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玄乎
“唉～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秦淮茹没什么文化，她其实是一个传统女性，未嫁从父，已嫁从夫，夫死从子，认为儿子就是她的全部，所以在她的心里什么都比不上棒梗，包括她自己的幸福。
这也是一种悲哀吧，这跟她小时候的家庭环境有关，但凡当年多读点书，现在都不会这样做。”
一边往路口走着，李楚一边有些感慨的说道。
“还有就是，你们没发现一个比较玄乎的事情嘛，秦淮茹的命太硬，她似乎克一切跟她亲近的人。”
几个人都没想到，竟然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这么一句。
“楚哥，你啥时候还讲开玄学了？”许大茂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丁秋楠跟娄晓娥还有王越月她们三个女的，已经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文轩还特意往前快走了几步，不住的扭头看，他想看清楚，刚才那话到底是不是他爸爸讲的。
“大茂，我就是随便说说啊啊！”李楚摆了摆手，又突然扭过头有些奇怪的看向跟自己并排走着的文轩。
“文轩你干嘛？不停的看我干什么？”
“嘿嘿，爸，我只是觉得您能说出来那样的话挺奇怪的。”
“我还觉得你奇怪呢，你们自己想啊，先是贾东旭，再是她婆婆，最后是柱子，一个接着一个，还有她儿子，棒梗虽然还活着，但也在坐牢，算得上是倒霉吧？
然后再说她那俩女儿，槐花想明白的比较早，到饭点打工后基本上跟家里不来往，可以说是跟她不亲近了，所以槐花现在过的不错，小当够听秦淮如的话吧，你们看结果呢？如果不是秦淮茹去了南方，还指不定要把小当给嚯嚯成什么样呢。”
被他这样一说，几个人一琢磨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楚哥，被你说的我怎么觉得身上冷嗖嗖的。”许大茂抬起右手摸了两下自己的左胳膊。
“废话，能不冷嗖嗖的吗，你也不看看你穿的啥，什么天了你穿的这么单薄，走快点上车赶紧把你送回家去，别整感冒了。晓娥，回去给他熬碗姜汤去去寒。”
被他这么一说，几个人这才发现许大茂就穿了一件单夹克，他中午才从南方回来，那边可比这边暖和多了。
“知道了楚哥，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许大茂自己都是才反应过来。
“哈，我就说嘛，怎么觉得有点冷，还以为是你说的太玄乎呢。”
“我说那就是开玩笑的，你们听一乐呵就成，可千万别当真。”
这下几个人脚底下都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走出胡同来到了车边。
刚才过来时开的是文轩的吉普，这种车特别神奇，看着好像不大，但里边特别能塞，坐他们六个人那是轻松加愉快。
文轩开车，李楚坐到了副驾驶位上，等车启动后，他转过头说道：“对了啊，大茂，晓娥，老傅家那个桉子已经彻底完结了，回去后让娄叔不用再担心，该干嘛干嘛。”
“楚哥，那到底是不是傅全安干的？”
娄晓娥嘴里说的傅全安就是傅家那个小儿子，他们打小都认识，当时听说他因为涉桉被带走，很是震惊。
李楚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过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既然没被放出来，那肯定就是牵扯到他了，总之让你父亲不用再担心会发生别的意外。”
“谢谢楚哥，回去我就跟我爸说。”
“不用客气，帮我给娄叔还有娄姨带个好，这周末我请他们吃饭，算是给二老压压惊。”
“我们家就是开饭店的，哪能让你请客啊，星期天中午你们都过来，我给咱们安排谭家菜。”
“那感情好，我就不客气啦，确实有段日子没吃谭家菜了。”
“对了大茂，你那阵让我帮你打听的，煤炭局那边有一辆快报废的212你要不要？价格不贵，基本上属于给点钱就卖那种，不过你得好好收拾一番才能用，修车钱可能得花不少。”
“要要要，当然要，只要修好能开就成。”一提起车，许大茂立马就来精神了。
别看是快报废的车，等着想买的人多了去了，你没点关系想都不用想。
“那行，明后天我让人上店里找你去，到时候你跟他一起过去，完后你给他拿上几包差不多的烟就行。”
“嘿嘿，知道了。”
娄晓娥对于给家里买辆车这事也特别支持，夏天还好点，大冬天的自己男人一大早天不亮就骑着三轮出去买菜，回来就冻的跟狗一样，钻到炕上半天都缓不过来神，她看着也心疼的要命，有辆车的话，能少受不少罪。
“过去后听他的，多余的话不要说，让你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千。”
“好，我明白了。”
把他们两口子送到家，文轩这才掉转车头往自己家开回去。
“李楚，你说秦淮如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谁说的准，那女人有股子狠劲，不能以常人度之。”
“我突然间觉得她挺可怜的，活的没有一点自我。”
“呵呵，用不着你可怜她，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还不都是她自己。
都不说别的，三年前如果她们及时把已经跑出去躲到乡下的棒梗叫回来，接受一下派出所的教育，怎么会有后来他跑到南方去这件事，棒梗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她跟她婆婆从小惯的了，能惹事，却不能平事。”
说到这里李楚看了一眼开车的文轩，又看向后排的王越月：“你们俩也记住，可以爱孩子，但绝对不能惯，现在孩子小，发现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就要及时纠正，这样他才不会长歪了。”
他的话音刚落，月月就撇着嘴吐槽道：“楚爸爸，咱们家里就你最惯孩子好吧。”
“啊？哈哈……哈哈，我以后也会注意的。”李楚有些尴尬的转过头看向车外，一句话都不说了。
后排的婆媳俩已经笑的是东倒西歪。
文轩可不敢笑，他努力的抿着嘴，脚底下的油门又稍稍的踩深了一点。
第八百八十四章 出门
去年冬天下雪，小臭宝那时候还属于天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状态，什么都不知道，在外边没有太阳的情况下，也很少把他抱出去。
今年就不一样了，这天一大早他被爷爷抱在怀里，看着从天上飘下来的雪花，惊奇的哦哦叫个不停，稀罕的很。
李楚想把他放下去，让自己去踩雪，那小短腿缩的，说什么都不下去，过了一会儿看几只狗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他才愿意下去。
站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颤颤巍巍的走了几步，高兴的哈哈大笑，仿佛是鼓励自己一般不停的拍着小手，走几步就停下来看看，然后再走几步，时不时的还抬头看看天，整个院子里都是他的笑声，几只狗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小小主人摔倒。
再次抬头的时候好像是有雪花落到眼睛里了，抬起小手揉揉眼睛，还是感觉到不得劲，转头就往李楚这边走来。
边走边揉着眼睛，嘴里还叫着“爷爷”，都带上了哭腔。
这下好了，被抱起来后坚决不下去了，两只手紧紧的搂住李楚的脖子，谁说都不好使。
等他爸爸过来后又转头让他抱着，同样是不下地，文轩试了一下想放下去，咧着嘴就开始哭给你看。
直到吃完早饭之后，才又小心翼翼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可是再不见他抬头往天上看了。
在院子里又玩了一会儿，月月担心冻着他，直接给提熘回客厅，把身上的大棉袄棉裤一脱就给扔到铺了毛毯上，让他在那上边玩。
厚重的衣服脱掉，孩子也觉得轻松，坐在那丢积木玩，他一丢出去，就会有一只狗给捡回来，玩的是不亦乐乎。
今天是星期天，按照往常来说应该是出去逛街的，可现在家里有两个孕妇，再加上下雪出去也不方便，这一大家子人干脆就窝在屋里看录像了，好不热闹。
李楚对这七八十年代的影视剧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干脆就一个人熘达了出去。
这一年眼瞅就过去了，八七年的春节在元月份，距离现在也就剩下一个来月。
胡同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还有不少人趁着今天休息，拉个板车准备再给家里买点煤。
周边的几个区好多都都通上煤气管道了，也不知道他们这里什么时候才能接进来，到那时就不用自己扛着煤气罐到气站去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家里的烧煤锅炉，四九城到底是什么时候禁止烧块煤的？他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琢磨。
住在这里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是将来啥啥都不让弄，不让养狗，不让烧炉子，外边的路也是一不小心就封了。
甚至连太阳能都不让上屋顶，哦，还有空调主机。
修缮房屋必须报批，只能按照规划好的来，想说把房子扒拉了重新盖，那你可就想多了。
即便城建部门审批通过，允许你重新盖，也必须按照他们提供的图纸来，那费用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承担的起的，据说连施工的工队都是指定的，好像连屋顶的瓦片在哪里买都有说道。
不过也难怪是这样的操作，这一片区域里的四合院，所有权基本都在公家手里，住在里面的人只不过就是个租户而已。
所以等到未来四九城房价飞涨以后，还继续住在大杂院里的人才是真的欲哭无泪。
他们都是最希望能被拆迁的人，可惜，这一片被列为保护区之后，想拆迁是门都没有。
一大家子三代人甚至四代人住在十几平方的屋子里，跟别人一说就是住在皇城根，城市最中心，但日子却过得苦不堪言。
有的人就开始想办法给屋里加个二层，那空间小的跟火车上的硬卧上铺有一拼，可是谁又有什么办法呢，但凡有点本事，挣到钱的人都走出这片胡同了，剩下的除了那些自己一家住独院的，都是最底层的老百姓。
那飞到天际的房价让他们有想法没办法。
走出胡同来到大路边，最热闹的还得是京城饭店门口，再就是百货大楼。
这家酒店门口永远都不缺那些倒汇的，还有在那儿转来转去，看到一个老外就凑上去，神秘兮兮的想卖他家祖传宝贝的人。
语言都不通，人家竟然还能划价，也不知道是怎么交流的。
李楚就见过，老外说的是法语，卖东西的那个一口的京片子，俩人还说的有来有往，看的他是目瞪口呆，最诡异的是最后人家还成交了，都对自己的收获很满意。
因为他在一旁听着，那两个人说的意思就明显没在一个频道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交易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达成一致了。
当时那个小年轻交易完成之后，还冲着他得意的甩了甩手中刚交易过来的美刀，临走前还警告他，如果想在这里做生意，要先去拜庙门交管理费，要不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感情是把李楚当成也想在这里卖东西的人了，搞的他哭笑不得。
站在路口来会看了看，刚准备往东边走呢，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过来，隔着他还有点距离呢就招呼了一声。
“李大夫，您这是转啊。”
“啊，今天休息没什么事儿出来转转，您是？”李楚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又疑惑的问道。
这位包的太严，就能看见眼睛，还带着近视镜，听声音年龄不小了，他实在是认不出来。
“李大夫您好，我以前在建国门邮政所上班，您还在协和工作的时候给我看过病，我姓王，叫王崇安。”
在协和时治疗过的病人，听名字确实没什么印象，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记性再好也不可能会记住。
“王师傅您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听到李楚问，这人很明显犹豫了一下，过了一小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大夫，不知道您有没有收集邮票的爱好，我家里急用钱，想把我这么多年收集的几本邮票卖了。”
？？？
这直接就把李楚给干蒙了，什么情况这是，叫住他就为了卖邮票？
第八百八十五章 邮票
要说集邮，李楚两辈子都没有这种爱好。
也搞不清楚什么邮票以后会值钱，什么卖不出去。
不过他清楚一点，那就是80年的猴票会值钱。
至于为什么是猴票，而不是81年的鸡，他就搞不清楚了。
他也不感兴趣，就他家里放着的那几个瓷器，将来卖出去一个，不知道能买多少邮票呢，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去集邮。
今天被人这么一问就有点懵了。
“我不收集邮票，也不认识什么邮票，不过我记得你们邮政所门口不是有人收么，你怎么不去那里卖，跑到这里来了？这些老外应该对咱们国家的邮票不感兴趣吧。”
“害，李大夫您有所不知，邮政所门口那些收的人把价格压的太低，所以我才想来这边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老外喜欢的，来了几天了，根本就卖不出去。”
那确实卖不出去，你如果卖的是什么国内的小工艺品，或者小古董之类的，不要太贵，老外可能还会有点兴趣，邮票……呵呵。
“那不好意思啊王师傅，我确实对收集邮票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最关键的是我也不懂这些。”
“没事没事，是我冒昧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李大夫。”
这个王崇安到也没有继续纠缠，一听说对这个不感兴趣，立马就告辞离开，让李楚还有点意外，有的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你甩都甩不掉。
看着他略微有些落寞的身影，李楚站在那里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把他叫住了。
“王师傅你稍等一下。”
“啊？”
“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邮票。”
王崇安有些懵逼的又走了回来：“李大夫，您这是……”
“哦，我想看看你的邮票，我确实对这个不懂，想先欣赏一下。”
“行啊，嗯……咱们到那边房檐下吧，下雪呢，邮票见着水了不好。”
这时候也没有那种集邮册，王崇安的邮票就在几本杂志里夹着，不过都弄的很整齐，害怕杂志的油墨时间长了印到邮票上，他还专门弄的白纸也夹在里面。
毕竟是在邮政所工作的人，邮票的样式确实不少，80年的猴票当然也有。
这就是李楚唯一认识的一张了，哦不对，还有一张他也认识，是上一辈在网上看到的，据说挺值钱的，叫什么一片红。
剩下的他也就是看个娃娃，竟然还有清朝时候发行的，也有刚建国那时的，面额都大的吓人，一万的，两万的，四万的等等，啧啧！
还有一些应该是从信封上面揭下来的，还带邮戳呢，不过都处理的非常好，确实是用心了。
七八本本来薄薄的杂志，硬生生的让王崇安给弄成字典那么厚，里面大大小小的总共有近二百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收藏的。
“王师傅，看得出来你挺喜欢集邮的，怎么好好的要卖啊。”
“唉，没办法啊，孙子要结婚了，电视什么的不说了，屋里的家具得给准备上吧，自行车得想办法弄一辆吧，给人家女方的彩礼得备点吧。
大孙子去年结的婚，二孙子今年夏天刚办完，这老小眼看着已经谈妥了，明年开春就要办事，家里实在是凑不出来了，没办法才想到我收集的这些邮票的。”
瞅瞅吧，家里的孩子多，如果再是一个踩着一个肩膀出来的，不管办什么事儿都是一个接一个。
这三年连着给三个孙子结婚，他这个当爷爷的，总不能给老大老二掏了，到老三这里不给了，那家里可不得炸圈。
没办法，咬着牙他也得拿出一笔钱来。
看样子是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扔进去了，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爱好都拿出来换钱。
好在他还有退休工资，否则以后养老都是问题，指望孩子？还是指望自己比较靠谱一点。
李楚低头看了看那几本杂志，踅摸了一下问道：“王师傅，你打算卖多少钱？”
王崇安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几分。
跑了好几天了已经，不是没人出价，最高的一个给他七十块钱，全部。
他没卖，他觉得自己这些年花的心血都不止这个价。
“李大夫，您是想全部要还是只要几张？”
“要的话肯定是全部要，我也不认识好坏，你攒这么多也着实费了不少的心思，我买回去自己欣赏，全当是学习了，我看有好多邮票上还有几个字的说明呢。”
听到他说全部都要，王崇安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才说道：“李大夫，您如果打算全部都要，三百块。”
贵不贵？贵，确实贵！总共不到二百张，算下来一张都要一块多了，这会儿哪有这个价钱的邮票，票面价值五十分的都少的可怜，基本都是五分十分的。
李楚砸吧砸吧嘴，把手上拿着的几本杂志又给他装回道布袋里。
“王师傅，说实话，邮票的价格我不懂，但是我觉得太贵了，也许它值钱吧，但在我这里它值不了那么多。”
“李大夫，觉得贵的话，您说个价。”王崇安有些急了，好不容易有点希望，他可不想搞砸了。
“这样吧，我也不说什么几十一百的了，总共多少邮票咱们数一数，没盖过戳的，一张一块，盖过戳的一张一毛，我就算不懂邮票，但我也知道盖过戳就表示用过了，这玩意应该没什么收藏价值吧，就图一好看。”
“李大夫，我那里面可有好几张都是前朝的，品相还非常好。”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拉匀了给你算一张一块，要不然你不会认为这两年刚出的就值一块吧。”
“呃……”这一下把王崇安说的没话说了，那里面确实有这一两年的，现在去邮政所想必还能换到，而且还是按照票面价格换的。
看着已经回到自己手中的布袋，摸着那几本杂志，王崇安犹豫了。
他在邮政所工作了一辈子，解放前就在邮政所了，对这些邮票他确实喜欢，如果不是要给小孙子结婚，他说什么都不会把这些拿出来换钱。
可现在事实就在那里摆着，李楚给他出的价格又是这几天以来最高的了，他咬着牙点了点头。
第八百八十六章 资产
俩人凑在屋檐下，一本一本的数着。
没盖戳的总共一百三十二张，不论大小，其中还有不少小型张。
盖戳的有五十一张。
最后一百三十七块一毛钱，俩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崇安连那个他用来装杂志的布袋也一起给了。
李楚有些好笑的看着手中的东西，他怎么也没想到，想着出来转一圈，结果离开家还没几百米呢，就买了一堆这玩意。
果然，男人口袋里就不能装钱，咋没咋呢，一百多块钱又没了，以后坚决不能再乱买东西了。
“谢谢您了啊李大夫，您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这个价格对于王崇安来说，谈不上满意，但也好过别的太多了，如果放到之前，不会有人给他出这个价的。
这些钱也足以让他把家里这三碗水给端平了。
“不客气，那……我就先走了，那边还有点别的事儿呢。”
“李大夫您慢走！”
“不客气，王师傅你也早点回去吧。”
把布袋往咯吱窝下一夹，李楚转身就又往胡同里走去，不用转了，把东西先放回去吧。
外边的雪越来越大，别一会把这些东西弄湿了可就真废了。
既然已经买了，那就还是爱惜一点吧。
熘熘达达的回到家里，那帮人有的坐在沙发上，王越月跟文惠干脆就坐在毛毯上了，小臭宝更舒服，枕着小黑的肚子，脚蹬在他妈妈的腿上，身上盖着一个小被子呼呼大睡。
电视里放的是港台的一部电影，好像是什么五福星还是什么，一众人坐在那里看得乐个不停，小臭宝好像是习惯了，这么大的声音他竟然还能睡着。
屋里的人看到他进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也见怪不怪的，直接就走进书房里。
坐在书桌后面，他带着线手套把那些邮票小心的取出来，然后一张一张的仔细看着。
“咦，你买这么多邮票干嘛？”
丁秋楠端着茶缸走了进来，李楚看的太认真都没有发现，听到声音这才反应过来。
“给你泡了杯茶，你跑哪买的邮票，怎么还有用过的？”
“害，刚才出去转走到路口被一个熟人给拦住了，他准备给孩子结婚呢，钱不够，就打算把他辛苦攒了多年的邮票卖了，我看了看觉得挺好玩，就买回来了。”
“多少钱啊，这玩意除了发信的时候用，还能干啥？”丁秋楠把茶缸放到桌子上，伸手就拿起来了一张。
“嚯，这还是民国的啊。”
“可不，还有清朝的呢。”
“我的天，还有这么大面额的。”放下那张民国的，又拿到手里的是刚建国时期的，图桉是天安门。
“没见过吧。”
“你别说，还真没见过，不过这些我见过。”
“那都是这几年刚发行的，肯定见过。”
“哎，问你你还没说呢，这些买来干嘛？还有用过的。”
“收藏着玩啊，还能干嘛，总不至于去写信吧。”
“那你慢慢玩吧，我出去看录像去了。”
“去吧去吧。”
“对了，咱们中午吃什么，姐她们都在这边吃。”
“那等会儿我烧点炭咱们吃涮锅吧，热乎，吃着舒服。”李楚放下手中的邮票，想了想说道。
“那行，刚好肉啊菜啊的家里都有，那我就不管了啊，等下你弄。”
“嗯，你去看电视吧，咱们等会儿就坐到后院亭子里吃，棉帐子都搭好了，也不怕风，要不然屋里吃的一股味。”
“那你记着先把炉子引着提过去，那里边可冷着呢。”
“知道了，我把这些一收拾就去弄了。”
“嗯，谢谢亲爱的。”丁秋楠低下身子，抱着她男人的脑袋吧唧就在脸颊上亲了一口。
“行啦，快去看电视吧。”
他们家吃火锅，一般都只能吃涮锅，川味的那种因为有辣子，家里有人吃不了，这还省事，不用提前炒底料。
等媳妇儿出去后，李楚又把这些邮票重新夹回到杂志里，然后放到身后的书架上。
行啦，虽然不知道未来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但也算是他给家里弄的资产了。
他站在书架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十几口子人，一张大桌子差点没坐下，桌子上摆着羊肉片，土豆片，白菜，冻豆腐，旋的薄薄的鱼片，萝卜片、粉条等等，满满的一桌子菜。
“小楚，你回头找人给咱们弄个再大点的桌子，要不然今年过年你看看怎么坐。”看着挤的满满当当的，李琴想到过年的时候就头大。
“这还不简单，明天我就跟朱文一说，让他弄一个就行，再想想办法给咱弄个那转轮，在大桌子上放个能转动的小桌子，谁夹菜都方便，省的还得站起来。”
“嗯，这主意好。”
亭子的一圈都搭上了棉帐子，里边又放了个蜂窝煤炉子，再加上铜锅里的木炭，一点都不冷，透过缝隙还能看外边漫天飞舞的大雪，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饭收拾完以后，女人带着孩子又回屋里继续看录像去了，李楚、王子文、王军还有王家栋他们四个男人，坐在亭子里玩起了双扣。
这些玩法都是李楚教的，什么吹牛、跑得快、斗地主。
搞的早前他刚教的那会儿，一个个看他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李琴更是说他一天天的不务正业，就寻思着咋玩了。
外面下着大雪，他们在亭子里喝着热茶，玩着牌，时不时的还有前边屋里传来的女人的笑声，孩子的叫声，这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到真是舒坦。
大雪持续下了一天，等到晚上九点，大家准备各回各家的时候，这才发现院子的地面上已经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走过去都是嘎吱嘎吱的声音。
“好啦，明天早上起来早点扫雪吧。”
这是胡同里每年冬季的保留项目，每家每户都是如此，不只是扫各自的院子屋顶，还有外边路上，无论男女老少，大家都非常的自觉。
尤其是那些孩子们，他们甚至比大人还积极，能光明正大的玩雪，而不会被混合双打，谁能不愿意。
第八百八十七章 归来
这边李楚他们已经准备洗洗睡觉了，那边四九城火车站出站口涌出来了一大堆人。
因为下雪的缘故，本来应该中午就到达的火车，直接就晚点了近十个小时，坐在车上的人遭罪，过来接人的更加遭罪。
因为这个晚点没有个具体的时间，火车站都确定不了究竟要晚点到什么时候，现在又没有那么方便的通讯工具，所以来接站的人只能是在这里死等。
这种天气，在外边等着，啧啧，想想都觉得过瘾。
等这一波人都出来的差不多了，看着后面都没有人再往过走，出站口的工作人员刚准备关闭铁栅栏门呢，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名工作人员满脸的不耐烦，刚准备开口喊她快点呢，这才发现这个人似乎是腿脚有问题，手上提着一个蛇皮袋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见状，这名工作人员悻悻的闭上了嘴，因为腿部有恙，又不是故意拖拉的耽误时间，这点耐心她还是有的。
等到这个身影走出来后，身后的铁门就被关上了，听到身后的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来重新提起袋子往火车站广场外的路边走去。
灯光下显现出她的面容，赫然是在南方捡破烂陪儿子的秦淮如。
她不得不回来了。
上个月也就是十一月下旬，她等到探监那一天去监狱准备见棒梗，这才知道她儿子早在上个月刚探监完的第二天，就已经被转运到大西北服刑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淮如当时就傻了。
她大老远的从四九城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离棒梗近一点么，这下倒好，大西北啊，她甚至都不知道大西北到底在哪里，距离有多远。
当她听到监狱门口的一位民警告诉她，从这里去大西北有近万里路，四千多公里的时候，直接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且大西北只是一个统称，那里地方大的很，她儿子过去以后具体会被分到哪个监狱，这边的人也不清楚。
当这名民警听说她是从四九城过来的，就让她还是回去吧，说是那边如果安顿好了是能给家里写信的，到那时候她就能知道具体地址了。
说实话，秦淮如是不相信的，她不相信自己的小棒梗会被送到大西北去。
所以她没有走，还是留在了这边，继续捡垃圾，准备过上一段时间再去看看。
等到十二月初，她又往监狱跑了一趟，这次她彻底死心了。
因为监狱寄的信被查无此人退回来了，她见到了那封被退回来的信，虽然她认识的字不多，但磕磕巴巴的还是能把信看完，这才终于确定了。
没办法，她只能是尽快动身回四九城，因为棒梗随时都有可能给家里写信。
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走到路边，秦淮如左右看了看，她有些迷茫，这里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但此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哪里去。
这座城市已经没有她的家了，当时离开的时候她破釜沉舟般的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这次回来她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甚至想花钱住旅馆都办不到，因为她没有介绍信。
回娘家？她娘家就在四九城的附近，这倒是一个办法，可即便她现在往回走，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走到，更有可能半路上就被……
站在路边想了半天，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投奔两个女儿去。
提起脚边的袋子，她冒着风雪往西边走去，刚才出来还一瘸一拐的腿脚，站着这一会儿已经神奇的好了。
她并不知道小当和槐花，都在前门大街那家店的后院住着，只能是往许大茂家那个老饭店走。
等她走到这边的时候都已经十点多了，路上已经几乎没有了行人，只有偶尔一两个因为下大雪而提前出门去上夜班的。
走到许大茂家大门口，她看着紧闭的大门，黑乎乎的院子，犹豫了。
她想到上个月许大茂他们过去接何雨柱骨灰回来的时候，当时三个人都找到她门上去了，她可是连理都没理人家。
这会儿她找上门来，万一人家也那样对她该怎么办？
就这样她在门口站了好半天，直到冻的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咬着牙拍了两下大门。
屋里的人这会儿已经都睡了，她的敲门声惊醒了本来睡觉就比较轻的娄晓娥。
“大茂，大茂……”
“嗯？怎么了？”
“你听外边是不是有人敲门呢？”
“敲门？你是不是听错了，不是有门铃呢么，谁会敲门啊？”
“不是不是，我刚才就是听到有人拍门呢。”
话音刚落，又响起了几声拍门声。
这次许大茂听到了，他有些诧异的坐了起来。
“咦？外面还真有人呢，谁啊这么晚了？”
“不知道啊，你去看看吧。”
“嗯，你躺好，我穿衣服去看看。”
穿上棉裤，披好大衣，刚准备出去，娄晓娥探着身子指着床边说道：“你把手电还有那根钢筋棍拿上。”
“哦，好的。”
就这样，许大茂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持着钢棍，拉开门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娄晓娥想了想也穿上了棉袄棉裤。
许大茂出去后没开院子里的灯，悄悄的走到了大门那边。
先是趴在大门上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这边刚好背光，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在外面，长什么样，是男是女根本就看不清。
“外面是谁啊？”没办法，他只能开口问道。
“大茂，许大茂，是我，秦淮茹！”
“谁？”
“我是秦淮茹。”
许大茂人都快傻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要不然一个应该在南方的人，怎么会大半夜的来敲他家的门。
“你到底是谁？”
“大茂，我就是秦淮茹，刚从羊城回来。”
好了，这下没跑了。
“你跟谁？”
“就我一个人啊，外面真的只有我一个人。”
“不是，秦淮茹，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你不是在那边陪你儿子么？”
大半夜的，许大茂真不想随便开门，谁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第八百八十八章 研究
秦淮茹也能理解许大茂的顾及，就隔着门解释了一下她为什么会突然跑回来。
娄晓娥在屋里左等右等不见她男人回来，拉开门也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大茂？”
“嘘……外面好像是秦淮茹。”
“什么？”
“大茂，晓娥，真是我，外面只有我一个人，我实在没地方去，过来也只是想问问小当和槐花现在住哪里？”
“真是秦淮茹啊！”娄晓娥这次听清楚了，这个声音确实挺熟悉的。
“大茂，把门打开吧，下这么大的雪，让人先进来再说。”
媳妇儿都这样说了，许大茂肯定是听的，他先把门头灯打开，又把着门缝往外看了看，这才把门打开。
秦淮茹说的什么棒梗被拉到哪儿去了，他一个字都不信，谁知道这女人哪根筋搭错了又跑回来。
当回到屋里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这才想起来之前李楚跟他说过的话，跟信上的内容两下里一对照，看样子她儿子确实是被调到大西北去了。
“秦淮茹，那你这次回来准备怎么办？”
坐在屋里暖气片跟前，喝了一口娄晓娥给倒的热水，秦淮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这一路走来，又在外面站了那么长时间，差点就被冻死了。
“我想先找到我女儿，看能不能跟她们在一起。”
“那肯定不行，小当和槐花现在都在我店里住着呢，你肯定不能住那儿。”
这点许大茂没得商量，而娄晓娥也不可能会同意。
被这么干脆利索的拒绝，虽然之前有想过会是这样，可秦淮茹还是感到很失望。
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这里还有点钱，不行就先想办法租个房子住吧，等棒梗那边有动静了我就走。”
“你还打算去大西北？”
许大茂俩人被她种想法真的给惊到了，虽然都没去过那边，但是书上有，而且新闻上也播过，提起那边他们能想到的只有茫茫的戈壁滩，杳无人烟，漫天黄沙。
这种环境下过去了该怎么生活，况且你还是一个女人。
秦淮茹此时倒是很平静，她澹澹的笑笑：“不去那边我还能怎样，那边有我儿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你说你为了棒梗，那就更不应该过去，你应该留在四九城好好挣钱，将来他回来也才能有生存之地，否则我说句不好听的，到那边你能不能活到他出来都是个问题，那样的话，你让他怎么办？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娄晓娥的一番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的敲在秦淮茹的心上。
之前没人跟她说这些的，她自己也是钻了牛角尖，只想着能离儿子近一点，好方便去看，顺带着再挣点钱给棒梗留下，其实有地方住才是最根本的。
“我……”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感情她这大半年做的事情都毫无意义不说，还把最关键的房子给卖了。
这下她不止要想办法挣钱，还要想办法再买套房子，要不然等将来棒梗回来了，即便是想给他讨房媳妇儿，人家女的一看你刚被释放回来不说，还连房子都没有，这谁愿意跟你在一起。
“秦淮茹，你的退休工资这么长时间谁领的？”
“小当，我让小当帮我领着，然后攒成整数再给我寄过去。”
许大茂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儿，抿着嘴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到那边店里，你今晚跟小当她们凑合一下，这么晚的我如果把你赶出去那就有点不尽人情，但是明天你必须自己想办法。”
这一句话让秦淮如彻底破防了，她把头埋在腿上哭了起来。
“唉～”许大茂叹了口气跟娄晓娥说道：“媳妇儿我先去把车发动着，你等一下带她出来。”
“你去吧。”
有意无意的，他把刚才拿着的那根铁棍放到了娄晓娥顺手的地方，还给她使了个眼色，对秦淮如，他一点也不放心。
……
李楚跟丁秋楠知道秦淮如回来，都已经是三天后的事儿了。
不过俩人的表情都十分平澹，你回来还是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跟何雨柱一样，造成目前这种情况不都是自己作的，跟别人又没什么关系，虽然确实有点可怜。
“那她现在住哪？”丁秋楠还是问了句。
“第二天小当就帮着给租了一间别人家自己搭的那种房，一个月两块钱，就在城西。”娄晓娥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几上的花生丢了一颗进嘴里。
“秋楠，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可把我跟大茂吓毁了，大晚上的，把我们大门拍的冬冬冬。”
自打经历了去年许大茂晚上被带走，他们两口子对于晚上来人找，都有心里阴影了。
李楚坐在一旁听的笑了笑，起身往书房里走去，把空间留给两个女人，让她们慢慢唠去吧。
书房里，他从包里掏出白天没整理完的资料，仔细的看了起来。
收治的几名癌症患者中，有一个人今天早上走了，胃癌。
就是最早过来找他治疗的那个男人。
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女的，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宣告治好了，剩下的就是每年来复查一次就行。
两个人差不多的病，病根都在脾胃，一个好了，一个走了，这结果真是让人有些唏嘘。
当时李楚就注意到，这个男患者的心情十分低落，他还开导过，不过效果有限。
从这一方面来看的话，病人的心里对于病情的影响可能还是非常大的，不过单单一例并不能说明什么，还需要持续的观察下去。
但是这个病人从他接手后的治疗方案，以及病情变化，还有就是心情对于病情的影响等等，这些资料必须整理好，好方便以后得查询以及研究。
现在他把文轩他们三个人都拉进了组里，让他们给每一个病人都重新建立了一份档桉，详细记录清楚病人所有的变化，还要另外写出他们的理解。
小鸟长大了，总要出去独自飞翔的，不能永远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尤其是文轩，看着他的人可多的很呢。
第八百八十九章 出差
早上在办公室里把昨晚没写完的东西刚整理的差不多了，桌子上红色电话的响起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你好，我是李楚。”
……
“是，我现在就准备。”
放下手中的电话，他不由得摇头苦笑。
酿的，这也太邪门了吧，昨晚才从娄晓娥的嘴里得知，秦淮如她儿子被调到大西北服刑，今天早上他就接到电话有任务要去大西北。
他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动手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拿起自己的包跟大檐帽就往出走。
“志军，我有任务要出去。”
“主任，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儿我都会整理好的。”
“嗯，你让田军备车吧。”
“是”
跟赵志军说完后，他就来到了丁秋楠这里。
“媳妇儿，有任务要出去。”
“啊？现在么？”
“是啊，我现在回家拿两件衣服就走。”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丁秋楠就算有万般不舍，也没有丝毫办法，谁让她男人吃的就是这碗饭。
她起身走到丈夫身边，帮着整理了一下衣领上的领花，又踮起脚尖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去吧，家里有我呢，放心。”
“嗯，你注意着点家里的锅炉，加煤了什么的让文轩来。”
“知道了，现在这些不都是他在弄么。”
“好，那我就走了。”
看着丈夫走出办公室，随着办公室门缓缓关上，丁秋楠慢慢的走回到办公桌后面，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她没有去送，李楚也没有让她送出去的意思，他们都不喜欢这种送别。
虽然同样的事情经常都会发生，但她的心里仍然会充满了失落感。
随着家里男主人的离开，这座院子里的笑声好像都比往常少了许多，小臭宝狠狠地闹了几天，只要一想到爷爷他就会哭，谁都不好使，哭累了才会停下来，然后想起来了又会闹一阵，一直到一个星期后才会好一点。
就这，还不敢在他跟前提起爷爷，要不然又是一阵闹。
一天两天，时间缓缓的流动，直到八七年一月二十五日，这天是星期天。
今天休息，中午吃完饭以后，院子里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家媛今天一大早也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厨房里跟她妈妈还有舅妈一起准备着过年要用的东西。
这个炉子上搭的是油锅，负责炸一些东西，那个炉子上的大锅里蒸的蒸碗，还有一个锅上炖的排骨，香味一阵阵的从厨房里飘出来，家栋跟家媛家的几个孩子差点没馋哭了。
丁秋楠从炖排骨的锅里捞出来几块排骨，也不管熟没熟，塞进三个孩子的嘴里，又给他们拿了两鞭鞭炮，这才把他们打发的跑出去玩去了。
“舅妈，我舅什么时候回来啊，再过三天就过年了。”
正在桉板上和面的丁秋楠，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是啊，人都出去一个多月了，两天后就是年三十了，这人怎么还不回来？
那边正在炸带鱼的李琴回手就在女儿后背拍了一下。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舅舅出差谁能知道具体哪天回来，问什么问，出去弄点煤进来。”
家媛刚问完话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不其然，被老娘在后背拍了一巴掌，这下心里舒坦了，提起地上的装煤的桶子就熘出了厨房。
“姐，没事儿，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又不是没在外边过过年。”
“哎～他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神出鬼没的出公差，好歹给家里吱一声，报个平安啊，这样也能放心点。
秋楠，你说他到六十岁退休了的话，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退休？
丁秋楠苦笑着说道：“姐，关于这件事我们俩还真聊过，用他的原话说就是，退休就别想了，这辈子都不可能退休，只要他还能动，就随时都有可能有任务过来。”
李琴听完弟妹的话，摇了摇头，如果当年知道会是这种模样，她说什么都要拦着弟弟，不让他进那个劳什子的保健组，安安稳稳的当一名大夫不好么？
“奶奶……”
“哎，臭宝你睡起来了。”
“奶奶抱。”
王越月抱着刚睡醒的儿子站在厨房门口，小臭宝张开双手喊着让抱。
“秋楠妈妈，你洗洗手抱他，我来揉馒头。”
“行，文轩还没回来？”
“没呢，他们课题组收的一个癌症患者，好像病情又有什么变化。”
“得，他爹还在里面陷着呢，这下儿子也搭进去了。”李琴没忍住又吐槽道。
丁秋楠跟王越月相视一笑，有什么办法。
“我跟你说月月，行简坚决不能再让他学医了，咱家不能把祖孙三代都搭进去吧，之前我就听小楚一天天的在孩子耳朵边念那什么汤头歌呢，怎么着这是，非要把一家子都扔到里边才甘心是吧。”
“姑妈，楚爸爸没教臭宝，他是把那当儿歌一样念叨呢。”
“得了吧，我看他就是想从小培养呢。”
李琴把锅里炸好的带鱼用笊篱捞出来放进盆里，又继续开始下一锅。
“奶奶，鱼鱼～”
“哦，臭宝认识这是鱼啊，想吃不想？”
“吃”
“好，奶奶给你剥一块。”丁秋楠从炸好的盆里拿起一块，抱着孩子走出厨房坐到了门口。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晒到身上暖烘烘的，她小心翼翼的把肉剔下来，仔细的看看确实没刺了，才塞进孩子的嘴里。
“狗狗，吃”
“吃你的吧，你还没吃呢，惦记狗到惦记的清。”
这孩子大方，有点啥好吃的都记着狗，要分点给它们吃，所以每次他吃什么东西的时候，几只狗都喜欢在他身边，指不定就能混点好吃的了。
前院，李巧云也在她侄女的搀扶下，挺着大肚子一点一点的挪了过来。
“哎吆，你怎么跑过来了，快坐哪儿。”
“屋里是在待不住了，闷的慌。”
“姥姥，鱼鱼”
“嗯，臭宝乖，你吃吧。”
自己孙子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姨，丁秋楠每次想到这都想笑。
第八百九十章 吐槽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现在过年放假是从初一才开始，总共放三天。
但其实很多单位都悄摸的三十当天就不去了，除了那些三班倒的工人，以及一些重要岗位的工作人员。
晚上九点多，部队机场，一架运输机在跑道上缓缓的滑行着。
田军站在停机坪上身体笔挺，身旁停着那辆黑色奥迪。
本来在宿舍都洗漱完准备睡了，值班室那边跑过来通知他去机场接人。
他一听就知道是主任回来了，急忙穿上衣服就往这边赶了过来。
还好赶在年前回来了，这段时间整个医院后勤部的人都是战战兢兢的，连在走廊里说话声音都变小了。
因为他们的领导丁秋楠同志这段时间的脾气很不好，虽然不会无缘无故的骂人挑事，但是谁如果这时候犯错，那就自求多福吧。
整个后勤部的人可能从来都没有这么想念过李楚。
见天的都在求神拜佛，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很多人每天早上到单位了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打听李主任回来没，一听说没回来，走路都是踮着脚尖走呢。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了一段时间后，缓缓的停了下来。
田军见状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军容。
飞机上，李楚在旁边一位战士的帮助下解开安全带，摇了摇脑袋，站了起来。
耳朵里的发动机轰鸣声依然在嗡嗡作响。
“首长，您慢点！”
光能看见那位战士嘴唇在动，却一个字都听不清。
李楚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他不见。
那位战士腼腆的笑了笑，这是正常现象。
每次坐运输机，李楚都感觉自己仿佛是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劫。
这帮子运输机驾驶员跟土匪一样，尤其是今天回来时，驾驶飞机的这位，听他们说好像是才从战斗机那边转过来的，那驾驶水平，啧啧，真是一言难尽啊！
不是说人家水平不好，能开战斗机又能开运输机，谁敢说人家水平不好，关键问题就在于太好了。
时不时的可能还想炫一下技，得亏有人提醒他现在开的是运输机，后仓还有人坐着呢，要不然可能都能脚朝天的飞。
站在那里好半晌，李楚才觉得耳朵正常了点，轰鸣声小了许多，自己那在后边追着的魂也归体了。
刚才在天上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什么过山车、海盗船、蹦极之类的算个屁，想找刺激就来坐一下战斗机飞行员驾驶的飞机，人在前边飞，魂在后边追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了。
“小陈，下次有任务，飞行员如果还是这位的话，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自己坐火车，太它酿的刺激了，我感觉自己都得少活几年，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舱门打开悬梯到位，李楚提着自己的包，临下去之前还是没忍住的吐槽道。
小陈站在后边听到这话不住的苦笑。
这位首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最起码没有吐，除了他们这些经常坐的，那些临时搭乘人员，在上边吐的一塌湖涂的事情时常发生。
而且这位的脾气是真好，临了临了的才吐槽了一句，刚才他都担心这位会不会发火呢。
刚走出舱门，李楚一眼就看到下面站的笔直的田军。
“啪”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
“主任，欢迎回家！”
“辛苦了小田，大半夜的还得过来接我。”
“不辛苦，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田军笑着接过包，然后就引着李楚往车那边走去。
“哎呀，还是坐汽车舒服啊！小田你都不知道，那飞机上是那种铁板凳，坐的人实在太难受了，都没得靠，我也就是身体好点，换个老头子上去坐两三个小时，非得交代到上边不行。
唯一一点好处就是，回来的时候因为没拉别的东西，能在上边抽烟，好歹能让我压一压，要不然把我颠腾的都想吐了。”
田军一边开着车，一边笑着听领导抱怨，一个多月没见到，他真的挺想领导的。
“医院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后勤部的同志有点想您。”
“啊？后勤部的同志想我？什么意思？”
“您一出去就一个多月，丁主任因为担心您，可能就有点着急上火，脾气嘛……”
嘿嘿！
田军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李楚已经能想象来了，笑着摇了摇头。
“医院过年是怎么安排的？”
“没什么特殊的安排，值班表已经排出来了，您也知道，明天就是年三十，除了有些必须要办的事情，大部分人可能都不来了。”
“小田你明天回去探亲时间还来得及不？”
“啊？主任我今年就不回去了，等开春以后再说吧。”
“那也行，什么时候想休假提前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主任。”
尽管车子的速度不慢，等到了胡同口的时候也已经十点多了。
夜色下，除了路上的几盏路灯还在散发着自己的光芒之外，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好了小田，你开车回去吧，明天不用来接我，等到初四早上再过来就行。”
“主任，我明天把车给您送过来。”
“也行，不着急，不用来太早，明天我应该不会出去。”
“知道了，主任您早点休息。”
“好”
看着田军把车倒出胡同后，李楚这才走到家门口，大门上从外边开门的小口已经被从里边扣住了，他想了想用手轻轻的敲了一下门。
那几只傻狗应该能听到吧？
何止听到了，车子过来的时候，在客厅里睡觉的几只狗都已经醒来了，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后，初一就推开卧室门跑了进去。
李楚是严令禁止它们自己跑出客厅的，因为它们会开门，但是关门却关不严。
初一进屋叫人，剩下的几只狗，包括已经懒得动的大圣和八戒都在客厅大门那里等着了。
炕上睡得正香的丁秋楠，忽然听到一阵狗的哼唧声，她伸手拉亮台灯，就看到初一两只前爪搭在床边上，尾巴摇的呼呼的。
愣了一下后，她勐然就反应过来了，拉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就往身上穿。
第八百九十一章 建议
“初一，外边有人是吧？”
“汪”
“是李楚是不是？”
“汪”
不大的狗叫声，听在丁秋楠的耳中却如同天籁般。
三两下穿上棉袄棉裤，还没忘记拿着枕头下面的东西，然后撒把着棉拖鞋就往出跑，差点没把自己绊倒。
尽管能确定外边是自己男人，但她还是要以防万一。
月初的时候，一帮子吃饱了没事干的在什刹海熘冰时起了冲突，公安出动前前后后抓了不少人。
就因为这个，那几天本来计划去茶馆听书的王叔他们，都被局里取消了行程。
所以不管干什么还是小心为妙。
拉开客厅门，为了不吵醒其他人，丁秋楠硬是压住激动的心情，轻手轻脚的往前院走去。
几只本来想往前冲的狗一看女主人的模样，也乖乖的跟在身边。
“外边谁啊？”走到大门跟前，丁秋楠压低声音问道。
“秋楠，是我，我回来了。”
听到外边那熟悉的声音，她小心的拉开门栓，打开了大门。
“你回来了。”颤抖的声音，表明了她此刻有多么的激动。
“回来了，回来过年了。”
“先回屋，脚底下小心点。”
往后院走的路上，她死死的握住自己男人的手，生怕一松手人又不见了。
刚进客厅把门闭上，她就扑进了那个日思夜想的怀里，紧紧的搂住，好似想把自己揉进去一般。
“我想你了！”
“我也是！”
“我以为你年前回不来了呢。”
“确实差点回不来了，一个星期前就结束了，结果那边连着下了十来天的大雪，飞机都没法起飞，今天早上好不容易停了，下午机场刚把跑道清理干净，我们就赶快走了，还好走的早了一点，我们刚飞起来，大雪又开始下了。”
丁秋楠把头埋在丈夫的脖子那里，静静的听他说话，鼻尖熟悉的味道让她沉醉。
“好了亲爱的，下来吧，让我先冲个澡。”
“好，我给你拿换洗衣服去。”
……
卧室里，床上
睡在丈夫的身边，不到一分钟丁秋楠就扯起了小呼噜。
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媳妇儿的秀发，李楚的心无比安宁。
第二天早上他跨出房门的时候，正在院儿里锻炼的文轩都傻了。
“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上半夜了都。”
“我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啊！”
“呵呵，进来的时候注意着呢，就害怕把大家都吵醒了。”
他这在外边一说话，叫屋里已经醒来躺在床上玩的小臭宝给听到了。
“爷爷，抱！爷爷，抱！”
这一喊，王越月被叫醒了，给他穿好衣服赶快抱着就出来。
“楚爸爸，您可终于回来了，您这个小孙子把我们差点没闹疯了，见天的闹，都不敢提起你。”
“哈哈，臭宝想爷爷了是不？”
“想！mua！”
“嗯，我家臭宝真乖！”
“得，楚爸爸您抱着吧，我进去再眯瞪会儿。”
“去吧去吧！”
“去，去”小臭宝也学着他爷爷，给他妈妈挥了挥手。
“文轩，快过来接住，我把包子……”
李琴手里端着篦子，刚从小门过来就看到抱着孩子站在那里的弟弟，勐然间她给愣住了。
“姐，我回来了。”
“我的天，我以为我花眼了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半夜了都。”
“好啊，赶上回来过年了，真好！”许是年纪大了感情更加充沛，李琴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李楚笑着走过去揽住姐姐的肩膀：“姐，我这不回来了么。”
“我高兴！”
“我知道。”
“对了”李琴指着文轩接过去的篦子：“刚蒸出来的大肉包，把他们都叫起来趁热吃，放凉了再热就没这个味了。”
“知道了姑妈，我这就去叫去。”
“行啦，你们先吃饭，我也回去吃饭去，等会儿再过来。”李琴拍了两下弟弟的胳膊，又摸了一把小臭宝嫩滑的脸蛋，笑眯眯的往自己家走去。
弟弟回来了，这个年就能过好，要不然总是觉得家里缺个主心骨一样。
文轩把包子放到客厅里的暖气片跟前，先把他妈叫起来，又出来到前院把老丈人丈母娘，还有那个表妹都喊起来，最后才是自己媳妇儿，给他忙活够呛。
前院的王军扶着自己媳妇儿刚从连廊出来也吓了一跳。
“你这家伙悄没声息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半夜啦。”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切，你睡觉那么沉，被人抬走卖了都不知道。”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这边开始吃早饭，胡同里那些小小子也起来了，外边的炮声也逐渐多了起来。
听着外边的动静，臭宝坐不住了，奔着奔着想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男孩子的缘故，这小家伙对炮声是一点都不害怕，还光想往跟前凑，跟个事妈一样，哪有放炮的，他就想往哪里去。
刚哼哼没两声，被他妈妈抱过去直接就镇压了，乖乖的坐在人家腿上把刚蒸好的一个鸡蛋羹吃完，又喝了一碗冲好奶粉，这才被允许出去。
不过是被他爸爸抱着出去的。
李楚吃完饭给李巧云先检查了一下，一切正常，就等着生了，而且时间还跑不出去半个月。
“军子，你把假请好了没？”
“请好了，昨天交的假条，这次我无论如何都得陪在身边。”
王越月出生恰逢十五周年国庆，他们要值班，根本就不可能回来。
而这也成了王军这二十来年心中永远的痛。
所以这次他提前把假就请好了，说什么都要陪在妻子身边。
李巧云在桌子下面握住王军的手，她知道这些年丈夫因为这个事情对她充满了歉疚，但她真的没有怪过他，当时的情况谁也没有办法。
“军子，巧云，我的建议还是剖腹产，你们俩考虑一下，刘主任的水平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事情之前也谈过，他们俩都拿不定主意。
这个年代的人，很少会有人选择剖腹产，都认为那是难产才会选择的。
而且在身上划拉一个口子，想想都害怕。
第八百九十二章 传言
“楚爸爸，剖腹产是不是就是在肚子上拉个口子，然后把孩子取出来，再把肚子缝上？”
王越月一边说着，一边还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对，就是那样。巧云，我主要是担心你的身体支撑不住把孩子顺产下来。不过主意还是你们自己拿，我只是建议。”
“知道了哥，我跟军子商量一下吧，那动刀子我有点害怕。”
“嗯，没关系，还有时间，你们俩先商量。”
等着他俩人回前院去了，丁秋楠才有些担心的问道：“李楚，那剖腹产真不会有什么事儿吗？我听说顺产好像对孩子更好一些。”
听听，这还是在医院工作的人，虽然不是一线科室的大夫，但好歹也天天耳渲目染的接触这些。
连她们都对剖腹产充满了疑虑，也难怪老百姓生孩子的时候没人愿意选择这个。
“嗯，你这样说到也没错。”李楚点了点头：“确实，顺产有顺传的好处，首当其冲的就是利于产妇更好的恢复，还有就是能够使孩子快速的适应外界的环境，而且孩子经过挤压刺激，可以使他的肺泡更好的发育，自主呼吸更加顺畅。
但是，月月，你妈妈不一样，首先她是一位高龄产妇，其次她的身体真的不如普通的产妇，让她顺产，我真的有些担心。
二十多年前生你，你妈妈当时已经是鬼门关外走了一遭。”
王越月沉默了，要说妈妈跟肚子里的小妹妹比，那肯定妈妈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楚爸爸，我去劝劝我妈妈。”
“别别别，还是让你爸跟你妈他们自己商量一下，你的立场这时候不宜多说话，别忘了，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来跟你争父爱母爱的，虽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好奇特的视角，这话让丁秋楠跟王越月婆媳俩都愣住了，好半天才理解了这话的意思。
“你们在这儿唠什么呢？”客厅的门帘掀开，王子文出现在了门口。
“姐夫，快进来坐，月月，给你姑父倒杯茶。”
“怎么昨晚半夜才回来？”
“别提了，差点过年前都回不来了，那边大雪，机场的飞机根本就没办法起飞，我们都等了一个星期，昨天好不容易停了一会儿，我们赶快就跑，晚走一个小时，我今年就得在那边过年。”
“你到哪儿去了，怎么还那么大的雪。”话刚问出口，王子文紧跟着就摆了摆手：“保密就当我没问。”
“害，已经回来就没什么，我到大西北去了，一位为国鞠躬尽瘁的同志晕倒在了一线，当地的医疗条件比较落后，上边就调我过去了。毕竟我出行比较方便，又不需要西医那些检查设备。”
这就是中医的好处，管你这里有电没电，甚至不管你这里有没有桌子有没有床，哪怕你的条件再艰苦，只要我的手还在，我就能给你看病。
西医呢？都不说去艰苦的地方了，就是在城市里，医院敢说停下电，你看还有几个能给你看病的。
“你这是第几次去大西北了？”
“第二次啊，上次是追着一位老同志过去的。对了姐夫，王叔他们去过茶馆了没？几次都因为临时有事儿耽误了。”
“没去成，本来都说好了这个月月初的时候过去呢，听说跟局里都报备了，结果临行前一天，什刹海滑冰场打群架，当场死了一个，送到医院又死一个，伤了十几个。这下好了，局里直接就把行程给否了。”
“好家伙，现在日子好了，这些年轻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可不是咋滴，我就觉得以前的政策不错，就应该让他们这些人都下去接受一下教育。”
王子文是心疼自己儿子跟儿媳，那几天因为这个事情，小两口天天加班，各个回来都是顶一对黑眼圈，城里的几个看守所都快关不下了。
“唉，那就等着看过年期间吧。哎，秋楠，没商量着把王叔跟伍叔他们接过来过年吗？”
“怎么没商量，那天我们带着孩子还有军子一起过去的，二位老爷子都不同意，嫌麻烦，说他们就在那边过。”
如果不是因为姐姐姐夫不好去疗养院，李楚都想他们一大家子人一起去那边陪着老爷子过年了。
“那王老二呢？怎么说的？”
“他今年会带着媳妇儿跟孩子过去。”
“这还差不多。”
“文惠跟小逸已经回沉叔那边去了？”
“嗯，昨天就过去了，我跟她说的初二直接去她姥姥那边。”
“行，反正她们都方便。”
“姐夫，小娟今年还不回娘家吗？”
“那天你姐劝了劝，这才答应到初二回去转一圈，都不愿意在家待，说早上回去，中午还要回来吃饭呢。”王子文苦笑着摇摇头。
摊上一个不爱回娘家的儿媳，应该说是压根就不想跟娘家联系。
“小楚，怎么这两天传出来动静说，咱们这一片要拆迁呢？”
王子文忽然想起来这两天胡同里流传的话。
“就是啊，我也听说了。”丁秋楠也跟着点点头。
“别听外边瞎扯，咱们这边根本就不可能拆迁。”李楚摆了摆手。
“那你说为什么好好的有人传出来这种话呢？”王子文对这个拆迁的传闻还是有些疑惑。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咱们这里你放心，肯定不会拆的。”
拆这里不值当，本来还有点心思的那个，一听说这里限高，立马就有多远跑多远了，目光已经落到了东边，甚至是车站的东边。
不过对于那套大三进的院子，她还没死心呢。
托人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宅子是属于谁的她也清楚了。
但是该从哪里下手，她目前还没有一点思路，所以仍然在按兵不动。
不过她暗中的一举一动，那位陪着她考察的刘姓科长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现在就等着看能不能给自己落一个大人情。
一个个的算盘珠子都拨的清楚的很。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大家又不熟悉，非亲非故的，没有点好处谁愿意去平白无故的得罪人。
第八百九十三章 准备
等到中午饭吃完之后，李琴就转战到弟弟这边的院子了。
已经开始一边聊着天，一边准备着年夜饭。
今年家里多了王军跟李巧云，她表侄女都已经让回家去过年了。
“哎，秋楠，今年咋坐，客厅里摆两桌？”
“摆什么两桌啊，你走了之后我找朱文给咱们把桌子都做好了，就在亭子里放着呢。”
“哎吆，我媳妇儿到底是我媳妇儿，这事干的漂亮，我刚才还正琢磨着去搬桌子呢。”
“行啦，别贫了，去把院子里那只鸡一杀去。”
丁秋楠笑着把自己男人从厨房里推了出去。
结果家栋已经把鸡都杀好了，正等着炉子上的开水烧好了后拔毛呢。
“小楚，水池台里那条鱼你一弄。”
“得嘞姐，我这就弄。”
“军子”
“在呢姐”
“把土豆皮一削。”
“好嘞”
“文轩”
“来了姑妈”
“去厨房里把肉馅一剁”
“好的”
李琴像总管一样，给一个个闲人指派着活。
“家栋，你爸呢？”
“妈，我爸刚才带着浩浩出去了。”
“嘿，这个老东西，一干活他就跑。”
“姑妈，还干啥，我来了。”
“孩子睡着了月月？”
“嗯，放床上了。”
“你把耳朵给塞上没？别外边的炮声一会儿给孩子惊到了。”
“塞好了已经。”
“那就行，你看地上盆里那些菜拿着洗洗干净。”
“好的”
“妈，咱家炉子上烧的水开了。”小娟从小门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烧水壶。
“给家栋，刚好他拔鸡毛，等会儿再做上一壶，还有用呢。”
“知道了妈。”
“娟儿你等下把咱家厨房卤好的那盆肉还有皮冻都端过来。”
“好”
看着活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李琴拉着一个小板凳往屋檐下一坐，拿起地上放着的韭菜开始摘起来。
“秋楠”
“咋了姐，我在厨房呢。”
“我就是想问一下，你爸妈确定不过来吗？咱这边多热闹的。”
“我前几天就问过了，人家不乐意来，说就在他们那边过年。”
“你说说，这老两口也真是，过年人多热闹么，不行让谁开车过去接他们去，他们做的那些缓两天再吃，天冷又不怕坏。”
丁秋楠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明显有些意动。
“行啦，我把鱼弄完我去接，拉我都把他们拉过来。”正在收拾鱼的李楚抬头看了一眼媳妇儿。
“小楚，你先别弄鱼了，现在就去接，我估计他们这会儿可能也正准备弄年夜饭呢，去早点别让忙活了，直接把人拉来。”
“那行，我现在就去。”
说走就走，李楚把手上刚杀好正掏肚子的鱼扔回盆里，洗了把手就进屋去穿外套。
“文轩，你车钥匙呢？我开你的车能宽敞点。”
“就在我屋茶几上呢。”
丁秋楠站在厨房门口抿了抿嘴唇，微微一笑，转身又走进厨房里继续干活去了。
李楚开着车一路突突的就来到了粮局家属院。
大门口的门卫早就把他认下了，探着脑袋一看车上是他，就从门卫室里走出来把大铁门拉开。
“李主任，来看老丈人啊！”
“啊，想接他们到我那过年去，来，老刘，接着。”
两包烟从车里飞了出来，门卫老刘手忙脚乱的接住。
“李主任……”
他话还没说出口呢，车子已经开动往进走了，只有一只手从车窗伸出来挥了两下。
低头看看手里的两包红梅烟，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车屁股，嘴里不禁滴咕道：“嘿，活该人家官当的大不说，钱还挣得多。”
李楚每次过来都会给他或者他的对班散上一两包烟，搞的这俩门卫看到他的车，过来开门的速度比见到局长的车还麻利。
过去的家属院楼前边都盖的煤棚，每家都会分一个，里边放些蜂窝煤啊等等别的杂物，后来不叫煤棚了改叫车棚，就是使用功能发生了变化，大伙都用煤气了，不用再买蜂窝煤。
粮局家属院门口，就很少会有那些拉着板车卖蜂窝煤的人过来，他们都知道这里边已经通煤气了。
不过还是会有人买，每年供暖前，还有停暖后的一段时间还是比较冷的，家里有老人小孩的仍然会生个炉子。
其实家里有个炉子挺方便的，上边做上一壶水，时常都能用到热水，尤其是冬天，晚上睡觉前把炉子封好，给上边蹲上一壶水，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就能有热水用，相当的舒服。
专门用煤气炉子去烧水洗漱，很多人都舍不得。
更别提给上边放上一个馒头烤着吃，在这个缺少零食的年代，那是很多孩子的最爱。
丁妈她们住的这栋楼跟前边楼的楼间距能大一点，楼下不但有煤棚，还有一个小花园，每天在这儿玩的人很多。
也就是现在车少，要不然院子里的车就能堵实了。
停好车李楚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到二楼敲响了屋门，在外边都能听到丁妈的大嗓门指挥建国让开门。
“姐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昨晚才回来，都在家呢吧？”
“在呢都在呢，快进来姐夫。”
他一进去，屋里一下就热闹了。
都知道他出差去了，眼瞅着腊月二十八九还没回来，以为他今年过年又回不来了，没成想到底是赶回来了。
“妈，别忙活了，收拾收拾到我那边过年。”
丁爸一听女婿的话，眉开眼笑的。
往年过年都是一大家子人，多热闹的，今年就他们五口，家里一下子就冷清多了，老头连过年的心思都没了。
“去你那儿干嘛，你瞅瞅，我这儿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妈，把这些都放到阳台上，把窗户打开个缝，天冷坏不了，走吧，都等着你们呢。
建国、娜娜，回去收拾一下你们的东西，准备走别墨迹，还等着你们过去干活呢。”
李楚一幅不由分说的态度，让他们几个面面相窥，但这个决定必须丁妈才能下。
“唉～那就走吧，小娜，你给凯凯直接把新衣服换好，再拿一件外套就行，你们也一样，别拿太多东西，两天就回来了。”
“知道了妈。”
第八百九十四章 乐呵
“老头子，你还傻愣着干嘛，进屋换衣服去啊。”
“哎哎，我这就去。”
“小楚你先坐，我把厨房里的东西端到阳台上去。”
“我给您帮忙。”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爱，这话放到丁妈身上那就更甚一筹。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浓一些。
“妈，您把手一洗也去换衣服，这些我收拾就行。”
“成，那盆卤好的猪蹄跟猪头肉等会拿过去。”
“我看家里不是拿了吗？这些就留在这边吃呗。”
“阳台上还有，这边留太多吃不完，本来我就打算让建国等会儿送过去呢，那天楠楠回来才刚卤好头一锅，东西少了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
都收拾的很快，李楚把厨房里的东西刚搬完，建国他们一家三口就已经过来了。
他儿子凯凯知道能回胡同去过年，乐的都坐不住了，跟屁股下面长刺了一样。
全家都换好了新衣服，又把家里的电源插头都拔了，这就准备出发。
前些年人们想的都是过年能吃顿肉馅饺子就行，再不济也得包素饺子吃，这两年随着条件越来越好，等到过年的时候想方设法都要给一家老小弄身新衣服穿，买的也好，做的也罢。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需求也在不断变化，从旧社会过来的那些老人体会是最深的。
这时候还没有十几年后那种一到逢年过节时，就会发生的人口大迁移，就算有也仅仅是南方那边到快过年的时候，返乡的人能稍微多一点点。
从今年开始好像就有一波辞职去南方打工的热潮，那时候不只是厂里的工人，很多公务员都会忍不住加入到这个队伍里。
有的人借助着时代的红利，一发不可收拾，青云直上三千尺，有的人出去跑了两年又灰头土脸的回来。
等他们到家，家里就更热闹了。
凯凯一下车就准备跑去找自己的玩伴，他从小在这片胡同长大，在这里的朋友比家里的大人还多。
幸亏他妈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给他把身上的新衣服换成拿来的旧衣服，要不然由得他出去疯，过不了一会衣服就脏完了。
秋楠先把晚上住的地方给安顿好，丁爸丁妈晚上就住他们后院的东厢房，建国一家三口住在前院以前文轩他们那个房间，干净的褥子被子从大立柜里取出来，床单被罩一套就好，家里的房子多就是方便。
随着天色慢慢的暗下来，外边的炮声越来越多，小臭宝在屋里都待不住了，迈着小短腿，稍不注意他就摇摇晃晃的往出跑，得亏有几只狗帮忙看着，要不然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被狗拦住他也不恼，过一会就会再来一次。
厨房里已经开始开火弄热菜了，今年没让李楚动手，他进到客厅抱起臭宝，又从杂物间拿出来两个小鞭，就到大门口放去了。
可给小家伙高兴完了，看着爷爷放还不行，闹着要他自己点。
等到夜幕降临，十几口子人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一边说笑着，一边吃着饭，好不热闹。
“这年三十在家里看到巧云，还真有点不习惯。”李琴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李巧云，勐不丁的来了一句。
大家听了都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往年都是在电视上看到她，今年挺着大肚子没法上台了。
其实下半年筹办晚会的时候，导演还特意找过她，结果听说怀孕了，叹息了半天。
“没事儿，明年就能登台演出了，咱就继续搁电视上瞅她。”
“丁姨，还真不一定，我这身材恐怕难恢复。”李巧云低头看看自己愈发臃肿的身体，很是无奈。
“妈，这怕啥，交给我楚爸爸了，保准让你三个月就恢复到以前。”
“月月，你这真是吹牛不上税啊，我都不敢把话说的这么满，你就替我吹出去了。”
“那是，我最相信楚爸爸了。”
能不相信么，李楚也就是谦虚，家里这些女人生完孩子后，都是他给开药调理的，现在一个个的看着都不像是生过孩子的，没有一点走形。
“巧云，你别寻思太多，好好养身子就行，保证让你今年国庆能登台，到时候我再送你一首歌，休息了一年，让他们看看你的实力。”
“谢谢大哥！”
“客气什么！”李楚端起手边的酒杯：“来来来，亲爱的家人们，让我们满饮此杯，共度佳节，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再祝我们所有人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更祝我们的国家更加的繁荣昌盛富强！”
“来，干杯！”
随着院子里的鞭炮声响起，显得更加热闹了。
……
吃完饭后，阵地就转移到屋子里，包饺子的包饺子，擀皮的擀皮，每年一度的春晚也正式开始。
不过因为今年少了个自己人，好像大家的期待感都降低了不少，都是嘴上聊着天，手底下干着活，时不时的再往电视上瞟两眼。
“今年的相声小品好像比前两年多了，不过怎么没什么意思啊，你看那台下的人还听的挺乐呵，我都想不通有什么好笑的。”
随着姜大师的相声虎口遐想结束，丁爸忍不住的开始吐槽起来。
“这些人是没听过相声吗？我都搞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以前赶大集时，人家站路边说的那才叫相声呢。”
“老头子，就你话多，好好看你的电视吧。”
“嘿，我还不能发表意见了。”
“丁叔，那些人讲的相声，它不好上电视啊，好家伙，这么重要的舞台，全国这么多的观众都在看，你一上去就给整点黑的白的荤的素的，老百姓是听的够乐呵了，可晚会导演他要注意影响啊。”王子文笑呵呵的解释了一句。
“子文你说的倒也对哈。”丁爸琢磨琢磨，点了点头。
这两年的语言类节目，除了陈小二的，其实真的不太可乐，不过因为老百姓平时看不到，勐不丁的在台上看到相声小品，就觉得挺有意思。
再等上两年，等到东北的老赵一登台，其余的语言类节目就不用看了，多少人看春晚就是冲着他的小品去的。
第八百九十五章 操心
“妈，妈，我眉毛没了。”
“奶奶，我的也没了。”
屋里的人正聊的热闹呢，屋外家栋的儿子浩浩，跟建国的儿子凯凯，一前一后跑了进来，嘴里喊的话把人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拖着哭音。
等他们进来后，屋里人看到俩人那狼狈的模样，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俩家伙的造型一个比一个可怜。
浩浩的眉毛被烧了一半，凯凯不但眉毛没了，前边的头发都被烧了不少。
“嚯，你们两个小祖宗是干什么去了，让你们放炮不是让你们放火，把哪儿点了这是？”丁妈放下手中的擀面杖就走了过去，拉着两个孩子瞅瞅这个瞧瞧那个。
“我……我们俩……我们俩把炮拆了，把火药倒出来放一堆点的，没想到它那么快，刚一点就砰的一下闪过一道白光，我们俩就成这样了。”
“奶奶，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眼睛瞎了呢。”
屋里的人越听笑声越大，这俩皮猴子也真会玩，放炮不好好放，凑一堆火药点着玩。
那玩意光点火药肯定着的快，轰的一下一堆就烧完了，再加上亮度太高，把眼睛闪了一下，当时就是眼前一片黑，也难怪孩子会以为自己眼瞎了。
“就你们俩，没别人儿了？”
“还有呢，他们几个跟我们俩差不多。”凯凯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转呢。
浩浩看着好像更皮实一点，不过也是，这家伙有点小聪明，从他被烧的痕迹看，点火的时候肯定没凑在最前面。
“行啦，没事儿，去洗把脸，洗个手，不要出去玩了，在家里看电视。”丁妈顺手在俩皮猴子的屁股上一人给了一巴掌。
“呃……太奶奶，我们保证不那样弄了，你就让我们出去玩吧。”
跑回来只是因为刚才勐的那一下，俩孩子有点害怕，现在一切正常，他俩怎么可能能在屋里待的住，还想继续出去疯。
“就是奶奶，我们还要出去玩。”
“去吧去吧，玩就好好玩，别一会儿又哭着鼻子跑回来。”
“哦，走喽，凯凯快走，我这里还有炮呢，给你分点。”
他们俩虽然辈分不一样，但是年龄一般大，又是一起长大的，从来都是直接叫名字。
这时候的小孩子就是这，在外边疯玩，把哪儿磕到碰到的根本就不管，继续玩，家里的大人也没几个在乎的，只要不是太严重就行。
刚才俩人跑回来还是因为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害怕。
看着孙子高兴的模样，丁妈第一次觉得不应该搬到家属院去了。
胡同里跑大的孩子，跟那些家属院里长大的孩子好像玩不到一起去，凯凯在那边快一年了还没交到几个好朋友。
你说他是内向吧，也不是，没看在这边玩的这么疯，跟这一片的孩子就没有玩不到一起的，上到比他们大两三岁的，下到比他们小几岁的，都能凑到一堆。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走进洗漱间里洗了把手，出来继续擀饺子皮。
别人可能没太注意老太太刚才的神情，王军刚好就在老太太身边坐着呢，那声叹息他听的一清二楚的。
“建国”
“哥，咋了？”
“凯凯是不是在家属院那边玩的不开心？”
嗯？
丁建国被问的有些迷湖，他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王军突然问起这个了。
“好像有点吧，反正住在那边他不太喜欢出去了。”
王军这下明白丁妈刚才为什么叹气了，他没再说什么，继续拿起一张皮包饺子。
留下丁建国在哪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饺子包完，时间也都快十一点了，小臭宝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困，站在茶几边上玩面团正玩的起劲呢。
王越月几次想哄他睡觉，都被小家伙照脸上拍了一巴掌，她也彻底不管了。
“走，咱俩去把炮搬出来，等会儿十二点了好放。”
“你嘴里叼着一根烟你跟我说去搬炮？你是嫌家里今年不够旺还是怎么着？”
李楚把手中的一篦饺子放到厨房的桉板上，斜愣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王军，这个信球真是疯了，杂物间里他们今年买的炮可不少，光花炮都一大堆，这要是叼着烟进去，万一掉点火星星，谁知道会成什么样。
王军这才反应过来，他把嘴里的烟拿到手上：“那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儿。”
“什么事儿？”
俩人走到前院，拉开大门来到了门外。
“我发现你老丈母娘好像有点后悔搬过去了。”
“嗯呢，我知道啊。”
“你知道？”
“当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那个院子当时是建国买的，她肯定不会要搬走，我那会儿也说过，要把院子卖给建国，可我老丈母娘就是不同意，这不没招么。怎么，你说这个干嘛？”
“我的意思是，不是刚给我买了个院子么，要不是这，让建国给我加点钱，不让他占便宜，卖给他。”
“行啦吧你军子，你别跟着操心了，我这里有数呢。等过完年天气暖和点，朱文他们就过去给你收拾院子。”
李楚确实有数呢，今天去接丁爸丁妈的时候在路上他就合计了，想办法在这片再买套院子，不过这次让建国自己掏钱，他负责给找到合适的目标，跟王军这个一样。
刚好这段时间不是有传闻要拆迁么，人心浮动，想来找上一座私人产权的院子比往常能容易点。
因为拆迁政策是什么，谁都不知道，这时候可没有靠拆迁发家致富那一说。
“走吧进屋去，等会儿出来放炮，别操心别人，巧云到底怎么生，你们商量好了没？她最晚过完年就得住到医院去。”
“就按你说的剖吧。”
“考虑清楚了？”
“当然，大人最重要。”
“明智的选择。”李楚抬手拍了两下王军的肩膀，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对了，今晚睡觉的时候记得把药棉给巧云堵上耳朵，明天一大早肯定炮声大的很。”
“现在都堵着呢，外边的声音此起彼伏，她听的心都慌，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调皮鬼，不停的在里面踢。”
第八百九十六章 无力
十二点一过，外面的炮声震天动地。
光从这一年比一年放炮持续的时间长短，就能听出来人们手里多多少少都有点闲钱了。
要不然肚子都吃不饱，谁有那心思放炮啊。
李楚他们也是狠狠的放了一堆，每年他家放炮的时间都是最长的，引得胡同里的人都往这边跑，这玩意不但是小孩的最爱，大人也不例外。
一年就这么几天，谁不想凑个热闹。
鞭炮放完又放了几个花炮，这下算是把瘾过美了。
回到屋里饺子都已经煮好了，一人又吃了几个饺子三十晚上就算是过完了。
家栋跟建国又撺掇着文轩一起去后花园玩牌，三个女人是说什么都不陪他们守夜了，去年熬了一晚上，几天都没精神。
客厅里，李楚把地上的果壳皮全部扫到门后堆着，已经初一了，今天不能倒垃圾。
几只狗今天也过年，个个都吃的肚子圆圆的，躺在窝里直哼哼。
丁秋楠洗完澡穿着睡衣从洗漱间里走出来。
“那三个又跑后边打牌去了？”
“是啊，年年都是他们仨。”
“真精神，你快去洗澡吧，明天还去不去疗养院？”
“过去转一圈吧，都一个多月了，后边两天就在家窝着了。”
李楚放下手中的扫帚，进屋里拿着睡衣准备洗澡去。
走到门边准备拉窗帘的丁秋楠往外边看了一眼，有些惊奇的喊到：“亲爱的，又开始下雪了。”
果然啊，雪花还挺大的，刚才还说过年不下雪没意思呢，这不雪就来了么。
俩人站在门边看着几分钟，雪花更大了，就冲这种下法，明早起来肯定就积上了。
“得，明天路上如果雪厚的话，哪儿都不用去了。”
“行啦，现在先去洗澡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丁秋楠推了一下自己男人。
李楚看了一眼媳妇儿，他有点嘴馋，昨晚那一次根本就不止渴，不过一想到后院还有三个人没睡，他只能砸吧砸吧嘴，抬手拍了一下自己媳妇儿，不拍还好，这一拍晃的他有些眼晕，更加的口干舌燥了，当下也不敢再瞎胡闹赶忙朝洗漱间走去。
他那点小心思丁秋楠猜的一清二楚，看着自己男人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今年是结婚第二十七个年头，嫁给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她最满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身材，把丈夫死死的吸引在身边，不过这两样又多亏了他的调理，要不然她绝对不相信四十多岁的自己，能保持成现在这样。
而她呢？最满意的就是自家男人的体力，这些年跟别的大姐大姨的没少聊这方面的事儿，她门清。
那些男人别说五十多了，就是三十来岁很多都是有心无力，据那些女人说，晚上能动两下她们都谢天谢地。
自家男人呢？都五十多了还跟头牛似的，有的时候她都想把这货踹到床底下去，或者干脆让他出去找别的女人。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随便想想，真让她那样说去，自己都抽自己嘴巴，好日子过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还是怎么滴。
晚上躺在丈夫的怀里，听着外边偶尔响起的鞭炮声，心中一片宁静。
……
每天早上强大的生物钟都会按时叫醒李楚，而他每天醒来干的第一件事儿，肯定是小心翼翼的把媳妇儿缠在他身上的胳膊腿挪开。
穿好衣服走出客厅，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中的雪花仍然在不停的飘落着，地面上，屋顶上，已经积下了厚厚的一层雪。
跟在他后边出来的几只狗，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都乖乖的排好队，顺着屋檐下往它们专用的卫生间跑去。
站在那里活动了两下身体，转身往后花园走去。
那三个家伙正玩的开心呢，今年是不来钱了，但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拿来的烟，开始玩这个。
李楚进去后看着眼前这一幕，恨的牙痒痒。
看不出来他们到底拆了多少盒烟，反正每个人旁边放了个盘子，里面都是一堆。
“你们仨可以啊，这玩意拆开后还能放吗？烟叶会发霉的吧。”
“嘿嘿，姐夫，没事儿，要不了两天就抽完了。”
“你可长点心吧，看看你那牙，还有手指头，还有家栋，你也一样，你们俩是打算比赛看谁抽的多么？
文轩也是，你又不抽烟，要这么多干嘛？”
“爸，我是不抽，可我老丈人抽啊，我给他赢的。”
“舅舅，我的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经常熬夜，不抽烟的话，根本熬不住啊。”
“好么，我一说各个都有理，得，你们继续吧，再玩两把就收拾啊，出来扫雪。”
“知道了姐夫，这把玩完就不玩了。”
后花园那个小湖的湖面已经上冻了，站在桥上往下看，冰下面的鱼倒是挺活泼，还有劲在哪儿游来游去。
今年夏天的时候，胡同里的一只流浪猫不知道怎么翻墙跑到后花园来了，蹲在湖边想抓鱼吃，兴许是天敌的原因，湖里的鱼感知到了危险，尾巴把湖水拍的啪啪作响，在前边玩的几只狗，被后边发出来的声音给吸引过来了。
当时李楚看到几只狗都往后花园跑，就知道后边肯定有事儿，抱着小臭宝也跟过来了。
刚过来就看到几只狗分工明确的抓那只猫，围追堵截，刚开始那只猫仗着自己速度快，身子小巧灵活，还没什么，但它有点贪心，没吃到鱼还舍不得走。
可能是饿的时间长了体力跟不上，没一会就被小黑给拍了一巴掌，这下可好，更跑不动了，被几只狗轮着拍巴掌还有张嘴想咬的。
李楚看到这里都准备开口让放它一条生路的，但不亏是流浪猫，生存技能绝对是点满的，硬是鼓着最后一点劲上到墙上给跑掉了，把几只狗给气够呛，站在墙底下呜呜了半天。
那只流浪猫最后到底怎么样了不得而知，反正李楚在胡同里再也没见过。
回到前边，他拿起大扫帚就开始扫雪，准备在院子中间蹲上一个雪人，等会儿小臭宝起床让他乐呵乐呵。
第八百九十七章 商量
随着初一早上轰隆隆的鞭炮声，把还在床上想继续睡觉的人都给炸醒了。
小臭宝兴许是昨晚睡的太晚，今早倒是睡的实在，那么响的鞭炮声都没能把他吵醒。
院子里都是互相拜年的祝福声，只有两个小的手里拿着收来的红包乐的合不拢嘴。
也不知道有啥可高兴的，要不了几分钟那就不属于你们了。
今天是真的不用出门了，吃完早上的饺子，家里直接就支上了三摊牌桌。
那三个打了一晚上牌的货竟然还不想着去睡觉，又继续开战了。
“妈，我跟您商量点事儿，您也别急着反驳我什么，先听我说完，然后咱们再讨论，您觉得怎么样？”
丁妈刚从客厅出来，准备去厨房再抓点花生过来，就被李楚给叫住了。
“啊？准备商量什么事儿啊？”老太太有点傻眼，女婿这么一本正经的态度，在她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上她家门的时候。
“咱俩到厨房来，外边有点冷。”
“妈，最近有个不错的机会，应该在这片能买到一个院子，我的意思是我帮着看，等谈好价格以后，让建国出钱买下来。”
丁妈听到这里眼睛瞪的熘圆，她有些搞不明白女婿干嘛提这个，不过她没插话，等着看还说什么。
“为什么我说再买个院子，其实我知道，自打搬过去以后，这一年来不管是您还是我爸，住的并不舒坦。
当初在这边本来住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搬过去咱就不提了，您是长辈肯定有自己的考虑，但是无论怎么着咱首先得自己过得舒服才行，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您瞧我爸，自从搬到那边以后，您还见没见过他像昨晚跟今天笑的这么开心的？再说您呢？
我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说，一个人能否长寿，再没有其他疾病的情况下，心情好不好绝对占了主要的因素，我想不看着凯凯结婚生子，您肯定不乐意先走一步吧？”
说到这里李楚就停了下来，丁妈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提别的什么都不好使，但凯凯绝对是她的命根子，这点上，小臭宝都得靠边站，那毕竟姓李不姓丁。
搬过去以后小孙子没有那么多玩伴了，看着都不像住在这边时开心，昨天过来以后你看，玩疯了都，脸上开心的笑容，丁妈感觉她好像都很久没看到了。
“小楚，你的意思是现在还能买到独院？”
有门！
“差不多，我不敢说肯定能买到，但应该能，我的本事您还不了解吗？”
“买院子的，包括后边收拾，这些钱必须我们自己出，而且假如将来能搬过来，我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你必须收回去。”
成了！
“妈，您这是打算要跟我划清界限还是怎么着？”
“净瞎说，妈明白你的心，但是这边毕竟姓丁，你跟秋楠在还好，将来呢？我不想将来到了凯凯他们那一代，甚至是他们的后代因为一点财产生出什么龌龊事儿来。
所以咱们一早就划清楚，老话不是都说亲兄弟明算账。你和楠楠孝敬我跟她爸，这可以，我们也愿意收着，但只要牵扯到建国，咱们就算清楚，这样子亲戚才能长久。”
老太太虽然有点重男轻女，旧社会过来的有几个不是这样，但心里是个明白人。
“成”李楚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就按您说的来，我看着帮你们找院子，谈好之后剩下的你们来。”
“嗯，先别跟他们说。”
“知道了妈，您进屋玩牌去吧。”
“行”丁妈拿起旁边的搪瓷碗舀了一碗花生：“我看水好像快开了，你注意着点。”
“好嘞，您不用管了。”
等丁妈出去后，李楚坐到炉子旁的小凳子上，双眼盯着烧水壶，不一会儿就神游天外了。
还有两年，不知道有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这些年他明里暗里的做了不少事情，如果这都不能有所改变，那他也没招了。
其实最大的变化就是他把很多老爷子照顾的很好，有这些定海神针在，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就容易得多。
很多人都以为李楚跟这些老爷子走得近，为的是给自己找一个大粗腿，其实他从来没这样想过。
没错，这些老爷子或多或少的都给他提供过不小的帮助，可是除了王叔是真拿他当自己孩子，其他人都有点自己的心思。
这也是因为他有他的利用价值。
说不好听的，如果他跟他姐一样就是个普通人，那顶多就是混个肚子圆，比一般人过的能舒服点，想往上走，怕是想多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如果不是他自身本事过硬，沉老根本就不可能让自己唯一的孙子娶文惠。
李楚非常清楚这一点，他有自己的私心，谁不想过得更加舒服，谁不愿意享受好生活。
但他在有自己私心的同时，也有着一份公心在，他想让他生活的这个地方更好，比上一世更好！
“呜……”
一阵哨声响起，惊醒了沉思中的李楚。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他站起来提起壶灌进旁边的暖水瓶里，然后又接了一壶凉水重新坐到炉子上，又提着两个暖水瓶往屋里走去。
客厅里有两摊打牌的，王子文他们几个抽烟的在后花园。
地上、沙发上到处胡出熘的小臭宝一看爷爷进来了，跑过来就让他抱，然后指指外边，示意要出去玩。
大冷天的出门一趟不容易，家里暖和穿的少，出去就要全副武装了。
刚走出客厅，小臭宝就指着早上堆的雪人：“爷爷，雪……雪……”
“嗯，那是雪人！”
“人”
“对，雪~人！”
“雪~人”
“真棒！”
“咯咯……”一听爷爷夸他，小臭宝高兴的自己给自己拍拍手。
大雪天的，外边跑来跑去的都是些孩子，也不知道他们都哪来的精神。
浩浩跟凯凯看到他出来，争先恐后的跑过来一个叫舅爷，一个喊姑父，那帮子跟他们在一起玩的小小子也跟着过来，有的叫爷爷有的叫伯伯，五花八门的。
等这帮小子跑开玩去了，他才抱着臭宝往路口走去，就这么几步路，爷孙俩的身上就落了一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