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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笔名叫九顺     我心匪石我心匪席txt下载     我心匪石我心匪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异象

    那人的功夫一般,小七便完全能够应对,乔展在一旁反而束缚小七施展不开,也就退到了旁侧去看地上受伤的人。

    受伤的人已经断气,胸膛被活生生撕开一个窟窿,惨不忍睹。乔展从袖中掏出手帕,盖在那人的胸膛。

    一直跟在夏灼他们身后的车夫这时也赶了过来,夏灼缓过神,对车夫道,“赶快去报官!”

    那车夫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应了声便朝府衙跑去。

    夏灼看着不远处的尸体,想上前但对尸体又心存戒惧,迟迟不敢迈步过去。小七正在与那人缠斗,他抽出腰间的软剑,逼得那人连连后退。

    见小七招招朝那人致命处刺,乔展道,“小七,留下他的性命。”

    “留我性命?”那人重复乔展的话,哈哈大笑,“陪你们玩玩,还当真了!”

    话音落下,只见那人竟凭空消失在小七面前,再出现已是在小七身后,拳头直直朝小七太阳穴打去,好在小七反应快,接下他的拳头,而没等小七反击,那人又凭空消失。

    “他是赐福者!”乔展说着,跑到小七身侧,与小七背对背,防止那人出现。

    夏灼看着那人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也是震惊异常。

    “赐福者真的存在?”小七紧绷着神经,问乔展。

    没等乔展回答,那人便出现在小七面前,一手如先前那样,弯曲成爪状刺向小七的心脏,一手夺过他手中的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目刺向刚转过身来的乔展。

    乔展被刺中那刻,将袖中的暗器投向那人的脖颈,鲜血四溅,那人这才松开小七。

    乔展倒下前,看到夏灼飞奔过来,一脚将那人踹出两三米远,好在夏灼环住他的身体,他才不至于直接摔在地上。

    “乔展!”夏灼将那人踹到,大声呼喊乔展的名字。他的伤在胸口的位置,有可能会刺中心脏。夏灼将他放到地上,双手按压伤口,想为他止血。

    夏灼几乎无法判定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她侧头看旁侧的倒地的小七,血也正从他的衣襟中渗出。“小七你伤到哪里了?”夏灼几乎要哭出来,小七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快走!”乔展虚弱的握住夏灼手臂道,而他的视线则越过夏灼,直直盯着她身后。

    夏灼顺着乔展的视线看去,只见刚才被她踹到的人,此刻已经站起来,拔出乔展刺进他脖颈里的暗器,血如泉涌,那人用手挡住喷出的血,而待他的手离开伤口,血竟然就止住了。

    夏灼看那人如同血人,更如地狱中的撒旦,可他却盯着夏灼笑了起来,“竟然是你!”说着,他手执小七的软剑,朝夏灼奔来。

    夏灼起身躲闪,而后全力反击,招招致命。自从到了姑苏,她与郝权每天早上都有练武,功夫并没有落下,只是面前这人阴招太多,不时闪身消失,出其不意的出手,夏灼身上接连被他刺伤了三四处,好在都是皮肉伤。

    夏灼怒火中烧,地上乔展也已昏迷,血还在往外流,而她却被缠的脱不开身。

    “你和十三是什么关系?”方才消失的人,此刻站在夏灼面前,没有任何要攻击她的敌意,只悠然道。

    夏灼喘着气,双手以格斗的防守格式架着,不回他的话,只盯着他寻找弱点。他脖颈伤上的伤确实已经好了,这让她不禁想起,那晚在恭王府,她划开手掌将血滴在逆镜上,而后手上的伤也瞬间痊愈的事。

    这人又问她与十三的关系,只怕他也与诛天镜有关。

    “你在找诛天镜?”夏灼说着也收了拳头,看似漫不经心的朝他靠近,“我也在找诛天镜,十三说我是隐者,也许我能帮你!”

    “隐者?”那人重复,“我对隐者可没什么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十三·····”

    夏灼看他放松警惕,一个大步迈到他跟前,用十足的力气将拳头朝他脑袋挥去,那人竟然没躲,直直挨了一拳,踉跄退了两三步稳住身子,再看夏灼时,双眼已满是杀意,提着剑朝夏灼刺来,而夏灼则已经决心以死相拼,直面迎上去。

    只是两人尚未交手,只见一道符箓突降,而后幻化出万千符箓,将那人困在其中。

    夏灼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慌张的回头,只见十三弯下腰拿了两颗丹药,分别喂给乔展和小七。

    “十三,你可要看好了这个姑娘,下次,我一定杀了她!”被困在符箓阵中的那人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十三起身,竖起一手掌,口中念念有词,忽地,符箓阵化为一团火焰,火焰熄灭,纸灰坠落,被困在其中的人已不见踪影。

    夏灼被这接二连三的异象惊的不知所措,这时官府的衙役也赶了来,他们手中都举着火把,一时间,狭窄的巷子通亮如白昼。

第一百零七章:赐福者

    李瑞因听到动静出门,看到小七和乔展身受重伤,当即让人将他们两个抬回他家,同时让人去找大夫来,死者的尸首则让衙役扳回府衙。

    夏灼将案件经过大致向李瑞说了一边,只是后面十三出现,以及符箓阵的事都全部省略,毕竟衙役赶到时,十三瞬间消失,也是不想被人看到。

    乔展的伤不轻,虽说没伤到心脏,可他伤口血流不止,待止住血,大夫都已满头大汗,临近虚脱。

    小七的伤都在皮肉,夜半醒来,他便用暗哨叫来五六名手下,守在李瑞府邸周围,同时派人去通知王普过来。

    王普慌里慌张赶到李瑞府邸时,夏灼正坐在堂厅前的台阶上,身子靠着旁侧的栏杆,疲惫至极,浅蓝的衣服沾着的血都已干涸,手臂和腿肚上的伤口也已结痂。方才只忙着小七和乔展的伤,她把自己都忘了。

    看到她身上的伤,王普随即吩咐身侧的人去找金疮药,他则在夏灼身侧蹲下。她的帽子不知何时已经丢了,头发散发在脸颊两侧,他抬头拨开她的头发,轻声唤她,“夏灼!”

    她直起身子看他,眼中有泪,“我们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他·····”说着,她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没事了夏灼,都没事了!”王普伸手,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他明显感受到她的恐惧。

    夏灼不愿自己哭出来,把哭腔压在嗓子里,抹掉脸上的泪,“我没事,小七和乔展受伤了,那个人的手法很奇异,我感觉他····”不像是人!后半截她终究是没说出来,而是深呼吸,压下恐惧担忧缠搅在一起的情绪。

    “先生,您要的药!”

    王普接过手下递来的药,道,“你身上也有伤,我帮你上药。”他搀扶她起来,就近朝旁侧点着蜡烛的厢房走去。

    小七正在厢房的榻上坐着,见夏灼他们进来,起身朝他们行礼。

    “免礼吧,伤到哪了?”王普搀扶夏灼坐下,问小七。

    “胸口受了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对小七这样自小在鬼门关前溜达的人来说,这点伤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夏灼命令他在榻上休息,他才安安生生坐着。刚才他已经看到了她的伤,可她不让他管,此刻王普来了,她倒是听话。

    “不然我们先回府里?”王普看她肩上的伤,道,“伤口需要清理,你这身衣服也要换下。”

    夏灼听他这么说,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血污的衣服,道,“好!你从府里派两个医术可靠的大夫过来,再看看乔展的病情,他伤的很重,不能怠慢。”似是现在她稍稍放松了些,起身迈步,伤口钻心的疼,好在王普扶住了她,才没摔倒。

    “我的竹青剑纤细锋利,伤口细小而深,你这伤是要养一阵子了,方才告诉你你还不信!”小七走到她面前,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了句,说完还小心翼翼看了眼王普,“我抱你出去上马车!”

    “你身上有伤!”王普拦下他,“我来吧,失礼了。”

    “不用,你扶着我就行。”夏灼说着,便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知道拗不过他,王普也只能伸手去搀扶。

    “乔展的伤你放心,我会派大夫过来。”三人走出屋子,王普回她先前的话。

    走到院子里,夏灼停步对小七道,“你去同李大人说一声,我先回府。”李瑞一直在堂屋,同大夫一起照看乔展。

    小七还没答话,堂屋的门先开了,只见李瑞拽着神色慌张的大夫,道,“您好好给看看,好歹给诊断一番,直接走算怎么回事····”

    “大人,不是我不想救他,只是,只是他身体里的东西,老夫不懂也不敢碰呀!····”

    “李大人,怎么回事?是乔展有不测吗?”夏灼看他们在门前争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怕是乔展伤情不乐观。

    那大夫趁李瑞分神,一把拽过自己的手,提着衣衫匆匆跑下台阶,到院子里被王普拽住衣袖,“乔展的病情究竟如何?”

    “老夫尽力了呀,他的身上的刀伤不足以致命,可是,可是他身体里怕是有····活蛊!”大夫说着,五官都扭成了一团。

    听大夫说完,王普松了手让他离。夏灼的视线则追着大夫,而后看向王普,“活蛊是什么?”

    王普面色凝重的看了眼夏灼,弯腰将夏灼抱起,朝堂屋走去,同时道,“大夫的意思是说,乔展的身体里养了有毒的活蛊虫。”

    夏灼满是疑惑的被王普抱进屋内,在乔展的床边将她放下。

    乔展上身的衣衫已经被脱掉,胸前的伤口缠着纱布,纱布已经被血浸湿,只是那血不是红色,而是暗黑的。夏灼方才洗手上的血迹时,因着天黑,根本没注意到。

    “有针灸用的银针吗?”王普道。

    “有!”李瑞说着去那刚才那大夫留下的药箱,里面有一卷银针。

    王普看着乔展的身体,看到一根几乎不可见的黑线,那是活蛊在他体内走动的路径。王普拔出银针,一连封了乔展的八个穴位,而后让李瑞和小七将他扶着坐起,又在他背上封了十多个穴位,最后封了头部的穴位。一卷银针,被用的一根不剩。

    夏灼看着乔展,只觉得他此时与刺猬无异。

    这一通忙下来,窗外的天色都已昏沉放亮。王普叫了两个人来扶住乔展坐着,写了个单子让人去抓药,而后向李瑞告辞。

    “王先生,乔展这病后面····”李瑞道。

    “我后面会抽空过来看他的伤势,今日便先这样吧。”王普说着,便不由分说抱起了夏灼往外走,“小七,你留下随李大人去府衙做笔录,追查凶手!”

    小七应了一声是,看着王普带着夏灼离开。

    夏灼熬了一夜,又因着精神和体力都消耗很大,此刻脑袋昏昏沉沉,也就任由王普抱着上了马车。

    回到赵府她已昏睡过去,王普将她交给钱婶她们一众下人,让她们帮她梳洗,叮嘱她们给她上药,而他自己则在她房门外守着。

    夏灼一觉睡到晚上,室内安静无声,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在自己床前,猛地睁眼,便看到一头银发的十三。

    “昨晚那个人你认识?他死了吗?”夏灼从床上坐起,看着搬了个椅子坐在跟前的十三,煞有介意道。她只记得当时一团火焰将赤拘包围。

    “他叫赤拘,被他逃掉了。”十三道,“他应该是监视我多时,昨晚遇见你们,可能是他蓄意为之,这是我的疏忽。”

    “不,我们遇到他应该是意外而已”夏灼回他,“他应该是在监视你时见过我,昨晚他认出我了,但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出现。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赐福者。”

    “赐福者?”夏灼会想起昨晚乔展也提到过这个词。

    “诛天镜乃上古神物,神力无边,凡人中有极少数自带慧根,会收到诛天镜的眷顾,得到赐福。”十三解释道,“你应该见过些在诗词书画方面天资卓越之人,也见过运气极佳之人、年岁过百而仍精铄之人,这些人其实都得到了诛天镜的赐福,只是他们没察觉而已。”

    “诛天镜的赐福分七级,一级柔兆,二级屠维,三级上章,这三级是低级赐福,不经提点,不会为人察觉,而四级以上的赐福,就能逆天改命,拥有神力。”

    夏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十三,却又必须让自己相信,“那赤拘是几级赐福者?他像是拥有不死之身。”

    “他是四级赐福者,四级重光。”十三道,“他不是拥有不死之身,而是拥有死亡转移的能力,相当于他能将身边的人的命拿来,为自己抵命。”

    “昨晚他的伤口,瞬间愈合,没有拿周边的人抵命。”夏灼回想,昨晚巷子里就他们几个,没有旁人,而地上那个人早就死了,赤拘没法拿旁人的命来为自己抵命。

    “昨晚赤拘从那个死人身上拿走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是一个蓝色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

    “那不是石头,而是赐福者体内才有的赐福原石。”十三道,“而原石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升级。”

    “升级?”

    “二级的屠维吸纳八个一级柔兆原石,便可升级为三级上章;三级上章吸纳八个二级屠维原石,便可升级为四级重光。不过只要多吸纳原石,不会升级神力也会加强,赤拘估计是已经收集了些原石,才会有快速的愈合能力”十三说着,从椅子上起身,“此外还有一个升级的办法,便是直接杀死上一级赐福者,获得他的原石。”

    赤拘昨晚杀人的目的昭然若揭,夏灼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几级赐福者?”

    “五级荒落。”

    “所以赤拘要来杀你?”

    十三默认,而后道,“直接杀死其他赐福者获取原石是有风险的。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人越多,人的意识便会越薄弱,最后变成一个以原石为食的野兽,被其他高级赐福者追杀。”顿了顿,他继续道,“赤拘从初级赐福者到四级,花了不到两年时间,手上血债累累,估计人性已经快消磨殆尽。”

    “我能获得赐福者的神力吗?”

    十三浅笑,“当然能!我为你开灵,也就是将自己的神力赐予你,你我从此生死相连,荣损与共,你可愿意?”

    “我···愿意!”夏灼说着,手捏紧了身前的薄被。这个世界有这种赐福者存在,保不准会不会在以后威胁到她和顾梵生,光是眼前的赤拘就伤了小七和乔展,她要为他们报仇。

    “那如果还要同我一起去寻找诛天镜呢?”

    夏灼看着他,下了决定,道,“为我开灵吧!”

    十三走到夏灼身前,伸手放到她的额头,口中碎碎念念,没一会儿,夏灼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十三收了手,后退几步。

    “就这?”夏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没觉得有何变化。

    十三施法,让逆镜现于手掌中,“既然答应同我一起去寻找诛天镜,我便将这逆盘封存在你体内,后面找其他镜面,便全靠你了。”

    “什么叫封存·····”夏灼话没说完,只见十三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箓贴在逆镜上,而后将逆盘扔向夏灼,夏灼吓得双手护在身前。

    “现在你还察觉不到什么,后面我慢慢教你。”说着,十三止不住咳起来,喘着气,整个人似是一下虚弱了不少。

    夏灼听他解释,这才把手放下,左右打量了自己身上,确实没什么变化,“你没唬我吧?”

    “我就先走了。”十三虚弱道,下一瞬便有消失在原地。

    “哎!”夏灼还有话问他,直接跑了下床,可十三已经不见了踪影。夏灼听出了他的虚弱,不知是不是因为将神力分给了她才这样的。

    夏灼心思沉重的朝床走去,她忽地意识到自己腿上的伤好了,她有活动了下胳膊,伤口都痊愈了。

第一百零八章:开弓没有回头箭

    发现身上的伤都已痊愈,夏灼随即换了衣服要出门,可房门打开,发现王普正坐在门前。

    王普本在浅眠,听到身后开门的响动便睁眼回头,见到夏灼他也就站起,“先吃点东西,我让人给你熬了药·····”

    “我已经没事了!”夏灼说着迈出屋子,“你一直守在这?”

    “钱婶,端些吃的来!”王普吩咐道,守在厢房前的钱婶应声下去准备。早上回来,下人帮她洗漱上过药,他给她诊脉开药,而后便在她这门前守着。

    夏灼看他疲倦的样子,道,“我身上没怎么伤着,倒是你,钱婶端来饭菜你吃点,然后去好好睡一觉。”

    说着,夏灼便要走,下了两个台阶又被王普拉住,“你腿上的伤····”他盯着她先前受伤的小腿,一连疑惑。

    “真的没事。”夏灼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糊弄过去,“对了,乔展身上那个活蛊究竟是什么东西?”

    王普看她走路没有什么不便,心中疑惑更深,昨晚她伤的路走不能走,伤口必然不浅,可这会看着竟无大碍。“我从偏门的医书上看到过关于些活蛊的内容,了解不多,昨晚我也就是情急之下封了他身上主要的静脉,而后将蛊虫困住,好在那只蛊虫不是毒蛊,如果是毒蛊,他必死无疑。”

    虽说听的一知半解,但是夏灼也没多问,“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说着,夏灼就急匆匆要走。

    其他先不说,抓住赤拘便是当务之急。而现在她知道的,对赤拘有了解的,也就一个十三,而十三还来无影去无踪,刚才走的时候看起来还很虚弱,她必须去找他。

    “老爷说要见你!”王普本握着她手腕的手上加了力气,拽着她道,“就算你要出去我也要陪着,小七现在身上有伤,我让他修养段时间。”

    “你好好吃饭休息,我有功夫在身,出去马上回来······”

    “急着要去哪?”夏灼话没说完,赵阶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王普见赵阶进院子,匆匆自台阶上下来,朝他行礼,夏灼无可奈何的随在王普身旁,一起行礼。

    行完礼,院内一阵沉默,王普伸手碰了碰夏灼,要她回话。

    “去···散步。”夏灼上次请安与赵阶闹得不愉快,这段时间便没再去他那,赵阶倒是也没管她。

    王普早上回来便将昨晚的事情全部告知了赵阶,赵阶过来也是担心夏灼的伤势,可她明显是不想见他。

    “伤势如何?”赵阶问道。

    “没有大碍。”夏灼垂着头敷衍道。

    王普皱着眉看夏灼,明显是不满她对赵阶的态度,可有无可奈何,于是答话道,“确实只是些皮外伤,本以为伤口深,现在看来确实没有什么大碍。”

    赵阶听王普说着,迈步走到夏灼跟前,将手中拿着的一个小药瓶递向夏灼,“这瓶药拿着,是治疗外伤的良药。”

    夏灼看赵阶递来的药,抬头又看他,“谢谢!”

    “暄儿的事已如你所愿,其他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过两天你同王普一起去帝京,进太学入读。”

    “您这话事什么意思?”夏灼惊讶的抬头看赵阶,茫然道,“什么叫赵子暄的事如我所愿?他是罪有应得,不不不,结果还没出来,您不是写密信送进帝京为他求情了吗?事情应该是都如您所愿才对!”

    赵子暄恶贯满盈,他就一点都不知道?可他默认让赵子暄作恶。

    赵子暄向来对他尊敬有加,如果是他要处置赵子暄,只怕赵子暄也如蚂蚁要任他宰割,可他却纵有她来将赵子暄送进监牢,最后又写密信进帝京,帮赵子暄求情。这怎么看,她都只是个棋子。

    “夏灼!”王普见夏灼对赵阶不敬,压着声音提醒她。

    “赵子暄会被判什么罪?”夏灼对王普置若罔闻,继续追问赵阶,“他会死吗?”

    “不会!”赵阶不紧不慢道,“暄儿飞扬跋扈惯了,借你的手教训下他而已。”

    夏灼看着赵阶,内心生出一种极度的无力感,“教训他,而已?他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凭着一腔热血就该让你来实现所谓的正义是吗?”赵阶反问她,“一个赵子暄,你也是因为依靠着赵家,依靠着我才能教训的,而你,什么都不是!”

    是呀,李瑞虽然没有明说,可看中的也是她手里的小七,或者也是看中了她赵家的背景,仅此而已!

    看夏灼沉默不语,赵阶转身离去,意味深长道,“进太学去磨磨性子,三年后多少要有些长进了。”

    夏灼在原地呆立良久,而后迈步离开。

    “夏灼你去哪?”王普道。

    “别跟着我!”夏灼极力抑制着心中的情绪,压着嗓子道。

    王普看着夏灼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心中也是不解。对夏灼,王普感觉得到赵阶对她的喜爱,只是今日突然这边严厉,很是反常。

    另一侧,赵阶回到自己的书房,推开门,十三正在翻看他书架上的书。

    “有必要把话说的那么绝吗?她还是个孩子!”十三翻着书,悠悠道。

    “你知道她还是个孩子就趁早收手,不要将她搅进天下乱局之中!”赵阶走到桌案前,将手狠狠拍在桌案上。

    十三翻书的手一顿,回头看赵阶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夏灼没有回头路可走,你我也没有!“

    “如果夏灼去太学就读,你不要再做纠缠。“赵阶对上他的视线,道。

    “如果夏灼随我一起去找诛天镜,你也不要再多言其他。”见赵阶沉默,十三将手中的书放回原来的位置,走到书房门口,又止住步子道,“这射出去的第一支箭,就在恭王身上留道疤吧。”

    赵子暄再混账,也不敢对朝廷命官下杀手,姑苏城内有胆杀又有理由杀孙德明的,就只有一个恭王。

    恭王盘踞姑苏二十多载,光是漕运这一项,每年就能贪污百万两银子。

    所以于公于私,恭王这条命都该活到头了。

第一百零九章:一个想活命的人

    夏灼从赵府出来,径直朝李瑞的住处去。

    赵阶的话确实让她气愤,可是她也发现了一个破绽。她是靠赵家才能动赵子暄的,那赵子暄背靠的是谁?是恭王!

    赵子暄出了这么大的事,恭王没有出手相助吗?就算不差赵子暄这一条狗,可是赵子暄这么多年一直受恭王信任,恭王不该无动于衷。

    因着乔展有伤在身,一向子时前后才回家的李瑞早早回了住处。按照王普的交代,天亮后,李瑞便找大夫来将乔展身上的银针全部拔出,之后乔展便一直陷入昏睡。

    “李大人!”夏灼来到李瑞府邸,李瑞正在乔展床前忧心忡忡。

    “夏灼,你身上有伤,有事让人来传话就好!”

    夏灼走到他跟前,看了眼乔展,而后问道,“李大人,赵子暄被抓后,恭王有为赵子暄求过情吗?”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您先回答我。”夏灼盯着他道。

    “没有。”李瑞斩钉截铁道,“赵子暄被抓后,我一直派人暗中观察恭王,恭王好像没有要救赵子暄的想法。”李瑞自然也知道孙德明的死不会这么简单,他想过孙德明之死与恭王有关,可是赵业吉揽了罪责,他也无可奈何。

    “您不觉得奇怪吗?”夏灼道,“赵子暄一向深受恭王信任,他出事,恭王竟然会袖手旁观?”

    “我明白你对恭王的怀疑,可是赵业吉揽下罪责,无处可查。”李瑞无奈道。

    “您提审过赵业吉吗?”夏灼问。

    李瑞微微摇头,“赵业吉被抓后便由人严密看管,没有方巡抚的命令,见他一面都难,更不要说审讯了。”

    话音落下,床上的乔展似是做了噩梦,气喘吁吁的惊醒过来。

    “乔展!”李瑞先是凑到他面前唤到。

    乔展侧头,看到李瑞身后的夏灼,一下松了口般,道,“小七伤的如何?”

    夏灼看乔展脸上布满冷汗,去床尾拿过脸盆里的湿毛巾,走到床头弯腰替他擦脸上的汗,“他受了皮肉伤,我还没去看他,不过应该没有大碍。”

    “那人抓到了吗?”乔展看着李瑞问道。

    “没有,”李瑞道,“那人手法狠毒,应该是亡命之徒,小七昨晚去府衙辨认了当前通缉的重犯画像,一无所获。方巡抚对此事极为重视,派了官兵在案发附近走访追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人叫赤拘,不过这个名字应该不是本名。”夏灼道,“你们别看我,我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赤拘?”胡令海推开门进来屋子,重复念道,“我可以托江湖上的朋友查查,看看有没有这号人。”

    “也好,府衙这边我也让人去查,看看能不能查到。”李瑞道,“不过夏灼,你是怎么知道那人名字的?”

    夏灼拿着手中的湿毛巾到脸盆那边换洗,顿了顿道,“我认识一个朋友听说过他,我也再去找他问问,有什么线索,我们明晚见面说。”放下毛巾,夏灼就要出门,可没走两步,肚子先叫了起来。

    算起来,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饿才怪。

    “我买了很多菜,现在就去做饭,夏灼你等着吃完饭再走。”胡令海说着先出门去,李瑞跟在他身后,说是去帮把手。

    屋内一时只剩下夏灼和乔展。

    看乔展挣扎着要起身,夏灼连忙过去拦住他,“你身上有伤,别乱动。”他胸前直接被穿透,伤的不轻。

    “扶我起来。”他执意道。

    夏灼看他那样子,也只好妥协,扶着他的背推着他做起来,而后将两个枕头放在他身后,让他可以靠着。

    “你身上的活蛊是怎么回事?”夏灼说着,在床畔坐下,问道。

    “就是身体里被人放了只蛊虫,就这么回事。”

    “谁放的?”她追问,“为什么要害你?如果昨天不是王普在,你可能就死了。”

    看她紧张的样子,他笑道,“也许我该死吧!你替我多谢王普。”夏灼说的没错,如果不是王普昨晚在,他肯定已经一命呜呼。

    他体内的蛊虫名为血铃子,含有剧毒,为了活命,他母亲自小喂他吃毒物,让他与血铃子共生。因为体内含有剧毒,所以他的血也就是黑色的,如果他的血沾在皮肤破损处,足以要人命。昨晚他在射出暗器前,便割破手指涂了血上去。

    要活下去,能与血铃子共生还远远不够,他还要忍耐蛊虫夜间复活在他体内游走的蚀骨之痛,防止血铃子进入头部,侵蚀大脑。为了减轻痛苦,也为了活命,他钻研针灸之术,后面做仵作,也是为了了解人体经脉走向,通过针灸封住血脉,封存血铃子,来减轻痛苦。

    他的针灸术已经出神入化,通过在银针上涂抹药物,甚至能让血铃子陷入沉眠。他已多年不曾受血铃子蚀骨的疼,只是昨夜受伤,经脉受损,导致沉眠中的血铃子苏醒。昨晚如果不是王普封存血铃子通往他脑部的经脉,他必死无疑。

    “你自己去谢,没一点诚意。”夏灼道。两人静默,夏灼再次开口,“没有人该死,别说胡话。”

    乔展伤身一笑,换话题道,“你怎么知道的赤拘?”

    “十三告诉我的。”夏灼道出实情,“十三还说,赤拘是赐福者。”

    “十三见过赤拘?”

    “凭我可打不过赤拘那个不死的怪物,你昏倒前看到了吧?你的暗器刺进他脖颈,那伤口随即就愈合了。”夏灼说着,目光紧盯着他,“你怎么知道赤拘是赐福者?”她愿意将一切告诉他,便是因为他知道祝福者,那肯定也知道诛天镜。

    普通人对诛天镜了解都甚少,更不要提赐福者了。乔展绝不简单!

    “只要有钱,什么信息都能在信机阁买到。”乔展道,“你与十三相识?”

    “我在信机阁买过几本普通折本,花费不低。”夏灼对他的话存疑,忽略他的问题,继续问道,“你是出了多少钱才买来的赐福者的信息?再说,你一个小小的仵作,哪里来那么多钱?”

    小七说过,折本也分等级,而有些高级折本能卖,有些则不能。先前她不是没去信机阁买过诛天镜的折本,人家直接说没有。所以夏灼觉得,诛天镜便是不能卖的高级折本,如果真的有钱就能买,有钱人多了去了,关于诛天镜的信息,不会那么难弄到。

    乔展看她一连抛出这么多问题,不禁笑了起来,没想到牵动伤口,疼的皱眉,“夏灼,你是隐者对吗?”

    夏灼见他牵动伤口,起身凑到他跟前要看他的伤口,可听他这么说,当即顿住,“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想活命的人!”血铃子在他体内越久,释放的毒性便越大,他需要服用的毒药也越多。可他的身体总会有极限,封应节之前替他诊过脉,血铃子不除,他最多再活三年。

    三年太短了。他要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三年远远不够!

    “我能救你的命?”夏灼有些开玩笑道。

    “是,你能!”乔展看着她,认真道,“只要找到诛天镜,你就能!”

第一百一十章:仅此而已

    诛天镜分为生、死、逆三部分,生镜给将死之人以生机,死镜预测生者之死因,而逆镜则改生为死,改死为生。

    而隐者便是唯一能操控诛天镜者。

    乔展命不久矣,只要找到生镜,他便能改写三年后死亡的命运。

    也许是经历的离奇事件太多,对于乔展说的诛天镜的作用,接受的很平静。“拿到生镜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她问道。

    “用你的血写我的姓名,放入生镜上,你便能看到向逆盘献祭何物,才能救我。”

    “献祭?”

    “逆盘改写生死,自然需要付出代价。”乔展道,“献祭的东西,每个人都不一样。”

    “按你说的,只要用我的血写出一个人的名字,我就能看到他怎么才能度过死劫?”夏灼继续问道。

    “名字需要与本人相符,也就是你还需要回想与名字对应的本人的脸。如果名字与你回想起的脸不对应,便无法看到任何内容。”乔展回她,“同样的道理,用死镜,你也看到一个人怎样死去。”

    夏灼发愣一笑,这东西有点像死亡笔记呀。“除了生死,诛天镜能改变其他东西吗?比如,让顾梵生的胳膊痊愈。”

    “诛天镜能实现人类的一切欲望,只要愿意付出同等的代价。”

    夏灼若有所思的看着乔展,关于要不要随十三去寻找散落四方的诛天镜,她心里也已经有了主意。

    “夏灼,我身上的蛊虫剧毒无比,没有多久可活,但我不想死。”见夏灼走神,乔展道。

    “你知道十三的身份吗?”

    乔展嗯了一声,道,“他与你联系,必然是为了寻找散落四处的诛天镜的镜片以及诛天锥。”

    “你究竟是什么人?”夏灼看着他好奇道,“关于诛天镜以及十三的事,你怎么知道的?如果这么你都不愿说实话,我不会帮你!”

    “信机阁阁主,是我舅舅。”他如实道,“信机阁做的便是信息买卖,查人查事,轻而易举。至于诛天镜的信息,虽说是信机阁最高机密,绝不出售,但我要看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波凡尔赛夏灼听的是敬佩至极。

    “开饭了!夏灼,赶紧去厨房帮忙端菜。”胡令海端着一托盘的饭菜进屋,同时对夏灼道。

    夏灼看了眼乔展,应了胡令海一声便去厨房帮忙端饭菜过来。

    胡令海的厨艺简直媲美专业厨师,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夏灼一边吃一边夸。

    吃完饭,夏灼没在李瑞府邸多停留便匆匆离开。

    赵府她是住不下去了,也早该离开。

    赵子暄必须死,他必须为他的罪恶,为那些被他害死、害残的女孩付出代价。至于她是什么,不是什么,等她做成这件事,赵阶再定义不迟。

    夏灼在街上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她先前把身上的银票都给了顾梵生,只剩了些碎银子,不过租间房子应该不成问题。

    洗漱后,夏灼站在梳妆镜前揭开衣衫,看昨晚受伤的部位,完好如初,不知道是不是十三帮了忙,明天要问问他。

    夏灼重新穿好衣衫想早早休息,没想到房门却被人急匆匆的敲响,“夏灼!夏灼你在不在····”

    一听是顾梵生的声音,夏灼连忙从床上起来去开门,“你这么大声干嘛?”这是客栈,他就不怕打扰其他人!

    顾梵生敲门的手及时收住,看她不悦的脸色,瞬间失了先前的气势,道,“我找不到你!”

    昨晚他们本是如往常一样,约好一起去李瑞府邸谈事,可他的药瘾在出门时突然犯了起来,他只能派人去跟她说有事,她这才一个人去见李瑞。

    这段时间他参与到私盐生意中,忙的晕头转向,鲜少与她见面,今晚特意腾出时间想同她吃晚饭,到了赵府他遇到王普,才知道他们昨晚遇袭的事。他心中内疚,疯了一般的去找她,最后才查到她在客栈住下。

    看他惊慌担忧的样子,夏灼的脾气也烟消云散,道,“你等一下,我穿好衣服你再进来!”她只穿了中衣,总归不妥。

    “王普说你受了伤,我都快急死了,让人查到你的住处就跑了过来。”顾梵生知道她刚才有些生气,“我不是故意大声叫你····”

    夏灼走到屋内的桌案旁坐下,倒了杯水放到身侧的座位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道,“我没什么事,小七和乔展伤的都比我重。”

    顾梵生在她旁侧坐下,道,“昨晚我该和你一起过去的。”

    “你和我一起,我们就不会遇到那个坏人了?别想那么多!”夏灼宽慰他,“不过你昨晚是有什么事要忙?”

    乔展说他心思不纯,她自然不会相信,可是她也觉得他有事在瞒着她。

    “是乐逍遥的药瘾发作了,怕你担心就找了个理由。”他如实道。

    “那你为什么频繁出入恭王府?”他出入恭王府的事,她本想自己查证,可是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干脆一并问了。

    本低着头看手中的茶杯的顾梵生,忽地抬头看她,掩饰道,“为了扳倒莫荣堂,我马上就要做到了。”说着,他勉强一笑。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第一百一十一章:左烈军

    任顾梵生怎么说,夏灼都要在客栈住下。他拗不过她,想着在她隔壁的房间住下,她又不同意,直接撵他走。

    第二天一早,他到客栈接她,结果被老板告知,她已经离开,还留了封信给他。她信里的意思是,让他忙他的事情,晚点她去他那找他。

    顾梵生拿着信悻悻离开。今天他确实行程安排的紧,因着莫荣堂手下那帮人贩子的聚会,就在今晚。他已经同李瑞碰过头,李瑞从方书允那借来了两百名官兵,成败在此一举。

    夏灼一早起来,便去了赵府。在赵府住了这么些日子,不告而别总归说不过去,还是当面同赵阶说一声的好。

    到赵府时,看时候还早,夏灼先去自己的住处收拾了几件衣服,都是她穿过的,此外还有就是她穿越过来时穿的那身衣服,其他并没有要拿。

    “夏姑娘,你这是?”夏灼收拾好东西要出门,钱婶带着两个丫鬟迎了过来,看她身上背着个包裹,不禁问道。

    “我今天搬出去,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说着,夏灼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三块碎银子,递给她们,“你们拿着,别嫌少。”

    钱婶推辞,夏灼则直接把钱塞进她手里,而后大步离开了院子。

    夏灼出了院子没走两步,小七从远处朝她这小跑过来。

    “身上的伤不疼吗?你跑什么?”待小七走进,夏灼佯装训斥他道。他跑的时候皱着眉,明显牵扯到了胸前的伤。

    “昨晚你没回来我就担心,今早听人说你回来,我不着急嘛。”小七解释着看到她手里拎着的包袱,问道,“你背的什么?”

    “衣服!在这府里住的时间很长了,不好再打搅下去。”夏灼看他一眼,道,“你好好养伤,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对了,”想着想起先前赵阶给她的治疗外伤的药,她也用不上,就想着给小七,“这是治疗外伤的药,你拿着用。”

    看到夏灼递给自己的瓶子,小七避之不及般的后退了两步,吃惊的看着夏灼,道,“我受不起!”

    夏灼看他怪异的样子,笑着止步看着他,“一瓶药而已,你这么大反应干嘛?”说着,她将药再次递给他。

    小七伸着双手阻拦,生怕那药沾扯到自己,“这瓶药是当年老爷为从大火中救出大皇子受伤时,皇上特地恩赐的,用药珍贵稀有,我受不起!”

    听小七这么说,夏灼不禁将手中的瓶子拎到眼前瞧了瞧,道,“再金贵也就是瓶药,拿着!”夏灼干脆将药扔给了小七,小七手忙脚乱的去接。

    小七接到药,夏灼已经往前走了一米远。他赶上去道,“我一向不跟你客气,但是这药我·····”

    “别墨迹了,你不用就还给老爷,反正我不要。”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竹青剑是他的兵器,他再了解不过。竹青剑款不过一指左右,锋利无比,可断发丝也可断金石,一旦被伤到,伤口可能细小不易察觉,骨头却可能已被砍伤。

    被赤拘袭击那晚,他看到她因着腿伤都已无法走路,伤口必定伤的深。可现在看起来,她的伤似乎完全痊愈。

    “就你看到的这么回事,没什么大碍。”夏灼道,“你去官府做笔录,有告诉他们,袭击我们的人是赐福者吗?”那天晚上乔展已经告诉他赤拘的身份,夏灼记得。

    小七嗯了一声,道,“赐福者一向由皇上亲卫左烈军管理,这件事不能瞒。”

    “你是说所有的赐福者统一由左烈军管理?”夏灼惊讶道,“也就是由皇帝管理?”

    “是!”小七接话道,“大虞境内的赐福者都是登记在册的。”

    “那袭击我们的人岂不是很容易就能查明身份?”夏灼问道。

    “只要没有人故意掩饰他的身份,查到他的信息不难。方巡抚已将姑苏出现的赐福者伤人事件上报朝廷,左烈军统领林琛应该会派人,在五日内赶到。”

    夏灼应了一声,问道,“大虞的赐福者多吗?”

    小七摇头,“这些都是帝国机密。我一直只觉得左烈军神秘,也听过关于赐福者的传说,但是没信过,直到这次遇到。”

    “不过有一个问题,”夏灼看着脚下的石板,沉思道,“左烈军怎么找到赐福者的,能感应到吗?还是赐福者有什么特征?”不然要将赐福者全部登记在案,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说完,夏灼会有看小七一脸茫然的样子,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便转了话题问道,“你后面什么打算?”

    “跟着你。”

    “你跟着我干嘛?”夏灼无奈的笑道,“我要离开赵家。”

    “我要保护你!”

    夏灼看他说的一本正经,不禁笑了起来,“我身上就几十两碎银子,你真的不能跟着我。”

    说话间,两人来到赵阶的门前,屋子们大开着,王普也在。

    夏灼进门,跪地,朝赵阶行礼,道,“我打算搬出赵府,一直住在这里多有打扰,多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搬哪去?”赵阶淡然道。

    “我自有打算。”夏灼不愿多说,“我想了一下您上次说的话,我觉得您说的不对。没有了一腔热血才做不成任何事,像您这样,像王普这样·····凭借一腔热血能做成很多事,不信的话,您就拭目以待吧。”

    “夏灼!······”

    王普欲开口斥责,被赵阶拦下,道,“好,你去吧,我等着看你能做到哪一步!不过,小七要跟在你身边。”

    夏灼看了眼身侧的小七,又看了看赵阶,没再多说什么,行礼后便带着小七离开。

第一百一十二章:我愿意

    离开赵府,夏灼带着小七去十三的府邸。

    小七的伤口不知怎的裂开,到十三的府邸时,他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血渗透,夏灼让山真带他去处理伤口。

    “乔展和我说了很多关于诛天镜的事。”看着山真和小七从视线中消失,夏灼在十三对面的蒲团上坐下,道,“你复原诛天镜的目的是什么?”

    “诛天镜是在我手上毁掉的,我来复原它也是理所应当。”

    “关于诛天镜的用处,你详细告诉我一遍总可以吧。”夏灼道。诛天镜的信息,都是旁人一点一点告诉她的,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你现在都知道什么?”十三专心致志的泡着茶,问道。

    夏灼也没有隐瞒,将知道的诛天镜的信息,全部告诉了十三,免得他一会说重了浪费时间。

    “你知道这些就够了,”听她说完,十三道,“后面有不明白的,你再问我。”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会给这么个答案。夏灼的脾气已经要冒出来,“有问题!你帮我开什么灵,分给我什么神力了?”他还把逆镜放到她体内,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能感知生镜、逆镜以及诛天锥的方位,全天下就你一人有此能力。”

    “什么?”夏灼一脸迷茫道。

    十三抬头看她一眼,道,“赐福者的能力需慢慢提升,后面我教你使用符箓。虽然你还没有获得赐福者等级,不过你身体有很强的自愈能力,假以时日,说不定能达到赤拘的自愈程度。”

    夏灼看着面前专心秀茶艺的某人,无语的一句话都不想说。他为她开灵怎么看都是利用她,来帮他自己找诛天镜。

    静默了一会儿,夏灼问,“你知道左烈军吗?”

    十三嗯了一声,夏灼继续道,“小七说左烈军五日内就会赶到,但是这几天赤拘也可能会出来再杀人,还是想办法捉住他稳妥,你说呢?”

    “你有什么主意?”十三说着,端了杯茶到夏灼面前。

    “赤拘既然是想夺取你的原石,那你肯定就是最好的诱饵。”夏灼端起茶,看他道。

    “引赤拘出来不难,但是姑苏城内,没有人是赤拘的对手。“

    “你不是五级,赤拘是四级吗?”夏灼本来就将他当成救命稻草,来打败赤拘。

    十三抿了口茶,道,“我不是他对手!”赤拘已入魔道,又夺取了大量原石,神力不在他之下,而他这些年身体越来越虚弱,难以与赤拘匹敌。“除非,你愿意助我。”

    “话能一次说完吗?”她的心如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怎么助你?”

    “我需要你的血来画符,你可能要受些罪。”十三道。

    听他说完,夏灼不觉松了口气,要她的血不算什么难事。只是操作起来,她才知道十三说的受罪是怎么一回事。

    赤拘在她身上留下的伤口,并不是十三施法帮她痊愈,而是她来大虞后,本就受到了诛天镜的赐福,拥有一定的自愈能力,而十三为她开灵后,她虽然没有获得什么特殊的能力,自愈能力却得到加强,一般的小伤口,三两秒便能痊愈,所以为了取她的血,她只能用刀一次次在手上割出口子。

    虽说她痊愈能力强,但刀刃划破皮肤的痛感却不会打折扣。

    割了七八次,最后夏灼干脆割了手臂上的动脉,好歹弄出来半碗血来。

    “我的血有什么用?”夏灼看着碗里的血,皱着眉问道。

    “人血画出来的符威力会大一些。”

    夏灼惊的睁大眼睛看着十三道,“用别人的血不行吗?用你自己的血不行吗?非要用我的?你明知道我的伤口会自愈·····”夏灼的火气蹭蹭冒出来,看着气定神闲的十三,瞪他一眼便要离开。

    走到屋子门口,夏灼又折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我可以随你去找诛天镜的其他组成部分,等诛天镜复原,你帮我治愈顾梵生废掉的胳膊!”

    “只要你愿意用同等的代价向诛天镜献祭,我可以帮你。”

    “我愿意!”说着,夏灼起身离开,“你定好出发的时间,提前告诉我。”

    十三看着夏灼离开,端起盛着夏灼的血的碗,目光深邃。只有他知道,夏灼体内蕴藏着无可衡量的力量,所以她的血画出的符箓也力量难测,有了这些血,擒拿赤拘,易如反掌。

第一百一十三章:都是为了你

    夏灼到顾梵生的住处时临近午时。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要不要对顾梵生说诛天镜的事。

    她已下决心去找诛天镜。找到诛天镜,无论是能回家还能帮顾梵生治愈胳膊,对她而言都是必须。只是顾梵生会作何选择?

    虽然她没有细问他的生意,但从他每天忙忙碌碌的样子也看得出混得不错,如果他要同她一起离开,他现在得到的都要放弃。所以他留在姑苏才对,但是打心底来说,她自私的想要他和自己一起·····

    细细想来,自打被林天海夫妇收养,她还没有真正同他分开过,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尤其是在拳击场上,看到他,她会莫名觉得心安。

    “夏姑娘,您回来了。”夏灼刚进大门,沈青便迎了过来。

    “顾梵生呢?”

    “他这几日都比较忙,您有事直接吩咐我就好。”沈青恭敬道,“梵生为您在府内安排了住处,吃过饭我带您过去,有什么不满意的您尽管提。”他一向叫顾梵生场主,顾梵生让他直接叫名字,他已叫了几日,不过还是很不习惯。

    “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叫我夏灼就行。顾梵生不喜欢规矩,我也不喜欢。”夏灼笑着道,“先吃饭吧。”先前她想过自己找房子,但想到过段时间也许会分开,索性就和他合租吧。

    沈青已命人备好了午膳,夏灼要小七和他同自己一起吃饭。

    “顾梵生除了赌场外,还在经营其他什么生意?”他先前好像提过,她一直没机会细问。

    沈青一怔,而后道,“现在主要做布匹生意,和张振江张老爷一起搭伙。梵生说你们和张老爷认识?”

    夏灼笑,“对,算是认识吧。”她希望他尽快摆脱赌场的生意,做不批生意也算走上正轨了。话音落下,她忽地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眼周围,并无旁人,便问道,“莫荣堂的事你们查到哪一步了?”

    这段时间,她的重心在诛天镜上面,现在又要抓赤拘,所以对查莫荣堂的事便耽搁下了。

    “我们已经摸清莫荣堂贩卖人口的网络,他的人口来源主要分布在河南、山东、甘肃三个省,这三个省的头目今晚会在莫荣堂府邸碰面,李瑞大人准备将他们一举擒获。同时,方巡抚已经向皇上请旨,命河南、山东、甘肃三省的驻军守将随时待命,一旦头目招供,驻军立即抓捕涉案人员。”沈青道,“梵生得到了莫荣堂今晚参加聚会的邀请,到时只等他确认那些人贩头目的身份,便将莫荣堂一众抓获。”

    大虞各个地方都是军政分离的管理方式,直接命驻军抓人,可见对官员有所戒备。

    夏灼想到赵子暄背靠恭王以及贪污官吏,也就明白了方书允考虑之深远。“莫荣堂必然是要重处,那赵子暄呢?赵子暄背后靠的恭王,这事怎么办?”夏灼道。

    “赵子暄已经就贩卖人口的事招供,并且指认了不少受他钱财的官吏,包括孙德明之前的三任知府,要将功赎罪。也正因为牵扯到不少知府,皇上才会对此案如此重视。但对恭王,他绝口不提。”沈青回道。

    “你是说,他招供贩卖人口这事,是和孙德明被害案一起呈送给皇帝的?”夏灼有些吃惊道。

    “是!”

    夏灼大脑飞速转动着。赵子暄偏偏在这时候招供这事,明显是要活命,可是他这个人渣,死千万次也不为过!

    “我派人查过,”沈青看着夏灼,带着试探的意味道,“赵子暄在牢内招供前,赵阶赵大人去牢里见过他。”

    夏灼冷笑,“怪不得!”好一个将功赎罪!

    吃过饭,夏灼先让沈青给小七安排了间房,让他先好好养伤,而后便带着沈青去找顾梵生。

    顾梵生早先便告诉过她,他就要扳倒莫荣堂了。今天的这个剧,肯定是他布下的。

    安置好小七,夏灼带着沈青出门,走到门口,却发现沈青在后面磨磨唧唧,一脸难为情,明显不想为她带路。

    “顾梵生在哪?你不想和我一起,我自己去。”夏灼回头看他道。

    “我不是不想,”沈青为难道,“而是我也不知道梵生在哪。他只吩咐我今天跟着你。”

    “我不信!”夏灼转身,紧盯着走近的沈青,看他目光闪躲,她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不是还在吃乐逍遥?”虽然对沈青了解不多,但凭着他先前经营赌场的经验,又被顾梵生信任,肯定不简单,可此刻他的分明在心虚。

    看沈青一瞬间的紧张,夏灼心里便有了答案。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要去赌场找顾梵生。今晚这么重要的事,他要应付的除了莫荣堂,便是身上的这一身药瘾。

    “夏姑娘·····夏灼,梵生如果不吃乐逍遥,怎么获得莫荣堂的信任?这些你想过没有!”沈青小跑着跟上夏灼,在门前拦住下桌的去路,慌张道,“如果不吃乐逍遥,怎么控制商会······”

    “控制商会?”夏灼问道。

    沈青懊恼的将视线瞥向旁处,考虑到夏灼对顾梵生的重要,以及免得两人再生误会,便如实道出商会的实情以及顾梵生打算在莫荣堂倒台后,控制他组织起来的商会的打算。

    “梵生说,等攒够了钱,他便带你离开这里。他都是为了你。”顾梵生在一次酒后,向沈青袒露了心声。沈青觉得自己理解顾梵生,就像倩云于他一样,他为了倩云,什么都愿意做。“你也知道他吃了多少苦,连胳膊都废了,还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

    “他在哪?”夏灼看着沈青的目光中泪光隐隐闪现。

    沈青见夏灼痛苦的表情,让步道,“你随我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坦诚

    顾梵生在秦阳河畔沈青的宅子里。

    自从服用乐逍遥,药瘾上来,他只想自己躲个地方。他打心底觉得羞耻。所以他便向沈青借来了这个地方。

    沈青带着夏灼来到宅子前,刚进门,便看到有两个女孩神情焦急的站在半掩的门口前,朝门里张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两个女孩正窃窃私语,偶然看到沈青,慌张小跑过来朝他行礼。

    “你们怎么在这?”沈青道。这两个小丫头是倩云的贴身丫鬟,他自然认得。

    “我俩陪着小姐来这找您,没想到进了屋子看到屋内······”其中一个丫鬟解释道。

    沈青看了眼夏灼,打断丫鬟的话,道,“你们小姐呢?”

    “小姐已经回去了,只留了我们在这照看。不过这人倔的很,死活不让我们帮忙,还赶我们走,我们也没辙,只能在门口守着。”那丫鬟小心翼翼说着,抬头瞥了眼夏灼,“这位姑娘是?”

    “这是你们该打听的!”沈青压着声音怒斥道,“回去!”

    两个小丫鬟应了声,匆匆出门离去。

    “这宅子本是我的,这两个····”沈青欲解释,被夏灼打断。

    “你去屋子里看看,看看他怎么了!”夏灼说着转身,不愿朝屋内多看一眼。

    沈青没再多讲这两个丫鬟的事,朝屋内走去。

    屋内地板上,顾梵生服下乐逍遥已有半个时辰,药效渐渐褪去,身体却还在止不住的颤抖,仿佛身处寒冬腊月,脸上身上仿佛刚从水中泡过,唇色苍白,虚弱不已。

    “你怎么来了!”顾梵生看到沈青过来,强撑着从地上做起来。

    沈青倒了杯水端来递给他,道,“夏灼来了。”

    递到嘴边的杯子,水散了一大半。顾梵生将杯子放到身侧,用颤抖的指尖的轻触,而后道,“倩云来过,你去看看吧。”

    “好,那我把夏灼叫进来?”沈青知道他要和夏灼单独谈。

    “不用,你去吧。”

    沈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起身离开。他走到院子,看到夏灼还在门口站着,只是目光正看着他这边。他闷着头出了院子,也没说什么。

    顾梵生撑着从地上起来,沿着墙走到门前,站了一会,探出半张脸朝门外看,没想到直接对上了她的视线。她明显也吃了一惊,而后便脸色一变,大步流星的朝屋内走来。

    他身体还没来得及从门内出来,她已经到了他面前,他便靠着墙,面对她。

    她生气的看着他,静默后道,“说话呀!”看他虚弱的样子,她的泪止不住就想往外涌。无论是做校霸还是做学霸,一向都傲气的人,此刻根本不像个样子。

    他笑,有气无力道,“你骂我吧,夏灼。实在生气,打我也行。”

    “顾梵生,你究竟想干嘛!”夏灼看着他,语气已近哽咽,“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她已明白乔展对她的提醒。乔展说他与恭王走得近,只怕也要借恭王的势。

    “我只是不想被人操控而已,我想能保护你。”他道,“我害怕因为我没有能力,而让你受苦·····我害怕了夏灼!”他们两家做了三四年的邻居,她家里的响动,他家都能听到。他能听到林天海对她的辱骂,能听到林天海的皮带落在皮肤上的鞭笞,甚至能听到她哭。

    他无数次想冲出家门将她从那里就出来,可他连打开自己房门的勇气都没有。那时候,他经常会重复做一个梦,梦里他像个英雄,将她从那个充满暴力的地方带出来。

    梦做的越逼真,他便越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做够了懦夫。

    “我能保护自己,顾梵生。”夏灼抑住眼里的泪水,道,“其实,我打倒过林天海,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将他打倒在地的时候,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从他眼里看出了恐惧。原来他怕我····我忽地觉得他可怜。”

    夏灼从记忆里回过神,道,“都没事了顾梵生,你想那么多干嘛。”

    听她说完,他撑不住,背靠着墙滑落在地上,她眼疾手快的扶着他,随他半跪在地上。

    他看着她,泪水直落,“对不起夏灼,我该帮你的,我早该帮你的,对不起·····”

    她伸手拥住他,“我很感谢你顾梵生,真的,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来。”林天海对她向来不满意,也许是考虑到她要练拳,他鲜少对她动手,却也没饶过她。林天海会会罚她下跪,尤其喜欢在雨天让她到小区院子里跪,一跪便是几个小时。

    那时候,顾梵生就会偷跑出来帮她打伞。那画面想来真是奇怪。她跪着,他手里那把伞蹲着,伞都罩在她身上。两人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静静等着雨停。

    他就像在她心里种下了棵种子,以至于天空有雨的时候,她便不自主期待那把伞。他鲜少让她失望。

    再长大些,和他熟络,他参与她生活的方方面面。期待他下雨天的伞,期待上学要迟到时他的小电驴,期待有拳击比赛是他在,期待从拳场上下来时他眼里的心疼,如果伤的重,他眼里还会有一闪一闪的泪光·····

    “莫荣堂今天抓获后,我不管你怎么接管那个商会,”夏灼松开他,抹去脸上的泪水,佯装严肃道,“从明天起,那个叫乐逍遥的药,你药戒掉!如果再吃,你就死定了!”

    他也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笑道,“好,我答应你。”

    看着他垂在身侧一动不动的左臂,她伸手轻轻抚在上面,道,“顾梵生,我会把你胳膊治好的,一定会!”

    他啖笑不语,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无力应对

    晚上,顾梵生带着那顺去赴莫荣堂的宴会,夏灼则和李瑞一起,与官兵守在莫荣堂府邸四周,只等顾梵生的暗号便攻进去。

    顾梵生进去约莫有一个时辰也没有响动,夏灼不禁有些担心。

    “有那顺跟着,你不要担心。”李瑞见夏灼频繁问身侧的沈青时辰,便宽慰道。

    夏灼看向李瑞,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士兵小跑过来,禀报道,“有人来求见大人,他说自己是恭王府的十三道长。”附近的路都被封了,所以十三靠近时就被官兵拦了下来。

    “十三?”夏灼惊讶道,“他有说来这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说要见大人!”士兵回道。

    夏灼看向李瑞,道,“顾梵生不知何时就会发出暗号,大人您就守在这吧,我与十三之前便相识,不如我去见见他。”

    得到李瑞准许,夏灼随士兵去见十三。

    “有什么事?”她拉着他走到路旁,问道。

    “赤拘在莫荣堂府内。”先前他用火符阵困住赤拘时,藏了一张追踪符在其中,所以赤拘的下落他一直知道。他本想过两天再动赤拘,可他忽地想到她和顾梵生在对付莫荣堂,便心血来潮今夜来确认赤拘的落脚地,没想到走到路口却被士兵拦下,他当即联想到这是要对莫荣堂下手。

    他不知道赤拘是怎么和莫荣堂搭上的,只是赤拘杀人如麻,这些人进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就要求见李瑞。

    夏灼回头看了眼莫荣堂宅子的方向,道,“你确定?”

    “我在赤拘身上留了能追踪他位置的符箓。”

    “今晚就要抓莫荣堂,你随着一起进去对付赤拘吧·····”夏灼的话没说完,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尖锐如鸟叫的声音,那是顾梵生发出的暗号,等待多时的李瑞带着士兵毫不犹豫的朝莫荣堂府邸闯。

    “你必须随我进去了!”夏灼看着十三,担忧道。

    “千万不要与赤拘对视,切记!”十三已听到官兵撞击莫荣堂大门的声音,“只要与赤拘对视,他就能将你的命移到他身上。”

    交代完,夏灼和十三一起朝莫府跑去。

    两人进入莫府,士兵和莫府家丁打作一团,夏灼隐隐看到那顺引着一对官兵朝府后跑,便打出一条路,追那顺而去。于她而言,此刻找到顾梵生才最重要。他左臂没法用,那顺又不在身边,遇到危险根本无法应对。

第一百一十六章:原兽

    那顺带着人跑进后花园的假山内,夏灼随着进去,才发现假山内有一个暗门,直通地下。走过狭窄的石梯,视线一下开阔起来,地方很大,有七八个人被官兵包围,奋力厮杀,好在有那顺在,众人才勉强能降住那些人。

    见状,夏灼也帮忙去抓那些人。这些人应该就是各省的人贩子头目。没多时,待这些人全部被抓,夏灼立马跑到那顺身侧,问,“那顺,顾梵生呢?”

    “他方才让我去外面打暗号,自己则留在这里了,”那顺说着,环顾四周,“我进来就没看到他。”

    “这里还有一道暗门!”一士兵忽地高声喊道。

    那顺和夏灼朝密室的另一端走去,果然有一个门,只是隧道很深,不知通往哪里。那顺拿过士兵手里的火把,一面吩咐官兵将人带出去,一面同夏灼朝隧道里面走,有五六个士兵随在他们身后跟着。

    走了有十分钟,夏灼他们终于走到了出口处。从洞口出来,夏灼一看,才发现她和那顺已经身处莫府外。

    莫府已经被人包围,莫荣堂要跑,也只能朝着洞口的方向往前跑。夏灼道,“我们往前追!”

    一行人追到一个岔路口前,正不知走那条路,远处隐隐传来打斗声。夏灼带着他们朝那声响跑过去,只见十三在和赤拘缠斗,而莫荣堂则将匕首放在顾梵生脖颈上观战。

    方才进到莫府,十三见夏灼跟着那顺跑去,他则顺着符箓直接追踪赤拘和莫荣堂他们,也就先和他们交上了手。

    莫荣堂听到响动,看到夏灼他们一众追来,立即躲到顾梵生身后,挟持顾梵生,大声喊道,“你们都不要过来!”

    夏灼站在离莫荣堂四五米远的地方,双手摊开举在身前道,“你带着顾梵生能跑多远?不如我找人给你牵两匹马过来,你放了顾梵生······”夏灼说着,视线则一直停在顾梵生身上,他应该被下了药,整个人看起来没有起来,睁着眼睛似乎都费力,脸上全是汗,“他怎么了?”

    莫荣堂冷笑,“喂他吃了点药!你们现在全部离开这里,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说着,刀刃刺进顾梵生的皮肤。

    “好!我们离开!”夏灼说着往后退,生怕惹怒莫荣堂。

    夏灼的注意力全在莫荣堂这边,忽地,她身后一士兵啊的一声摔到在地,口吐鲜血,腰间渗出打量的血,瞬间毙命。

    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只听十三道,“都闭上眼睛!”十三方才将剑刺入赤拘腰间,而赤拘则将伤转移到身旁的士兵身上,伤口瞬间痊愈,反打十三一掌。

    莫荣堂也被十三的声音吸引,被吸引去注意力,那顺趁这瞬间,捡起脚边的石块,直接砸中莫荣堂的脑袋,莫荣堂踉跄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上,头上鲜血直流,而后他便直接昏死过去。

    那顺过去扶住顾梵生,直接将他抗在背上。

    “你先带他回去找大夫!”夏灼反应过来,跑到那顺身侧道。

    那顺应了一声,带着顾梵生离开。

    两个士兵随着那顺离开,其他则冲上去要帮十三。但这些人,忙没帮上,反而成了赤拘的筹码,赤拘拼死靠近十三,不守只攻,十三抓住破绽将利刃刺入他胸前,而后拿出用夏灼的血写成的血符贴到他额头,口中念动咒语。

    而赤拘则再与跑来的一士兵换命,只见那士兵胸前鲜血如注,脑袋瞬时被火焰吞没化为灰烬,赤拘则五指刺入赤拘心脏,好在躲避及时,十三只伤到皮肉。

    “所有人退下!”想起十三之前和她说的移命,便对其他士兵道。

    看着刚才惨死的士兵,其他人都已被吓傻在原地,被夏灼这么一喊,纷纷掉头落跑。

    夏灼也没方才那个士兵的惨状吓到,但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朝赤拘跑去,拦住他朝十三去的步子。

    拳击场上,夏灼一向以速战速决闻名,出手凶狠,不留余地,而她又力气超越常人,两人接有五六招,赤拘明显感到吃力,最后被夏灼一脚踢出一米余地。

    赤拘稳住身体,鲜血从口中流出,他一把抹去,愤恨的看着夏灼,道,“十三,我以听到左烈军的马蹄声。你若绕我一命,我便帮你隐藏下,”说着,赤拘身手指向夏灼,“她的原兽是龙的事。”

    夏灼不明白赤拘的意思,只想上前将这人打倒,可她还没往前去,肩膀便被十三从身后按住。她回头,不解的看向十三。

    “现在,你必死无疑!”十三走到夏灼身前,看着赤拘的眼神荡出凌冽杀气,周身泛起红色光芒,衣袍翻飞,一只被诡异的红光笼罩的黑色孤狼包裹住他身躯,猛然朝赤拘袭去。

    夏灼在十三身后,只能看到那只庞大的黑狼,而五分钟不到,便听到赤拘一声惨叫,随即一团火光在原地炸开,二三十颗蓝色星星般的水晶碎片四处散落。

    十三接着也恢复人形,抹去嘴角的血迹,转身看向夏灼,同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也慕然闯入此刻死寂的深夜。

第一百一十七章:他这是要死了

    看着散落满地的蓝色原石,夏灼止不住的后退了几步。她记得十三说过,赤拘靠杀赐福者来抢夺原石,如今地上如蓝色星辰的都是一条条血淋淋的人命。

    马蹄声已临近耳侧,黑色盔甲走路时发出的摩擦声分外沉闷,夏灼看向从马上下来的三人,其中一人看了她一眼,便朝她不远处的十三走去。

    “樊道长,好久不见!”朱群启走到十三跟前,双手抱拳行礼笑着道,“您一出手便非同凡响,朝廷追了两年的人,到了您这便是手到擒来。”

    十三回礼,话未出口,一口鲜血自胸腔喷涌而出,他不禁后退半步,身子无法立住,当即往后倒,好歹朱群启拉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站住。

    用原兽对付赤拘再简单不过,可他的身体底子根本经不住,杀敌一百自身也要损一百。本就没有多少年活头,所以他分外惜命,想陪夏灼尽量走的远些,但如今看来,一切都功亏一篑。但就他守住的秘密而言,还是值当的。

    “你怎么了?”夏灼随即也跑了过来,扶着十三的另一侧胳膊,问道。说着,她的目光也不住的往朱群启身上瞟。一身黑色虎甲没有给他添去军人的威严刚毅,反而衬出他的阴沉难测,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掩不住的精明,让人觉得不安。

    她猜着这三人便是左烈军,只是来的也太快了。关键是朱群启对十三的客气,让夏灼分外疑惑,不知道十三与左烈军是什么关系。

    他摇头,说不出话。朱群启则接话,吩咐两个手下道,“去把那些原石捡过来,给樊大人疗伤····”

    “我不用那些东西!”十三吃力的甩开朱群启的手,重量全部压向夏灼,“带我回去夏灼,带我回去。”

    夏灼被朱群启看的很不自在,十三的话倒是让她如释重负,当即将他背起,朝莫荣堂府邸的方向走去。

    朱群启没想到夏灼有那么大的力气,也没拦着,只是看着两人的背影,喊道,“樊道长,那这些原石我就笑纳了!”

    夏灼背着十三走出不过十米远,他口中的血便已浸透她的衣衫,她叫他的名字,他含糊道,“往前走····”

    没走多远,夏灼便看到那顺和山真带着人朝他们这边过来。

    那顺跑过来,接下夏灼背上的十三。

    “他这是怎么了?”夏灼拿出手帕擦去十三嘴上的血,让那顺背着他走,同时问身侧的山真道。

    山真随着那顺身侧,面露焦急,看了眼夏灼,道,“他这是要死了!”

    “什么!”夏灼看山真不是开玩笑,整个人当即愣在原地,缓过神后才又追着他们过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醒来问他

    莫荣堂发现被人围困后,让顾梵生吃了类似蒙汗药的药丸,所以顾梵生并无大碍,待昏睡醒来就没什么大碍,而十三则是气若游丝。

    山真让那顺将十三背回府邸后,便清退了其他人,只让夏灼留下。

    “夏灼,现在能就他的只有你!“山真看着夏灼,慌张道,“你先跟着我念咒语,试着将你体内的逆镜解封。”

    夏灼一头雾水,可是看着鲜血满身的十三,只能迎着头皮,学着山真的样子,举起右手竖放于面前,除了食指和中指,其他手指弯曲,随山真念道,“九翟顺行,无始徘徊,人间万事,令我先知·····”

    念着念着,夏灼不自主闭上眼睛,只觉体内有股力量纠缠,五脏六腑被其拉扯,头昏脑胀,体温不断升高,热汗直冒。她已经听不到山真的声音,耳朵一阵嗡鸣,可她却还在重复念着先前的咒语,像是无法控制。

    咒语如同夏灼与那股力量较量的武器,夏灼挥剑狂舞,却依旧被那股力量束缚的无法动弹并越来越紧,扼住她的身体,如要将她撕裂。

    痛苦不堪之际,夏灼咬紧牙关,要任那力量将自己吞噬,可那力量反而如瞬间断线的珠子,剥离出她体内。

    夏灼猛地睁开眼,踉跄的后退两步,随即便看到逆盘正在她面前的地上。冥冥中,夏灼忽觉自己受某种东西指引,身手朝向地上的逆盘,逆盘竟从地上飞腾到半空中,泛着金色的光芒,而后她才注意到,她的手也泛着同样的颜色,她的身体不知何时也已被金光笼罩。

    她慌乱的将手握拳,紧紧收回到怀中,逆盘跌落在地,滚落到山真脚下。

    “我需要你的血。”山真捡起逆盘,看着夏灼道。

    夏灼接过山真递过来的匕首,用力割破手腕。鲜血低落,光滑的逆盘再次显现出金色游龙,山真拿出一道符箓,贴在逆盘上,而后朝向床上的十三,双手合十,逆盘则悬浮于空中。

    山真口中低念符咒,金色的光随即冲向十三,将他吞噬。

    约莫一刻钟,山真收回逆盘,金光随即消失,而床上的十三面色明显转好,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你们和左烈军是什么关系?”两人走出房间,夏灼道,“那几个左烈军叫他樊大人。”

    山真方才去接十三时,朱群启他们三人正好策马从他们旁侧经过。“这个我也不清楚,等他醒过来,你自己问他吧。”

    看山真穿过走廊要往后院走,夏灼停了步子道,“原兽是什么东西?十三怎么会突然变成一头狼,然后又突然····”

    “等他醒来问他!”山真回头看夏灼道。

    看从山真这问不出什么,夏灼转身离开。顾梵生那边她只是听那顺说了下情况,还没过去看过,心里一直担心的紧。

第一百一十九章:有法子了

    夏灼到顾梵生府邸,听大夫说他身体确实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

    送走大夫,都已经是三更天了。夏灼想着顾梵生这住处距离府衙不远,就像去探探情况,也不知道事情顺不顺利。

    她这边刚拿定主意要出门,胡令海便小跑着进了院子。

    看到胡令海,夏灼眼前一亮,“人都抓住了吗?有没有漏网之鱼?”方才胡令海就一直跟在李瑞身侧,所以情况他再清楚不过。

    “都抓住了!全部在府衙审讯,一旦招供,信使随即启程去各省同胞消息抓人。”胡令海道,“大人忙的脱不开身,就让我来看看顾兄弟的情况。”

    “莫荣堂给他下了蒙汗药,睡醒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夏灼想着官府冲进莫府的响动惊动了莫荣堂一众,莫荣堂也就猜出了是谁背叛了自己,所以就想把顾梵生带走,一来做人质,二来估计是想要顾梵生的命。

    “那就好,那就好!”胡令海道,“夏灼,方才你们追莫荣堂而去,我看到有道蓝光闪过,那是····”

    “有吗?”夏灼故作疑问道,“你看错了吧。”她知道那道光是十三化身为狼杀死赤拘时显现出来的,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但关于赐福者的事,一般人还是少知道为好。可是转念一想,当时看到蓝光的人只怕不少。

    她的谎话说的拙略,胡令海看得出来却也没多问,只是温和一笑,“既然你们没事,那我就先会府衙告诉大人一声,他还在担心着。”说着,胡令海转身离开。

    “夏灼,去睡一会。”那顺从夏灼身后过来,道。那顺的汉语说的不好,带有很重的口音,和外国人说汉语一样。不过那顺威猛高达,板着脸时几乎便是凶神恶煞一般,所以他带着口音说汉语,总让夏灼觉得莫名的喜感。

    夏灼应声,跟着那顺去她的住所。她的院子和顾梵生的并排,中间隔着个小花园。

    房间不大,室内的东西也摆放的简易,那顺还特意解释,说顾梵生想着让她自己挑物件往屋里房,好合心意。

    忙了大半夜,夏灼出了汗,身上并不舒服,但如果要沐浴就要叫下人起来,她也就忍了,让那顺下去休息,自己则和衣在床上躺下,凑合着眯两眼。

    虽说睡得晚,但是生物钟已经养成,夏灼醒来的还是分外早,精神头也不错。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唤下人烧水沐浴,收拾利落了这才出门。

    “小七!”打开房门,见小七正站在她的小院子里,“站在这干嘛?”

    “今早那顺才告诉我,你们昨晚·····”

    “这不是没事吗?”昨晚她是有意瞒小七,让他早早休息好好养伤,“你赶快把伤养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一路说着去膳房用餐,顾梵生已经在等他们。

    “夏姑娘可来了。你不来,梵生连饭都吃不好。”厨娘一遍给夏灼和小七盛粥,一边玩笑道。

    顾梵生这府里没有长期固定的下人,洗衣做饭、打扫庭院请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算是兼职。顾梵生给她们的待遇很好,他平时又多对她们通融,所以下人在他面前倒也不拘束,所以做饭的这个大娘才会这般开玩笑。

    顾梵生被厨娘说的脸上有些发热。他心里一直惦念她,想去看她,但听那顺说她昨晚睡得晚,去也没用,只能坐立不安的朝门口看,没想到她起的很早。“你先去吃饭吧,不用在这守着。”

    得了顾梵生吩咐,厨娘随即出了屋子。

    “没有不舒服吧?”夏灼喝了口粥,问他。

    “没有。”顾梵生道,“起得这么早,一会要不要补觉?”看她摇头,他又接着道,“那一会儿我们出去逛逛,给你屋子里添置些东西。”

    “不用!”夏灼笑着道。一来,她想着自己在这住不长久,二来,想和他谈谈关于戒除乐逍遥的事。先前他说会戒,她就信了,也没想着监督什么的。

    用过早饭,夏灼和他去他的书房,问道,“你现在乐逍遥的药瘾,多久发作一次?”方才那顺和小七都在,她也就没问。

    “七八个小时发作一次。”他如实道,“但也说不准,白天偶尔也会发作,不过多数时候在夜里发作。”比如今早,醒来的早,便是药瘾发作。

    “我陪着你,必须戒掉。”她看着他,眼眶不觉一热,“肯定很难受,可总归是要戒的····”莫荣堂用来控制人的东西,药瘾发作的痛苦,只怕与D品无异。

    “药瘾多是晚上发作,我自己戒,这事你帮不了。”他说着,转移话题,“今天不想出去逛的话,随我去拜见位先生,过两天让他来教我们文章。”

    “什么意思?”夏灼吃惊的看着他,不觉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简而言之就是,上学。”他了解她的性子,也向小七打听过,跟着王普,她没少偷奸耍滑,字也就认识,很多都不会写,背书也就背了点三字经,而没有标点符号的古书,她连读起来都费劲。

    “我识字。”夏灼辩解道。

    “这件事没得商量,我和你一起学,又不是就你一个。”顾梵生道,“或者,我回忆一下高中课程,我教你·····”

    “好好好,不就念私塾吗?我答应还不行。”他自己都复读多少年了,高中教材估计真能背下来,可她看到数学英语就头大。两害相权取其轻,那就上私塾吧,而且就她现在肚子里那些东西,她自己也心虚,会写的字没几个。

    “真乖!”他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顾梵生·····”想到诛天镜的事,夏灼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说。诛天镜的事,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只怕他也不会相信。

    “嗯?”

    “李大人那边审的怎么样了?”她还是觉得需要恰逢一个时机再和他说诛天镜的事。

    “除了莫荣堂,其他人都全部招供了。”沈青派了人昨夜一直在府衙打探消息,今早已向他汇报过,“莫荣堂就负责姑苏的人口买卖,李大人都查的清楚,他不招供也没事,只是他手上有让那些服药的女孩清醒的解药,他不愿意交出来。”

    莫荣堂手上的人绝对不少,那也就是必须拿到他手里的解药。“莫荣堂这人有什么软肋?”夏灼沉思道。

    “我已经有让他开口的法子了。”顾梵生成竹在胸道,“走吧,我们去给你屋子买些装饰的小玩意,不能太冷清了。”说着,他就牵着她往门外走。

第一百二十章:要挟

    南方的雨下起来就好似没完没完,天空阴沉,只飘着朦朦小雨,连绵不绝。本就潮湿的空气,水气更大。尤其是牢房,再加上屋顶漏水,用来做地铺的草垛泛着绿色霉菌,气味难闻。

    顾梵生进了牢房,不禁被里面的腐臭味冲的皱起眉头,而牢里的莫荣堂则已然习惯,靠墙坐着,似在想些什么。

    沈青随着顾梵生身后,将手里的酒菜放到莫荣堂牢房前,他便退了出去。

    莫荣堂算是‘优待’了,单独关在监牢后面的牢房里,鲜有人来,不死前面的牢房,一大群人关在一起,哭天喊冤闹得心烦。

    看到门口的酒菜,莫荣堂不客气的伸手拿来吃。不过牢房木棍间的间隙太小,酒勉强能拿过去,菜却端不过去,他干脆打开餐盒,直接拿里面的肉来吃。

    “我真是小看了顾梵生!”莫荣堂一边嚼着肉,一边恶狠狠的看着顾梵生道。

    顾梵生似笑非笑的道,“你作恶多端,总该想到有这一天的。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把东西给我······”

    “瞧瞧你这副嘴脸,比我好不到哪去。”莫荣堂轻蔑的笑道,“顾梵生,也许你我是同一种人,一样贪婪,一样忘恩负义。你想要乐逍遥的配方,难道也是为了办我的案子?”

    他要乐逍遥的配方,自然还是为了控制商会,可他与莫荣堂绝不是一丘之貉。“你小儿子的尸身,到现在还不齐整吧?”顾梵生不在意莫荣堂的冷嘲热讽,平和道。

    当初莫荣堂小儿子抢赵子暄生意,被赵子暄砍去了脑袋,最后还给莫荣堂的只是一具残缺的身体,而莫荣堂连张口问赵子暄要他儿子脑袋的勇气都没有,只想着尽快息事宁人。所以提起这个小儿子,莫荣堂一向是愧疚难当。

    当初在赵子暄手下做事,顾梵生听赵业吉说起过赵子暄的‘英雄’事,顺便就知道莫荣堂与赵子暄的恩怨,以及莫荣堂小儿子脑袋的下落。

    顾梵生决定要拉拢莫荣堂时,莫荣堂小儿子的脑袋便是他的筹码,他还拜托过乔展帮脑袋重新接回到莫荣堂小儿子的尸体上。只是他自己都没想到,这筹码竟然是为了换乐逍遥的配方,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

    听顾梵生这么说,莫荣堂已经猜到他能找来自己小儿子的脑袋,怔怔看着他,手止不住颤抖起来,“你····你····”

    “你小儿子的脑袋加上你一家老小往后生活无忧,能换来乐逍遥的配方,以及你给那些女孩喂的迷药的配方吗?”

    酒瓶自莫荣堂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恨恨的看着顾梵生道,“我给你配方,我给你!”倒不是他莫荣堂多信顾梵生,而是他别无选择。

    “时间差不多了!”莫荣堂的话音落下,守在不远处的沈青赶紧走近道。

    莫荣堂单独关押是方书允亲自吩咐,顾梵生能进来监牢,全靠沈青打点。赌场妓院鱼龙混杂,府衙的衙役都是常客,沈青托他们放水让顾梵生进来,也是卖了面子了。

    顾梵生随沈青往外走,回头瞧了一眼莫荣堂,道,“把你的罪都认了,一件都不要落下,落下一件,你家里人的境遇就差一点。”

    出了监牢,雨还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沈青撑着把青伞跟在顾梵生旁侧。

    “倩云这两日有空吗?找个时间来家里吃个饭。”顾梵生淡然开口道。前两日在沈青宅子里遇到倩云那事,夏灼事后追问过他那些丫鬟是什么人,他解释的多她还嫌烦。

    这事终究是没解释明白,他就想着找个时间让倩云带着两个丫鬟一起吃个饭,刚好大家都认识一下,倩云后面被赎出来,大家也好相处。

    “好!”夏灼当时追问那两个丫鬟的事,沈青在场,多少也知道顾梵生的意思,“要不我先去和夏姑娘解释一下?”

    “不用,见面就什么都好说了。”顾梵生道,“赌场里我分的银子后面你先拿着,尽快把人赎出来才行。”

    “这·····”

    “不用和我客套,等莫荣堂的生意接过来,赌场你找个心腹来接手,以后我们做正经生意。”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沈青的能力他了然于胸,再加上他出银子帮沈青赎倩云,沈青以后该是他的得力助手。

    沈青侧头看着顾梵生,双目沉着有光,感激的话堵在胸腔里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木讷的应了一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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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匪石我心匪席介绍:
从一开始,她就是在走向自己的命运,
只身一人,没有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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