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反对本本主义2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这句话王书辉理解的是相当深刻的。
在王书辉的家乡,兵工厂为了扩建靶场,和当地农村的村民发生过土地纠纷。面对全副武装的兵工厂保安部队,农民们可是敢于拿着镐把子,和拿着步枪,坐着装甲车的战士们拼命的。王书辉当时作为学校的学生代表,还代表学校到医院里慰问过因为征地负伤的战士们。
在国家解决三农问题之前,王书辉曾经亲眼看到,当地农民开着拖拉机拉着装粪的大桶,把米田共倾倒在区政府门口,然后长时间的围困区政府办公楼的。
而且农民们不仅会因为土地的问题和政府部门发生矛盾。即使在农村的日常生活中,在机动土地的分配,在土地流转的过程中,因为乡村干部的徇私舞弊和利益侵吞的原因,因为一根两根垄的土地纠纷,农民们之间的激烈争斗甚至会出现出人命的惨烈情况。
就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认知,王书辉才深刻的知道,为了获得土地,为了保卫自己获得的土地,农民们是不惜一切代价的。
可是,封建的土地所有制。或者更进一步的说,土地私有制这种制度,其本身就会必然的导致封建社会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在中国两千年的封建时代里,封建的土地所有制导致的中国严重的土地集中,土地占有不平均的问题,都是最终导致一切封建王朝灭亡的本质性原因。
所以那些没事瞎****什么“地主招你惹你了”的生理残疾,大脑残缺的傻x,可以把嘴闭上了。
在出村调研的路上,王书辉的脑袋里就想是在着这方面的事情。
王书辉是在村外面不远的田里发现赵二的。当时的赵二正在翻地。因为赵二是个老光棍,没有家人参加民兵队,所以他不仅没有牛来拉犁,而且也没有那种复兴会生产的坚固锋利的白口铁锄头。
赵二用的是一个完全看不出什么材质,样子相当笨拙的锄头小心翼翼的刨着地。远远的看到他刨地的样子,让王书辉有点搞不清楚。他那么小心翼翼,到底是害怕把地被刨坏了,还是害怕那个笨重奇怪锄头会坏掉。
农田里的活儿说起来难,说起来也不难。和在工厂里当工人一样,农民种田也是个熟练工种的过程。你要是没干过一种农活儿,那你肯定干不明白这个活儿。外人冷不丁的参与进去,完全是给人家找麻烦。
完全使用人力,靠着一膀子力气干农活儿,这种事情王书辉是完全没见过的。所以,很多这种古代的农活儿,王书辉根本就完全不会。从出了村子开始,王书辉一路看过去,基本上就没发现自己可以干的农活儿。直到他看到正在翻地的赵二的时候,王书辉才发现了一个简单的,自己会干的农活儿。
王书辉从村来出来的时候,肩膀上扛了两件工具。一件是个铁锹,一件是个锄头。锄头和铁锹是很多农活儿中都要用到的工具。不过,虽然用锄头翻地也是可以的,但是王书辉知道,用来翻地最好的农具,还是那种三齿耙子更好用一些。当然了,锄头和铁锹也一样可以用来翻地的。
就这样,王书辉放下铁锹拿着锄头,和一个会讲枝江方言的本地同志,一起走进赵二家的地里。和他打了个招呼之后,王书辉就开始挥起锄头在赵二旁边翻起地来。
面对一个陌生人突然跑到你家的地里来刨地这种奇怪的情况,赵二表现的相当平静。他只是看了两个人一眼,就继续干起活儿来。这一干就干了一上午的功夫。差不多到了中午十二点左右的时候,赵二直起腰望了望天,之后就向田边的大树下走去。
王书辉看到赵二的举动心里松了口气。他也直起腰跟着赵二走出了农田。因为不懂得翻地的干活儿技巧,王书辉这一上午的农活,干得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这一上午的功夫,王书辉好几次都想放弃了,不过在拉近村民关系,完成调研的大目标下,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和王书辉一起坐在树下,吃了几个王书辉带来的包子,接了一根王书辉的香烟后,不用别人开口,赵二自己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两个后生也是复兴会的吧。我看我们村里工作组的后生们穿的都是你们这样一样的一身儿。听说你们会里的头头,那个叫王师尊的人挺能败家的。好像复兴会下面好几千的人手,都是那个王师尊养活的。人人好几套这样的衣服,也不知道他这么败家,他家里的家财够他败几年的。”
听了有人当面批评嘲讽自己,王书辉表现的有些尴尬,他不自然的笑了笑,没说什么话。倒是王书辉旁边的翻译同志,听到有人骂被他视为父兄的王师尊,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一点笑容也没有了。
“我听邓大光那后生说,你们复兴会里有个扶老帮幼的规矩。去年的时候,管我们村的那帮后生,还帮了村里好几家缺人手的人家干过活儿。”
王书辉听了旁边的同志把赵二的话翻译成普通话之后,对赵二笑了笑,说道,“您还真是见多识广。”
翻译同志不知道是怎么翻译的,反正听了翻译的转译后,赵二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就笑了起来。
“我怎么算得上见识广的。我活到如今,连自己活到多少岁了都不太清楚。还是工作组的后生帮我计算,才知道老头我如今活到四十二岁了。活了这么多年,我除了年轻时当夫子,应了官家的差事,把村子交的皇粮送到南京那一次之外,我也只去过两三次县城。说起来,我就是个最实在的乡农而已。你这后生不要给我灌迷魂汤了。”
王书辉听了翻译同志的翻译之后,点了点头,决定立即对这个老头开展调查工作。
本来,王书辉为了能够快速和村民拉近关系,在下乡之前,还专门准备了一些枝江地区的客套话。可是,在没有办法直接交流,说话也要靠翻译的情况下,这些客套话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虽然王书辉知道,搞调查研究,最好每次座谈的人数最少达到三个人。可是,面对着在现实中语言交流困难的情况下,王书辉决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调研策略,一次询问一个人就好了。
王书辉拿出出发前自己发给每个调查组成员的调查表格,开始直接询问起赵二相关的调研问题。
“老丈,您贵姓啊。”王书辉问道。
“我叫赵二。”赵二回答。
“你老人家过去是做什么为生的?”
“还能做什么为生,农家人自然是靠种田为生,靠老天保佑过日子呗。”
“你是种自己家的田,还是佃马家的田种呢?”
“呵呵,二十年前,我家里倒是还有点田。可是二十年前家里就败落了,只能靠佃马家的田过活呗。”
“那您过去佃了马家多少田?”
“老汉我是个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佃的田也不多,只佃了十亩水田。”
“哦,那这十亩水田,都是你一个人种么。”
“你这后生问的好奇怪,不是我一个人种难道还雇人种不成。我自己就是农人,要是有钱雇人种田,我还佃人家的田干什么。”
“那你做饭烧的柴草怎么算,据我所知,赵家滩这里的山林也都是马家的吧?”
“一看你就是没干过活儿的。我佃的那十亩田里,就含着打柴的柴山呢。”
“那你家有房子么?”
“房子自然是有,虽然是个茅草的房子,但也是我自家的房子。”
“你怎么给马家交的租子呢?”
“我自己手里没钱,自然是年尾的时候,交七层的租子给管家了。”
“赵家滩这里,佃马家田种的,都要交这么重的租子么?”
“是啊,没钱先交租子,就都只有在年尾的时候交七层的粮食。听说要是年前交租子,就可以少交一层的。不过,我们这些穷汉,都落魄到佃人家田来种的地步了。自然都是交七层租子的。”
“你一年要消耗多少粮食呢?”
“消耗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一年要用掉多少粮食。”
“大约七八石的粮食吧。有时候多些,有时候少些。总要看老天的赏赐。他老人家赏多些,我老汉就过个好年。他老人家赏的少些,我就勒勒裤带,咬着牙过一年呗。”
“这一石粮,县里要卖多少钱?”
“一石稻谷总要一两银子的。”
“那你这一年吃的粮食总要花七八两银子吧。”
“大概是吧。”
“盐也要吃的吧?”
“傻话!谁能不吃盐活命的。”
“一个月要吃多少盐呢。”
“那个么,最少也要十两一个月吧。”
“盐要多少钱一斤呢?”
“嘿嘿,我老汉有门路,能买到私盐的。哈哈,私盐便宜的很,只要一两银子一斤。”
“那就是说一个月,买盐也要花六七钱的银子。”
“我老汉又不是你们会里的后生,我是不识数的。我怎么知道。不过,好像也差不多吧。”
“猪油也是要花钱买的吧。”
“你这后生怎么总是问些怪话。我又不是秀才老爷,总不会有人送给我猪油吃的。不吃些猪油身上又没力气,自然也是要买的。一个月总要吃上五两猪油蓄力气。”
“多少钱一斤呢?”
“总要一钱银子一斤的。”
“那就是每个月买猪油要花三分银子。”
“应该是吧。”
“牛是要租的吧?”
“又问傻话了!种田,特别是种水田,不用牛耕,老汉我自己也拉不动犁啊。”
“租牛要多少钱呢?”
“…………。”
“…………?”
“…………。”
(王书辉后来又问了赵二其他的,每年里他要支出的项目。)
第107章 不可抗拒的力量
要是想要算清楚一个在封建农业社会里的佃农的日常开销的话,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数学知识,只要具备能够处理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的简单算术能力,就可以了。
赵家滩的前佃农赵二,在租种马松华家土地的二十年间的生活里,基本的日常开销非常简单。总的来说,只有个人消耗,也就是日常的吃喝住用行的方面,和投资性开销,即种田需要的种子、农具、租牛等方面的开销。
在王书辉详细的询问下得知,在赵二的生活开支方面,主要包括粮食、猪油、盐、灯油(菜油)、茶叶这几项最简单的开支项目。在生产工具方面的开销,才是赵二开支部分的主要内容。这一部分,包括了种子、肥料、租耕牛、农具(包括犁、耙、锄、打禾桶、箩筐、络脚、鸢箕、撮箕、风车、晒谷用具、南盘、米筛、推子、碓等十五种)。
其中生活开支部分,主要是赵二个人承担。而在生产工具方面,赵二就必须到市场上购买,或者自己买铁料,然后花钱请铁匠打制。这样的话,他就必须到马松华的管家那里借高利贷才能去买东西。他二十年间,欠下的近三百两银子的高利贷,就是这样积攒下来的。
而赵二每年的收入,就只有种田的收入和冬季农闲时,给附近村子的地主家做短工挣钱这两项而已。
经过简单的加减之后,王书辉愕然的发现,即使不出现任何意外状况,赵二每年的开支和收入也达不到收支平衡。就是在好年头,赵二的收入也要比支出少四五个铜钱。这还是必须是在:
没有洪涝、干旱、风灾、雹灾、病虫害等各种自然灾害;
赵二身体状况良好,不生任何会耽误干活儿的病;
本身具有基本的计算能力(不被地主欺骗);
冬季不下大雨,可以出去打短工;
全年不进行任何休息;这五大条件全部满足的情况下才行。
但是,从王书辉了解到的基本情况上看,早在嘉靖时代开始,中国大地上,除了因为大陆季风气候导致的不定期自然灾害之外。因为小冰河气候异常开始爆发,基本上中国每一年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新的自然灾害大面积出现。另外,因为大部分中国人没有受过任何基本的教育,别说是佃农,就是自耕农、小地主,也不具备基本的计算能力。
也就是说,上面说的那种,赵二最好的收支状况,基本就不太可能出现。而王书辉通过对赵二的询问,也印证了他的这个推断。
赵二即使再迟钝,脑子再怎么不灵光,他对日子逐渐变坏也有着最直观的感受。他明显的感受到,赵家滩的村民们的身份,大部分都在遵循着一个基本的规律发生变化,那就是:小地主变成自耕农、自耕农变成半佃农、半佃农变成全佃农、全佃农变成半佃半工(短工)、半佃半工变成长工、长工变成家奴。
而据赵二介绍,工作组没来的前三五年间,签身契,当家奴,都已经不是很容易了。因为大地主随着土地兼并的过程变得越来越少,他们需要的家奴也是有限的。
赵二说,过去几年中,只有家里有田的人家,才能把自家的田送给马家,之后才能当上马家的家奴。一般的佃农长工们,都是想要做家奴而不可得的情况。
王书辉对这种情况非常的奇怪。在他看来,即使当佃农,当长工,从法理上讲,佃农和长工也是有人身自由的独立个体。怎么会有大家踊跃的卖身为奴的情况发生呢。
还是赵二的话给王书辉解了惑。据他说,当佃农,当长工,就要不停的向主家借高利贷。而当上家奴之后,干的活儿和佃农长工差不多,可是在生活开销和生产开销方面,就全由主家负责了。虽然当了家奴,生死就都握在了主家的手中了。甚至自己的妻子女儿,都可能会沦为主家的玩物。可是,相对于佃农和长工,家奴的生活总要更轻松一些。
特别是近几年来,一方面各种水旱灾害不断,年景越来越坏。另一方面,负担了七层租子的佃农们,还要被迫承担朝廷加派的辽饷税等各种新税,以及各级衙门加征的地方税费。即使是脑筋再不好的农人也发现,卖身为奴可能是生不如死,而自己种田,则是活在现实的人间地狱中一般了。
…………
只是全中国诸多行省中的一个湖广行省;只是湖广行省诸多府县中的一个枝江县;只是枝江县里王书辉控制的三十多个基地村;只是王书辉控制的三十多个基地村里的一个赵家滩村;只是赵家滩村几百个村民中的一个佃农赵二。
就这么一个赵二,王书辉通过和他的简单交谈,使用简单的一百以内的加减法,按照事先确定的表格对他进行简单的询问,得到的实事求是的结果,就轻松的撕破了封建中国礼义廉耻假仁假义的假面具,就把王书辉原来以为的“万历中兴”的明末盛世的幻想,打的粉碎。
原本王书辉还觉得,无论如何,明朝的状况总比清朝的状况要好一些。可是,经过对赵二的这么一次简单的田间地头的调查之后,王书辉发现:清朝有列强侵略,明朝有外族入侵。虽然外部环境不同,但是,这两者之间完全是大哥和二哥,五十步和一百步之间的区别。
王书辉终于发现,在封建末世里,明朝老百姓的境遇和清朝老百姓的境遇,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不同。
听着因为工作组的进驻获得了自己的土地,因为对新作物的种植,第一次可以吃饱饭的赵二,对工作组,对复兴会的赞不绝口。就是自认为自己是铁石心肠的王书辉,也对自己在明末的工作感到自豪。他深刻的感到一种,复兴会事业的正义性和神圣性来。
通过对赵二的调查,王书辉深刻的体会到毛老人家说的,“这些干部、农民、秀才、狱吏、商人和钱粮师爷!就是我的可敬爱的先生!”他深刻的感受到,“我给他们当学生是必须恭谨勤劳和采取同志态度的!”这个观点的正确性和必然性来。
王书辉看着自己笔记本封面上写着的,“没有满腔的热忱!没有眼睛向下的决心!没有求知的渴望!没有放下臭架子,甘当小学生的精神!是一定不能做!也一定做不好的。必须明白: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了解这一点!就不能得到起码的知识。”看到这段话,王书辉感到特别的难为情。
他对自己过去以为的,坐在办公室里批批文件,给学生们上上课,就能领导和指导革命的想法,产生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诞感。
其实,不仅王书辉通过调查,在思想上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坐在王书辉身边,听着王书辉的翻译,解释完过去做佃农时的收支状况之后,赵二也在思想上受到了巨大冲击。他在搞清楚自己过去的收支状况,在翻译的帮助下算清了账之后,第一时间里产生了两个想法。
赵二的第一个想法是,枉自自己还在心里面觉得马家的管家死的冤枉。现在看来,就是把马家的管家放到油锅里炸,都不算冤枉他了。
赵二的第二个想法则是,要是没有工作组进驻了赵家滩,自己这把老骨头,怕是早晚要被马家的管家榨干净。自己就那么佃马家的田过下去的话,想要过上好日子那就是一种妄想。
想明白了这两个问题,一辈子老实本分,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是土埋脖子了的赵二,心里居然产生了一种立即参加民兵队的冲动。
王书辉只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对赵二的调研。起身离开之前,王书辉拿出一包香烟、一纸包的精盐(一斤装)、一盒罐头(马口铁午餐肉罐头),送给了赵二,作为对他中午耽误赵二的干活儿时间的补偿(三种产品都是复兴会的产品)。在和翻译同志回驻地的路上,王书辉有种感慨万千的感觉。
回到寝室,王书辉躺在床上,仔细的整理这次调研的想法。
这次对赵二简单的调查,让王书辉第一次对明末的社会现状,进行了近距离的接触。这种面对面的,针尖对麦芒的近距离接触,让王书辉产生了一种想大学军训时,第一次直接面对放在他鼻尖的刺刀的那种,冷汗直流,恐惧感深入骨髓的感觉。
过去的王书辉,是通过前人总结的数据和历史资料,来认识明末社会的状况的。现在的,进行了调查的王书辉,则有一种,理性认识和感性认识相结合,对整个明末社会洞见清晰的念头通达之感。
王书辉的这种“面”“点”结合之后产生的认识,是一种全新的,真正的实事求是的认识。
王书辉深刻的感到,认识世界,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清晰的理解了,“中国革命是需要作调查研究工作的。首先就要了解中国是个什么东西(中国的过去、现在及将来)。可惜很多同志常是主观主义,自以为是,完全不重视调查研究工作。”
“主观主义,自以为是”,这不就是对没有到下面来调研之前的自己,最好的写照么。
调查研究,实事求是。这不仅仅是对外部事物进行正确认识的过程,也是对自己进行认识的过程。无论是认识世界,还是认识自己,这都是一个不舒服的,很痛苦的过程。晚上吃饭的时候,完成了各自调查任务的考组成员们,表现的都比较沉默。
王书辉对这个现象是很高兴的。感到不舒服,感到不适应,思想上受了冲击,这就是人在更新对世界的认识,加深对自身的认识的过程。很明显,无论是负责哪方面工作的,考察组的成员们都有了新的收获,产生了新的认识。
在晚上的交流会上,军事部门的同志不再喊打喊杀了,商业部门的同志也不再挑三拣四了。在对赵家滩工作组成员的看法上,大家也变得客观和公正了。原本最反对赵家滩工作组的工作方法,说邓大光和文明是“软骨头”的唐亚峰,也认为对赵家滩工作组的办法没有问题。
考察组的成员通过一天的调查,使用标准表格和预设问题,应用简单的加减法,对村民们的生活进行了了解之后,产生了“农人们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的统一认识。
这一点,实际上也是比较出乎王书辉预料的。要知道,这些考察组成员本身可也都是苦出身,穷人家。
其实这就是“点”与“面”的认识区别。过去,这些考察组成员总觉得自己的苦日子,是自己的苦命和没完没来的天灾造成的。他们认为这是自己命不好,是一种个人经历,是对“点”的认识。
可是,在学习了复兴会的思想之后,在对离自家千里之外,完全是不同环境的赵家滩进行了调查之后。他们对中国的农村产生了一种“面”上的认识。“点”与“面”相结合,理论和现实相结合。使得他们对社会的认识,对他们学到的知识的认识更加的深刻和全面了。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让考察组成员们进一步的理解复兴会的思想,进一步的对《万物一统律》和《万世归一律》进行深刻的认识,王书辉在交流会上发表了讲话。
“我在复兴会,给大家发了两本书,上了无数的课,做了数不清的饭前讲评,开了无数的各种讲座。无数次的强调矛盾的必然性,矛盾的普遍性,特别是复兴会的核心理念,阶级斗争的观点。”
“可是呢,大部分的复兴会的会员,无论是普通会员,还是代表大会的委员,无论是军事部门的人,还是农业部门工业部门的人。吃了几天饱饭,过了几天轻快日子,就总是对我的话左耳朵出右耳朵冒。总是觉得‘哪有那么多矛盾啊!’‘都是乡里乡亲的,哪有那么严酷的阶级斗争啊!’之类的想法”
“通过调查,现在大家都有直观的感受了吧。你们在思想上不想承认矛盾的普遍性和必然性,不愿意接受阶级斗争普遍存在的理论,现实是要教育你们!现实是要告诉你们真相的!”
“现在,你们对现实有了了解,对世界有了认识。你们感到痛苦了,感到难受了,思想上受到冲击了。可是,我是不会安慰你们的。因为矛盾不仅今天存在,过去两千年来也存在;没有我们复兴会它存在,有我们复兴会它也存在;就是几百年之后,我们都死光了,我们复兴会得了天下了,它也照样存在那里!”
“而且我告诉你们,只要有矛盾存在,阶级斗争就不会消失。阶级斗争在过去的两千年里,在现在的一百年里,在以后的一千年里,它都是一定,必须,通过各种变形,一致的,长远的存在的!”
“大家可能要问,老师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一千年后的事情。我要对你们说,不用怀疑我,我是知道的,我一定是知道的!”(因为情绪激动王书辉泄露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不过大家情绪都很激动,没有察觉到)
“不过,我也要告诉大家,感到难受了,受到冲击,这没有什么关系。这是一件好事情!我告诉你们,从我们中国人在几千年前诞生在中国的土地上之后,我们就是一直在这种难受中,在这种冲击中,一点一点的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
“没有这种难受,没有这种冲击,就不会有封建王朝的更替兴亡;没有这种难受,没有这种冲击,就不能有我们的老祖宗从茹毛饮血进步到刀耕火种,更不会有我们复兴会现在的工业事业的产生。”
“整个世界,就是在人不断的对世界进行认识,产生了种种难受,产生了种种冲击之后,为了要解决这种难受,解决这种冲击,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实践,不断的总结中,被人类不断改造,不断的向前发展的。”
“我们作为复兴会的会员,就要把这种难受,这种冲击,看做是平常之事。因为,我们要实现我们的目标,建立我们的事业,就必须不断的认识世界,不断的改造我们的思想,不断的与各种矛盾,和一直存在不会消失的阶级斗争相伴。努力的发展生产力,努力的推动社会的发展,主动的面对阶级矛盾,积极的介入阶级矛盾,最终实现消灭阶级,建立大同社会的伟大理想!”
“同志们,我相信你们!我相信我们的事业,是正义和神圣的!”
“只要我们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坚持《万物一统律》和《万世归一律》,坚持我们复兴会的纲领和思想,我们就一定能够取得事业的成功和最终的胜利!”
“同志们,我过去和大家说过,今后我们面临的环境会更艰苦,遇到的问题会更严重,不仅明王朝要和我们作对,流寇造反者,野蛮入侵者,所有的封建统治者和所有的土豪、劣绅、地主、富农,所有的利益既得者,都要和我们作对,都会想要消灭我们,都会使用一切恶毒的手段,要我们的命。”
“可是,同志们!我们是不怕的!我们是一点儿也不会害怕的!因为我们复兴会是站在全天下的穷兄弟穷姐妹,所有的受剥削和受压迫的兄弟姐妹们一边的!全天下的穷兄弟穷姐妹,都会支持我们!赞成我们!加入我们!”
“跟全天下的穷苦兄弟姐们相比,造反者,入侵蛮族,以及一切的利益既得者,是无比的渺小,无比的虚弱的!只要我们永远坚持复兴会的理念和思想,那么,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只要我们轻轻吹一口气,他们就要倒下去,就要完蛋掉!”
“同志们!我们一定要永远为了天下的穷苦百姓谋利益,谋幸福!”
“全天下所有受压迫的人们,团结起来吧!!!”
(王书辉这次讲话,后来被称为复兴革命的先声,复兴革命的号角。是复兴会在复兴革命中的一份纲领性文件。)
王书辉寝室外,邓大光和赵鹤年一起在门口等着王书辉的接见。听到寝室里此起彼伏的呼喊和回应,邓大光紧握着拳头,恨不得马上跑进屋子里,一起和同志们,呼喊口号,回应师尊的呐喊。
赵鹤年听着“全天下受压迫的人团结起来”的呐喊,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感到自己的手脚在一瞬间变得冰凉。一股冷气,从脚底板上一路向上,冻住了自己的胸口。他不自觉的用手按住胸口,眼前一片黑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啊!”这就是赵鹤年陷入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第108章 第一次反围剿1
历时一个月的调研工作,很快就结束了。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因为调查方法的科学性和调查思想的正确性,复兴会开展的第一次调研工作,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在这一个月中,王书辉先后前往四个基地村,三个非复兴会势力范围的乡村,比较细致了考察了七个村农民的生存状况,对明朝末年的农村情况进行了详细的了解。另外,王书辉也考察了四个基地村的民兵训练工作。对各基地村的土改工作,农田基建工作,和促进生产的工作进行了细致的考察。
总的来说,复兴会驻各基地村的工作组,虽然在工作作风上都有些偏硬,但是,在大原则的把握上都是很坚定的。各基地村工作组在对地主的消灭和对土匪的清理工作方面,开展的都很坚决,都非常的彻底。
在提高生产,为村民寻找增加收入的途径方面。有两个基地村在本村发现了小型的,复兴会需要的矿藏;有一个长江边上的基地村的工作组,通过贷款的方式,购买复兴会生产的锅炉和其他设备,建立了一个江鱼罐头厂。
其他各基地村工作组都各显其能,开办养鸡场的开办养鸡场,开办养猪场的开办养猪场。目前开展养殖事业的村子比较多,因为复兴会的罐头厂对于各种肉类是敞开收购的。
王书辉和考察组回到总部之后,就开始整理相关资料,撰写工作报告和思想感受。王书辉先把考察组的考察成果整理清楚之后,印发给复兴会全体会员学习。之后,他又把自己在赵家滩村的讲话,整理为《复兴革命的敌人都是纸老虎》,印发全体会员进行专门学习。
虽然在表面上,复兴会会员表现的比较平静。但是,大部分会员看完《复兴革命的敌人都是纸老虎》的文件之后,心中都暗暗高兴。他们早就都隐隐的感觉到,复兴会是个一定要和朝廷为敌的组织。
现在,王书辉在文件中明确的提到了“打天下,得天下”的内容。这让很多本身就对朝廷有着刻骨仇恨的复兴会员,以及那些出身低下,经过学习之后对世道产生了深刻认识的,占复兴会站绝大多数的复兴会员们,心里面非常的鼓舞。
王书辉在发布了开展专项学习的命令之后,就下到复兴会各个部门进行考察。经过考察,王书辉发现,在自己不在的一个月了,复兴会各部门的运转都相对比较正常,没有出现大的,严重的失误和问题。工业委员会、农业委员会、统计委员会的工作开展的都比较顺利。
江北工业基地的各个工厂的生产状况良好。钢铁、兵工、机械加工等工厂,在理顺生产流程,提高工人素质方面的工作稳步前进。机械加工厂已经成功的仿制了锅驼机,现在正在和钢铁厂、机械加工厂,一起总结生产流程,努力的为批量化生产锅驼机做着准备工作。
倒是民品单位,不仅纺织厂、卷烟厂、罐头厂生产能力大幅度提高。就是水泥厂,砖瓦厂,因为董滩口持续的新建和改造工厂的热潮,产量也得到大幅度提高。生产质量虽然有些下降,但是废品的比率已经下降到可以忍受的程度了。
王书辉在仔细考察了各生产部门的情况后,进驻王府镇外的复兴军军营,和军事委员会的代表,开始一个连一个连的,考核部队对新武器的掌握情况。
科技发展和武器的操作,是一个反向发展的过程。兵工技术越发展,兵器的操作越简单。你拿出一杆火绳枪来,不是经过学习,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无论在怎么聪明灵敏,也弄不明白怎么开火儿。但是,你要拿出一杆ak47来,哪怕就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看两遍之后,也知道怎么开火儿了。不然的话,现代的那些黑非洲的小朋友,怎都会拿着ak47到处发射呢。
体能训练、队列训练和土工作业训练。王书辉从建立复兴军开始,对部队的训练主要就集中在这三个方面。在复兴会的兵器工业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复兴军采取的是排队枪毙的战术。列装了机械弩和轻钢长枪的复兴军,无论是在训练中还是在作战中,都把使用密集阵列,集中火力进行远程打击,然后使用密集长枪阵冲击敌阵的战术思想,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过,近代化的夏塞波步枪已经被江北兵工厂批量化生产成功,并列装到复兴军。部队在配备了,可以快速填装的后装纸壳弹的先进步枪之后,虽然排队枪毙战术仍然是有效的战术。但是,王书辉决定根据先进的武器,开始采用更加先进的基本战术。
好在之前王书辉在军事指挥学校里,并没有对复兴会的军官们,进行专门系统的战术思想的教育。而是主要讲解“七步走”军事指挥思想。所以,对军官们进行新的战术思想的教育,就不会有那种知识更新导致的习惯性的见解障碍。因为他们将要学到的东西,和他们过去受到的教育没有冲突。
王书辉准备在对复兴军进行全面的士兵技能考核之后,再对军官们进行新的战术教育。
通过为期十二天的严格考核,王书辉和军委会认为,复兴军整体上对新武器的掌握,是比较合格的。士兵使用复兴二式步枪的射击速度,可以达到平均每分钟9到10发的水平。一千米距离固定靶位的射击,命中率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另外,在手榴弹投掷和拼刺两项检测中,士兵们的表现也非常的良好。
考核结束后,王书辉发现,考核发现的主要问题,不在复兴军身上,而是在兵工厂身上。复兴二式步枪因为和夏塞波步枪一样,使用的是纸壳药筒。这就导致了在多次射击后,因为纸壳药筒燃烧的不充分,在枪机和弹舱内经常会发生残留,导致了有百分之十的步枪在考核过程中发生了卡壳的现象。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解决的办法非常的简单。直接使用铜质药筒,把纸壳弹变成全铜子弹就可以了。不过,王书辉现在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因为,在封建时代里,铜这种金属本身就具有价值,它自己就是流通货币,是一种非常值钱的金属。让兵工厂用少量的铜制造子弹底火还可以,要是直接上全铜子弹,就是有钱如王书辉,也是承担不起的。
王书辉只能让军委会的人,把考核报告转给军委会兵工研发处,希望能够借助古代人的智慧解决这个问题了。好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从总体上讲,并不会严重的影响部队的战斗力。
在完成了部队考核工作之后,王书辉立即开办了第一期军事培训班。除军医系统之外的,所有部队指战人员,全都参加了这次军事培训。
在这次军事培训中,王书辉第一次提出了一套整体系统的军事思想,那就是改编自伟大领袖的《复兴军十大军事原则》。
王书辉在培训班上逐字逐句的为全军连以上指战员,详细的讲解了十大军事原则。
第一,先打分散和孤立之敌,后打集中和强大之敌。即“先弱后强,各个击破”原则。
第二,先取小城市、中等城市和广大乡村,后取大城市。即“以农村包围城市”原则。
第三,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不以保守或夺取城市和地方为主要目标。即“存人失地,地终可得。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原则。
第四,每战集中绝对优势兵力(两倍、三倍、四倍、有时甚至是五倍或六倍于敌之兵力),四面包围敌人,力求全歼,不使漏网。在特殊情况下,则采用给敌以歼灭性打击的方法,即集中全力打敌正面及其一翼或两翼,求达歼灭其一部、击溃其另一部的目的,以便我军能够迅速转移兵力歼击他部敌军。力求避免打那种得不偿失的、或得失相当的消耗战。
即“集中力量打歼灭战,避免消耗战”原则。
第五,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每战都应力求有准备,力求在敌我条件对比下有胜利的把握。即“严格坚持‘七步走’,料敌在先,准备充分”原则。
第六,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和连续作战(在短期内不休息地接连打几仗)的作风。即“三大基本训练,体能训练、队列训练和土工作业训练,一刻不放松”原则。
第七,力求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同时,注重阵地攻击战术,夺取敌人的据点和城市。即“无论是进攻和防守,都要使用运动方式”原则。
第八,在攻城问题上,一切敌人守备薄弱的据点和城市,坚决夺取之。一切敌人有中等程度的守备、而环境又许可加以夺取的据点和城市,相机夺取之。一切敌人守备强固的据点和城市,则等候条件成熟时然后夺取之。即“在攻城战中,灵活选择目标”原则。
第九,以俘获敌人的所有物资和人员,补充自己。即“就食于敌,以敌补己”原则。
第十,善于利用两个战役之间的间隙,休息和整训部队。休整的时间,一般地不要过长,尽可能不使敌人获得喘息的时间。即“连续进攻,以败促败”原则。
“先弱后强,各个击破”;
“以农村包围城市”;
“存人失地,地终可得。存地失人,人地两失”;
“集中力量打歼灭战,避免消耗战”;
“严格坚持‘七步走’,料敌在先,准备充分”;
“三大基本训练,体能训练、队列训练和土工作业训练,一刻不放松”;
“无论是进攻和防守,都要使用运动方式”;
“在攻城战中,灵活选择目标”;
“就食于敌,以敌补己”;
“连续进攻,以败促败”,
这十大军事原则中,有一些原则,如“严格坚持‘七步走’,料敌在先,准备充分”、“三大基本训练,体能训练、队列训练和土工作业训练,一刻不放松”这两条,是复兴军成军之后就一直坚持的。
其他的八条原则,对复兴军的军官们来说,则完全是新思想。需要一些时间让各级指战员来理解和消化。
王书辉把相关的资料发给连以上指战员,让他们自己进行讨论学习之后,又专门开设了队、排、连三级指战员的专门培训班,给他们上课。
王书辉事先已经根据对现代社会军事专家的咨询,整理出一套比较适合复兴军目前武器和训练水平的班排战术。他开设这个班的目的,就是要把这套先进的班排战术交给复兴军的队、排、连三级指战员。
就在王书辉带领着复兴军全体指战员,研究和学习新的军事思想和战术思想的时候。荆州卫指挥使苗伟常家中,正在进行着一次特殊的会面。
从苗伟常上任以来,就从来没主动到他家拜访过的,他名义上的下属,五个世袭千户,穿着官服,和几个士绅打扮的人一起来到苗伟常家中。这种反常想象让苗伟常非常奇怪。
更让苗伟常感到心惊肉跳的是,其中有一个人打扮的像个士绅的人,他还认识。那人明明就是锦衣卫荆州千户所的千户包慧赞。而且看起来,那个包慧赞还是这群人中领头的。
双方分宾主刚刚落座,包慧赞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差点把苗伟常吓尿了。他说的是,“枝江王郡主仪宾王书辉造反作乱,苗大人知不知道。”
苗伟常怎么会不知道呢。张天禄府上离奇的大火发生不久,枝江王府就拿着张天禄亲笔签的借据,到荆州府衙办理土地过户手续。就是再没长眼睛的人,也看的出来,张天禄就是死在那个叫做王书辉的郡主仪宾的手里的。
可是别人不知道,苗伟常可是知道,他派往枝江县的一百多个强力家丁,可是连根毛也没回来。这种诡异的情形,让苗伟常忧惧非常。除了给京师的老主人吏部尚书张问达府上写信报告情况之外,他根本就不敢乱说乱动。
最近一段时间,苗伟常正在到处花钱使银子,想法设法的想要调回武昌府的湖广都司呢。
第109章 第一次反围剿2
王书辉一直认为,老马对封建制度的定义和中国的事实对不太上。
按照王书辉自己的理解,马克思说的那个封建制度,指的是地盘的分封。也就是那种土地分封,那种每个封建贵族都拥有一小块土地。在这块土地上,他们可以称王称霸,自己关起们来做土皇帝,普遍性的享有“初夜权”等各种狗屁权力的那种封建。
作为一个对历史有一定研究的人,王书辉觉得,马克思说的那种封建制度,倒是和中国的春秋战国时代很接近。
可是,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大一统中央王朝的建立,把“封国”变成了“郡县”。马克思说的那种封建制度,在中国就开始处于一种模糊不清的状况了。从秦始皇开始,无论是哪个统一了中国的封建王朝,都是在不遗余力的消灭马克思说的那种封建制度的。
汉王朝统治者,走的是先灭异姓王,再灭同姓王的路子。从史实上看,你别看刘秀是王族出身,但是实际上他就是个草根**丝。在西汉末年的天下纷争里,都没个正经八百的刘姓王爷,能够露面的。
等到了东汉末年,什么刘虞、刘表、刘璋之类正经的汉室宗亲,基本上都是些鱼腩人物。还没怎么露头呢,就被卖草鞋的大耳贼,说谎话的曹阿瞒,和混血人种碧眼儿给碾压的不见踪影了。
实际上,从东汉到两晋,马克思说的那种封建制度,不断的被孝廉推举制度、九品中正制度消解。虽然在两晋时代,封建门阀势力表现出一定的马克思说的那种封建制度的特征来。但是,两晋灭亡之后重新建立了统一的中央王朝的隋帝国,正式的确立了科举考试制度。
这一让西方的启蒙思想家们垂涎三尺,向往无比的文官选拔制度,从根本上,把马克思说的那种堕落恶心,一无是处的“初夜权”式封建制度,消灭在了中国的大地之上。
科举制度的建立,把封建土地所有制,也就是土地私有制这一制度的根本性矛盾,在封建制度本身能够允许的情况下,进行了最大的压制和消解。从此之后,中国开始了两三百年一循环的封建王朝的兴亡更替。
现代社会的研究者,在对比东西方封建制度两者的时候发现,中国在确立了科举制度之后,中国社会就进入了一种,至少能够维持两百年以上稳定期的稳定时代。而西方国家在封建时代里,几乎是没有一时一刻是平静的。封建主之间的战争和攻伐,无时不刻的在西方世界里上演。
可是,王书辉也明确的知道,中国长达两千年的封建时代,绝对也是封建主义的社会,采用的社会制度也绝对是封建社会制度。可是,中国的封建,绝不是马克思说的那种封建。中国的封建到底是什么样的封建呢。这是王书辉以前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直到他接触到了两个人的想法之后,才豁然开朗。第一个是王书辉在读大学时看到的一本新闻传播学学者,陈力丹教授的书。他在那本书里的一篇文章中,论述中国的媒体的权力问题。他指出,中国的传媒绝对不是什么第四权力,他们的权力是一种来自政府的延递性权力。
陈力丹教授的“权力延递”的思想,给王书辉对于中国封建制度的认识,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第二个,则是一个非著名的学者,或者说非专业的政治经济研究者,著名的网络写手虹猫写的小说。他在书中,很清晰的论述了中国封建制度,那就是:中国的封建制度的本质,是一种权力封建。
虹猫提出,中国在科举制度被建立起来,并成为国家最主要的官员选拔制度之后,马克思说的土地分封就被彻底的消灭了。随之建立起来的,是全新的,权力分封的新制度。他指出,从从此之后,“权力决定了对生产资料的所有权的掌握。谁能获得权力,法理上来自于皇帝的政治权力,如何进行层层让渡,这就成了中国封建政治制度的核心内容。”
王书辉清楚的知道,在中国的封建制度进入顶峰期的明清时代里。中国的封建制度的实质就是权力分封。在奉行权力分封的明王朝,王书辉毅然决然的掀起土地革命,这就是对封建制度的赤罗罗的直接挑战。这就是对的明王朝权力分封的所有利益既得者,一切的地主、富农、土豪、劣绅、秀才、举人、进士、文官、武官、王爷、勋贵,发出了最直接最直白的挑战。
这就是他无时不刻的推动复兴会的工业建设,无时不刻的推动复兴会的思想建设,无时不刻的推动复兴会的军事建设的原因。
因为,只有工业化,只有具有工业化配套思想的先进组织,只有用工业化武装了的复兴革命军。才能摧枯拉朽的摧毁一切自己的敌人,也就是那些,权力分封的封建制度和这种封建制度的所有衍生物。
王书辉可不是他的学生弟子们,那些年轻的流民草根社会底层出身的复兴会会员们。他们只是感性的认识到封建制度的代表们,那些地主老财土豪劣绅,以及官员乃至朝廷,敌视他们,憎恨他们,想要消灭他们。
王书辉则完全是在理性上明确的知道,他要进行的工业化,他要推动的中国的社会进步,与封建中国的一切都是格格不入,全面对立的。
在王书辉的有意引导下,复兴会会员们自身觉得,在复兴会与一切反动势力的矛盾斗争中,复兴会是无辜的,高尚的,像天使一样善良纯洁的。地主老财和各种官员们对复兴会的进攻,是一种对方主动进行的挑衅行为。一起矛盾,都是他们主动挑起的。
但是,王书辉知道,从现实的角度讲,从自己的穿越者身份上讲,他一点也不奇怪封建制度极其衍生物,那些地主老财,官员读书人们会仇恨自己,想要消灭自己。因为自己搞的这一整套东西,无论是土地革命,还是土地革命的目的,中国的工业化。都是在绝对意义上,主动的,对封建制度以及与封建制度相关的一切,发起冲锋的。
从主动和被动方面讲,实话实说,王书辉知道,自己才是主动的那一方。因为在原本的历史时空里,人家地主老财和官员贵族等封建制度的利益既得集团,根本就是好好的继续在后来的中国存在了好几百年,继续祸祸了中国好几百年。直到秉持着先进的资本主义制度的列强们,用代表先进生产力的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兵工产品,轰碎了封建统者千秋万代的迷梦。
实际上,很难说王书辉是某种主义的坚定信仰者。他就是想要工业化,就是想要建立一个工业的中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书辉自然而然的,就选择了他所知道的最符合中国国情的,已经被历史证明是正确的意识形态,并用这种意识形态,建立起复兴会这个照虎画猫的组织的。
王书辉知道,自己和这个时代的一切封建制度的利益既得集团,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关系。所以,他在杀人上,在放火上,表现的都无比坚定。他在对工业的建设上,在对复兴会的思想建设上,在对复兴军的军事建设上,表现的非常紧张。
因为他知道,所有针对中国工业化的反动势力,或早或晚的都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反应过来。在这之后,他和复兴会就要面对层出不穷的各种进攻。
就在几百里之外的荆州府,荆州卫指挥使苗伟常的家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一小撮反动势力,就正在酝酿着对复兴会的第一次大围剿。
包慧赞的话,让苗伟常害怕的同时,也变得坚定从容了起来。他虽然没有王书辉的那种对封建制度是“权力分封”的明确认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一切,全都是从自己的主人、少爷、现任吏部尚书张问达那里来的。
他虽不知道这就是一种权力分封。但是他也知道,在小主人张天禄被杀,张家在荆州的土地被占的那一刻开始。想要继续维持自己荣华富贵的日子,就必须和王书辉拼个你死我活了。
想明白了利害关系,重新从容镇定起来的苗伟常,立即就恢复了堕落的封建官员的本来面目。面对锦衣卫荆州千户所千户包慧赞的质问,精通官场太极之道的苗伟常,立刻就对包慧赞展开了反击。
“我老苗不过是个吃粮的破落户,管的也不过是荆州卫这一亩三分地里,一群军汉的事情。有没有人造反,什么人造反,这等事情不正是你包大人领着的锦衣卫的职责么。说起来你包大人作为锦衣卫,荆州府上下的事情,不都应该是你包大人一清二楚的么,您老人家怎么还跑到我家来兴师问罪来了!”
实际上在上门之前,包慧赞就已经定下了策略了。那就是想法设法把对付王书辉的领导工作交给苗伟常来干。
虽然对于造反的事情,锦衣卫才是专业对口的。但是,包慧赞本人根本就不相信一个郡王的女婿会造反。
当然了,从业务上讲,给一个和皇帝八竿子打不着的郡王女婿,安排个造反的罪名,这对于锦衣卫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包慧赞还是对这件事情非常的忌惮的。原因也很简答。
第一,地方锦衣卫和京师锦衣卫之间的势力和实力差距是巨大的。在京师,只要有上面的一句话,都不用皇帝亲自下令,只要是司礼监派个小太监传句话,那么抄家灭族的事情,锦衣卫做的那是雷厉风行的。因为锦衣卫那是天子亲军,只要有皇帝的授意,不管是直接的旨意还是通过司礼监也就是内廷的暗示,锦衣卫都可以利用皇帝的权力延递,采取一切手段完成工作。
但是,地方的锦衣卫则没有这样的威势。他们长期驻扎在地方,因为锦衣卫的特殊属性,不能够和地方势力相结合,受到当地势力的天然排斥。这就使他们只能被动的接受上级锦衣卫的命令行事。因为地方势力的盘根错节,没有什么直接靠山的锦衣卫,在地方上的活动,实际上是有诸多的阻碍的。所以,包慧赞是不怎么愿意参和到地方势力的冲突中的。
第二,锦衣卫荆州千户所上面可没有行省一级的锦衣卫组织。锦衣卫荆州千户所的上级是南京锦衣卫。南京锦衣卫可是在南京守备太监的直接管辖下的。包慧赞毕竟是个锦衣卫千户,他可是非常清楚,枝江郡王和南京守备太监的关系是非常良好的。
第三,包慧赞对于王书辉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据他的了解,王书辉仗着以西洋宝镜和西洋水晶进贡,换来的三代帝王的宠信,在枝江县地界上是非常肆无忌惮的。他先是弄死了枝江大户,在****上很有名的马松华,把他全家弄了个灭门,之后就仗着势力占了马家在枝江的土地。
而且,据包慧赞了解,王书辉在挣钱上表现的也非常的霸道。荆州南部各县,不少商家都是被王书辉弄出来的枝江商盟给挤垮了的。特别是在私盐买卖上,这家伙非常的狂妄,不给任何人面子。凡是敢于和他作对的,无论什么人都是死路一条。
面对这么一个非常光棍,非常流氓的人物,包慧赞怎么可能不忌惮呢。
可是,即使包慧赞再怎么忌惮,他也这次也必须硬着头皮和王书辉做对了。和书僮出身半路出家的苗伟常不同,包慧赞出身一个世袭的锦衣卫人家。他家几辈子当锦衣卫,到了他这一代因为机缘巧合,结识了锦衣卫总头目骆思恭。就靠着这么一点儿机缘,包慧赞才从一个普通锦衣卫小旗,升格成了千户的。
但是,自天启皇爷坐了龙庭之后,他的老大骆思恭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了。本来锦衣卫大头目这种位置,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更何况,据他听说,内廷里势力很大的魏公公,对骆大人好像特别的不满。
在这种情况下,包慧赞的千户位置也变得岌岌可危了。经历了万历朝的包慧赞认为,现在大明朝的天下是文官的天下,只有像自己的大头目骆思恭那样,有了文官做靠山,才能把武官当的高枕无忧。一直在湖广当差的包慧赞就把自己投靠的目标,定位到了当过湖广巡抚的现任吏部天官张问达的身上。
几次接触下来,张问达那里还是不怎么热情。直到三天前,京师张府的管家亲自给他带了一封信和几句指示。张大尚书表示,只要包慧赞能够把王书辉给弄倒,最好是能够给他定个造反的罪名抓起来,那么,他老人家就会接受包慧赞的投靠。张问达承诺,只要他把事情办成了,他不仅会保住包慧赞现在的职位,更会把他这个千户活动成世袭的。
一个世袭锦衣卫千户的诱惑,包慧赞是无法抵挡的。
就这样,即使再怎么忌惮王书辉,他也毅然决然的决定参合进来了。
第110章 第一次反围剿3
王书辉是个有一定书本工业知识基础,对工业化有一定直观认识的文科人士。他对意识形态,对社会科学理论的掌握,是相对比较深刻的。但是,对于工业化涉及的一切理论的和实践的知识,他都得算得上是个外行。
好在,因为有时空门的存在,王书辉可以通过现代社会庞大的智慧来解决自己的问题。他解决自己在明末进行工业化建设中,遇到的各种问题的主要办法,就是除了查阅资料之外,通过网络将自己在明末面临的现实情况,以写小说的名义,邀请各个方面的内行人,组成讨论组,对他遇到的问题进行讨论,给他提供解决办法。
因为这个原因,王书辉需要每周回到现代社会自己的家里,和自己的各种智囊们进行两次电视电话会议,和各种网络联系。
前不久,有一个叫观沧海的专家参与到了自己的讨论组中。观沧海在仔细研究了王书辉的各种设定之后,提出了三个问题。
第一,“在封建社会的巅峰时代里,中国的识字人口仍旧极低,绝大多数的中国人毫无科学概念。在通讯手段极其低下,所有人对工业社会毫无概念的时代,我不认为主角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号召幻想着干掉地主自己做地主的人,跟自己干土地革命的。”
第二,“我也不信主角在那种状态下,能对整个团队做到有效掌控。兔党尚且有各种山头,那个时代的低下通讯效率,低下的组织结构,文化水平,政治觉悟,很可能发生各种各样的内斗,导致主角的愿景成为泡影。说到底,那个时代更注重的是个人利益,人家跟着老大是为了吃肉的,不是为了一个虚幻的盛世中华。东林党倒是有这个梦,可却是主角要清除的对象。”
第三,“书中的工业化金手指开得太大。对古代人来说,拿来主义,现成的简单设备使用没问题。但是想要进行设备的复制,没那么容易。那涉及到一个工业体系。主角不种田几年,那么工业化不是死人那么简单,比大y进后果还严重。”
“以锅驼机为例,请问钢板如何制造,现代走私轧机?那轧机的动力怎么办?设备维护保养如何解决。估计焊接是玩不了的。铆接,但是钻头怎么办,钢板可不是可以制造上千万的滑膛枪的铸铁。设备加工精度能保证气密性吗?还有其他方面的各种问题。”
(感谢一清观沧海同志的帮助)
对于这三个问题,王书辉是进行了细致的思考的。不能不说,观沧海同志指出的问题,确实困扰着王书辉。王书辉耗费大量时间金钱和精力,脸上留了道疤痕,断了一根小手指头,勉强的在明末建立起的,一个现代乡镇企业水平的工业基地来。遇到的问题,那真的是车载斗量。
经常是,一个工厂里的一个车间里的一个工人出了问题,王书辉就得去把问题搞明白之后,拿着问题回到现代社会查找资料,咨询专家。之后再回到明末,手把手的教这个工厂里所有的工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还是在观沧海说的那种,拿来主义的情况下呢。
不过在开展土地革命,进行政治教育方面。王书辉倒是没遇到什么太严重的问题。除了遇到了宗族和农村工作组之间的矛盾之外。大部分老百姓在面对土地革命的时候,表现的非常积极,非常配合。
原因倒是很简单,因为王书辉的土地革命,实际上就是在满足老百姓的,“想要变成地主”的愿望的。每人五亩地,以一家五口为例,那就是一家人可以占有二十五亩土地。王书辉分给他们的还都是好田水田。
在明末中国,不存在人均土地占有率不足的问题。全中国现在不过才一亿五千万左右的人口。可耕地还是现代中国那么多。即使不如现代中国多,也至少能达到清朝的水准吧。老百姓想要当地主,客观的条件实际上可以满足他们人人当地主的愿望。
封建社会里的土地矛盾,不是土地不足的问题,而是土地分配制度的问题。是占人口总数不到百分之十的人掌握着全中国绝大多数土地,占人口总数百分之九十的人,没有土地,或者土地不足的问题。解决这个问题,用土地革命刚刚好。
所以说,土地革命,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王书辉用来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就是观沧海说的那种“跟着老大有肉吃”的办法。只不过,封建开国者用土地收买少数人的人心,对其他的人则是通过用土地收买了的少数人压制他们。
王书辉进行土地革命,人人都能分到五亩地,则是一种收买所有人人心的办法。
至于投身革命的人,也不用担心。在“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在朝廷中代表晋商集团利益的晋党官员王崇古、张四维等人,代表江南商团利益的东林党等等。在某种意义上明朝中后期占据朝堂的那些人,都是利益代言人。就是明朝的官僚资本主义势力。或者可以称之为利益既得集团,即封建主义和萌芽的资本主义的结合体)、“外族入侵”这三座大山下。接受了王书辉初中水平政治教育的,社会最底层出身的流民、破产自耕农、佃农、矿奴、农奴等占社会大多数的底层人民,对于推翻封建王朝建立新社会,都表现的非常热衷,非常坚定。
王书辉对于复兴会的态度,也不是说要把所有的复兴会的会员紧紧的抓在手里的。
王书辉对于复兴会会员来说,是一种导师的身份。他们的知识和文化,甚至军事技术,都是王书辉亲自教授的。王书辉要做的是革命导师,不是独裁者。复兴会组织,只要坚决按照组织章程,在做决定的时候做到,使用民主集中制原则。那么即使在以后,复兴会的外敌消失了之后,对于山头主义等问题,使用开展整风运动,甚至展开肃反运动,就可以解决了。
另外一点就是,复兴会是一个以“复兴井田,土地公有”(国有土地制度)为土地政策,以《万物一统律》和《万世归一律》(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指导思想。披着尊崇荀子,推崇“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的“礼”“法”思想(法治思想)的外皮的,近代化的政党组织。
复兴会的思想理论,从某种意义上说,实际上就是儒家的理论的一种进化和升华。井田制,实际上就是土地国有制度。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经过改头换面和丰富添加之后,就是深化和完善了的荀子思想。
这套王书辉依靠现代智囊整理出来的思想,是非常贴合古代的儒家思想的。至少也能算得上是儒家思想的一个分支。用王书辉的智囊房启明的话说,“这玩意很能忽悠人,对于封建读书人都有一定的忽悠力。”
王书辉觉得,既然在历史上,那么一大批出身于封建地主阶级,受了资本主义教育的人,会背叛自己的阶级,投身革命,并最终领导人民建立新中国。那么,谁说在明朝末年的历史阶段里,就完全没有能够背叛本阶级甚至本民族,接受复兴会思想的古代人呢。
举个例子说,在南明时期两蹶名王的李定国,如果在张献忠死后,不是只有满清和南明两个势力,而是有满清、南明和复兴会三个势力存在,供他选择的话。李定国就很有可能选择复兴会。
农民造反者虽然一般都会重新走上封建主义的老路,不过那是在没有更先进的选择的情况下。王书辉相信,像李定国这样的人,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就一定会选择复兴会,参加复兴革命的。
比如说现在,一个现年二十二岁,名字叫顾君恩的年轻读书人,就正在他湖北钟祥的家中,看着一本叫做《复兴论》的,介绍复兴会思想的书籍。这本薄薄的小册子里介绍的“复兴井田”、推崇荀子的内容,给年轻的顾君恩带来了很大的思想冲击。
强忍着大声叫好的冲动,努力的管理着自己表情的顾君恩,脑袋里带着疑惑,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司马峰,问道,“司马管事就是专程给在下送这本书的么。”
司马峰完全不知道王书辉是怎么想的。湖广的读书人虽然不多,但是有举人功名的读书人也是很不少的。至于在江南地区,不管有名头还是没名头的读书人,更是多得不能再多了。
王大老爷一不找那些湖广本地区的那些举人们,二不去找江南的那些名士们。偏偏让自己去河南永城招揽一个名字叫宋献策,外号叫宋矮子的算卦的,和一个河南宝丰叫牛金星的读书人,以及这个刚刚二十出头,刚刚才考了个秀才功名的顾君恩。
不过,对于司马峰来说,王书辉王仪宾大老爷,对他的任何命令,他都是会不遗余力的去完成的。这可不仅仅是因为司马峰对王书辉的畏惧,更是因为,在王书辉的支持和合作下,司马峰领导的枝江商盟,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商业联合体了。
司马峰现在最怕的就是王书辉不管他了。因为在他看来,拥有神奇之术的王书辉,无论是跟谁合作,都会给对方带来巨大的财富。自己可不是人家一个唯一的选择。所以,他对王书辉的所有要求,都是要千方百计的完成的。
司马峰听了顾君恩的问话,带着和蔼亲切的笑容对顾君恩说道,“顾先生,我家仪宾专门嘱咐我,这次到你这里来,第一是要请顾先生看这本书的。第二,是请顾先生到枝江县一游,我家仪宾很想见一见顾先生。”
顾君恩听了这话,奇怪的对司马峰说道,“小子何德何能,竟能劳贵人垂顾。”
司马峰听了这话,笑着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老家人就立即端上一个盘子来。掀开盖在盘子上的布,露出盘子里码放整齐的银元来。司马峰对顾君恩说道,“这本《复兴论》就是我家仪宾所作。顾先生觉得如何!”
顾君恩只是扫了银元一眼,就把目光转了过去的表现,让司马峰心中暗暗点头,就听顾君恩慎重的说道,“以在下之见,贵上此论大可开宗立派,为一派开山鼻祖了。”
司马峰笑着说道,“老夫看了此书,也有和先生一样的想法。不过我家仪宾却还觉得,此书之论太过粗糙,故而想要邀天下有识之士共论优劣。顾先生为湖广俊杰,就是我家仪宾也是听说过的。所以才有今天老夫前来,邀请顾先生之事。”
顾君恩虽然对司马峰的说法并不怎么相信,但是,这本《复兴论》里说的东西,总有种遮遮掩掩隐隐约约的感觉。所以,为了能够真正的领会这书里说的意思,他还是决定要前往枝江县和王书辉见上一面。
在听到顾君恩答应前往枝江之后,司马峰留下两个复兴会情报中心的情报员给顾君恩带路,自己再次踏上旅程。他还要前往河南,为王书辉招纳永城县的宋献策和宝丰县的牛金星呢。
与此同时,荆州府苗伟常家里的讨论越来越激烈了。苗伟常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搞清楚了为什么自己名下的五个千户,和这些千户的几个亲戚跑到自己家的原因了。原来,王书辉在占了荆州张天禄名下的土地后,立即就开展了土地革命,给张天禄原来的那些佃农们分配了土地。
张天禄家的地,就在几个千户名下军田的中间。五个千户所的军户一看到复兴会在那里的举动,和给复兴会工作组干活的那些农人们的待遇,就接二连三的往工作组那里逃。一个月下来,逃亡军户已经达到三百多人了,很多人都是举家逃走的。
几个千户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农奴逃走了。他们上前和工作组理论,结果当然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等到他们派了家丁组成队伍前去抢人的时候。刚刚配发到个各基地村的手榴弹,给了他们深刻的教训。
复兴会在荆州给佃农们分地的举动,严重的损害了原张天禄家土地附近地主豪强们的利益。附近几家地主的农奴们,跑到复兴会在荆州的土地上,要求加入复兴会建立起来的新农场的人越来越多,这已经引起了这些地主们的公愤了。
第111章 第一次反围剿4
中国的封建社会,到了明清时代就发展到顶峰了。从制度上讲,明清两代的朝廷对于人民的控制水平,是相当高的。
可是,即便如此,因为生产力水平的限制,科学技术的落后,明清两代的政权最多也只能配置到县一级。实际上,直到民国时代,把持中国基层社会,那无数个乡村的主要权力的,仍旧是地主豪强。只不过,因为上层的统治者大多出身于这些地主豪强,使得有上层支持的地主豪强势力膨胀的非常严重,让他们在基层社会里拥有着巨大的势力。
不过,如果脱开那些有着上层支持的地主豪强的话,只是说单纯的中国农村的权力结构的话。用一句毛老人家的名言就可以说的清清楚楚,那就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实际上,就是在现代中国,在农村中,人口多,兄弟多,势力大的人家,在村子里说话就是好使的。在农村的土地流转,在机动土地的使用上,仍旧遵循的谁的拳头大,谁得到的利益就多,谁的势力大,谁说话就好使的原始法则。
乡镇政府在面对乡村里的矛盾的时候,讲究的仍旧是一个“一切以稳定为重”的,民不举官不究,民举了,官还要压的政策。
只不过,在国家工业化的过程中,工业不断的反哺和消解农业。农业、农村和农民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不再是能够涉及到国家的生死存亡的重要阶层了。
在这种情况下,王书辉在荆州地区,给佃农分土地,招揽各处土豪劣绅手下农奴的行为,虽然严重的损害了荆州地区地主豪强们的利益。从本质上说,是对封建土地制度,是对地主阶级存在的根基进行了直接的挑衅。
但是,因为王书辉郡王女婿,郡主仪宾的身份,因为王书辉的做法虽然出格,但是仍然没有公然造反,在掠夺土地上的方法上,采用的是大家全都遵循的潜规则。这就让苗伟常和包慧赞这样的在职官员们比较挠头了。
苗伟常和包慧赞都知道,对于王书辉这样的,在皇帝那里有印象,和南京守备太监有关系的宗亲贵胄,直接扣个造反的罪名派兵抓人,那是绝对行不通的。你没看无论是苗伟常给张天禄派亲兵,还是包慧赞给张天禄派锦衣卫,走的都是暗中的路数。谁也没敢大张旗鼓的打着官方的牌子做事么。
别说王书辉这种有关系有路子的郡王女婿,就是个普通的宗室,那也是和各路藩王都有着亲戚关系的。人家又没杀官,也没攻城。你说人家造反,证据在哪里。人家的藩王亲戚难道会任由你们这些地方官员折腾么。
至于像王书辉这样的上面有人的宗室,你就更不能随便对待了。你有靠山,人家也有靠山。你的靠山是吏部尚书不假,人家的靠山在内廷。一旦你把人给抓了,人家通过关系往天子皇爷那里一递话儿,把事情捅出去。很可能天子皇爷会亲自过问。
天子皇爷很可能就会说了,“这不是给我上供西洋宝镜,西洋水晶器皿的枝江王家的女婿么,怎么回事儿,把奏折拿来我看看。”
一旦皇帝要看奏折,内廷里受过王书辉好处的公公们,甚至都不用偏帮枝江王那边。只要他们据实给皇帝答话的话,那么,一个州府的卫所指挥使,一个地方的锦衣卫千户,居然在没有上级命令,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敢把一个藩王的女婿,万历天子亲封的郡主仪宾,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给抓起来了。
别说是你们这样两个吏部尚书的家奴之流的人物了。就是阁老的亲儿子,也逃不掉天子皇爷的惩治。
所以说,大家现能够做的,还是像王书辉那样,按照规矩走。这个规矩是什么呢,就是大家都不走官方的路子,凭着各自的势力行事。你的拳头大,你说话就好使。你能调用的人手多,你的地盘就占的多。你要是有能耐,也大可像王书辉灭杀马松华,火烧张天禄那样,直接把人给灭了。
说起来,在大明朝的乡间,地主豪强们,大部分走的还是这个路数。当然了,那些藩王啊、勋贵啊、部院高官啊,人家不会弄血的呼啦的,打的头破血流的。用现代人的话讲,人家是体制内的人物。大明朝的法理规矩,就是围绕着人家制定的。他们可是由国家作为打手,给他们撑腰。
可是普通的地主士绅们,走的就是基本路线了。这才有了大明朝的乡村里,到处是乡绅们建立的堡垒式建筑。每家每户蓄养家丁,暗中招揽人手的情况发生。甚至于一些胆子大的地主豪强们,直接培养人手,伪装成土匪山贼。或者势力小些的,就直接和那些正牌子的土匪山贼暗中勾结的。
实际上,被王书辉屠灭满门的马松华家,就是大明朝最为标准的乡间豪绅的形态。
特别是从万历四十六年开始,朝廷开始征收辽饷之后。这种情况就更严重了。
官僚体系大家都是懂的。就像三农问题被国家解决之前一样。朝廷不过每亩田加征九厘银子。到了下面,行省方面可能就变成每亩加征九分银子了。再到下面,州府方面可能每亩就变成是加征九钱银子了。再到下面,县里面可能每亩就变成是加征九两银子了。再到衙役公差那里,每亩加征的可变成能就是十两几十两了。
就是从万历四十六年朝廷加征辽饷开始,在地主和官僚的勾结之下,明朝的自耕农开始大规模破产。土地兼并问题愈演愈烈。最后才有了李自成的崛起。
这几年间,这就是再怎么迟钝的地主乡绅们,也发现了现在正是兼并和掠夺土地的最佳时机。在这种普遍认识下,明末的社会状况迅速恶化。一方面,土地迅速集中到少数人手中。另一方面,在小冰河气候的影响下,天灾人祸一起爆发,各种造反者和各式各样的土匪盗贼蜂拥而起。他们又和那些土豪劣绅勾结在一起,肆无忌惮。劣绅驱逐良绅的现象在全中国到处上演。
王书辉在枝江县的做法虽然看起来有些残酷,有些暴虐。但是,王书辉的所作所为,却是现在所有的封建统治阶级,所有的明王朝的利益既得者们,都在做的事情。你说人家违法,你说人家肮脏,难道你就是干干净净的人么。
实际上,哪有什么干净人啊。就是那些自诩清流的东林党人,天天骂皇帝,骂朝廷,自家还不是大肆的兼并土地蓄养农奴的同时,还要插手商贸,甚至于和那些所谓的海商实际的海盗们勾结在一起,大肆的进行走私贸易么。
所以说,王书辉的所作所为,并不算是出格。人家在自己的土地上搞分田地,那是他脑袋有问题,不关别人的事情。只不过,作为一个新兴的势力,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地带的不起眼的小小郡王的女婿,大家看不惯他又占土地,又卖私盐,又是经营各种生意的吃相罢了。
你要说人家的所作所为是造反,那天底下所有的官绅地主,宗室勋贵们,都是在造反了。
所以,在荆州卫指挥使苗伟常家的争论,虽然越来越激烈。但是,无论是荆州地区武装力量的最高长官苗伟常,还是荆州地区特务机关的首脑包慧赞,还是包慧赞带来的五个千户所的千户和他们的亲戚们,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对付王书辉,还得是暗中来,按着潜规则来。
随着大家的讨论越来越深入,大家的意见也越来越统一。对于王书辉,就得使用实实在在的武力来进行解决。苗伟常和包慧赞也都知道,对于王书辉,只能是想方设法不留痕迹的把他给暗中做掉。
到了这一步,大家也都明白了,在不能用官面手段的情况下,大家还是回归到用拳头,用刀枪解决问题的传统方法和丛林法则上了。
可是,使用这个办法,仍旧有着不小的问题。包慧赞和那些千户豪强们不知道,苗伟常这个当事人可是清楚的知道,王书辉手里的力量也很是不弱。
作为内地府一级别的卫所指挥使,苗伟常手里直辖的武装力量,就是自己的家丁。实话实说,苗伟常虽然不是世袭武官出身,是一个小厮书童出身。但是,他也是属于那种比较有理想的武官的。那还真别小瞧了小厮书童这个出身。明末著名的武装割据势力,杀人魔王左良玉,就是崇祯皇帝时期户部尚书侯恂的书童。
苗伟常虽然不过是张问达的书童,但是人家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书童。小时候,喜欢练武的武装书童苗伟常,最崇拜的就是戚继光戚爷爷。借了主人张问达的力当上武官之后,他还专门请了个读书人给他讲解过戚继光写的《纪效新书》呢。
虽然,在明末的环境下,苗伟常没有自己练出一个戚家军的条件。可是,在太平地界当卫所指挥使的苗伟常,没有像其他的那些内陆地区的武官那样,只是练了少的十几个,多的几十个家丁。而是专门搜罗“人才”,自己大出血,弄出来二百多个,将近三百个家丁。这三百个家丁,享受的可是苗伟常个人的供奉。吃喝穿戴不说,就是训练水平,和装备水平也都能够达到边军的程度。
要知道,因为二十年前的播州之役,朝廷还调用过不少荆州地区的卫所兵呢。所以在荆州卫里,可是正经有一两百上过战场,杀过苗疆土司兵,在尸山血海里走过一遭的强兵的。苗伟常费了不少力气,把这些人都招揽到了自己的家丁里了。
可是,就是这种在苗伟常眼里,可以与北方边军媲美的家丁,就那么派出去一百多人,居然连一个回来的活口都没有。苗伟常觉得,王书辉手里肯定有不少原来马松华麾下的那些山匪巨盗给他效力的。而且,王书辉手里的人手,人数最少不少于五百人。不然也不能把一百多边军水平家丁,全都给灭杀了。
不过,苗伟常不准备把这话说出来。一方面,他是害怕这种事情公之于众,会给自己这个统兵武将的脸上抹黑。另一方面,他也看出锦衣卫千户包慧赞包藏祸心,想要把自己推到前面顶雷。
更主要的是,苗伟常可是知道,这五个千户以前对自己一直不恭不敬的。原因就是,人家都是世袭武官,看不起自己这个小厮书童出身的上司。他心中恨不得他们倒霉呢,怎么会去提醒他们。
第112章 第一次反围剿5
比较了解明清历史的朋友可能会觉得很奇怪。同样是封建王朝的末期,同样是面对全国性的,毁灭性的农民起义。为什么,清王朝就依靠地主武装和各种团练,消灭了太平天国起义,继续的苟延残喘了几十年。但是,明王朝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在史书上,好像根本就没有明末地主武装的身影出现。
对于这个问题,王书辉觉得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是制度性问题。在明朝以前的历朝历代里,地主武装在历史上扮演了重要角色。从宏观意义上讲,东汉末年的各路诸侯,唐朝末年的各路节度使,甚至元朝末年的各路义军,都是地主武装。
明王朝消灭元蒙建立新的封建王朝之后,对于地主武装是相当警惕的。明朝从建立之初,就从法律上禁止地主武装、团练兵存在。所以,在明朝末年想要突然的建立地主团练,就有些不现实。
第二,是地域性问题。无论是蛮族入侵还是农民起义,都是发生在北方地区的。一方面因为小冰河的气候异常,一方面因为人口密度问题,中国北方不具备建立地主武装团练的客观条件。另外,尽管中国南方地区没有受到任何兵灾,但是,无论是地主阶层还是普通民众都缺乏危机意识,以至于在李自成攻破北京之后,南方地区都无法迅速的做出反应。
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即使满清蛮族攻破江南,制造了大量骇人听闻的大屠杀。但是,在中国南方地区,反抗满清的武装势力仍旧一直存在,甚至很多都延续到民国时代。
不过,也不能说,在明朝末年完全没有任何的地主武装和团练兵。虽然不像清朝那样,从清朝中期开始就在全国范围内大办团练。但是,明王朝还是有着一些团练武装的。比较著名的团练武装就是“毛葫芦兵”。
“毛葫芦军”名称的由来,是因为毛葫芦兵的主要组成部分是山中的猎户。猎户的箭袋都是用兽皮制成的,看上去毛茸茸的。因为这个原因,这些由山中猎户为主要成员的武装团体,才被称为毛葫芦兵。
早在元朝末年,毛葫芦兵就活跃在镇压元末农民大起义的各个战场上。元王朝将这些人编为地方武装,形同团练,使他们成了地主阶级镇压农民起义的工具。《元史》载:元顺帝至元五年,“会盗起河南……募民为兵,出库所藏银为大钱,射而中的者赏之,由是人皆为精兵。金、商义兵为兽皮为矢房如瓠,号毛葫芦军,甚精锐。列其功以闻,赐敕书褒奖之,由是其军遂盛。而国家获其用”。
明朝建立之后,虽然明王朝从法理上禁止武装团练的存在,但是毛葫芦兵并没有完全消失掉。在整个明王朝时代里,他们都隐藏在深山中,以打猎和采矿为生。直到崇祯年间,他们才重新出现。
崇祯初年,农民起义军每与凶恶的敌手——“毛兵”交战。何谓“毛兵”?明人吴伟业载谓:“刘应遇提毛兵入汉,合川将吴国辅兵击贼于略阳,十战皆捷。”“紫金梁众十余万,以秦兵、豫兵、毛兵尽聚泽潞东南,乘虚突犯东北,从沁州武县以陷辽州。”这里的“毛兵”指的就是毛葫芦兵。
在崇祯年间,毛葫芦兵已经被官方整编和收买,为明王朝作战了。
清初史家戴笠、吴芟对“毛兵”的记载较为具体:“崇祯五年,九月癸亥,贼数千掠新乡三四日。癸亥,磁州道祝万龄以毛葫芦兵八百人至,贼走陵川。毛葫芦,矿徒也。其头目称脑角。又有盐兵、盐徒也,皆临时招募者。中多亡命,难御敢死,宜于搜山。”
明代王士性载谓:“内召、庐氏之间,多有矿徒。长枪大矢,裹足缠头,专以凿山为业,杀人为生,号毛葫芦。其人千百为群,以角脑束之(角脑即头目之谓也)。其开采在深山大谷之中,人迹不到,即今之官采,亦不敢及;今所采者,咸近市井道路处也。”
不过,毛葫芦兵因为数量少,规模小,并没有像曾国藩等团练头目那样拯救了摇摇欲坠的封建王朝。
崇祯六年,农民起义军首领柘仙灵、李自成、刘国能、张献忠等,集中九营人马,“自武安南下,围毛葫芦兵四百于河沟村,尽杀之”,给“毛葫芦兵”以沉重打击。次年四月,农民军在武安又将“毛葫芦兵”打得落花流水,消灭了182人。至此之后,毛葫芦兵就没有再现身于任何史料了。
由此可以看出,明朝末年也是有着团练武装的,只是这些团练武装没有形成规模,很快就被农民起义军给扑灭了。
我们这里为什么突然说起毛葫芦兵了呢。那是因为,在荆州府荆州卫指挥使苗伟常家中的反动小讨论中,为了解决剿灭王书辉行动需要的人手问题,包慧赞提出了雇佣松滋县的山匪猎户的办法。
在荆州府的辖区里,松滋县是一个多山的地带。在松滋地区的群山中,有着储量丰富的大量矿藏。在后世被广泛开采的石油、煤、岩盐、硅铁石、重晶石、石灰石等二十二种矿产资源中,煤矿和铁矿在明末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除了官方占据的矿坑之外,大部分矿坑都是由山中的猎户矿徒们把持的。
在松滋县,武装力量最为强大的,就是这些有组织,有经济来源,配备了完善的铁制武器的松滋矿徒和猎户组成的守矿武装。
实际上,松滋狂徒武装就是一种土匪武装。他们结寨自保的同时,经常为了取得生活用品,偶尔也会到县城中劫掠,让当地官府非常头疼。作为锦衣卫荆州千户所的最高长官,包慧赞知道,在荆州地区就隐藏着这样一支实力雄厚的武装团伙。
包慧赞对大家说道,“既然不能直接调兵,不如我们各自拿出些钱财来,雇佣松滋的那群山匪动手。只要荆州卫不动声色,紧挨着松滋县的枝江县,定然毫无防备。到时候,荆州地区王书辉名下的田产人手,我分毫不沾。全由卫所的各位平分。王书辉在枝江的产业田地,就用来补偿张老尚书家吧。”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听说有着这么大的便宜可以占,五个千户和他们的亲戚们表现的相当积极。要知道,张天禄在荆州可是占了近六万五的优质良田。这六万亩田地,可全都是上好的水田。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办成了的话。每个人至少能分到几千亩的上好水田。
苗伟常听了包慧赞的话,心里头一阵阵的发冷。他心里想着,锦衣卫不愧是全天下最为阴损恶毒的势力。松滋县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不稳定因素,自己上任几年来,居然是头一次听说。如果包慧赞想要祸害自己的话,只要用同样的手段,花钱让松滋矿匪攻破州县。自己这个荆州地区最高武装力量的长官,就难辞其咎。
苗伟常本身就对包慧赞非常忌惮。到了现在,他心里对包慧赞的防备又提高了一层。
实际上,松滋矿匪的事情,还真的只有包慧赞知道。因为锦衣卫荆州千户所里,包慧赞的一个亲信就是松滋矿匪出身。说人家是矿匪,其实也有点冤枉人家。那些人不过是在山上结寨自保的山民罢了。出去抢劫的情况其实也很少发生,只不是一些心绪不静的年轻人的冒失举动罢了。
大部分松滋矿匪,还都是平民百姓。只不过因为住在深山里,这些山民的性子比较野,胆子比较大,兵器比较多,杀人比较狠而已。
包慧赞一直把松滋矿匪的存在作为自己的杀手锏。这次为了能够在张问达尚书那里留下良好的印象,获得吏部尚书的全力支持,他才把自己压箱底的本领露出来。说起来,这也是因为荆州卫指挥使苗伟常实在是滑不留手,无论他怎么说,人家也不上钩,坚决不会动用荆州卫的人手。在讨论完全没有进展的情况下,包慧赞才迫不得已的亮出自己的手段的。
不过,他也不准备让这些人置身事外。他对大家说道,“老兄我可是把压箱底的手段都给亮出来了。但是,不能只靠这群矿匪,不然枝江县怕是要出大事。他们一旦杀人杀的兴起,攻破了州县的话。那可不是我一个人承担责任的。”
苗伟常听了这话心里不自觉的骂了一句,“叼你老妹啊!”
包慧赞这话里威胁的意味很明显了。自己要说不出兵,无论是在张问达大人那里,还是在荆州卫安定地方的责任上,这个毒蛇锦衣卫都要给自己上眼药了。苗伟常咬了咬牙,恨声说道,“我也出一百亲兵,就负责监视那群矿匪吧。”
说完了这话,心里想着我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他对五个卫所千户说道,“五位大人不是常常说自家是世袭的武将,家学渊源么。几千亩的良田你们还想白得不成!你们五人每人也得出一百人手!”
听了苗伟常这话,五个世袭千户心里一起响起,“我草尼玛额!”的声音。这可真是大懒支小懒,小懒坐门坎啊。人家锦衣卫压迫你苗伟常,你苗伟常就来压迫我们。
可是这五个世袭千户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因为苗伟常这话讲的很有道理,天底下他就没有可以白吃的午餐。
问题是,经常自诩自家是世袭武官,以此来嘲笑苗伟常是小厮出身的五个千户,他们确实是世袭武官不假。但是,从他们的爷爷的爷爷那辈子开始,他们就从世袭武官变成了世袭地主了。你要说精于种田的农奴,别说是一百人了,一千人他们也凑的出来。可是一百个能打仗的战兵,他们是真真的凑不出来。
甚至就是可以凑出这些人来,想要给这一百人凑齐兵器盔甲来,那也是完全不用想的。五个千户所里除了一些一直没人用,早就锈蚀完全废了的长矛之外,所有的武器都被他们交给被千户的匠户们回炉炼成农具了。
其实这也是正常现象。要不然怎会在崇祯年间,左良玉和张献忠反复肆虐湖广,而湖广本地毫无反抗之力呢。实际上,全天下的卫所,除了那些比较注重保命的边军军将比较重视圈养家丁之外,所有的卫所都完全没有武装力量,从军事单位彻底的变成地主了。
五个千户想了想,觉得实在没办法拒绝,最后他们一起向苗伟常低了头,希望苗大人能够按照市价卖个他们每个人可以武装一百人的装备。
这就样,六百个正规军和计划雇佣的六百个松滋矿匪,组成的围剿王书辉的大军,初步形成了。心里头向往着传说中王书辉的金山银山巨额财富的一群反动派们,齐齐松了口气。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这次对王书辉的阴谋进攻,会给整个荆州地区带来什么样的巨大影响。
就像后世的反动派对正义力量的每一次进攻,都会带来正义力量的一次大发展大进步一样。复兴会又要迎来第三次势力扩张了。
正在枝江县王府镇外的军营里,进行部队考察的王书辉可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他正在为士兵的文化知识的学习,和复兴军的组织构架的理顺问题苦恼着。
王书辉在对士兵的军事技能进行了考核之后,就开始下连队考察士兵的实际情况。让他比较开心的是,复兴军士兵无论在军事训练上还是在纪律上,表现的都非常良好。可是,在文化学习和思想意识方面的进展,则是非常的缓慢。
王书辉在考察了几个连队之后,对这几个连队的政治干部大发雷霆。队(班)一级的教导员,排一级的教导长,连一级的教导主任,营一级的总教导,复兴军的政委副政委,都被王书辉集中起来,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们的脑袋都被狗踢了吗!怎回事,你们这么一大帮人,教这么点学生都教不明白!我问到的士兵,一问他们为什么当兵,都是怎么回答的。什么叫做‘为了报答王师尊的恩情。’什么叫做‘吃王师尊的粮,领王师尊的银子,给王师尊卖命。’我在政治培训上是这么教你们的么!人民子弟兵的概念到哪里去了!”
“‘人民子弟兵,打仗为人民’,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概念,你们难道都不能教给士兵吗!你们是猪脑子么!”
“还有,为什么一年多都过去了,还有这么多士兵连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没背下来。为什么大家都只认识了十几个字,算数也只会查数!这一年多来,你们天天在部队里都做了些什么!”
听着王书辉的破口大骂,看着王师尊脑门上暴起的青筋。教导员和政委们心里也委屈的很。他们心里想着,“读书写字这样的事情,哪有那么简答啊!我们自己还正在学习中呢,师尊也太心急了!”
至于思想教育方面,政委和教导员们却觉得,‘人民子弟兵,打仗为人民’,这个概念我们知道就好了。让这些大头兵们知道了,有什么用呢。
再说了,吃王师尊的粮,领王师尊的银子,就要给王师尊卖命。这个道理就是说到天上去,又有什么错处呢。天公地道么。
看着底下的政工干部们不以为然的样子,王书辉生出一种无力感来。想要在封建时代里培养出有理想,有抱负,有政治素养的现代军队,也太难了。
吃谁的粮就给谁卖命,自己岂不成了袁大头那种家伙了么。
第113章 第一次反围剿之整风运动6
王书辉不是个有“圣母”情节的人。有人可能会觉得,你王书辉身为明帝国郡王的女婿;拿着镜子和玻璃制品讨好皇帝和储君;还和南北两京的太监们有勾结。作为一个封建王朝里的体制中人,你总想着在军队中推广“军民鱼水情”,建立有知识,有理想,有政治素养的现代军队,未免有些太装逼了点。
从根本上讲,王书辉是个实事求是,讲究唯物主义的人。他实际上根本就不在乎采用哪种制度,使用哪种手段来塑造军队。他注重的是,不管采用哪种手段,他建立起来的军队,都必须是先进的,健康的,有生命力的。
不过,就像裹了小脚的女人,你要是硬让她穿上高跟鞋,这个女人倒是可以穿得上高跟鞋。但是,她裹了的小脚,即使穿上了高跟鞋,就能像现代女性那样走起路来么?答案必然是否定的!硬让裹了小脚的女人穿上高跟鞋,这么做的结果是很明显的。裹了小脚的女人穿上高跟鞋之后,不仅走不了路,而且还必然的要摔大跟头。一直这么坚持下去,这个小脚女人的健康和生命,就都保证不了了。
王书辉在明末推广工业化建设,用工业化产品和工业标准化意识武装建设军队,这就是一双高跟鞋。袁世凯搞的那一套“吃了谁的粮,拿了谁的银子,就给谁卖命”的建军思想,就是裹了小脚的封建军阀思想。王书辉清楚的知道,工业化社会里,能够与工业化社会相配套的,只有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种社会制度。裹了封建主义的小脚,是死活也穿不了工业化的高跟鞋的。
实际上,袁世凯那种用封建效忠思想建立起来的军阀部队,虽然使用了德国教官训练士兵,使用的是欧洲军事强国的练兵手段来训练士兵,部队使用的也都是生产自德国的先进武器。但是,北洋军的下场大家也都看到了。都不用驴球马蛋一样的同盟会流氓武装去主动进攻北洋军,北洋军自己就陷入到袁世凯死后,各自争夺势力范围的内斗中去了。
明知道袁世凯的那一套行不通,王书辉当然不会用袁世凯的那套封建效忠思想来建设部队。
但是,在复兴军里考察了一段时间部队文化和思想建设情况之后,王书辉也发现,产生这种,政工干部不自觉的用封建效忠思想教育士兵的现象的根源,居然还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上。
在王书辉刚刚穿越到明末,招揽的第一批流民作为手下的时候,出于穿越者的不安全感,他下意识的,就用了那种个人效忠的模式来教育这批人。因为当时复兴会还没有建立,对流民的思想教育并不是后来系统的先进的复兴会思想。王书辉在对当时的家丁营和农工营等成员的思想教育中,过度的强调了效忠意识。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在第一版的《白毛女》中,流民们通过投到王书辉手下才过上好日子。王书辉大老爷是天下黑乌鸦的地主豪绅里,唯一对手下人好的白乌鸦的思想,给王书辉的第一批手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清楚了问题根源的王书辉心里也觉得很尴尬。他觉得,封建主义的流毒实在太严重了,自己这个生在改革开放年代,成长在和谐社会中的好青年,居然在潜意识中有着这么严重的封建主义情怀。对于王书辉这个自诩马列主义思想信奉者的人来说,不能不说,是个充满了后现代意味的反讽。
相对于复兴军的干部而言,倒是工业部门和农业部门的复兴会会员们更加进步一些。毕竟,因为使用来自现代的管理制度和运营方法,无论是各个工厂的负责人,还是各个农场的负责人,他们对于自己部门的管理,都必须采用“能者上,庸者下”的客观选拔方式。
那套用人唯忠的封建效忠思想,在工业化的领域内(复兴军的农场也是依靠农业工人,使用蒸汽农机具的工业化农场),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土壤。要知道,如果要是在工业化的领域内,大规模的使用封建效忠思想选拔干部的话,本来就对先进的设备掌握的磕磕绊绊的工人们,根本就不能让这些现代乡镇企业水平的工厂和农场运转起来。
既然存在问题,那么就要解决问题,这就是实事求是的唯物主义态度。王书辉在认识到复兴军中的思想认识问题之后,果断的开始对复兴军的所有指战人员和复兴会全体人员开展整风运动。
好在复兴军现在的规模还不大,总共才只有三千多人。把军事干部(各级长官和参谋),政工干部(各级教导员和政委)和技术干部(军医和各种测量、军械维修等方面技术人员),全部加在一起,总共才不到五百人。对于王书辉这个大学老师来说,五百人分成三个班,每个班才一百多人。给三个一百多人的班级上课,对于王书辉不是难事儿。
与后世的那个伟大的组织不同,王书辉的复兴会可没有成千上万,经历过政治敌人的屠杀,追捕,围剿,进行过可歌可泣的长征的饱经考验的革命战士供王书辉使用。复兴会目前所有的,能够通过军事技能、文化水平和专业技能考核,背诵基本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知识(《万物一统律》和《万世归一律》)和《复兴会章程》的复兴会员,满打满算才几百人。
就在这几百头烂蒜中,是真正的理解了三本书里的意思的,可能连三位数都不到。所以,王书辉也不可能直接就把不合格的人撤职,让他们下岗。因为,即使这些人不能达到王书辉的要求,也比那些脑袋被四书五经烧坏了的封建读书人靠得住的多。
不能直接把人淘汰下去,王书辉就只能发挥自己作为老师的本色了。他只能通过给他们上课,开学习班补课的方式,来进行复兴会的第一次整风运动。
这一次复兴会整风历时三个月,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就是集中学习。王书辉拿出当初刚刚参加工作的劲头,手把手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几百个学生《万物一统律》、《万世归一律》和《复兴会章程》三本书上的内容。课程的细致程度甚至到了每上完一节课,每个学生就都要写思想认识报告的程度。
一个月下来,王书辉批改的思想认识报告,就可以说得上是车载斗量了。这还是在复兴会的铅笔厂正式投产,复兴会员们用铅笔写的那些歪歪扭扭的简体字,比原来他们用毛笔写的那一滩一滩的黑糊糊,更好辨认了的情况之下呢。
王书辉通过这一个月的教学发现了两个问题。
第一是,古人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并不会比现代人差。这些在工作中和生活中积累了大量现实经验的复兴会会员,对于唯物主义和复兴会章程的理解水平,提高的非常快。
第二是,可能是经常使用穿越门,被支撑穿越门的奇怪辐射影响了的原因。原本觉得自己可能会支持不住这么大规模的工作量的王书辉发现,无论是自己的脑力,还是自己的体力,在工作中都非常轻松。处理这么繁重的工作,居然做到了游刃有余。
更主要的是,王书辉发现,因为时空门的影响。自己的生理上发生了某种突变。因为自己在建设钢铁厂时在脸上留下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最让王书辉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自己被砸掉的那节小指头,居然长了回来。
很明显,时空门这个东西,还有很多自己没搞清楚的影响。
王书辉发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会不会变成生化危机里的那种怪物。他专门抽出一天时间回到现代社会进行了检查。两家大型综合性医院和一家专科医院的检查结果都认为,王书辉的身体完全正常。
倒是其中的一家部队医院,对王书辉的血检结果非常的感兴趣,让王书辉出了一身冷汗。多亏给王书辉做检查的那个大夫是他的朋友,他私下把自己的血液样本拿走销毁了。
得知了检查结果之后,王书辉松了口气。他想的也比较简单。据说切尔诺贝利那里的蚯蚓,长的都比别的地方的粗大很多。自己受了不明辐射,生理上发生一些变化也实属正常。不过,王书辉自己在心里,还是经常自嘲自己是切尔诺贝利怪物。
在经历了这个小小的风波之后,王书辉开始了对复兴会会员第二阶段的整风。他在复兴会的势力范围内发起了“英雄就在我们身边”的活动。他发动复兴会全体会员,寻找各部门工作中牺牲的同志。对这些在复兴会各个领域中,奋不顾身的为复兴会“为天底下所有的穷兄弟谋利益谋幸福”的理念而献身的同志,进行了集中的表彰和纪念。
不过王书辉也知道,这些在工业建设中,因为操作失误和不遵守安全规章,而牺牲的工厂工人们;在军事训练中,因为对先进武器不熟悉,出事故而死亡的战士们;在农业工作中,因为操作蒸汽拖拉机和各种农业机械失误,而死在笨重的蒸汽机械下的农场工人们,他们要是还活着的话,你要问他是不是因为秉持着“为天底下所有的穷兄弟谋利益谋幸福”的理念而献身的,他们可能会说:“呸!”
但是,这些英雄们好就好在,他们已经在工作中牺牲了。他们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人会真的知道。
说来也真的很巧,在复兴会下属的炼焦厂,在整风运动的第二阶段里,有一个叫何杰的工人,因为在操作中的失误,不小心让整个操作间的工人都中了炼焦废气的毒。在他牺牲的前一刻,他还把身边的一个工友拖出了操作间。
王书辉抓住何杰牺牲的机会,组织所有的复兴会下属的干部、军人、工人、农工和各村工作组和农会干部,召开了纪念何杰同志,学习何杰同志精神的追悼大会。
王书辉抓住整风运动的脉搏,在纪念大会上发表了名为《为人民服务》的讲话。
王书辉在追悼大会上讲到:“我们的复兴会和复兴会所领导的复兴军战士、机关干部、工厂工人、农场的农工,都是革命的队伍。”
“我们这个队伍完全是为着解放人民的,是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何杰同志就是我们这个队伍中的一个同志。”
“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地主阶级,为土豪劣绅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
“何杰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
“只要我们为人民的利益坚持好的,为人民的利益改正错的,我们这个队伍就一定会兴旺起来。”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还要和全国大多数人民走这一条路。我们今天已经领导着有十万人口的根据地,但是还不够,还要更大些,才能天下所有的穷兄弟穷姐妹过上好日子。”
“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天下所有的穷兄弟、穷姐妹正在受难,我们有责任解救他们,我们要努力奋斗!”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我们想到天底下所有穷苦兄弟姐妹的利益,想到大多数穷苦兄弟姐妹的痛苦,那么,我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
“不过,我们应当尽量地减少那些不必要的牺牲。我们的干部要关心每一个战士,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今后我们的队伍里,不管死了谁,不管是炊事员,是战士,是普通工人还是农工,只要他是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的,我们都要给他送葬,开追悼会。”
“这要成为一个制度。这个方法也要介绍到老百姓那里去。村上的人死了,开个追悼会。用这样的方法,寄托我们的哀思,使整个人民团结起来!”
在追悼大会结束之后,王书辉整理了复兴会各个部门牺牲人员的事迹,把他们的牺牲,和为人民服务的复兴会核心理念结合了起来,对所有的复兴会会员和复兴会势力范围内的一切人员,开展了“树典型、学典型”的活动。
与此同时,王书辉在复兴军内部开展了“人民的战士爱人民,人民的战士帮人民”的复兴会整风运动的第三阶段活动。
除了传统的复兴军下到各基地村,帮助村民进行春耕之外,他还要求各级指战员要领导战士帮助当地村民做更细的工作。在王书辉的要求和各级复兴军干部的领导下,复兴军战士不仅帮助村民们进行了春耕,更在在各部队的驻地,开展了细致的帮扶活动。
王书辉深入第一线,和部队一起在村子里,帮助缺乏劳动力的孤寡老人挑水,做家务。在他的带动下,复兴军初步的实践了王书辉说的“军民鱼水情”的理念。
经过了三个月的整风运动,无论是复兴军,还是整个复兴会,所有的复兴会会员们开始焕发新的精神面貌。虽然不知道大家的实际想法是不是得到了根本性的转变,但是,无论是复兴军的普通战士,还是复兴会的高级干部,都认识到了“复兴会是为人民服务的组织”,“复兴军是人民的子弟兵”的概念。
王书辉不知道自己照猫画虎的行动是不是真的起到了实际的作用。但是,听着战士们唱着《三大纪律八
第114章 第一次反围剿7
“两妻皇王女,湖北第一家。”这说的是在北宋元祐三年的状元,出自湖北利川县的状元詹邈。从宋代开始到明代,能够几百年延续不败的世家大族只有曲阜孔家,鹰潭张家。除此之外,也只有帝王家族能够延续不断。但也仅仅限于在位的帝王家族。所以,按照一般规律,曾经在北宋时代显赫一时的利川詹家很快就衰落了。
不过,只要是中国人,只要是正常的姓氏,只要认真细致的考察和研究。那么,最注重传承,最注重祖先的中国人,总能把自己和几百上千年前的祖先联系在一起。比如说,明朝末年松滋县境内的武装矿匪团伙里,势力最大的詹家寨,就自称是利川詹状元的后人。
契诃夫说,“锈吃铁,蚜虫吃青草,虚荣吃灵魂。”但是契诃夫这位伟大的小资产阶级出身的文学家没有认识到,就像耶稣老倌说的七宗罪一样,虚荣是人类的一种本性。只要是个人,作为人,他的本性中就有虚荣的因子存在。所以,准土匪认个状元当祖宗,也不过是人性的一种简单反应而已。
即使认了个状元当祖宗,在山匪成群的松滋县的山区中,詹家寨的人们也只能屈服于社会环境的影响,在山寨里遵循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现年三十六岁,武力值最高的詹大头,不仅是目前詹氏家族的族长,也是詹家寨的最高领导人。
坐在一张铺了熊皮以显示自己尊荣地位的椅子上,詹大头正在接待自己的族亲,在锦衣卫荆州千户所里当差,锦衣卫荆州千户所千户包慧赞的心腹,詹不凡。互相客气了一会儿之后,詹不凡就表露了自己的来意:包慧赞有意和詹家寨联手,抢掠王书辉在枝江县的财富。
在包慧赞看来,在深山里占山为王的詹家寨人,肯定都是那种,耳不聪,目不明,信息闭塞的人。对于王书辉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身份,有大多的势力,这些山里的矿匪们,肯定是不知道的。所以他认为,只要把王书辉的富有和这些武装匪徒透露透露,激起他们的贪婪之心,那么,自己根本就不用出钱,就能把他们挑逗的出山作乱。
遇到钱财过手的事情,就要分肥,这是封建官僚们的天性之一。包慧赞认为自己掌握着和詹家寨的关系,他就想通过这个便利,吞没苗伟常和五个千户,以及几个豪绅出的那五千两银子。
但是,包慧赞不理解的是,工业化的发展具有天然的扩张性特点。以铁矿石和煤炭为原材料的王书辉的江北钢铁厂,就建立在长江对岸与松滋县一江之隔的江北村。复兴会的势力怎么可能会和松滋矿匪们没有联系呢。
掌握着松滋县目前开采量最大的煤铁矿坑。詹家寨和复兴会的联系是非常密切的。过去的一年中,复兴会用以物易物的方式,用粮食、食盐、布匹、挖掘工具等生活和生产必须品,和詹家寨交换了大量的煤铁矿石。复兴会现在已经是詹家寨最主要的交易对象了。
詹大头不动声色的听着自己的族侄詹不凡,唾沫横飞的瞎白唬,脑袋里却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想了一会儿,没有得出任何的结果。詹大头就让詹不凡先回去看看自己还在寨中的亲戚,他却转身回了后堂,召集寨子里的各个头目和各房的族老,来讨论这个问题。
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总人口一千两百多人的詹家寨,在组织结构和分工上有着明确的划分。各房的负责人都是和詹大头一样孔武有力,武力值较高的壮汉担任。但是,负责组织生产和商业交易的则是几个族老。
在参不参与包慧赞对王书辉的打劫这个问题上,詹家寨的武斗派表现的比较积极。但是,负责生产和交易的族老们则不赞成参与到包慧赞打劫王书辉的行动中去。现年五十四岁的詹白须对詹大头说,“首领,听说这王书辉是皇帝老儿的亲戚,那包慧赞却是皇帝老儿家的仆人。你想想看,你作为一寨之首,对于勾结了外人欺负自己亲戚的恶奴,你会怎么处理。”
詹大头脑袋虽大,但却不是个头脑灵光的人。詹白须用直白浅显的道理解释了王书辉和包慧赞的矛盾之后,本来对打劫王书辉感到跃跃欲试的詹大头冷静了下来。
看到詹大头泄了气,几个武斗派的房长立即着急了起来。四房房长詹大铁急忙对詹大头说道,“寨主,他们朱家家里的争斗,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就是他们两家打得头破血流了,那是他们两家自己的事情。就是皇帝老儿怪罪下来,天大的干系也是那锦衣卫的人担着。咱们只管打完了,抢完了就跑,不就完事儿了。这上百年下来,又有哪个官兵敢进山攻打我们詹家寨的。难道就靠着县衙里,那十来个连弓都拉不开的弓手衙役么!”
听了詹大铁的话,几个武斗派的房长轰然大笑了起来。詹大铁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自从詹家寨立寨一来,也不是没有过官府组织人手前来清缴詹家寨的情况发生。但是,依靠着詹家寨自身的武力、山寨险要的地形和独立的武器生产能力。官府的清缴没有一次不是以失败而告终的。
强大的武力,就是土匪们立身的根本。詹大铁的话,把詹家寨的这些头目们对皇帝老儿的畏惧消解了不少。安下心来的詹白须眼珠子转个不停。说实话,作为詹家寨组织生产和交易的负责人,詹白须也是相当眼馋复兴会那好似无穷无尽的粮食、食盐、布匹和铁器等物资的。不过,出于他的见多识广,让他始终不能下定决心。
詹白须不同意,一向以詹白须为尊的詹家寨族老们,就都不同意。要知道,在詹家寨里,武斗派的青壮们虽然在很多事情上可以处于主导地位,但是,每遇大事,他们还是本能的要听从经验丰富的老头子们的意见的。
詹大头看着沉吟不语的詹白须,自己的心里也不确定起来。冥思苦想,最大程度的压榨了自己的脑细胞之后,他才对大家说道,“要我说啊,不如先让那个包慧赞拿出真金白银来押在我们手里。这样一来,哪怕我们出了山,没有拿到什么实在的好处,我们也有些银子用来补偿大家出力。要是能够乘机捞上一票,那就把银子还回去。这么一来,左右我们詹家寨也不吃亏。”
作为一个土匪性质的武装团伙,能不能在武力争斗中占到便宜,这就是土匪武装的核心价值观。詹大头的办法,保证了詹家寨在参与包慧赞对王书辉的进攻中,无论如何都能得到实际利益,占到实实在在的便宜。所以,詹大头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就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詹大头的办法又一次让大家感到惊艳了。这就是詹大头能够稳稳的坐住詹家寨这个土匪窝的首领地位的原因。别看他平时浑浑噩噩的,到了真招儿的时候,这个大脑袋总是能够说出让大家全都佩服的办法来。
定下了计策之后,詹大头命人把詹不凡叫了回来,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詹不凡。
听了詹大头的话,詹不凡二话不说就打开了自己的包袱,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八百两白银。
五千两白银,经过包慧赞的手,就变成了一千两。一千两白银,经过詹不凡的手,就变成了八百两。这就是广泛存在于明王朝政府各个层级和各个部门中的,传说中的“飘没”了。
可是,即使是只剩下八百两银子,这些银子集中的堆积在一起,也让没见过多少实在银子的詹大头满眼的精光乱射了。无论是土匪还是官僚们,其实本质上都是相同的。他们都是那种黑眼仁见不得白银子的性子。
八百两白银往那里一摆,整个詹家寨的人,对于和包慧赞联手攻打王书辉的事情,都变得千肯万肯了。
在詹不凡离开詹家寨之后,詹大头从八百两银子里拿出六百两来,以每人一两银子的价钱,动员了詹家寨六百个青壮。
说起来,在这个年头,为了一两银子卖命的人多不多。说实话,真的多的不能再多了。江南地区一个黄花大闺女才值四五两银子。为了一两银子拼命,完全是一个非常合算的买卖。更何况在矿匪聚集的詹家寨,这种为了钱就能卖命的亡命之徒,真的不要太多。
其实,从詹大头只贪污了百分之二十五的钱,就可以看出詹家寨青壮的战斗力有多高了。
据史料记载,即使在满清几次入关威胁京师的,明王朝的危亡时代里。皇帝给边军拨发的军饷,在没出北京城的时候就被“飘没”掉了四层。到了边军那里,从总督巡抚开始,到最低级别的把总,十几二十几层的层层搜刮下来,到了士兵那里,一年能领到一二两的银子,那就得感谢长官们的仁慈了。
就这种情况,你说能怨那些边军们总是,遇敌则溃,望风而降么。说起来,给野猪皮蛮族当包衣,都比给明王朝当士兵获得的利益更多。当然就会经常出现那种,明军士兵跟八旗兵打仗的时候战战皆输。而一旦这些士兵投降了野猪皮,变成了绿营兵之后,就变得血勇无比的情况了。
就单纯的对比詹大头这个土匪头子给自己的小土匪的待遇,就远远的比明王朝给自己士兵的待遇更好。要不怎么说,当地官府一百年间组织的多次清缴都失败了呢。你问问那些参加清缴的士兵,他们能不能做到打一次仗就赚到实实在在的一两银子的。
当然了,要是和复兴会下属的复兴军比起来。别说是明王朝的士兵和小土匪了,就是野猪皮的八旗兵也没有复兴军士兵的待遇好。
每个月三两银子(三枚银币)的军饷不说。一年四季,每季两套,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衣服鞋帽;每个士兵都配备的手巾、肥皂、牙膏、牙刷、饭盒、水杯、被子、毡毯;每顿饭都能吃上肉;住装着玻璃窗,每四人一间有暖气的营房。甚至于,最近开始,因为复兴会大量吸纳江淮灾区的青年女性,复兴军士兵开始被组织安排,大规模的结婚了。
结了婚的复兴军士兵,每家每户,每年还可以领到复兴军农场,二十亩土地一年的收益。(王书辉把土地作为资本,对实行了分田之后剩余的土地,进行集中的农场化经营。士兵和各级复兴会干部只能获得土地收益,即土地上的作物收益折合成货币的收入,不能直接分到土地。从某种程度上说,每个复兴会士兵,都是把土地委托给复兴会农委会经营,每年收取田租的地主。)
王书辉在复兴军内部,坚持开展“亲兄弟,明算账”的活动。每个复兴军士兵都知道自己的军饷和享受的各种优厚待遇,来自于复兴会经营的商业利润和农场的经营所得。他们都知道,是工厂的工人,农场的农工们努力的劳动,才让他们享受到这样优厚的待遇。
通过这个坚持不懈的“亲兄弟,明算账”活动,复兴军士兵们,不仅在思想教育中认识到,“军民一家亲,军民鱼水情”,更从自身的实际利益角度认识到,保护工商业,保护农场,保护工人和农工的重要意义。
不说复兴军先进的组织模式,超越时代的武器配备,就从最基本的待遇上讲,复兴军也是目前地球上最强大的武装力量了。
军事活动不是乡间的那种,为了水源,为了土地纠纷爆发的那种暴力冲突。它绝对不是以打群架的那种形式展开的。
即使像詹家寨这样的矿匪武装,在开展军事活动之前,也要探查敌方的虚实,划定行军的路线,为作战做复杂的准备工作。特别是对于詹家寨这种坐地炮,长期盘踞在山区的武装团伙来说。詹大头等首脑人物清楚的知道,进行跨区域的作战,不是一拍脑门子,喊一句“兄弟们给我冲”之后,就蜂拥而上的那种情况。
在派出了几个长期和复兴会进行交易的人,对枝江县展开侦查之后,詹大头立即对参加行动的青壮进行体能训练,开始为他们配备大刀藤牌等武器。詹大头和詹不凡在一个月后再次会面,双方就部队间的配合方式,以及双方的行军路线和汇和地点进行了协商。最后确定,双方在长江南岸,江北村对面的李家渡汇合。
荆州方面,由苗伟常和五个千户以及几个豪强组成的,总数为六百人的士兵,坐两艘沙船,到李家渡。之后,随后到达李家渡的六百名詹家寨武装青壮,在李家渡登上荆州方面的船,一起突袭李家渡对岸的水府庙。
在水府庙登陆后,双方整理队伍,进攻位于水府庙附近的董滩口集镇。在董滩口的抢掠所得,由双方平均分配。在此之后,双方在董滩口附近驻扎一夜,第二天由陆路延长江向东,经枝江县城,进攻王书辉所在地王府镇。
攻入王府镇后,詹家寨的武装就可以“自由活动”了。荆州方面,则直入王府镇抓捕王书辉,死活不论,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军事行动的问题在于,战斗的过程并不是整个军事行动中所占比重最大的部分。不管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武器时代,在一场具体的战斗中,作战双方的战斗,可能也就是在十几二十几分钟之后,就分出胜负了。但是,真正的决定在这十几二十几分钟的作战中,谁胜谁负的关键因素,是在作战之前双方的准备。
双方部队在士兵训练,在武器装备,在思想教育,在指挥水平,在情报侦查等各个方面下的功夫,最终才会在作战的时候产生关键性的效果。
正所谓“台下十年功,台上三分钟”,和文艺工作者一样,决定战役胜负的,正是那台下的十年功,正是那战役爆发前的准备工作决定的。
虽然对于进攻方来说,詹家寨矿匪们的个人战力,比荆州卫以农奴为主要成员的部队,水平要更高一些。但是,荆州卫的那些农奴,毕竟有一定的集体意识。苗伟常出动的那一百个家丁,是经过苗伟常的一定的训练的。所以,真的到了战场上的时候,荆州卫的农奴反倒有可能会表现的更好一些。
对于这次组织人手对王书辉的进攻这件事情,为了讨好吏部尚书张问达,苗伟常和包慧赞都表现的非常郑重。他们不仅在行动发起之前,对荆州卫的六百人进行了认真的训练,更直接派出十多个参加过播州之役,精通练兵的老兵,到詹家寨,帮助詹家寨的矿匪武装训练阵型排列,教导他们战场配合。
可能是因为詹家寨的矿匪们,在长期的战斗实践中已经认识到了阵列和配合的重要意义了吧。双方在军事训练方面,反倒是实践经验较为丰富的詹家寨矿匪们,对于阵列和配合的掌握比较顺利和迅速。
令人感到讽刺的是,由荆州卫五个千户所精挑细选出来的五百个士兵,因为长期务农,给各级武官当农奴。对他们的训练,倒要比詹家寨的矿匪们,更费时间和精力。
最有趣的是,在詹家寨和荆州卫热火朝天的开展军事训练,为进攻王府镇作着充足的准备的时候。无论是詹家寨方面,还是荆州卫方面,复兴会的情报中心,都收到了两个武装团伙阴谋进攻王府镇的情报。
说起来真的很搞笑,给复兴会报信的人,正是詹家寨和荆州卫派到王府镇搜集情报,打探虚实的人。詹家寨方面给复兴会报信儿的,是詹白须的亲儿子詹天雄。荆州卫方面给复兴会报信儿的,是两个千户所这次被抽调训练的士兵家的亲戚。
说起来,出现这种情况也真的不能说是意外状况。在复兴会势力的扩张过程中,普通百姓,下层人民,都是最主要的获益群体。
像詹天雄就是患上了急性阑尾炎之后,被复兴会的医院救治了。而荆州卫方面,则是因为那两个被抽调的士兵,他们的兄弟姐妹投靠了复兴会,在复兴会荆州地区的农场中工作。
可以说,还没等双方交兵见仗呢。准备发动进攻行动詹家寨和荆州卫,就已经失败了。
第115章 第一次反围剿8
一个人,听说别人要抢他,要杀他,正常情况下是什么反应呢。
有人会感到愤怒。有人会感到恐惧。有人会感到茫然。但是,无论是愤怒,恐惧,还是茫然,这都是正常人的反应。
听到有人要攻击复兴会,抢劫自己的财富,威胁自己的生命的时候。王书辉的反应却不是正常人的。他的反应比较丧心病狂。他感到无比的高兴,十分的兴高采烈。
王书辉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的。这和复兴会目前的情况有关系。
王书辉在复兴会上下大力开展整风运动,提高复兴会整体的政治意识之后,复兴会的会员们正在面临一个意识进化的过程。要知道,为某个具体的人效忠,为某个具体的人的利益而奋斗,这是封建时代的古人们比较容易接受的观点。或者说,这种思想一直存在于他们的脑海之中。
整风运动开展之后,“人民,就是天底下所有受苦受难的穷兄弟”这个概念,虽然被复兴会确立起来。进一步的,复兴会是要为“人民”服务,要为“人民”的利益而奋斗,要为“人民”的谋幸福,要为“人民”出汗流血和献身的组织,这个概念虽然也可以通过教育树立起来。但是,即使有何杰等一批榜样人物存在,要把传统的落后的为个人效忠的思想,进化为先进的高尚的为人民服务思想,这不是一个简单和容易的事情。
即使在复兴军内部,很多干部和士兵,也认为复兴军的助农帮农行动,是复兴会收买人心的举措。
“为人民服务”,“军民鱼水情”的理念,仅仅是浮在表面上,还没有渗透到复兴会所有会员的人心之中。
毛老人家说,“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对于王书辉来说,不仅复兴会的会员、复兴军的指战员,需要现实的实例来教育,使他们做到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就是被复兴会帮助的,复兴会下属的各基地村的群众们,也需要现实的实例对他们进行教育。
但是,枝江地区的土匪武装已经被复兴会主动歼灭,芷江县政府仅有的十几个弓手衙役,也被复兴会牢牢的控制。想要找出反面教材,真还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作为政府军的荆州卫和作为土匪武装的詹家寨,正是在王书辉现在需要的反面教材。正当自己需要用反面教材,来对复兴会会员、复兴军指战员和复兴会控制的普通民众,进行现实的教育的时候,他们自己一头撞了上来。这简直就是太及时了。
作为复兴会的首脑,复兴会主席王书辉,不把这次荆州卫和詹家寨的阴谋进攻当成一盘菜,反倒是认为这次进攻,是一次很好的现实教育。荆州卫和詹家寨正好是两个很好的反面教材。因为王书辉知道,没有政府支持的纯土匪和有政府支持的半土匪是什么样的。民谚有云:“贼过如篦,兵过如剃”。荆州卫和詹家寨的联合,真的是连贼带兵一起准备齐全了。
但是,不像了解实际情况的他那样安然,复兴会的大部分会员们,复兴军的大多数战士,都对政府军,也就是所谓的“朝廷大军”,有着很大的畏惧感。
在军事委员会的会议上,除了几个出身于边军卫所的流民干部之外,大部分军委会常委,都表现的忐忑不安。
听完了情报中心的汇报之后,延安卫出身的张大力和中卫出身的张宝树都觉得匪夷所思。这两个人都是明王朝战力最强的北方边军卫所出身。他们是深知大明朝的卫所兵都是什么样的。
即使是他们所在的,明王朝投入了大量人力和财力的九边防线上的卫所里,卫所兵都已经烂透了。九边强军,早就变成了由各个军头的家丁们驱使向前的炮灰士兵了。
在他们看来,内地的卫所兵,实际上就是连普通农人都不如的农奴。荆州卫的武官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士兵是什么样子的。他们用农奴,进攻日夜操练,使用着本时空难以想象的先进兵器,营养充分,军饷丰厚的复兴军,怎么想怎么是一种蚍蜉撼树一样的疯狂举动。
荆州卫卫所兵的出动,在张宝树和张大力看来是疯狂的自杀行为,在其他不了解明军实际情况的军委常委看来,则是对复兴会有着极大威胁的军事行为。不过,让王书辉比较安慰的是,在后面的发言中,没有一个人认为,应该对荆州卫和詹家寨进行妥协的。
军委会代表陈封说道,“我认为,针对这种情况,“七步走”的原则先要施行起来。一方面我们要派出人手,对荆州卫和詹家寨的实际情况,立即展开侦查。另一方面,我们也要立即派出测绘人员,对他们可能的进攻路线,进行详细的测绘。必须要把“七步走”原则中的第一步“敌情侦察”和第二步的“战场设定”,提前落实下去。”
陈封的意见中规中矩。受的都是相同军事教育的其他军委会成员,都不由自主的点着头。
情报中心主任李二牛则说道,“必须要把外敌入侵的情报立即传达给各个基地村的民兵组织。多亏去年农闲的时候,位于周边地区的基地村都进行了堡垒化建设,不然的话真的要抓瞎了。”
王书辉听到李二牛说外敌入侵,心里还觉得有些别扭。在他看来,对于明王朝来说,只有野猪皮才算得上是外敌入侵。甚至从野猪皮建州卫的官方名称上讲,野猪皮也只能算得上是明王朝内部的叛军势力而已。
复兴会军委会的代表和各营主要军事干部,在这里一本正经的把正规的明王朝的卫所兵和土匪武装,统称为是外敌入侵。王书辉觉得有些别扭,但是,这些复兴军的军官们却觉得理所当然。
复兴军总政委孟离说道,“部队的思想动员也要立即开展起来才行。”转头看着王书辉,孟离问道,“师尊,这次的思想动员怎么进行,请师尊明示。”
王书辉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不高兴,他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政治部觉得这次的思想动员应该怎么进行。”
孟离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复兴军副总政委、第五步兵营总教导长唐亚峰,试探着说道,“是不是还是按照以前的思想动员那样,把保护大家自己来之不易的好生活、好日子,作为这次思想动员的要点。”
唐亚峰是跟着王书辉下过乡的人,在王书辉身边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师尊的脉搏了。他认为,自己的师尊是一个很注重“大义名分”的人。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个原来的“保护自己来之不易的好生活好日子”的思想,不够大气,没有把复兴军的正义性展现出来。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把刚刚结束的整风运动的核心观点,和复兴军的思想动员结合起来,进行认识。
唐亚峰发现王书辉把目光转向了自己,他不自觉的就有些畏惧,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这个内容不够好,要不要把‘替天行道’的说法,作为本次思想动员的要点。”
王书辉刚开始听了孟离的话就已经很不高兴了。他觉得经过三个月的整风运动,树立了那么多的典型人物,最起码,处于整风运动核心的复兴军的政工干部们,应该认识到,为人民服务的概念,是要贯彻到复兴军的每一个行动中的。可是,作为复兴军政工干部的总负责人,孟离的表现令他失望。
他看向唐亚峰的时候,是觉得唐亚峰和自己一起下乡,了解了那么多的民间实际情况。他应该具有更好的表现才对。没想到,唐亚峰的表现还不如孟离呢。孟离提到士兵的个人利益,这还算是一个实事求是的观点。唐亚峰提出了个狗屁不通的替天行道,连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都没有了。
王书辉这个时候也不再试图引导他们的思想了,他压着心里的火儿,沉声问道,“唐亚峰,经过了三个月的整风,其中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专门的学习《万物一统律》和《万世归一律》的。你说替天行道,这个天的概念,我在书里也好,在自然课上也好,在整风课上也好,到底是怎么讲的,难道你忘了么!替天行道,你要替空气和阳光行道么!你要替空气行什么道,你来告诉我一下!”
一听自己的师尊提到《万物一统律》和《万世归一律》,唐亚峰就知道坏菜了。刚才在师尊目光的压力下,他光想着,怎么把动员的思想,弄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就顺嘴把最近文工团正在演出的《水浒故事》里宋江的口号,给顺嘴秃噜出来了。反倒忘了自己在自然课上学的,天空是空气在阳光下的折射出来的概念,给忘记了。自己居然犯了唯心主义的错误。
一想到这里,唐亚峰一下子就慌了神,他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不敢回答王书辉的问题。
王书辉的话,倒是给复兴军总政委孟离提了个醒。最近刚刚结束的整风运动的内容,一下子占住了孟离的头脑。
他立即说道,“师尊,我觉得应该把‘保卫自己来之不易的好生活和好日子’,与‘为人民服务’,‘保卫人民的利益’结合起来,对部队进行思想动员。很多战士实际都知道,官兵和土匪都是一丘之貉,要是让他们到了我们的地盘上,老百姓是别想有好日子过的。”
王书辉听了孟离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想到,“还好,复兴会里还是有明白人的。三个月的整风,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第116章 第一次反围剿9
人能够认识到,要对自己的利益进行保护。这是人类的本能反应。但是,在被残酷的压迫、欺凌和奴役的情况下,就是这种本能反应,都被严重的压制了。复兴会的会员、复兴军的战士,都是在土豪劣绅、地主官员残酷的压迫、欺凌和奴役下生活过的人。他们在王书辉教育下,才重新的恢复了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
但是,从自我保护到保护他人,从利己到利他,这就是人类认识的一个巨大飞越了。复兴会会员们,在王书辉的教育下重新觉醒了自我保护的意识。保卫王师尊的概念,其实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的变形(因为王书辉是白乌鸦)。但是,让他们树立起利他意识,建立起为人民服务的价值观,则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
即使是复兴军总政委,负责整个复兴军的思想政治工作的孟离,这个王书辉最看好的,出身普通农家,对《万物一统律》和《万世归一律》掌握和理解水平最高的年轻人,也没有能够实现从利己到利他的思想转变。
他还是在唐亚峰被批评的情况下,才想起为期三个月,以为人民服务为思想核心的整风运动来。不过,即使是这样,王书辉也觉得比较安慰了。
把利己和利他融合起来进行思想动员,总比唐亚峰的那套狗屁不通的“替天行道”更好吧。
不提唐亚峰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沉迷文工团的评书了。由复兴会军委会和复兴军连以上指战员组成的军事会议,逐渐进入热烈状态。
在讨论的过程中,御敌于国门之外,进行外线作战的思路,逐渐成为整个会议的共识。
王书辉根本不认为由荆州卫和詹家寨组成的古代武装,会对使用近代武器,进行科学训练,战术水平超越时代的复兴军产生威胁。所以,对于这个被命名为第一次反围剿的军事行动,王书辉并不是非常的在意。
他有意要锻炼复兴军指战员的独立能力。所以,除了质问了唐亚峰几句之外,王书辉只是安静的听着大家的讨论,没有发表具体的意见。
军事行动总的指导思想,是由联席会议决定的。但是,具体的作战计划,是由参谋部负责。战前的思想动员,是由政治部负责。而涉及到具体战役的敌情侦察,则是由情报中心和特侦营负责。
不管复兴军各部门的实际能力如何,在王书辉努力的搭建起完整的复兴军体系之后,至少对于各自需要做的工作,大家都有着明确的认识。
在联席会议结束之后,参谋部开始为作战计划的制定做准备。政治部则先一步开展思想动员。特侦营在接到军委会的命令之后,立即对荆州卫和詹家寨展开侦查工作。工程兵则开始对荆州到枝江方向,詹家寨到枝江方向的两条线路,展开测绘工作。
但是,最先动手的不是上面说到的任何一个部门。情报中心率先展开工作,先对各基地村发布了土匪入侵警报。之后,情报中心联合警察部门,根据线人提供的消息,开始对枝江县进行大搜捕,抓捕一切可能是荆州卫和詹家寨探子的可疑人员。
林深河今年二十四岁,已经是六个孩子的爹了。说起来,即使在明朝这个时代里,二十四岁就能生出六个孩子来,也是相当过分的事情了。林深河姓林,他本不是詹家寨的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是南直隶一个世家大族的子弟。
南直隶林家像一切江南世家一样,既是书香门第,又是大地主。同时,林家还有一个海商的身份。海外贸易,也就是把丝绸、瓷器和茶叶卖到吕宋去,卖给红毛人,是林家家族收入的一个大头。林深河所在的这一房,就是林家主要负责海贸的一房。
林深河自幼聪慧非常,十三岁那年就考中了秀才,被族人和乡里称为神童。刚刚十七岁,林深河就又中了举人,把自己神童的身份彻底的坐实了。
出身世家,才高八斗,又是富二代,又是官二代,自己又是学霸。这样的江南才子,不风流是不可能的。可能是过度风流以致流感吧。林深河在一次秦淮河上的争风吃醋中,失手打死了南京魏国公家的二公子。不得已,林深河只能远避他乡,走上了海商之路。
说起来也是林深河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在一次拜访林家的合作伙伴,为林家提供武器的詹家寨的过程中,林深河在茫茫的夜色中,借着一股酒劲儿,爬到了詹家寨寨主,詹大头的双胞胎女儿的床上。第二天一早,就被怒发冲冠的詹大脑袋堵在了自家女儿的床上。
有着一千多个青壮,握着几个产量极大的煤铁矿坑,能够自己打造兵器的詹家寨,即使是江南世家林家也不敢轻易得罪。林家的族长也是深恨林深河惹事的本领,为了和詹家寨交好,就牺牲了林深河,让他当了詹家寨的上门女婿。
就这样,不到四年的时间,詹大脑袋的两个女儿,就先后为林深河生了六个孩子。把林深河死死的绑在了詹家寨的战车上。
林深河虽然是举人的身份,但是,在海上几年的历练,也让他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呀的强盗了。在詹家寨这个矿匪窝中,林深河可谓是如鱼得水。可是,生性风流的林深河,也被闭塞单调的山寨生活折磨的够呛。你想想,要不是生活实在无聊,他怎么会在四年时间里就有了六个孩子呢。
因为早年和魏国公家的冲突,林深河对勋贵的憎恶是非常强烈的。听说詹家寨要对付一个郡王的女婿,林深河积极主动的为自己的老丈人詹大脑袋出了不少谋,划了不少策。在自己的意见大量的被采纳之后,林深河又展示出自己为老丈人分忧的决心来,主动要求承担去枝江县打探消息的重任。
实际上,林深河哪有那么崇高的精神啊。詹家寨的生死存亡,对他来说,跟个屁差不多。他可不是真的想要冒着绝大的风险,去为詹家寨打探消息的。纯粹是,他早就对日益繁华的董滩口的青楼妓馆念念不忘而已。
林深河跟着詹天雄和几个探子到了枝江县之后,就借口要到人流密集的董滩口去打探消息,之后就直接钻进董滩口的妓院,流连忘返了起来。也是机缘巧合,在妓馆里,林深河和荆州卫下属的一个千户的儿子,也是负责到枝江县打探情报的王启年相遇了。
所谓臭鱼找烂吓,乌龟爱王八,这两个纨绔子弟算是对了眼了。一个仗着自己是风流才子,一个仗着自己是武官世家,两个纨绔子弟结伴,流连于董滩口的青楼楚馆之间。几天下来,因为出手阔绰,又能吟诗作对,林深河和王启年两兄弟,居然在董滩口打下了不小的名头下来。
在情报中心的地牢里,还没醒酒的林深河和王启年,还吵吵着上酒呢。
有线人带路的情况下,荆州卫和詹家寨的摊子,被复兴会一扫而空。包括林深河和王启年在内的九个人,都被关押在了情报中心的地牢中。
在接受刑讯的过程中,林深河表现的相当光棍,走了一遍流程之后才彻底的交代问题。不过,相对之下,王启年的表现就逊色多了。第一遍流程都没坚持先来,他就把事情全撂了。
在被关押到单独的小牢房的时候,林深河的心里比较平静。当海商的经历,让给林深河的意志比较坚强,即使面对着这样绝望的情况,他也能保持基本的冷静。在他看来,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自己是詹家寨的探子不假,可是,他认为自己没做过任何不利于王书辉的事情。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能够脱离这个悲惨的境况。
王启年可是完全没遭遇过这等情况的。他老爹虽然不过是个世袭的千户。可是,作为千户大人的儿子,一个掌握着三万亩良田的大地主家的独生子,王启年过得是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的日子。这次跑到枝江县,所谓的打探情报,不过是他想在其他四个千户的儿子面前,挣个脸面罢了。他从心眼里没想过自己会被抓住,因为他根本就没准备打探什么见鬼的情报。
虽然复兴会情报中心进行的是文明刑讯。一切刑讯手段都不会对人的肉体,产生太大的伤害。可是,情报中心层出不穷的现代的,科学的刑讯,给王启年造成了巨大的心理伤害。在只有一线光明的单人牢房中,王启年只是面对的墙壁,不断的无意义的嘟囔着,“你们这是要造反,放我出去。”这一句话。
负责看守牢房的“解放战士”黄瑞福,听着王启年的话觉得很奇怪。他认为这个匪徒缺乏基本的逻辑思考能力。既然这个匪徒已经认定了大家是在造反了,他怎会认为,自己还能够出的去呢。
黄瑞福认为,这个匪徒实在是没脑子。
不提林深河的安稳和王启年的绝望。复兴会军委会很快就收到了特侦营的侦查材料,和测绘员制作的地图。复兴军参谋部,立即就根据这些材料开始制定作战计划。复兴军的思想动员,也在政治部的带领来开展了起来。
王书辉没有干涉学生们的行动。他只是在旁边冷眼旁观大家的表现,认真的记录各种问题。
第118章 不算战斗的战斗1
两年前,被家人像猪仔一样卖到马松华家为奴。到了两年后的今天,黄瑞福已经是个受过教育,有了文化的复兴军战士了。
受过教育的黄瑞福已经知道了两个成语典故。这两个成语典故都是本队(班)的教导员在文化课上教给大家的。一个叫做“锦衣夜行”,一个叫做“沐猴而冠”。
黄瑞福知道,“锦衣夜行”这个典故出自《史记》,说的是封建权力争夺者项羽,在对国都的选择上表现出的虚荣心。他清楚的记得,教导员在讲解这个典故时强调的,人类本性的恶劣性。教导员说,“每个人都是有虚荣心的,越是低级趣味的人,他的虚荣心就越强。”
被乡亲们拥簇着、问候着的黄瑞福,为自己有些自得的虚荣心而感到羞愧。
羞愧过后,受过教育,有着“为天底下所有的穷兄弟们做主”的革命理想的黄瑞福,很快就丢掉了自己的虚荣心,反思起自己的心态来。这么一反思,他又想起《史记》中,韩生讽刺想要衣锦还乡的项羽的话,“沐猴而冠。”
黄瑞福不禁感到,一旦一个人产生了想要衣锦还乡的虚荣心,还真的都是一副“沐猴而冠”的表现。自己不也一样,被乡亲们的欢迎和关心,弄得有些翘尾巴了么。
三年不见,自己的老祖母、父亲、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在黄瑞福眼中,自己的祖母变得更老了,三十出头的父亲头发已经半白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长大了不少。只有双眼流泪,看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大声的哭了起来的母亲,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黄瑞福的家人眼里,黄瑞福也是完全没办法认出来了的样子。过去的黄瑞福身材高是高,但是因为性格怯懦,总是猫着腰,一副想要躲起来的样子。现在的黄瑞福,身材挺拔,腰杆挺得直直的。要不是他有些尴尬的用手背轻轻的磕着自己的后背的样子,大家都认不出来这就是原来的黄瑞福了。
过去的黄瑞福因为总是吃不饱饭,一直都是瘦弱不堪,有气无力的样子。现在的黄瑞福,因为饮食充沛,营养充分,变得身体强健,给人一种气力十足,锋锐难当的感觉。
过去的黄瑞福,总是穿着不能蔽体,破破烂烂的,自己的父亲淘汰下来的破衣服。现在的黄瑞福,一身复兴军制服,头上是藤编蒙纱的大帽。身上是灰色的,带假白纱中单交领的半短长衫。腰间是牛皮宽腰带。脚上是高腰皮靴。要不是他背上背着步枪和腰间挂着左轮手枪,就是过去村子里的马家管事,也没有黄瑞福穿的这么气派。
最主要的是,神气充足,两眼有神的黄瑞福,高高大大,像一杆标枪一样站在那里,给人的是一种如锋似剑,有着强大力量,却一直准备着要发起进攻的内敛感觉。
黄瑞福身上的一切,无论是他的外貌变化,还是他的衣着打扮,更主要的是他的整体气质的强烈反差,都让黄瑞福的家人不敢认他。本来,作为一家之主,黄瑞福的父亲黄太平,应该先说话的。但是,被黄瑞福身上的现代军人的气质所慑,一向以胆大著称的黄太平,面对自己的儿子,居然喏喏的说不出话来。
好在黄瑞福的母亲黄李氏,一点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感到陌生,她哭泣着跑上前来紧紧的抱住黄瑞福大哭起来。这倒是解开了无论是黄瑞福还是黄太平,两人共同的尴尬感。
闻讯赶来的黄家坪工作组组长李元章和民兵队长黄大山,很快就把围观的乡亲们劝走了。等着黄瑞福和家人说了几句话,他们两个就拉着黄瑞福去了黄家坪工作组的驻地。
“总部已经下达了警备通知,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家来了。”一到工作组的驻地,刚刚落座的李元章就对黄瑞福问道。
因为目前复兴会采取的是先军体制,所有的复兴会会员又都是接受过军事训练的。所以,所有的复兴会的干部都有军职。各基地村的工作组组长,在复兴会的定级中和复兴军的排长同级。听到上级的问话,黄瑞福立即条件反射一样的立正行礼,然后答道,“报告组长同志,我不知道!”
李元章接到军委会的内部通知,他知道,这次防卫命令,并不是明面上组织通知那样,只是所谓的,大股土匪阴谋对复兴会势力进行的攻击,而是荆州卫和詹家寨联合起来,对复兴会的阴谋行动。对于詹家寨,李元章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黄家坪的民兵队,都不知道已经剿灭过多少个土匪了。
反倒是实际力量并不强大的荆州卫,让李元章觉得有些没底。因为在他的概念中,荆州卫的卫所兵,那就是朝廷的大军了。虽然一样是苦出身的李元章,对朝廷有着强烈的仇恨。可是,他骨子里下层老百姓的本分,还是让他对政府军有着一定的畏惧心理。
不过,听从指挥,服从命令的习惯,压住了李元章心中小小的忐忑。他摇了摇头,对黄瑞福说道,“按照规定,有子弟在复兴军中服役的人家,只需要缴纳一层税。以前不知道你在军中服役,所以你家还是按照三层税收的。一会儿你登记一下,之后把多交的粮食拉回家去吧。另外,按照规定,军属家庭可以领到的福利待遇,包括去年一年的布匹、食盐、罐头,和一头牛,以及一整套白铁农具,你都一起领回去了吧。”
说完这些话,李元章就给黄瑞福做了登记,之后拿出一张纸来对他说道,“这上面是军属家庭可以享受的待遇。你回家之后,好好的和家人说清楚。每个月,相应的福利都会由工作组送到你家。你要教会你父亲怎么写自己的名字,要不然我们的回执可没法弄了。”
黄瑞福知道复兴军的福利,只不过,他的战友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他们要不就是没有家庭,要不就是家人在复兴会直属的农场和工厂里工作。所以,他们的家人,都是直接在单位里领取福利,或者福利直接在工资里体现的。
像他这样,是本地人,家人又是以种田为生的农民家庭,好像整个连队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所以,针对本地军人家庭的福利是什么样的,黄瑞福还真的不怎么太清楚。
黄瑞福又赶着一辆牛车,装了满满一车的东西回家的消息,一下子就在不大的黄家坪传开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黄太平一家人在门口端着饭碗,吃着白莹莹的米饭,米饭上盖着厚厚的肥腊肉的景象,就成了闻讯而来的乡亲们围观的主要内容之一。另外一个围观的内容,就是黄太平自己动手,在下午新盖的牛棚里,两头膘肥体壮的大黄牛了。
蒸饭时候加的水有些太多了,让米饭嚼起来面糊糊的,而且里面还也没有加营养丰富的碎玉米和高粱米等杂粮。配饭的菜只有一个,就是每个人碗里,那黑乎乎油腻腻的腊肉,这还是刚刚从供销社领回来的本村的收购品。
牛棚离吃饭的地方太近,不仅气味不好闻,而且各种蚊蝇虫子孜孜不倦的袭击着饭桌边的人。上至五十多岁的祖母,下到六七岁的妹妹,吃饭前都没有洗手。各种颜色不明,来源不明的脏东西,就直接的展现在他们拿筷子的手上。
两个弟弟的上唇的鼻涕一个劲儿的流淌,让人倒胃口。父亲一会儿站起来,跑去和乡亲们炫耀几下子自家的牛,一会儿坐回来吃饭,一会儿又站起来,跑去和乡亲们炫耀几下自家的牛,一会儿又坐回来继续吃饭。
贫乏,肮脏,无序。黄瑞福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家庭,居然是这样一幅模样的。他们没见过冒着黑烟,带动着巨大的犁头,在田间工作的拖拉机。两头牛就能让他们羡慕不已。
他们没见过堆积成山,被发出轰隆隆巨响的蒸汽脱壳机,成堆成堆处理的粮食。几碗白米干饭,就能让他们议论不休。
他们没见过上千只鸡鸭被集体屠宰,经过处理的鸡鸭经过生产线,变成一罐罐午餐肉罐头的景象。只不过是几片陈年老腊肉,就让他们垂涎三尺。
黄瑞福在出了军营之后,就有种军营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的感觉。等到他回到家中,居然有了种,自己家和外面又是两个世界的感觉。自己的家像另一个世界一样,让黄瑞福感到陌生,感到不适应。
不讲究卫生,不会说官话。语言贫乏,说话和行动都没有秩序的家人,让黄瑞福感到无所适从。
在家里只住了一夜,各种蚊虫和肮脏的环境,就让黄瑞福受不了了。带着行李到了工作组的驻地,看到正在出操的民兵,听着响亮清晰的号子声,这熟悉的景象才让黄瑞福松了口气。
就像黄瑞福没办法理解自己的家人那样,他的家人也理解不了一个劲打扫卫生,大晚上下河洗澡,拿着牙刷把自己弄得口吐白沫的黄瑞福。被黄瑞福硬逼着学写自己名字的黄太平,对黄瑞福那种,对自己这个当家的父亲毫无敬意的态度,弄得相当的不舒服。
更主要的是,拿了丰厚饷银,在外面当了官的黄瑞福,居然公然的无视自己这个父亲,在家里做起主来了。虽然他把银子留在家里,可是却要把三个小的带走,带到王府镇那里,念什么寄宿学校。虽然老二老三和老四年纪不大,可是,也已经能当半个劳力使了。自家又不是什么大老爷,念的哪门子的书呢。
可是,做官的儿子,那若有如无的威严。白闪闪的银子,那令人心动的颜色。以及每个月都可以领到的福利。这些都是阿福这个小子带回来的。黄太平就是有再多的怨气,也没办法发出来。
想着家里有了一头牛,黄太平也就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随大儿子去了。
第119章 不算战斗的战斗2
黄瑞福没杀过人。但是,对于杀人这件事情,黄瑞福发现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心里负担,而且他心里头非常的喜欢这种亲手夺取人命的感觉。
比如说现在,半蹲在黄家坪村的寨墙上黄瑞福,冷静的拉开枪栓,把纸壳弹放入弹舱内。再把枪栓推上,举起步枪,一枪把一个骑在马上的荆州卫军官打死。之后,他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弹舱内的残留情况,再次往弹舱内填装了一发纸壳弹。
他机械的重复着在训练中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的动作:推上枪栓,举起步枪,瞄准另一个骑在马上的目标,扣动了扳机。瞬间,另一个骑在马上的军官也掉下了马。
在五百米的距离上,复兴二式步枪的精确度是比较高的。在黄瑞福这样的训练充分的士兵射击下,骑在马上,目标最为明显的荆州卫指挥使苗伟常,和锦衣卫荆州千户所千户包慧赞,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前家奴、现正在回家探亲中的复兴军小队(班)长,黄瑞福的枪下。
铅头子弹的制动是非常好的。苗伟常和包慧赞都是正面被子弹直接的打在脸上。十一毫米的铅弹头,先是在火药的推动下,在枪管中变形。然后,在空气中持续变形的飞行之后,又在击中两人的脸后再次变形。
正因为这个原因,无论是苗伟常还是包慧赞,他们两个人的脑袋,都像一个被大锤击中的烂西瓜一样,完全不能看了。
说起来也真是搞笑。说实话,作为詹家寨和荆州卫联军的指挥官,苗伟常的判断并没有错误。在五百米的距离上,无论是这个时代的弓箭,还是这个时代的火枪,都不可能对联军士兵产生威胁。但是,在科技代差存在的情况下,无论是黄家坪民兵们装备的机械弩,还是黄瑞福使用的复兴二式步枪,射程都远超五百米。
黄瑞福继续重复自己的动作,把枪栓拉开填装子弹,继续举起步枪,瞄准最后一个骑在马上的人。不幸的是,这个人已经反应了过来。他飞速的爬下马,躲在一个土匪的身后。黄瑞福只能一枪把那个土匪打死。在这之后,黄瑞福拉开枪栓,继续填装子弹。
不仅和黄瑞福一起守在寨墙上的,黄家坪民兵队的弓弩手们,对这种情形没有想到,对面联手进攻黄家坪的,詹家寨和荆州卫联军也没想到。大家连喊话还都没进行呢,双方还没有任何沟通,也没有向对方表明过自己的身份的情况下,联军的最高指挥官和第二指挥官,苗伟常和包慧赞,就这么死在了黄瑞福的步枪射击下。
苗伟常和包慧赞的亲兵,甚至都没搞清楚是谁打死了自己的主子。在看到两个人的烂西瓜脑袋之后,这些亲兵先一步惊悚的大喊了一声,然后就是身体一转,屁股一撅,撒丫子就开跑。
在这些个亲兵们的带动下,荆州卫的那些纯农奴,只是在前不久接受了统一集训,拿着长矛,穿着家常衣服,像武装流民多过像政府军的士兵们,就立即紧跟亲兵大爷们的步伐,一哄而散了。
坑队友是大明朝军队的一贯作风。就像高起潜坑死卢象升,就像关宁军坑死四川客兵一样。荆州卫的部队,也发扬了大明王朝军队骨子里就存在的风格。也不管两个死倒在地的将领,也不管跟他们一起行动的詹家寨。荆州卫的农奴士兵,在将领亲兵的带领下,裹挟着五个千户,不大会儿的功夫,就逃得没影子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詹家寨矿匪们,仍旧在按照前不久的集训成果,正在努力整队呢。就目瞪口呆的亲眼目睹了一次大明王朝正规军的卷堂大散。
还没等他们做出进一步的反应,率先反应过来的黄家坪民兵就发射了第一轮排弩。
集体射击,集中火力,是民兵队弩兵们的训练核心。
詹家寨最为悍勇的,排在队列前面,一向在武装斗殴中冲锋在前的几十个矿丁,先是看到一小片乌云飞奔而来,随后身上一疼,耳朵里才听到戛然而止的“嗡”的一声响。
在这之后,他们眼前就立即变得一片黑暗,所有的意识都消失了。
像大风吹倒了麦子一样,或者说在黄瑞福眼里,像蒸汽收割机收割稻田一样。詹家寨的部队,瞬间就失去了二十多个士兵。他们刚刚想明白怎么回事,第二轮打击随之而来。又是一声“嗡”的声响,詹家寨再次死掉了二十多个士兵。
五十个人的死伤,一下子激起了这群矿匪骨子里的凶性。他们完全忘记了前不久的训练,按照土匪的本能,大喊大叫的发动了的冲锋。
五百米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如果是现代经过训练的运动员的话,在跑道上,一分多钟就跑完了。
可是,詹家寨的矿匪们,可不是现代经过训练的运动员。不说他们没有运动员的装备,就说在田埂上这个环境下,再加上大喊大叫,挥舞兵器。五六百个矿匪,花了十来分钟才逐渐的接近黄家坪的寨墙。
在这十来分钟里,黄家坪的民兵发射了九次排弩。黄瑞福除去中间有一次清理枪膛之外,一共开了五十多枪,打光了自己的弹药盒。等到詹家寨的矿匪们接近寨墙的时候,只剩下三百来个人了。
在这之后,詹家寨的矿匪们又挨了一通手榴弹的轰炸。同时,又被黄瑞福用左轮手枪打死了五个人。等到民兵队的长矛兵,在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黄瑞福的带领下,排好队列冲出寨墙的时候。除了满地的死尸和一些半死不活,大声惨叫着的伤兵之外,剩下的矿匪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一刺刀戳死一个呻吟着的矿匪,漫不经心的打扫着战场。受过基本战术教育的黄瑞福心中还在感叹:“詹家寨不愧是荆州地区最为强力的土匪武装。战损都接近了一半儿了,他们才跑。这简直就算得上是天下强军的表现了吧。”
黄瑞福这边还在为詹家寨的战场表现而感叹。那边,被手榴弹炸掉了一条胳膊,被手下们驾着正在飞速逃离的联军第三指挥官,那个反应迅速,跳下马躲过一劫的詹大头。现在还弄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向听话的矿丁们,突然在战场上失去控制了。他搞不清楚,为什么矿丁们完全无视自己的撤退命令,反倒是裹挟着自己往前冲。
詹大头不知道天底下有一门叫心理学的学问。实际上,无论是詹家寨的矿丁们,还是荆州卫的农奴们,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都是一种正常的心理反应。
人类在面对突然的刺激的时候,一般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出自于本能的反应,一种是出自于经验的反应。
荆州卫农奴兵的表现,先是本能反应,后是经验反应。
亲兵们看到自己的主将匪夷所思的死去。他们的本能反应,就是逃离这个会导致人的脑袋变成烂西瓜的诡异之地。而士兵们看到亲兵老爷们逃跑,出于长期的,被亲兵驱赶,担任战场炮灰作战的,直接和间接经验。他们立即就按照经验,紧跟亲兵大老爷们逃跑。
而詹家寨的矿丁们,有着长年累月的和各种同类,层出不穷的山寨土匪武装之间的作战经验。他们根据长期的经验,知道一个简单朴素的“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经验。他们都认为,在武装冲突中,最先发起进攻的人,才能笑到最后。所以,在遇到突然间的打击之后,出于经验,他们做出了突击进攻的反应。
在经过了十多分钟的突击之后,被打死、射死、炸死了一半的人之后,矿丁们发现自己的经验不再起作用了。活下来的人们,自然而然的恢复到人类躲避伤害,自我保护的自然本能,毫不犹豫的逃跑了。
实际上,这次小规模,高烈度(对于詹家寨和荆州卫联军来说)的战斗。对于战斗的双方都是比较出乎预料的。
要知道,打群架和作战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但是,无论是詹家寨还是荆州卫,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认识。双方在发起行动之后,面临着两个相同的问题。第一是,行军的进度,不能按照计划完成。
在古代社会可不是在现代社会。在现代社会里,一个小学也有几百个学生。这几百个学生在课间操,体育课的过程中就已经学会了队列行进。而在古代社会里,首先是不能经常的遇到几百个人集体行进的事情,第二是,因为不能经常遇到这种事情,他们完全不知道如何组织几百人的行进过程。
即使是自称“熟读兵书”的苗伟常,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实践。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好。更何况只知道带头砍杀的准土匪头目詹大头了。
在行军的过程中,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的采取了赶猪赶羊的土办法。也就是说,让几个名头大,地位高的手下,不断的在队伍周围,用枪杆抽打那些,或者走路速度慢,或者走路速度快。或者脚被东西扎了,蹲在地上查看脚的人,或者想要大解小解的懒驴上磨屎尿多的家伙。
等到双方首领筋疲力尽的把部队赶到李家渡集合之后,他们又要面临第二个问题。手底下的人一旦开始抢掠之后,就没办法控制了。
詹家寨的部队先是到了李家渡,之后,出于匪徒的本性和补给的缺乏,矿匪们立即就对李家渡这个只有两百多人的小渔村展开了劫掠。
第二天到达李家渡的荆州卫部队,刚刚下船,就立即对李家渡村进行了第二次洗劫。在这之后,因为没抢到什么东西的缘故,荆州卫的农奴兵,在一百多个苗伟常麾下的亲兵老爷的带领下,多次和詹家寨的矿匪们,因为粮食、女人、房子等原因,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争夺和打斗。
到了第三天,被层出不穷的麻烦烦恼的头疼欲裂的詹大头、苗伟常和包慧赞决定,不能再按照原计划,对繁华、热闹、富有的董滩口进行攻击了。只是在一个小小的渔村,双方士兵就因为微不足道的劫掠所得,打得不可开交。真要是攻进了董滩口,都别想继续带兵了。为了发财的双方士兵们,自己就要发生不可阻挡内讧了。
在这样的共同认识下,詹家寨和荆州卫联军,改变作战计划,在李家渡上船。之后顺流而下,在距离黄家坪最近的宝筏寺停靠。在袭击并劫掠了宝筏寺之后,在几个宝筏寺和尚的带路下,联军向王府镇开去。
在开往王府镇的路上,他们被黄家坪村,负责在大路上放哨的民兵发现。与此同时,发现了一个新的村镇的联军,也开往大路旁边的黄家坪。
就这样,一场双方都没有准备的战斗,突然间爆发了。
实际上,别看被打得死伤惨重,三个领头的人,两个被当场打碎了脑袋,一个被炸断了胳膊。一次性死伤近四百人的联军,还是相当幸运的。因为突然改变了行军路线,他们没有遭遇,在李家渡对面的,水府庙旁边的袁家畈村,严阵以待的一个营的复兴军士兵。
要是遇到了这支装备了复兴二式步枪、手榴弹和黑尔火箭的复兴军满编营。詹家寨和荆州卫联军的下场,要比和黄家坪村的民兵打一场更加的凄惨。很可能,他们连一个人都跑不掉,所有的人都要死在复兴军的追杀中。
实际上,王书辉对于这次复兴军的军事行动,有着不可告人的阴暗想法。
他之所以没有干涉军委会作出的“御敌于国门之外,在复兴会势力范围边缘,进行防御作战”的决定的原因。就是想让复兴军战士看一看,那些没进行过土改,没有工作组驻扎,没建立民兵组织的非基地村。在土匪武装和政府军过境之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惨状。
王书辉是想用现实来教育一下复兴会全体会员和复兴军的战士的。
正带领着部队,在袁家畈驻扎的王书辉不知道,詹家寨和荆州卫的联军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仅仅是一个复兴军的小队(班)长,带领着一个村四十多人的民兵队伍,就把复兴军大多数战士视为大敌的反动联军打散了。
不是以军队形式的矿匪和官军,给各个非基地村的村子带来了浩劫。而是那些彻底变成流匪之后的败兵,他们肆无忌惮的杀人、抢劫和纵火,给附近村镇造成的难以想象的破坏。正是这些败兵的肆虐,才对复兴会的会员和复兴军的战士们,进行了现实的教育。
几百个全副武装,没有统一指挥的败兵们,结成大大小小五六股规模不一的流匪,对复兴会势力范围外的村镇,进行了肆无忌惮的劫掠和破坏。
面对着种种惨象,复兴军的战士们,复兴会的会员们,才真正的认识到:没有复兴会这个为人民服务,为人民谋福利,保卫人民的组织。天底下的老百姓,要过得如何的悲惨和辛苦。
第120章 应该的平静和不应该的平静1
不说外国人的情况。单论中国人。就中国人的承受能力而言,呈现出的,是一种承受能力和时代发展成反比的状况。用一句东北的民谚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呈现出一种“黄鼠狼下(生)豆楚子(一种田鼠)——一窝不如一窝”的状况。
现代人的承受能力之弱,从现代社会的社会现状就可以看的出来。因为屁大点儿的事情,在几个别有用心的混账东西的挑唆下,现在的人立即就能成群成群的闹起来。
如果问一问那些经历过民国时代,经历过日伪殖民时代,经历过军阀混战时代的人,在那些个时代的生活的话。现在的人,绝对会对那些父辈、祖父辈的人的承受能力,感到目瞪口呆。
现在的人绝对难以想象,在帝国主义侵略者、封建统治者和官僚资本家的野蛮掠夺和残酷剥削下,我们的祖父辈们,是怎样在那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忍气吞声、兢兢战战的度日的。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兵灾”这个概念,就绝对是,别说八零后,九零后,零零后这些年轻人了,就是我们的父辈们也都不知道的一种东西。
“兵灾”指的是什么呢?简单的说,就是当兵的造成的灾害,是人民的军队成立前,在漫长的旧时代里,长期存在的常见现象。兵灾可以说是,封建军队,包括封建王朝的政府军和封建军阀的私军,出于缺乏补给的客观原因和挑动士气的主观原因,统兵者直接放纵或者暗中默许士兵,对百姓进行烧杀、强奸、劫掠和屠城等行为。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的古代俗语,就是这么来的。具体的例子,远一点的有曹操屠徐州,近一点的有曾国藩的湘军。更近一点的有,在解放前的军阀割据时代里,各地军阀的部队,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和敌人的势力范围内,对百姓的劫掠和屠杀。最近的,驻扎在日本的美国军队,层出不穷的对驻地日本女性的强暴事件,也是一个具体的例证。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句话可不是文学家的修辞,而是身处封建时代的普通中国人的心声。
有些人一看到这个解释,可能立即就要跳起来说,“谁说的啊,古代的时候不也有岳家军、戚家军那种‘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军队么!”
回答这个问题再简单也没有了。按照一般规律,一些典型事例之所以是典型事例,就是因为这个事例的典型性和特殊性。按照老百姓的经验可以知道,人越是嚷嚷什么,标榜什么,那就说明这个人最缺乏的是什么。
“岳家军”、“戚家军”这种军队,就是因为他们是封建时代里的奇葩,所以才会在史书上,在传记上,在文学作品中,被一代代的中国人反复的提起。同理可证的还有,包青天、海青天等,在史书上凤毛麟角的清官。
说了这么多,还是要回到“兵灾”这个事情上来。无论是在乱世,还是在所谓的“治世”。有组着的军队,和失去组织的军队,只要一进入百姓的聚居地。那么,对于百姓来说,兵灾就开始了。
比如说,在王书辉穿越的时代里,距离黄家坪村只有十几里的熊家河村,就遭受了一场突然的兵灾。
所谓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刚刚吃完午饭,正准备出去洗碗的熊大,突然听到一阵吵嚷声。
熊大是个很谨慎的人,他没有屈从于自己好奇的本能,推开门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而是立即用顶门杠把自家的门顶的死死的。然后转身回到屋子里,让自己的老娘,妻子和两个儿子,拿着自己家所剩不多的粮食,躲到屋子里的菜窖中。
用了十来分钟,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熊大故意弄乱家里的摆设和东西,拿起顶门杠把门打开。之后,他就拿着那根粗大的顶门杠,悄悄的藏在院子里的一口水缸后面。
普通的老百姓一般是不会像熊大这样,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表现的这样井井有条和冷静迅速的。
现年二十九的熊大,原本并不是熊家河村的人。他本是湖北西部地区的永定卫的人。永定卫,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卫所。这个卫所设立的主要作用,就是防范卫所周边的苗民。
群山峻岭中靠山吃山,以打猎为生的苗民,一般都非常的凶悍。在明王朝军力强盛的时代里,卫所的力量大于苗民的力量。卫所兵经常进山清缴苗民山匪。两百多年过去后,卫所的军力早就涣散了,永定卫和苗民们的强弱关系转换,变成了苗民经常成群结队的下山骚扰卫所。很多时候,卫所还会被作乱的苗民攻破,在卫所里的军民,会被作乱的苗民劫掠屠杀。
原名辛大的熊大,是永定卫的匠户家庭出身。在一次苗民作乱中,熊大的父亲和哥哥,被作乱的苗民杀死。躲过一劫的熊大带着母亲,趁乱逃出卫所。母子二人辗转一番之后,流落到熊家河村。
靠着家传的打铁手艺,辛大在改名熊大之后,就在熊家河村落地生根,娶妻生子。正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才让熊大形成了这种准备充分,可以快速应对突发事件的习惯。
躲在水缸后的熊大明显的感觉到,村子里突发的叫喊声,主要集中在熊家河村的大地主熊万年家附近。喧嚣的声音持续了整整一下午,到了晚上的时候,熊万年家附近着起了大火。
熊大知道,这是土匪或者什么其他的人,已经离开了。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意味着自己一家已经安全了。劫掠过后,趁火打劫的流氓无赖也非常的危险。
熊大立即拿着顶门杠回到自家的屋子里,把自家的家门,用顶门杠死死的顶住。之后,他拿着家里的菜刀,警惕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出门打探情况的熊大发现,熊万年家的大院子,已经被大火烧成了一片白地了。不少本村的村民,都在熊万年家的废墟上翻翻拣拣,试图寻找一些有用的东西。
很多住在熊万年家附近的人家也遭到牵连。不仅好几户人家的妻女被匪人们侮辱,还有好几家的男人也在反抗中被匪人所杀。本村三分之一的人家,都遭到匪人的劫掠和骚扰。
看着熊万年家附近的惨状,熊大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觉得住在村子里也真够幸运的了。
不像在卫所里,所有卫所里的人家,都会被入侵者视为敌人,遭到屠杀和劫掠。因为匪人往往是冲着钱财和粮食去的。所以,村子里一旦遭灾,往往是熊万年这等大户人家要倒霉。反倒是大部分普通的穷苦百姓,还有很大可能可以逃过一劫的。
不过,在心里发完了这通感叹之后,熊大又想起,自己这个铁匠,在熊家河村里的主要客户就是熊万年家。因为普通人家是很少会用到铁匠的。
在熊万年家被灭之后,熊大不禁又要为自家的生计发起愁来。
王书辉在袁家畈,得到詹家寨和荆州卫的联军,已经被回家探亲的黄瑞福,带领着黄家坪民兵击溃的消息,已经是在熊家河村被乱兵劫掠之后的事情了。
王书辉接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觉得非常的头疼。对于王书辉来说,领导复兴军正面打败成建制的部队,这不是什么有太大难度的事情。倒是像现在这样,要剿灭溃散成为小股的乱兵,是个比较困难的事情了。
按照制度,他把这个消息对他带领的复兴军第一营的指战员们进行了通报,并命令参谋部门拟定相应的军事计划。
对于目前复兴军的参谋部门来说,制定并执行一个作战计划,都属于赶鸭子上架,大家硬着头皮,按着《参谋教程》照本宣科出来的事情。原本,总参谋部制定的作战计划,下发到第一营的时候,第一营的参谋主任就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份作战计划弄明白。
在驻扎在袁家畈的几天里,第一营的参谋主任和各连的参谋长费尽心思,才把这份作战计划向各级的军事长官解释清楚,并把这份作战计划的要求,贯彻到各个连排。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不按套路走。事先做好的作战计划,面对突然发生的变化,全都不管用了。
听到着王书辉制定新计划的命令,第一营的参谋主任不禁有些愣住了。
不过,平常的训练和学习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第一营参谋主任条件反射一样的向王书辉敬了个礼并说道,“报告师尊,目前的情报不够充分,需要派出特侦营对敌情进行侦查之后,参谋部才能按照情报,制定相应的计划。”
王书辉听了第一营参谋主任的回答,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他立即发布了,特侦营以黄家坪为中心,对周边地区进行侦查的命令。
实际上,王书辉心里已经对目前的情况有了一个大体的判断。詹家寨和荆州卫联军总共才一千来人。这一千多人,在黄家坪被聚寨而守的黄家坪民兵队,消灭了大约四百人左右。剩下的七八百人,已经成为溃兵了。这些分成几股的溃兵,对建立了民兵队的复兴会各基地村,并不能产生什么威胁。
在这个大前提下,王书辉认为,自己目前倒是可以把军事工作放到第二位了。
第121章 应该的平静和不应该的平静2
民间有一句老话,说的是“看孩子和种地,大家一般都会选择种地。因为看孩子比种地更加困难,更加辛苦。”
对于王书辉来说,政治工作,军事工作和经济工作。这三项工作中,虽然没有一个工作是他有经验的。但是,让他选择的话,他更愿意做经济工作和军事工作。他认为,政治工作是最难做的。
当然,这里的难和不难,都是相对的。从总体上而言,对于王书辉,这三项工作都不好做。
可是,就王书辉目前的能力来说,让他带领着复兴军打仗,虽然他自己不拿手,但是因为复兴军和这个时代的军队,有着全方位的代差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就经济工作来说,因为有着时空门的帮助,初步建立起来的近代工业基地,不断的生产出来的成本低廉的产品,让王书辉做起经济工作来也比较的容易。
唯独就是政治工作,他觉得是千难万难的。
理论和实践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对王书辉来说,在这个时代里,在意识形态领域上,他绝对是理论水平最高的。但是,政治理论和政治实践,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搞政治理论研究,面对的是书本,搞政治实践工作,面对的是人。而做人的工作,王书辉真的不擅长。
现在,原本王书辉没放在心上,复兴会大部分人都视为大敌的詹家寨和荆州卫联军,极具喜剧意味的被一个基地村的民兵击溃了。放在王书辉面前的首要问题,就不是军事上的,也不是经济上的了。
对内,王书辉需要抓住机会,一方面利用溃兵溃匪给周边村镇带来的兵灾,给复兴会上下,上一堂现实的教育课程。另一方面,他还要趁着部队进入各遭灾村镇救灾的机会,扩大复兴会的控制范围。对外,王书辉则需应对,可能因为荆州卫指挥使苗伟常和锦衣卫荆州千户所千户包慧赞的死亡,随之而来的复杂局面。
所以,王书辉即将需要面对的,无论是对内的,还是对外的问题,都是政治上的问题。
在自己的营帐中思考着即将面临的问题,王书辉就觉得有些头疼。自己和自己的那些学生一样,都缺乏处理这些问题的经验。
不过,王书辉从伟大领袖身上学会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叫做“以我为主”(字面意义)。也就是说,在面临复杂局面的时候,把精力放到自己的事情上面。只要把自己的事情解决好了,把自己的工作理顺清楚了,把自己的实力实实在在的壮大了。外部的环境再怎么复杂,那也是“敌人围困万千冲,我自岿然不动”的情况。
想清楚了这个问题之后,王书辉立即签署了一份命令。在命令中,他要求复兴会常委会抽调人员和物资,立即为即将开展的救灾活动进行准备。写完的命令之后,王书辉把文件放到一个不锈钢细桶中,交传令兵。很快,传令兵骑着马,在两个骑兵的护送下,离开了袁家畈复兴军第一营的驻地。
看着三个人兢兢业业、斜斜歪歪的骑着马离开营地。王书辉的嘴角直抽抽。他心里不禁产生了“什么时候才能把自行车生产出来啊”的想法。要知道,骑马传信,可是在古代社会里唯一的快速通讯方式了。什么“八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可不是用飞机火车送信的。那完全就是靠着四条腿的动物往死里跑。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骑马可是一项专门技术。不是说,随便叫个人,交个他一匹马,他骑上就能跑了的。怎么骑在马上不掉下来,怎么控制马,怎么控制马的速度,这都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专门的训练,才能掌握的技能。至于怎么在马上挥舞兵器杀伤敌人,怎么当个骑兵,那就是更加专业,更有难度的事情了。
目前,复兴军里只有几个会骑马的人。但是,这些或者在卫所里骑过马,或者在商队里当过伙计的人,自己也都非常的实事求是的说了,他们只是能保证在匀速行进的马上不掉下来而已。一旦马要是跑起来了。他们就不能保证自己会是在马背上,还是在马蹄子下了。
为了保持通信畅通,复兴会目前只能依靠骑手传信。在常规的通信中,复兴会采取的是轻便马车的方式。因为驾驶马车比骑马容易掌握,而且轻便马车这个东西,以目前复兴会的工业实力,是能够生产出来的。
可是,军事上的通信,就必须使用速度最快的骑兵传讯了。但是,目前复兴会一是没有足够的马,二是没有足够的骑手。这次第一营出动,王书辉为了保证与总部的通讯畅通,才从复兴军刚成立不久的骑兵营里,挑选了一个连的战士,来充当传令兵。
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些传令兵骑在马上的速度,真的不一定比用脚走路更快。但是,这几个战士就是目前王书辉掌握的骑马水平最高的人了。其他的人还不一定比他们水平高。而在复兴军里,他们就是速度最快的人,其次是后勤部门装运部队辎重的四轮马车,再次就是用两条腿走路的特侦营战士,最后就是普通战士。
王书辉总不能让用骡子拉的四轮马车去传讯吧。
王书辉第一次指挥军事行动,仗着自己从上小学开始就接受过的初级军事训练和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在他的指挥下,这次行军的情况,肯定比詹家寨和荆州卫联军好多了。
首先一个,因为复兴军接受的是职业训练,是有完整的指挥体系和基本合格的各级干部领导的职业部队。所以,这次行军对于复兴军第一营来说,基本上就是一次距离比较远的远途拉练。
不过,第一次指挥军事行动的王书辉,倒是发现了不少问题。
第一就是,王书辉发现,整个行军的过程中,部队的一切行动,都要比自己的命令慢上几十拍。
比如一个最简单的停军休整的命令。王书辉下达命令之后,要等骑术恶劣的传令兵,把自己的命令传给十个连的连长和各个部门。
各连连长在接到命令后,还要再把命令通过通讯员,传给自己麾下五个排的排长。
各排排长,在接到命令后,再次使用通讯员,把命令传给各个队(班)长。
等到整个五百多人的队伍,按照命令停下脚步的时候。距离王书辉发出命令,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用王书辉的计算方式来说的话,两个菜已经做好了。
面对这种情况,王书辉意识到,在目前的通讯水平下,必须加强基层连排士官的指挥水平。让他们具备独立反应能力。
就上面那个例子来说,一旦在停军命令下达的过程中出现突发情况,比如突然遭遇了敌人的袭击。那么,如果还是按照王书辉的指挥思路的话,自己的新命令还没等下达呢,人家就打到你头上来了。
想要解决这种军令传达上的反应迟钝,就必须使用传统手段,比如旗语,比如金鼓。
与此同时,在敌情侦查上,也必须变被动为主动,扩大自身的侦查范围。好在,在这两方面,除了传令手段上缺乏旗语之外,用腰鼓传达军令的训练,在复兴军的队列训练中早就已经贯彻了。不过,就是这方面的内容主要集中在作战方向上,很少涉及到行军方向。
而在敌情侦察方面,复兴军各级指战员倒是在无时不刻的贯彻着“七步走”原则。
在敌情侦察方面,复兴军是无时不刻的在强调,在加强的。比如说,目前复兴军掌握着的一级物资,也就是王书辉从现代的买回来的先进的仿军用望远镜,就已经配发到整个特侦营的每一个战士手中了。
复兴军连排一级的军事干部,每个人都装配了现代生产的单筒望远镜。营级以上的指挥人员和参谋人员,都配备了和特侦营一样的现代高仿产品。
不过即使如此,王书辉还是把完善指挥手段和生产热气球的计划,郑重的写在了笔记本上。要知道,在目前复习军缺乏马匹和合格骑兵的情况下,能够最好的发挥出先进望远镜的办法,就是使用热气球进行观测了。
第二个问题就是,在部队驻防方面,王书辉发现,复兴军目前在这方面存在着严重的漏洞。
现在复兴军的驻防方式,非常的简陋。在确定驻地,对各个方向进行扩展侦查之后,除了保持警戒的部队,其他的部队就开始挖掘战壕。三道战壕设立好之后,在各个方向布置完警戒,部队就开始立帐篷,休整了。
王书辉看到这种情况后,觉得非常的不对劲儿。他拿出操典仔细研究了一下才发现。目前复兴军使用的操典里,对于驻防问题有着严重的漏洞。
像这种驻防,完全是现代军队的驻防方式。因为王书辉的疏忽和复兴军缺乏远程作战的经验,使得这么严重的漏洞出现了。
要知道,在近现代部队里,驻防工作都是由专业部门完成的。敌情侦察有卫星、雷达、飞机。通讯有无线通讯设备。防御方面,有大量的远程武器。在卫星、雷达、飞机组成的预警系统和大量远程全方位武器的防御下,现代军队根本就不需要作战士兵参与驻地的警戒。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书辉在给复兴军的操典中,忽视了驻防问题。这个发现可是让王书辉出了一身的冷汗。
对于这个问题,王书辉在笔记本上,郑重的用红笔记录了几个词:“铁丝网”、“狼狗”、“探照灯”、“照明弹”、“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