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安排
谁也没想到这场大雪从初一凌晨开始下，下到初二也没有停的迹象。
地上的雪踩下去把脚都能埋了。
一大早文惠就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回不来了，路上车不好走，再加上她有身孕，就是想过来李楚也不能同意。
这下好了，这场雪把所有人都给隔绝到家里。
初二应该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现在这种情况，离的近的还能冒着雪走回去，离的远的就歇菜吧。
今天家栋跟建国都不用去丈母娘家了，又窝到后花园打牌去了。
昨天李楚抱着臭宝出去转了半天，俩人回来都快成雪人了，孩子没啥事，他被好一顿收拾，从上到下，一个接一个的来，他还只能认真听着，谁让他有点没熘呢。
那么大的雪谁家能抱着那么点的孩子跑出去，孩子狗屁不懂，就觉得好玩，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既是孩子爷爷，又是医生的，连这点都不懂吗？
昨天被教训了，今天他是不敢出去了，小臭宝又不知道，他今天还想出去呢，又吵又闹的，结果被王越月在屁股上拍了两下，乖乖的坐在毛毯上玩积木去了。
一边玩着还一边跟趴在旁边的狗子聊着天，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狗子到底能听懂不，反正都趴在那里陪着，他说的还挺起劲，经常说着还会咯咯的笑几声，有的时候激动了还会拍两下手，还挺有意思的。
那俩小的，浩浩和凯凯今天都没让出去疯，昨天外边跑一天，晚上都有点咳嗽，今天俩人的妈都不准他们出去了，给他俩在丁爸丁妈住的那屋放的录像带，倒也看的津津有味，到底是男孩子，就对那些武打的片子感兴趣。
李楚今天跟姐姐还有丁妈仨人玩跑的快呢，要不然干啥。
至于电视？去年过年期间放了几集西游记，结果今年没了，好像是后边还没拍完呢。
不过今年可以看到一部非常经典的电视剧，红楼梦，但也要到下半年了。
所以，虽然家里的电视开着，但客厅里的人每一个看的，都在玩牌，只有李巧云没事儿会瞅两眼。
这大过年的如果不走亲戚，好像除了打牌也确实没什么事儿可干了。
这一大家子人除了吃就是玩牌聊天，倒也其乐融融。
到了初三早上，下了两天的雪中午停了，大街小巷的到处都是扫雪的人。
这就不用组织，大家都是自发行为，明天就要上班，如果不清理出来，明天早上起来上班都麻烦。
别说骑自行车了，走路都是一滑三出熘的。
大半天的时间，人行道上，马路上的雪都被清理到了路边的树坑里。
自家院子跟房顶上也都被清理干净了，一群人干的热气腾腾，站在那里身上都冒白气，就像是修仙一样。
中午吃完饭，丁妈她们就要回去了，结果凯凯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浩浩也舍不得让他走，可又不得不走，回去还得写寒假作业呢。
小孙子这一哭，更加坚定了丁妈的心，孩子为什么哭，还不是因为回去了没人陪他玩。
李楚看着车把他们送回去，等他再回来，文惠跟小逸已经都到家了，家里还是热热闹闹的，只有浩浩因为少了个玩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
初四早上来到医院，常规的见面跟拜年之后，他就让田军开车到家里去把王军跟李巧云接过来。
她怀孕的周数已经差不多了，接过来让妇产科开始做检查，以及术前准备，准备好了立马就开始做，王军那家伙虽然现在请假了，但是只要你是当兵的，谁也没办法保证你就可以顺顺利利的把假休完。
打发田军回去接人，李楚就来到了特需楼这边，李巧云生孩子，王叔是肯定要过来的，住院部那边就不太适合了。
特需楼这边各种检查仪器跟手术室都有，更加方便一些。
安排好这边的病房，他又来到妇产科住院部见了刘主任，沟通一下产妇的基本情况。
“李主任，您说的这个产妇，是不是二十多年前因为生产不顺利，最后还把您请进产房，扎了两针才生下来的？”
李楚这次确实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当年给李巧云接生的医生、助产士、护士们，退休的退休，转业的转业，还有复原的，现在医院里应该都没人了才对。
“李主任别多想，我当时还不是妇产科的大夫，那年我刚来咱们医院实习，还在内科呢，能知道这件事儿也是机缘巧合听老主任说的。”
这就难怪了，李楚点了点头：“产妇的身体已经容不得她再次顺产，这次就麻烦刘主任了。”
“李主任您放心，等会儿人到了以后，我会亲自带人过去给她做检查，做好她的身体评估，以便我们确定手术方案。”
“嗯，还有一点就是，产妇的身份比较特殊，她不止是咱们部队的一位歌唱家，同时她还是……”
刘主任这下才算是明白为什么会让住在特需楼了，刚才她还以为是眼前这位李主任利用身份给开的后门呢，感情人家产妇自己的背景就够格。
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些压力，这几年她给不少类似这种身份的产妇做过接生，顺产的剖腹产都有，但是说实话，年龄这么大的确实是第一个。
这几年的政策，让高龄产妇是越来越少。
“好了刘主任，我先过去，等会儿人来了我让通知你。”
“好，李主任我送你。”
刚走出住院楼，李楚迎面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主任您好，好长时间没见您了。”标准的敬礼，清脆的声音。
“小周，之前我出差不在，还没恭喜你啊！”
挡住他的人是小周护士，不，现在是小周医生了，妇产科的一名医生。
“主任，谢谢您给予我的帮助，如果不是您，我可能真的考不过。”
“你这个小同志，不要否定自己个人的努力，我能提供的帮助十分有限。”李楚笑着摆了摆手。
他的帮助，无非是给这个小姑娘，创造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学习环境，再给解答了一些问题，如果自己不认真，他的帮助可有可无。
第八百九十九章 等待
“小周，现在是不是已经安排你去医学院进修了？”
刚通过转岗考试的人都会先去医学院进修一到两年，这是惯例。
“是的主任，我刚才就是过去办理手续去了，现在过来跟我们领导汇报一下。
对了，我想请您吃个饭，表达我的感谢，哦，还有丁主任。”
“吃饭就算了，努力工作就行，等哪天你成了周主任的时候，我一定要吃你一顿饭。”
“是，主任，我一定努力！”
李楚的拒绝，小周并不意外，给他做了大半年的门诊护士，见过想请他吃饭的人无数，甚至还有抬着某些名字的，可无一例外全部被拒绝了。
“去忙你的吧小周，今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过来找我，你毕竟是从我的门诊走出去的。”
“知道了主任，那我先过去了。”
看着小周上楼的背影，李楚突然感觉到这个小姑娘身份变化后，好像性格也成熟稳重了不少。
这么多年来，小周是他主动提供帮助的第二个人，之前第一个早些年都已经转业了。
小周也是她们同年入伍被分到总院来的那一波人中，唯一报名参加转岗考试并且通过的。
她的际遇羡慕坏了她的战友，不少人都说她是运气好，碰到给李楚当门诊护士，得到了帮助。
这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们对于人家的努力根本就视而不见。
有很多次李楚晚上被临时叫到医院来，都发现诊室的灯亮着，这个小姑娘嫌宿舍太吵，一个人在诊室学到很晚。
天道酬勤，她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对于一个从十八线小县城出来的人来说，这次的成功，无异于一次阶级的跃迁，能让她受用终生。
在该玩的年纪玩，该学习的年纪学习，该努力的年纪你提前享受了，那么在以后的日子里，你终归是要补回来的，这就是生活。
这个世上绝大多数的人，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你这辈子都要尝一遍的，无非是时间早晚而已。
……
从家里来到医院，李巧云心理上还是有些紧张，刚做完各项检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她躺在病床上，紧紧的抓住自己男人的手，一刻都不放开。
王军心疼坏了，不停地在她耳边低声安慰着。
“等检查结果出来后，就会安排手术。”
李楚从外间走进来，看到病床上李巧云的状态，想了想说道：“巧云，放松心情，你一紧张，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感知到，她也会跟着紧张害怕，万一不想出来了怎么办？你总不想把她怀成哪吒吧？”
“噗嗤……”一句玩笑话挺起作用的。
“放轻松，你看，你爱人在这里陪着你，你公公婆婆随后也会过来，还有你娘家的爸妈，你女儿，你的外孙，啧啧～我们家臭宝还真惨，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姨，也不知道以后长大了他会不会叫，差着辈分的青梅竹马，嘿，真有意思！”
病床上的李巧云这时候已经被逗的彻底放松下来了。
“浩浩跟凯凯不也是差辈分的发小么。”
“他俩不一样，他俩没血缘关系啊。臭宝跟这个……”李楚指了一下李巧云的肚子：“他们俩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你俩想象一下啊，以后长大点了，两个人一起出去玩，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小臭宝把她挡在身后，说一句小姨你放心，有我保护你。怎么样，画面是不是非常搞笑。”
王军这次也跟着笑了起来。
早些年的时候，这种事情时常都会发生，可是八十年代以后，最起码在城里，这种情况几乎都看不到了。
看到这俩公婆都放松下来，李楚也松了口气，太紧张了对产妇以及胎儿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时候丁秋楠忙完工作上的一摊子事儿，赶了过来，陪着李巧云聊聊天。
李楚领着王军来到了楼道里，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一定要放松之类的话，五十岁的人了，他肯定能理解那些意思。
“你刚才出门前给王叔说了吧？”
“打电话说了，我说等确定下来手术日期之后，让他跟我妈再过来。”
“那你肯定白说了，我敢打赌王叔最晚明天就到，说不定下午就来了。”
王军笑着摇摇头，老爷子性子比较急，让他在家里等通知，他肯定不乐意，老太太也不会同意的。
“谢谢你”
“谢个屁，咱哥俩你跟我说这个，真要说谢，我还要谢谢你肯把女儿嫁给我家那个臭小子呢。”
“那是你自己养出来的儿媳妇，我跟你说李楚，这个女儿我们一定要自己带，你别跟我抢。”
“放你的心吧，我们家现在有个小家伙玩呢，不抢你的。”
“切，当初你还俩呢，不照样把我女儿抱你家去了。”
“那是因为月月打一生下来就是我儿媳妇，我们家不养谁养，现在这个我这里没合适的了啊。”
“嘿，你还真现实啊，要这么说的话，你就继续给我养吧。”
“你这家伙是属驴的吧，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王军笑着从口袋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根过去：“来吧，陪我抽一根。”
“到楼梯口去吧。”李楚接过烟，指了指楼梯口那边。
“等我媳妇儿出院以后，去我爸妈那里坐月子，那边的医护也全，你到时候看着把她侄女安排好。”
“已经都安排好了，直接过来上班就成，我看那丫头也想转岗，一直都有学习。”
“嗯，我听巧云说好像学的还不错，回头你看看，能帮的话帮一把，这么长时间也多亏了她。”
“我知道了，这两天有时间我给她测试一下，如果真的有希望，我给安排个轻松的活计，让她有时间好好学，争取参加今年年底的考试。”
护士参加考试直接转岗医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取消，能早一点还是早一点的好。
俩人正说话着呢，文轩跟文惠一起过来了。
丈母娘因为生孩子住院，文轩都不知道他到底该不该过来，在诊室一直纠结呢，还是文惠过来叫他，这才跟着一起。
第九百章 咨询
农历初六，阳历是八七年二月三日，星期二
早上十点，总院特需楼手术室门外
一群人或站或坐的等待在这里。
李巧云已经被推进去二十分钟了。
自从媳妇儿进了手术室，王军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的转来转去。
刚才他还拉着人家主刀的刘主任，一个劲的说无论如何大人一定要平安。
这倒是让刘主任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你屁股下面是长刺了还是怎么着，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不再要转来转去的，看得我头晕。”
王叔终于忍不住了。
老爷子的震慑力那是没的说，王军脖子一缩就坐到了李楚的身边。
“老爷子也真是，我都这么大了，他还跟训小孩一样。”
“训？你走到他跟前去试试，看会不会打你。”
“我有病啊，没事儿试这个干嘛。”王军不屑的撇了一眼李楚，转瞬又哭丧着脸说道：“李楚，楚哥，哥哥，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我真的快急死了。”
“我说兄弟，拢共还没半个小时呢，正常情况下再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来点耐心。
另外，你丈母娘跟你老丈人可一点都不比你担心的少，过去跟二老说说话，宽慰一下他们，别你丈母娘一会儿因为太紧张了躺在这里可就麻烦了。”
这一提醒王军才想起来，他扭头看了一眼，李妈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月月”
“楚爸爸”
“去那边办公室给你外婆倒杯热水。”
“哦哦，我这就去。”
“回来，孩子给我，别慌里慌张的。”
小臭宝好像也被这紧张的气氛影响到了，这半天一直都是乖乖的，不吵不闹。
“文轩”
“爸”
“去后边陪着你爷爷奶奶坐着去，跟他们说说话，扯什么都行，让他们转移一下注意力。”
“知道了爸！”
他这边刚安排完，楼道冬冬冬的跑过来两个人。
是王兵跟他媳妇儿俩人过来了，手上还提了个袋子。
“爸妈，叔婶，我们来了。大哥，这里边是琪琪买了几包奶粉，还有用旧衣服做的尿布，都是洗干净烫过的。嫂子进去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
“这个多久能出来？”
“楚哥说，最多再半个小时。”
“楚哥，嫂子”
“嗯，琪琪小兵你们都坐下吧，别站着了，孩子呢？”
“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刚才过来没找到，就没带他。”
休息区经过短时间的嘈杂后，又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等待着。
手术室里边，刘主任身上的压力不轻，比起她之前接生的那些人，今天的压力要大的多，眼前这个孕妇毕竟是一位高龄产妇，体质又不太好，虽然经过调理，但比起普通人还是差点。
最大的压力其实是外边休息区的那些人。
走廊里站着的那些警卫员还罢了，在她们这里经常见，甚至抱着枪的她都见过。
坐着的那些人就不同了，那位老爷子往那里一坐，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那股子气势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产妇她爱人，虽然表现得很紧张，可他刚才拉住她时，看人的那个眼神，让刘主任觉得浑身不自在。
至于那位李主任，她作为内保委成员，那位也是她的领导，她今天是第一次看到这位领导轻蹙着眉头，显得不怒而威。
“呼~”刘主任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尽快放松下来，剖腹产，她是第一把刀。
……
“吱咛”
手术室的被推开了，一位护士怀中抱着一个包裹出现在门口，娇怯的说道：“母女平安！”
椅子上坐着的众人呼啦啦的一下子就围了上去。
“别着急，你们看一眼，我还要抱进去呢，等下跟产妇一起回病房。”
李楚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脸上浮现出一抹澹澹的笑容。
他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从查出来李巧云怀孕到现在生产完毕，这九个月他的压力才是最大的，就担心出什么问题。
这下好了，等出院以后他们就会去疗养院住在王叔那边，他可以松一口气了。
“楚爸爸，谢谢你！”
王越月凑过去看了一眼她的小妹妹，转头就看到公公一个人抱着臭宝坐在那边。
“我跟你爸认识五十一年了，轮得到你来跟我说谢谢。”
“跟我爸没关系，是我自己说的。”
“好，我收到了，给，你抱着臭宝过去让他看一眼他那个小小姨。”
“哈哈……”这个称呼让月月笑了，这可是她儿子的亲小姨。
……
“朱文”
“楚哥，有什么事儿您吩咐。”
距离李巧云生完孩子已经过去了十天，今天终于出院，文轩刚才开车送他们去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找人带话让朱文到他这里来一趟，快临近中午下班了，人才过来。
“帮我在那边附近再找上一套独院，产权清晰的，价格好商量。”
朱文现在听到这家伙又要买房子，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了。
他甚至怀疑，这货是不是打算把那一片能买的房子都想买到手。
“楚哥，我目前知道的是有一套二进的院子，比您现在住的这个小点，院儿里的住户都有卖的打算。”
“你说的是我们家后边那套吧？”
“您知道啊？”
“听说过，不过他们的要求是要给找单元房，那里边是七户，我就要找七套，难度委实有些大。”
“您说的这个我还真不了解，独院的话我想想那边还有没有产权清晰的。”
“不着急”李楚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丢了过去。
“楚哥，您这里能弄到美刀不？”朱文接过烟后又想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问道。
“怎么说？”
“还是您后边那条胡同有一家，他们家老爷子想换点美刀送大孙子出去留学。”
“你讲清楚。”
“那家的老爷子没在这里住，跟着他大儿子在宣武那边住着呢，他大孙子好像是拿到了今年的一个公派名额，但是给的那个兑换外币的额度您也知道，跟本就不够用，所以他就想给大孙子多换点。”
第九百零一章 借钱
“这跟这边院子有什么关系？”李楚听的是满脑门子的问号。
“如果您这里能换来美刀，甚至是直接给他付美刀，我可以帮您过去找他谈谈，这边的这个独院就在老爷子的名下，现在是他小儿子住在这里。”
“他小儿子不愿意搬怎么办？”
“老爷子如果同意卖，那可由不得他。对了，我忘了说，这个小儿子不受他爸的待见。”
李楚有些犹豫，美刀的话他这里还有，家里没了，都换给许大茂了。
不过那房子虽然是老爷子的，但是现在可是他小儿子住着呢，那小子他知道，三十多了还是单身一个。
也不对，之前结过婚，但这小子一天不好好工作，整天就是喝酒玩牌打老婆，把媳妇儿打的实在受不了了，跑到妇联寻求的帮助。
得，被离婚了，他不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整天就是堵到那个妇联干部家门口骂，被派出所处理过两回，不顶用，这种行为又不够判刑，顶大是关两天就放出来了，一来二去的这家伙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碰上这种混账的东西，那房子如果买了让他没地方住，将来粘牙的事情可多着呢。
“你再打听打听还有没有别的，这个当个备选吧。这段时间不是传的那边要拆迁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有什么想法。”
“楚哥，城西的怎么样？”
“这边的独院就算了，如果有大的可以。”
“行”朱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楚哥。”
“嗯，麻烦你了兄弟，还有就是去年买的那个，你们看着点时间。”
“您放心，军子哥已经给了两千块钱，我这边已经开始联系木料还有砂石料了。”
“好，辛苦了。”
“您别跟我客气，我还要谢谢您赏我们师兄弟一口饭吃呢。”
“好了，也别谢来谢去的了，打你师父那里论，咱们的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李楚摆了摆手。
“楚哥，那您忙，我先过去，房子我会当个事儿的。”
“行，去吧！”
朱文刚站起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李楚……哎，朱文也在啊！”
“嫂子，您好，楚哥叫我过来说点事儿。”
“坐啊，站着干嘛？”
“不坐了嫂子，我这就走啊。”
“急着走什么，都到吃饭的点了，在这里把饭一吃再走。”
“不了嫂子，家里那口子把饭都做了，我回去吃。”
“家里的饭留着晚上吃不就行了，在我们食堂吃点，怎么那么客气的。”
“真不了嫂子，我不跟您客气！”朱文急忙摆了摆手。
“行吧，那就忙你的去吧朱文，有消息了及时通知我，你直接给田军打传呼就行。”
“好嘞楚哥，嫂子，您忙，我先过去了。”
“那行吧，既然你不吃那就快回去吧。”
李楚起身把朱文送到办公室门口，看着他走了之后，才转身进来：“怎么了媳妇儿？”
“我问你件事儿，你过年期间是不是跟我妈说什么了？”
“怎么好好的问这个？”
“建国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是我妈让他把家里的钱归置一下看看有多少，说咱这边要用钱，建国就想着问我，看看要用多少，不够他就出去借，说是他去年把摩托买了之后，家里确实没多少了。
我怎么不知道咱家要用钱啊？”
“呵呵……”李楚笑着摇摇头：“走，往食堂那边边走边说吧。”
“你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别着急啊，肯定告诉你呢。”
“别推我啊，我自己走。”
去食堂的路上，李楚把初一那天跟她妈妈商量的事儿详细的说了一下。
“……就这么个事儿！”
“那你咋不告诉我呢？”丁秋楠扭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男人。
“事儿还没办呢，有什么好说的。”
“那朱文刚才过来……”
“嗯，就是让他去打听呢，那家伙门路熟。”
“那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跟你说的，后边张大妈她们院子……”
“记得，刚才朱文也提这个院子了，不过不好办啊，她们都想要单元楼，太多了实在，确实不好弄，搞不好就会有人告，他们单位的领导也不好做人。”
李楚皱着眉头说道。
确实太多了，一家两家还好说，或者说几家别是一个单位的，他托熟人找一下，还有那么点可能性。
好家伙，全部是一个单位的，这让他怎么开的了口，就是去找熟人让别人也难办。
丁秋楠一听到这里头就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
“既然这样那还是别弄了。”
“所以啊，我让朱文去打听别的，这边有独立产权的院子肯定还有，就看别人愿意卖不。
其实城西那边也有，但是买那么远的没什么意思。”李楚也是皱着眉头。
“那就慢慢来吧，但是李楚，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你帮我娘家可以，我也想我爸妈离咱们近点好方便有个照应。
可是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到你，你才是咱们家的顶梁柱，这些事儿如果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那还不如让他们就住在家属院呢，谁让去年我妈非要搬过去的。”
“放心吧，我都考虑着呢！”
丁秋楠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拎的很清，清楚知道这个男人才是她的一切，这个家的一切。
“老师好，师娘好！”
俩人刚拐到去往食堂的路上，就看到段佳宁跟刘自强。
“嗯”丁秋楠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一圈。
“佳宁，自强，你们是不是谈对象呢？”
“唰”这话把俩人给说了个大红脸。
刘自强虽然有点害羞，可还是点点头：“其实我们还不算谈对象，我目前还在追求阶段，师姐正在考验我呢师娘。”
李楚挑了挑眉头，他这个学生玩的挺熘啊，之前好像还追求过另外一个学员，他那会儿还提醒过，如果要确定谈恋爱，一定要先打申请。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又绕到佳宁这里来了。
而且他刚才说的段佳宁也没有反驳，这很大可能就是差不多了啊！
第九百零二章 分拆
“咳……”想到这里李楚干咳一声，打断了丁秋楠跟他们的聊天。
“自强，佳宁，现在讲究的是自由恋爱，我也不会阻拦你们，但是制度必须要遵守，你们俩如果要确定恋爱关系，必须先打申请！”
“知道了老师！”
“嗯，快去吃饭吧。”
“老师”
刚往小食堂那边走了几步，段佳宁忽然又开口叫道。
“怎么了佳宁？”
“老师，今天早上有位女同志过来找您想预约给她孩子看病，说是您之前参加过她孩子的手术。”
“姓陈是不是？”
“啊，对对对，好像叫陈媛，我看她的工作证，还是个记者。”
“预约的什么时候？”
“她说是明天早上九点还会过来。”
“好，我知道了。”
……
“记者？谁啊？”
在小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丁秋楠琢磨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我去年给你说过的，妇幼院那边请我过去会诊，一个小女孩胸腔长了两个瘤子。”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怎么又来？不是手术成功了吗？”
“我估计是谁指点了她一下，想找我给孩子调理身体吧。老张，你把那个汤汁直接给我浇到米饭上就行。”
“好嘞！给您多来一勺！”
“谢了啊老张。”
“领导，您可别寒颤老张我了！”
“老张，你给李主任多打两勺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饭都是有数的，我要让大家都吃到嘴。”
小食堂这边打饭的这个老张，是个一根筋，认死理。
甭管你是院长政委还是科室主任，他给打的饭绝对都一样，哪怕是他们后勤的领导丁秋楠来打饭也同样如此，不偏不倚，还蛮可爱的。
他不是部队的人，他儿子曾经是，十年前总院出去拉练，因为出了点意外牺牲了。
老张收到部队寄过去的信后，从老家徽省走路过来的，一路上边走边要饭。
夏天出发的，冬天到的四九城。
你说他没钱？
人家口袋里当时揣着二百块钱呢，他儿子每月给他寄回去的，他舍不得花而已。
他儿子的后事打理完之后，总院知道他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在老家也没份正式工作，就让他留在厨房给打打杂，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宿舍。
他也闲不住，不但在食堂打杂，没事儿的时候还帮着打扫营区的卫生。
这一干就是十年，单院长任上的时候给他把编制问题解决了，人家现在是总院的正式职工，再过些年年龄到了就能退休。
“老李，等会儿吃完饭你没什么事儿吧？”
李楚跟媳妇儿打好饭刚坐下来，旁边桌子上的杜院长开口问道。
“没啥事，怎么了你说！”
“那等下我到你那儿去，去了咱们再谈。”
“行，我等你。”
李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杜院长找他能是什么事情，他现在又不是医院的人，院里的事情他通通都不管不问，还要找自己谈什么？
顶着脑袋里的问号，吃完饭回到办公室，让丁秋楠进里屋去睡觉，他提前泡好茶等着杜院长过来。
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除了杜院长之外，其他两位是主管业务的副院长，主管内科妇产科中医科的宋副院长，还有主管外科的常副院长。
这让李楚更有点迷湖了，看样子是大事啊，心里琢磨着，手上的动作不慢，请他们坐到沙发上后，又泡了两杯茶。
杜院长也没浪费时间，等他坐下后直接就开门见山得说道：“老李，去年院里报上去的改制以及申请增加编制的报告批复下来了。”
“呃……老杜你说的是拆分科室的申请？”
“对！但也不是全部批复了，这是文件你看一下。”
看着茶几上的那份文件，李楚并没有拿起来，文件内容他非常清楚是什么，他是没想到这仨人过来就是为说这事儿呢。
这份文件上写的那些内容，都是经过他讨论并且举手表决同意的，可以说他是参与者之一，谁能比他更了解。
而且此次的拆分也只是一个摸索，因为要大规模增加编制的缘故，所以总部显得比较小心。
允许在外科下面下设三个二级科室，内科下设两个二级科室，至于妇产科和中医科，前者的分拆申请没有批准，后者则是根本不用分拆。
杜院长他们几个已经商讨过，宋副院长负责跟李楚讲了一下他们商量的结果。
大概意思就是外科下面弄出来一个骨科，一个肿瘤外科，还有一个是神经外科。
至于内科是消化内科跟呼吸内科。
李楚的那个癌症项目，以后就是和肿瘤外科合作，这个回头还要上报修改。
对于他们商量出来的这个结果，李楚没有丝毫的意见，因为这个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该是他内保委的成员，不会因为一次分拆就有所改变，你的水平如果李楚看不上，你就是这次分拆后当上主任了，他照样不会要。
而成为内保委成员有什么好处？
首先是享受的待遇提高一级，工资提高一级，还有就是军衔优先晋升。
例如常副院长，他是内保委的副主任，这次授衔，他也是总院几位副院长中唯一一位戴上金豆的。
要知道，这一步有可能这辈子都迈不过去。
有享受肯定就有责任和义务，就像是李楚，他现在可以说是不属于他自己，有任务的话，管你什么时候或者你有没有私事，一个电话你就得走，没得商量，除非你躺床上起不来了。
“我没什么意见，就按你们商量的来，只是……”
他这一只是把那三个人给弄愣了，还半天不往下说，这不更急人。
“老李，只是什么，有什么意见你就提。”
“哈哈，跟你们开个玩笑，我想说的是老宋该请客喽。”
？？？
宋副院长脸上就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为什么请客？我有什么喜事啦？为什么我不知道？
“老杜，老常，以后你俩就不能称呼人家为宋副院长了，要叫宋院长。”
“不是，我说李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叫我宋院长？”
“可能明后天文件就下来了，恭喜你，你以后就是二附院的院长了。”
第九百零三章 凑巧
李楚的话直接就把老宋给砸晕了，事先他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二附院那个院长刚上来还不到两年，这次突然把他换了的原因上边捂的很严实，事先没有一点动静，李楚也是开会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家伙被人举报了，实名举报他有寡人之疾。
会上听到这个的时候，李楚的心里一阵感慨，以前这家伙当副职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表现出来呢？难道是上去后飘了？
“哎呀，恭喜啊宋院长！这个可必须请客啊！”老杜跟老常俩人都笑呵呵的恭喜着。
这个消息能从李楚的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没人会拿这种事儿随便开玩笑的。
这个事情是前天李楚去总部开会时，会上举手表决通过的，跟那份文件上的一些内容一起。
从总院的副院长到二附院的院长，虽然看似级别没变，还可以说是低配了，但那可是一把手啊，二附院以后他说了算，这可是很多人都盼望的，毕竟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嘛。
“哈哈……”宋副院长此时的喜悦之情已经掩盖不住了。
“请客，必须请客，文件下来后我就请客，老李，我听说东门那边那个粤菜馆是你朋友开的？”
“啊，你这消息还挺灵通的。”
“到时候你给咱订一桌，我请客！”
“这简单，我现在打电话都可以。”
“哎~现在可不敢，等文件下来，等文件下来，我又跑不了。”
“没问题！”
宋副院长毕竟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初期的喜悦过后，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四个人坐在那里就分拆这件事儿又谈了起来。
当然，谁上谁下这种人事方面的问题没有讨论，那是医院的工作，李楚绝对不会参与，也不会给出任何意见。
讨论事情连带着聊天，等他们三个准备走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
“对了老李，谁来接替老宋，定下来了没？”
“暂时还没有，估计领导也在考虑。”
这件事情李楚不想多谈，开会讨论的时候人选并不统一，被领导给留中不发了。
会后，领导还特意跟他沟通了一下，他也就会上提出的几个人选讲了讲自己的看法。
没有特意的给总院的几个人选说什么好话，也没有去贬低别的医院的候选人，他只是非常客观的评价了一下。
他现在不是总院的人，虽然天天都在这边待着，但站的位置已经不同了，眼睛所看，心里所想的就应该是全局，用那啥一点的话说就是，格局一定要大。
“那行，我们先过去了。”
“好，我送送你们。”
等杜院长一行三人离开，丁秋楠拉开里屋的门走了出来。
“太能叨叨了，半天不走，我都不敢出来，我得赶快下去，老王说不定下午要过来呢。”
“等会儿”李楚一把抓住准备走的妻子，伸手帮她把军装里的衬衣领子弄好。
“好了，去吧，我等下就让田军先送我回去了啊，下午下班你自己开车。”
“好的，拜拜！”
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拿起电话准备给小车班打电话时，李楚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回去干什么？
小臭宝被王越月带着一起去疗养院了，家里现在是一个人都没有，他回去陪狗玩吗？
想到这里他又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赵志军这时过来上班了，当他看到这边主任办公室门还开着的时候愣了一下，领导今天竟然没回去，这可比较少见。
进到自己办公室后，他想到中午吃饭时朋友跟他说的那件事儿。
仔细的琢磨了一会儿起身来到领导的办公室。
“主任”
“志军啊，进来吧。”
“主任，我中午跟朋友一起吃饭时，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您家那片胡同是不是有消息说要拆迁啊？”
“没错，这段时间是有这个传言，坐下说志军，别站着。”
“哎”赵志军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斟酌了一下说道：“我这个朋友说，这个消息是一个港商放出来的，为的就是想在那片买个大院子，而且那个港商还是早些年出去的，以前也是四九城的人，好像还是个旗人。”
“志军，你朋友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姓陈，女的？”
“主任您知道啊？”
“知道，她那阵儿还想买我的院子呢，我没同意。你这个朋友你是怎么认识的？”
“我俩其实是通过家属认识的，他爱人跟丽娜在一个科室，关系比较好，他住的地方离您家不远。”
“哦？你朋友姓什么？”
“他姓刘。”
“姓刘？招商办？我好像有点印象。他跟你说拆迁的消息是那个姓陈的放出来的？”李楚饶有兴致的问道。
“对，他是这样说的，他还说其实那片就不会拆迁。”
“呵，这些人啊，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对了志军，你这个朋友既然也在我们那边住，那消息想必也能灵通点，你找他帮忙给打听一下，看看我们那一片有没有人愿意卖院子的，独院就行，但是产权一定要清晰。”
赵志军听完之后有些愣愣的说道：“主任，那不用问他，我就知道有人要卖。”
“啊？你怎么知道的？”李楚直接就懵了，他这个助理没在那片住啊。
“因为我这个朋友他就打算把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个院子卖了，丽娜她们单位盖的家属楼已经交房了，今天早上刚拿到钥匙，我们中午在一起吃饭就是商量看什么时候搬家呢。”
“嚯，可以啊你小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吭一声。”
“嘿嘿”赵志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李楚没再继续说这个，不说也正常，就像他买房也不会去告诉他的领导一样。
“志军，你说你这个朋友打算卖他的院子，确定吗？”
“确定。”赵志军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还说呢，说想把他住的院子卖给那个港商，可惜人家看不上，嫌他那是个独院，太小。这家伙托人订了个摩托，钱可能有点不凑手，所有就想着把院子卖了，反正也没什么用了。”
第九百零四章 来人
“那个院子的产权就是你朋友的？”
“对，是他父亲留下来的，院子大小就跟您隔壁那个差不多，我去过他家。”
“他没说多少钱卖准备？”
“这个真没说，我等会儿就问问他。”
“行，你帮我问问，如果合适我就要了。”
“主任，那我先过去了，回头问好了，我给您说。”
“行，谢谢了志军。”
这真的是意外之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就一个独院，想来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李楚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直接就把腿担到桌子上，一晃一晃的，嘴里还哼着小曲。
……
他这边因为想买的独院有消息了正高兴呢，那边孙建军在办公室接到门口门卫打来的电话。
“你说找谁的？找我师父？”
“是的孙处长，这老头说他找刘增运处长。”
“行，你让他稍等，我马上就出去。”
放下电话后，孙建军疑惑的起身往外走去。
谁啊这是，找他师父怎么会找到单位来的，都退休多少年了。
当他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拘偻着身体的老头正在门外徘回着。
他没停，而是直接走进了门卫室。
门卫看到他进来，走到窗户边抬手指了一下：“孙处长，就是他，早上我就发现他一直在咱们附近转悠，刚才中午我吃完饭之后看见他正坐在路边啃馒头，就过去问了一下，想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结果他犹豫了半天才跟我说要找刘老。”
孙建军打量了一下门外的那个老头，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再没说别的？”
“我问他是谁，从哪儿来的，找刘老干嘛，他只说自己姓成，成功的成，是从东北坐火车过来的，至于为什么找刘老他没说，我告诉他刘老已经退休了，不在这里，他又跟我打听李局长，可是咱们单位根本就没有一个李局长啊。”
李局长？
孙建军听的更加疑惑了，要说李局长的话，他们单位以前还真有一个，那就是李楚他父亲，可是……这位都已经牺牲三十多年了，怎么会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过来找？
门卫不知道也正常，他才多大，李局长牺牲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行我知道了，我出去看看。”孙建军拍了一下门卫的胳膊，转身走了出去。
“老同志，请问您找谁？”
他走到大门外，看着那个正在徘回的老头直接开口问道。
这人看着很苍老，身体好像还不太好，时不时的咳嗽一声，眼神却很犀利，看到孙建军出来就停下了脚步，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缓缓的摇摇头说道：“你认识李全友李局长不？刚才门卫说他不认识这个人。”
他说的李局长果然就是李楚的父亲。
“老同志，您不是告诉门卫说找刘增运的吗？”
“对，找刘增运跟李全友李局长都可以，哦，或者陈雅也行。”
孙建军听的眼睛都直了，这老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李楚的父母他好像都认识的样子。
“老同志，您是？”
“我说了你也不知道。”老头很随意的摆摆手：“你就直接告诉我应该到哪儿去找他们就行，或者可以的话，你带着我去找也行。”
“老同志，您这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带您去找？我总得知道您是谁，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找他们吧？”
“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都跟你讲了告诉你你也不知道，你只要带着我去找他们就行。”老头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嚯，老头脾气还挺大。孙建军挑了挑眉头。
“那不好意思了老同志，您什么都不说，我就没办法了，您慢慢等吧。”
说完转身就往进走，他最讨厌的就是倚老卖老的人，什么毛病都是，来找人还牛不拉几的，搞的像我求你办事儿一样，谁惯着你啊。
老头好像也没想到眼前这人的反应会是这样，愣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叫成军，这里有我的介绍信。”
他非常清楚，按年龄算，他要找的人肯定都退休了，甚至可以说不在的可能比活着还大，如果没人带着他的话，四九城这么大，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想找的人。
孙建军也适时的停下了往进走的脚步，又转过身走了回来，从老头手上接过介绍信看了看。
介绍信是东北一个农场开的，说是这个叫成军的人来四九城走亲访友。
这老头把身份证也递了过来，这一看把他还吓一跳，这老头都八十多了，跟他师父一般大。
“老同志，您找那三个人究竟是什么事儿？”
“这位小同志，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你带着我找到他们三个其中任何一个人，就会知道的，哦，李局长跟陈雅是两口子。”
“嗯，您说的倒是没错。”孙建军看着手中的介绍信和身份证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您什么时候跟他们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这个总能说吧？”
“认识的早了，还没你呢，至于在哪里认识的？我跟李局长在湘西就认识。”
孙建军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这老头到底干嘛的？
“呃……这样吧老同志，您稍等一下，我带您去见一下我师父。”
他不敢再问下去了，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交给师父他老人家吧。
“你师父？你师父是谁？”
“是刘增运”
“你是他徒弟？呵呵，好，我在这里等你。”
孙建军没在耽误，他转身就往大门里边走去，心里不住的滴咕：这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老怪物。
同时他也有些猜测，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还要看师父的。
老头在孙建军进去后勐的咳嗽了起来，那架势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脸涨的通红，眼泪鼻涕横流。
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一下，他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手中已经有破洞的手帕，重新装进裤兜里。
没几分钟孙建军就开着一辆吉普车出来了，停到老头身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老同志上来吧，我带你去见我师父。”
第九百零五章 活着
当刘增运见到这个老头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摘下自己的老花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当他发现自己确实没认错人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成军？真的是你？我没认错人吧？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哪儿呢？”
“老刘，老伙计，你还活着呢，哈哈，我没白跑，这次值了，真的值了！”
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八十岁的老头子，见面后哭的像孩子一样。
孙建军站在一旁看的眼角直抽抽。
不过老爷子的反应也让他放心了，至少不是仇人不是嘛。
“咳咳……二位老爷子，外边凉，还是进屋里聊吧。”
刘叔退休以后去外地孩子那边住了一段时间，感觉不习惯，就又跑回来了，现在也是住在一家疗养院里，周围都是一些退了休的老同志。
“老刘，全友哥跟雅姐现在在哪里？”
进到屋里刚坐下，老头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刘叔沉默了，他摘下眼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倒水的孙建军。
而他的这个反应落在老头的眼中，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老刘，他俩……他俩……不在啦？”
“唉～老成，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在审查期间说的那件事儿，就是你推测的那几个特务落脚点。”
“记得啊，我记得我当初一共说了五个地址。”
两个老头的对话让听到正在倒水的孙建军，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差点没烫到他。
果不其然，他刚才猜测的没错，这老头真的是当年被派出去的。
至于他为什么现在才来四九城，还显得这么落魄，这就不得而知了。
他没有继续赖在屋里，把倒好的水放到桌子上后，就借口退了出去。
这种没有解密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拉着屋门口的小凳子他坐到了院子里，点上一根烟悠然自得的抽了起来。
屋里的两个老头这一聊就聊了两个多小时。
“老伙计，我不行了。”见老刘想说什么，老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别说。
“我的身体我清楚，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我这次过来，一是想看看你和全友哥还有雅姐，还有一个就是想看看咱们四九城，解放以后，我还没仔细看过这里呢。”
“老成，想看四九城，什么时候都可以，身体必须先看，有病咱就治。”
“呵呵，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有没有办法治，不是你说了算的，那得医生说了才行。难道你不想见见全友哥跟雅姐的孩子吗？小琴，小琴你记得吧。”
“你这不是废话么，小琴我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丫头……不对不对，现在都不是丫头了，我没记错的话，小琴现在应该都六十多了吧。”
“可不是咋滴，小楚，也就是全友哥的儿子，这个你没见过，今年都五十多，当爷爷了。”
“你说什么？全友哥跟雅姐还有个儿子？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
“他俩当年是单独带着小琴去南泥湾的，刚到那边没多久就有了这个儿子，这小子现在是部队保健委员会的主任，中医水平了得，找他给你看看。”
“全友哥的儿子我肯定是要见见的，至于我的病能不能治好，这个无所谓。”
“能不能治好我也说不准，但必须要他说了，我才信。”
刘叔说完后提高声音看着门那边叫了一声：“建军”
“在呢师父”
“你进来”
“师父您说”
“小楚现在下午上班不？”
“下午真不好说，早上一般没什么事儿肯定在医院的。”
“走，建军你送我俩去他家，刚好，他跟小琴就住两隔壁。”
这下老头不拒绝了，跟最想见的两个人现在已经阴阳相隔了，能见到他们的孩子也不错。
“我跟你说老成，你都想象不到全友哥他儿子现在是什么军衔。”进城的路上，刘叔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
“怎么？很高吗？”
“啧啧，老局长如果现在还在，也会为他这个儿子骄傲的。我告诉你，人家这次授的是两颗金色的，两颗。”刘叔特意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嘶……”老头虽然这些年一直在农场，可是新闻啊报纸啊他经常看的。
“上边给补偿的？”
“老成，人家是实职，不是虚职。”
“我的个乖乖，这小子厉害啊。”既然是实职，那肯定就不会是补偿性质的，你没有那两把刷子，怎么可能推你上去。
车子一进城，刘叔就给老头指着外面介绍了起来，这边是新发展的，其实也没什么说头。
等到了城西的范围，老头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嘴里也不知道滴咕着什么，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这半下午，孙建军的心一直都提在嗓子眼，两个老头子都这么激动，他就害怕万一有点什么怎么办，现在往李楚他家赶去，照他的意思都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快点到，他好放心。
可是他师父专门交代他开慢点，让老头能好好的看看外面。
好不容易慢慢的挪到了李楚家的这条路，一拐弯他就看到胡同口那边没有停车。
“师父，我估计人还没回来呢，没见他的车。”
“没事儿，先去小琴那儿，距离下班也就一个小时了。”
老头瞅了瞅外边，有些疑惑的问道：“他怎么没在部队大院住？”
“人家不乐意住那边，我跟你说，这小子好享受，人家在这边买的四合院，那里边收拾的，比我住的那个疗养院可要好的多。”
这话老头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年轻的时候他也享受过，同样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到的。
下了车后，孙建军径直就跑到李楚家的大门口压了门铃，狗子能闻出他的味道，也没叫，但是能听到里边哼唧的声音，家里确实没人。
又转身来到隔壁压响了门铃。
很快大门上的一个小门洞就打开了，李琴的脸漏了出来。
“建军？”
“姐，是我，我师父也过来了，楚哥没在家。”
第九百零六章 无名
“幼，刘叔也过来了，等下我开门。”
“刘叔，您现在可是难得出来一趟啊。”大门打开，李琴连忙迎了出来。
“唉～老了，实在是懒的动。小琴，你看看你还认识这是谁不？”
李琴出来就看到了刘叔身旁站着的老头，她扫了一眼也没在意，这下刘叔一说她就仔细的看了看。
距离最后一次见面都快六十年了，她又怎么可能认的出来。
只是她看到老头脸上那激动的神色，又觉得这人她应该认识，只能是求助的看向刘叔。
“琴丫头，你认不出来我了？”
没等刘叔介绍，老头自己开口了。
这个称呼一下就把李琴给拉入到了回忆当中，这样叫过她的人，除了小时候爹娘之外，她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
“成……成叔，您答应我的芝麻糖还没给我呢。”
“哈哈哈……咳咳……咳咳……”老头刚一高兴的笑出声来，立马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可把其他三个人吓坏了。
“建军，快扶着老成先进去，小琴，你知道小楚去哪儿了不？”
“我给他打个传呼。”
李琴跟孙建军一起把老头扶进了屋里，急忙拿起电话就拨了传呼台的号码。
在小车班正聊天的田军感觉到口袋里传呼机的震动，连忙掏出来一看，号码是领导姐姐家的，他不敢耽误，起身就往外跑。
其他那些司机羡慕的看着田军的背影，他们也想给腰上别个BB机，走到路上滴滴滴的一响，那回头率，想想都美。
“主任，您姐家里打的传呼。”
“好我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车，估计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是”
“喂？姐，有什么事儿？”
……
“建军带着刘叔过来了，还有个病人已经昏迷了？”
“行，我现在就回去。”
老头可能是见到小琴还能认出他来，并且还说出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临走前他许愿的话，太过于激动，剧烈的咳嗽过后直接就晕了。
好在目前还有呼吸心跳，人现在在李琴家客厅的沙发上躺着呢。
李楚很快就赶了回来，刘叔顾不上说什么，让他先看病人。
“小楚，怎么样？情况怎么样？”
看到他收回手，刘叔焦急的问道。
“刘叔，这位老……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了，说实话，按照他的身体状况我觉得他现在还能活着都是奇迹。”
“你……你也没办法啦？你的医术不是很高的吗？”
“刘叔，药医不死病。他这个拖的太久了，而且……而且他身上还有旧伤，应该是以前受伤没有治疗彻底。”
李楚扭头看了一眼沙发上躺着的那位老爷子，忽然他发现站在沙发边上的姐姐眼睛红红的，更加纳闷了。
看这情况姐姐跟这老头也认识？
想到这里他又一次看向那个老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确实是不认识，这张脸他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姐，你跟这位老爷子也认识？”
“小楚，咱家还在湘省的时候，成叔就已经跟着爹娘了，算时间的话，比刘叔还要早两年。
后来爹娘接到通知去西北的时候，成叔也是那时才离开……”
说到这里李琴看了一眼沉浸在悲伤中的刘叔，继续说道：“执行任务去了！成叔当年离开之际还答应过我，说等他任务完成之后，会给我带芝麻糖回来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卧艹，执行任务？什么任务？还能是什么任务。
李楚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位老爷子的身上，这位是那啥英雄啊！
姐姐打小就认识，也难怪会这么悲伤。
“唉～”刘叔悠悠的叹了口气：“小楚，老成还能挺多久？”
“呃……如果不治疗，最多一个星期，治疗的话，也就是一个来月吧。”
“现在能让老成醒来吗？”
“可以”
“你把老成弄醒吧，问问他自己的意愿。”刘叔挥了挥手。
李楚刚走到沙发边从包里掏出针灸针，李琴拉住弟弟的手：“小楚，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姐……”
“算了，你先把成叔唤醒吧。”
五分钟后，在李楚和孙建军的帮助下，老成坐了起来，他仔细的盯着李楚看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像，真像，跟全友哥长得真像。”
又看向他身上穿的军装点了点头：“全友哥和雅姐后继有人啊，相信他们在九泉下也是高兴的。”
“成叔您好，我是李楚。”
说实话，他这会儿的心里真的是非常震惊。
按照这位老爷子的身体状态来说，现在应该说话都费劲才对，可这才刚醒来就要坐起来不说，说话还这么的清晰，眼神一点都不像年龄大的人那么浑浊，显得十分的犀利。
当真是忍常人所不能忍。
这也是他不知道这位老爷子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如果他清楚了这位的过往，就能知道这些病痛对于成老爷子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
孙建军带着两位老爷子离开了，李琴想让成老爷子住在她这里，人家没同意。
同样也没同意李楚给他治疗，不过当他听到说经过治疗还能再活个把月的时候，显得比较诧异。
老爷子也略通医术，对于自己的身体十分的了解，看着李楚说这话时平静自信的面容，知道他应该不是信口开河。
但还是没有同意，他认为生死有命，自己都已经活了快九十岁了，早就看澹了生死，比起那些解放前牺牲的战友们，他最起码亲眼看到了新华夏，已经非常知足了。
“姐，明天我会去刘叔那边看看，尽量劝劝成叔接受治疗的。”站在大门口，看着孙建军开车离开后，李楚揽上姐姐的肩膀，轻声说道。
“好，你明天过来把我也接上，他还欠我一块芝麻糖呢，不能就这样走了。”
“好啊，咱姐弟俩一起过去。”
“你们俩站门口看什么呢？”东边，王子文走了过来，离得远远的就大声问道。
“姐夫，刚送走一位老朋友。”
“我说呢，你们姐弟俩站门口干嘛。”
“汪汪……”得，家里的狗忍不住了。
第九百零七章 悲伤
晚上吃完饭，李琴过来讲了很多当年还在湘省时的事情。
这些事儿除了她之外，家里再没人知道了，以前也从来都没有讲过。
今天看到成叔，勾起了她心底最深处的回忆。
“咱姐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悲伤。”
晚上躺在床上，丁秋楠有些疑惑的问道。
“下午来了个咱姐近六十年没见过的长辈，而那人现如今已经不行了，所以她心里比较难受。”
“长辈？家里的长辈？”难道自己男人家里还有亲戚？
“不算是家里的长辈，只是当年在湘省的时候就跟着我父亲了，咱姐那会儿还小把他叫叔叔。”
李楚把成老爷子的事儿跟丁秋楠说了说。
下午临走前，刘叔特意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成老爷子会一直待在东北的农场。
他这个解释像是说给成老说的，也像是给自己说的。
其实当成老知道因为自己提供的情报，有部分是不太准确的，而造成他的全友哥跟雅姐牺牲，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辈子待在农场了。
丁秋楠听完之后就沉默了，她在嫁给李楚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人和事儿。
嫁过来之后，也没人会特意提及过去，她也只是偶尔从自己男人，或者姐姐的嘴里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的。
也从来没有详细的询问过，因为有很多事情……
如今安定祥和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啊！
她紧紧的缩在丈夫的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
第二天
姐弟俩的轮番劝说并没有什么效果，成老爷子死活就是不接受治疗。
五天后这位在档桉中记载的无名氏就长睡不醒了。
而想为他正名，李楚没有这个能力，想要做到这点，除非他爹娘能够活过来。
这两天他特意跑了趟大总找领导，另外还跑到沉老、王叔、伍叔那里，等到的结果都一样，他们也无能为力。
最主要的一个是他爹娘不在了，他们二位是非常重要的证人，只有他们能证明成军是领命而去的，也能证明他为组织提供过情报。
还有就是成老把重要的印记给弄丢了。
这样一来，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他的身份，仅凭刘叔的说辞，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想想也觉得可惜，这种无名氏，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成老走了，李楚觉得其实反而是一种解脱，在老爷子生命中的最后几年，究竟是怎样忍受非人般的病痛折磨，没人能够知道。
老爷子一生没有结婚，自然也就没有子嗣，这次李琴为他披麻戴孝。
葬礼非常的简单，也没有什么追悼会，全程就六个人参加，李楚跟丁秋楠，刘叔和孙建军，还有陪着李琴过来的王子文。
成老最后的遗愿是，如果可以的话把他的骨灰洒到大海里，所以现在暂时就放在了刘叔住的地方，等待合适的时间。
……
“姐夫，你现在该告诉我带我来这里干嘛了吧？”
丁建国推开车门下来，看着眼前的胡同转头又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的问道。
“少废话，先跟着我走。对了，我让你带的钱带来了没有？”
“啊，带着呢，姐夫，六千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一朋友那里还有两千，我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要用的话随时过去拿就可以。”
“够了。”李楚伸手从小舅子手中接过六沓大团结，连数都没数直接交给了跟在身后的田军手上，让他装进包里。
走了大概五分钟，停在一户人家门前，田军直接上前拿出一串钥匙，把大门上的锁打开了。
这一幕看的丁建国一愣一愣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只能认得这里距离姐夫家不算很远。
“进来吧建国。”李楚回头招呼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这就是个独院，大小确实跟现在文惠住的院子差不多，但是院子里还搭了两间房，显得院子有些狭小。
“看看吧，觉得这里怎么样？”
“啊？”丁建国懵了，什么叫这里怎么样。
“不是，姐夫，你什么意思啊？”
“这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我跟咱妈商量好的，她跟咱爸都觉得住在单元楼里实在不爽利，而且凯凯因为搬过去，也一天天的闷闷不乐，老太太心疼大孙子，所以让我又重新买下一个院子，他们打算搬回来住。
这个院子是以你的名义买的，刚才那六千就是房钱。”
说着李楚向田军伸出手，把装在包里的土地使用证，还有产权证拿了过来，递给小舅子。
丁建国脑袋晕乎乎的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登记的名字确实是他的，变更日期就在两天前。
“这……这是我的啦？”
“嗯，上边不是写名字了嘛。”
“姐夫，这是我妈让你帮着买的？”
“对啊，不然呢？”
“我们可以搬过来住？”
“可以啊，不过我的意思是先收拾一下，最起码收拾的跟之前那个院子一样，然后再搬过来。当然，这些花费都得你自己掏钱。”
“呼……姐夫，你可别跟我开玩笑，我当真的。”
“废话，产权证都给你了，你说真的假的，我闲的没事儿了拿你开涮。”李楚抬起手就在小舅子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这一下把丁建国给打醒了，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姐夫，别说咱妈咱爸了，我跟娜娜也在单元楼里住的够够的了，你可真是活菩萨啊姐夫，我真的太谢谢你了。”
这货激动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行啦，别谢了，我也就是找了个人而已，我刚才说的那怎么样，先收拾再搬过来，估计最多也就三四个月。”
“没问题啊，必须按姐夫你说的来。”
“那行，回头你自己找朱文去，你应该认识他。”
“认识认识，等会儿我就找他去。”
“那行啦，走吧，我回去还有事儿呢，田军你把钥匙给他。建国用不用我把你送回单位。”
“不用了姐夫，我现在就去找朱文，等会儿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那成，我先走了，你继续跟这儿美吧。”
“哎，姐夫再见。”
第九百零八章 长大
六千块钱，在李楚看来这个价格还算合理，虽然比王军那个院子贵了三千，但是不用他麻烦的帮着去找人要房子，如果算上搭出去的人情，其实这边还便宜呢。
搞定了丈母娘的事儿，暂时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
一走出正月，老百姓也好，单位也好，算是彻底从过年期间那种慵懒的氛围走了出来。
刚刚进入阳历的三月份，这段时间正是各单位春训的时候，总部跟大总两边大大小小的会几乎就不停点。
他甚至有一天参加了三个会，搞得他精疲力尽。
等时间来到四月初，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大街上好像是一夜之间就变得色彩缤纷起来。
什么蝙蝠衫，喇叭裤，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李楚觉得他可能是真的老了，实在是get不到这种潮流的点上，欣赏不来这种打扮到底哪里好看了。
其实欣赏不来衣服都不算什么，毕竟这只是每个人的眼光不同而已。
但大街上你扛个录音机，边走边放那些迪斯科舞曲是几个意思？
上一世他只是听说过，而这一次他是真的亲眼看到了，还不是一个两个，这是一个群体，其中有男有女，实在是太过中二了。
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点，男的基本都是穿的牛仔喇叭裤，腰间还要拴根银色的铁链子，脚上再穿一双给人感觉造型有些奇怪的人造革皮鞋。
注意，男的也要稍微烫一下头发，嘴里再叼根烟，往路边一站，两腿要分开，重心放在其中一条腿上，另外一只还要一抖一抖的，斜愣着肩膀塌着腰，自我感觉这是一种颓废，彰显了一种个性。
女的要烫大波浪，刘海要弄成招手停，脸上还要花一些很奇怪的妆容。
最最重要的就是，张嘴说话还要带点港台腔，据王越月说是一种时髦。
就例如今天是星期天，她出去逛了半天街回来后，好像说话就有点变味，然后被丁秋楠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呼到后脑勺上，立马就变好了，乖乖的坐在沙发上，仪态端庄，跟个大家闺秀一样。
“楚爸爸，秋楠妈妈，我想跟您二位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你别告诉我你想烫头发？”正在给自己男人缝布鞋的丁秋楠抬起头，警惕的看着儿媳妇。
“哎呀，秋楠妈妈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烫头发的，轩哥哥最喜欢我留这样的头发了。”
王越月的头发一直都是黑长直扎个马尾辫，有时也会扎成高马尾。
“那你准备说什么？”
“我是想说，是不是应该把臭宝送到托儿所去了，让他也感受一下集体生活，然后也能跟别的同龄小朋友多接触接触。”
“你跟文轩商量了没？”
“商量了啊，轩哥哥同意的。”
丁秋楠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另外一个单人沙发上看报纸的丈夫。
“月月，你跟文轩才是孩子的父母，他的教育问题应该是你俩操心的，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对孩子好，那去做就好了，不过，记得跟你姑妈说一声，毕竟现在白天几乎都是她帮你带孩子的。”
李楚放下手中的报纸，想了想说道。
“秋楠妈妈你的意见呢？”
“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你打算送到哪个托儿所？咱们街道的？还是医院的？还是你们学校的？”
“我们学校的吧，街道这边每天还要绕路去送不方便，医院的话，有楚爸爸跟您在那里，托儿所的阿姨难免会依照家长的职位给孩子做出个什么排比。
那些孩子的家长，可能也会教育自己的孩子要让着咱们臭宝，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后被带出来骄娇二气。”
别说，王越月这个老师这两年不是白当的。
“嗯，你跟文轩商量好了就行，去跟你姑妈说一声吧。”
“好，我现在就去。”
……
“不错，月月现在对于教育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了。”
听到丈夫的话，丁秋楠点了点头：“是啊，过了个年大了一岁，考虑事情也仔细了，挺好的。来，把脚抬起来让我比划一下。”
“还不错，正好合适，我还担心弄小了呢。行了，放下去吧。你晚饭想吃什么？等会儿我去做。”
“哎吆，你不说我都忘了，今早月月说想吃手擀面呢，我现在和面去。”李楚一拍额头站了起来。
“那你弄我就不管了啊。”
“嗯，擀面又不费事，我去弄就行。”
王越月现在好多饭都会做，但就是这个和面她始终弄不好，经常那面和着和着就成一大盆了。
她是那种软了就可劲加面粉，硬了又没数的加水，然后不停的来回往复不知不觉的就多了。
自从发生了好几次她去和面打算擀面条，最后都变成放在那里醒面第二天蒸馒头的事情过后，这个活就跟她彻底拜拜了。
不是舍不得那些面，而是家里馒头太多吃不过来了。
“小楚”
“姐夫，我在厨房。”
“我问你点事儿。”
“嗯，你说。”
“那青铜器是不是特别值钱？”
？？？
正在和面的李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过头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王子文。
“姐夫你怎么好好的想起来问这个？”
“害，我下午在外面逛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潘家窑那边的鬼市，有个人把一把青铜剑卖了五万多块钱。”
李楚听完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假的吧？
谁疯了能把自己的买卖信息泄露出去，这种事情肯定都是私下里偷偷交易的，怎么可能传出来，双方都不会这么做的。
“姐夫，这是谣言吧？就算真的有人交易那玩意，谁会透漏出来，青铜器不允许私人买卖的。”
“呃……那如果卖的那个人说他不知道那是文物呢？”
“那妥了，你不知道那是文物还敢把它说成文物，那不就是诈骗么，五万多？呵呵，这个钱数够他把牢底坐穿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甭管这件青铜器是不是一级文物，都不能买卖的？”
“没错，真的弄到这种宝贝，要么就把它上交了，国家还能给你些奖励，要么你就留着自己欣赏吧。”
第九百零九章 奇怪
“姐夫，你怎么好好的想起来说这个？”
李楚觉得有些奇怪，王子文平时对古董可是从来不关心的，就像放在书房里的那个瓷碗，他也只是好奇的看过一次，从来没见他再谈论过。
“我就是好奇。”
“姐夫，古董这个行当水可深的很，就算是董行的都有走眼的时候，咱不懂这些可千万别踏足进去。”
“这个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去碰那些东西的。”
王子文一天天的没什么事儿干，要么是找人下棋聊天，要么就是到处乱窜，现在倒是有个好去处，就是什刹海那边，但也是整天跟一些老头子们打交道。
这些老头子有时候八卦起来，比那些大妈大姨的也不遑多让，有时候有些事儿听的多了，难免人就会陷入一个思想误区，不知不觉的就上当。
就比如刚才说的青铜器，他只是跟小舅子说了一件，其实这段时间他可没少听别人说这事。
今天一个挣了多少钱的，明天一个挣了多少钱的，即便家里再不缺钱，王子文听多了也会心痒痒。
他一年的退休工资才多少，两千多块钱而已，人家随便倒腾一件就够他挣个十年八年的。
刚才跑回来说这事儿其实就是一种试探，想听听意见，看这事能做不？但凡有点可能性，他绝对会一头扎进去。
至于说不懂那些玩意？没关系，咱可以学啊，反正有的是时间。
刚才李楚的那句牢底坐穿犹如兜头的一盆凉水泼了下来，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前段时间家栋还说抓了几个倒卖文物的，判下来最少也要做个五七年的，他可不想去体会那种生活。
“小楚，时不时只要买卖文物就算是犯法啊？”
“那倒也不是，只要你不往境外卖，只是国内藏家之间的交易，都不会有什么问题，肉烂在锅里嘛，就像我那个碗，刚开始的时候不就有很多人想收么，如果真的不能买卖的话，也不会有托人过来给我报价的事情发生了。
姐夫，你如果真的对这个有兴趣，我那里有几本书你拿过去看看，不过我那都是关于瓷器的书，青铜器方面的没有，另外我那个碗你也可以拿过去玩，注意保管好就行。”
“书我可以看看，碗就算了，价值那么高，万一我不小心给打烂了，还让我活不让。”王子文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古董收藏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如果真的弄到什么好东西了，肯定就会要显摆一下，尤其是现在，这股风气刚刚掀起来。
前两年还基本都是一些懂行的人弄这个，然后扑进来了一批为了挣钱的。
而某件事一旦能挣到钱，那想进来的普通老百姓也就多了起来。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话不是随便说的。
虽然目前西南的冲突还在，但大局势还是和平。
这几年物质生活渐渐地丰富起来，人们不在为了吃不饱饭而头疼，那精神生活也得跟上了。
坊间经常流传着这个旧货卖了多少钱，那个旧货能值多少钱，自然而然的就把很多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而且怎么说呢，你想搞这个，多多少少也得懂一点吧，不懂怎么办？学呗，懒的看书就多听，到时候跟朋友聊天的时候开口闭口的都是一些过去的趣闻轶事，倍儿有面子。
而且古董这东西还沾了个雅，不像那些倒卖别的商品的满身都是铜臭味，这就让一些人更想进入这个行当了。
所以去年还没什么太大动静的收藏圈，在今年过完年之后好像是突然火起来了一样，聚一堆聊天的十堆有六堆都是说这个的。
李楚一天天的琐碎事情比较多，还真的没有注意这方面。
“你跟我说的那几本书在哪儿呢？”王子文是真的打算学习一下，回头出去也有的聊。
“就在书房书架上呢，你让秋楠给你拿，她在客厅正做活呢。”
“行，你忙你的吧。”
“哎对了”刚走两步，他又转身回来了：“差点忘了跟你说，我听乔老头说，好像最近政府开始研究这个城内养狗的问题了，他是听他大儿子说的，他家老大不是就在市政府哪个办公室上班呢。你回头打听打听，别真的出台什么不让养的规定了。”
“我知道了姐夫，回头我就打听一下。”
现在就开始搞这个了？李楚有点懵。
其实早几年的时候，四九城就有过一些规定，当时环卫局还专门组织过“打狗队”，拿着大棒、绳套满街转，见狗就打，但也没坚持几天就没什么动静了。
这两年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流浪狗有活路了，城里确实多了不少狗，大街小巷经常都能看到，狗伤人扰民的事也没少听说。
不行，回头一定要打听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印象中四九城出台的规定可是最严厉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家的几只狗绝对是禁养范围内的。
一时之间李楚郁闷极了，连揉面都有些没劲了。
不过第二天打听来的消息，让他暂时放下了心。
说是什么讨论研究，其实根本就不是，只是有人提议，但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毕竟出台规定是迟早的事情，他必须提前考虑家里狗的未来了。
……
“叔，这小丫头现在越长越像月月小时候了。”
李楚今天没什么事情，跑到疗养院来给这些老同志检查身体，完后就在王叔这边休息了。
看着在他怀里睡觉的孩子，感觉她跟小时候的王越月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这不废话么，一个妈生出来的，肯定像啊。”
王军今天休假，他坐在一旁刚从口袋里掏出烟，就感觉到一道冷嗖嗖的目光看了过来，抬头一看是他家老太太，讪笑着把烟又重新装了回去。
“行啦军子，等会儿我回去把孩子带走啊，我抱回去养几天。”李楚开玩笑的说道。
“你还是歇着吧，坚决不行。”王军一听就炸毛了，这次他是说什么都不带同意的。
说着就伸手准备把孩子抢过去。
那副护犊子的模样，把王叔王婶跟李巧云都给逗笑了。
第九百一十章 拒绝
俩人笑闹了一会儿，李楚把孩子放进旁边的小床里，给盖好小被子。
“巧云，你还准备唱歌不？”
从上个月李巧云就开始坚持锻炼身体，恢复体型，再加上李楚给她开的药，这一个来月的效果显着，看着就比孕前体态丰腴了一些。
“当然还想唱啊。”
“我这里有一首歌，比较适合国庆的时候唱，如果你真的还打算登台的话，我觉得国庆舞台可能比较适合你这次亮相。”
说着李楚还看了一眼王叔，见他没有什么表示，就从桌子上放着的包里拿出来几张纸递给了李巧云。
“距离国庆还有这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肯定就恢复到全盛时期了。”
王叔肯定不会有什么表示，唱歌本就是儿媳妇的职业，而且现在还是全国范围内有名气的歌唱家，唱的歌也都非常不错，不是那种靡靡之音，报纸上经常点名表扬的。
最近一年没有亮相，甚至还有人写信到她们歌舞团询问。
哦对了，忘记说了，就因为生这个二丫，王军跟李巧云俩人损失惨重，一人被扣了一级工资，而且三年内不得上调。
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
王越月当时听到惩罚是这个的时候，眼珠子却在不停的乱转，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呢。
李巧云接过那几张纸就看了起来，五线谱歌词都有。
不亏是专业搞这个的，看了一会，她就小声哼唱了起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
清晨我放飞一群白鸽，
为你衔来一枚橄榄叶
鸽子在崇山峻岭飞过，
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
刚唱第一句，立马就吸引了正在翻看报纸的王叔的注意力，很认真的听儿媳磕磕巴巴的哼唱完了。
“小楚，这是你写的？”
“啊，怎么了叔？”经历多了，李楚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是第一个拿出来的，谁能说这不是他写的。
而且发表出去的时候，作词作曲人那一栏，他一直写的都是佚名，也就只有歌舞团的团长才知道这歌是哪来的。
现在这个团长的前任，当时还打过李楚的主意，想让他多写点，或者是给别人也写几首。
被拒绝了两次后也就不再吭声了，而现任团长去年在李巧云怀孕休养期间也找过，不过在清楚了解了李楚当时的职务后，直接就放弃了。
“不错不错，这首歌确实比较适合国庆晚会，巧云你可以好好练练。”
王叔连着两个不错，可见他对这首歌十分的满意。
“知道了爸，我会好好练的。大哥，谢谢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王军直接伸手拉上李楚的胳膊：“来来来，陪我到外边抽根烟。”
“老王，老沉昨天过来跟你说的，关于小楚分管工作的事儿，你是怎么考虑的。”
王婶看着那俩人走出院子的背影，想了想扭头看着老头子问道。
“他肯定不能同意，去年任命委员，都拒绝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那位把他叫过去收拾了一顿，才算是勉强答应，这回给他增加分管工作，你看着吧，肯定又要跳。
他不喜欢那些，是真的不喜欢，不是嘴上随便说说。不过话说回来，无欲则刚，可能也就是他这种性格，所以上边才想给他加点担子吧，唉～等会儿我跟他谈谈，老沉还真会给我找事儿。”
大门外，李楚跟王军并没有站在门口，而是往一旁走去。
“说吧，把我拉出来干嘛？”
“昨天沉老过来了一趟，跟老爷子还有伍首长三个人谈的时间不短，我进去倒水的时候听了一嘴，好像是说要给你再加点担子，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李楚一听头都大了，他就觉得刚才过来的时候，王叔看着他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果不其然是有事。
还有伍叔那边，也是他检查完身体之后，还特意叮嘱他完了之后要去趟王叔那边再走。
这些老爷子都是有预谋的，这是要一步一步的把他拴牢啊，有些烦躁的抬手搓了一把脸。
王军看着这个哥哥兼亲家公的模样，苦笑着摇摇头。
别人都是削尖了脑袋想往上奔，这位爷倒好，光想躲了。
“李楚，楚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有点欠揍啊。”
“军子，你应该了解我的，如果我真的想往上奔，当年就不会选择学医了。
现在一天破事太多，我连我那个研究项目一天都没时间去看，只能是交给文轩他们三个，这再给我增加额外工作量的话，我估计去医院的时间都没有了。”
王军默然的点了点头，别人不了解，他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那是绝对清楚的，可是……
“没办法，你只能接受，要不然就像上次一样，被训一顿再接受，你没有别的选择。”
“唉～”李楚郁闷的叹了口气。
郁闷归郁闷，想让他痛快的接手一些工作，门都没有。
这次他决定主动出击。
从疗养院回来的第二天，他就往里面跑了一次，停留的时间还不短，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然后从第三天开始，他就一头扎进了那个研究癌症治疗的项目组里面，两耳不闻窗外事，招呼人不停地开始收治癌症病人，包括从四九城别的医院往这边转，就像是多年前那次在协和一样。
他这次的主动出击还是有点效果的，五月份总部的例行会议上，对于他的工作并没有调整，他仍然只是主要负责内保委。
其实还是增加了一部分，不过都是些务虚方面的，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
不过倒是有个意外之喜，那就是他跟总部所有能参加这场会的那些人，关系更好了。
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更加的放开了接诊癌症患者的手脚。
总院这边还特意给这个项目组划了一个病区，配备了足够大夫跟护士，还有一批学院那边的实习生。
他也不单单是纯粹中医治疗，在征求患者及家属的意见后，让外科做了几台手术，做完手术后再接受中医的治疗，想对比一下看看到底哪种方法好。
第九百一十一章 发火
“李主任，孩子怎么样？”看到李楚收回手，陈媛急切的问道。
今早起来后她正准备上班去呢，孩子突然发烧，把这位记者同志吓坏了。
孩子经过那么大一场手术，抵抗力本来就低，很有可能一点小毛病，就让孩子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没什么大碍，孩子是消化不好引起的，昨晚给孩子吃什么了？”
“呃，昨晚临睡觉前孩子有点饿，我给她蒸了一碗鸡蛋羹。”
“以后晚上她如果饿了喝点奶粉就行，还要冲稀点，鸡蛋羹白天可以吃，但是睡觉前她不行。”
“李主任，那就是说孩子没有什么大问题是吧？”
“嗯，没事儿，你把孩子抱到里边床上，把上衣解开，我给他扎两针。”
段佳宁跟在老师身后一起走进了帘子后边，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孩子胸前那道从上至下的巨大伤疤，可她还是非常难过，这么小的孩子，还不到两岁，就遭受了这样的病痛折磨，命运对这个可爱的孩子何其的不公。
“小陈记者，记住我说的话，回去后把我给开的药按时给孩子吃着，你如果工作忙，就跟孩子她爸……哦，孩子的姥姥姥爷讲清楚，我想平时你去工作，肯定都是他们带孩子呢，下次过来复诊的时候，最好让他们也一起过来。”
李楚一边给孩子扎针，一边跟陈媛说道。
“我知道了李主任，下次就让我爸妈一起过来。”
孩子好像对于来医院看病，甚至扎针，已经没有反应了一样，那么长的针灸针扎进身体里，不哭不闹的，就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李楚。
“爸爸……”
“哦哦，小铃铛，我可不是爸爸，你要叫我爷爷才对。”
“爷爷”
“没错，小铃铛真棒！”
小孩子童言无忌，就算叫错了人也实属正常。
但是对于女儿刚才叫出来一声爸爸，陈媛的心里却起了波澜。
要知道，她可从来没有教过孩子爸爸这个词，孩子的姥姥姥爷，本来就对那个在她大肚子期间还坚持要出国的男人不待见，更不可能教了。
那她是在哪儿学的？难道就因为刚才听了个音就学会了吗？
针扎上要停留十五分钟，李楚转身走出了帘子，从刚才坐的那张桌子上拿起一个药瓶又走了进去。
“小陈记者，这是我给孩子配的祛疤的药膏，以后每天晚上你用温水给孩子擦一下身体，尤其是缝合的那道伤疤，然后把这个药用棉签给她抹上，不用涂抹太多，均匀的抹上就行。”
“啊，谢谢李主任。”
“不用客气，我那边还有事儿，等会起针的时候，让我这个学生来就行。”
“真是麻烦您了李主任。”
“没事儿，小铃铛是我的病人，来跟爷爷再见。”
“爷爷，再见。”小铃铛躺在病床上，抬起小手摇了两下。
跟段佳宁交待了一下，李楚就离开了门诊室，往后边的住院楼走去，那边今天二附院送过来了两名患者，他要先看看。
目前在他们这边建档的癌症患者已经快六十个人了，大部分都是胃癌，跟直肠癌，这比较符合李楚的预期，想一口气把所有的癌症病例都涵盖进来，那根本办不到，现在治疗的主力就是他一个人，其他的包括中医科过来的人，都是来学习的，他是想能把速度提高一点，但也不想把自己累死。
外科在二楼住院部转门划出来了几间病房，这边接收的病人，除了那四个做过手术的在这里住院外，还有五个家在四九城周边的，回家不方便。
其他的病人都是随治随走，到约定时间了再过来复诊就行。
“李老师，赵助理说办公室有人找您。”
刚给新来的患者开完药，李楚坐在专门给他们组腾出来的一间大办公室里，正翻看病人病历呢，刘自强走进来来到他身边说道。
“嗯，知道了。自强，去问一下这个叫王林的进修生，如果他眼神不太好的话，让他先去眼科看看，如果他对性别有认知障碍的话，那就可以让他直接申请回家了。这么没有责任心的人，还是个医生，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楚站起身，把手中拿着的一份病历直接丢了过去，然后自顾自的走了出去，刘自强赶忙把丢在地上的病历捡了起来，他还没见过老师发这么大的火。
刚才还有点嘈杂的大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刘自强拿着那份病历看了起来，刚看了个开头就瞪大了眼睛。
这份病历是昨天过来的一位病人的，是一名胃癌患者，人家是男的，很纯正的男人，可这份病历上写的性别竟然是女。
他能记住这个病人，就是因为病人来了以后，很快就同意手术治疗，你现在连患者的性别都登记错了，这搞不好是要出医疗事故的啊。
难怪刚才老师说话那么难听。
“怎么了自强，我刚在对面听到李主任好像发火了。”
外科副主任乔东生走了进来，他现在也是这个项目组的。
“乔副主任，这个叫王林的进修生把患者性别给登记错了。”
乔东生听的眼珠子差点没凸出来，还有人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他接过刘自强手中的病历翻看了两页，摇了摇头说道：“行了，我去处理吧，实在是太荒谬了。”
办公室里坐着的几个人，赶忙小心翼翼的拿着自己写的病历仔细的检查起来。
李楚走出住院部之后，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这种货色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选派来进修的。
……
“大茂？你怎么今天跑我这儿来了？”
“楚哥，我来找你打听件事儿。”
“嗯，你说。”
“有一个叫陈媛的记者你是不是认识？”
“啊，认识啊，刚才还见了，她女儿是我的病人，怎么了？”
“你们就是这个关系？”
“是啊，她……”李楚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许大茂，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就是这个关系？不然呢，你以为我跟那个记者是什么关系？”
第九百一十二章 股份
“没没没，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许大茂连忙摇摇手。
“你把话说清楚，好好的为什么跑到我这里来问这个记者，还是说你听到什么了？”李楚坐在沙发上，紧蹙着眉头。
“楚哥你别误会，我来问她，是那天人家找到我们饭店，说是想给我做个采访，哦，不只是我，是她想给四九城当年第一批申领个体户营业执照的人都做个采访。
说实话，我是不想接受这个采访的，都说财不漏白，谁知道接受采访以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当时我就把她拒绝了，结果人家跟我说她是你的朋友，所以我就……”
“你想不想接受她的采访自己看着办，我跟那个记者唯一的关系就是她女儿是我的病人。
我估计这个陈记者可能也走访了几个当时的个体户，有跟你一样还在继续经营的，也有经营不善已经关门的，可能没人愿意接受她的采访，所以才在你这里说跟我是朋友，想借此在你这里打开突破口，如果你接受了，她才好再一次去找那些人。”
陈媛可能也是好意，想借着采访这些第一批有正规手续的个体户，从他们这些年的经营以及生活，来展现开放的成果，同时也从中反思一下这个过程里还存在着什么不足。
但是她想借着李楚来达到目的，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非常容易让别人产生误解。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我就知道了。”许大茂松了口气，他是不愿意接受采访的，但如果那个女记者真的跟李楚有关系，甚至是那种关系，这个面子他得给。
他一天打交道的人五花八门，什么样人的没接触过，这两年生活好了，市场逐渐开放，挣到钱的人也多了，很多男人带着不是老婆的女人到他那里吃饭，简直不要太多，会想多一点也是难免，更何况那位陈记者还是一位青春靓丽的女记者，他看的都有些馋嘴。
“你一天不要给我乱扣帽子，少想那些有的没有的。”李楚抬手指了一下许大茂。
这货特意跑过来问他还能是什么意思，肯定是想歪了呗，要不然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嘿嘿，那位记者长的确实挺漂亮，我想歪了也是正常啊。不说这个了，前两年我跟你说的护国寺那边的那套二进的院子，楚哥你还记得不？”
“大概有点印象，怎么了？”李楚点了点头。
“那个房主上次走了之后，这两天又托人来找我了，问我还要不要，给我的报价一万五。”
“嗯，这个价格倒还合理。这次不会是假的吧？”
“这次应该不是，因为如果我同意要的话，那个房主会亲自回来跟我交易。”
“你怎么想的？还是觉得贵？”
“不是不是”许大茂摇摇头继续说道：“现在是这样，我想的是以饭店的名义买这座院子，这样的话，就需要我们几个人按照比例投钱，但是我老丈人现在已经掏不出来钱了。”
该说不说的，许大茂做的还挺地道，没有直接以个人名义买下来，然后租给饭店，这样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亏。
现在以饭店的名义买下来，这就成了饭店的固定资产了，对于其他股东是有好处的，若干年以后，哪怕饭店经营不下去了，把这座院子一卖，得到的钱估计比这些年饭店的利润还大。
“开玩笑吧你，这点钱娄叔能掏不出来？”李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几个人按照股份一分，可能也就几千块钱。
“楚哥，不开玩笑，他手里的钱都扔到继业那边去了，老头现在有点骑虎难下，还不好意思向我开口，因为当初是他硬要送继业过去的，我估摸着再寄上一两次钱，他就得卖他那几样宝贝了。”
不算学费的情况下，娄继业现在一个月得大几百美刀的花费，这笔钱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掏出来的。
“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干嘛？”
“是这样的，我昨天跟我老丈人聊了一下，他现在手里还有饭店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的意思是他退出去，让我们把他的股份一接手，我们一起商量一个合适的价格。
我想的是，看看家栋他们三个还要不？如果要的话，我们四个把那百分之三十一分，他们如果不要，或者是少要，那剩下的我就全部包圆了。
然后我们几个按照股份比例，总共再投进来两万块，把那个院子拿下来，哦，多出来那五千是收拾院子的资金。”
“我没什么意见，回头我给你问问他们，然后让他们三个联系你。”
饭店每个月都分红，所以账面上没有多少钱，要想买那座院子，就必须大家再投一笔钱进来。
按李楚想的，不管投多少，这笔买卖都能弄。
“行，那我就等他们来联系我吧。”
许大茂之所以把这件事要过来说一声，就是想得到支持，再开一家店，就三家了。
生意越做越大，他也越担心，因为他全部的家产就在这个上边呢。
万一出点什么问题，他得领着老婆孩子上街要饭去。
这些年虽然也经营了自己的关系网，但如果真的碰到什么大风大浪的，这些人绝对会翻脸不认的。
刚才李楚的答复明显是支持的，他也就放心了。
“那楚哥我就先过去了，你让家栋他们三个尽快给我答复，那边房主托的人也等我回话呢。”
“你傻啊不是，那座院子不管怎么样肯定都要，你就直接答复他不就行了。”
“嘿，我还真懵住了，行啦，拜拜楚哥。”
“嗯，走吧，我不送了。”
等许大茂走了之后，李楚坐在沙发上又皱起了眉头。
他在想那个小陈记者对许大茂那样说究竟是几个意思，仅仅是想借此拉进关系采访一下，还是有别的什么用意。
总之不管怎么样，下次她再带孩子来复诊的时候，必须要警告她一下。
他不想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背到身上，尤其是没吃到羊肉惹一身膻味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