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背叛今日四更
我的陈述应该足以摧毁李河君最后的心理防线,在这些事实和证据的面前我想他继续掩饰和狡辩也变得苍白无力,我在等待他最后的认罪。
可李河君的心理承受能力却超乎我的设想,至少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坦诚一切的打算,他的目光很怪异,眼神变得我有些看不懂,充满了很奇怪的迷茫,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的重复着和催眠有关的话。
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机场警员敲门进来,告之合德医学院的负责人来了,应该是因为登机被延误的事,南宫怡和韩煜还有太子留下继续盘问李河君,我和云杜若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我们出去,蒋馨予和华冠文急匆匆的走过来,应该是听说李河君被我们扣押,就连他的未婚妻沈悦也随同一起前来。
“为什么要关押李老师,他是这才出国深造学生的领队,登机时间马上就要过了,再不登机整个行程都会重新安排,出了问题到底谁负责?”蒋馨予走过来开门见山地问。
“我们怀疑李河君和403宿舍的命案,以及乔可薇跳楼自杀这两起案件有直接的关联。”我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应该不能出国了,在问题被搞清楚之前,他会被暂时关押接受审讯,直到他坦诚一切。”
“什么?李老师和……”蒋馨予一愣很惊讶地看着我。“403宿舍的学生和乔可薇跳楼都是自杀,你们警方不是已经确定了吗,怎么又和李老师有关?”
“是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老师在学校向来循规蹈矩,不管是对学生的管理还是教学质量都很不错。”华冠文应该是来的时候太匆忙,一边喘着气一边客气地问。“他怎么会和自杀案有关?”
沈悦我之前和云杜若见过一次,很大方得体的一个女人,听到我说的话顿时也乱了方寸,担心地问。
“河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有什么证据关押他?”
我不知道如何去说清楚,特别是当着沈悦的面,那日去李河君的家,她还在和李河君一起收拾整理准备结婚的新房,看沈悦的表情她是完全相信李河君的,真不知道我把事实说出来,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们怀疑李河君利用他的专业知识,对聂冰婉实施催眠,利用聂冰婉引导以及心理暗示等手段,借用请笔仙来混淆视听,达到他谋杀聂冰婉以及403宿舍其他三名女学生。”我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地回答。“至于乔可薇也是一样,李河君担心有人泄露他的秘密,在谋杀聂冰婉等四名女学生后,对乔可薇杀人灭口。”
“……”蒋馨予和华冠文都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我和云杜若。
“河君利用催眠来谋杀……”沈悦的精神状态开始变得不稳定,有些近乎于抓狂的抓住我的手。“你们血口喷人,河君的专业的确是行为催眠,可他凭什么要去催眠聂冰婉她们,河君只是她们的辅导员,平时除了学习上的事很少有接触,更不用说谋杀……他……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谋杀这些人?”
我和云杜若对视一眼,我能体会沈悦如今的心情和焦急,蒋馨予听完我的话,慢慢恢复了冷静,我想她是理智的,至少也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些话。
“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李老师和这些自杀的学生之间有什么关系?”蒋馨予义正言辞地问。
“李河君和死亡的五名学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关联,他只是和聂冰婉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云杜若抿着嘴回答。
“河君和……和聂冰婉有非比寻常的关系?”沈悦一怔诧异地看着我和云杜若,应该是女人的敏感让她诧异地问。“他们……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李河君和聂冰婉并非只是表面的师生关系,在聂冰婉四年前入学开始,就引起了李河君的注意,两人日久生情相互吸引,他们……”我避开沈悦焦虑而茫然的目光,叹了口气低声说。“他们在这四年里一直保持着性关系。”
沈悦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一般,我明显感觉到她抓住我胳膊的手剧烈的颤抖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蠕动,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
“不……不可能,你们乱说污蔑河君,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认识他那么久,他为人师表严于律己,绝对不可能和聂冰婉发生哪些事,何况……何况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和聂冰婉……”
沈悦越说到最后越激动,旁边的华冠文焦急而吃惊地说。
“是啊,李老师我们还是了解的,不管是他的自身修养还是教学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李老师年轻有为我们也把他一直重点培养,会不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不会错的,聂冰婉在死亡之前已经怀孕,我比对过李河君和聂冰婉腹中胎儿的dna,证实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我看着蒋馨予和华冠文,故意避开沈悦焦灼的目光低声说。“而且李河君已经对他和聂冰婉之间的关系供认不讳。”
沈悦听到这里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身体一软险些没站稳,被蒋馨予搀扶在怀中,我看见沈悦茫然的眼睛中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这个结果对于沈悦是难以接受的,在之前也了解过,她和李河君的关系很好,至少在外人看来很好吧,没想到和她谈婚论嫁的男人,她一直信任相信的男人居然背着她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
而且还在一起四年之久,甚至聂冰婉还怀上了李河君的孩子,这一系列的打击我想沈悦是无法承受的,犹如当头一棒让她痛彻心扉,比起李河君所犯的罪行,或许在沈悦心中,李河君的背叛更让她难受和痛苦。
“李老……李河君为什么要……”蒋馨予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问下去,看她的表现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相信听到的这一切。
“李河君一直让聂冰婉隐瞒他们两人的关系,聂冰婉应该是真的爱上李河君,所以一直没有违背李河君的意思,正因为如此两人的关系不为人知,我们找到了聂冰婉的日记,在日记中发现案发前几个月开始,聂冰婉厌倦了她和李河君之间不能见光的关系,同时也妒……”我看了一眼在蒋馨予怀中痛哭流涕的沈悦,叹了口气说。“同时也妒忌沈悦和李河君出双入对的在一起,因此聂冰婉偷偷调换避孕药,有意让自己怀孕,以此来要求李河君……和沈悦分开从而和她在一起。”
沈悦的身体不住的颤抖,我看见她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脸上渐渐露出凄然的惨笑,声音很凄凉地说。
“难怪他会主动要求出国……他……他根本就没想过再回来,一切都是谎言。”
“是的,我们也是这样推断,李河君是打算利用出国领队的身份潜逃,因为我们发现聂冰婉怀孕后,我们去找他拿出国名单,他心里很清楚早晚我们会发现他就是聂冰婉身边一直没露面的男人。”云杜若也是女人,见沈悦悲伤的样子,我估计她也挺替沈悦难受。
“这么说……李河君因为聂冰婉怀孕的事就……就杀了她?”华冠文在旁边依旧很震惊地问。
“聂冰婉怀孕后李河君也不知所措,他担心事情被曝光后自己前途尽毁,但聂冰婉不再像从前对他言听计从,而是以此要求李河君必须给他一个交代,李河君应该是从其他地方知道聂冰婉找过乔可薇,并去过十九号大楼等待所谓通往阴间的台阶,李河君便想出借用合德医学院灵异传闻来混淆视听布置他的谋杀计划。”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样说起来,403宿舍的四名学生并不是自杀?”蒋馨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一边劝慰怀中的沈悦一边问。“那李河君是用什么办法杀掉这五名学生的?”
“李河君担心只杀掉聂冰婉会引起更多的关注和怀疑,所以他试图让整个案件变得复杂,首先应该是对聂冰婉实施了催眠,让聂冰婉回到宿舍后借用请笔仙当幌子来故布疑阵,让所有人都相信403宿舍的女生是因为请笔仙招致杀身之祸,实际上是聂冰婉在被李河君催眠后,李河君操控聂冰婉通过行为和心理暗示对另外三名女生催眠,让她们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自杀。”我表情严肃的对蒋馨予说。“因为聂冰婉去找过乔可薇,而后来李河君也向乔可薇打探过一些关于合德医学院传闻的事,是为了方便利用这些传闻制造假象,可李河君担心乔可薇会泄露出去,因此他也对乔可薇实施了催眠,让乔可薇在众目睽睽下跳楼,并让所有人都以为乔可薇是因为没有完成请笔仙而招致横祸。”
蒋馨予和华冠文听完后都默不作声,各自重重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我想他们也知道事态的严重,只是没想到在他们心中一向洁身自好的李河君会干出这样的事,多少有些震惊和诧异。
“我能不能见见他。”沈悦的声音变得很空洞,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想哀莫大于心死,她现在剩下的只有被背叛后的绝望。
“不可……”按照规定在李河君认罪之前他是不可以接触任何人的,云杜若刚一开口,就被我打断,我多少能体会到沈悦此刻的心情。
“我带你进去。”
我看了云杜若一眼,对悲愤欲绝的沈悦说,我挺同情她毕竟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背叛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我让她去见李河君,还有另一层意思在里面,到现在李河君依旧没有完全承认所有的罪行,我想他还试图侥幸的顽抗,可是他和聂冰婉在一起四年都小心翼翼隐瞒两人的关系。
一种原因应该是李河君在乎自己的前途,而另一种我想是因为沈悦,是因为他对沈悦的亏欠和愧疚,这说明他的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沈悦这个人,甚至可以说沈悦在他心里的分量并不轻,我让沈悦去见他,见一切秘密都被揭发出来的他,或许在沈悦的面前李河君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会因为愧疚而彻底的土崩瓦解。
云杜若应该是明白了我眼神中的意思,和我带着沈悦回到扣押李河君的房间,和我预料的一样,当沈悦站到李河君面前时,他顿时慌乱震惊的不敢去直视沈悦的目光,整个人头低埋下去。
第四十一章 畏罪自杀
我让南宫怡和云杜若还有太子先出去,留下韩煜在房间以防万一,人太多我担心李河君会有抗拒和防备心理,这样会加剧他的顽抗,能通过催眠控制人行为能力的人,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就很强大,李河君的心理素质远比我想象的要好太多。
若不是沈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流露出如今不敢面对沈悦的羞愧。
“你说房间的墙纸喜欢明亮一点的,我今天特意去挑选过,但是怕你不满意我没有定下来,说是等你回国后一起去看,还有……还有走廊上的灯,你说不喜欢白炽灯,说白光太冷清不像家的感觉,我打算去换成橘黄色的,哦,对了……”沈悦用很漠然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李河君,一脸惨笑地说。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李河君怯懦的低埋着头,打断了沈悦的话,根本不敢去看沈悦的眼睛。
“……是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根本就没打算再回来。”沈悦空洞的声音透着心灰意冷。“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你不要再骗我,我听了你四年的谎言,你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说最后一句实话。”
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李河君和沈悦应该有很幸福的将来,可最终他还是咎由自取选择了毁灭,也不能说是聂冰婉的错,一个情窦初开懵懂的女生对感情又能理会到多少,到头来连自己的性命都搭在里面。
李河君头埋的更低,身体抖的厉害,在沈悦的面前我想愧疚和亏欠让他无言以对。
“你到底……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李河君没有任何声音,我知道这个问题或许沈悦之前也问过他,我相信他回答的时候一定很流利,可如今他已经无法再说出口,或许他真爱过沈悦,至少李河君直到最后选择杀掉聂冰婉也没想过要和沈悦分开,可见在李河君的心中,沈悦的重要远超过聂冰婉,但欺骗终究还是欺骗,他和聂冰婉在一起四年,同样也背叛了沈悦四年,因此我相信对于沈悦这个问题,李河君无论如何是回答不出来的。
“好,很好……我知道了。”沈悦凄然地笑着,慢慢取下戴着的戒指,那是一枚戴着她中指上的订婚戒,她放在李河君面前的桌上,伤感的脸上悲痛欲绝。“让我再抱抱你吧,或许真是最后一次了。”
沈悦站在李河君的面前,把他的头抱着怀中,眼泪不停的滴落在李河君的头上,她的目光是那样悲愤和不舍,我看见沈悦紧紧的咬着嘴唇,似乎是不想痛哭出声音。
沈悦缓缓抬起头注视着墙上的挂钟,惨然一笑淡淡地说。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今天是我们相识的纪念日,再过一会就到十二点了,我们在一起刚好五年,我们之间的情分算是到头了,以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李河君在沈悦的怀中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等到沈悦慢慢松开手,我看见李河君也是满脸泪水。
“你做的一切他们都知道了,错了不要紧,要知道怎么回头,都说出来吧,堵在心里你自己也难受。”沈悦在出去的时候回头对李河君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让韩煜送沈悦出去,重新坐到了他对面,或许是沈悦的出现真的让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溃,此刻的他变得平静和坦然,从面前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
“是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听到他这句话,心里暗暗长松了一口气,李河君终于还是承认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帮他点燃烟,试图让他放松情绪。
“我以为我是爱聂冰婉的,可当她非要我在沈悦和她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一直爱的是沈悦,我不能因为聂冰婉放弃沈悦,还有我的前途。”
“既然你不爱聂冰婉,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我有些气愤地问。
“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她给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我知道我和她是没有结果的,但我又不想就这么放弃,可她偏偏要逼我,甚至还用怀孕来要挟我。”李河君缓缓吸了一口烟,目光变得阴沉,我想这才是真正的他。
“然后呢?”我冷冷地问。
“那天她来向我请假,说是要和吴霄回去看她母亲,她说如果我不给她一个结果,她就和吴霄在一起,并且还会把所有的事告诉沈悦,她说……她说她得不到我,就要毁掉我的一切。”李河君的声音让我陌生和可怕,一个人竟然可以扭曲到这种程度。
“所以你就开始筹划杀人灭口。”
“是的,只有她死了我才能安静,可我担心杀掉她会引起你们的怀疑,正好我想起乔可薇告诉过我,聂冰婉去过十九号大楼等消失的台阶出现,而且乔可薇还教聂冰婉请笔仙。”李河君猛吸几口烟直言不讳地说。“因此我先对聂冰婉实施了催眠,在她的潜意识里植入了自杀的方式和过程,并且操控她对宿舍其他人也催眠,并且让聂冰婉留下视频来让你们相信是自杀,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最后是乔可薇,她也不能活,因为她知道太多秘密,我还是用催眠的办法让她在你们眼前跳楼,在死之前再说出请笔仙的事,让你们更加确定一切都和请笔仙有关。”
“乔可薇留下的手机里有另一段视频,拍摄的时间是聂冰婉她们死亡两小时后,为什么已经死的人会出现在乔可薇的视频中?”我认真地问,这是一直纠结我很久地问题。
“水,给我一杯水。”李河君很漠然地说。
我见李河君已经和盘托出,喝水和他抽烟一样是试图调节自己的紧张,我起身开门打算叫韩煜端杯水进来,可刚拉开门忽然听见背后呼啸而至的风声。
房间里的窗户一直是关着,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转过头去,发现李河君竟然拉开了窗户站在上面,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不知所措,屋外的人也纷纷跑了过来,看见李河君站在窗边都很震惊。
这里是四楼,从这里跳下去后果可想而知,李河君不是想逃跑,看他漠然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充分做好了畏罪自杀的打算,他不想面对沈悦,更不想面对等待他的审判。
“为什么聂冰婉她们死后两小时还出现在其他地方?”我知道现在怎么劝说李河君也是徒劳,大声问他只希望最后能解开这个谜团。
当!
墙上的挂钟在整点响起,十二点了,或许这个时间对于李河君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他和沈悦在一起刚好五年,可就在这一天他也和沈悦的情分走到头,李河君注视着那挂钟,我想他是在留恋和沈悦在一起的时光,然后没有半点犹豫的从窗户上跳下去。
等我们冲过去的时候,只看见躺在地上一滩血泊中的李河君。
……
案件算是告破,南宫怡在案件档案上签字后重新移交给温近南,李河君作为凶手给合德医学院发生的五起命案画上了句号,可我一直耿耿于怀李河君虽然承认了一切,可到最后他也没能说出所有的事。
到至今这个案件还有很多我们为解开的谜团,聂冰婉脚底的刺青还有死亡两小时后在乔可薇手机视频中出现的人,以及聂冰婉在日记中提到她在十九号大楼看见的自己。
……
这些谜团一直都压在我们心里,可随着李河君的跳楼,一切都随之成为无法解开的秘密。
三个月后,还有一些合德医学院的档案和资料在我这里,慢慢我对于那些萦绕在我心中的谜团渐渐淡忘,我送还这些档案和资料的时候再去了一次合德医学院。
在那里我又见到了李河君,不过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他,那次跳楼他并没有死,而是全身瘫痪并且大脑受损痴呆,他的病情是由合德医学院负责鉴定,因为他终究犯有刑事罪也就被收治在十九号大楼里。
我看着他坐在轮椅上从我面前推过,或许比起死这让他更难受,没有思维的活着才是最大的煎熬,他试图通过死来逃避责任,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想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和惩罚。
把东西归还给华冠文出来的时候,合德医学院刚好开学,我看见蒋馨予在开学典礼上严肃的讲述医德和师德,我想在经过李河君的事后,蒋馨予的感触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多。
离开的时候我发现403宿舍的那栋女生院已经被改造,这里已经不再作为宿舍使用,我想是蒋馨予为了彻底的杜绝那些传闻以及403宿舍命案带来的负面影响。
终究这件案件让我还是有很多地方无法彻底的释怀,我重新回到403宿舍,这里已经被重新粉刷一新,洁白的墙壁让这里焕然一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在这崭新的白漆之下,我走在这里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空无一人的大楼显得格外的安静,我停在403宿舍的门口,发现有光线从里面透射出来,这里的宿舍已经没有人住,我不知道谁会出现在这里,推开门里面飘散出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我经常会闻到,韩煜的忘川小栈里的香烛就是这个味道。
房间里还有什么东西焚烧的味道,飞舞起的灰烬才让我看清是冥币,居然有人在这里烧冥币和香烛,我很诧异的走过去,三支香插在一捧泥土中,前面是还在燃烧的冥币。
我眉头一皱,什么人会跑到这里来烧冥币,从燃烧的程度看,在这里的人刚走没多久,我快步走了出去,在这层楼找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第四十二章 故地重游
合德医学院的案件结束后,我们又变得无所事事,关于这个案件的重要资料和照片一直被我张贴在白板上,我几乎每天都盯着上面看,希望能有所发现,虽然李河君伏法但是案件中那些一直未曾解开的谜团始终都困扰着我。
叮……
电话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回荡,所有人都绷紧身体看过去,那部红色的电话终于再次响起,整个房间反而变得很寂静,都期盼着能有些事做,可也都明白当这部红色电话响起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我们去的地方居然是之前我和云杜若工作的警局,算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回来过了,如果不是慕寒止的案件,我和云杜若应该还留在这里,即便是整天都要提心吊胆防备被屠夫责骂,但这些日子没听见他的声音,反而感觉浑身不自在。
我站在大门口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出来接洽我们的是宋迟,我一眼就看见他肩上的警衔变成了两杠两星,听闻宋迟升迁提拔成了副局长,这还是我和云杜若被开除后第一次见到他。
“哟,今儿宋副局长亲自迎接,这面够大了。”我插诨打科的对旁边的云杜若戏虐的笑着说。
宋迟愁眉不展应该是遇到很棘手的事,一向在我们面前没正经,今天却一脸严肃。
“姜局让和你们联系,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验证。”
“姜局?!”我哭笑不得的伸手去掐宋迟的嘴。“瞧这官腔打的,这才几天没见,屠夫也改口变姜局了,敢情我们还是叫你宋副局长好些,免得说我上下不分。”
“够了,你就省省吧,我这副局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你和杜若还不清楚。”宋迟打开我的手无可奈何地说。“你以为我稀罕这个副局啊,以前我当科长也就负责我那一亩三分地的事,如今什么都要管好几天没回家了,媳妇天天抱怨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你们说怪谁,还不是怪你们两个。”
“你就别不要脸了,你都升到副局了,肩上扛着两杠两星你就知足吧,多少人在这局里耗到头也就那样。”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到你嘴里还变成是我和云杜若的错,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你也省省吧,慕寒止的案子明眼人都知道是你和杜若破的,我这算什么事,到最后击毙凶犯的变成了我,无缘无故我就变成了破案有功。”宋迟无力的苦笑。“这加官进爵的事本该是你和杜若的,如今算到我头上,指不定局里的人背地里怎么说我,你以为我日子好过,你说屠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说开除就真把你们给开除了,我事后问过原因,他说管好我自己的事,看他的样子没打算告诉我。”
宋迟说到这里,看看我身后的人,韩煜他是认识的,至于南宫怡和太子很陌生,拉着我压低声音问。
“什么来头?屠夫就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负责联系你们,说是你会来,到时候把情况告诉你们就可以……你和杜若现在都干什么呢,这么神秘?”
“屠夫……还在上面?”我好久没见到他,突然发现有些想他,宋迟的话我知道不能回答,就故意岔开。
“没在,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出去好长一段时间,局里的事现在暂时由我负责。”
“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杜若在旁边好奇地问。
宋迟把我们带到审讯室,透过只能从外面看见里面的玻璃,指着里面的一个女生说。
“到底有没有事现在还说不清,屠夫临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们,帮忙测试一下里面这个女人。”
“测试?怎么测试?”我眉头一皱疑惑地问。“测试什么?”
“看她这里。”宋迟指着自己的头很焦躁地回答。“正不正常。”
……
我记得南宫怡说过红色电话响起的时候,一定有警方无法破获和解释的案件发生,临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一次又会发生怎样的命案,可如今居然是让我们测试一个坐在审讯室的女人是否正常。
我还特意重新问了宋迟一遍,得到很肯定地回答,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他把一份测试报告交到我手里。
“你是法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我现在只想知道里面这个女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实话。”
因为红色电话的铃声我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终于有些放松下来,比起那些扑朔迷离匪夷所思的命案,询问一个女人似乎要简单轻松的多。
我拿着测试报告一个人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观察,走进审讯室我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人,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皮肤很白皙眉目清秀,特别是她的眼睛清澈干净,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这让我想起太子,他身上也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淡泊,但比起这女子的纯粹就完全不一样,太子的身上还有经过世俗磨砺的深沉,但这女子却真是完完全全一尘不染般干净,如同是书画中的人,没有半点瑕疵可以挑剔。
“姓名。”我关上门坐下来很平和地问。
“赫连漪。”她对答如流反应很敏捷,可见她的思绪很清晰。
“年龄。”我一边在测试报告上记录,一边淡淡地问。
“二十六岁。”赫连漪的样子有些拘束,不时四处张望,好像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籍贯?”我按着测试报告上的内容询问。
“今天是几号?”赫连漪忽然答非所问的反问。
“三月二十七号。”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回答完她以后我重复上一个问题。
赫连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答的很清楚,可见她的思绪很正常,这虽然是简单的询问,但从中也可以判定她的精神状态,从此前赫连漪地回答情况看,她的逻辑以及情绪还有智力等各方面都没什么问题,一时间也很诧异她为什么会被坐在这里,为什么宋迟要让我们来测试她是否正常。
“现在几点了?”赫连漪再一次打断我的询问,样子有些拘束的焦急。
“下午四点。”我看看时间回答她,好奇地问。“你有什么事?”
“哦,也不是太要紧的事,就是晚上还有自习课,明天要考试,打算再去温习一下。”赫连漪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我。“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我一愣,这本事我一直想问她地问题,没想到被她先问出来,我进来这么久对赫连漪的初步感觉是,她很平静和淡定,但似乎有一些紧张和焦虑,好像心里惦记着其他什么事。
测试的表上的空白已经快被我填写完,我留意了一下这份测试表格,上面的栏目更像是一份个人简历,我所要向赫连漪询问的不过是她家庭住址,父母名字,年纪,家庭关系,学习背景以及时间,诸如此类地问题我想赫连漪当然会对答如流,若是要用这些问题来测试她是否正常或者是所说是否属实,未免也太不专业。
赫连漪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干净,而且是那种未经过世俗侵染的干净,只是我留意到她的指甲里镶满了泥土,我问她问题的时候,她一直搓揉着双手试图把这些泥土清理干净。
“手上的泥土怎么来的?”我随意地问。
“我挖土的时候留下的。”赫连漪很诚恳地回答。
“挖土?挖什么土?”我多看了几眼,测试已经完成,起身打算出去的时候好奇地问。“怎么用手去挖?”
“是挖坟。”赫连漪很平静地看着我淡淡地回答。“没有找到工具,所以我只有用手挖。”
“……”我一愣停在原地有些诧异的重新看向她,目光又落在她的指甲上,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说笑。
我离开审讯室把测试报告交给宋迟,回头透过玻璃看了一眼审讯室中的赫连漪,好奇地问。
“她是因为什么被带到这里来的?她提到挖坟?!像她这样弱不禁风的女生好端端挖什么坟墓?”
宋迟把测试报告接过去,看都没看,我估计这样的测试在我们来之前他已经做过,看样子我测试的结果应该和之前的一样。
“你和她接触这么久,感觉赫连漪是否正常?”宋迟依旧很关心这个问题,忧心忡忡地问。“你认为她回答的这些都是说的实话吗?”
“初步可以肯定她的逻辑和思维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我点点头很确定地回答,看着宋迟手中的测试结果疑惑地说。“赫连漪有没有说实话,你问我干什么啊,拿着这上面的东西对比她的档案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正常的?!”宋迟愁眉不展的自言自语,样子有些莫名的慌乱。
“对了,要是没什么事你就把她给放了,看起来她还是一个学生,听她说明天还有一门很重要的考试,别耽误了人家。”我看看审讯室里的赫连漪,转头对宋迟说。
宋迟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拿出一张纸交到我手中,我看了一眼是一份尸检报告,死者的死因是服食安眠药过量,导致机体器官衰竭而死。
死者的名字……
赫连漪!
我的嘴慢慢开始张大,那尸检单上还贴着一张死者的照片,我抬着手刚好和审讯室中坐着的赫连漪放在一起。
我惊恐的对比着这两个人,嘴角蠕动一下,那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审讯室中的赫连漪正是照片中的死者。
我的目光落在这份尸检单的日期上,眼睛瞪的更大。
这是一份十年前签署的尸检单,上面的死者已经死了十年,可是审讯室中坐着的赫连漪却和尸检单照片上的人没有一点变化。
第四十三章 峰回路转为聖子打赏皇冠加更。
我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和离奇,终于明白为什么宋迟要我测试审讯室中的赫连漪精神是否正常,宋迟把我们带到办公室,告诉了我们事情的始末。
赫连漪在十年前还是学生,因为压力过大服食过量安眠药死亡,尸检结果证实赫连漪系自杀,她父母领回尸体后按照当地风俗土葬掩埋,可是在一天前赫连漪家中遭闯入,但并未丢失任何东西,只是赫连漪的遗像不翼而飞。
她父母思女心切就去赫连漪下葬的地方拜祭,结果发现有人挖开了赫连漪的坟,父母和随同一起去的人勃然大怒,把挖坟的人当场抓住,结果所有人都被吓呆住,在被挖开的坟堆中,一个浑身沾满泥土的女人,手里拿着赫连漪的遗像站在里面。
而那个女人和遗像中的人长的一模一样,就连拜祭的父母都惊恐的以为赫连漪活过来,而这个女人当场就认出所有的人,并很诧异的反问为什么自己会有坟,赫连漪母亲当场被吓晕,因为事情太蹊跷,赫连漪父亲思前想后还是报了警。
宋迟说他从来没经手过这样的案件,一时间也无从下手,在我们来之前他已经详细询问过被带回来的女人,她一再坚认自己就是赫连漪。
据她回忆她是在学校上课,很久没见到父母,很想家就偷偷回去,可在家中看见自己的遗像大为震惊,听闻自己已经死亡十年,她完全不肯相信这件事,因此拿走遗像并找到自己下葬的地方,试图挖出里面安葬的骨灰,她确信里面什么都没有,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怎么……怎么可能,如果赫连漪已经死了十年,那坐在审讯室里的人又是谁?”云杜若听完目瞪口呆地问。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赫连漪父母也无法确认,因为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和赫连漪长的太像,不但是长相就连说话和神态也如出一辙,她的父母都分辨不出甚至一度真的认为就是他们死了十年的女儿。”宋迟焦头烂额地回答。
“既然是非正常死亡,那赫连漪在警局一定有档案记载,你没有翻阅过当时的情况?”南宫怡严肃地问。
“当然查阅过,赫连漪的最后一节课是神经麻醉实验,是检测安眠药服食过量后对神经的麻痹情况,当时这个实验是在动物身上进行的,赫连漪后来服用的安眠药也证明是从实验室获取。”宋迟一本正经地回答。
“赫连漪是学医的?”我若有所思地问。
“是的,赫连漪的档案中显示她学的是临床医学,主修的是麻醉学。”宋迟点点头很镇静地回答。“档案中的资料显示,赫连漪当晚有一节自习课,而第二天的确有一门很重要的考试,可她的尸体就是在第二天发现。”
“三月二十八号?!”我一愣震惊地问。
“对,就是这个日子,不关是你,在之前我询问赫连漪的时候,她也向我反复问日期和时间,也提过在三月二十八号她有很重要的考试。”宋迟深吸一口气焦虑地说。“她能记住这个时间,并且也能记住要发生的事,可她却不知道这应该是十年前该发生的,而现在却是她死亡十年之后。”
“假设坐在审讯室中的人就是赫连漪,那她为什么只能记住十年前的事?”我眉头一皱大为疑惑地说。“我和她接触的时候发现她的思维和逻辑相当清晰正常,完全没有混乱的迹象,如果一个人说谎或者是胡编乱造的话,她的反应绝对不应该是那样的。”
“事实上赫连漪不关是能记起她要考试的事,对于她死亡之前的所有事也都对答如流,我咨询过她父母,赫连漪的回答丝毫不差。”宋迟揉了揉额头无可奈何地说。“我甚至在某些时候也相信她就是已经死了十年的赫连漪。”
“那也不对啊,假设那人就是赫连漪,她是十年前就死亡的,即便是没有死,可时间也过了十年,人的样子总是会有改变得。”韩煜摸着下巴茫然地说。“可问题是坐在审讯室中的赫连漪却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这一点就很不正常了。”
“世间万物都会随着岁月而改变,一个人的容颜不可能十年不变。”太子停下手中拨弄的念珠。“除非坐在审讯室中的并不是赫连漪,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和赫连漪长的相似的人,我倒是很关心她在赫连漪死后十年突然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对啊,她是不是赫连漪其实不用那么纠结,赫连漪的父母既然还健在,通过dna比对,结果就一目了然了。”我受到太子的话启发对宋迟说。
“这些我都有想过,凌国栋那边的dna匹配报告是今天早上出来的,就是因为有了结果,我才向屠夫汇报,他看我报告后就让我不再处理这件事,只是给了我电话让通知人过来接手,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你和杜若。”
宋迟说完把一份报告推到我们的面前,我翻开看了一眼,是一份dna匹配报告,在测试的结果上清楚的写明。
测试者拥有赫连光以及胡兰芝夫妇遗传基因,相似度99.99%,测试结果显示,测试者系赫连光、胡兰芝夫妇亲生女儿。
测试者上张贴的照片正是我在审讯室见到的女子。
而赫连光和胡兰芝正是赫连漪的父母。
这份报告足以说明一切,坐在审讯室中的人的的确确就是赫连漪,可是尸检单又清楚地说明赫连漪在十年前已经死亡,对于这个结果,我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会不会赫连光和胡兰芝夫妇还有一个女儿,甚至不排除和赫连漪是孪生姐妹,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这个问题。”南宫怡诧异地说。
“那也不能解释清楚,就算赫连漪还有一个孪生姐妹,那按照年龄来推算现在也应该有三十多岁,可审讯室中的赫连漪分明是她死亡时候的样子。”云杜若摇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
“这个想法是不成立的,我询问过赫连漪父母,他们很确定赫连漪根本没有什么孪生姐妹,他们只有两个孩子,女儿赫连漪十年前意外身亡,赫连漪还有一个小她十岁的弟弟,如今在国外留学。”宋迟很确定地说。
“赫连漪十年前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她当时还是学生,动机呢?”我看了宋迟一眼认真地问。“她自杀的动机是什么?”
“我问过她父母,似乎他们都不愿意正面回答,含糊其辞地说是因为赫连漪学习压力过大,导致无法承受因此自杀。”宋迟摸出一盒烟说。
“她父母不愿意正面回答?”我把一支烟放在嘴角若有所思地问。“你事后详细了解过吗?”
“废话,这点专业操守还是有的。”宋迟白了我一眼,不过表情有些迟疑,把打火机递给我疑惑地说。“关于赫连漪自杀的原因有些离奇,也难怪她父母不愿意提及。”
“离奇?”我刚点燃烟愣了一下,吸了一口问。“有什么离奇的地方?”
“赫连漪因为是非正常死亡,当时警方也介入过,可是在案件笔录中记载的有两种说法,其中第一种就是赫连漪父母所说,是因为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崩溃,而另一种……”宋迟慢慢把烟放在嘴角犹豫了片刻。“当时的警员询问过赫连漪的同学,有的人反映了一件事,据说在赫连漪自杀之前的几个月,一天晚上她下自习,看见学校的墙体上有人骨和骷髅头,我随即把这件事反映给学校,可等到学校派人查看的时候,结果什么都没有。”
“怎么又是学医的,医学院还真是邪乎,怎么老是遇到这些离奇古怪的事。”韩煜接过话自言自语地说。
“后来怎么了?”南宫怡问。
“但赫连漪坚称自己真地看见了,并从那以后一直试图找出真相,周围的同学都说她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慢慢赫连漪就变得精神恍惚,严重焦虑导致她失眠,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宋迟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赫连漪另一个自杀动机就是因为这个?”云杜若疑惑地问。
“至少在走访调查中有同学持有这样的观点,说是赫连漪或许真是看见了什么,让她很害怕,久而久之不堪重负精神失常,最终选择了自杀。”
我听完宋迟的话,关注的地方并不是赫连漪自杀的动机,而是她描述关于赫连漪的遭遇我总感觉在什么地方听过,埋头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赫连漪是学医的,她就读的是哪一所医学院?”我看了宋迟一眼很随意地问。
宋迟吸了一口烟,轻描淡写地回答。
合德医学院!
第四十四章 胎记今日四更
宋迟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说出合德医学院后,我们所有人会用如此震惊的目光看着他,也正是他说出的这个地方,终于让我想起赫连漪的遭遇我在什么地方听闻过。
在调查聂冰婉等五人的自杀案的时候,我曾一度把焦点聚集在十九栋大楼上,这是一栋似乎无法被拆除重建的大楼,前前后后历经三次重建都不了了之,中间发生的意外姑且不提,最后不得不在十九栋大楼旁边重新修建了一栋新的教学楼。
云杜若和南宫怡当时收集的资料显示,这栋新的教学楼和一直和合德医学院灵异传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十九号大楼一样不太平。
据说有一年晚上地震波及到新建的教学楼,晚自习回宿舍的女生说是在大楼墙体的裂痕中看见有人的白骨手露出来,那晚电闪雷鸣,闪电照亮的裂开的墙体,女生说在裂痕中还看见被镶嵌在里面的骷髅头。
那女生随即就报告了学校,不过等到派去调查的人走近才发现,不过是地震的时候,大楼旁边的树倾斜靠在大楼的裂痕中,远处看去就如同一只手,至于骷髅头应该是树叶拼凑在一起的幻觉,学校方面很快就派人修复了裂痕。
这个女生应该就是赫连漪,没想到事隔十年后,我们居然又见到了赫连漪,从时间来推算她的确是在发生这件事后不久自杀的,我们都说不清楚,一个死亡十年的人怎么能重新活过来。
或许是赫连漪的出现,让我想起另一件事,403宿舍的四名死者在死亡两小时后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和赫连漪的出现虽然大相径庭,一个生而另一个是死。
但这两件离奇的事却都是发生在合德医学院,这个地方本来已经渐渐从我脑海中淡忘,但赫连漪却再一次把我拉了回去,那本来就是我纠结到现在还耿耿于怀的谜团,如今赫连漪的出现似乎让合德医学院在我心中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这个案件被我们接手,赫连漪连同她的所有资料一起被带了回去,我即便在经历过太多诡异离奇的事后,开始相信一些不为人知但真实存在的事,可对于一个死后十年又重新复活在我们眼前的赫连漪始终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唯一的解释或者说还算合理的说法就是赫连漪当时并没有死,可是尸检单却足以推翻我这个假设,要知道化验一个人是否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致死,在尸检的时候是会被切开胸腔取出死者的胃化验里面的药物残渣,我绝对不相信经过这一系列化验和尸检后还能活下去的人。
“你们好好回忆回忆,你们是亲眼看见赫连漪下葬的吗?”我看着对面的赫连光和胡兰芝严肃地问。
为了探查这件离奇的案件,我们特意把赫连漪的父母一共带了回来,两个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在我们面前拘谨的埋着头,怯生生的不知所措,相信赫连漪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对于父母来说真是悲喜交加,悲痛的是女儿明明已经死亡十年,或许这份伤痛已经渐渐愈合,可赫连漪却突然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就犹如被撕开的伤疤,丧女之痛顿时又记忆犹新。
可又万分惊喜,因为女儿又失而复得,但我相信这种欢喜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这对夫妇心里和我们一样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明明死亡十年之久的赫连漪怎么可能又活过来。
“是的,我们的风俗人死后要土葬,那天她妈哭晕了好几次,我劝说下葬就别去了,她说要送……送女儿最后一程。”赫连光声音哽咽地回答。“我们是亲眼看着女儿下葬的。”
“下葬的时候赫连漪的尸体你们确定在里面?”云杜若在旁边加重语气问。
赫连光握着胡兰芝的手,老女人目光惶恐地点点头,我眉头一皱和其他人对视,为了严谨南宫怡派人探查过赫连漪的坟堆,经过十年的掩埋,存放赫连漪尸体的棺木已经腐朽不堪,可是在棺材中却没有发现赫连漪的尸骨。
若是按照赫连光夫妇地说法,他们亲眼看见赫连漪下葬,那赫连漪的尸骸怎么会消失在棺材中,这加剧了我之前的想法,或许赫连漪并没有死,但是这样的话,赫连漪这十年又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更让我们匪夷所思的是,十年后出现的赫连漪为什么容貌一点都没有变化。
“有……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赫连光舔舐着干燥的嘴唇犹豫不决的样子。
“什么事?”太子问。
“前些日子……”赫连光吞吞吐吐的对我们说。“前些日子下暴雨,赫连漪的坟在后山下面,我担心雨太大会把坟上的土淋走,连夜赶过去看,等我快走到的时候,突然一声巨雷在天上炸响,不偏不倚的劈在赫连漪的坟头……据说……据说……”
“据说什么?”南宫怡见赫连光支支吾吾耐心地问。
“据老一辈人说,坟头被雷劈的话,死了的人就能重新还阳。”胡兰芝见赫连光说不出口,在旁边把话说完。
对于这个说法没有半点依据,我看向韩煜他也没有任何表情,现在最为棘手的是,已经判定赫连漪就是赫连光和胡兰芝的女儿,如果她真是已经死了十年的赫连漪,那她同样应该有过往的记忆,可这些记忆的真伪我们是无法判断的。
这也是把赫连光夫妇带到这里来的原因,没有比父母更了解女儿的,我们打算安排他们见赫连漪,只有他们能准确的判断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赫连漪。
我们在外面透过玻璃观察着房间里的动静,赫连光夫妇走进去的时候依旧不知所措的惊怕,倒是胡兰芝脸上见不到惧怕的神情,看她的目光似乎已经认定房间中站立的女人就是她女儿赫连漪。
比起赫连光夫妇的拘谨和疑惑,赫连漪却显得格外自然和开心,看见父母的开心和喜悦满满的写在她脸上,很大方自然的走过去,一把抓住胡兰芝的手微笑地说。
“妈,你……你怎么老了这么多,我才几个月没见你。”
胡兰芝被赫连漪这声妈一叫,顿时泪流满面,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抚摸着赫连漪的脸。
“你……你这是去哪儿了,我想你想的好苦。”
“我不是在上课嘛,最近挺忙的,还说等到放假回去看你和爸呢。”赫连漪的眼角也湿润,搀扶着胡兰芝轻声说。“妈,你……怎么一下老了这么多啊?”
我们在外面隔着玻璃观察着一家人的团聚,我在赫连漪的脸上看见的只有很自然的诚恳,那是女儿见到父母最正常的反应,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赫连漪一直在追问胡兰芝容貌的变化,由此可见她到现在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在她的记忆中,她和父母分开不过几个月,却不知宛如浮生若梦,已是十年之后的重逢。
“刚才赫连光说他去看赫连漪的坟头,看见被雷电劈中。”我回头看了旁边的韩煜一眼,若有所思地问。“赫连光说,被雷劈中坟会让死人还阳,到底有没有这个说法?”
“道听途说的,人死了又怎么可能还阳,就算被雷劈中坟头,恐怕就不是还阳的事。”韩煜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天雷劈坟一般是为了渡劫,是说坟中亡人精魄不散,修炼幻化可以飞升,你看看这赫连漪像是修炼的人?”
“那这样说赫连光看见坟头被雷电击中不过是一个意外。”云杜若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房间里的三人说。
“那为什么在赫连漪的坟里只发现了棺材,却没有发现赫连漪的尸骸呢,赫连漪死亡也不过十年时间,她若是土葬的话就算尸体腐烂,但骨骸应该还在啊。”南宫怡大为疑惑地说。
“你们道家不是有借尸还魂之说吗?”太子看了韩煜一眼心气平和地问。
“这个我也有想过,倘若里面的人真是死了十年的赫连漪,借尸还魂倒是有可能,不过赫连漪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根本没有道家修为,她哪儿来的能耐借尸还魂,何况她都死了十年,肉身也该腐烂,即便她真有本事借尸还魂,也不会是完好无损的容貌。”韩煜摇摇头淡淡地回答。
听完他们的对话我默不作声的想了很久,目光一直关注着房间中的三人动静,赫连光按照进去前我们叮嘱的,一直问赫连漪一些只有他们一家人才知道的事,甚至有一些还是他们家的**,可是赫连漪却不假思索的对答如流,表情很轻松自然,越是这样赫连光夫妇更加确信站在面前的就是他们的女儿赫连漪。
可唯独让我们都感觉到奇怪的却是,赫连漪所有的记忆虽然都完整准确,但她只能记住死亡之前的事,对于死亡之后的事她却毫不知情,看她的反应甚至还认为父母有些不正常,我估计她也好奇,为什么父母老是问她还没有发生的事。
终于我看见房间中三人抱头痛哭,想必赫连光夫妇已经认定这就是他们的女儿赫连漪,突然起来的情感爆发反而让赫连漪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父母为什么如此激动和悲喜交加。
等到赫连光夫妇出来,他们相互搀扶在一起,满口对我们说里面的就是赫连漪,他们声泪俱下但掩饰不住失而复得的高兴,我还是有些质疑和不确定。
“赫连漪既然是你们女儿,她身上有没有胎记或者什么印记之类的,就是别人不知道,但却可以证明她身份的?”
“那真是我女儿赫连漪,如果不是她的话,很多事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赫连光一个劲地点头肯定地说。
“胎记……有,有一个。”胡兰芝想了想怯生生的对我们说。“赫连漪生下来的时候,在她的右脚脚底有一块暗红色鹅卵石大小的胎记。”
我听完对云杜若使眼色,她明白我的意思,和南宫怡一起走到房间中,我们在外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其他人的想法应该也和我一样,特别是赫连光夫妇,他们如今脸上写满了期盼和紧张。
云杜若和南宫怡很客气的让赫连漪脱掉右脚的鞋袜,赫连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很听话的配合,等到云杜若让赫连漪把右脚抬起的时候。
我旁边站立的赫连光夫妇顿时相拥在一起大声痛哭,可听得出那分明是舒缓和开心的哭泣,在赫连漪的右脚脚底果然有一处胡兰芝描绘的暗红色胎记,没有比母亲对孩子更细心的,胡兰芝是不可能记错,看她此刻的反应就知道,那的的确确是赫连漪。
可是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赫连漪的脚底,南宫怡和云杜若在房间里缓缓抬起头和我们对视,而我和韩煜还有太子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在赫连漪的脚底除了那暗红色的胎记外,我们还看到一处奇特的刺青,不是图案也不是文字,而是一串数字。
074353!
这是和聂冰婉脚底一样的刺青,但我们都很惊讶,为什么一个死亡十年的人脚底会有同样样式的纹身。
...
...
第四十五章 死亡梦呓
我们在赫连漪的身上发现越来越多离奇的事,她脚底的刺青除了数字和聂冰婉的不同外,款式和大小都一模一样,可根据纹身下表皮色素沉积的程度推算,这纹身也是在四年前纹上去的。
赫连漪和聂冰婉之间我们找到很多共同的地方。
都是合德医学院的学生,脚底有同样的纹身,两人都是在合德医学院身亡,一件事或许是巧合,可接二连三的出现恐怕就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从纹身的样式以及我化验的色素结果,可以肯定赫连漪和聂冰婉是在同一个地方纹身的,可是聂冰婉纹身的时候赫连漪已经死亡了六年之久,她们两人到底在什么地方纹身,为什么要纹身,这个纹身又具有什么含义,这些问题我们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聂冰婉的纹身刚好和她死亡的时间吻合,我们一直认为那纹身犹如死亡预言般存在,但是在找到真凶李河君后,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事先就设计安排好的,或许李河君是借用了聂冰婉纹身的数字,故意来误导我们侦破的方向。
而在看见赫连漪脚底的纹身后,我也开始对之前关于死亡预言的认定慢慢有些动摇。
074353!
如果是和聂冰婉一样,都是预示死亡时间的话,那赫连漪脚底的纹身数字完全不符合,赫连漪死亡的时间是三月二十七号,这些数字根本没在纹身的数字上出现过。
也就是说纹身或许隐含着其他的含义,我们并没有真正理解和认识到。
但是似乎所有的根源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合德医学院。
不光是我就连其他人也多少对那所医学院有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这所学院被厚重的阴霾和秘密所笼罩,我们始终都没有触及到被掩饰的真实。
“赫连漪既然是合德医学院的学生,死后十年又复活回来,我想这里面有很多事和合德医学院有关,要了解赫连漪事件的真相,应该重新调查合德医学院。”南宫怡深思熟虑地说。
“调查可以,但是不能大张旗鼓,之前发生在合德医学院的五起命案虽然告破,可还是有很多我们未解开的谜团,但是蒋馨予似乎很排斥我们的介入。”我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赫连漪的复活不可能公布出去,因此我们调查赫连漪事件的真相也没有由头,如果合德医学院里面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我们太过主动怕是会打草惊蛇,所以这次调查要秘而不宣的进行。”
现在的重点是赫连漪既然死亡了十年,可她复活出现,那之前这十多年她去了什么地方,又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要搞清楚赫连漪事件的真相,就必须先弄清这些问题。
我们把赫连漪安排在局里的一间套房里,有警卫严密守护,或许是在陌生的环境里,赫连漪表现的有些紧张和惶恐,我们尝试接触过她几次,甚至还对她用了测谎仪,主要询问的都是关于她过往的一些事情。
赫连漪的记忆和逻辑思维都是正常的,她的回答也和她档案上记载的吻合,她回忆往事的时候总是历历在目,就如同发生在昨天一般清晰。
但是一旦我们问及她死亡日期后的事,她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混乱和模糊,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告诉她真相,我评估过她的精神状态,虽然很稳定和正常,但这都是建立在赫连漪到现在依旧相信是十年前的事,在她的思维中根本没有死亡的事情,更不知道如今已是十年之后。
我担心把真相告诉她,赫连漪会因为一时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变故而崩溃。
“你回家见你父母之前,你在什么地方?”我坐在赫连漪对面亲和地问。
“在学校……好像是学校,我……”赫连漪很努力的想要回答我的问题,可她越是去回想情绪越发的焦躁。
看她的样子也不能完全肯定和记起她在什么地方,她这样的状态让我很是疑惑,一个明明逻辑思维和精神状态都很正常的人,为什么记忆会明显的从她死亡的时间出现断代呢?
我让赫连漪坐到沙发上,让云杜若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我接过手的时候,把两片白色的药片趁着赫连漪不注意的时候放在里面,其他人都留意到我这个动作,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放的是什么,我若无其事的摇晃着手中的水杯,一边和赫连漪闲聊她父母和家里的事。
每当提及这些的时候,赫连漪的焦躁会很快消失,慢慢变得轻松,等到杯中那两片药片融化在水中后,我很随意的递给了赫连漪,她的注意力都专注在对过往的回忆上,接过去没有丝毫察觉的喝了下去。
其他人不明白我要干什么,都注视着赫连漪的变化,我漫不经心的和她聊天,不再过多问起她无法回答的事,半个小时后,赫连漪渐渐思绪变得沉重,回答也开始有些吃力,眼睛不由自主的闭合,最后无力的在椅子上睡着。
“你给她吃了什么?”韩煜好奇地问。
“安眠药。”
“啊!你好好的给她吃安眠药干什么?”云杜若疑惑地问。
赫连漪的记忆很奇特,她只能记住自己死亡时间之前的事,可对之后发生的一切很模糊,但一个人既然经历过就一定会留下记忆,赫连漪之所以无法想起那是因为这段记忆并不深刻。
再加上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她会有本来的自我保护和抵触,赫连漪在死亡前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一个人只有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下才会完全的放松,我是给赫连漪制造一个她熟知的环境,好让她能彻底的释放她那些模糊的记忆。
我掌握好了安眠药的比重,只会让赫连漪进入浅度睡眠,我让韩煜和太子帮忙,把赫连漪抬到床上平躺。
“你回家前在什么地方?”我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赫连漪的身旁,在她耳边轻声地问。
赫连漪的眉间微微皱了一下,她应该是听到了我问的话,可她还没回答,我发现她的眼球在闭合的眼睛里快速的转动,这说明她的思绪并没因为如睡而停止。
韩煜向来没耐心想要退回去,被我制止住,示意房间中务必要安静,任何异常的声响都会影响赫连漪潜意识中的记忆回想。
我把头慢慢探到赫连漪的耳边,轻声而缓慢的细说。
“你现在睡在你家中的床上,你已经很久没见到父母,他们正在外面忙碌着为你准备你喜欢的饭菜,你可以闻到从厨房飘散进来的香味,还可以听到父母交谈的声音……”
我没再继续问赫连漪死亡后的记忆,而是向她描述一段她回家后的画面,因为我发现赫连漪在父母的面前精神是极其放松和自然的,似乎对于她来说,安全感只有父母才能给她。
果然在我的言语灌输下,赫连漪微微皱起的眉头开始渐渐的舒缓,表情也慢慢平静放松。
“你父母在叫你起床,你现在睁开眼睛,可是你发现你原来并不是在家中,而是在你打算回家前呆过的地方,这个地方你很熟悉,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白色的……白色的房间。”赫连漪闭着眼睛终于呓语般回答着我地问题。“很大,很大,四周……都是白色的。”
周围的人都很安静,生怕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惊动了赫连漪,她如今说的就是平常我们常说的梦话,赫连漪如今处于浅睡眠状态,睡眠时抑制作用没有扩散到大脑皮层的全部,语言中枢有时还能活动,这时候她地回答都是潜意识中最真实的。
“在白色的房间里有人吗?”我轻言轻语地问。
“没有。”
“房间中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看见了……一棵树!”赫连漪的眉头又开始时不时皱起,她是有记忆的,只是这段记忆太模糊。“很大的一棵树,我站在树下看不见大树的最顶端。”
“大树是什么颜色的?”我眉头皱起表情凝重地问。
“白色。”
“大树上有什么?”我轻声地问。
“茧……很多的茧,都挂在那棵大树上。”赫连漪说到这里表情开始渐渐透着焦躁和不安。
我知道她的潜意识开始有所防备,在她封闭这些回忆之前我加快速度继续问。
“大树上都是什么茧?”
“……树上的……茧……会破茧成蝶,好多蝴蝶围绕着大树飞舞,然后……然后如同雪花般纷纷飘落,融入泥土中滋润着……大树,然后……然后会有……更多的茧……挂在大树上……”
这是赫连漪说的最后一句话,任凭我再怎么问她已经不再回答,我站起身回想着赫连漪之前向我们描绘的那些画面。
白色的大房间,很大看不到顶的大树,挂在树上的茧,纷纷扬扬如同雪花飘落的蝴蝶……
“赫连漪的回忆似乎很安详,都是些美好的事物,虽然她没有说清楚这地方到底在那儿,但是赫连漪似乎并不害怕这个地方。”南宫怡若有所思地说。
“刚好相反,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焦虑的皱着眉头说。
“担心?你担心什么?”云杜若茫然地问。
赫连漪描绘出来的并不是她记忆中的地方,而是她潜意识里最直观的反映,虽然这些描述中代表的意思很多我无法领悟,比如白色的房间,还有挂在树上的茧。
这些都是赫连漪在现实中亲眼看见,但经过潜意识转变后描绘出来的景象,我并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含义和所指。
但是有几点我是知道的,在潜意识中参天大树是代表权力或者权威,赫连漪说她站在树下看到顶端,是暗示在她的面前有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掌控一切。
“她口中提及的破茧成蝶,潜意识里蝴蝶是代表死亡。”我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说。“这说明赫连漪是那个环境中极其的压抑和茫然还有害怕。”
“死亡?!蝴蝶代表死亡?”韩煜也有些吃惊,想了想对着我问。“那赫连漪最后提到最后蝴蝶宛如雪花般纷纷扬扬的飘落,融入大地滋润大树,而大树上挂着更多的茧……这又是指的什么?”
“这并不是什么祥和的景象,这其实是暗示。”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看床上的赫连漪,担心地说。
“是暗示的什么?”太子平静地问。
我揉了揉额头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声音低沉地回答。
“有一个在赫连漪眼中掌握着至高无上权利的人,在操控着死亡,而这种死亡一直在延续,从未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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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隔绝的区域
十年前发现赫连漪尸体的地方是合德医学院用于冷藏存放解剖尸体的停尸柜,根据案件档案中的记载,赫连漪因为身体不适独自在宿舍休息,当时的宿舍里包括赫连漪在内一共住了四个人,另外三人下课后不见赫连漪踪影,直到深夜赫连漪也没返回宿舍,其他三人到处寻找也没结果,直到第二天,赫连漪的尸体从停尸柜中被发现。
而当时赫连漪已经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死亡,她是自己把自己关到停尸柜中不想让人发现的。
南宫怡想办法从其他渠道调取到赫连漪宿舍其他人的档案。
钟慧,女,赫连漪死亡的时候二十五岁,合德医学院临床医学麻醉系研究生,在校期间品学兼优,多次发表医学论文,在临床实用麻醉方面造诣非凡。
朱婕,女,当时的年纪是二十七岁,专业也是临床医学麻醉系研究生,对于特殊麻醉方式以及重症监护复苏方面的见解独树一帜。
孔夏楠,女,在这四个人中她年纪最小,二十四岁,同样的专业,但是孔夏楠聪慧过人,是学校公认的才女,在学术上的成就不比其他三人差。
在档案中提及这四人在当时都是合德医学院名噪一时的人物,被称之为一室四杰,从她们的简历看如果赫连漪还活着,现在也应该是出类拔萃的麻醉权威。
不过档案中记录的东西很有限,完全看不出什么情况来,要搞清楚赫连漪的来龙去脉,就必须重新回到合德医学院,按照档案中的资料,赫连漪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呢,她为什么又死而复生,还有她脚底和聂冰婉一样的纹身,这些问题纠结在我们每一个人心里始终无法释怀。
回到合德医学院,一进校门那一尊硕大的女娲雕像又映入眼帘,想起几个月前在这里发生的案件,我本以为不会再来这里,这所蜚声中外的医学院总是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今天的医学院似乎特别的热闹,老远就看见挂在校门口的横幅,今天是合德医学院的校庆,整个校区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来往的学生和老师都欢天喜地,学院也布置的焕然一新,很多陆陆续续从外面赶回来的学子三五成群的畅谈欢笑,一路上我们都能听见这些从合德医学院毕业回归的校友,感慨万千的回忆以及对学校变迁的感悟。
我停下来揉了揉额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我的头都会隐隐作痛,越往学校深处走去,头痛越发剧烈,我拼命咬着牙试图能缓过来,可不光是头痛,耳边总是有声音不停的钻进脑中,好像很多人在对我不停的细语,可那些近乎于哀嚎的声音充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我头痛难忍。
“怎么了?”云杜若应该是见我面容难受关切地问。
“不知道,头痛的厉害。”我咬着牙拼命揉着额头焦虑地说。“感觉耳边听到很多人对我说话,可一句也听不清。”
“有人说话?”韩煜皱着眉头环顾四周,聆听了片刻后很诧异地看我。“没……没声音啊?”
“你该不会是出现幻听了吧?”南宫怡担心地问。
“不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这里我都是这样的。”我强忍着头痛回答。
太子在旁默不作声,慢慢抬起手单手合十拨动念珠听他口中缓缓念着佛家经文。
堕落是大菩萨,于百千劫,头头救拔,如是众生,早令解脱。是罪报人,乃至堕大恶趣,菩萨以方便力,拔出根本业缘,而遣悟宿世之事……
说来也奇怪,在太子口中念出经文后我耳边那些挥之不去的哀嚎声还有头痛渐渐减轻最后消失掉,记得第一次来合德医学院的时候,太子也是给我念经文才让我慢慢平复。
“说来也奇怪,这是地藏菩萨本愿经,是超度亡魂的经文,居然可以令你心神平复,还有你能听见亡人哀嚎倒是更奇怪。”太子放下手若有所思淡泊地说。“这里既不是乱葬岗也不是坟场,你怎么会听到有亡人的哀嚎?这学校……还真是有点意思。”
“不是据说这里有一个万人坑吗?十九号大楼就是修建在万人坑上的,会不会和这个有关?”云杜若搀扶着我焦急地问。
“眼见为实,到现在不过都是听闻到的事情,到底是否是真有,还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韩煜敏锐的眼睛扫视着学校,淡淡地说。“不过这学校应该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倘若是真有我不可能察觉不到,何况这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魑魅魍魉也不敢造次。”
我揉着额头不再去想这些事,和大家去了华冠文的办公室,敲门没人回应,路过的老师告诉我们,因为今天是学校校庆开始,整个校庆要举办一周的时间,华冠文因为要安排处理相关事宜,所以并未在办公室中。
我们打算留下来等华冠文回来,这里不能抽烟我顺着台阶去了楼顶的天台,这栋行政楼是整个合德医学院最高的建筑,站在楼顶上合德医学院校区一草一木尽收眼底。
我点燃烟环顾四周,突然目光被一处地方所吸引,从这里可以看见十九号大楼的全貌,我们之前除了去地下室的病房,其他地方从未去过,十九号大楼是合德医学院的前身,也就是最开始的精神病医院。
从我们站立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精神病医院的后面,那是一处很宽敞的草地,应该是给里面被隔绝的精神病患者散步放风的地方。
但这处宽敞的草地东南角却有一块被墙单独封闭的地方,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可站在这里却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再一次见到李河君,他瘫软的坐在轮椅上,头歪着搭在肩膀上,身后推着他的是沈悦,这对于李河君来说或许就是最大的惩罚,他宁愿自杀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罪行,但老天开眼没打算让他一死了之,用这种生不如死的方式让他继续活着赎罪。
倒是沈悦让我刮目相看,一个背叛和欺骗她四年之久的男人,她对李河君应该是充满了怨恨,可如今却很平静的推着痴呆瘫痪的李河君晒太阳,我想在她的眼里,李河君即便再错可如今不过是一个病人,而且还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康复的病人,看沈悦脸上的平静和关切,想必她已经完全放下了悲伤和怨恨,像对待其他病人一样对待着这个伤害过她的男人。
这就是蒋馨予一直希望能传递和延续下去的医德,我想她是做到了,沈悦的行为把蒋馨予的信念诠释到了极致,最应该感谢的人应该是莫永元,那个临死都惦记着舍己为人的前辈。
这个被隔绝的区域中,每个病人都被捆绑着双手,像一个被包裹严实的粽子,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每个人都目光呆滞无神的各自安静坐着晒太阳。
这些病人我都慢慢想起来,他们都是十九号大楼地下室里收治的病人,难怪会被单独的隔绝开,这些病人的档案我都看过,都是些穷凶极恶精神严重失常的重症患者,和他们接触的危险性不言而喻,我头上至今还留着伤口。
我深吸一口烟,在护理的医生中看见了蒋馨予的身影,她很仔细的巡视照顾着每一个病人,停留在病人的身边说着什么话,我猜应该是在询问和病情进展有关的事。
最后蒋馨予停在徐婉君的身边,她不再像我上次见到她那样抓狂,温顺的像没有丝毫攻击力的兔子,仰着头张望着远方,微微张起的口,嘴角有唾液流淌下来,蒋馨予很轻柔的帮她擦拭干净。
我看见蒋馨予拿起一本书,就坐在徐婉君的身边,看她的动作应该是在给徐婉君朗读书里的文字,我不由有些动容,面对一个夺去她容貌和丈夫的女人,蒋馨予居然能不计前嫌一丝不苟的治疗和照顾徐婉君,我想换成其他人,怕是没有几个能做到蒋馨予如今在做的事,我不得不敬佩这个女人崇高的医德和品格。
旁边有病人不肯吃药,极其不配合的来回偏移着头,蒋馨予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从医生手中把药和水接过去,然后很有经验的把药放进病人的口中,病人似乎在她的面前变得很顺从,再也不躲避直至把满杯水全喝下去。
我看见那病人对着蒋馨予张着口,可见蒋馨予的经验很丰富,她是担心病人把药扣藏在舌下,她认真的检查是否真的吞咽下去,为了防止病人呕吐,她还特意留在病人的身边观察了很久,确定无误后,又叮嘱了旁边医生几句,然后重新回到徐婉君旁边坐下,拿起那本书继续给徐婉君心平气和的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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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潜意识中的节点为聖子打赏皇冠加更。
蒋馨予那张在大火中被烧毁的脸,或许在任何不了解认识她的人面前,蒋馨予都是丑陋可怕的,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认为她才是最美丽最为高尚的女人,她的品格以及人格魅力足以让我忘记她的外表,蒋馨予内心的善良和美丽无人能及。
当!
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在我们耳边响起,我的思绪顿时被打断,和其他人一样捂着耳朵转头去追寻声音的来源,抬头才看见我们一直站立在一座巨大的钟下面。
一直去看十九号大楼里被隔绝的区域,竟然都没注意到这栋行政楼就是合德医学院赫赫有名的钟楼,钟楼坐落于学校最中心的地方,是医学院标志性建筑物。
重新打量这栋钟楼,整座建筑浑然一体,红白相间,建筑风格是欧式的,据说这是按照莫永元的设想修建的,和其他钟楼采用石英计时有所不同,这座钟楼采用的是最古老钟表式齿轮结构,每当整点的时候就会响起,钟声响彻整个学院,这便是莫永元修建钟楼的初衷,用以提醒莘莘学子珍惜时光,奋发向上,做一个有为之人。
而这钟楼自从落成到现在,除了每年的夏季与冬天时间转换时会把钟停止,进行零件的修补、交换,钟的调音等外从未停止过,因为莫永元当时聘请国外著名钟表大师打造这座钟楼,时至今日已经快过了大半个世纪,钟楼上的时间从未差之毫厘,钟楼因此而得名作为合德医学院的象征让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牢记不忘。
我的目光从钟楼顶端的刻盘上收了回来,突然停在钟楼的对面,眉头微微一皱,又重新回头注视我钟楼,来回好几次重复相同的动作。
“怎么了?”韩煜见我举止怪异好奇地问。
“对面是不是403宿舍的女生院?”我看着远处的宿舍楼若有所思地问。
其他人听我这么问,目光纷纷都看了过去,确认了半天后云杜若点头说。
“没错,就是发生命案的那栋女生院。”
“应该是那一间宿舍吧。”南宫怡抬起手指着对面的大楼。“靠角落的那一间就是403宿舍的窗户。”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韩煜还是很疑惑地看着我。
我的目光还是落在对面南宫怡指着的那间宿舍上面,对面的女生院据说在发生命案后不久刚好是寒假,院长蒋馨予为了把负面影响减至最低,在开学后宣布这栋大楼在暂时空置,不再作为宿舍楼使用。
而对于发生在403宿舍的命案,虽然已经告破就连真凶李河君也落案,但是这个命案中很多细节我至今我都无法推断出原因。
“走,再回403宿舍去看看。”
说完我带着其他人下楼重新回到403宿舍,整栋大楼里空无一人,应该是很久没被打扫过了,厚厚的尘埃覆盖在大楼每一处地方,如同一栋被遗弃的废墟。
推开403宿舍的大门,里面已经不再是案发前的样子,里面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那张原先摆放在窗台边的桌子依旧还在。
之前我们在反复研究聂冰婉留下的自杀视频后,发现她在死亡前曾经有过短暂的停歇,最后我们根据留在桌上的闹钟推断出,她是在等待时间,要让自己死亡的时间定格在凌晨两点。
当时我们都认为这可能和聂冰婉脚底的纹身有关,上面的数字刚好是110302,这和她死亡的时间刚好吻合,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以为四年前就留在聂冰婉脚底的纹身是死亡的预言,准确无误的预示出她的死亡时间。
可是自从赫连漪的出现,她的脚底也有同样的纹身,只不过上面的数字不一样,正是这个新出现的纹身彻底的推翻了之前我们的判断。
李河君设计这一切无非是想以灵异传闻为局,借用请笔仙的噱头通过催眠来杀掉宿舍里面的四人,以此来掩饰他行凶的真正目的,可李河君为什么非要控制凌晨两点的时间让聂冰婉死亡呢?
“在整个合德医学院中对聂冰婉最为了解的人应该就是李河君。”南宫怡来回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不但是聂冰婉的性格,还有她的身体!我想李河君一定是之前就见过聂冰婉脚底的纹身。”
“有这个可能,纹身的数字是110302,或许这个纹身本来有其他的含义,但李河君却利用这个纹身来扰乱视听,他把聂冰婉的死亡时间和这个纹身数字结合在一起,也就赋予了纹身存在的含义。”
“所以李河君要控制聂冰婉的死亡时间……”韩煜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摇摇头说。“那也不对啊,纹身既然是聂冰婉四年前就纹上去的,李河君的整个布局中根本没有对这个纹身有所交代,突然利用纹身上的数字……你们不认为有些多此一举。”
“我也认为李河君控制聂冰婉的死亡时间和纹身应该没有太多的关联。”太子心平气和地说。“在聂冰婉死亡之前李河君并没有动杀机,是聂冰婉前去找李河君说出最后期限后,李河君才设计筹划和实施谋杀,就是说这个日期不是事先就设定好的,李河君原计划并没有在当天杀掉聂冰婉,就更不会有他利用纹身数字来扰乱视听一说。”
“那……那聂冰婉死亡之前为什么要停歇一段时间呢?”南宫怡叹了口气大为不解的自言自语。“聂冰婉最后是在等什么?”
我看向窗台前面的桌子,重新走回到聂冰婉死亡前站立的位置,向那桌子看过去,我就是在这里发现了桌子上的闹钟,从而让我误以为聂冰婉是在注视闹钟计算时间。
如今桌上空无一物,我的目光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一直向前延伸,直至穿过窗户看向远方。
那座红白相间浑然一体的钟楼映入眼帘。
钟楼?!
我低埋着头思索了良久,脑海中细细回忆着聂冰婉留下的自杀视频,忽然眼睛一亮。
“你们还记不记得在自杀视频中,聂冰婉回到403宿舍后,一直呆坐在床上,其他三名死者都是各自干着自己的事,直到发生一件事后,聂冰婉才开始提出请笔仙。”
“发生一件事?”其他人都回想了半天,云杜若忽然大声说。“我记起来了,是钟声!当时的视频里有钟声响起,也就是这个时候聂冰婉站起声,说了一句,时间到了。”
“对的,就是钟声,当时我们都忽略了这个细节。”我点点头看着窗外的钟楼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李河君操控聂冰婉的办法。”
李河君是通过催眠的方式首先操控聂冰婉,从监控中就不难发现回到宿舍之前聂冰婉的反应和行为都很怪异和迟缓,这是因为她被催眠后主观意识已经不存在,她是按照李河君灌输给她的行为指令在做。
以至于她无法记起和宿舍其他三人的关系,甚至也忘了宿舍在什么地方,即便是她自己的床铺也不记得。
被催眠的人只能按照催眠者的行为逻辑去做事,但是聂冰婉并不能主观的判断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她完全就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而案发时李河君并没有出现在聂冰婉的身边,那他该如何给聂冰婉下达指令呢?
“是钟楼……不!”云杜若在我的提示下终于想明白这个过程。“确切地说是钟声,医学院钟楼上的钟声会整点响起,李河君就是通过钟声来控制聂冰婉。”
云杜若说的一点都没错,李河君在催命聂冰婉的时候,在她的潜意识中安置了一个节点,一旦这个节点被触发聂冰婉就会按照李河君事先就灌输给她的思维去做事。
这就是为什么自杀视频中第一次响起钟声的时候,聂冰婉会突然站起身说时间到了。
整点响起的钟声就是聂冰婉潜意识里的节点。
李河君的意图很明显,他是要403宿舍的命案整个过程看上去都是无法解释的,请笔仙不过是一个噱头,是用来掩饰凶案真相误导我们的道具而已。
要完成这一切聂冰婉必须按部就班的把所有事都做出来,这也是李河君故意安排聂冰婉留下自杀视频的原因,只是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的这个举动反而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
钟楼上的钟声只会在整点响起,也就是说李河君为聂冰婉设置了节点,前后只给聂冰婉留下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聂冰婉务必要在这一个小时之内作为所有请笔仙的假象,并且对其他三名死者催眠。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后,聂冰婉之所以停留在吊扇的开关处,她计算的并不是时间,她看的也不是桌上的闹钟,而是窗外的钟楼,在这个时间段她潜意识中的行为已经完成,在下一个节点被触发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剩下的只有等待。
这也是为什么当视频里钟声再响起的时候,聂冰婉会毫不犹豫的拧开吊扇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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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钟楼魅影
这应该是最为正确的推断,其他人听完都恍然大悟地点头,唯独太子心如止水地看着我,手中的念珠停了下来。
“我说的有错?”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完全认同我地说话。
“不是有错,如果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这个过程就有一处地方不正常。”太子心平气和地回答。
“什么地方?”我诧异地问。
“钟楼的钟声是整点响起?”太子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问旁边的南宫怡。
“是的,钟楼的设计就是如此。”南宫怡很确定地回答。
“既然是整点响起,那中间的间隔应该是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聂冰婉听到钟声的时候,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太子重新看向我不慌不忙地说。“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聂冰婉留下的自杀视频是有时间显示的,在她拧开吊扇开关的时候,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一点五十五分。”
“……”我一愣,这才想起太子说的那个时间,的确是这样,聂冰婉拧开吊扇开关的时候视频上的时间是一点五十五分钟,之前因为纹身数字的误导,我并没有对于这个时间过多的留意,可如今想起来这个时间的存在就显得极其不合理。
“是啊,为什么视频上的时间会差五分钟呢?”云杜若抿着嘴也疑惑地说。
“按道理视频上的时间应该和钟楼的时间吻合才对,即便是有出入,也不可能相差五分钟这么长。”南宫怡又来回走了几步喃喃自语。“难道是聂冰婉的手机时间设置是慢了五分钟……”
“为什么不会是钟楼的时间快了五分钟呢?”韩煜提出另一个观点。
“这个是不可能的,合德医学院的钟楼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走时的准确性,除了每年的夏季与冬天时间转换时会把钟停止,进行零件的修补、交换,钟的调音外,其他时间钟的时间没有丝毫误差。”南宫怡很确定的否定了韩煜地说话。
“不!”我慢慢抬起头兴奋地说。“聂冰婉手机上的时间没有错,钟楼的时间也没有错,只不过是有人调快了钟楼的时间而已!”
“调快钟楼的时间……”云杜若诧异地看着我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目光看着窗外的钟楼,相信如果在钟楼有人同样也可以看见这房间中的一切,如果那晚我没猜错的话,李河君一定在钟楼注视着403宿舍发生的一切,他是担心有纰漏破坏了他的计划。
应该是聂冰婉提前完成了在下一个节点被触发之前的所有事,因此聂冰婉才会一动不动的站在开关的旁边,可是她这个举动会被手机视频记录下来,和之前发生的事明显格格不入,李河君担心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和怀疑,因此……
“因此李河君拨快了钟楼的时间,好触发聂冰婉潜意识中的节点,让她继续做完没有完成的事。”韩煜也明白了整个过程,接过我的话说下去。
这才是发生在403宿舍整个案件最完整的过程,没想到事隔几个月之后我们才了解真相,这本应该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可我心里始终有些疑惑,目光久久地看着窗外的钟楼。
“你还有什么没想通的?”云杜若走过来问。
“如果案发当晚李河君就在对面的钟楼上,他调整过钟的时间……”我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深思熟虑地说。“那他的指纹因为会留着上面。”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韩煜疑惑地问。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李河君是否真如同我们推断的那样。”
“李河君当时是亲口承认一切的,难道你连这也怀疑?”云杜若大为不解对我问。
“不是怀疑,只不过……这个案件虽然告破,可还是有很多我们并没有解开的疑团,我只是想证实一下。”
“你还真是敬职敬业,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过去看看。”云杜若虽然口中这样说,但看她的表情多少也和我一样,想最后证实。
南宫怡和云杜若一起回钟楼调查,我走到窗边眺望远处的钟楼,忽然发现这个房间似乎和其他地方有所不一样,我用手轻轻摸了摸桌面,上面竟然没有灰尘,我这才把注意力转回到这个宿舍中。
从刚进来我就感觉这里和外面有不太一样的地方,只是一直关注在钟楼上忽略了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我环顾四周发现宿舍里的东西大多都清空,但却留下了一个柜子和一张床。
床上是干净的床单,而衣柜中摆放着整齐的衣物,在门口是几双穿过的鞋,这栋大楼蒋馨予已经宣布暂时搁置,我们上来的时候到处都布满灰尘,可见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可这房间明显是有人在这里住,要知道这是发生过凶案的房间,而且一次还死了四个人,任何人估计都不会想在这样的房间里住吧。
我忽然想起在结案后不久,我曾经回来归还一些档案和资料,也途经过这里,当时发现有人在这里点香烧冥币,或许是因为结案的缘故,当时并没有想太多。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敢住在这个房间中,刚想到这里,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气喘吁吁的呼吸声,我们回头就看见华冠文扶在门口大口喘气。
“实在抱歉,学校的周年庆我忙的不可开交,刚回去听说你们找我,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华冠文一如既往的客气,我对他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在他身上完全看不见半点架子,他笑起来的样子给人很深的亲和力。
“这宿舍……”我回头重新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笑着随意问。“什么人住在这儿?”
“哦,是文继科,就是精神病院地下室病房的管理员。”华冠文不假思索的告诉我们。“这大楼蒋院长让暂时空置,可没人看管也不成,就让文继科住在里面,顺便可以负责看管。”
“文继科……”我在口中重复念了一次这个名字,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只是在调查案件的时候接触过一两次,记忆中这个人走路有些瘸,应该是腿部的疾病造成的。
他的年纪应该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身体,让他看上去格外苍老,我记得文继科是一个哑巴,不过感觉他应该是一个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他脸上的皱纹每一道都显的很深刻。
但让我现在还能记住他的原因是他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澈,即便他的容貌再苍老,可那双眼睛却充满了年轻。
“哎,你说这栋楼这么多宿舍,就他一个人,随便他挑随便他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华冠文应该是看出我脸上的疑惑,叹了口气说。“偏偏就选了这一间,估计是在医学院呆的时间长了,他这胆也够大的,换成是我……呵呵,还真不敢一个人住在这房间里。”
我刚想开口再问些其他的事,就看见云杜若和南宫怡快步走回来,我下意识对她们使眼色,是暗示对于钟楼的发现当着华冠文的面不要透露。
她们两人心领神会,云杜若笑着问华冠文。
“华副院长,刚才我们去参观钟楼了,听说这钟楼除了每年的夏季与冬天时间转换时会把钟停止,进行零件的修补、交换,钟的调音外,其他的时候都不会调整吗?”
“当然不会,这钟楼就因为准确无误而得名,除了每年维修任何人都不允许登上钟楼,你们今天是运气好,因为周年庆才对外开放的。”华冠文点点头很肯定地回答。
“那每年维修这么大的钟一定很费事吧?”南宫怡也笑着问。
“那是当然了,最近一次维修是十一月一号,你们是没看见当时花费了多少人力,而且时间紧迫,必须在一天之内完成所有的维护工作。”华冠文说。
她们两人一唱一和问着和钟楼有关的事,我猜一定有什么原因,等她们不再发问,华冠文看看我们。
“别在这里站着,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谈。”
下楼后华冠文走在前面,云杜若和南宫怡从后面拉住我,看她们的表情有些兴奋和激动。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我疑惑地问。
“刚才我们去钟楼勘查过,因为钟楼维修在钟表指针上抹过润滑的油,如今已经干涸,不过我们在上面发现了指纹。”南宫怡说。
“那就好,一旦比对李河君的指纹,如果相同那我心里就算什么疑虑也消除了。”
“有三组指纹,而且可以确定不属于同一个人。”云杜若说
“三组?!”我一愣,吃惊地看着云杜若。“怎么会有三组?”
我刚问出口立刻就明白她们两人之前问华冠文那些问题的意思,钟楼是十一月一号被维修,而对钟表零件上润滑剂应该是最后一道工序,而且华冠文还说过为了确保钟走时的准确性,钟楼是不允许任何人上去的,而润滑油在阳光下干涸的时间也就是两到三天。
而指纹会随着气温和天气还有时间慢慢消失,估计连李河君也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拨动时钟的时候,自己的指纹会留在涂抹没多久的润滑油上,而随着润滑油的凝固,他的指纹也被保存下来。
可为什么会有三组不同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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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尸体冷藏室
在钟楼被维修后一般人不可能会上去,即便上去更不可能移动调拨钟表的时间,能在上面留下指纹的人只可能是李河君,可云杜若和南宫怡竟然发现三组不属于同一个人的指纹。
就是说明有三个人调拨过钟楼上的时间,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大吃一惊,南宫怡和云杜若立刻赶回去分析比对发现的指纹,找出在钟楼上出现的三个人分别是谁。
我和韩煜还有太子留下继续调查赫连漪的相关情况,走到华冠文的办公室,我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合德医学院在十年前有一名叫赫连漪的女学生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我们最近调查另一起案件的时候,发现和赫连漪的自杀案有些联系,想调取赫连漪和她宿舍其他人当时在校的档案和详细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没有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除了怕打草惊蛇,更重要的是,赫连漪是死亡十年后死而复生,这样的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赫连漪……”华冠文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他也很知趣不该问的一句也不多问,竖起指头晃动几下。“我记得这名学生,一室四杰嘛,她还有那个……钟慧、孔夏楠和朱慧,她们四人都是好学生啊,可惜了……”
“你还记得她们四人?”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华冠文不光记得赫连漪,就连其他三人的名字也能脱口而出。
“当然记得,都是些好苗子,她们四人在麻醉方面建树超群,特别是赫连漪,可以说她若好好培养下去,绝对会是出类拔萃的一流麻醉人才。”华冠文重重叹了口气,样子很惋惜地说。“多好的学生,我那个时候就特别注意她们四个,本以为能看着她们毕业的,可是谁知道赫连漪居然这么不尊重生命,亏她还是学医的,对生命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本来好好的一个学生,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变得古怪,怪力乱神到处宣扬道听途说来的事,结果还不是把自己都害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正常的?”太子漫不经心地问。
“十多年前的事了,具体哪天我也记不得,不过那晚有地震,好多学生都害怕,我就按着宿舍巡查,然后遇到慌慌张张跑来的赫连漪,她告诉我在教学楼的裂痕中看见有人骨手和骷髅头露出来。”华冠文站起身带我们去档案室,他一边帮我们翻找一边说。“这可是大事,我让其他同学先陪着惊慌失措的赫连漪,连忙通知了蒋院长,可等我们赶到赫连漪所说的地方时,发现不过是断裂的树枝靠在教学楼的裂痕里,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人手,至于骷髅头应该是树叶的倒影。”
“这么说是赫连漪当时眼花看错了,那她为什么后面会自杀呢?”韩煜一本正经地问。
“……”华冠文停了下来,回头看看我们,欲言又止地说。“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医学院的通病,这些学生总喜欢把解释不通的事情和鬼怪联系在一起,像是自圆其说给自己强加一个答案,我们带着赫连漪让她重新看清楚,就是担心她会有心理阴影,当时发生地震学生担惊受怕也很正常,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我们也能理解,但是……”
华冠文又重重叹口气,看他的样子充满了无助的遗憾。
“但是什么?”我追问下去。
“谁知道那件事在赫连漪心里就根深蒂固挥之不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压力太大,非要说自己没有眼花,是真看见有人骨和骷髅头在裂痕里面。”华冠文忧心忡忡的对我们说。“当时我就怀疑赫连漪精神状态有问题,你们想,就算大楼里真有她说的那些东西,可也不该在墙体的裂痕中吧,那可是承重的主力墙,除了钢筋水泥外还能有什么,我反复给她解释过很多次,可她就是听不进去,一意孤行认为自己没看错,错的是我们。”
华冠文的话我听完也默默点点头,赫连漪所说的那处地方我也去看过,正如同华冠文说的那样,那是一面承重墙,里面浇筑的都是水泥和钢筋,人骨和骷髅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里面。
“那后来呢?”太子平静地问。
“后来赫连漪依旧不肯放弃,甚至晚上还偷偷摸摸拿着铁铲搭梯子去挖墙,那个时候我估计她精神就出问题了。”华冠文表情慢慢变得黯然,声音低沉地说。“再到后来赫连漪就终日疑神疑鬼,人也变得孤僻怪异,我想她是不堪重负吧,最终选择了自杀。”
华冠文说完转身把找到的赫连漪档案还有和她同宿舍其他三人的档案一同交给我们,随口问了一句。
“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也报了警,确定是自杀的,怎么……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事?”
“例行询问一下当时的经过,也没太大的事。”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华冠文口中告诉我们的经过和我们已经了解和知道的差不多,跟着他回到办公室正打算告辞,突然外面一个穿着施工服,满身都是泥土的人匆匆忙忙敲门进来。
“华副院长,这工程没办法进行了,你得给想想办法啊。”工人心急如焚地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华冠文很认真地问。
“电力不够,工程所用的电消耗很大,可非要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接电过来用,先不说有多麻烦,我上哪儿去找那么长的电线。”工人指着外面焦躁地说。“其实办法很简单,工程就在你们学校的十九号大楼旁边,完全可以直接用十九号大楼的供电设备,同……”
“不行,不管用什么办法,十九号大楼的供电设备你们碰都不能碰。”华冠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表情,他对着工人很严厉地说。“在你们开工前我就说过,这事没商量,你们也不用再提了,说吧,除了不动用十九号大楼的供电设备,其他还有什么办法。”
“其他办法不是没有,就是……”工人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就是要花费很大一笔钱,重新为工程铺设一套供电设备,可……可这完全没必要啊,这不是浪费钱嘛。”
“你们只负责按照要求施工,至于工程款的事不是里面操心的,就按照你说的办法做,我立刻安排为你们铺设供电设备。”华冠文摇着手表情严肃示意工人不要再说下去。
工人见华冠文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也无话可说,刚要转身就被华冠文叫了回来,神情极其严肃,加重语气说。
“你是工程负责人,我再叮嘱你一次,不管发生任何事,即便是工程停止也不能动用十九号大楼的电,更不能擅自中断十九号大楼的电力供给,一旦出了问题这个责任你负担不起。”
“成,你放心,我会按照要求监督好的。”那工人唯唯诺诺点头。
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听见工人口中极小声的嘀咕。
“十九号大楼的电力足够十栋大楼用的,宁愿重新铺设新的也不让用十九号大楼的电力设备,真是财大气粗。”
工人的声音虽然小,我想华冠文还是听见了,我见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应该是当着我们的面不好发作,等工人出去后,才气不打一处出地说。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十九号大楼是精神病医院,里面的病人对环境变化很敏感,万一因为施工导致停电,精神病患者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会产生很大的刺激和不适应,万一出了什么事,哪儿是几个钱能解决的,这些人眼里只有钱,真不知道在他们心中人命值多人钱。”
华冠文说的话我赞同,不过我猜这应该是蒋馨予的意思,或许是她和华冠文都亲身经历过三十年前的那次惨祸,对于十九号大楼的任何安全隐患都不敢掉以轻心。
“十九号大楼那边有工程?”我若有所思地问。
“哦,打算在十九号大楼旁边扩建一处单独冷藏室。”华冠文心平气和地回答。
“没……没出什么事?”我想起之前但凡和十九号大楼有关的工程都会离奇的发生事故,所以很好奇地问。
“能出什么事。”华冠文一本正经的反问我,愣了一下,我猜他是明白我问这句话的意思,和善的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哎,看来你们也听到不少奇奇怪怪的传闻,之前都是些事故,说起顶多是巧合而已,落在好事者口中就变成了风言风语,能有什么事发生,工程进行的不是好好的。”
“扩建冷藏室干什么?”韩煜在旁边无意地问。
华冠文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轻描淡写的对我们说。
“学校之前教学会用到大量尸体进行解剖,可大多都是干尸,蒋校长一直致力于提高学校的教学质量,学医最重要就是多看多学,还有就是多实践,而解剖是学医必不可少重中之重的环节,因此打算扩建一处冷藏室,专门用来存放从各方面收集捐献的新鲜尸体,提供给学生进行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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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同窗之谊
了解完关于赫连漪的情况,我们也打算向华冠文告辞,我心里其实也在嘀咕,也难怪那工人会那样说,早就听闻合德医学院有钱,但也没想到会财大气粗到这种地步。
为了一个工程竟然可以单独铺设一条新的供电设备,而且华冠文当时说的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向蒋馨予请示的意思,以我对华冠文的了解看,他事无巨细都会先征得蒋馨予的同意和首肯,可偏偏在资金方面却可以独断独行,可见蒋馨予对于资金上给了华冠文足够大的权利,也从侧面能看出这所医学院的经济实力或许超出我们的想象。
临走的时候,华冠拿出几个包装精美大气的手提袋,一看里面就是贵重物品,华冠文一脸和气和诚恳地说,上次我们在短时间内破获学校五起命案,找到真凶李河君让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很快平息下来,这对于合德医学院来说是莫大的人情。
华冠文说完把手提袋递到我们手里,侦破案件是分内事东西当然不能收,我郑重其事的拒绝,可华冠文的热情根本不容我推脱。
“你们的规定我懂,都是学校旗下企业生产的产品,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权当我们一点心意。”
我低头看了看手提袋里装的东西,不过是几瓶精油和几块肥皂,早就听说合德医学院在教学的同时,科研成效极其显著,特别是在生物技术研发上尤为突出,蒋馨予名下有一个日用品化工厂和一个生物药厂,生产的都是高端的产品,主要是销往国外。
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接受不起,但是销量却惊人的好,据说一块由她的日用品工厂生产的香皂售价都上千,虽然没有用过但听闻效果相当好。
这些东西我们反正是用不上的,估计云杜若和南宫怡应该会喜欢,见华冠文如此热情和诚恳,我也不在推脱,连说谢谢接了过去。
离开行政楼我翻看华冠文交给我们的档案,这是赫连漪在校期间的记录,上面有她从入学到自杀这段时间所有的详细记录,我的目光落在赫连漪的宿舍号上。
“走,到赫连漪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看。”我合上档案对身边的太子和韩煜说。
好在是校庆期间,白天可以自由出入女生院,我们按照档案上记载的楼层和号码找到了赫连漪曾经住过的宿舍,门是打开的,里面几个年轻的女生正围着一名风华正茂的女人在交谈。
我的目光落在那女人的身上,她大约三十多岁,卷烫过的长发更加凸显她高雅的气质,眉目之间透着女人独有的成熟和韵味,一袭米黄色的风衣穿着她的身上,给人很干练和稳重的感觉。
她们在交谈的都是一些关于合德医学院的往事和回忆,这女人应该曾经是这里毕业的学生,听她的谈吐不凡而且还曾经在这个宿舍住过。
见到我们站在门口,宿舍中的人停止了交谈,年轻的几个女生很有礼貌地问。
“你们也是校友吗?”
“不是,我们是来了解一些事情。”我摇头回答。
那女人的目光看向我手里拿着的档案,忽然笑容凝固在她脸上,我顺着她目光看下去,发现我拿着的档案上露出赫连漪的名字。
看她的表情应该是认识赫连漪,至少她知道关于赫连漪的事,否则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那女人站起身走到我们身边,目光很疑惑地问。
“你们不是校友,我和赫连漪同届,同学我都认识,没见过你们……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们亮出证件,那女人眼神中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我凝视着她反问。
“你认识赫连漪?”
“……”那女人沉默不语片刻,默默叹了口气。“认识,当然认识,我和赫连漪……就住在这个宿舍。”
“你是?”我问。
“钟慧。”
……
钟慧,女,赫连漪死亡的时候二十五岁,合德医学院临床医学麻醉系研究生,在校期间品学兼优,多次发表医学论文,在临床实用麻醉方面造诣非凡。
我想起在调查赫连漪的时候看过她同宿舍人的资料,没想到站在面前的居然会是钟慧,当时的情况她们或许是最了解的,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我让宿舍里其他的女生先出去,打算单独和钟慧交谈。
钟慧告诉我们她毕业后一直留在国外,是因为校庆才特意赶回来,毕业已经十多年时间了,一直没有再回到过这里,原因她没有说,可看她黯然的眼神,我猜多半是和赫连漪有关。
我们坐下,问起赫连漪自杀前的事,她抬起头看着韩煜,好半天才声音哽咽地回答。
“我们四人关系一向很好情同姐妹,我不愿意再回来就是怕想起十年前发生的事,那个时候……赫连漪就坐在那个地方。”
钟慧的手指着韩煜坐的地方,或许是回忆起往事她的样子有些悲伤的惆怅,告诉我们曾经在这个宿舍里,她和赫连漪还有孔夏楠以及朱婕无话不谈,原本以为这份情谊会一直延续下去,没想到赫连漪的死改变了一切。
“赫连漪自杀据说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无法承受,我们还听到一种说法,据说赫连漪是看见大楼裂痕中的人骨后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因为害怕而用死亡来逃避。”我看着钟慧一本正经地问。“你是她舍友,平日里和赫连漪接触最多的人,我想你应该很了解她,不知道对于赫连漪的自杀你有什么看法?”
“我们都是麻醉系的研究生,麻醉学必须很严谨和准确,稍有失误就会危及病人生命,因此实践和解剖对于我们来说极其重要,之前大多是在动物身上做实验和解剖,但毕竟不是人体,所以效果很不理想,所掌握的专业技能和知识收效很慢。”钟慧沉稳地回答。
对于钟慧说的我是认同的,毕竟我也是学医的,比起钟慧来说我还要好一点,都是学临床医学,我只需要掌握人体构造就可以,但她们的专业是麻醉学,涉及到神经和循环系统,在动物的身上论证需要在人体的麻醉科目,即便能得出结果和数据,但可参考性和作用性都不会很大。
我们都没有打断钟慧的话,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学校也会提供为数不多的干尸给我们解剖,但是对于麻醉学的相关科目,在干尸上是无法做课题研究的,好在学校有声望和能力,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医院死亡病人捐献的尸体,而学院也会首先安排麻醉系做解剖和麻醉课题研究。”钟慧深吸一口气和我对视很自信地说。“比起干尸来说,解剖刚死亡不久的病人,说句实话,和杀人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尸体没有感知外,在我们看来就是**解剖,我也记不得到底见过多少具这样的尸体,只记得每次解剖后整个解剖台四处蔓延的血,流淌的到处都是,而我们的双手也血肉模糊,我不敢说我们胆子有多大,可至少我相信……我们绝对不会因为害怕人骨而自杀。”
钟慧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我地问题,在她心里是完全否定赫连漪自杀是因为害怕的观点,可听到钟慧的描述,我的注意力却转到另一处地方。
“你刚才说,你们麻醉科目解剖的时候,用的都是很新鲜的尸体?”
“是的。”钟慧点点头。
“有多新鲜?”我皱着眉头问。
“大多情况下,在解剖送来的尸体时,尸体还有神经反射的现象,而且尸体的循环系统虽然停止,但注视麻醉药物后,能清楚地看见肌肉以及神经的变化。”
“还真是新鲜……”我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怎么听着像是把活人给解剖一样。”韩煜眉头一皱,浑身有些不自在的扭动一下。“你也是学医的,不要给我说,你也干过这样的事?”
“我们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好的条件,而且我的专业也不需要解剖新鲜的尸体。”我摇摇头心里暗想赫连漪既然能坦然面对近乎于**解剖的血腥,又怎么会因为害怕人骨而担惊受怕呢。
“你也是医生?”钟慧问
“算是吧,我是法医。”我回过神点头回答。
“那你应该更能了解我们接触和解剖新鲜尸体的重要性。”钟慧或许因为和我有共同的经历,表情有些放松。“一切成果和麻醉技术都是通过不止一次的实践解剖中印证和学习到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钟慧的意思我能体会,毕业后从事法医,我见过的尸体和被我尸检的人不计其数,开始多少有些害怕,可见的多了慢慢也就习以为常,有时候在想,比起凶案现场的尸体,其实远不如解剖室里的血腥,或许没有接触过的人见到会毛骨悚然的恐惧,可在我眼里那就是一具尸体,半点感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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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停尸柜今日四更
门外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名女学生请钟慧去上课,我想她这次返校除了因为校庆外,还有学术交流的日常安排,因为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完,不能耽误钟慧的行程安排,所以我们随同她一起去,好在路上再详细了解一些和赫连漪有关的事。
钟慧告诉我们,赫连漪是在地震那晚惊慌失措的跑回到宿舍,告诉其他三人,她在教学楼裂开的墙体上看见人骨和人头,当时钟慧和孔夏楠还有朱婕都很震惊。
刚好华主任当时在查房,钟慧提到的华主任应该是指华冠文,那个时候他还是教学处主任,然后她们陪同赫连漪把这件事告诉了华冠文,得知这个情况后,华冠文让赫连漪不要恐慌,他先去通知蒋馨予。
等到钟慧她们陪同赫连漪再去教学楼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一颗倒在裂痕里的树,应该是那晚雷电交加赫连漪路过的时候看花眼,钟慧她们本以为这件事因此告一段落,谁知道赫连漪的不正常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赫连漪坚持自己一定不会看错,她的行为和精神也开始变得古怪,钟慧很清楚的记得,事情发生后的一天夜里,她们被宿舍里的声响惊醒,打开灯看见赫连漪浑身是泥土,手里拿着一把铁锹站在房间中间,所有人都被她这个样子吓到。
赫连漪说她又去教学楼的墙体上挖过,她一个人精神恍惚的站在灯下嘴里一直不停自言自语。
“她嘴里说什么?”太子平静地问。
“墙里面一定有东西,人骨和骷髅头就埋在墙里……”
钟慧告诉我们,赫连漪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她的样子令人害怕,钟慧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她们好不容易劝说赫连漪睡下,可发现她精神太亢奋,整夜整夜都不闭眼,她们担心赫连漪再这样神经高度紧张下去迟早会崩溃,所以晚上就轮流守护陪着赫连漪。
但是只要不小心因为太困睡着,醒来就看不见赫连漪,每次都会在教学楼的墙下找打试图挖开裂痕的她,没有办法为了让赫连漪能安睡,她们开始让赫连漪服用安眠药来镇静,而赫连漪服用安眠药的习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华冠文找过赫连漪谈过几次话,但没有丝毫的作用,赫连漪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她深信不疑自己看见的东西,在同学和老师的眼中,她讲述的故事犹如皇帝的新衣,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相信更没有人看见过。
“为此蒋院长还单独找过赫连漪谈话,来评估她的精神状态,得到的结果是有轻微的被迫害妄想症和精神分裂等严重的精神病初期症状。”钟慧双手插在风衣里边走边对我们说。“因此蒋院长评估赫连漪或许是出现了幻觉。”
“就算赫连漪因为幻觉导致精神状态失常,可起因呢?”我偏头看着钟慧疑惑地问。“她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导致这种精神病症状产生的,如果说赫连漪所描述的人骨和骷髅头是幻觉,那她真实的压力又来源于何处?”
“后来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是因为委派出国读博的事。”钟慧心平气和地回答。
“委派出国读博?”这个情况在之前我们并没有了解到。
“我们是麻醉系的研究生,当时学校打算委派一名综合能力最好的学生出国读博,费用由学校全部负担,巧合的是,候选名单上的四人刚好就是我们一个宿舍中的。”钟慧不慌不忙娓娓道来。“虽然我们四人关系很好情同姐妹,可是在学业上都公平竞争相互帮助,但是名额只有一个,谁都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我想……赫连漪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太想出国深造,以至于压力过大最终导致了她不堪重负,从而选择了自杀。”
“候选名单只有四人,又刚好是同宿舍的你们……”韩煜听到这里也感慨地说。“这也难怪了,每天朝夕相处的都是和自己竞争的对手,赫连漪是太想获得这才机会,可没想到最后变成了她的负担。”
“世俗中人难就难在一个放下,执念太重就是怨念。”太子默默地说了一句。
我一路上都默不作声,听钟慧说完忽然若有所思地问。
“那最后是谁?”
“最后?”钟慧茫然地问
“最后被委派出国读博的人是谁?”我很沉稳地问。
“是我。”钟慧避开我的目光轻声地回答。
我默默地点点头,并没有再问下去,看钟慧的表情很伤感,我想如果她知道赫连漪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会退出竞争吧。
“赫连漪的尸体是在停尸柜中被发现的。”太子平静地看向钟慧,淡淡地问。“她为什么会去停尸柜中?”
“赫连漪一直试图把重新修复的墙体挖开,可是她一直没有做到,因此她根据自己所谓看见人骨和骷髅头裂痕的位置,从教学楼内部查找,发现那处裂痕的地方刚好是冷藏存放解剖所用尸体的停尸柜。”钟慧回答。
“那她是怎么进去的?”韩煜追问。
“赫连漪死亡的那天晚上,我们看着她服用了安眠药,因为长期服用她已经有了抗药性,因此那晚她服用的安眠药的剂量加倍,因为她服用安眠药的缘故,我们都放松了对她的守护,我想是等我们睡着后,她一个人为了找出她想要的答案,因此偷偷去了停尸柜的地方。”
后面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目睹,可从案件的卷宗记载和后来对赫连漪的尸检情况分析,我大致能猜出赫连漪去停尸柜后发生的事。
赫连漪既然发现墙体裂缝的地方正好是停尸柜的位置,她从外墙无法挖开一定想知道从里面能发现什么,因此她拉出了停尸柜人爬了进去,但不小心停尸柜被关闭,她在里面是无法打开的。
停尸柜里因为要冷藏用于解剖的尸体,所以温度极低,我想赫连漪一定在里面大声呼救过,可是那个时间在教学楼是不会有人的,何况在停尸柜中她的声音也很难被听见,所以当时没有人发现停尸柜中还有一个活着的赫连漪。
因为低温延缓了她机体的机能,加上她又服用过双倍剂量的安眠药,她应该在短时间内就陷入昏迷,最后因为心肺功能停止而导致了死亡,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可我一路上和钟慧交谈,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钟慧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赫连漪自杀,而是用事故两字,我不明白是她心里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还是她所说的事故还有其他的含义。
但继续询问的结果和我们了解到的都大同小异,似乎赫连漪的死亡从过程上看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等交谈完刚好走到教室的门口,钟慧很有修养的向我们告辞,透过教室外的玻璃,我们看见换好衣服的钟慧走上讲台,她的面前是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从这具尸体的皮肤颜色来看,应该死亡没有多久时间。
我饶有兴致的推开教室的门,和韩煜还有太子坐在最后一排,打算听完钟慧学术交流的这堂课,在讲台上的钟慧如同换了一个人,她卷烫的头发被手术帽所包裹,口罩戴在她脸上露出一双严谨认真的眼睛,可我发现她面前的虽然只是一具等待被解剖的尸体,可钟慧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敬畏和尊重。
她大声讲述着今天解剖课题和麻醉科目的细节,听她的谈吐经验很丰满,围在她身边的学生都全神贯注听着她的讲解,等理论知识讲述完本后,钟慧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我忽然留意到一个女学生怯生生的往后躲,应该是对尸体,而且是新鲜的如同睡着的人一般的尸体的恐惧,不敢上前观看钟慧亲自主刀的解剖过程。
这个细节同样也被钟慧发现,她大声斥责那名女学生的不专业和胆怯,那时的钟慧完全不像和我们交谈时的和颜悦色,而是充满了严厉,甚至要求那名害怕的女学生就站在她身边,大声告诉她,如果连这都害怕,还怎么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麻醉师。
我不由感觉钟慧未免太过严厉,即便是我最开始接触尸体解剖的时候,也不敢说能完完全全坦然面对,害怕是人之常情,可似乎在钟慧的眼中这是完全不能容忍和允许的。
但不得不佩服钟慧超群的医术,从她下刀解剖到从旁对学生的注解都娴熟高超,难怪会被请回来传授知识学术交流,我想能站在合德医学院讲台上的老师,没有一个会是泛泛之辈。
而我留意到站在钟慧身边那名胆怯的女学生,早就花容失色即便她戴着口罩看不见她的表情和脸,但她的眼睛中透露的恐慌和害怕溢于言表,手在下面一直轻微的颤抖。
我在心里暗暗的想笑,钟慧的严厉是没有错,可对于还没完全习惯的女学生未免太过严谨,我真担心她会坚持不完这趟课就会晕倒在地。
不过我的担心看来是多余的,一个小时的课结束后那女生竟然坚持到最后,但钟慧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那女生的意思,课程结束后钟慧取下手套,再一次把那女生叫了过来,把缝合针递到她手中。
“把解剖创口缝合起来。”钟慧不苟言笑地说。
女生颤巍巍接过去,手抖的快要拿不住缝合针,应该是迫于钟慧的严厉,战战兢兢缝合好尸体,可缝合的线条一看就知道她有多紧张害怕,缝合的地方歪歪倒倒间隔参差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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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隐情
钟慧也没有过多的追究,我想她的本意和出发点都是好的,想借此来磨砺那女生,等女生把尸体解剖的创口缝合起来后,钟慧她要求那女生亲自把尸体推还到停尸间。
女生颤抖的而惧怕的推着尸体从我们面前经过,我无意中瞟了一眼挂在尸体脚趾上的标号,本打算结束在合德医学院的调查回去,刚离开教学楼就看见宋迟站在外面到处东张西望。
见我们出去连忙迎了上来,我很好奇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你怎么来了?”我诧异地问。
“我打电话找你,杜若说你在这里我就赶过来了。”宋迟的表情有些严肃,平日里见惯了他不正经,他这个样子让我有些不太习惯。
“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我回去再说?”我好奇地问。
“赫连漪的事给你们移交后,屠夫本来是严令不许再过问和调查,可毕竟死了十年的人又活生生在我面前死而复生,当警察这么久还没遇到这么离奇的事。”宋迟把我们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所以……”
“所以你私下也在调查?”韩煜翘着嘴角,不羁的微笑挂在上面。
“你声音小点,这事可不能让屠夫知道。”宋迟白了韩煜一眼,指着我说。“他和杜若就是前车之鉴,指不定哪天我也不明不白给开除了。”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正经的,到底发现了什么?”我没气的瞪了宋迟一眼问。
“所以我也偷偷调查了赫连漪的一些相关情况,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和韩煜还有太子无可奈何的对视,知道宋迟心里是藏不住话的,可目前赫连漪的事毫无进展,我急切的追问。“别装神弄鬼的,有什么发现赶紧说。”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按理说赫连漪父母得知赫连漪复活,应该是很高兴才对,即便有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第一次接触赫连光和胡兰芝的时候,他们不是不相信赫连漪真是他们死了十年之久的女儿,而是露出一种不相信赫连漪会完好无损回来的表情。”宋迟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当时我就感觉奇怪,他们夫妇似乎认为赫连漪就算复活但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我感觉他们夫妇应该还知道什么事,故意隐瞒没说出来,我私下也问过他们夫妇,但明显这两人含糊其辞的在回避。”
“……”我一愣好半天都没明白宋迟这话要表达什么意思,皱着眉头说。“赫连漪死后十年突然死而复生,她活过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你这意思是说赫连漪的容貌应该有些变化才对?”
“不是容貌的事,我留意过赫连光和胡兰芝看见赫连漪时候的表情,他们当时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赫连漪的脸上……”宋迟舔舐着嘴角一本正经地说。“而是在赫连漪的身上!”
“赫连漪的身上?”太子也被宋迟的话搞的一头雾水。“赫连漪的身上能有什么变化?”
“我要知道就对了,我是感觉赫连光夫妇应该隐瞒了什么事,所以打算从他们身上着手调查。”宋迟不慌不忙地说。“结果我意外发现赫连漪的弟弟赫连志在国外一所很知名的大学就读。”
“赫连漪弟弟在什么地方上学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我大为不解地问。
“别忘了我之前是金融调查科的,我首先调查的是赫连光夫妇的经济收入,发现他们的经济能力并不足以担负赫连志的学费,而且是想都不敢想,要知道赫连志的高中和大学都是在国外就读,不要说学费,就单是一年生活费的开销赫连光夫妇都无力承担。”
“那或许是其他途径的收入呢,或者是赫连志自己有能力得到全额奖学金,一边打工一边负担自己花销。”我感觉宋迟有些调查错了方向。“不是……这些事和赫连漪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赫连志之前一直在国内上学,我想以他们家的经济能力,想要自费供他出国就读知名学院根本不可能。”宋迟越说越有精神。“可你们知不知道赫连志是什么时候出国的?”
“什么……什么时候?”韩煜好奇地问。
“赫连漪死的那一年,确切地说是赫连漪死亡后没多久,赫连志就被送到了国外就读。”宋迟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们。“我曾经问过赫连光关于他儿子出国读书的事,他一听到这个话题就变得很不自然,目光闪烁含糊其辞的在回避,我想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事是他们故意隐瞒没说的。”
听到这里我也怔了一下,宋迟也是有经验的警察,他调查的方向也有他的意图,从宋迟了解的情况看,这个家庭是有些反常,既然没有能力担负赫连志出国的费用,那为什么赫连志能从高中开始就在国外就读。
最让我诧异的是赫连志出国的时间居然是在赫连漪死后没多久,这似乎太巧合和不正常。
“金融方面的事你最懂,调查一下赫连光夫妇的经济收入,还有赫连志在国外的消费和经济来源,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对宋迟很认真地说。
“这些不用你说,我已经开始调查了。”宋迟点点头有些得意地回答。
说到经济调查,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搭着宋迟的肩膀笑了笑。
“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私下调查一下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情况,主要是收入和支出方面的。”我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对宋迟说。
“调查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情况?调查这个干什么?”宋迟疑惑地问。
“让你查你就查,问那么多干什么,你现在都是副局长了,查点这些事还费劲?”我笑了笑故意在副局长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宋迟白了我一眼,刚想说话目光落在我手上还提着的手提袋上,眼睛顿时在放光,指着问。
“这……这是合德医学院下属企业生产的精油和肥皂?”
我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宋迟反应这么大。
“给我,给我就帮你查。”宋迟没有半点遮掩,近乎于无赖的从我手里打算抢过去。“反正你也用不上,我媳妇想买这个想了很久,可惜国内没买的,就当是礼尚往来了。”
这里面的东西我是打算送给云杜若的,抓的很紧不肯放手,旁边的太子把他的手提袋递了过来,淡泊地说。
“我才是真正没什么必要用这些。”
宋迟兴高采烈的接过去,一个劲说谢谢,满口保证绝对很快就会把调查到的结果告诉我们。
等宋迟走了以后,太子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为什么好好的想起要调查合德医学院的经济收支?”
“是啊,我怎么感觉你一直抓着这所学校不肯放手?”韩煜也很疑惑地问。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感觉这里似乎有我一直看不透的东西。”我摇摇头淡淡一笑回答。
离开教学楼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赫连漪的尸体就是在教学楼里的停尸柜中被发现,深夜一个女生爬到停尸柜中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赫连漪会如此坚定不移的想要证实她所谓的答案。
我们三人走到发现赫连漪的停尸间,看见一个瘦弱的中年人,年纪大约五十多岁,正在一丝不苟的清理被送回来的尸体,因为被解剖的缘故,尸体上会留下血渍和皮肉,我们看着那人的背影,他全神贯注完全不知道我们进来。
很少见到有像这人如此虔诚和认真的对待尸体,我也清理过解剖台上的尸体,大多是用清水直接冲洗,但那人却是拿着布一点一点把尸体擦拭干净,甚至连指甲都不会忽略。
等到一具尸体被清理干净后,他重新盖上白布检查无误后推进停尸柜中,回头才看见身后的我们。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那人一边取下手套一边面无表情地问。
我们说明来意,那人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告诉我们他是停尸间的管理员,名字叫蔡鹤齐,在合德医学院负责解剖尸体清理和管理已经三十多年了。
当我们提到赫连漪的时候,蔡鹤齐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其中一个停尸柜,抬手指着上面告诉我们,赫连漪的尸体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而发现尸体的人正是他,因为有解剖课他打算准备好尸体运送到教室,谁知道拉出来的竟然是死亡的赫连漪。
蔡鹤齐一边说一边在我们的要求下,拉开曾经发现赫连漪尸体的停尸柜,我看向里面是厚实的钢板,充足的冷气从里面散发出来,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赫连漪当时就是从这里爬进去,我检查了停尸柜的开关,因为为了方便提取尸体的方便,停尸柜下面有滑槽,可以毫不费劲的就能把尸体拖拉出来,我想当时赫连漪在爬进去后没有留意到停尸柜随着她的身体慢慢闭合。
停尸柜的里面是没有可以打开的开关的,毕竟在设计停尸柜的时候不用考虑死人还会出来这个因素。
勘查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发现,在蔡鹤齐打算把停尸柜重新推回去的时候,我无意中瞟见地上有几滴鲜血,应该是从停尸柜上的尸体身上滴落的,我蹲下身体沾染到手上,粘稠度并不高,眉头一皱,惊讶的喃喃自语。
“人死亡后循环系统会停在,血液也会变得粘稠而凝固,可这尸体的血怎么这样……”
“不是尸体的,是我的。”蔡鹤齐抬起手,我这才留意到他指头上的一处伤口,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被割伤,和我们交谈的时候还留着血,他是忘记了处理想必是拉出停尸柜时滴落在地上。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是有些疑惑,要求蔡鹤齐把停尸柜上包裹那具尸体的拉链拉开,蔡鹤齐也没过多言语很配合的按照我说的做,我看了一眼那尸体忽然记起这是之前钟慧在公开课上解剖的那具,尸体脚趾上挂在的编号我还记得。
可当我的目光落在尸体解剖创口缝合的地方时,眉头顿时皱的更深,这具尸体之前是被那个害怕的女生缝合,当时我们就在场,因为害怕在缝合的时候,缝合处间隔参差不齐歪歪倒倒,可如今这具尸体的缝合处取严丝合缝工工整整。
“这尸体今天被解剖过几次?”我抬头问蔡鹤齐。
“好几次吧,这样的尸体才死没多久,对于课题研究和解剖弥足珍贵,所以教学课程上安排的很紧密,会被很多课程在同一天解剖很多次。”蔡鹤齐的个性应该很沉稳,或许是和尸体接触的太久,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很阴沉,对我们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出门后韩煜应该是见我表情充满疑惑问。
“你看的尸体也不计其数,怎么是这幅表情?”
“那尸体上的缝合线和我之前看见的不一样。”
“蔡鹤齐不是解释过了,还有别的课程要用到这具尸体解剖,被其他学生缝合也不足为奇啊。”太子也大为不解地问。
“可一堂课的时间至少有一个小时,那具尸体在被送回去后,到我们再看见中间间隔不到一小时。”我揉了揉额头低头思索了半天。“可以肯定那具尸体在被送回来后,就没再离开过停尸柜。”
“这么说蔡鹤齐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韩煜也反应过来。
“我问他的时候他连记录都没看便回答,按照规定每具尸体被提取和归还都是有记录的。”我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蔡鹤齐是有意不想我们知道那具尸体被重新缝合过。”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韩煜边说边回头理直气壮地说。“走,回去找他问清楚。”
我一把将韩煜拉了回来,摇摇头说。
“刚才我发现他对尸体很敬畏和认真,估计是因为见送还的尸体缝合不规整,所以自己重新缝合了,按照规定管理员是不能擅自处理尸体的,我想他手上的伤口也应该是在处理尸体时不小心割伤,他不愿意说是怕别人知道,或许是我想太多,对尸体尊重也是难得,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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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我来的地方!
回到局里已经是晚上,我把华冠文送的手提袋给云杜若和南宫怡,难怪合德医学院会财大气粗,连云杜若这样很少打扮的女人,见到里面的东西目光和宋迟如出一辙,兴高采烈的高兴了好半天。
南宫怡说提取到的三组指纹已经在开始比对,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我们把从合德医学院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她们。
到目前关于赫连漪死亡事件的了解依旧停留在原点毫无进展,我翻看从华冠文那里取回来的四份档案,南宫怡端着一杯水走过来,见我正在看钟慧的资料,靠在桌前了如指掌地说。
钟慧被合德医学院送到国外读博后,就一直留在了国外,她如今已是一流大麻醉师,在这个领域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年纪轻轻已经是权威级人物,在国内外声誉和能力都相当的高。
“你认识她?”我抬头看向南宫怡好奇地问。
南宫怡喝了一口水,随手把一份杂志放到我面前。
“这是国内医学权威杂志,钟慧在离开合德医学院后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回国后她接受过一次采访,里面有关于她的详细情况,赫连漪事件后我已经在开始着手调查她身边的人。”
杂志的封面用的是钟慧的照片,很自信的一个女人,眉目之间洋溢的都是慢慢的知性、成熟和被熏陶出的高雅气质。
我放下手中的杂志,目光重新回到钟慧在校期间的档案上,点燃一支烟若有所思地说。
“当时被合德医学院送出国读博的名额只有一个,最终出去的人是钟慧,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那宿舍被称为一室四杰看来一点也不为过,四个候选人都在同一个宿舍,虽然从资料看,四人感情情同姐妹,可毕竟只有一个名额,怎么有同室操戈的感觉。”云杜若还在关注着手中爱不释手的精油,不以为然地回答。
“据钟慧说,被挑选出来的人必须各方面综合能力都要最好。”韩煜抚摸着银月慵懒的坐在一边回答。“钟慧最后能出国,可见她应该是这个宿舍里最出色的。”
“这个问题答案显而易见,可你还这样问,说明你并不是这样想的。”太子看我一眼淡淡一笑说。
我深吸一口烟,揉着额头把手中的资料放下。
“一舍四杰,个个都出类拔萃,放在一起要选出最好的,本身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既生瑜何生亮,何况她们四人关系匪浅,谁遇到这样的抉择估计都会焦虑,可是这或许从一开始就本不应该是公平的竞争。”
“不公平?”云杜若一听放下手中的东西,目光专注地看着我。“为什么这么说?”
“赫连漪、钟慧和朱婕还有孔夏楠,这四个人虽然都出类拔萃,可有人就有比较,即便她们都很出色,或许在其他人眼中,她们四人的能力和实力高不可攀,但是把这四个人放在一起比较,总有一个人是其中鹤立鸡群的那个,不过这个人并不是钟慧!”我环视身边的每一个人不慌不忙地说。
“那是谁?”南宫怡问。
“赫连漪!”
我话一出口,我想其他人也察觉到我这话中的深意,纷纷把目光看向我这边,韩煜从椅子上坐起来。
“既然最出色的是赫连漪,按理说她应该是最后被选拔出来的人,你说从一开始就不公平,难道有内定的人选?”
“华冠文给我们的档案都是这四个人在校期间,合德医学院对她们的评估和相关资料记载,我在这里面发现了这份东西。”我说完从档案中拿出四份表格,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中间。
其他人围上来看了半天,这四份表格分别是对这四个人综合能力的测评结果,我想这上面的内容怕是赫连漪、钟慧还有孔夏楠和朱婕都未必知道。
从测评的结果看,赫连漪在这四人之中拔得头筹,不管是各方面的实力还是综合能力都比其他三人高出很多,而这份测评表格的时间显示正好是出国读博名额筛选的时候。
我之所以说从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竞争,原因就是这四份测评表格,从上面的结果看,赫连漪应该是早就内定好的人选,如果不是她意外死亡的话,相信被派送出国读博的人一定是她。
“那这样说起来,赫连漪出于因为担心出国名额的事,导致精神压力过大的说法似乎就站不住脚了。”南宫怡抿着嘴若有所思地说。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人的能力有高低之分,同样人也有自知之明,赫连漪就算再不自信,可她身边其他三人心里,我估计孰高孰低早就心知肚明,赫连漪的担心充其量只会是不确定最终会不会是她,但她的实力有目共睹,她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忧心忡忡导致精神失常。”我点点头说。
“可是赫连漪却突发变故意外死亡,错过了这次机会,所以出国的名额就落在钟慧的头上,这样说起来钟慧倒是运气不错。”韩煜漫不经心地说。
“不,这就是最让我奇怪的地方,你们都认为钟慧能被派送出国是因为她在四人之中最出色,可是那人却是赫连漪,你们一定想不到在这四份测评报告中,最后一名是谁。”我淡淡一笑看着其他人问。
“难道是钟慧?”太子聪慧很快就反应过来。
“对!就是钟慧,没想到吧,最后被派送出去的居然是实力最差的钟慧。”我吸了一口烟意味深长的笑着。
“那也不对啊,既然有这四份测评报告,说明在筛选出国人选的时候,合德医学院是很在意结果的,就算赫连漪意外身亡,那也应该是排名第二的……”云杜若说到这里看向我认真地问。“测评结果排名第二的是谁?”
“是孔夏楠。”我脱口而出。
“那被派送出去的人也应该是孔夏楠才对,为什么会是钟慧?”云杜若疑惑的喃喃自语。
“孔夏楠……”南宫怡重复着这个名字,想了半天焦虑地说。“说来也怪,赫连漪事件后,我就着手开始调查她身边的人,首先就是从她宿舍中其他三人开始的,但我只找到了钟慧的资料,但是另外两人,孔夏楠和朱婕似乎从合德医学院毕业后就犹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这两人任何的消息。”
“这一点我今天也留意到,钟慧说她们四人情同姐妹,既然是校庆为什么只有钟慧一个人回来,而孔夏楠和朱婕却没有出现,何况钟慧离开合德医学院后就再没回国,她这才回来按理说应该和她舍友叙旧才对。”我弹着烟灰细想了片刻。“赫连漪意外死亡后,按照测评结果应该是孔夏楠出去,就算中间有什么变故也应该是朱婕,可最后成行的人却是钟慧,这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那把钟慧带回来问清楚?”云杜若征询地问。
“不,赫连漪死亡后,孔夏楠和朱婕也没出去,最后受益的人是钟慧,你们不认为这中间有些不寻常的意思吗?”我摇着头否决了云杜若的想法。
“赫连漪死亡后最大受益者是钟慧,而钟慧又是在测评中排名最低的人……”南宫怡顿时很震惊地看向我。“你该不会认为钟慧和赫连漪的死有关吧?!”
我默不作声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桌上的四份档案上,指着上面不慌不忙地说。
“有没有关先要搞清楚孔夏楠和朱婕没有出国的原因,暂时不要惊动钟慧,免得打草惊蛇,档案中有这两人的地址,就从孔夏楠和朱婕先开始调查,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
一声尖叫从我们楼上传来,那是赫连漪的声音,我们顿时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为了防止赫连漪死而复活的消息走漏出去,在没搞清楚真相之前,南宫怡安排赫连漪就住在局里的套房中,并且派警员全天保护着她。
听见赫连漪惊恐的喊叫声,我们立刻冲了上去,在门口看见被警员搀扶着的赫连漪,她房间的门是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宫怡紧张地问。
“她来这里后几乎不睡觉,为了保证她的健康,我们晚上到时间会从外面关闭她房间的灯,可她每次都是这样尖叫,说房间中的灯必须开着。”警员无可奈何地回答。
听完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我猜是赫连漪因为环境陌生不适应的缘故,云杜若和南宫怡搀扶着赫连漪回到那漆黑的房间,赫连漪一陷入黑暗就撕心裂肺的狂叫拼命要出去。
南宫怡没有办法,让警员把灯重新打开,当明亮的灯光照亮这间套房的瞬间,赫连漪立刻安静下来,但是我们身处在这房间的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惊恐的慢慢张开嘴。
房间的墙壁、洁白的床单还有地上全是猩红的线条,一支口红被丢弃在墙角出,那是云杜若见赫连漪来的时候,面色苍白双唇没有血色送给她的,可赫连漪却用这口红画下了满屋的图案。
我向前走了一步,环顾房间的四周,墙壁上全都是被撕裂肢体,血肉模糊的手、四处滚动的人头还有被切去四肢的躯体,整个房间里密密麻麻画满了这样的图案。
地上的画面我看不出是什么,一步踩到床上从上面俯视,我的心慢慢在收缩,终于看清了赫连漪画在地上的图案。
猩红的线条组成的画面中,一个狞笑着的怪物看的我触目惊心,那是由无数残破的肢体组合在一起的图案,四分五裂的躯体和残肢被杂乱无章的融会在一起,组成一个完整的怪物,很多颗人头镶嵌在上面,我蠕动着嘴角只感觉后背隐约发凉,这图案就犹如把很多人肢解后重新缝合在一起,越看我越感觉毛骨悚然。
我正打算从床上下来,发现被子里有一抹被涂成红色的地方,我慢慢掀开被子,红色区域一直蔓延,等我完全把被子拿开的那一刻,我喉结不由自主的蠕动,手指轻微的抖动一下。
赫连漪把整个床单都涂抹成血红的颜色,宛如一个被鲜血注满的血池,旁边是一处台阶,一群人手牵着手从一处台阶往下走,而在台阶的尽头便是传单中心的血池。
里面是无数张牙舞爪的手,从台阶上掉落进血池的人,都被这些手撕成支离破碎的碎片。
这图案我在另一个地方也曾见过,徐婉君的病房中她用自己的牙齿在墙上描绘着相同的图案,唯一不同的是,徐婉君是用我的血把这一切呈现在我的眼前。
那台阶……
一、二、三……十七、十八……
我默默在心里数着。
十九!
那台阶不多不少刚好有十九阶!
我突然想起合德医学院那诡异的传闻,若是第十九阶台阶出现,那便是通往阴间的通道被打开,我不明白赫连漪为什么会画出这样的图案,我惊恐的转过身看向她。
不知道是因为有光线的缘故,还是在她画出来的图案下,她不再害怕和惊恐,反而是用很平静的目光看着我,嘴角微微的翘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挂在上面,她的声音穿透过来,让我不寒而栗。
这就是我来的地方!
...
...
第五十四章 肮脏的布娃娃为rain_stars打赏皇冠加更。
赫连漪的死而复生已经让我们更觉得离奇诡异,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和合德医学院关于阴间通道的传闻联系在一起,这仅仅应该是一个传闻,只是徐婉君自己构建的虚幻世界而已,我们从来都没有认同和承认过这个传闻的真实性。
可赫连漪却神智清醒的告诉我们,她就是从那个犹如阴间地狱的地方归来,她的记忆依旧模糊的杂乱无章,只有最能让她刻骨铭心的东西才能深刻在她的潜意识之中。
至少这说明赫连漪真的接触到和这些有关的东西,甚至不排除她单独见过徐婉君,或者……
那个传闻真的存在!
南宫怡担心赫连漪的精神状态会日渐失控,给她换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并且安排了两个女警员贴身守护着她,而要弄清楚这些扑朔迷离的一切,就必须先知道,在十年前赫连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怡和太子留在局里,我和云杜若还有韩煜根据档案中记载的地址,打算先从孔夏楠身上开始调查。
见到孔夏楠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她还和父母住在一起,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见有人来看孔夏楠满心的欢喜,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着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我见那两个老人面色焦愁无助,随意地问了一句。
“钟慧,还有朱婕,她们都是孔夏楠以前在合德医学院的同学,也一直都没来过?”
“没有,孩子命苦回家后就再没人来看过她。”老妇人神情黯然的摇头。
我眉头微微一皱,一舍四杰感情好的情同姐妹,为什么毕业后相互之间就不再有联系?钟慧出国没时间还有情可原,但是朱婕为什么十年的时间竟然和孔夏楠之间居然没有丝毫交往?
最让我疑惑的是孔夏楠怎么还和父母住在一起,按照年纪推算她现在也快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从她的档案看就算是不出国读博,以她的能力和专业在国内也应该是名噪一时的麻醉师才对,可是我们始终都没有找到关于孔夏楠毕业后的半点资料。
这些萦绕在我脑海中的疑问,当那对老夫妇帮我们打开孔夏楠的房门后,一切疑惑都解开了。
房间中那个肥胖的女人我想就应该是我们要见的孔夏楠。
不到四十岁的她简直就像一座肉山,臃肿肥胖的身体让她怎么看都像一团肉球,没有梳理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蓬头垢面的把白色的床单披覆在身上,臃肿的背影埋头在一个桌子前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房间里只有桌上吊着的那盏白炽灯开着,厚重的窗帘阻挡了光线的进入,整个房间显得各位昏暗,伴随着阵阵食物残渣腐烂的气味充盈在浑浊的空气中。
云杜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光线顷刻间透了进来照亮整个房间,那可能是我见过最脏乱的女人房间,所有的东西毫无秩序杂乱无章的乱丢弃在房间里,地上到处都是食物的残渣,我甚至还看见有老鼠明目张胆的在房间中穿梭,寻觅着地上遗留的食物。
这简直就不应该是人住的地方,我回头惊讶地看着身后的老人问。
“为什么没人收拾这里?”
“不能收拾,我们收拾过的,一碰她的东西她就发疯一样乱喊乱叫,我们怕刺激到她也只能任由她这样。”
听完我和云杜若还有韩煜茫然的交换着眼神,她父母告诉我们,从毕业后孔夏楠就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中,整整十年也没离开过半步,老人抹着眼睛的泪水无助的样子让我都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每天给孔夏楠送饭进来,其余的时间都是孔夏楠一个人呆在这里,老人告诉我们,孔夏楠以前不是这样的,很注重自己形象和仪表,总是把自己收拾的井井有条,可自从毕业回来后她就变了,开始暴饮暴食终日蓬头垢面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不和任何人交谈。
“她应该是受过很强烈的刺激,才会导致她现在这个样子。”云杜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
我默默点点头,更加坚信了我最开始的猜想,十年前在合德医学院一定还发生过我们不知道的事,或许孔夏楠现在这个样子还和赫连漪的死有关。
我慢慢向孔夏楠走去,她依旧全神贯注的埋头在那桌前做着什么事,我们进来这么久孔夏楠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我们走到孔夏楠的对面,才看清那原本是一张书桌,只不过孔夏楠把白色的床单撕成两半,一半披盖在身上,而另一半铺垫在桌上,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白色的床单,上面沾满了食物留下的油渍和长时间未曾清洗的灰暗,我想这床单应该有十年没曾换洗过了。
孔夏楠依旧专注的低头注视着桌上的东西,我们第一次正面看见她的脸,或许是因为长期不接触阳光的缘故,她的肤色苍白的没有血色,脸上的肥肉堆积在一起几乎快要掉落下来。
她用手抓起盘中的米饭和菜胡乱的塞进嘴里,菜汁顺着她嘴角流淌,孔夏楠甚至都懒得去擦拭,任凭滴落在桌子的床单中,和其他污秽的油脂混杂在一起。
她那油腻的手摆动着面前的东西,神情是那样的专注,我们低头才看清,那是一个还未被缝合的布娃娃,像这样的布娃娃满屋都是,只是大小不一,我环顾房间的四周,几乎所有空置的地方都被这种粗糙简陋的布娃娃堆满,数量数之不清。
“她把自己关在房中除了吃饭睡觉外,其与的全部时间都是在做这些东西,而且还不让我们碰。”两个老人相互搀扶在一起怯生生地说。
我可以想象这个房间平时的样子,终日不见阳光昏暗潮湿的房间里,这些随意堆砌在房间各个角落中,肮脏粗劣的布娃娃被镶嵌上黑色纽扣做成的眼睛,无时无刻的盯着孔夏楠,老鼠穿梭在其中肆意的撕咬,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都是布娃娃残缺的肢体,这场景想象起来都毛骨悚然阴森恐怖,我真不敢相信孔夏楠这十年时间在这个房间是怎么渡过的。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孔夏楠一直专注的那张书桌上,上面还未完成的布娃娃似乎比其他的大很多,胸口的线还未缝合,我留意到孔夏楠在往里面摆放大小不一的石头,应该是用来填充这个布娃娃的身体。
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孔夏楠无意识的行为,只是单纯想要把没完成的布娃娃填充起来,但渐渐看着她摆放这些石头的位置和选择的大小,眉头慢慢皱的更紧,开始认真留意孔夏楠的一举一动。
一个拳头大圆形的石头被她摆放在布娃娃身体的右上角,然后是两个扇形大小一致的石头并排摆放在左上角,接着是一块长条椭圆形的尸体摆放在中间,所有放进布娃娃身体的石头似乎都是经过挑选,每一个位置的摆放都恰到好处,完整的结合在一起。
当孔夏楠把最后两块石头摆放在布娃娃身体下端两边的时候,我顿时张开了嘴惊恐的注视着这个已经被填充完成的布娃娃。
是内脏!
孔夏楠并不是随意的在填充,而是根据人体内脏器官的部位在准确无误的放置,而她手中的石头在她眼里其实是器官。
圆形的是心脏,两对扇形的是左右肺叶,中间的是胃……最后她放在下端两侧的是肾!
等到所有的内脏器官都被摆放好后,孔夏楠拿着针开始缝合,就连缝合的手法也是用的手术缝合技术,等她最后剪断线头一个依旧肮脏粗劣的完整布娃娃呈现在我们眼中。
我蠕动着嘴角转身在孔夏楠不注意的角落,随手拿起一个已经完成被丢弃在一边的布娃娃,用手捏摸着身体,里面一样是被石头填充,我的喉结蠕动一下,重新震惊恐慌的慢慢环顾这房间中数之不清阴森的人偶,它们那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房间中的空气顷刻间变得诡异恐怕。
我终于明白孔夏楠为什么要把白色的床单撕成两半,一半铺盖在书桌上,一半披覆在身上。
这里或许在我们眼中就是一间普普通通脏乱潮湿的房间。
可在孔夏楠的眼里,这里是……
解剖室!
她身上穿着的是白大褂,面前的书桌是解剖台。
而那些布娃娃……
那或许不是布娃娃,至少在孔夏楠的眼中绝对不是,在解剖室里的只有尸体,孔夏楠不是在制作布娃娃,而是在这里解剖尸体!
而满屋堆积如山的布娃娃,不过是孔夏楠心中等待被她解剖和重新缝合的尸体,我后背有些隐隐发凉,到底要受到多大的刺激才会让孔夏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我们看见的是布娃娃,而她看见的却是满屋的尸体。
十年的时间!孔夏楠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个昏暗阴森的房间,和无数尸体朝夕相处的,这些尸体不分昼夜的注视着她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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