控而误伤到自己,所以……”

    “所以什么?”聂冰婉应该是见乔可薇没说下去,紧张地追问。

    “所以二楼……不!是整个十九号大楼的洗手间都没有镜子!”

第三十四章 被忽略的人

    聂冰婉的声音从此消失在录音笔里,关于乔可薇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可以想象当时聂冰婉的表情,即便是我们也面面相觑,然后在录音笔里听到窸窸窣窣的杂音,应该是聂冰婉坐回到自己的床上,然后发现了没有来得及关闭的录音笔。

    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这支笔里聂冰婉录下的日记佐证了之前我们很多的推断,但如今所有的焦点都集聚在那个从未露面的男人,和那栋似乎已经不再寻常的十九号大楼的身上。

    聂冰婉不可能在日记中杜撰虚假的事,这是日记也可以说是聂冰婉内心最真实的写照,为此我们特意重新赶回到合德医学院,在她日记提及到的二楼洗手间,那是一间年代很久远的房间,所有的设施都很老旧。

    聂冰婉当晚是在这里洗脸的,她说在镜中见到憔悴害怕的自己,可事实上乔可薇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个根本没有镜子!

    聂冰婉那晚看见的是谁如今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但至少有一点我们很清楚,聂冰婉那晚一个人来这里是害怕的,她若是看见对面站着其他人,一定会吓的心惊胆战,可她自始至终都相信她看见的不过是镜中的自己。

    我们又开始想起关于这栋大楼的那些传闻。

    这是一栋连接阴间的大楼,深夜游走在里面很可能会看见自己的前世……

    吴霄回忆在聂冰婉死亡的那天,她原本是打算带他回去见张秀兰,是因为没有请假临时折回去的,由此可见聂冰婉的自杀并不是事先就计划好的,在聂冰婉离开这段时间还发生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但这又和另一件事矛盾,关于我们在聂冰婉脚底发现的纹身,那四年前就留下的刺青似乎已经预示了聂冰婉的死亡时间,但从聂冰婉的日记以及吴霄的回忆来看,聂冰婉绝对不会是想要自杀的人,甚至一点征兆和想法都没有。

    在这件错综复杂的案件上,我们几乎耗尽所有的精力,可到至今依旧是毫无头绪和进展,连续的通宵奋战让我们每一个人都精疲力竭,南宫怡提议大家找一个地方休息,云杜若说不如去六道酒吧。

    那里是我和韩煜第一次见到太子的地方,后来才知道这间叫六道的酒吧居然是太子的,其实当时他就告诉过我,只是没有太留意,他的佛门俗家弟子,法名六道。

    太子的确像一个和尚,之所以我到现在还坚持用像这个字,因为在我的观念里和尚不应该是他这样的,即便是俗家弟子和她也格格不入,至少我没见过有酒吧的佛门弟子。

    关于太子的身份只是知道他和黑帮有关,至于怎么和南宫怡在一起,而且比我们更先加入四十局的事我从来没有问过,云杜若对于她家里的情况在我面前也只字不提。

    六道酒吧里的侍者一眼就认出走在最前面的太子,引领我们去了一间挺宽敞奢华的包间,酒吧里人头攒动震耳欲聋的音乐让酒吧似乎都在摇摇欲坠,看上去这里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

    太子喝酒,而且在我们面前没有半点做作,我们和韩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我好想记得佛门清规是忌酒的,太子坐在我们对面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四大皆空,可端起手中的酒杯我多少有些想笑。

    “佛在心中坐,酒肉穿肠过。”韩煜摇头苦笑,和太子认识后他最大的爱好就变成和太子抬杠。

    太子笑而不语目光坦荡,也没理会韩煜的戏虐,我脱去外套太子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我胸口的项链上,那是半块残缺的玉缺项链,我记得从我记事起就带着,可惜父母早亡有什么意义我也不清楚,但是后来有人告诉过我,这项链并不名贵,但却让我要一直戴着不能取下来。

    “这项链是你的?”太子似乎对这项链尤为感兴趣,我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用现在的目光看着。

    我点点头,低头看了一下那从来没关注过的项链,抬头问太子。

    “你好像对这项链特别感兴趣,为什么?”

    “你这项链下的玉缺完整的时候应该是一个玉佩,你带着的是其中一半,而我见过另一半。”太子拨动着手中念珠淡泊地说。

    “另一半?”我托起那吊着的玉缺看了半天,诧异地问。“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另一半?”

    太子又是笑而不语,见他样子似乎没打算把剩下的话告诉我,听见旁边女人的惊呼,回头才看见韩煜被一群女人包围在中间,他翘着嘴角不羁的微笑挂在上面,他很适合这样的地方,确切地说是适合有女人的地方,在他身上永远也看不到拘谨,他总是可以收放自如的混迹在一大群女人的中间。

    特别是带着银月的情况下,在这空气中都流动着暧昧的地方,他本来就有一张极其讨女生喜欢的脸,何况身边还有一条发如雪的狐狸,女人天生就对宠物情有独钟,越是可爱的越是难以自拔。

    就是难为了银月,它的高傲在此刻已经完全被一群女人蹂躏在手心中,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蹲在它的面前抚摸着它的毛发和头,银月蜷缩在韩煜身边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骄傲,见惯不惊的任人折腾,而韩煜身边集聚的女人越来越多,我想这就是他最喜欢看见的结果吧。

    好久没这样放松过,南宫怡说了今晚谁也别提和案件有关的事,她的酒量也不小,太子就更不用说,喝到现在依旧面不改色,云杜若坐我身边,每次见我端起酒杯就瞪我一眼,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让我少喝点,可坐在这里不喝酒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

    中场酒杯安排了游戏,喧闹的酒吧安静下来,台上的美女妩媚妖艳,我们进来的时候每一个人手背上都用荧光棒画着数字,那美女宣布着游戏的规则。

    他会在全场抽取一名客人,被选中的人要到台上完成事先安排好的游戏,当然也可以选择放弃,如果赢得这个游戏,不但今晚所有的开销都会免费,并且一年之内在六道酒吧的开销全免,但若是输了……

    美女指着舞台的一边,灯光照亮了一个硕大的玻璃器皿,侍者当着全场所有人,把三种不同浓度的酒倒在一起,美女指着那搅拌均匀的大酒吧说这被调制出来的酒叫醉生梦死,输了游戏的人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下去。

    是不是真能醉生梦死我不清楚,但我相信真要喝下去估计肠子里面的东西都会被吐干净,虽然胜出的奖励实在是太诱人,但那么大一杯混杂在一起的酒也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美女之前抽取的两人都在一片起哄声中尬尴的选择了放弃,我叼着烟笑着问太子。

    “这伤天害理的事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我!”太子不置可否的淡笑。

    “佛家不是说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你……”我摇头苦笑深吸一口烟。“你这样也太缺德了吧,游戏规则是你自己定的,输赢都是你在控制,我想……你没打算让谁赢吧。”

    “无欲则刚,佛门的四大皆空亦是同理,我这是在度化世人心若无贪欲又岂会被人掣肘。”太子心如止水地笑了笑。“我只是指定了规则也安排了诱惑,但从来没强迫过谁去参与,诸世之恶皆为贪欲而起,我是教化人心乃大功德。”

    “121……121是谁?”台上的美女宣读着新的编号。

    全场的人都在相互观望,好半天没有人站出来,忽然云杜若噗嗤一口笑出声,拉起我的手大声说。

    “121在这里,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我这才看见被云杜若高举的手背上,在暗淡的灯光下显影着淡蓝色的数字,我居然是121号,我立刻看向太子,他应该是明白了我质疑的目光,淡淡一笑。

    “佛家中不打妄语,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我从来不会操纵结果,你不用这样看我,选中你是天意,和我没任何关系。”

    我的手还被云杜若高举着,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起哄,声音最大的居然是韩煜,他被包围在花丛中,一个劲的大声喊着要我上去,在他的带动下,全场都是此起彼伏的声音。

    “你看,人往往是在骑虎难下的时候不知进退,放弃本来是一件很简单也是很容易的事,可很多人却做不到,比如……”太子应该是看出我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比如现在的你。”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在太子面前认输放弃,还是喝了太多酒头脑发热,居然站你起来,全场响起的掌声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我心里很明白这些人大多是想看我的笑话。

    “这个游戏需要你再选一个人,这个人最好是你的女友。”台上的美女见我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说。“你今天带女友来了吗?”

    我本来想说没有的,可瞟见云杜若刚才还兴高采烈抓起我的手,如今听到这里手立刻缩了回去,我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抓起来,一本正经的回答。

    “带了!”

    “你……你干什么。”云杜若很慌乱的想要从我手中挣脱。

    “同甘共苦啊,刚才你把我推出来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嘛。”我一边极其自然地笑着一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哥天天佛学禅理不离口,他就没告诉过你因果报应,呵呵。”

    云杜若知道我没打算放过她,可碍于全场那么多人注视的目光,也无可奈何的被我生拉活扯拖到台上。

    等我们站好以后,美女又安排了五名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到台上,游戏的规则其实很简单,我的眼睛会被蒙上,既然我带上去的是女友,那对此应该很了解,我必须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只通过摸手来确定到底谁是云杜若,而她会被安排在这五名女人的中间。

    若是输了就说明我们之间并不亲密了解,不但我要喝光那混合调制的酒,云杜若也不能置身事外,她也会喝掉其中一半。

    能不能找到云杜若我真没有底,但是想到若输了,她也会喝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变得很畅快,我笑得很得意,在眼睛被蒙上的那刻我看见云杜若紧张无助的脸,心里莫名的开心和高兴。

    为了防止被提示,手上的饰物被取下,而且游戏的规则中还有一条,如果发现被提示的话视为输掉游戏,整个过程云杜若是不能说话的,更不能有肢体语言,负责主持的美女会全程观察。

    第一双手太纤弱,我很确定的摇头。

    第二双手,我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很魅惑的香味,以云杜若的性格绝对不会用这样的香水。

    第三双手好细滑,触碰的时候我被指甲划到,云杜若是不会留指甲的。

    第四双手……

    “就是她!”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大声说了出来,紧接着全场是短暂的安静,然后瞬间爆发出人声鼎沸的喧叫声。

    我取下戴在头上的眼罩,我握着的果然是云杜若的手,整个甄选的过程太快,以至于那主持的美女都忘记了该说的台词,我想她一定没料到结果会如此的平淡。

    “你……你怎么会这么肯定?”云杜若很诧异地问。

    “我都不知道抱过你多少次了,不要说你手是什么样子。”我痞子般笑了笑很得意的在她耳边说。“你三围我都知道,何况一只手。”

    云杜若脸顿时一红,想要把手缩回去,发现我的指头一直扣在她手心,忽然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恍然大悟地说。

    “我这只手是经常拿枪的,所以在手掌上会有茧,难怪你会那么肯定,其他五人的手绝对不会有我这样的印记……你,你也就这点小聪明了。”

    “瞧你说的,我别不相信,我真能报出你三围大小,要不试……”我嬉皮笑脸的对她说,刚笑到一半笑容凝固在脸上,嘴也随之慢慢张大。“聂冰婉……聂冰婉的男友就在出国的那份名单里!”

    “……”云杜若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不是已经匹配过dna,我们要找的人并没在名单中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云杜若,和她回到包间一边穿衣服一边表情严肃地说。

    “我们忽略了一个人!聂冰婉的日记中没有说错,她身边的男人就在出国名单里面。”

    “啊!”南宫怡听完大吃一惊。

    “怎么了?”我问。

    “今天合德医学院的副院长华冠文特意打电话过来,因为出国的时间已经确定,如果我们审查没有问题的话,会如期安排出国事宜。”南宫怡回答。

    “什么时间出国?”我急切地问。

    “就在今晚。”南宫怡看看时间焦急地说。“还有三个小时登机。”

第三十五章 峰回路转

    赶去机场的一路上其他人都在问我,到底发现了什么,被忽略的那个人又是谁,还有一件事我没办法现在确定,告诉他们等到了机场就会知道结果。

    南宫怡尽快和机场警局取得联系,好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合德医学院的出国学生正在过安检,警方协助我们把所有人带到办公室。

    我再一次看见了李河君,他不停看着手中的时间,样子很慌乱的坐在我的对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手中关于他的档案,这是我让云杜若去学校带回来的,看完后我合上他的档案,把那份我已经看过无数遍的出国名单推到李河君的面前。

    “吴霄回忆他听到一个男人对聂冰婉说过,如果留下我们就不能出国,而在聂冰婉的日记中,她也亲口提及他会和一个男人出国。”我直视着李河君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日记?!你们……你们找到了聂冰婉的日记?”李河君的样子有些吃惊。

    “是啊,没想到吧,聂冰婉的日记并不是日记本,而是一支录音笔,她把所有的事……”我身体向李河君探了过去,加重语气说。“包括她和那个一直从未露面男友的事全都记在了录音笔里。”

    李河君的目光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一闪而过,但我却看的很清楚,指头点击在那份出国名单上。

    “我们之前一直认为聂冰婉的男友应该是这份名单上的学生,可我们排查每一个人发现都不符合要求,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感觉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晚我才想起,如果聂冰婉的男友不是学生……”

    我的指头停留在名单上的一个名字上。

    李河君!

    他虽然不是出国深造的学生,但他却是领队,这批学生是由他负责送到国外去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聂冰婉有什么关系。”李河君避开我的目光振振有词地回答。“你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一切?”

    “袜子!”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李河君一愣,看着我诧异地问。“袜子?什么袜子?”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张秀兰去403宿舍领取遗物,你我当时都在场,窗外有四名死者还未来得及收取的衣物,而那些衣物你却能轻而易举地分门别类。”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

    “就因为这个?”李河君不以为然地回答。“我是辅导员当然要对每一个学生了解和接触,这是我的工作,学生穿过什么样的衣服我能记住难道这也是错?”

    “这当然不是错,相反还能说明你是很细心的辅导员,至少在这方面你做的无可挑剔。”我摊着手轻描淡写地说。“你能记住每个学生穿的衣服也算正常,可是你为什么能分辨出一双女生短袜……这就不太正常了。”

    我发现这份名单中被一种忽略的部分,正是今晚在六道酒吧中那个和云杜若一起参与的游戏,云杜若说的没错,她的手经常握枪会有与众不同的茧,我就是通过摸到这些茧来确定是她的。

    后来的一句玩笑话让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之前好几次无意中抱过云杜若,所以对她身体的尺寸多少有些了解,我开玩笑说能报出她的三围尺寸也不是随口一说,只有接触过云杜若的男人才会知道这些隐私的事。

    而我就是在那刻突然想到了李河君,那天在被收取的衣物堆积在床上,李河君很轻松的就分门别类整理出各属于谁,而最后剩下的是一双很普通的女生短袜。

    短袜的样子很大众,而李河君却想都没想就放在了聂冰婉的遗物中,由此可见李河君很确定这双短袜是属于聂冰婉的,至于衣服李河君可以看见学生穿,久而久之记住每人的衣服也实属正常。

    但袜子……

    李河君能记住聂冰婉的袜子那只说明他见聂冰婉穿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一个男人会在什么时候见到女生的袜子。

    “上床的时候!”韩煜在旁边盯着李河君意味深长地说。

    “对!这就是你为什么能辨认出聂冰婉短袜的原因,只有和她关系最亲密的男人才会知道她有什么样的袜子。”我点点头直视着李河君说。“你就是聂冰婉身边那个从未露面的男友!”

    云杜若听到这里很吃惊地看着文质彬彬的李河君,低头细想了半天缓缓点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这个人,我们之前一直以为和聂冰婉交往的是学生,但没想到居然是她的老师。”

    “一派胡言,就因为我能分辨出一双袜子是谁的,你们就认定我是聂冰婉的男友,简直是荒谬。”李河君愤愤不平地回答。

    “当然不只是因为一双短袜,还有聂冰婉在日记中提到的一些事,恰好可以和你连贯在一起。”我不慌不忙地看着李河君说。

    “什么事能和我联系在一起?”李河君镇静地问。

    是沈悦!那个和他一起筹办婚礼,却有因为发生自杀案推延婚期的女老师,在聂冰婉的日记中提到这个男人身边还有一个女人,而且不难发现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同样很亲密。

    而且这个男人可以和这个女人正大光明的出现,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公开的,这就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一直不让聂冰婉曝光的原因。

    在日记中聂冰婉妒忌的女人应该就是沈悦,她每天都可以看见李河君和沈悦出双入对的在一起,而自己却永远无法被人所知,我想李河君曾经对聂冰婉承诺过什么,比如和沈悦分开,了断关系和聂冰婉在一起,可从李河君的表现来看,这些承诺怕只是一句欺骗聂冰婉感情的戏言而已。

    聂冰婉的日记中这个男人出现的时间很长,我相信李河君从聂冰婉入学就开始和她接触并在一起,但因为两人之间还有一个沈悦,李河君应该是权衡过轻重,他到底爱不爱聂冰婉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可从种种迹象表明他并没有真打算离开过沈悦的想法,他一直徘徊在聂冰婉和沈悦这两个女人之间,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我都有些佩服坐在我对面这个男人。

    倒不是他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他知道如何去利用聂冰婉对他的情感,至于沈悦那边,李河君能装成若无其事的继续谈婚论嫁真是让人钦佩。

    李河君开始不说话,把头偏到一边,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已经换了好几个姿势,看的出他现在很心慌意乱。

    我的目光落在李河君放在膝盖上的手,那是一双干净白皙的手,想必平时他包养的很好,被修剪整齐的指甲甚至还精心打磨过,圆滑而光洁。

    我抬头注视着对面目光闪烁的李河君,想起吴霄曾经告诉过我们,那晚他在十九号大楼去找聂冰婉的时候,除了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男人的背影外,还看见那男人扶着栏杆上的手,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他的描述中,那是一双干净的如同李河君一样的手。

    李河君取下的围巾就放在桌上,我拿起放在鼻前闻了一下,很奇特的香味,像是很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的香味,不管是吴霄还是聂冰婉的日记,都提及到过那个男人身上与众不同的香味。

    我想吴霄和聂冰婉想要描述的正是我闻到的这种香味,我把李河君的档案慢慢推到他的面前。

    “你是辅导员,但你同时也是一名医生,只不过很特殊的医生,你修剪指甲和把手保养的如此只好是因为你工作的需要,而你身上的香味是因为你在工作中,会对病人使用一种特殊的药物,而这些药物是很多种混合在一起,点燃后挥发出来的香味侵染在你身上,久而久之就变成你独特的香味。”

    “不!你们这是含血喷人,我根本不是你们口中说的或者要找的人,我和聂冰婉只是简单的师生关系。”李河君态度很坚决的否定。

    “你是认为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你和聂冰婉的关系,所以负隅顽抗,我们既然来找你就一定有办法证明。”我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把另一份化验单漫不经心地推倒他面前。“这是聂冰婉的血检报告,我记得告诉过你,她的hcg呈阳性,说明她已经怀孕,我已经提取到聂冰婉腹中胎儿的dna,如果你非要证据的话,我相信只要对你化验,你一定会和胎儿的dna匹配……你认为这个证据足够了吗?”

    李河君听到这里,整个人顿时崩溃,之前的故作镇静瞬间荡然无存,闭目重重叹了口气,双手无力的搓揉着脸颊,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声音很颓废地说。

    是的!我一直都和冰婉在一起。

第三十六章 不伦之恋今日四更

    在听到李河君的承认,我们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这件案子总算是有些进展和眉目了,我很清楚此刻的李河君已经在我们的攻势面前彻底的崩溃,他的如释重负是因为长久以来太多的事隐藏在他心里,如今被说出来有一种被解脱的轻松。

    不需要我们再继续问下去,我想这个房间中没有谁比他更迫切的想要把一切说出来。

    “给我一支烟。”李河君向我伸出手,表情很茫然的从容。

    我见过太多嫌疑人在认罪之前都会要烟,倒不是想缓解他们紧张的情绪,既然已经打算和盘托出就没有什么顾虑了,要烟不过是想手里有一样东西握着,这样会感觉到踏实。

    我把烟盒放在李河君的面前,他犹豫了一下从中抽了一只,放在嘴角,点燃后深吸一口,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会抽烟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戒掉。

    我们都没有去逼问他,都一言不发安静的等待着他把所有的事讲述出来,烟快抽到一半的时候,李河君吐着烟雾沉重的声音把我们带到四年前……

    那个时候……

    李河君忽然在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似乎他的回忆中还有令他发自肺腑开心的往事。

    那个时候我在新生报到处第一次见到聂冰婉,她是一个人来报道的,很瘦弱的女生提着沉重的行李拘谨的站在操场上,她的眼睛清澈的如同可以见底的湖水,没有半点杂质就像她的内心一样干净。

    她的性格很内向,突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的紧张和拘束反而在人群中显得与众不同,我当时就格外留意她,在报名册上我翻到她的名字,聂冰婉。

    当时我对她完全是老师对学生的关心,我带她去的宿舍,一路上是我帮她提行李,她默默的跟在后面怯生生一句话不说,把她安顿好以后,临走她对我说了一声谢谢,羞涩的样子我见犹怜。

    时间长了聂冰婉渐渐也习惯了新的环境,她和宿舍中其他三名学生的关系很融洽,因为她性格谦让与世无争,在同学和老师之间关系也非常好。

    或许是因为我第一天帮过她的原因,她总是和我很亲近,据说鸭子在孵化出来那刻,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东西,会被误认为是母亲,不管这东西是什么,这种关系会根深蒂固的延续下去,我想聂冰婉就是那只孵化的小鸭,而我就是她来合德医学院看见的第一个人。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在单亲家庭长大,一直和她母亲张秀兰相依为命,或许是从下就失去父亲的缘故,她似乎很愿意和我相处,我想她应该是在我身上找到了却是的父爱,事实上我大不了她多少岁。

    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只认为这是聂冰婉对我的信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发现她看我的目光并不只是学生对老师那么简单,我明白那眼神中更深的含义,我曾经试图回避过这样的眼神,可我渐渐发现我慢慢的也喜欢上了聂冰婉。

    可我是有未婚妻的,我知道师生恋在学校是明令禁止,一旦被发现我将会被开除,而且我和沈悦相处的时间远比聂冰婉要长,我和沈悦也已经在谈及婚事。

    我心里很清楚事情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不管是因为沈悦还是我的前途,我都应该和聂冰婉保持距离,毕竟这是一段没有任何结果的感情。

    可理智往往在感情面前脆弱的不值一提。

    一天夜里聂冰婉来找我,她是生病了浑身烫的很,看她的样子虚弱的令人心痛,我说带她去医务室,可她摇头只想进来坐一会,我担心会别其他人看见,可又更担心她的身体,我让她进屋然后转身去给她拿药。

    等吃完药她很随意的靠在我身上挽着我的手,拘谨的人变成了我,我想推开她,至少去阻止这样的动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什么也没有做,很快我感觉到手臂的冰凉,发现她在悲伤的抽泣,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刚想要说完,她的唇突然封在我嘴上,我震惊的不知所措,她的身体滚烫,手紧紧抱着我让我感觉到自己在融化。

    终于……

    终于我把她抱在了怀中,我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一切都是潜移默化应该发生的,是那样自然和欢愉。

    清晨的阳光从我房间米黄色的窗帘缝隙中斜斜的透进来,我疲惫的坐在床头,样子有些憔悴和倦怠,被拉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墙的角落,最终被黑暗吞噬,房间里流动的空气有些暧昧。

    我看着聂冰婉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手指随意的放在嘴边,口里说着一些我听不太清楚地呓语,阳光照在聂冰婉光滑如缎的肌肤,落在我的眼里变成炽热的躁动。

    我起身穿好衣服,就被她一双手从后面紧紧环抱住,聂冰婉如瀑布般的头发随意的垂落在她胸前,我能感觉到她坚挺的胸部在轻柔地摩擦着我后背。

    “我想和你在一起。”聂冰婉轻咬着我的耳垂。

    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了昨晚她在床上的呻吟,我转过身就看见聂冰婉用手指恣意拨弄着头发,眼神中流动的是令人无法自拔的妩媚,她笑的样子像一个小妖精,总是如同恶魔一般死死的纠缠着我。

    那一刻……

    那一刻我知道我再也离不开这个女人。

    我开始徘徊在沈悦和聂冰婉两个女人之间,她们给我不同的感觉,沈悦的成熟让我感觉到稳定,而聂冰婉的激情和婉约让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欢愉。

    我明明知道这种关系是危险的,可如同毒品一旦沾染我根本无法戒掉,至少在最开始的两年时间里,我是很开心的,聂冰婉是真的喜欢我,有时候我也分不清到底是爱沈悦还是爱聂冰婉。

    但至少聂冰婉很听话和懂事,我告诉过她一旦关系被人发现,我将会被开除,她不愿意失去我所以一直保守着秘密,我在沈悦的面前隐藏的很好她也没有发现过任何的异常,我总是小心翼翼极其谨慎的安排和聂冰婉的每一次见面,我以为事情会这样一直延续下去。

    但是慢慢聂冰婉开始改变,她厌倦了和我每次都偷偷摸摸的见面,也厌倦了永远不能被人发现被人祝福的恋情,她开始在我面前埋怨和妒忌沈悦,要我给她一个结果。

    这是我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我只好一次又一次劝说聂冰婉给我时间,让我想办法和沈悦说清楚,或许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爱聂冰婉多过沈悦。

    但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些话告诉沈悦,而且这还关系到我的前途,聂冰婉开始变得烦躁,她不愿意再听我的解释,我能体会她的心情,就在这个时候,学校会甄选新的出国学生,我终于看到了希望,如果我和聂冰婉都出国的话,就没有人再能制约我们的关系。

    可就在这个时候,聂冰婉来找我,告诉我她怀孕了,这个消息让我不知所措,出国之前还会有一次身体测试,一旦被发现怀孕,她的资格也会随之而被取消,我劝说她把孩子拿掉,可在她眼里这个孩子变成了她制约我的手段。

    我没想到一向善解人意的聂冰婉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去见她,告诉她这样做的后果,让她再相信我一次,只要出国后什么事都解决了,可是她已经不愿意再听我的解释,认为是我在拖延时间,并且告诉我,如果我再不和沈悦把事情说清楚,她会自己去见沈悦。

    我没有办法,所以……

    “所以你策划了一切。”我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地说。“所以你利用你的职业和专长,制造了聂冰婉和其他三名女生的自杀,不!确切地说是你杀了她们!”

    李河君顿时惊慌失措地看着我,慌乱的摇着头,他的样子紧张而害怕。

    “不,不是这样,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从来没有害过聂冰婉,想都没有想过,她发生意外我也很难过,可除了难过我还能做什么?”

    “从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看,聂冰婉根本没有自杀的企图和动机。”云杜若在旁边加重语气很严肃地说。“而你一直试图掩饰和聂冰婉的关系,在她用怀孕要挟你之后,你担心她把一切说出来会影响你的前途,所以你策划并实施了杀死她。”

    “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聂冰婉有写日记的习惯,可她从来没给我看过,我是担心她的日记一旦被你们发现,上面如果有提到我的话,我和聂冰婉的关系会被曝光,所以我上次才打算在清理遗物的时候找到日记。”李河君更加紧张的摇头,极力否认地说。“但是我没有发现日记,当时我还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我这样做只是不想和聂冰婉的关系被人发现,我并没有想要伤害她。”

    “你是唯一有杀人动机的人,聂冰婉又没招惹过谁,正正常常一个人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去自杀。”韩煜瞪了李河君一眼冷冷地说。

    李河君突然不说话,我见他蠕动了一些嘴角,咬着嘴唇似乎在犹豫什么,好半天才抬起头,重新从面前的烟盒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后声音很奇怪地说。

    “她……她不正常,学校里一直有灵异的传闻,我从来没相信过,可是……”

    “可是什么?”见李河君欲言又止,我加重语气问。

    “可是我亲眼见过,而且还和聂冰婉有关!”

第三十七章 离奇口供

    我眉头一皱,原以为李河君在确凿的证据和事实面前会交代一切,却没想到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又是十九号大楼,又是那些传闻,记得第一次听到关于十九号大楼的传闻正是李河君告诉我们的。

    这件案子似乎一直都围绕着这栋神秘的大楼,即便我们从蒋馨予口中得知了传闻的真相,但总是有接二连三发生的事预示着那些传闻似乎真的存在。

    “你见过?你见过什么?”太子平静地问。

    李河君依旧有些犹豫,估计是不知道该如何把事情说出来,一个劲的抽烟,心烦意乱的舔舐着嘴唇,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颤巍巍的对我们说。

    他和聂冰婉在一起之前那几年很开心,或许是因为聂冰婉善解人意的缘故,从来不过多要求他做什么,即便到了后面开始在心中有怨气,但李河君劝慰下她也能体会和理解,因为没有聂冰婉给他的压力李河君一直想把这段不正常的关系维系下去。

    可在最后一年,就是聂冰婉死亡的这一年,确切地说是最后的几个月,李河君慢慢发现聂冰婉的性格开始改变,而且变得让他都不知所措。

    聂冰婉在别人面前会很内向和拘束,可在他的面前很热情,性格也很开朗,李河君喜欢聂冰婉身上的朝气,她总是能让他开心,和她在一起他感觉自己都是年轻的。

    可是……可是最后那几个月,事情慢慢发生了一些离奇的改变,因为李河君在白天是不能和聂冰婉单独相处的,他极力在回避和她的关系,怕有人会有所察觉,所以见面的时候都是约在晚上。

    十九号大楼是精神病医院,因为有灵异传闻所以到晚上去那里的学生很少,而李河君和聂冰婉的约会地点就安排在那里,好几次李河君并没有约聂冰婉见面,可他回家会路过十九栋大楼,看见聂冰婉站在楼下等他。

    聂冰婉向来懂事没有他的同意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李河君担心别人发现,就带着聂冰婉进到十九号大楼,问她为什么在这里,聂冰婉一句话也不说,问她有什么事,她依旧默不作声,李河君以为是聂冰婉心情不好,还是耐心的劝慰,可是发现抱在怀里的聂冰婉很漠然地看着他。

    开始的时候他很诧异,但当聂冰婉伸出手抱他的时候,李河君的顾虑也打消了,以为就是聂冰婉想见她,李河君总是在安慰完聂冰婉后让她早点回去,离开的时候他看见聂冰婉依依不舍的眼神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样的事发生了很多次,李河君也无可奈何,渐渐聂冰婉晚上在十九号大楼等他的时候越来越多,每一次都不是事先和李河君说好的,一见到李河君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责问,聂冰婉就主动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胸前,就在十九号大楼的下面,李河君担惊受怕的带她去楼里,生怕被人看见,很严肃的告诉聂冰婉再也不要这样,唯一被发现他会面临被开除。

    李河君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聂冰婉明明很通情达理,而且处事也有分寸,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不计后果,这样的事情并未曾因为李河君的阻止而停止,聂冰婉似乎根本没有听从的意思。

    而且还有一点让李河君很诧异,就是每次晚上聂冰婉抱着他的时候,他总感觉聂冰婉的表情很奇怪,可总也说不出来到底什么地方奇怪。

    李河君知道再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因为好几次险些被路过的学生和老师看见,因此他借着审核出国申请的机会,让聂冰婉去他的办公室。

    聂冰婉没想到李河君会在白天找她,关上门很开心的抱着李河君,笑容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李河君终究在她面前发不起火,就和颜悦色的告诉她晚上再也不要去等他。

    “可……可她听完我说的话,表情很惊讶,震惊地看着我,对我说……”李河君说到这里蠕动了一下喉结停止下来。

    “聂冰婉说什么?”南宫怡问。

    李河君深吸了一口烟,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她说……她说她根本没有去过!”

    我眉头一皱,看向其他人,李河君的样子不像是在给我们编造一个故事,事实上到现在他这样做也完全没必要,证据和事实都很确凿,容不得他抵赖,何况他也承认了自己和聂冰婉的关系,在编造这些故事对他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云杜若一脸严肃地问。

    然后李河君对聂冰婉的回答也很吃惊,可他发现聂冰婉告诉他这一切的时候态度很诚恳和认真,这让李河君回想起晚上见到的聂冰婉,当时的表情和他看见的聂冰婉好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怀疑……我那个时候就开始有些怀疑。”李河君吸了一口烟,慢慢抬手指着自己的头。“我怀疑聂冰婉的这里出了问题。”

    “头出了问题?”韩煜诧异地看着李河君疑惑地问。“出了什么问题?”

    “白天的聂冰婉很热情和自然,在我面前很开心,可是晚上我在十九栋大楼见到的她却从不说话,表情很漠然,只是默不作声地抱着我,而聂冰婉又告诉我她晚上没有和我约好是不会单独去十九栋大楼的。”李河君吞咽着口水怯生生地说。“可我明明见到了她,我怎么可能会记错,何况她还抱着我,但聂冰婉就是极力的否认她去过,样子很认真不像是和我赌气或者故意否认,唯一的解释就是……就是她根本记不起自己去过。”

    “她……她怎么可能会记不起自己去过?”南宫怡瞪了李河君一眼,义正言辞地说。“你编造这些认为我们会相信?”

    “不!是真的,我没有编造半个字。”李河君斩钉截铁地说。

    “她记不起自己去过……”我从烟盒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角看了李河君一眼,皱着眉头说。“你认为她的记忆有缺失?一个人明明去过但第二天又矢口否认,你难道认为是聂冰婉有双重人格?!”

    “是的,我开始的时候也是认为她有双重人格。”李河君点点头神情紧张地说。“这也是唯一的解释,我开始的时候是想聂冰婉太想和我在一起,可因为我的缘故,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曝光,这件事一直压迫在她心上,久而久之在重压下导致她双重人格,另一个想要和我正大光明在一起的人格促使她晚上去十九栋大楼等我。”

    双重人格是心理学术语,是指一个人具有两个以上的、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亚人格,是为多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

    正常人在相同时刻存在两种或更多的思维方式,其中,各种思维的运转和决策不受其他思维方式的干扰和影响,完全独立运行。

    双重人格是一种非常罕见且不可治愈的精神病,我接触过这么多案件中,还并没有发现过类似的案例。

    而在双重人格中,记忆是不被共享的,简单来说,其中一个人格的记忆是很完整和清晰,但另一个人格却并不记得这些事,这刚好能解释李河君所描述的聂冰婉。

    如果李河君说的一切属实的话,白天的聂冰婉是一个人格,而到了晚上聂冰婉就变成另一个人格,这两个聂冰婉之间的记忆是不会相互跨越,也就是说白天的聂冰婉永远不记得晚上发生过什么事,这也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聂冰婉会极力否则自己去过第十九栋大楼。

    如果按照李河君地说法,那这个案件或许还有另一个可能,那晚在403宿舍自杀的聂冰婉很可能是她另一个人格,这一个聂冰婉没有和李河君之前所有的记忆,她无法在现实中拥有李河君,因此才选择了自杀。

    事实上通过聂冰婉那晚留下的自杀视频也不难发现,聂冰婉在视频中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不像是我们调查中那个聂冰婉。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河君在说聂冰婉可能有双重人格的时候,前面加了一句。

    我开始的时候也是认为她有双重人格……

    开始的时候李河君是这样认为的,那以后呢?

    我看向李河君,把我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既然怀疑聂冰婉可能有双重人格,那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听你的话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确定。”

    “后来……”李河君呆坐在对面,目光开始有些涣散和惧怕,烟头烫到他手指才清醒过来,慌乱的掐灭烟头。“后来我发现我的这个想法是错的。”

    “错的?!”我眉头皱的更紧。“为什么是错的?”

    李河君慢慢抬起头用慌乱无助的眼神看着我,好半天才断断续续怯生生地说出话来。

    后来我发现……真的有两个聂冰婉!

第三十八章 混淆视听

    我直视李河君,刚才烟盒中拿出的烟悬停在半空中,我原以为他会用双重人格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动机,没想到他自己居然否定了这种说法。

    他越是往后面说下去,越发让我们惊讶和疑惑。

    两个聂冰婉!

    我一时间完全不明白两个的含义到底指的是什么。

    聂冰婉在日记中曾经提到过,有一处她和李河君约好去十九栋大楼可李河君失约,她在离开的时候看见二楼站着的自己,而且后来她听从乔可薇的话去通往地下室的台阶等待所谓的十九阶台阶时,也是离开的时候去二楼洗手间洗脸,她在镜中看见憔悴害怕的自己,可我们已经证实二楼的洗手间是没有镜子的,也就是说聂冰婉在那里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聂冰婉把这些事告诉过李河君,我猜想李河君是想用这些当他狡辩的借口,没有催促他点燃烟等待着他把话说下去。

    “我开始的时候以为聂冰婉可能有双重人格,所以特别留意她的精神状态,可是据我观察她似乎又没有双重人格的症状,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循例和宿舍管理员检查女生院,我在403宿舍看见了聂冰婉,当时的她很正常,看见我还偷偷笑了一下。”李河君舔舐着嘴角表情怪异地说。“检查完后我下楼离开,聂冰婉借故在楼梯口等我,我让她回去休息,她和我聊了几句后我目送她回宿舍,然后我才下楼的,可当我从女生院大门出去,回家的路上经过十九栋大楼……”

    李河君的声音停止在这里,蠕动着喉结表情很惶恐。

    “经过十九栋大楼怎么了?”云杜若问。

    “我瞟见在二楼的窗户边……聂冰婉站在那里看着我。”李河君声音茫然地说。“我明明是看着她回宿舍的,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十九号大楼,我当时很惊讶,正想走过去看清楚,可二楼突然停电,等二楼走廊的灯再亮起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我想着也不可能应该是我看错了,也就没有太在意。”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肯定有两个聂冰婉?”南宫怡严肃地问。

    “一个月前,学校安排检查宿舍用电安全,我负责的刚好是聂冰婉所住的女生院,聂冰婉帮忙统计每个宿舍的用电配置和插头,她是想和我多呆一会,检查完已经是晚上,我走的时候,她告诉我在楼下看看她,女生的心思我也琢磨不透,就点头答应。”李河君不停在下面搓揉着双手,心惊胆战地说。“等我到了楼下,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在下面抬头,果然看见聂冰婉站在窗户边,她的楼层很高,我对她笑了笑抬手示意她回去,见聂冰婉的宿舍关灯后,我回头打算离开,可等我回过头……”

    “然后呢?”见李河君停了下来,韩煜急切地问。

    李河君吞咽着口水,极其慌张和惊恐的迟疑了半天声音很颤抖的接着说。

    “等我回头,发现在操场边的树下,聂冰婉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你刚才说你亲眼见到聂冰婉在宿舍楼上的窗户边出现过?”太子都有些诧异地问。

    “是的,我很确定,所以无论如何聂冰婉是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虽然隔的远但我很肯定看见的就是聂冰婉,当时我也很震惊,想要走过去看清楚,聂冰婉转身向十九号大楼走去,我跟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进去,我进去后找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李河君用手搓揉着脸惧怕地说。“没过几天的时间,聂冰婉来找我,说她等我的时候,在十九号大楼的二楼看见了自己!当时我很吃惊和害怕,但担心把我看见的事告诉她会让她更加害怕,所以就没有说,还劝慰她是眼花了,可那个时候我隐约开始相信我是真的没看错。”

    “聂冰婉的档案里记录的很清楚,她是独女根本没有姐妹,怎么可能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聂冰婉。”云杜若瞟了李河君一眼,声音中透着怀疑。

    “聂冰婉是没有姐妹,可是我看见的另一个她永远都是在晚上出现,而且出现的地点都是在十九号大楼附近。”李河君抬起头目光中有一丝惶恐和茫然。“我之前从未相信过学校里流传的那些传闻,都说十九号大楼里有通往阴间的通道,有时候可能会看见自己的……自己的前世,我想……我想我看见的可能是……聂冰婉的前世,所以我……”

    “荒谬,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我们最开始听到关于合德医学院的传闻就是你告诉我们的,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有意埋下伏笔,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拿这个为自己狡辩。”云杜若加重声音打断李河君的话,义正言辞地说。“到现在你还不如实把问题说清楚,在这里胡搅蛮缠以为我们会相信?”

    “我没有,我真没有,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李河君用无助的眼神看着云杜若。

    “先听他把话说完。”我吸了一口烟看向李河君。“所以你什么?”

    “所以我去找乔可薇。”李河君慢慢低埋着头说。

    “你去找乔可薇?!”我眉头微微一皱,我记得那天清理遗物的时候,我向李河君了解过乔可薇的情况,李河君对她的评价并不高,听他的话语甚至有些反感和排斥乔可薇。“你去找乔可薇干什么?”

    “乔可薇信奉灵异,她一再很关注学校中那些灵异传闻,特别是对十九号大楼里关于阴间通道和前世地说法,乔可薇都深信不疑,而且还到处散播,为此蒋校长还让我单独找她谈过话,可乔可薇依旧是我行我素想证明这些传闻的真实,在此之前我感觉这个学生不务正业对她的关注很少,可我看见那些事后,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问谁,所以我想到了乔可薇。”李河君说。

    “你和乔可薇都谈了什么?”韩煜问。

    “我找到乔可薇开诚布公的把我看见的一切都告诉了她,我也是没有办法,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她应该是最了解这些事的人,所以希望能在她身上找到答案。”李河君声音很小地说。“乔可薇告诉我,聂冰婉之前也找过她,也是因为她看见另一个自己的事,并问乔可薇关于传闻中出现第十九阶台阶能实现一个愿望的事,乔可薇告诉她只有等到消失的台阶出现,愿望才能被实现,但是那是和阴间的鬼魂做交易,得到一样就会失去自己的一样东西,聂冰婉还是去了,结果她却自杀在宿舍,我想……我想聂冰婉的交易让她把自己的命搭上……”

    “一派胡言!”我大声呵斥打断李河君的话,冷冷看着他说。“到现在你还试图混淆视听,企图瞒天过海,聂冰婉违背你的意愿用维生素c换掉避孕药,有意让自己怀孕,用此来让你做出决断,你因为担心前途所以设计杀害聂冰婉以及她同宿舍的三名女生,还有乔可薇……聂冰婉把事情告诉过她,而你又找过乔可薇,你担心她会把这些事泄露出去,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连同乔可薇也一起杀掉。”

    “不!不是这样,我说的都是真的,何况她们都是自杀,403宿舍的女生自杀你们也确定过,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进去和离开过403宿舍,她们都是自己吊死在吊扇上,至于乔可薇,她跳楼的时候你们也在现场,我怎么可能杀掉她。”李河君摇着头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无凭无据的含血喷人。”

    不光是李河君,云杜若和南宫怡,还有太子和韩煜对于我说出的话也有些吃惊,我们一直追查聂冰婉身边的神秘男友,只是想了解聂冰婉自杀的原因,可要说李河君就是杀掉403宿舍四名女人还有乔可薇的凶手,似乎是有些牵强。

    我把面前李河君的档案推到他的面前,指着上面心平气和地说。

    “从我们调查了解的情况,聂冰婉自始至终都没有自杀的动机和预谋,自杀的人不会突发性选择死亡,除非她受到过巨大的刺激,吴霄的回忆里告诉我们,在聂冰婉死亡的当天,她原本是和吴霄约好一同回家看张秀兰,可是因为没有请假,临时半路折回去。”

    “请假……”南宫怡顿时看向李河君。“你是聂冰婉的辅导员,她要请假当然是找你,聂冰婉在和吴霄分开后应该是去见你!”

    “是的,那天聂冰婉是来找我,说是要请假,我见她情绪很低落问她到底怎么了,聂冰婉说她厌倦了等待,既然我不能给她结果,她也不想再和我继续下去,她对我说要带吴霄回去见她母亲。”李河君不停舔舐着嘴唇紧张地说。“聂冰婉甚至打算放弃出国,我怎么劝说她也不听,我以为她是任性担心她冲动就没有批准她的请假,让她回去好好上课,有什么事晚上我会去找她说清楚,聂冰婉答应了说晚上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你不可能给她交代,因为你们的关系一旦公布出去,你的前途尽毁,你是担心聂冰婉会把你们之间的事透露给吴霄,那样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你怕纸包不住火,因此聂冰婉给你请假的那刻开始,你已经在筹划和安排如何杀人灭口。”我冷冷看着李河君淡淡地说。

    “没有,我没有筹划过什么,聂冰婉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晚上我去约定的地方等她,可她没有来,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403宿舍出事。”李河君极力的否认。

    “我之前也没怀疑过你,即便是发现你就是聂冰婉身边的那个男人时,我只是以为你是聂冰婉自杀的原因。”我的目光落在李河君面前的那份档案上,冷冷地说。“直到我看见你的档案,我才意识到一切,403宿舍的自杀以及乔可薇的跳楼都是假象,她们五个人都是被人谋杀的,而你……而你就是筹划和实施这一切的真正凶手。”

第三十九章 不为人知的职业为waxbl打赏皇冠加更

    李河君震惊的看着我,其他人的目光也是一样,对于我说出来的话都很诧异,云杜若看着那份档案,有一些茫然的问到底我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如此肯定李河君就是凶手。

    李河君还在极力的为自己辩解,我冷冷的看着他。

    “你既然还负隅顽抗,那我就帮你把一切都说出来。”

    房间里除了李河君沉重的呼吸声,其他人都安静的等待着我,我点燃一支烟直视着李河君,他的目光变得闪烁游离,在刻意的回避我的目光。

    一切都要从403宿舍的自杀案发生后,我们赶去现场第一次看见监控的时候说起。

    当时我们是想判定到底除了403宿舍四名死者外还有没有人进入过房间,结果是没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后来发现的,聂冰婉故意留下的自杀视频,让我们确信这是一起自杀案。

    可仔细回想那监控中的画面,有几个细节是我们一直忽略掉的地方,关于监控中的画面,云杜若和南宫怡还有太子以及韩煜都记得很清楚,听到我提及那份监控视频,韩煜想了半天,疑惑的问。

    “那监控我们都反复看了好几次,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监控的视频里所记录的一切的确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却有一个不对劲的人。

    聂冰婉!

    在监控中四名死者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在视频画面中唐静蕾、梁徽因和陈静雅相互挽着手有说有笑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聂冰婉,从视频中看她好像步伐有些缓慢,和前面的三人距离拉的有些远。

    让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的是当时视频中聂冰婉的表情,陌生的漠然和空洞,但所有从合德医学院学生和老师那里了解的情况看,403宿舍的四名死者关系相当好,而在监控里聂冰婉却明显和前面的三名死者格格不入。

    在转角的时候,前面三个女生向左转,也就是向她们宿舍的方向走,而我们在视频中却看见跟着后面的聂冰婉却转向右边,走了几步后,视频里前面三个女生停下来回头应该是在叫聂冰婉,她转过头迟疑了一下后重新跟了上去。

    当时看见这里的时候我以为聂冰婉有心事,恍惚中走错了方向,这种事我们也经常会遇到,心里全神贯注的关注和思索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忽略其他的事情。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南宫怡疑惑的看着我问。“那聂冰婉为什么会走错方向?”

    “因为我们在监控中看见的已经不是聂冰婉!”

    “啊!”云杜若吃惊的发出声。“看见的……不是聂冰婉?!那……那是谁?”

    “确切的说不是正常的聂冰婉。”我直视着李河君慢慢的回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韩煜急不可耐的问。

    李河君在回避我的目光,他越是这样我越发相信我说的话已经触动到他内心最脆弱的秘密,淡淡地接着说下去。

    聂冰婉在监控中步伐很迟缓和犹豫,她的表情很陌生,一个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之久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陌生,回宿舍之前,前面的三名死者都转向宿舍的方向,而唯独聂冰婉转向了右边。

    那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宿舍在什么地方!

    “她……她既然在女生院生活了四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宿舍在什么地方?”韩煜疑惑的问。

    “我说过,那已经不是正常的聂冰婉,她的记忆是模糊的。”

    我心平气和的回答,信心十足的继续说,就是因为当时的聂冰婉并不是正常的,所以她完全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和要去什么地方,一切都是按照特定的指令在做,当时的她已经被人操控。

    太子之前在案发现场的照片中,发现聂冰婉把带有血渍的衣服随意的扔在床上,而其他人却是浸泡打算清洗,太子当时就指出这和聂冰婉的性格出入反差很大,而在后来发现的自杀视频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而在那自杀视频中,聂冰婉进入到宿舍后是一直站立不动,三名死者以为聂冰婉不舒服还关心的问她是否生病,聂冰婉回答想坐一会,可她当时并没有坐到自己的床上,而是在其他三名死者的指引下,聂冰婉才找到自己的床。

    由此可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床位在什么地方,然后聂冰婉脱掉带有血渍的外套随手扔在床上,整个过程中视频里的聂冰婉都陌生和茫然。

    我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既然要自杀为什么还要偷录自杀视频,这和一个要自杀的人心态是完全违背的,现在终于想明白,是有人刻意要让聂冰婉这样做,因为这人知道这视频迟早会被发现,而里面记录的全过程刚好可以证明403宿舍的四名死者是自杀的。

    可实际上聂冰婉反常的把衣服扔在床上,而其他三名死者却浸泡打算过后清洗,由此可见在这场所谓的自杀中,从一开始就是矛盾的,或许真有人想死,那就是聂冰婉,她的反常是因为被人操控,可其他三名死者并没有被操控,因此她们的行为和状态都是正常的,她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自杀。

    事情的转折是从请笔仙开始的,提出请笔仙的人也是聂冰婉,从自杀视频中就不难发现,所有的事都是聂冰婉在主导,至于有没有真的请到笔仙不得而知,但真正的玄机其实并非我们想的那么复杂。

    之所以请笔仙能蛊惑人心,一切皆因那支能动的笔。

    从自杀视频中看,当时参与请笔仙的四名死者同时握着笔保持悬空,笔垂直于纸面,最开始请笔仙的三人分别是梁徽因、唐静蕾和陈静雅,她们所问的问题都被准确无误的回答出来,正是这个原因,让我们看自杀视频的时候也震惊她们真正请到笔仙。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因为在请笔仙的时候,梁徽因、唐静蕾以及陈静雅都是充满了虔诚的期待,按照要求她们只能握着手中的笔,等待笔仙的推动来完成答案,她们都坚信自己并没有向这支笔有主观的操作。

    但是我们忽略了聂冰婉,她在请笔仙的时候已经被人操控,而且三名死者问的问题,她都知道正确的答案,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笔仙,一切不过是聂冰婉操作那支笔移动的结果,但是其他三人都没有察觉甚至都没去想过。

    之所以要请笔仙,筹划这一切的人就是想借用合德医学院的传闻,用灵异来布下杀人的局,让所有看过这视频的人都相信403宿舍的四名死者之所以自杀完全是因为在请笔仙的过程中被鬼魅附身。

    这也是为什么轮到聂冰婉的时候,她会问出请笔仙中最大的禁忌,不能问什么时候死,传闻中问出这个问题会招致杀身之祸,凶手安排聂冰婉留下自杀视频,整个过程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暗示我们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请笔仙招致的灵异事件。

    但凶手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另一个!

    请笔仙的时候人更为敏感,更容易接受到心理暗示,从聂冰婉念出请笔仙的念词开始,其他三人已经处于半催眠状态。

    那是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这种精神状态下更容易受到外界刺激,而谋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需要等待的就是聂冰婉发出指令。

    “聂冰婉发出指令?”云杜若大为不解的想了想问。“可自杀视频中聂冰婉并没有说过什么指令啊?”

    有!只是之前我们一直没有留意,在聂冰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后,她突然开始眨眼,虽然缓慢但很有规律,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他三名死者突然变得安静,她们的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和空洞,这就是聂冰婉的指令,她用这个方式加剧给其他三人的心理暗示,让她们相信和接受今天她们都会死。

    乔可薇的情况其实也是如出一辙,太子和韩煜都证实乔可薇在跳楼的时候并没有迷障,她的精神状态恍惚,同样是因为被人控制和操纵了思想和行为。

    “可是聂冰婉的专业并不是心理学,要完成这些需要很深和很强大的心理暗示,聂冰婉是不可能做到的。”南宫怡疑惑的说。

    聂冰婉当然不可能,但操纵她的人却可以!

    我的目光落在李河君那干净白皙的手上,我离他很近他身上那奇特的香味时不时飘散过来,那应该是由很多种香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有一种医生会在给病人治疗的时候点燃自己调配的香薰,通过含有药物成分的香薰来缓解病人紧张的情绪和舒缓放松病人的心情。

    这种方法可以让病人在不知不觉中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而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医生才会更好的给病人治疗。

    我慢慢翻开李河君面前的那份档案,在职业栏写着大学讲师,而主修的科目栏清楚的写着。

    心理行为催眠师!

    正是这份档案让我重新认识了李河君,他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辅导员,同时他也是一流的催眠师,能在合德医学院任职的教师比这里出类拔萃的学生更加优秀。

    我在大学的时候研习过一些关于催眠方面的知识,但却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而在李河君的档案中,清楚的记录着他所取得的成就。

    他催眠的方式和技术都超乎想象,能在被催眠者不经意的情况下,通过肢体动作或者是语言将被催眠者引导至潜意识开放的状态下,将可以改变被催眠者的观念植入其潜意识中,以达到改变被催眠者行为习惯、以及心理和精神状态。

    而李河君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在聂冰婉向她请假的时候,对聂冰婉实施了催眠,从而布置和安排,并且引导聂冰婉完成了403宿舍的诡异自杀案,留下那自杀视频就是为了让人相信是因为请笔仙招致的附身因此才自杀。

    这就是为什么韩煜和太子在403宿舍发现有很重怨气,他们坚持发生在403宿舍的自杀案是枉死的原因,因为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至于乔可薇的跳楼,李河君依旧是如法炮制,那天在楼顶劝说乔可薇放弃轻生的老师中,李河君也在场,是他通过语言催眠了乔可薇让她身不由己的跳楼。

    我说完后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李河君,他的手抖动的厉害,面色苍白的蠕动着嘴角,那应该是被揭穿一切后的心虚和惧怕。

    李河君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神情慌乱和惊恐,口中惶恐的喃喃自语说着什么,我听了好半天才听清楚两个字。

    催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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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灵笔录介绍:
关于探灵笔录:
看相的说我是百鬼送子,断我要和死人打一辈子交道。
所以我选择当一名法医,游走在生与死之间的职业,古时候称之为仵作,被视为不祥之人,在三教九流中属下九流行当。
入行这些年,我经历过各种离奇诡异的案件,这些生人勿进的恐怖诡事,我都记录在一本从来不敢公开的笔记里。
我是离阴间最近的人。
死亡是我的名片。
我叫容彦!
一个百鬼送子的法医,一本恐怖灵异笔记,一段生人勿进的诡事,尽在探灵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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