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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崔052     时空之门1619txt下载     时空之门161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日常3

    “……,讲到这里,关于番薯、番芋、南瓜、玉米的种植方法,就已经全部讲解完成了。秧苗、种子和新的种植工具,将会在休假结束后,由各大队的教导员给大家发下去。这几天休假,大家要好好的温习我给大家发的材料。讲完了实际的工作方法,现在我要各位农工兄弟们讲一下,具体的收益分配办法。”

    “……,简单一句话,就是按照收成的多少向大家发放奖金。也就是说,除了每个月的基本工资之外,在每一季庄稼收下来之后,我会按照收成的多少,按照市价,给大家分配收成总价格五层的奖金。”

    “大家可以这样理解,大家的工作越努力,庄稼的收成越高,大家得到的奖金就越多。一言以蔽之,我和各位兄弟们,对收成是五五分层。这个就是我们今后的制度。大家只要记得谁和这个制度作对,就是和兄弟们的银子作对,就行了。”

    王书辉一向认为,一个健康的团体,组织乃至于国家,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个是占大多数的,关心自己的实际利益的,操心关于自己一切切身利益的民众。一个是占极少数的,关心国家和民族整体利益的,操心关于国家和民族一切前途和发展的领导集体。

    无论是什么团体,什么组织,哪种意识形态和处于哪种社会阶段的国家。只要它的民众是意识清醒的,关心自身利益的民众。只要它的领导集体是理念明确的,关心整个国家和民族整体利益的领导集体。那么,这样的团体,这样的组织,这样的国家,都是有前途的,不可战胜的。

    在王书辉看来,中国这个国家,中华民族这个民族,是相当的幸运和伟大的。中国人可能是世界上最讲究实事求是的民族。无论是在哪个历史时期,无论是在什么样的自然和社会条件下,中国人民的头脑都非常的清醒,中国人民的目的都非常明确。

    中国人民不在乎国家的权力掌握在什么样的人手中,他们不在乎身边的其他人,或是世界上其他国家的看法观点。他们永远会把最大的热情和最充沛的精力,投入到改善自身的生存状况中去。

    有这样伟大的人民,可能就是中国的封建主义能够持续的发展和自我完善两千多年的根本原因,也可能正是,五千年来各种各样的封建王朝像走马换灯一样更迭变化,而中华民族和中国文化,能够在王朝统治不断被摧毁和重建的情况下,传承不断的根本原因。

    王书辉对于管理工作,特别是管理普通人力资源工作的方法,就是建立在他对中国人民的伟大属性的认识下的。他不需要向这些劳动者灌输某种形而上的意识形态。只需要根据他们的切身需要和自己的计划相结合,制定符合双方利益的制度就可以了。

    王书辉相信,在农工们按照自己的传授的现代种植技术,使用自己带来的,来自现代社会的高产耐旱耐寒种子,利用化肥和农药照顾庄稼,那么等到收获的时候,巨大的丰收导致的他们收益的增加,就会自然而然的让他们坚定的遵守自己和他们共同制定的制度。

    王书辉坚定的认为,没有什么人能够说一句话顶一万句话的,这都是阴谋家架空领袖的权谋手段罢了。面对伟大中国人民的政治人物们,不需要像美帝政客那样卖弄口才和脸蛋身段,他们只要讲真话,做实事,就完全可以胜任。

    只要他们能够制定符合中国人民切身利益的制度,并且自己也坚定的维护而不会因为自身和家族的利益破话这个制度的话,中国人民就会无条件的支持他们。因为除了个别时期的小部分人,绝大多数的中国人民是非常热爱平稳和有前途的普通生活的。根本不会有什么长得奇丑无比的精神病人在白皮鬼的暗中支持下,领着一帮满脑袋米田共,当惯了亡国奴的蠢蛋去占领某处街道的。

    王书辉在明末的生活逐渐的进入组织化,制度化的阶段。随着他培养的第一批学员的成长,王书辉在自己的大营里,建立了比较稳定和合理的组织机构。他首先通过规范自己的学生,建立了在管理上比较紧密合理的教导员制度。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在明末的技术手段下,他是没有办法挨个按人头的,把自己的意图贯彻到自己手下每个人那里的。

    教导员制度的建立,就可以有效的做到,让自己的意图明确的下达到人头和让普通人的想法清楚的上传到自己手中。每十多个人组成一队,配备一个业务干部和一个教导员,这样的做法就可以让自己的影响力,明确的传播到每一个人那里。

    教导员在各个队伍中,既作为各队工作人员的老师,承担着文化教育的工作,又紧握着考核人员级别,掌控他们的实际利益得失和地位变动的关键权力。王书辉自己则通过严格的管理和控制教导员,掌握大多数人的想法和诉求,建立相对完善和合理的制度,从而让每个人自觉的维护制度,达到掌控整个团体的目的。

    这种情况就让王书辉的所有员工都认识到,队头或者可以负责他们在实际工作中的具体分工,但是涉及到他们切身利益的得失和在团体中地位的升降的实际权力,全部掌握在教导员手中。而这些教导员们又是王书辉大老爷的亲传弟子。这就让他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意识到,自己是在王大老爷的直接掌控之下的,是王大老爷的人。这种明确的归宿感是古代社会中非常少见的。

    王书辉通过教导员管理团队的做法,实际上在封建社会是一种创新。要知道,中国的封建主义,并不是西方理论意义上的封建主义,不是那种人口和领地的封建,而是一种模糊的,充满了潜规则的权力封建。

    王书辉的教导员制度,就是打破权力封建,明确制度,通过制度掌握每一个人思想和行动,让每个人的想法都可以有效上传,让自己的每一个意图都可以有效下达的体制创新。

    实际上说,到了21世纪的中国,这种权力封建还是屡见不鲜的。具体的表现就是,掌握公权力的人,不为整个国家和民族的整体谋划利益,而是对某个掌握实际权力的人或者山头效忠。

    他通过效忠某个人或者山头,获得更低等级的权力。通过这样的权力,他当然会不遗余力的为自身和某个人或山头谋取利益。这就一种典型的权力封建。像老百姓嘴里常说的,谁是谁谁的人,谁谁是一个山头的,就是普通中国人民对于这种权力封建的一种清醒认识。从这个角度考虑,中国人民真是相当的聪明的。

    除了教导营在王书辉的直接掌控之下外,王书辉还组织学生建立了管理日常事务的办公处。这个被叫做大营办公处的组织,现在只是承担经济统计工作和对外贸易和联系工作。王书辉未来的老婆的舅舅们,就在办公处里负责不同的工作。他们这一阶段的工作,就是负责为王书辉贩卖私盐和棉布,做前期的市场调查和试探工作。

    另外,像,负责财务审核拨发的财政科,负责人员档案管理的档案科,负责日常训练工作的训练科,负责卫生和防疫工作的医务科,负责后勤保障工作的后勤科,负责招收新人工作的人力科等相关的科室和人员,都在王书辉教育工作的开展下,不断的被完善。

    王书辉讲完了课回到办公处的时候,已经中午12点多了。因为放假的原因,办公处只有今天负责在王书辉身边轮值的一个一等家丁和两个二等家丁,以及两个教导处的学生在办公室里等着他。

    整个一上午的时间,除了早上刚来的时候,两个教导营的学生整理了王书辉书桌上的材料,家丁们打扫了办公室的卫生之外。他们五个人就一直坐在办公室看书。两个教导员看的是历史教材,三个家丁看的是语文识字课本。自从评级制度建立之后,王书辉手下所有的人都变得更加的勤奋好学了。

    三个家丁看书的过程中经常遇到麻烦,他们趁机不断的请教两个教导员,教导员也不断的帮助他们。

    当王书辉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学习情景。作为老师的王书辉当然喜欢看到这样的情景,他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坐到办公桌上开始看材料。这些材料都比较简单,多是运用了表格和示意图的材料,大部分是关于一些日常工作的数据。

    过了十多分钟,一个叫做孟离的教导员走到王书辉桌旁提醒他道,“师尊,到午饭的时间了。”

    对于师尊这个称呼,王书辉是比较无语的。最早的时候,王书辉的学生们管他叫先生。先生这个称谓,让王书辉不自觉的想到后世的萝莉控爱好者孙蜀黍。联想到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政治流氓和卖国失败者,让王书辉觉得非常的晦气。他坚决的拒绝这个称呼。

    但是没有称呼是不行的,可能是在一些听过说书的家丁们的支招下,师尊这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的称呼,就成了王书辉的专用称呼。

第32章 日常4

    师尊这个称呼,是个让王书辉比较哭笑不得的称呼。倒不是因为这种出自民间想象的称呼让王书辉感到滑稽。而是事实上,在现代社会也有人这样称呼王书辉的。

    王书辉小时候身体不算太好。有个常年生病的母亲,在遗传基因上免不了也受到了影响,他的身体免疫力比较差,动不动的就会生点小病。

    像一切困难家庭出身的孩子一样,年幼的王书辉比较懂事,经常会咬着牙挺着,不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家里。终于有一次因为感冒导致的发烧,让他在学校里被送进医院。

    王书辉的街坊里,有位老爷子,年纪大约有八十几岁了,是个大家嘴里的孤寡老人。这位老人家原是兵工厂里的绘图员,一辈子没有结婚,自己跟自己过了一辈子。老人家是河北沧州人,天天早上起来都要锻炼拳脚,一身筋骨练得强健非常,据说是一辈子也没生过什么病。

    小孩子么,对于会拳脚的人都有些仰慕的,王书辉也是这样。年龄不大的王书辉那时候已经读了一肚子的书了,对于像这位老人家那样鹤发童颜,深居简出的人物,有着很大的兴趣。受到自己病弱身体状况的刺激,就更让王书辉对于老人家特别的仰慕。终于,在病好后一天,十岁的王书辉跑到老爷子家,恭恭敬敬的给老爷子行了个礼,一本正经的要和人家学武强身。

    说起来,这位老人家倒也真的算是位隐士高人。这位叫张元康的老人虽然是号称中华武乡的河北沧州人,也像很多河北沧州人一样,家里世代的锻炼拳脚。但是他家家传的拳脚,却不是硬桥硬马的北方功夫,而是据说为辽宁张三丰嫡传的内家太极拳。

    老人家和王家做了多年的邻居,对于王家的事情很清楚,不过小孩子一本正经来拜师,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老人想把小孩子随意打发回家的,可是当他问到王书辉为什么要学功夫的时候,王书辉的回答让这位老人很是动容。王书辉当时的回答是,“学拳不为耀武扬威,不为行侠仗义,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让家里人再为自己操心。”

    当时的环境是,因为各种武侠影视作品的泛滥,很有些小孩子学武术,练功夫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之类的话,几乎是人人会说。反倒是像王书辉这样,一心想要强身健体不是为了好玩炫耀,而是为了不让家人操心的,非常少见。为了这份懂事儿,老人家教了王书辉两套功夫。一套叫太极混元功,是锻炼气息,调理身体的。一套叫太极克敌拳,是操演技巧,护体防身的。

    王书辉从此开始练拳,十几年来从不间断。也是多亏了老祖宗们传下来的中华武术的庇护。王书辉十几年来,不仅身体健壮,从来没生过什么病,到了大学的时候,在各种户外野营活动中,也一直是最为矫健的一个干将。

    等到王书辉硕士毕业当了大学老师的时候,因为每天早上在学校里练拳,很是吸引了一些学生。有不少的学生找王书辉拜师学拳。那些学拳的学生,在学拳上倒是比他们在课堂上表现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其中很是有几个人颇有天分,把拳打的似模似样的。

    当年和他学拳的学生们,因为王书辉为人处世上有些格格不入,即使是义务教拳的过程中,也是严苛用心,在学拳的学生中很有几分古代严师的模样。这些学生就带着三分调侃和两分戏谑,称呼王书辉为师尊。

    不过在王书辉眼中,这些学生们可不是真正有什么尊师之心,不过是为了有个同门的名义,可以借机调戏那些被他们称为小师妹的女学生们罢了。

    因为一番因缘际会,来到明末的王书辉教了这么一批令他心满意足的学生。听到这些学生也称呼他为师尊,倒是让他有些机缘巧合的荒诞感。

    作为一个现代的光棍自闭吊丝男,王书辉和一切光棍自闭吊丝男一样,在思维上经常呈现出神转折神漂移的特征,在和几个人一起走向食堂的路上,王书辉的脑袋里被穿越时空造成的荒诞占据着。

    等到了食堂之后,王书辉发现,虽然今天是放假的日子,但是食堂里的人们,仍旧是着装整齐,行坐有序的样子。看来几个月来规范化的集体生活,已经让大家产生了下意识的习惯性行为特征了。

    中华民族在传统的餐饮习惯上是分餐制的。随着时代的变更和生产力的发展,特别是北方蛮族入侵导致了外族习俗的引入。到了明朝的时候,中国人在餐饮习惯上,已经从跪坐分餐变成了圆桌聚餐的状况。

    王书辉觉得,从古代的医疗技术手段和疾病防疫能力上考虑,圆桌聚餐的餐饮习惯很可能会导致传染病的爆发。所以他在对吃饭的规矩上,根据集体食堂的特征,把聚餐的形式改成了每个人单独领吃一份饭菜的军营模式。也就是说,现在王书辉麾下的工作人员在食堂里吃饭的情景,就是一种井然有序,衣着整齐的大学食堂的模样。

    王书辉觉得现代国人在公共场合下不遵守纪律的原因,绝不是那些被利益集团和一些外国势力收买的媒体和鼓吹手说的,是什么国民性的问题。

    他认为造成中国人缺乏遵守纪律意识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在巨量的人口和有限的资源矛盾下,中国人又必须面对特权阶层、利益既得集团对社会资源的掠夺侵吞。这就让中国人一直面对着生存资源不足的严重危机。

    简单的说就是,你要是温文尔雅的,你就吃不到,买不着。这种危机在物质层面上,随着中国社会工业化的进程,被不断的削弱。到了新世纪之后,已经在现实上消失了。

    不过物质层面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几千年来的积累下来的危机意识并没有消除,中国人无论是在购买物资的时候或者是乘车乘船的时候,仍然会表现出你争我夺的无序性来。

    利益既得集团的报纸和外国势力收买的高价和廉价走狗,可以嘲笑中国人不遵守秩序的事实。毕竟他们有进口的高级轿车接送,不用坐公交车,他们可以吃着鲜血淋漓的野蛮人外国爸爸送的疯牛肉,不用像老百姓那样精打细算不是。

    王书辉在明末有着培养新中国人的野望。与此同时,在穿越门的帮助下,在现代海量物资的供应下,王书辉的手下不存在生存物资不足的问题。在主客观条件全部满足的情况下,王书辉的员工们表现出优秀的,具有工业化机械特征的秩序性来。

    穿青色衣服的,是教导营、一等家丁和一级匠师的队伍。穿灰色衣服的,是二等家丁和二级匠师和农工营的队伍。穿浅红色衣服的,是女工营的队伍。

    在王书辉到达餐厅之前,他们已经排队洗过手,领取了各自的餐具。并且按照秩序,领好了自己的饭菜坐在各自制定的位置上等候了。等到王书辉到达食堂之后,他会和几个轮值人员一起领饭,之后把饭放到教导营的餐桌上。

    在这之后,王书辉在食堂特设的讲台上站好,各队的教导员各自起立,领着所有人开始唱《团结就是力量》。

    对于集体唱歌这件事情,王书辉原来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参加过军事训练的王书辉一直觉得,集体唱歌是个很好的,培养集体意识的办法。不过这项活动在最开始推行的时候就比较磕磕绊绊,非常的不顺利。过了几天之后王书辉才想到,国人对于唱歌这件事情,是在清代开始之后才开始的。

    满清统治中国之后,因为野蛮人的骨血没有褪尽,对于戏剧这种文艺形式有着病态的着迷。从王公贵族到普通的八旗旗人,进京之后没多久就开始迷恋戏曲,很多人都是能跟着唱上几句的。

    古代社会的风尚形成是从上到下的过程,满清统治者能唱几句,这就影响了整个中国人的习惯,虽然清代国人仍旧把曲艺行业视为贱业,但是能唱上几句变成了一件比较风雅的事情。

    王书辉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历史环境的不是清末而是明末。这个时代,整个中国社会都认为,除了一些稀少的狂生野逸之人,唱歌这种事情,是只有戏子伶人才会去做的低贱的事情。理解了这个事情之后,王书辉反倒觉得集体唱歌的事情更是一种必要的事情了。他几次召开教导员会议,细致的向大家讲解了团体的意义和团结的意义,把唱不唱歌和每个人的自身利益结合了起来。

    他对他们说,大家能够享受现在的待遇,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家和他在一起,是一个团体。大家的日子过得好,就能更好的工作。他们更好的工作,就是在很好的服务自己。在这个团体中,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只有大家紧密的团结起来,团体才能更强大。而唱不唱歌,则是大家是不是忠于这个团体的具体表现。

    可能是教导员的理解错误,也可能是教导员们根据大家的实际理解能力进行了讲解。王书辉的这番话到了下面,就变成了,“师尊给了大家这样的好日子,从死人坑里把大家拉了出来。现在人人吃得饱住的好,过上了比大户人家还好的日子。这些都是王师尊的恩赐,大家的命都是王师尊给的。现在也不是让大家上刀山下火海,不过是唱个歌而已。谁不唱就是对王师尊不忠心,谁唱的不好就是没了良心。”

    在为王书辉效忠这个大杀器下,集体唱歌的工作比较好的推广了下去,大家现在唱起歌来一个比一个卖力气,唯恐唱的声小了,表现不出自己对王老爷的忠心来。

第33章 理念1

    学习和研究社会学出身的王书辉,在穿越之后的工作中常常考虑这样一个问题。想要在封建中国进行社会改革,那么用哪种理念来作为支撑,指导自己今后在明末开展的社会改造运动,是个很重要,很核心的问题。

    已经腐朽僵硬的儒家学说,是王书辉首先摒弃的。

    王书辉不是一个反儒主义者。在某种程度上,他是认同孔子学说的。甚至可以说,他是个反对把儒家的创始人孔夫子的经典语录和思想,进行考据和引申的原教旨主义者。

    他首先不同意儒教非教论的观点。

    在他看来,儒家思想和秉持儒家思想的儒生们,与道家思想和秉持道家思想的道士们一样。他们通过把孔子和老子的思想,与从上古时代开始流传的中国传统思想和习俗结合了起来,创造了思想渊源相同,但是具体的礼仪要求和行为规范不同的宗教体系。

    不过在历史上,儒家思想变成了整个中国的法理思想,儒家宗教体系变成了整个中国政治体系罢了。

    他认为,儒教非教论的观点,正是明末这个时代,开始进入殖民主义时代的,殖民主义先行者的西方传教士们发明出来,用来对抗和瓦解儒家体系以传播基督教的一种理论尝试。

    从历史事实的角度上讲,利玛窦和他的支持者发明的儒教非教论,没有实现帮助基督教传播的实际目的。

    王书辉觉得,儒家思想能够成为国家宗教,并在这个宗教体系也就是中国封建政治体系中,不断的与中国人民的实际生活相结合。使得儒家思想变成了中国封建主义的代名词,孔夫子变成了历代封建帝王的代言人,中国人把儒家思想和封建伦理奉为道德和行为准则。

    造成这些结果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孔子之后的历代儒生们,为了推销自己的政治理念,不断的改造和延伸孔子创立的儒家思想,以达到通过儒家思想,维护封建王朝封建统治的目的造成的。

    中国的政治制度和儒家思想在两千多年的纠缠中,发展到了明清时期的时候。无论是封建主义制度,还是与封建主义制度已经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儒家思想,都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生命力。

    无论明清时代的中国人,怎么努力的尝试挽回这种衰败和绝望的进程,只要他们是站在封建主义和儒家思想的基石上的,那么这种努力,归根结底的要面对失败的必然下场。

    从根本上说,儒家思想两千年来在中国的发展,实际上和西方世界黑暗落后,破败腐朽的中世纪基督教神权政权思想一样,是一个不断的消解和灭绝其他意识形态的过程。

    在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封建主义儒家思想的统治之后,中国人甚至没有了像西方人那样的,能够通过本身就是假冒伪劣产品的古希腊古罗马文明,进行文艺复兴的能力。

    而在事实上,两千多年前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百家争鸣,是整个地球文明史册上,最为强大和完善的各种思想理论和意识形态武器库。毫不夸张的说,人类在普遍经历了封建主义的摧残之后,所谓的,新的思想理论和意识形态,都没有能够超出春秋战国时代百家争鸣的思想渊源。

    甚至可以这样说,某主义的中国化,实际上也是一位掌握了中华文明精粹的伟人,总结和完善中华文明所结出的硕果。

    无论是哪种思想,什么意识形态,离开了中国这个定语。对于中国,对于中国人来说,都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垃圾。

    王书辉认为,明朝末年这个时代,在整个中国的宏观历史上,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性节点。

    中华文明发展到这个时代,是重新走上已经僵硬没落的封建主义思想的回头路上去,还是打破桎梏,走上获得新生的重新复兴之路。一方面要清除外部因素,抵抗和消灭野蛮种族对中华文明的器质性伤害。

    另一方面,就必须通过复兴春秋思想,选择百家思想中的一家与中国发展到新社会阶段的实际需求相结合,发展和创造出一个适合中国实际情况,中国人民能够接受的,新的理论体系。

    王书辉在有穿越门神器的支持下,并不缺乏物质和技术上的支撑。因为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是个人口庞大的国家,他甚至也不缺乏人力资源的支撑。

    但是,他急迫的需要一个能个与明末的中国社会和中国人民相符合的,能够推动中国向新的社会阶段进步的,新的思想理论,来号召和凝聚自己的团体。

    虽然掌握着未来世界的先进思想和海量知识,王书辉深深的知道,在没有经过实践的思想理论指导下,以此改造社会的话,都会经历一个可怕的,反复的,充满了鲜血和战火的过程。

    好在王书辉虽然没有伟人的魄力和天才智慧,但是他有一颗文科生外皮下,冰冷的工业主义者的价值观。他通过对资料的总结做出了一个缺乏智慧,但是充满了可操作性的决定。

    他要把荀子思想,改造成披着荀子外皮的,以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为核心的,结合中国实际国情的思想理论体系。

    简单的说,就一个明末版的伟人思想。他的具体做法,就是要在对学生的教育中,贯彻唯物论,实践论和矛盾论三个基本理论观点。

    选择荀子思想的原因在于,无论明朝末年的思想领域事实上是怎么看待荀子的,但是荀子仍然是公认的儒家思想家。而在荀子的经典中,他的具体思想主张,又完全与已经僵化和混乱的明末主流的程朱理学和阳明心学不同。

    荀子的主张是唯物主义的,荀子思想对于历史和世界的认知,是发展和辩证的。

    王书辉在精心的挑选和后世的资源的帮助下,对荀子思想进行了初步的判断分析。

    他认为荀子“明于天人相分”的观点,可以发展为客观唯物论的观点。

    荀子在对世界运行规律的观点上,完全不同于孔子,孔子认为“天命”(物质世界规律)是一种盲目的主宰力。孔子及其弟子和后学力图使“仁德”、“心性”“天命”得以贯通,这一方面是要使“仁德”、“心性”的追求获得存在论的支撑,另一方面又将“天道”(物质世界规律)唯心主义化。

    荀子思想选取道家在“天道”(物质世界规律)上的自然观的成分,然而它的理论宗旨却不在于走向自然主义的道路,而在于凸现“天人相分”既物质世界规律与人是两个不同的体系,凸显“天道”(物质世界规律)的客观唯物性。

    荀子在《天论》中写道,“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天。”

    荀子思想认为,世界运行的规律是客观性的,没有意志、善恶、好恶的主观性。

    “天道”是物质世界的客观规律,是物质属性的,不是意识属性的。荀子思想把阴阳风雨等潜移默化的自然机能看成客观的,把由此机能所组成的自然界视为物质的。荀子思想认为,宇宙的生成不是神造,而是万物自身运动的结果。

    在对世界认识的客观性和物质性的大前提下,荀子思想对于人类世界的认识更加的客观和唯物。荀子思想认为,“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也就是说,荀子思想认为,物质世界的规律,不会因为人的情感或者意志而有所改变,对人的善恶分辨完全漠然置之,人必须要遵循物质世界的运行规律来改造和发展世界。

    这种唯物主义的思想延伸到了荀子思想对传统的宗教迷信的态度,它认为自然的变化与社会的治乱吉凶没有必然的联系。认为祭祀哀悼死者的各种宗教仪式,仅仅是表示“志意思慕之情”,是尽“人道”而非“鬼事”(《礼论》)。

    王书辉在认识到荀子思想的核心内容,对整个世界的看法是客观唯物主义的思路之后,对荀子思想进行了系统的归纳。

    他把荀子“天人相分”的思想总结为“客观唯物主义”。

    他把荀子“制天命而用之”的思想总结为“人对物质世界的主观能动性”。

    他把荀子“化性起伪”的性恶论思想,总结为“人对世界的认识是通过劳动实践实现的”。

    他把荀子“法后王”的思想,总结成“物质世界是在不断发展的。”

    他把荀子“天官薄类”和“心有征知”的思想,总结成“人对世界的认识是从感性阶段上升到理性阶段的。

    他把荀子“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的观点,总结成“世界的发展是在矛盾中进行的,王道和霸道这两个概念,就是在国家的发展中的一个对立统一的矛盾。”

    总而言之,王书辉把唯物论、实践论和矛盾论,通过对荀子思想的异化解读,形成了一个适应明末时期中国社会和古代中国人的,成体系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思想理论体系,并且把这个思想理论体系命名为“万物一统律”。

    至此之后,王书辉创立的披着荀子思想外皮的,辩证唯物主义的“万物一统律”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总结中国历史发展规律的“万世归一律”,成为王书辉在明末改造中国的领导团体,所接受和运用的,唯一思想理论。

第34章 理念2

    “前几天饭前讲话的时候,我给大家讲了几个小故事。今天饭前讲话的内容是相同的,我继续给大家讲些小故事。”

    “今天我要讲两个小故事,也都是出自古代先贤荀子,都是他写的书里的故事。”

    “第一个故事,叫做浮阳之鱼。荀子的原话是这样的,‘鯈者,浮阳之鱼也,胠于沙而思水,则无逮矣。挂于患而欲谨,则无益矣。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失之己,反之人,岂不迂乎哉!‘”

    “荀子这话是在说什么呢。他是说啊,有一种叫做鯈的鱼。就是在咱们长江里,经常可以见到的青鳞子鱼。我看下面有人点头了,说明是有人见过的。

    “荀子说啊,青鳞子这种鱼有一种特殊的生活习性。和别的鱼不一样,这种鱼喜欢浮到水面上晒太阳。大家都知道,鱼这种动物,是必须生活在水里的。离开了水这个生存环境,他就活不下去了。这就像人必须喘气一样。人离不开气,鱼呢,离不开水。”

    “因为鱼离不开水这个必然的道理,所以大家在日常生活中可以发现,很少有鱼呆在水面上的。但是这个鯈鱼不一样,它喜欢晒太阳。想要晒太阳就一定要靠近水面,但是水是流动的。我们在长江边上的时候可以看到,江水是有涨有退的。这些鯈鱼因为喜欢晒太阳,所以贴在水面上,有时候并不知道,水已经要退了。在这种情况下,很多鯈鱼就被搁浅在了岸上。这个时候它们会是个什么下场,大家就都知道了。鱼离开了水,必然是要送命了。”

    “为什么说荀子是先贤呢,原因就在于,像这种鱼搁浅在沙滩上的小事情,我们大家都见到过,但是谁也没仔细想过其中蕴含的道理,但是荀子他老人家就想到了。”

    “荀子看到这些搁浅的鱼就想到,有水的时候,鯈鱼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遭遇搁浅的命运。但搁浅在沙滩上再想得到水,就来不及了。困在灾祸之中再想小心谨慎,就毫无用处了。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怪怨别人,懂得客观规律的人不埋怨老天;怪怨别人的人就会走投无路,埋怨老天的人是没有见识。错误在自己身上,却反而去责求别人,岂不是很愚蠢吗?”

    “通过这个阳浮之鱼的故事,先贤荀子,想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呢。荀子他老人家是想说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要重视两件事情。第一,是要正确的认识客观规律,了解这个世界运行的固然法则。第二,人必须要按照客观规律的要求做事情,不能违背客观规律。”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举个例子。比如,我颁布的《卫生大令》里,禁止大家喝生水。为什么我不让大家喝生水呢,原因就在于水里面有细菌。大家用显微镜也看到过,细菌这个东西,是人会得病的根源,没有烧开的生水里就有让人生病,要人命的细菌。就说瘟疫细菌吧,它就在生水里面,喝了生水就会得瘟疫。”

    “从这个例子上来看的话,水里有细菌这个事情,就是客观规律。大家通过显微镜看过之前,不知道水里有细菌的事情。可是呢,生水里的细菌,不会因为大家不知道,就不存在了。前两天我听说北江村子里,有个妇女拉痢疾死掉了。什么原因呢,喝了生水了。可见生水里有细菌,喝了会要人命,不会因为那个妇女不知道,这个道理就失灵了。这就是客观规律。”

    “还是从这个例子上说,把水烧开了,就可以杀死细菌。这个道理,也是客观规律。大家跟我在一起这段时间,没有一个人拉痢疾的。原因是什么呢,就是大家遵守了这个客观规律。不知道,不遵守客观规律的,比如江北村的妇女,她就死掉了。知道客观规律,遵守客观规律的,比如大家,喝水只喝开水,大家就健健康康的。”

    “由此可见,生水里有细菌,开水里没有细菌是客观规律,我们知道了这个客观规律,把水烧开了喝,就是遵守客观规律。从这个例子上可以看出,先贤荀子的话是多么正确,这就是人必须要学习和了解客观规律,人必须遵循和遵守客观规律的道理。这就是荀子他老人家在这个故事中要告诉大家的道理。”

    王书辉讲完了第一个故事之后,拿起讲台上的水杯喝了口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食堂里的人。果然,听了阳浮之鱼的故事,很多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王书辉眼中,三百多个人并不是很多。他在大学里讲过公共课,几个班级的学生加在一起,呜呜泱泱的坐满阶梯教室,并不比这里的人会少多少。但是他却从来没怎么太把公共课放在心上。学生们都不给力,玩手机的玩手机,打情骂俏的打情骂俏。讲课这件事情是双向的,学生们不给力,老师就没有力。这可能也是公共课质量低下的一个主要原因。

    王书辉喝完了水,开始讲第二个小故事。

    “今天将的第二个小故事,叫做处子遇盗。一样是荀子书中的故事。”

    “荀子的原话是这样的,‘处子婴宝珠佩宝玉,负戴黄金,而遇中山之盗也,虽为之逢蒙视,诎要桡,君卢屋妾,由将不足以免也。’”

    “荀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他是说啊,有一个少女,脖子上挂着宝珠,腰间佩有玉环,身上带着很多黄金,在山中遇见了强盗。强盗大家都知道的,见财起意,持刀抢劫。少女被吓坏了,不敢看他。弯腰下跪,苦苦哀求。表现的比强盗的老婆还要乖顺听话。可是呢,强盗还是把她杀了。”

    “荀子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呢,他说,‘故非有一人之道也,直将巧繁拜请而畏事之,则不足以为持国安身。故明君不道也,必将修礼以齐朝,正法以齐官,平政以齐民,然后节奏齐于朝,百事齐于官,众庶齐于下。如是,则近者竞亲,远方致愿;上下一心,三军同力;名声足以暴炙之,威强足以捶笞之;拱揖指挥,而强暴之国莫不趋使;譬之,是犹乌获与焦侥搏也。故曰:事强暴之国难,使强暴之国事我易。此之谓也。’”

    “他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就和国家和国家的关系一样。如果君王不能领导百姓对抗侵略者,而是希望通过祈求讨好的办法求得生存,那就像故事里少女想求得强盗的饶恕一样,是一件完全行不通的事情。所以,贤明的君主是不会这样做的。”

    “一个国家想要抗击侵略者,只有通过制定良好的制度,任命公正的官员,才能保证全国上下,一体一心,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只有这样的团国家的所有人,国家才能强大起来,不仅能抵抗侵略,更能降服侵略者,让他们变成国家的奴仆。所以说,想让侵略者可怜是行不通的,只有通过强大的实力,打倒侵略者,把侵略者变成奴仆,这样的办法才行的通。”

    “荀子的这个故事告诉大家一个什么道理呢。荀子是在告诉大家,事物是存在普遍的矛盾的,事物是在矛盾中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的。刚才的故事里,少女和强盗之间存在矛盾,国家和国家之间也存在矛盾。”

    “在少女和强盗的矛盾里,少女作为矛盾的一方,因为实力的不足,被矛盾的另一方强盗所杀死。在国家和国家的矛盾里,侵略者和被侵略者之间,实力强大的一方就可以获得胜利,最终奴役另一个国家。”

    “荀子通过这个故事要告诉大家,矛盾普遍存在于世界当中生活当中,人也好团体也好,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在充满矛盾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比如说,在少女和强盗的矛盾中,少女如果不是苦苦哀求强盗,而是知道矛盾的普遍存在性的道理,每天在家里像大家一样锻炼身体。她要是像咱们团体里的女子们那样,也身强体壮,跑的快跑的远,就可以逃离强盗活下来。或者拿出一杆我发给大家的伸缩棍来,一棍将强盗的脑袋打开瓢,少女也可以活下来。”

    “从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以学习到一个道理。矛盾在世界上普遍存在。想让矛盾向哪个结果发展,完全要看矛盾双方的实力。知道了这个道理,大家就要意识到,我们现在的生活虽然很和平很安逸,但是矛盾终究是存在的。将来的一天,或远或近,总会有别的人或者团体,要侵犯我们的利益,破坏我们的团体,或者是强盗,或者是贪官污吏。”

    “总而言之,到了矛盾爆发的那一天,大家是想要像那个山中少女那样,落得个苦苦哀求,仍然丢掉性命,暴尸荒野的下场。还是拿出铁棍当头一棒,把强盗和贪官污吏一棒打倒,保护自己来之不易的好日子。就看大家的选择了。”

    “这也是我一直以军法教训大家的根本原因。我不想到了那一天的时候,大家像那个少女一样,连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今天的饭前讲话就结束了,按照老规矩,大家之后要写听讲感想,后天交上来。现在开始吃饭。”

第35章 理念3

    三天假期结束之后,王府和大营又开始有序的运行起来。以王府和大营两个建筑群为核心,加上外围的两条街道,被王书辉手下的手下们私底下称为王府镇。假期结束之后的王府镇,又开始进入有序的繁忙中。

    王书辉根据近期的规划,主要抓四个方面的工作。第一是全面教育紧抓不放。

    教导营的课程,除了常规的语文、数学、历史、地理和自然之外,多了一门思想政治课。课本的内容就是以唯物论、实践论和矛盾论为核心的,披着荀子外皮的《万物一统律》和《万世归一律》。

    普通的家丁农工等,则在各自的基础课之外,加上一门叫做《真道理》的课程,主要是王书辉通过对荀子著作摘抄整理出来的,能够体现唯物论、实践论和矛盾论的典故为主。

    第二是全面军训工作紧抓不放。这一点倒是一直也没放松过。

    现在王书辉的手下们,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要进行的军事训练。上午训练,下午工作,晚上学习。三百多个人里,无论男女老少,除了没有远程武器之外,每个人都有一套标准装备。一根来自现代的黑钢伸缩警棍,以及同样来自现代的,一根空心全钢一头有螺纹的长棍。

    王书辉还是比较注意的。这个时代,如果直接给自己的手下人装备长枪,那就属于严重的违法的行为。根据明代法律的要求,除了军事单位,普通人持有和使用长枪,都属于严重犯忌的。

    不过对于民间武装来说,使用棍子则不是违禁行为。虽然王书辉给手下发放的钢棍,在明末看来非常的奢豪,但是只要他装备的起,谁也不会说什么没用的。

    想要造反的王书辉当谈不会老老实实的遵纪守法的。他给手下人发了警棍和钢棍之后,又给每个人发放了钢制的枪头。枪头和钢棍其实是一体的,两者之间通过螺纹一拧,就是一杆全钢的长枪。

    因为这些产品都来自现代,所以这根长枪,枪杆加上枪身,长度在三米左右,但是重量上只是比普通的木质长枪稍微重了一斤左右。不过因为所有人在良好的饮食,充沛的营养,密集的训练中,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提升,这点重量也不算什么。

    在工作中,现在则是以两个方面的工作为主。第一是城墙的建设继续进行。

    王书辉在目前有限的人力资源的限制下,因为砖厂和水泥厂还没有开始建设的原因,只是根据现有的条件,组织人手开采后面山上的石头,用来建设城墙。因为严格控制着劳动量,城墙的修建比较缓慢。

    第二个工作则是现在全体人员的主要工作。家丁营除了每天的训练外,主要工作就是帮助农工营的农工们开展春耕。教导营也全体上阵,根据王书辉发放的工作手册,指导农工和家丁种植新作物玉米、地瓜、土豆和南瓜,具体的科学种植方法。

    在商业贸易领域里,王书辉现在主要依靠朱微妏的舅舅们的帮助。四舅刘怀季领着他的三个弟弟和司马峰纠集的几个心黑胆大的商人,正在秘密的进行着私盐交易。从上个月开始,因为私盐交易的顺利开展,王书辉的财政已经做到了在明代的平衡。整个王府镇的日常开支实现了自己自足。

    棉布贸易则没有那么顺利,主要是现在董滩口的主要商铺,还是以松江布为主要贸易品种。零售商的思维比较顽固,对于新出现的价格低廉,质量优秀的现代棉布心存疑虑。只有两家比较小的布庄,谨慎的进了一小批货。

    王书辉对于商业工作并不怎么了解。他对于商业活动的看法,还停留在你卖我买的基本层面。在现代社会的时候,王书辉对于材料的收集和关注也集中在生产部门,对于流通部门基本不怎么了解。

    他对于销售工作是比较不屑一顾的。在他的观点中,生产部门是在做实际的创造性的工作,销售部门只是一大堆投机倒把,蒙人骗人的耍嘴皮子的花架子而已。

    王书辉不了解流通渠道的重要性。

    他单纯的认为,只要是全民性的消费产品。来自现代的,高质量的,低价的棉布,是不会没有市场的。在这种认知的前提下,他对于棉布的销售工作没有像对私盐交易那么重视。正是这种忽视,导致了现在私盐买卖日趋蓬勃,棉布贸易萎靡不振的现象。

    王书辉上午给教导营上完了课,回到办公室,看到新成立的统计科,把上个月各项收支的明细表已经交到了他的办公桌上。他看完了明细表,发现上个月的棉布贸易仍旧非常的萎靡,仅有的两家销售商,这个月还没有来进货。等他的眉头皱起来了之后,才发现在统计科的明细表后还有一张纸。

    王书辉拿起这张纸读了起来。

    这是一份呈文。是一个叫做陈封的人写的。

    这个陈封,是王书辉新任命的统计科科长。是除张宝树之外,教导营里第二个获得明确职务的学生。

    今年16岁的陈封也是流民中的一员。但是和其他的流民不同,他不是因为活不下去才变成流民的,而是因为身上背了人命才从家乡逃跑加入流民队伍的。

    陈封出身湖北的一个小地主家庭。三年前,因为他父亲和当地的一个退休官员家发生地界纠纷,被退休官员联合当地官府陷害。他家的土地被抢走,从此家道中落。两年前他的父母相继病死。只有一个妹妹和他相依为命。

    一年前,他的妹妹被退休官员家抢走,卖给了县城里的大户人家。不久后,陈封意外得知妹妹因不肯委身侍寝,被大户家的恶少打死。

    15岁的陈封先是用一口杀猪刀,乘夜杀死退休官员一家。之后他混进县城,在买他妹妹的大户家的水井里下毒,毒死了大户家上下十七口。事发后他被当地官府通缉。被逼无奈之下,他才加入了当时过境的流民队伍。

    王书辉当时在招聘流民时,对流民的出身来历进行了仔细的审核。所有的流民为了获得雇佣的机会,都把自己的老底儿交代了个底儿掉。只有这个叫陈封的少年,对自己的出身吞吞吐吐。最后在不被雇佣会被饿死的压力下,才说了句身上背了人命的话。

    对于杀过人灭过门什么的,王书辉真的不怎么在乎。一方面是他觉得明末的人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另一方面他知道,这两百多个流民,能在上千人的流浪人群中生存下来,身上可能都不怎么干净。

    陈封过去家里条件还算过得去。他的父亲也读过几年书,所以他小时候也随着父亲念过三百千。虽然王书辉交给大家的是拼音和简体字,但是因为有些文化的底子,陈封的成绩也一直不错。他在学习上上手很快。最主要的是,读过书的陈封,理解力很不错,听讲的时候基本上一听就懂。

    陈封的语文数学和历史的成绩都很好,其中以数学为最。每次考核的数学成绩都是满分。做老师的,无一例外的都喜欢听话和聪明的学生,王书辉自然也不例外。不同于现代社会,王书辉明末的学生都很听话,这就让陈封在一群比较死板的学生中显得比较机灵,让王书辉特别的喜欢。

    王书辉像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一样,对于自己喜欢的学生,会投入更多的关注和关爱。除了经常送些零食之类的给自己喜欢的学生,也会经常的把自己喜欢的学生叫到自己的家里,和他们一起做饭吃饭,交流思想。在交流的过程中,王书辉自然而然的,会流露出对封建制度的不满,对于官僚地主阶级的敌视来。

    他的这种思想,让本来就十分仰慕王书辉的流民学生和被官僚地主迫害的陈封,觉得与王书辉师尊和他们是心连心的。王书辉的立场,让这些孩子们对王书辉产生了一种对父亲般的孺慕之情来。

    数学成绩优异的陈封被王书辉任命为统计科科长之后,除了认真完善的处理相关数据的统计工作,还在工作之余一心想要为王书辉做出更多的帮助。他经过对数据的仔细分析,发现了棉布滞销的问题。针对这个问题,他冥思苦想之后,写了这个关于棉布售的建议呈文。

    他在呈文中写道,“师尊教导我们,矛盾是普遍存在于这个世道(世界)的。人只要在这个世道(世界)中活着,就会面对诸多的矛盾。师尊所言极是。”

    “棉布销售的事体(事情),也是这个世道(世界)中的一个矛盾之一。我们的团体要卖棉布,江南巨户(松江棉布生产商)也要卖棉布,那么我们和江南巨户之间就存在着矛盾。”

    “师尊教导我们,事体(事情)是在矛盾中发展前进的。事体(事情)发展的方向,由矛盾双方,矛盾斗争的结果决定。所以我们在矛盾中要做最强的那一方。”

    “现在的事体(事情)是,本县的布庄多年来都在卖松江布,他们已经和江南巨户狼背(狈)为奸,浑然一体了。作为矛盾的另一方,他们肯定不会支持我们。所以,学生以为,或者派兵相逼,使得布庄屈服。或者自立门户,我们自己开布庄卖布,不然棉布之事实难解决。”

    王书辉看了呈文,脸上露出笑容来。倒不是说陈封的见解有多么高明,而是陈封在呈文里表现出来的东西,让王书辉高兴欣慰。

    陈封的呈文体现了两个问题。第一是,陈封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仅仅读了几个月的书,就已经具备了对数据进行分析的能力。第二是,陈封这个孩子,在对待事物的态度十分的鲜明。他的呈文里表现出的理论分析能力和对矛盾的战斗性,都是王书辉对自己的学生一直以来的希望。

第36章 理念4

    王书辉知道,一个人无论理论上有多精深,思维上有多优秀。脱离了实践,那就是空想家。有一个伟人说的好,“想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得亲口尝一尝。”王书辉对学生的培养,自然也是十分注重实践工作的。

    因为现在统计科的事情并不是很多,王书辉把陈封找来,把建立布庄,销售棉布的工作交给他来做。

    不同于封建时代的上位者,他们对手下,是通过恐吓的手段进行挟制。王书辉对于学生交代工作的时候,主要考虑的是,学生在工作实践中锻炼能力。他对有些不安的陈封说,“你没有干过商业工作,这不要紧的。你没做过商业工作,我也没做过商业工作。不能给你更多的理论上的指导。这次给你建立的这个商业实践小组,主要的工作,就是摸索商业工作怎么做的。”

    “这次一共抽调五个教导营的学生和五个家丁营的家丁,人手都是你自己选。在这次开商铺的工作中,由你做领导工作。你要记住了,王府的刘六管家,只是你的顾问。你在做一些工作的时候,遇到不了解的事情,搞不清的人际关系,可以向他咨询。但是,最终的决定权,在你们十一个人手里。”

    “我给你的工作手册里,记录了具体的工作模式。这个民主集中制,就是一切工作的总原则。遇到大事情,要大家一起商量办法,这个就是民主。做决定的时候,由你这个领导,听取大家的建议后最终做出决定,这个叫做集中。工作中,你来领头,但是必须充分的考虑大家的意见,这个就是民主集中制。”

    “你要记住一点。做事情胆子要大。谨慎是很重要,但是不要顾头顾尾的那么多疑虑。我老家有句俗话,‘摸着石头过河’。所以你不要怕失败,有老师给你兜着呢。就是你不小心得罪了皇帝老儿,老师我也照样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保你没事儿。”

    大营里的人并不是没有派到外面工作的。原来王府别园周边,唯一的那个在长江边上的渔村,现在已经被王书辉吞并了。那几十个渔夫和猎人,早就被王书辉收拢到了自己的麾下。不是成了家丁,就是当了农工。他们的老婆孩子,也都被收入女工营和教导营了。

    现在的江北村已经经过改建,成了一个初级的码头。整个村子的建筑被拆除平整。周边的土地,也被王书辉买了下来。现在都已经开始种植新作物了。在原来村子的江边上,现在建了一个规模巨大的货仓,用来装货物。围绕着货仓建了一道围墙。

    为了保证货物安全,有三十个二等家丁,在三个一等家丁以及三个教导员的领导下,在那里轮流值守。王书辉为了他们的安全,可是给他们都装备了,从现代买回来的带瞄准具,可以兼用钢珠的连发猎弩的。

    不过,不像那些在江北村值守的人,他们在强大的武力下可以完全自保。陈封他们可是到董滩口,那个鱼龙混在的地方和外人打交道的。王书辉对于自己的团体第一次开始的对外工作,难免有些担心。

    陈封他们的工作也不是全天候的,每天上午的时候,他们还是该上课的上课,该训练的训练,只有到了下午的时候,他们才会去董滩口的店铺里做实践工作。

    王书辉交代好了工作,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看了一下日程,下面的工作,是到周边的农田检查新作物的播种工作。不过就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今天轮值的教导员进门告诉他,王府大管家来访。

    刘怀一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他是家生子出身。也就是说,他全家人世代都是枝江王府的奴仆。刘家是从宣德年王府初立的时候,就开始在王爷身边效力的。

    刘家老祖宗从一个普通的杂役开始,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管事的位置。其中的艰辛过程,能够写一本励志小说了。等到了正德年间的时候,整个枝江王府,除了王爷身边的太监之外,刘家人作为王府的大管事,比王府的文武官员地位还要高上几分。

    刘怀一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小时候,老王爷在世的时候,王府有多风光。整个枝江县城里,没有不畏惧羡慕在枝江王府里做事的刘家人的。那时候,枝江县县令这种芝麻小官儿,根本就见不着王爷的金面。在自己的祖父面前,他也要谦称学生。只是到了王府的王爵被夺,整个王府的人被赶出王府的时候,自己当管事的父亲和老王爷一样咽不下那口气,一起病死了。

    他和祖父两人带着几个弟弟和剩下的仆役们,一心支持世子府的日子。可是没过多久,世子也没有了。那时候,整个王府就剩下个小世子,不少世仆离散了。荆王府一直招揽自己一家,祖父到底还是离不开枝江王府,拒绝了荆王府。整个刘家就这么和枝江王府一期没落了下去。等到祖父把小妹嫁给小世子的时候,刘家人算是彻底和枝江王府绑在一起了。

    刘怀一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

    不过这个怨恨,不在枝江王府身上。他日夜诅咒的,就是徐阶、张居正这些导致了枝江王府没落的文官们。从小和王府讲官学文的刘怀一,比其他的弟弟更加的憎恨文官们。他原本想着,帝王更替,宰辅移位,王府总有复兴的时候。可是没想到,文官们的顽固,居然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要不是突然有了个王仪宾横空出世,刘怀一都要绝望了。

    对于王书辉,刘怀一和自己的外甥朱微妏的想法一样,认为他是个将门世家出生的大户人家的独子。看他的言谈举止和行事风范,都有着将门世家的粗鄙和直率的作风。和其他的弟弟不同,刘怀一没有丝毫看不起王书辉,对待他也一直恭恭敬敬。

    他的眼光比其他人要高上一些,听说了辽东大败的消息,再结合近几年越征越多的辽饷,就连枝江地面上都时不时的能见到流民了。在刘怀一眼里,这大明的江山越发的不太平了。能有个懂得军旅之事的将门仪宾,至少能保王府的太平。

    王书辉一进前厅,刘怀一立即就站起身来,口称老奴,要给王书辉行礼。王书辉扶住要行礼的刘怀一,对他说,“怎么说我也是王府的仪宾,文儿要管你叫舅舅,我就得管你叫舅舅。哪有舅舅给小辈行礼的道理。我是知道的,就是在世子面前,也没有您老人家行礼的道理。咱们一家人,不要在弄那种两家的生分了。”

    刘怀一知道在寺庙里长大的王书辉厌恶俗礼,所以也没强求,说了两句不敢,就和王书辉昭穆而坐。他对王书辉说道,“弥陀寺方丈释道心,今天到世子府拜访,世子让老奴来请仪宾过去相见。”

    就像王书辉对于国货的支持一样,他对于外来的东西,无论是货物还是宗教,心里都有本能的反感。他知道,从汉代到解放前,佛寺在封建社会里本身就是大地主。不同于普通的儒家地主,多少还要维护一点儒家仁善的假面具。佛寺对于佃户雇农的剥削,更加的残忍狠毒。

    王书辉知道,解放前的少林寺就是河南的大地主之一,少林寺的佃户里有条规矩,据说是“媳妇好看的种好地,媳妇难看的种孬地,没媳妇的种不到地。”等到了新时代,原本被镇压的妖魔们,乘着封建主义的沉渣泛起。各种和尚,开公司的开公司,办培训班的办培训班。什么招鸡啊,吃喝啊,行骗啊,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他们甚至还收买媒体,公然的帮他们鼓吹宣传。

    据佛教的典籍说,释迦摩尼和魔王波旬有一场对话。魔王波旬对释迦摩尼说,“别看如今你能镇压我。可是到了末法时代,我的子孙必然要皈依你的三宝。你的弟子一定会皈依我的教诲。他们会念着你的经典,披着你的袍服,大兴我的道。”据说,释迦摩尼听了这话默然无语,只能默默地流泪。

    王书辉知道,明代是中国本土宗教的道教,最后一次兴盛。到了满清入关之后,文明程度落后的满清统治者,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大兴能够蒙昧人心的佛教,让佛教一直兴盛到后世。

    作为唯物主义者的王书辉认为,道教和佛教之间比较的话,道教还有一定的科学性。甚至它的丹道学说,能够发展出化学学科和医学学科。特别是道家的重德贵生的思想,他们讲求的是今世的修行能够获得成功,还有这传自老子的朴素辩证法来看待世界,天然的有着几分的唯物主义的味道。

    但是作为外来宗教的佛教和天主教则不一样,这两个宗教应该算得上是邪道了。他认为凡是宣传今生忍受,期待来生的宗教,都是明目张胆的欺骗和麻痹人民的邪道。这是一种纯粹的,唯心主义的,害人的东西。这种东西,无论对于整个社会,还是对于单个的人民,都是极为消极和有害的。

    可能正是这种原因。在古代中国的文明时期,佛教都要被贤明的统治者抑制甚至消灭。这就是中国古代灭佛运动时有发生的主要原因。

    王书辉听了有和尚来到王府,第一反应就是命人把他乱棍打出去。

第37章 妖僧1

    王书辉并不急着去王府去见那个和尚。本来他就不太喜欢佛教,自然就不会喜欢三宝之一的僧人。

    王书辉心里不喜欢佛教,说起来,明面的原因,是因为他信仰唯物主义。但是,实际上熟悉王书辉的人可能会知道,他对于佛教与和尚的反感,来自他小时候看到的影视作品的影响。

    一部是叫做《新白娘子传奇》的电视剧。里面的大反派,一个叫法海和尚,给了王书辉很坏的印象。一部是《西游记》的电视剧。里面的唐僧和尚,很让王书辉讨厌。

    等看到电视剧里,幼年王书辉的偶像孙猴子,到了西天,被管经书的和尚为难,索要贿赂,也给王书辉留下极不好的印象。特别是《西游记》电视剧里的佛祖的表现,不仅没有对索贿的和尚进行惩罚,还道貌岸然的说了很多强词夺理的蠢话。

    当时,正在上小学的王书辉,正和他的班主任有着很大的冲突。

    王书辉当时的班主任,是个热衷于收受家长礼物,以此为衡量标准对待学生的猥琐人物。在对学生的管理中,那个中年妇女经常体现出明显的偏向性来。在那个时代,这种低素质的老师是很常见的。

    年幼的王书辉虽然家境贫寒,但是从小喜欢读书。那时候已经开始产生自己的价值观了。他胆子天生就大,对于自己的班主任常常当面斥责顶撞,经常被班主任罚站。

    王书辉在电视上看到是非不分的佛祖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自己班主任的嘴脸。两相结合,让王书辉对于这位佛教教主,产生了很负面的看法。随着王书辉长大,读书愈多,对于佛教的认识也更加深刻。但是,幼年时形成的刻板印象,让他对于佛教与和尚一直有着深深的敌意。

    王书辉不是很想到前面王府去见和尚。但是,他对于自己未来的老丈人,有着很大的愧意。这种愧意不是古代人的。很大程度上也不是现代人的。

    古代人觉得娶了媳妇,媳妇就是自己家的人了。对于娘家人,只是礼仪上的尊重。现代人则是把婚姻看成一种利益关系。男女双方家庭,把婚姻看成是一种利益博弈。

    差不多是孤儿出身的王书辉,对于家庭关系非常的敏感。或者换一种说法,他是个很有良心的人。他总觉得,自己是要娶走人家的闺女,在心理上,他就处于一种,好像强占了人家东西的愧疚心理。特别是像朱由梓父女这样,在艰辛的条件下,父女两人一直相依为命的状况。

    王书辉一直拖着没和朱微妏结婚,一方面,是因为朱微妏年纪还很小,他有些下不去手。另一方面,就是这种愧疚心理起了很大的作用。

    所以,虽然王书辉非常的不喜欢佛教,也非常不待见和尚。但在朱由梓的要求下,他还是要迁就自己的未来老丈人的。

    刘怀一是个很有眼色的人。他在王书辉拖拖拉拉,别别扭扭的状态中,察觉出王书辉的不痛快。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为了完成朱由梓的交代,他必须要做出更多的努力。

    “仪宾可能还不知道吧。这枝江县的弥陀寺,与我们枝江王府渊源颇深。世子的高祖老王爷,曾经在弥陀寺里修行过。”

    “那又如何。老王爷在寺里修行,还不是寺里占了便宜。难道王府往寺里会少捐赠财物么!”

    刘怀一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王书辉又问道,“世子和文儿这么多年来,日子过的很苦。连四舅的老东家都知道了,时常还有对王府援手。弥陀寺既然与王府大有渊源,可曾在王府困难的时候援手过呢。”

    刘怀一心里知道。还援手呢,当年王府的爵位被夺,弥陀寺可是借机低价买了不少王府的田产的。当然了,对于王书辉的小心眼,刘怀一也有了新的认识。不过他是个很懂事的人,自然不会在少主人面前拱火,说些弥陀寺的坏话。

    刘怀一想了想,对王书辉说道,“仪宾,弥陀寺方丈释道心,倒是个颇有道行的和尚。他对湖广官场颇为精熟,知道不少官场上的利害关系。在枝江县也有传闻,据说前任枝江县令继业见,最是喜欢与沙门僧人相交。这位弥陀寺的方丈,就是他的方外好友。一年前,继业见被御史弹劾下台之前,曾获释道心送的礼物,是一个鞋拔。继业见以为此物有‘提拔’之意,还颇为高兴。没想到第二天就被弹劾了。本地百姓对此多有传闻。说这个释道心有些法力,能够未卜先知。”

    刘怀一以为王书辉毕竟是年轻人物,对于这些带有传奇性的传闻,应该会产生兴趣。孰不知,在后世见惯了各种宣传技巧的王书辉,最是反感这种宗教人物,利用舆论,宣扬自己种种神通,来愚昧百姓的事情。

    本来就对佛教非常反感,对和尚非常讨厌的王书辉,听了刘怀一的话。对于弥陀寺方丈释道心的印象已经大坏。释道心这个和尚,已经在王书辉心里,变成了一个不守出家人本分,热衷于名利场,喜欢利用一切机会宣扬自己神通的邪道妖僧。

    王书辉换了自己日常的短打衣着,换了身道袍,戴了网巾大帽,和刘怀一一起到王府见客。

    进了王府,见了释道心。王书辉对于和尚的印象更加的坏了。

    释道心大概四十岁左右。与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不同,释道心营养良好,一副养尊处优,脑满肠肥的样子。看到光头锃亮,穿着黄色高档松江棉布僧袍,戴着一串翠****滴的玉佛珠的释道心。王书辉脑袋里不自觉的想起,契诃夫在小说里对于一个官员的形容,“他的下巴,像脚后跟一样光滑。”

    王书辉自己长得就不算瘦子。他的身材给人的是一种健壮挺拔的感觉。不过王书辉见到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营养不良的身体状况,还常常的会有自责感。释道心长得白白胖胖,在一副养尊处优的心满意足中,端着个高人的架子,就让王书辉非常的厌恶。

    王书辉在明末呆了几个月了,已经了解了这个时代的基本礼节。他向朱由梓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开口说道,“泰山老大人,最近可还安康。”

    朱由梓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端一端老泰山的架子的。他轻轻的抬了抬手,答道,“我还安泰。自家人不必多礼。快来见过弥陀寺方丈,静明大师。”

    王书辉听了这话,强忍着恶心劲儿,微微的向和尚拱了拱手。之后就安安静静的站在朱由梓身边。

    朱由梓向来是个心大的,他也没怎么在意王书辉有些失礼的举动。让他在下手的沙发上坐了,对他说道,“静明大师这次来访,是听说了咱们府里招了仪宾,特意前来拜访祝贺的。你以后要和弥陀寺多多亲近才好,不要断了咱们王府几代人和弥陀寺结下来的善缘。”

    王书辉听了这话,只好站起身来,低着头回答朱由梓道,“大人说的甚是,小婿牢记在心。”

    朱由梓又摆了摆手让王书辉坐下,对和尚说道,“我山居多年,早就已经不问家事了。家中大小事由,都是由我这个女婿掌管。大师有什么要交待的,大可和我这女婿说来。”

    说完了这话,朱由梓拿出块王书辉送给他的机械怀表,瞅了瞅时间,对和尚说道,“老夫山居散淡,这又到了打坐清心(喝茶吃点心听说书)的时候了。大师有事可以和我家仪宾交待,老夫这里就失礼少陪了。”

    听了这话,释道心和王书辉都站起身来,恭敬的目送朱由梓在大管家刘怀一的陪同下,一步三晃的走回后堂去了。

    王书辉见自己的老泰山走了,立马就没有了和心里的妖僧敷衍的兴趣。他不耐烦的对释道心说道,“和尚找到我岳父家里,有什么事情。”

    像释道心这种大半生在名利场中打滚的老油条,对人的情绪是很敏感的。他一见到王书辉,就本能的感到,这位仪宾对自己的不以为然。只不过他不知道,王书辉是对自己这个人不以为然,还是对佛教整体不以为然罢了。

    释道心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一本正经的对王书辉说道,“仪宾可能有所不知,王府与本寺渊源颇深。有一位前代的老王爷,曾在本寺修炼。这不是马上就是华严菩萨的诞辰了么。本寺要在菩萨诞辰讲经说法,这才来世子这里通报一声。”

    王书辉不耐烦的说道,“王府的事情,我这个王府的仪宾怎么会不知道。这话我已经和老管家说过,这里再和你说一遍。”

    “老王爷在你们弥陀寺修行的时候,不会不向寺院馈赠财物。我们王府和你们寺院的渊源,就在这里。老王爷借你们一块地方放松心情,你们收了财物馈赠并不吃亏。更何况,你们弥陀寺还能借此事在外面宣扬,佛法广大、普度众生,连一位王爷都能一心向佛。说起来,这件事情你们是赚到了的。还有什么可念念不忘的。”

    释道心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富贵人家的子弟,不管骨子里是什么样子的,大面上还是一副温文有礼的样子。像王书辉这样直言利弊的,释道心还真是第一会遇到。

    这种突发情况,让向来伶牙俐齿、口吐莲花的释道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第38章 妖僧2

    王书辉不喜欢和尚不假。但是,对于真正的有道高僧,他还是相当尊敬的。

    王书辉的家乡黑龙家,是个文化荒芜的地方。除了出过一些演员之外,基本是没有什么能和文化上搭得上边的东西。所以各种邪道非常的猖獗。可以这么说吧,近几十年来,只要你能叫的出名字的邪道,基本上都在他家那里流行过。

    但是,就在这么一个文化荒芜,信仰稀缺的地方,来了个江苏的和尚。这和尚从江苏到了他家那个小城,一心要弘扬佛法。这个和尚凭着自己一双脚底板,在小城里四处化缘。从王书辉十二岁开始,一直到他大学毕业。这个和尚终于靠化缘所得,在王书辉的老家,盖了一所佛寺。

    这个和尚,王书辉是亲眼在大街上见过的,还和他说过几次话。一个干干瘦瘦的年轻人,大约三十几岁,一张长期风吹日晒的劳动者的脸。盖寺庙的时候,和工人一起干活。身上也没有手机,袈裟就是普普通通有些破旧的灰袍。一双布鞋,总是破破烂烂的。

    等到王书辉读研究生的时候,有一次他回老家,听说那个江苏和尚,在寺庙开光典礼结束之后,在自己的房间,寺庙后的一个小平房里坐化了。年纪才三十六岁。

    王书辉听到这个消息,想起了《纪念白求恩》里面的话,……,一个南方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北疆小城人民的信仰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就像主席说的,一个人做一次好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难的是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同理可证。那些所谓的宗教人士,偶尔一次两次的,秀一秀慈悲秀什么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他们一辈子都只做收敛贪婪的事情,不做好事。这也算得上一种难得了。

    王书辉看到静明和尚语塞的样子,心里对这个妖僧的评价又降低了一格。

    唱戏炼的是腿,说书炼的是嘴。这个和尚,连自己的专业基本功都不过关,也不知道是怎么****那些坑蒙拐骗的业务的。

    王书辉不耐烦的对静明和尚说,“和尚既然说不久就是华严菩萨的诞辰,那华严菩萨的化身,唐代的澄观法师的‘十事自励’总还听说过吧。”

    释道心一听王书辉要和他谈佛法佛理,立即就精神了起来,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对王书辉说,“仪宾果然见闻广博,澄观法师的十事自励,贫僧自然是听说过的。”

    王书辉说,“那就请和尚讲讲这十事自励都有哪些。”

    释道心立即开口答道,“这十事自励讲的是,‘第一、体不捐沙门之表;第二、心不违如来之制;第三、坐不背法界之经;第四、性不染情碍之境;第五、足不履尼寺之尘;第六、身不触居士之榻;第七、目不视非仪之彩;第八、舌不味过午之肴;第九、手不释圆明之珠;第十、宿不离衣钵之侧。’”

    王书辉并没有因为静明和尚熟知典故,就高看他一眼,而是带着冷笑对他说,“澄观法师算是有道高僧了。他能‘生历九朝,为师七帝’,靠得就是他收敛自守,秉持十事自励之律。可惜的是,唐代僧人不知收敛,广建佛寺,聚敛土地。以至于到了后来,武宗皇帝执政之时,开始大肆灭佛。”

    “我现在就要向和尚你请教请教,这身不触居士之榻,目不视非仪之彩,舌不味过午之肴,只是这三项,你这个和尚做得到么。”

    释道心已经明白了,这个王书辉就是不喜欢佛教,不喜欢现在的僧人。所以才会做的这么失礼。称呼自己,连个大师禅师之类的尊称都没有。更主要的是,这个王书辉瞧不起现如今僧人的德行。

    不过实际上,在他心里,什么佛祖佛法啊,也只不过是细枝末节,他来王府的目的,就是要见这个王书辉的,菩萨诞辰也不过是借口罢了。

    释道心想到这里,原本端着的高人架子也不端了。原本脸上似有似无的笑容也不见了。冷着一张脸,眼睛直盯着王书辉,一股江湖人士的草莽气冒了出来。

    他也冷笑着回答道,“和尚我酒也喝得,肉也吃得,华严菩萨是什么样的神佛,我这个江盗改行的半路和尚,怎么敢和菩萨比较。我今日来,也不是什么讲经说法,就是想会一会你这位王府仪宾的。”

    王书辉听了这话,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他看来,这样才对。真要说起来,王书辉更愿意和江盗打交道,因为和那种匪徒打交道,可以直来直去的把话讲明白。不像所谓的宗教人士,骨子里也不过是强盗。但是他们道貌岸然的样子让人腻歪,想跟他们交流,他们强词夺理的,也交流不明白。

    王书辉这时候才真正有了兴致,他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能够在有道高僧和江湖强盗之间,随意转换面目的释道心,饶有兴趣的对他说,“和尚你现在这幅样子啊,倒是让我觉得更舒服些。既然你是专程来见我的,有什么事情要说的,直接说吧。”

    释道心冷着脸,端着一种江湖人的架子,说道,“有人让我问问仪宾,知不知道,这贩卖私盐是个杀头的买卖。”

    王书辉听了这话,轻轻的笑了起来。这就对了么。不是有人利益受损,这个和尚怎么会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这个时候上门呢。

    王书辉笑着对释道心说,“你这个和尚说话云山雾罩。什么‘有人’要问,无非就是本地本省的,掌控盐业的世家或者大户,要你来向我示威的。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别人不怕杀头,我就不怕杀头。别人害怕杀头,我也不怕杀头。我这个人,就讲究一个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其满门。你把这话,原封不动的传回去,不要改动一个字。你告诉他们,不要自己找死。”

    释道心听了王书辉这话,第二次无语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前面还能谈论历史典故,佛家道理,后面就变成喊打喊杀,说起灭人满门的事情来,比自己这个前江盗还要顺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王书辉说了句来人,两个青衣家丁,就从外边走了进来。

    王书辉指着释道心平静的说道,“这个邪道妖僧,胆敢冒犯宗亲,给我拿下。”

    听了这话,两个一等家丁立时满眼放光。几个月来一天到晚的训练,早让他们跃跃欲试了。

    释道心到底是江盗出身。一听王书辉的话,他第一反应不是束手就擒,而是立身而起,摆了个好看的架势出来。看的出来,这小子还是练过的。

    不过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看到和尚摆出架势,两个家丁像条件反射一样,一起抽出腰间的伸缩警棍。他们把警棍甩长,二话不说,一个攻上,一个攻下。看来释道心没练过铁布衫金钟罩,一两分钟的功夫,他的两只胳臂和一条腿,都被家丁用钢制警棍打断,像只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两个家丁被每天不断的军训练得有点铁石心肠,根本也不管和尚的手脚什么样了,两边一架,把他拖了起来。王书辉在旁边看着觉得很有意思。他对两个家丁说,“把这个妖僧拖到警务科的地牢里去。”和尚就被家丁拖出去了。

    王书辉对旁边站着的今天轮值的教导员说道,“你去通知一下教导营全体人员,今天晚上,我要他们所有人,除了有课要上的,都到教室集合。让他们带着《防卫教程》第三册,晚上我要给大家讲审讯课程。”

    王书辉觉得本地的盐商们真是天真的可爱。他们既然知道自己贩卖私盐,就该推断出自己不应该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温文有礼的世家子弟了。一方面隐藏身份不露脸,一方面,又派了个很明显知道他们底细的和尚,到自己这里来示威。真不知道他们的脑袋是不是让狗踢了。

    等王书辉交代完了任务,转身走进后堂。他看到大管家刘怀一,正在后堂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看来自己的老丈人今天是领着二舅哥或者三舅哥,出去听书去了。反正现在王府里,主要就是这三位平均年龄六十的老人家,平时陪着老丈人的。

    刘怀一刚想从沙发上起身,就被王书辉按住了。他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吩咐女工给自己上茶,之后才对刘怀一说道,“大舅舅看我这么处理事情,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刘怀一心里对王书辉所作所为的看法是,不出自己所料。

    在王府里活了大半辈子,这点小场面实际上算不得什么。老枝江王在世的时候,经常性的乱发脾气。除了刘家这种贴心人之外,就是王府的文武官员,动不动的都会挨老王爷的板子。

    不过,王书辉的表现,还是有些让刘怀一心里有些发凉。

    老王爷也好,老世子也好,骨子里不是那种残暴的人。打人的原因,十有八九是一种任性胡为的表现。

    这个王仪宾就不是这样了。看着面上根本就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风轻云淡的吩咐家丁,把一个出家人打的手断脚断。把人打残废了这还不够,还要把人关到私牢里去。

    怪不得前不久听四弟说,王仪宾在外县请了两个老牢头到府上,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第39章 妖僧3

    “一切生物,都必须在有空气的环境下,才能生存。我以前在自然课上,给大家讲过空气的概念,谁来回答一下空气的主要成分有哪些。”

    在一个没有窗子的房间里,王书辉正在向一群人提问。这里除了教导营的学员之外,新成立的警务科的成员,两个一等家丁和十二个二等家丁,也在这里听讲。

    王书辉身后,是两个穿着灰色衣服,带着面具的人。他们正在不断的往一个被绑在木板上的人脸上,一层一层的糊着粘了水的草纸。

    在昏黄的灯光下,王书辉看到七八十个听讲的人里,只有两个女孩子脸色不太好看。其他的人,不是一脸平静的,在这种有些诡异的环境下,认真的听着讲,就是脸上带着些兴奋的表情,时不时的望一眼王书辉身后的情况。

    听了王书辉的提问,所有的学生,包括警务科的家丁们都举起了手。王书辉看了看他们,点了警务科新任科长,张大力的名字。

    张大力认真的答道,“回师尊的话。空气中有八成是氮气,两层是氧气,剩下一层左右是稀有气体。”

    王书辉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道,“张大力学员的回答是很正确的。我讲过,一切生物都需要空气才能生存,那么作为生物的一种,人也必须要呼吸空气,才能活的下去。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两位工作人员,正在不断的用不透气的湿草纸,糊在这个被审讯者的脸上。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就是让这个被审讯者,与空气隔绝,以达到使其无法呼吸到空气的目的。”

    王书辉说完这话,又扫视了大家一眼,继续提问道,“在刚开始上课的时候,我已经向大家介绍了这个被审讯者的身份,以及他到我们这里的所作所为。现在谁能回答一下,为什么这个人要被审讯。我们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听了王书辉的提问,所有人又把手举了起来。王书辉看到这种情况,没有提问其他人,专门点了一个面色有些发白的女生的名字。

    张春华也是流民中的一员,和其他的教导营的学员不同,张春华相对比较幸运一些。万历四十四年山陕大旱的时候,张春华全家都变成了流民。不过张春华家里人口比较多,在她的铁匠祖父的带领下,全家十六口人,一起踏上了流民的旅程。

    张春华的祖父,也得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在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两次沦为流民的经历。他做流民经验非常的丰富,已经掌握了一整套,能够在流浪中生存下来的诀窍。在这个经验丰富的老人的指引下,整个张家,在损失了十一个家庭成员之后,奇迹般的有五个成员生存了下来。

    张春华非常幸运的。在她的祖父、大伯父、父亲和堂哥,准备把她卖到枝江县里的大户人家换吃食之前,全家被王书辉收入手下。她是极少数还有家庭成员的流民中的一个。

    能够当过几年流民的人,都是经历过地狱般的磨练的。不过,张春华虽然也见过各种难以想象的人间惨事。但是,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看到自己的恩师,像平常上课一样,平静的讲解审讯课程。这对于张春华这个女孩子来说,还是冲击较大的。

    张春华被王书辉点了名字,心里松了一口气。地下室里的气氛实在太诡异了,能够回答问题,比闭着嘴看着,要好很多。至少注意力可以转移一下了。

    张春华回答道,“回师尊的话。我们整个大营的人,都是一个整体,是一个一体的团体。大家都是一家人。咱们这一家人,想要好好的在这个世道下生存下去,就必须团结起来。只有一家人团结起来,才能保障整个团体的利益,保证大营里的每一个成员的利益不被侵犯。”

    喘了口气,张春华继续说道,“荀圣说过,‘祸之所由生也,生自纤纤也。’荀圣这话是告诉我们,灾祸都是隐藏在微小的苗头中的。所以,我们一定要防微杜渐。我们这个团体,在食盐经营上,与湖广盐商有着必然的矛盾冲突。大营向湖广百姓卖低价盐,一方面是为了维护我们团体的利益。另一方面,是为了能够让湖广百姓,能吃上便宜的食盐。是为百姓谋利益。在与湖广盐商的矛盾中,我们是站在正义的一方的。”

    “荀圣说,‘满则虑嗛,平则虑脸,安则虑危。’妖僧释道心,是湖广盐商的利益代表。他和湖广盐商站在一样的立场上。他们掠夺湖广人民的实际利益,危害我们正义的团体。所以,必须对他进行审讯,深挖其背后的主谋者。以此做到有所准备,对危害我们团体和人民的敌人,做好防范。”

    王书辉听了张春华回答,点了点头,对大家说道,“张春华学员回答的很好,很准确。我用一个简单的例子,再跟大家讲一讲这次的事情。比如说,一户人家种田,种田就需要浇水,这户人家就从长江里提水。这时候,突然来了几个人,说长江里的水是他们家的,只许他们提水,别人不许提。这就是不讲道理。我们团体的开销,现在基本上是由食盐贸易买卖提供的。湖广的盐商可以卖盐,我们卖盐,他们就叫这个江盗出身的和尚到这里恐吓我们,不让我们继续卖盐。这还是不讲道理。”

    “我以前讲过处女遇盗的故事。我在《万物一统律》里专门讲了矛盾的普遍性问题。我们大家通过学习,也知道了矛盾是普遍存在的这个道理。现在,我们面对的就是想处女遇盗的故事里相同的局面。我们经营盐业与湖广盐商有了很大的矛盾。大家是想要像处女遇盗故事里的年轻女子那样,俯首帖耳的被湖广盐商杀死。还是要奋起反抗,打破湖广盐商和他们走狗的脑壳。大家来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听了这话,人群里的张宝树立即按照王书辉先前的安排,上前一步,站到大家面前。他大声说道,“湖广盐商要打破咱们的饭碗,让咱们重新过流民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大家答不答应!”

    大家听了这话,立即大声回答道,“不答应!不答应!”

    张宝树继续说道,“谁反对师尊,谁就是要咱们的命,咱们怎么办!”

    大家立即回应,“打碎他们脑壳!打碎他们脑壳!”

    王书辉看到大家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向张宝树示意,让他回到人群中。等大家情绪稳定了,他对大家说,“大家既然已经明确了立场,那么下面我给大家讲一讲,审讯敌人的基本思路和一些具体的办法。”

    王书辉示意两个老牢头停下手来。他走到释道心身边,把他脸上的湿草纸随手揭了下来。

    之后他让大家围到他跟前,对大家说,“审讯敌人的目的是什么,这是审讯工作的核心问题。我们对于敌人的审讯,不是为了满足荀圣说的,自身‘恶’的本性,而是要从审讯对象这里得到我们需要的信息。这才是审讯工作的核心问题。大家在以后的审讯工作中不要忘记了,审讯不是为了满足我们自身的快感,而是要取得信息。”

    说完这话,王书辉对脸色青白,像一条鱼一样,大张着嘴拼命呼吸的释道心问道,“是谁指使你到这里来威胁我的。”

    释道心惊恐的看着王书辉,语不成声的答道,“大人饶命!我全说!我全说!”

    听了这话,王书辉随手把草纸又糊到释道心脸上,对大家说道,“审讯工作的第二个要点就是,审讯过程,必须按照程序完成,这是为什么呢?”王书辉随手指了一个警务科的家丁,对他说,“你来按照《防卫教程》上的内容回答一下。”

    被王书辉指到的人是今年二十九岁的李二牛。李二牛的记性一般,不过好在在上课之前,他已经仔细的看过《防卫教程》第三册里,关于审讯程序的课文了。

    他回答道,“回师尊的话。《防卫教程》中说,‘审讯过程中,审讯对象会因为对审讯手段的惧怕,为了躲避审讯手段,随意的回答审讯者的问题。审讯程序的存在,就是要打破被审讯者,胡乱回答以躲避审讯手段的侥幸心理。让他们认识到,审讯过程是一个充满威慑性的,必然的过程。只有审讯对象认识到这点,才会彻底放弃抵抗,真实的回答审讯者的提问。’”

    王书辉点了点头,对李二牛说,“二牛学员说的很好。我给大家解释一下这段话的意思。以现在的被审讯者释道心为例。刚才我打断审讯程序,向他提问。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胡乱的回答‘我全说’这种话。这说明,他把躲避审讯放在了心里的第一位,而不是把交代问题放在第一位。”

    王书辉拿出手巾擦了擦手,继续说道,“这表明了,释道心现在对于审讯手断特别的惧怕。为了躲避审讯手断,他没有清醒的认识到,说真话,交代问题,是他最主要的事情。而是把躲避审讯作为他现在的唯一目的。”

    王书辉示意两个老牢子继续工作,然后说道,“所以,我们为了打破他躲避审讯手段,胡言乱语求得饶恕的幻想。就必须严格的执行审讯程序。什么时候他认识到,我们对于审讯程序的执行是坚定不移的。什么时候他就会放弃抵抗,认真的,真实的回答我们的问题。”

第40章 妖僧4

    张广文和张广武现在很后悔,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半个月前,荆州府有名的大商人司马大官人,通过县里的书吏,招纳了刚把职分传给各自子侄的张广文兄弟俩。

    说实话,身为牢头,也就是明王朝的监狱系统的最低级别的小吏。兄弟二人在小民百姓眼里固然是不得了的人物。但实际上,面对像县衙的书吏和各种读书人出身的佐贰官员,以及正牌子大老爷的时候,他们心里还是相当的自卑的。

    目不识丁的他们也知道。在洪武皇爷爷的规矩里,他们这种出身,和青楼里的妓子一样,是世代相传的贱役。

    虽然不知道司马大官人说的,枝江县主仪宾这样的贵人老爷,为什么需要他们这种贱役。但是,与在家里吃白饭或者回乡下老家种地相比较,哪怕是在贵人老爷府里干个普通的奴仆,那也是极好的选择了。甚至可以说,能够在贵人府邸执役,这样的工作,比他们干了一辈子的牢头还要有前途的多。

    张广文兄弟俩都已经五十出头了,在这个时代是真正的老人。面对二十年的身契,这兄弟俩心里还有点犯嘀咕,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贵人府邸里能干什么。可是,进府之后的待遇让他们还是很吃惊。每个人一栋宽敞的房子不说,包吃包穿包住这些也出乎他们的意料。特别是每年三十两的年薪,让他们心里很没底。

    之后的经历就更离奇了。进了府,先是和两个小后生学规矩。

    府里规矩多的不得了不说,那个《卫生大令》更是苛刻繁琐的让人头疼。自然而然的,接受了显微镜细菌教育之后,两人不仅大开眼界,他们根据丰富的刑讯经验,更想明白了,为什么有伤口的犯人大多会死的原因。当然,他们对于《卫生大令》的遵守一点不比府里的老人差。

    学完了规矩之后的事情一样很奇葩。同样是个小后生,给了两个人一人一本名字叫做《历代刑讯详解》的书本。府里知道他们不识字,专门安排了这个小后生,给他们两个人讲这本书。

    张广文兄弟两人像一切封建时代的手艺人一样,对于书本上的专业知识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刑讯逼供这个活计当中的门道,根本就不是外行人所能明白的。像怎么能够不声不响干干净净的把人灭口,如何让不相干的人招供顶包等等牢里的秘密,不是世代相传家学渊源,书本里怎么可能学得到呢。

    不过随着讲书活动的继续,张广文兄弟俩的不以为然,逐渐的变成了目瞪口呆了。不仅他们祖传的手艺在书本里有明文记载,就连历朝历代监牢里的各种手段,在书本中都写的清清楚楚。特别是那本书里,还有专门的讲解锦衣卫和东厂的刑讯手段。

    张广文兄弟两听完了书,心想坏了,别是被锦衣卫的人招进来了。从他们到了王府镇,到讲书结束。他们发现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说是贵人府邸,但是府里的人手,行走坐卧都是一副他们没见过的整齐划一。与他们想象中的军营很像。更何况,下人们管仪宾府不叫仪宾府,反而称呼贵人的住处为大营。

    等到他们熟悉了大营的规矩,对专业书的掌握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他们在编制上被划分到匠师营里。两个人因为没上过文化课,也没参加过军训,所以被府里定了个特种匠师。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的了解府里的情况。他们发现,在府里想要出头,没上过文化课,没接受过军训是肯定不行的。不过,贵人为了下人花费这么多钱物,专门给下人们读书训练的事情,真是让他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们见到了王书辉。

    面对态度温和,平易近人的王书辉的时候。张广文和张广武兄弟两人,并没有因为仪宾贵人的温润作风而放松警惕。在县衙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兄弟二人可是知道,身居上位的人,往往看着温和,实际上,心都狠着呢。

    就说他们县前不久新上任的县令大老爷吧。二甲进士的清贵出身,对待衙门里的人总是一张笑脸。可是有一次,六十多岁,在县衙里当了四十多年差的一个老衙役,因为扫地的时候不小心,扫帚碰了县令大老爷衣服的下摆一下。第二天就被辞退了,还被打了二十大板。要知道,当时的时候,县令大老爷面对诚惶诚恐的老衙役,还说了几句无妨呢。

    王书辉对于这种老油条是比较缺乏耐心的。说起来原因很简单,像张广文兄弟两这种人,已经在基层的行政机关里磨练了一辈子,指望他们说真话办实事,那就是异想天开。

    王书辉当时对他们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不管世人怎么看待你们这些牢子的,我也不在乎你们在衙门的时候,是不是收受好处草芥人命。我甚至不在乎你们那点家传的手艺。你们听了讲书,自然也知道,这里面的道道,我是全懂的。我在乎的是,你们在衙门里几十年来的动刑经验。”

    “俗语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这话有些道理。但是,吃过猪肉杀过活猪的,总比只看过猪跑的人,更懂得怎么杀猪。我花钱雇佣你们,给你们这样那样的待遇,就是因为你们有实际的动手经验。”

    张广文兄弟两人的人生阅历,让他们可以很明确的听懂王书辉的意思。他们知道,这位仪宾老爷看中的是他们的经验,也就是说,仪宾大老爷看中了他们敢下手。

    见过贵人主家之后,两个老牢子的日常生活,开始逐渐的融入到王府镇的环境当中。他们每天接受教导营结合他们实际接受能力制定的,相应水准的文化学习和军事训练之外,还要加上一门,专门为他们两人和新成立的警务科开设的审讯专业课程。

    张广文和张广武两个人上的课越多,越觉得自己家传的这门手艺,不过才是这门审讯课程中的一小部分。而且他们发现,他们掌握的刑讯技巧,并不是以获取真相为主要目的的。真要说起来,这个审讯专业课中的一切学问,都是围绕着让犯人讲真话开展的。而他们家传的手艺,则完全是为了取得相应的口供为目的的。他们发现,获取信息和取得口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两天前第一次接受任务的时候,不能不说,原本已经厌倦了审讯生活的两个老牢头,爆发了惊人的热情。他们可谓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实践自己新学到的手段,以此证明自己在仪宾府里的价值的。可是,当他们看到将被审讯的人,是在整个荆州府都很有名气的释道心和尚的时候,两个人心里还真有些打鼓。

    要知道,哪怕是在枝江县边上,两个老牢头家所在的长阳县,弥陀寺静明大师也是极有名的人物。倒不是说这个释道心是什么有名的高僧大德,而是他的实际身份,让长江边上的几个县里的头面人物们都比较忌惮。

    就像释道心自己说的,他是江盗出身。对于他的这种出身,他不以为耻,反而并不忌讳的到处宣扬。释道心之所以能够在劫掠了长江上的官船之后,跑到弥陀寺出家。正是因为,弥陀寺本身就是长江中游一个势力较大的船帮的据点。这个船帮不仅劫掠江上的船只,更与长江沿岸的巡检司暗中勾结,为湖广地区的盐商们运送货物。弥陀寺实际上在前几年就已经沦为该船帮的一个窝点了。

    在衙门里消息灵通的张广文兄弟俩,自然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不过出于明哲保身的本性,因为他们必须按照规定,在审讯过程中戴着面具。所以,他们并没有主动的将这个信息告诉王书辉。

    从晚饭后七点钟开始,王书辉一直在警务科的地牢里,细致的给学员们讲解审讯的技巧。他只是反复的使用两种刑讯手段,一种就是脸上糊草纸,一种是把人倒吊起来,让人的脑袋在一个大木桶里,被水反复的浸泡。等到了晚上九点钟左右,静明和尚被从刑讯室提了出来,拖到了审讯室里。在审讯中,王书辉只是按照审讯程序,机械的提出各种问题。

    一开始的时候,精神已经明显崩溃了的释道心,显现出一种呆滞惶恐并存的混乱状态。在再次经历了几次审讯手断之后,他的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开始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回答王书辉的提问。就这样,第一天的审讯工作结束了。

    之后的十几天里,教导营的学员和警务科的家丁们,开始了针对释道心的审讯实践。他们按照审讯教程,对释道心进行了六七十遍基本相同的审讯过程。半个月之后,释道心从精神上彻底的崩溃了。不管有人没人,他都会带着空洞的目光,反复的嘟囔着审讯时的回答。整个人都疯了。

    现代的,科学的审讯工作,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对于审讯对象,在信息上,会进行最大程度的压榨。

    释道心经过半个月的,不同身份的,七八十个人的,反复的审讯。他把自己从几岁换牙到前不久逛了哪里的青楼,都进行了全面的交代。

    自然而然的,弥陀寺的底细和湖广盐商的根底,只要是他所知道的,他都进行了全面细致的交代。

    释道心的价值,在王书辉看来还没有完全被挖掘干净。除了之后要作为家丁们的见血对象之外,王书辉还准备把他的尸体作为医学生们的解刨对象。在王书辉看来,释道心的到来,是为他提供了一个他所急需的资源。

第41章 第一次矛盾斗争的开始1

    与现代社会里普遍接受了自由主义思想荼毒的青年人不同,王书辉是个在社会底层,通过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奋斗,通过二十年自己的努力和命运抗争,才取得最终的成果的人。

    固然,在别人眼里,一个三流大学里的大学老师算不了什么。一个月三千多块钱的工资,没有房子和汽车,连个老婆也讨不到的王书辉。在别人眼里,不说看着可悲吧,也算是比较落魄的那个档次的人。

    王书辉却从没有这么看待过自己。他是个很清醒的人。他首先感谢他自己的父母。他觉得虽然母亲多病,父亲抛弃家庭。但是,如果没有这两个人在自己人生的头六七年里,对他的抚养和照顾,他自己的生存也是很困难的。能够享受到六七年的父母之情,王书辉就很感谢了。

    其次,他也很感谢在自己成长过程中帮助过他的那些街坊邻居们。没有这些好心人的帮助,在学会做饭之前,他的吃喝都很成问题。另外他也很感谢学校和街道组织的照顾。要知道,他从小学到初中的学杂费,都是学校和街道组织的帮助下解决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真心的感谢党,感谢政府。上大学他能够获得困难补助,能够办理助学贷款,读研究生又是公费生。没有党和政府制定的政策,他是不会受到这样的高等教育的。

    别人可能觉得类似孤儿的王书辉很苦逼。但是,王书辉觉得自己的人生不怎么太艰苦。虽然没有身边的同学成长的那么轻松。不过,他觉得自己该得到的东西,都得到了。只是要承担的心理压力要大一些。

    但是这些心理压力一方面转化为他生活的动力,一方面也促使他喜欢读书,善于思考。

    在暖男盛行,各种小清新弥漫的现代社会里。王书辉的成长经历导致的他性格上的坚定刚毅,在很多人看来是格格不入的。用他的同学和同事的话来说,王书辉跟他们好像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王书辉怎么会和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呢。他也喜欢在网上看电影。对于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电锯惊魂系列》津津有味。他也喜欢打游戏,对于四处爆头,鲜血淋漓的《使命召唤》之类的射击类游戏兴致勃勃。

    能够穿越时空的王书辉,不太理解他看过的一些穿越小说里说的那种情况。什么猪脚要杀人的时候,心里负担很大啊。什么猪脚对于很多屡次冒犯他们,甚至威胁他们生命安全的敌人下不去手啊。什么一大帮人穿越之后,还要对一些当地时空的土著们讲究个人道主义啊。

    他一方面认为,经历了现代社会影视作品里的种种血腥暴力熏陶之后的现代人,实际上比封闭落后的古代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要大的多。另一方面他又觉得,现代人穿越后,会对古代人那么快就产生认同感,十分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现代人眼里的古代人,在王书辉看来,那就是西方殖民者面对土著,土著人面对猴子猩猩一样的差距。只有通过教育,让古代土著认同穿越者的道理。哪有穿越者主动降低文明等级去迎合土著的道理呢。用一句烂大街的话讲,那不科学啊。

    很多人觉得古代人,因为生产力水平的落后,社会整体的生存资料匮乏。所以古代社会的人,在斗争中会更加的直白残忍一些。

    但是,在实际上,从生存资料的平均占有率上看,现代社会的生产力水平虽然很高,生存资料的总量很大。但是,因为人口规模和分配机制的问题。现代人的生存资料占有率,不见得比古代人的水平更高。

    特别是在中国。古代中国人在意识形态上,有儒家思想作为整个社会统一的意识形态。实际上,无论是古代社会的上层还是普通民众,下意识的都会把自己狰狞的面孔进行一定程度的掩饰。比如说,哪怕是以劫掠屠杀为业的土匪们,也要打着个替天行道的招牌。

    而在现代社会里,因为意识形态领域的不统一,或者说,由于现代人对于个人利益认识的空前统一。现代人在利益争夺中的表现,要更加直白残酷一些。只不过,现代社会里,作为利益斗争的失败者,一般不会遭到肉体毁灭罢了。

    所以说起来,要是比狠的话,现代人完败古代人。以此推之,湖广盐商们不会是王书辉的对手的。

    就王书辉在明代的情况来看。在经历了对释道心的审讯之后,无论是教导营学员,还是警务科的家丁。他们对大家一直以来都认为是个大善人的王师尊,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等到释道心像个靶子一样被绑在大营校场上,每个家丁都要释道心身上的指定部位上练枪。之后,又让医务科的学员们在他身上进行包扎伤口的训练。

    最后,释道心在被反复挨了三百多枪,又被反复包扎了无数次的,破破烂烂的尸体,被王书辉作为解刨对象,给全营上下讲解生理课程的时候。终于有四五个人,因为忍受不了这种在古代人看来,只有想象中的阴曹地府里才会有的景象,当场晕倒了。

    当看到有人晕倒的时候,王书辉才想起来。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生理解剖这种事情确实是非常惊世骇俗的。实际上,在现代社会里,受不了这玩意的,也大有人在。不过在大学里经常跑到医学院旁听的王书辉,倒是觉得没什么。

    古代社会里有易子而食的典故。或者说这也算不上什么典故,就是很实在的事情。每遇灾荒,为了一口吃的,杀人抢食之类的事情到处都有。在绝望中的流民,也不是没有吃人肉的。

    煌煌史书中,无论是五胡乱华时期的两脚羊事件,还是曹孟德以人肉干做干粮的事情,都是明确记载的。

    从生物学的角度讲,人吃人是一种返祖现象。这个结论有南洋雨林里的食人族为例。从人类学的角度分析,我们都是食人族的后代。要知道,我们的老祖宗现代智人,可是把作为近亲的尼安德特原始人,在冰河时代作为食物吃掉了的。

    可是,无论是流民中的杀人和易子而食,还是古代人、原始人的人吃人,都一种人在绝望情绪中的剧烈反应。

    说起来,为了进行科学研究,作为现代人的王书辉,站在科学的立场上,平静的,有序的,程序化的解刨尸体。一边用手术刀精准的划开死尸,一边用平静的语气,讲解哪里是血管,哪里是心脏,血液循环是怎么样的。这种情景,让这群经历过人间地狱的流民们也承受不了。

    之后的几天里,王书辉的手下们明显的都有些精神恍惚。他们见到王书辉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避开目光。

    王书辉没有理会大家的情绪不正常。

    认识世界的过程是残忍的,痛苦的。谁知道发明火源的燧人氏老祖宗是不是被烧死的。谁知道发明药学的神农氏老祖宗是不是被毒死的。没有无数地震造成的大批量的人死亡,谁知道张恒老先生会不会发明出地动仪。诺贝尔要不是被炸的手断脚瘸,谁知道他能不能发明炸药,从而变成著名的军火资本家。

    感到痛苦,觉得残忍。这正是人类在更新他们对世界认识的过程中,一种正常的反应。要是哪个人看了尸体解刨过程不会觉得不适,而是感到很适应,很感兴趣。这个人大约心理不是很正常。当然了,王书辉第一次旁听医学解刨课程,他就觉得津津有味。这一点,除了读者同志们,他是谁也不会告诉的。

    为了让大家尽快的度过适应期,王书辉还是做了一些工作。他把所有人的训练量提高了一倍。三天不到的功夫,大家的恍惚感就消失了。

    释道心最后的下场,在大家眼里是很凄惨的。他的尸体被火化后,像化肥一样被洒在田地里。在大家嘴里,这个叫做挫骨扬灰,是一种非常凄惨悲哀的下场。在王书辉眼里,这不过是一种防疫手断和对释道心利用价值的最后压榨罢了。

    释道心事件不仅对王书辉的大营有影响。他对释道心的所作所为,还是通过种种渠道被传到了王府那边。

    作为最直接的影响,他的老丈人朱由梓生了一场病。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王族子弟,已经很平民化了。他的血脉中,他祖先们的残暴血统已经被充分的稀释,他的精神比较脆弱。

    因为老丈人不想见他,所以打针喂药的事情,都是朱微妏在王书辉这里学了之后去做的。

    朱微妏的反应出乎王书辉的意料。他在释道心事件之后,首次见到朱微妏的时候,这个小萝莉望向他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烁。

    小萝莉的这种反应,让王书辉脑袋上拉出不少黑线来。他还想着,这女娃不是媚娘姐姐附体吧。他不知道,人家可是威胁过自己的亲舅舅,要把亲舅舅一家沉到江里的遮奢(出自《水浒传》,了不起的意思)人物。

    很明显的,朱微妏是血统最纯粹的朱家人。在她听了两个小间谍的汇报之后,对于自己心上人的评价,只有杀伐果断这四个字。

第42章 第一次矛盾斗争的开始2

    马松华这几日坐卧不宁。当了十二年县丞的马松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一个人情绪要是不好,无论这个人的涵养有多好,在行为上都会有所表现。即使是那些内阁大学士们那种水平的养气功夫,也会有所反应,更何况马松华这种微末小吏了。县衙里的书吏差役们都知道,最近,这位枝江县的二老爷心情不太爽利。

    马松华感到不安是应该的。半个月前,他派遣了在江北地界,可以横逛黑白两道的静明和尚,到王书辉那里示威。结果只有静明身边的跟班小沙弥回来了。这个小沙弥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脑袋受了很大的刺激,问了半天,也没出个所以然来。释道心这么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踪影了。

    马松华不是个平常人,当初他敢向朱由梓这个宗室提亲,给自己的痨病鬼儿子冲喜。就是因为他可不是个普通的八品县丞。

    马松华家是枝江县的大户。枝江县三十万亩田地,其中有近一半的田地,是他们家门下的。给他们家扛活种地的长工农夫,不下两千。可以这么说,历届的枝江县令,如果不把他们家巴结好了,枝江县衙门,就别想把税收收上来。

    马松华作为枝江马家的当家人,不仅安插人手把持县衙,更是勾结本地巡检和各种江盗山匪,把持着枝江县的黑白两道。他们家除了利用县衙,大肆抢掠吞并本县的土地。更是把持着夷陵县到荆南县,长江两岸各县的私盐买卖。

    马松华上有湖广最大的盐商,原湖广巡抚,现任户部尚书张问达的侄子张天禄做靠山,下有江北各县的巡检兵丁做帮手。江面上还有各种船帮江盗,为他提供运输。陆地上有各种山匪路霸,为他打击竞争对手。

    上下有靠,黑白通吃的马松华,就是枝江县的土霸王。即使是荆州府知府,也要给他三分面子。在整个江北地区,除了几位藩王之外,没有什么人能够被他放在眼里。直到传出以前一直不被他放在眼里的枝江王庶人朱由梓,要恢复爵位的消息的时候,他才有些心绪不宁。

    明代的藩王宗室们不被皇帝待见不假,被各级官员忌惮监视是真。但是,只要是老老实实,没有问鼎念头的藩王宗室,都是皇帝的逆鳞。无论文官们怎么攻击,百姓们怎么痛恨。藩王们侵占土地也好,好色贪财也罢,皇帝都会保护他们的。这个可不仅仅是祖宗之法一句话可以解释的明白的。在封建宗法社会里,血浓于水的封建伦理可不是说着玩的。

    原本像朱由梓这样的罢爵王族,即使不是皇帝的近亲,犯了错,夺了爵,一般也不过是隔代继承王爵。可是枝江王府得罪的是两代宰辅,文官们的裙带关系又盘根错节,才让大家以为朱由梓继承王爵的希望渺茫。这才有了马松华这样的土豪霸王,也敢上去欺负欺负的事情出现。

    可是,只要朱由梓还活着,他就有继承枝江王爵位的资格和希望。不管是真是假,朱由梓继承王爵的可能都是存在的。这就是马松华听到那个语焉不详消息后,感到不安的原因。

    现代社会有个大神级网文作家说过类似这种话。他说,他最怕被人对他说对不起。因为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一个人一旦做了对不起某个人的事情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不是想着怎么弥补自己的过错,而是寄希望于大家都不知道或者忘掉这件事情。

    做过错事的人对于自己对不起的那个人,有着深深的忌惮。因为人的本性黑暗,他会巴不得自己对不起的人消失掉。甚至于在自己对不起的那个人,遭遇不幸的时候落井下石。更有甚者,会亲自动手消灭自己对不起的人,以求得自己内心的平静。

    王书辉是看过这段话的,他认为这话说得极对。有《九品芝麻官》里,包龙星的经历为证。王书辉得知朱由梓和马松华之间的恩怨之后,第一时间里就把马松华视为自己在明末的第一个敌人。

    马松华也没有让他失望。在马松华知道,枝江出现的第二个贩卖私盐的人,是朱由梓的女婿王书辉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前来赔礼修好关系,而是派遣了江盗妖僧释道心,去威胁王书辉。

    在王书辉看来,马松华的举动,是对他推测的一种实证,完全的是一种正常反应。王书辉在充分了解了马松华的背景之后,已经做出了决定。

    马松华这种人,无论在那个方面考虑,不管是他的封建官僚身份,还是他的大地主身份,或是他私盐商的身份。这些都决定了,他是王书辉必然的敌人。而对于敌人,王书辉是不惮于将他们肉体毁灭的。他已经在心里,判决了枝江马家,这个家族的整体死刑。

    王书辉已经提高而王府镇的安保级别。三队配备了现代机械连弩的武装家丁,日夜巡视王府镇。所有人的日常训练,全部上了枪头。朱由梓父女的安保小队,也配备了手弩。朱由梓和朱微妏也在王书辉的要求下,穿了防刺服。大营里所有武装人员,包括一等和二等家丁,都穿上了防刺马甲,戴上了安全帽。

    在做出了充分准备之后,王书辉和官场经验最丰富的娘家大舅、二舅和三舅,进行了交流。

    听了王书辉的对情况的介绍,大管家刘怀一,二管家刘怀仲,三管家刘怀叔,三位朱微妏最年长的舅舅们互相对望了一阵,半天没有开口。实际上,消息灵通,深知枝江县底细的三位王府老人,在从四弟刘怀季那里,听说王书辉贩卖私盐的消息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实际上,在他们看来,枝江王府只要不参合私盐买卖,马松华这个枝江县的土豪霸王,是不会触犯身为宗室的枝江王府的。马松华要是单纯的土豪,没有官场的身份,倒是有可能会组织江湖匪类危害宗室。

    可是马松华身为枝江县县丞。有了这么明确的官场身份,他做事情,就要讲究策略,有所忌惮了。不过,在他们看来,这次的事情也不会善了。俗话说,夺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王书辉明目张胆的侵犯枝江马家的利益,马松华是绝对不会就那么算了的。

    等到得知王书辉将静明和尚挫骨扬灰之后。三个老人知道,枝江王府和枝江马家,已经是撕破脸皮,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这个类似军汉的仪宾外甥女婿,在他们面前甚至说出了要灭马家满门的话。三个老人就不得不开动脑筋思考对策。

    在一阵沉默之后,刘怀一首先开口,他对王书辉说,“仪宾可知,这个马松华最忌惮的是什么。”

    王书辉想了想,回答道,“马松华应该最忌惮岳父大人的宗室身份。”

    刘怀一点了点头,对王书辉说道,“仪宾说的不错,冒犯宗室,那就是类似造反的大罪。无论仪宾准备怎么处置枝江马家,都要依仗宗室的身份,才能名正言顺。”

    看到王书辉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二舅刘怀仲说道,“其实说起来,世子早就该承袭枝江郡王的爵位了。当今天子对于徐阶和张居正一系,十分的厌憎。对于老王爷当年敢于对抗张家,明面上没说什么,实际上心里是褒扬的。要不然也不会两代枝江王世子,都没有被迁到凤阳圈禁了。”

    王书辉听了这话,也觉得确实如此,他问道,“二舅这话,我也想过。说起来挺奇怪的,以岳丈大人的资历身份,承袭王爵本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朝廷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不闻不问呢。”

    三舅刘怀叔这时候说道,“仪宾有所不知。这王爵承袭的事情,总要有个由头。下面的人不提,天子皇爷自然也是不会自说自话的。咱们枝江王府过去过得落魄,老王爷和老世子又都是天家血脉,自傲的很。一开始是不屑于说起此事,到了后来,则是家道沦落,没有能力去操办这事了。”

    王书辉这时候听明白三个老舅说了半天是什么意思了。这三个老人精的意思是说,想让王书辉出钱帮助王府运作继承爵位的事情。自己的老丈人朱由梓有了王爵之后,他借着王府的名义,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行事了。

    只是,这三个老头,到底是要让王书辉披上王府的大皮,安然度过危机,还是想要借王书辉的财力帮助王府继承爵位。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王书辉其实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也有能力让王府继承爵位。说起来,在礼法上,自己的老丈人朱由梓,继承王爵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就是没钱去运作罢了。王书辉以前就想过,只要自己从现代弄过来面大镜子,作为贡品上贡给皇帝。什么官身地位之类的,自然而然就会有了。皇帝老儿给老丈人恢复个爵位,不就像个玩儿似的。

    可是王书辉对于披上封建官僚的外皮,在心里非常的抗拒。更何况,让不让自己的老丈人变成个王爷,他也很犹豫。谁知道朱由梓这个好青年,当上了王爷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要知道,今年才三十多的朱由梓一旦恢复了王爵,那就是个壮年的郡王。他不得三妻四妾的给自己娶上一大堆丈母娘啊。有了丈母娘,自然而然,不久之后他就得多出一大堆小舅子。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三姑六姨的亲戚,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反封建事业,那就不得而知了。

    当了王爷的女婿,造反的事业,在名义上会不会站不住脚。这才是王书辉心里最犹豫的。

第43章 第一次矛盾斗争的开始3

    有些蛋疼的文青写手最喜欢写这种话,比如“人生就是在不断的选择的过程”之类的。对于王书辉来说,他要进行的衡量也非常的简单。让老丈人当上王爷,自己就要面对造反的名正言顺问题。不让老丈人当上王爷,他要灭绝枝江马家的行动,就要承担巨大的官方压力。

    要知道,现在是万历年间,不是崇祯年间。天下虽然有不稳的苗头了,但是还没到天下大乱的时候。王书辉简单的衡量了一下自己掌握的武装力量,很容易的就做出决断。现在还没到公然造反,对抗朝廷的时候。

    王书辉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拿出两千两银子作为运作经费。从现代弄了一面经过仔细装饰的穿衣镜作为贡品。还有几套玻璃茶具,作为上下打点的礼物。他把这些财物都交给了三个老舅舅,让他们负责运作老丈人的承爵问题去了。

    公历1920年四月的时候,整个王府镇的气氛变得非常的紧张。不仅王府镇上下人人武装,王府镇和江北村码头都设置了路障和望楼,连农工营出镇耕作的时候,也都随身带着自己的武器,还有小队的家丁跟随。

    王书辉的弟子和员工们到底是流民出身,他们对于维护自身来之不易的好日子空前的团结和热情。张大力之类性子比较野的小头目们,甚至还向王书辉进言“先下手为强之类”的话。

    王书辉此时却一反平常大大咧咧的状态,要求大家紧守门户。并说明为了保障自身安全,大家可以采取一切手段,杀伤人命之类的,也有他撑腰。除此之外,除了挑选了十多个身强力壮,身手灵活的年轻人进行特别训练之外,就没有采取什么其他的措施了。

    王书辉这么做是有深层次的原因的。

    他对于矛盾冲突的处理,坚持一个标准。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就是说,在战略上采取的是防守反攻的模式。

    在王书辉看来,中国人,别说是明朝末年的中国人,就是现代社会的中国人。如果不是切身利益受到实实在在的侵犯,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把攻击行为标榜的再怎么充满正义。人们即使不是无动于衷,至少也是不会真心的支持的。

    所以,王书辉事前跟大家说的明白。马松华勾结黑白两道威胁王府镇全体的利益和安全,并推断,马松华将会在实际行动中,对王府镇的成员进行危害。在这之后,他并没有宣扬什么口号,标榜什么正义,只是被动的,静静的等待马松华的行动。他要让马松华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自己的邪恶。王书辉需要马松华作为一个反动教材,来教育王府镇的成员们。

    牛二赖今年三十二岁,是个二等家丁。和大营绝大多数的流民成员和雇工,以及原来江北村的那些猎人渔夫不同。无赖出身的牛二赖,并不因为现在的生活对王书辉感恩戴德。

    牛二赖原本是枝江县里的一个混混,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大混混,躲到了江北村避风头。正好遇到王书辉收编江北村的人,他也改头换面的加入了进去。

    牛二赖原本想着,能够在王府里混个出身,就能凭借王府的威势在枝江县横着走了。他却没想到,虽然名义上是王府招人,实际上,身契合同却是和王书辉签的。之后繁重的军训和没完没了的文化学习,以及每天不停的劳动,对于无赖出身的牛二赖来说简直是地狱般的日子。

    因为习惯成自然的偷奸耍滑。牛二赖无论是军事训练,还是文化学习,在整个大营里都是垫底的。因为不认真训练和学习,个人卫生习惯又极差,牛二赖成了整个大营里被打军棍和关禁闭最多的人。近半年来的苦日子,让牛二赖对于王书辉的态度,已经从抗拒到了憎恨。

    当听到本县县丞,著名的土霸王马松华,要对付大营的事情之后。牛二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在枝江县街面上,摸爬滚打了十来年的牛二赖认为,身家巨万,人手无算,通吃黑白两道的枝江巨户马家,绝不是这个什么狗屁不通的仪宾可以比拟的。

    只是因为大营里的制度森严,想要从这里偷跑出去给马松华报信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直到今天,轮到牛二赖所在的家丁队,到江北村负责巡防。

    在轮到牛二赖值夜的时候,他蒙骗与他一起值夜的队员说他要去方便。之后就趁着茫茫夜色,逃跑了。在黑夜里不停的跑路的牛二赖还在沾沾自喜,觉得大营里的训练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至少自己以前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体力,能够跑得这么快,这么远的。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逃跑,是本队的教导员和队头,按照大营的安排放的水。

    王书辉的手下们,无论是教导员、家丁,还是农工营、女工营。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每天都要进行两公里越野跑的训练。除了女工营和匠师营之外,其他单位,每天还要加跑一公里。每五天还要进行一次,来回十公里的越野行军。

    从王府镇到枝江县也不过是四里多地的距离。经过几个月的训练,牛二赖很快就到了枝江县。因为夜间县城的大门紧闭,牛二赖还是高呼有人造反,才惊醒守城门的兵丁,把他吊上了城墙。因为他呼喊的内容非常的骇人,他很快就获得了马松华的接见。

    见过了牛二赖,听了牛二赖说的话,马松华一方面有些迷茫,另一方面,心中的不安终于落定了。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王书辉是这样的狠角色,二话不说就把一个颇有名望的和尚挫骨扬灰了。可另一方面,他又松了一口气。现在,王书辉不仅有犯运私盐的罪过,更有一桩谋害高僧的罪名等着他。更何况这个无赖说的那些,聚拢流民私自练兵的事情,那也是抄家灭族的罪证。

    马松华不愧是个成功人士,他像一切成功人士一样,做事情的效率很高。他连夜的网罗罪名,第二天一早,他就找到了县令唐文光,让他签署文书,逮捕王书辉。

    和历届枝江县县令一样,科甲正途出身的唐文光,在心里非常瞧不起监生出身的县丞马松华。但是,因为封建社会里皇权不下乡的政治特征,作为明王朝最基层的权力代表,枝江县县令和其他所有明王朝的县令一样,必须依靠士绅管理辖区。

    如果辖区里的士绅是那种诗礼传家的良绅尚好,遇到像枝江马家这种地主豪强,在当地做个县令,也是个苦不堪言的事情。

    马松华找上门的时候,唐文光像每天早上一样,正在喝着早起的茶水,驱除着自己的起床气。晨曦下,唐文光欣赏着手上反射着微红晨光的水晶茶盏,因为起床造成的烦躁之情,正在逐渐的平展。正当起床气要完全消失的时候,下人来报,马县丞求见。听了这话,唐文光心里一下子就被厌烦之情填满。

    唐文光顿时负能量满满。他一边在小妾的服侍下穿着衣服,一边嘴里嘟囔着“不知进退的穷措大”。心里想着,怕是今天这一天,也别想有个好心情了。

    前厅里,看着随随便便的给自己行了一礼的马松华,唐文光的心情又灰暗了不少。他强忍着怒气,抬手让马松华坐下。等到马松华说明了来意,唐文光心里疑惑了起来。

    在进士清贵的唐文光看来,监生出身的马松华,虽然是个见识短浅,村味十足,狂妄自大的村夫。但是,他还是知道进退的人。他应该知道,朱由梓现在是个空筒子王族不假,但是空筒子王族也是王族,那也是皇帝的宗亲。更何况朱微妏还是正经八百的县主,王书辉还是正经八百的县主仪宾。就是朱由梓,也有恢复王爵的消息传出来。

    别说马松华最大的靠山也不过是尚书的侄子。就是礼部尚书张问达本人,会不会肆无忌惮的得罪一个宗室,都是两说的事情。马松华今天是哪根神经没有搭对,要给本地宗室身上泼脏水的。

    唐文光听完了马松华的话之后,半响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的对马松华说,“我知道马县丞只是关心本县公事,对朝廷邸报不怎么在意。可是十多年前,湖广巡抚赵可怀大人是怎么死的,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马松华知道进士出身的历届县令大老爷们,对他这个监生出身的县丞,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的。他们都觉得自己这个枝江土著,是那种见识短浅,只关心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村夫。不过马松华觉得,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认为,自己是没什么见识,确实就关心着枝江县这一亩三分地。可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在这枝江县里,自己就是天王老子。你们这些进士官出身的大老爷,为了收税充足,在吏部的考评里得个优异,不也照样得巴结着我。

    唐文光看出马松华脸上的不耐烦来,心中气得不行。他烦躁的开口道,“你要是不清楚怎么回事,回去找个明白人问问“楚宗之乱”的事情。你要找不到明白人,就打发人到江夏府问问张大人的家人。看看他们家人知不知道这个事情!我乏了,你退下吧!”

    唐文光本来不是这样不冷静的人。不过,他也实在不愿在心情不爽的大清早,和马松华这个土著纠缠。他已经点明了,宗室的问题,就是湖广巡抚都得谨慎从事。至于马松华会怎么做,他已经不想过问了。

第44章 第一次矛盾斗争的开始4

    说起来,明王朝在对于宗室的管理上,是相当的混乱的。如果单从宗室管理的角度而言,满清王朝对于宗室的管理,比明王朝要严密规范的多。

    就基本的管理机构而言,早在朱元璋时代,负责管理宗亲事务的,有明确的机构宗人府。宗人府的负责人一般由宗室亲王担任。

    朱元璋死后,因为成祖皇帝朱棣是藩王出身,靖难夺位。这就让朱棣以及其后的皇帝,对于宗室产生了极大的防范心理。

    在这种情况下,管理宗室的宗人府被撤销,宗室的管理工作被移交到礼部。礼部尚书或侍郎名为大宗正,但负责具体的宗室管理的工作的,不过是一个五品的经历官。

    明王朝的政治,在中国的封建王朝中有显著的特点。明王朝三百多年的政治生活,基本上是在皇帝的皇权和文官的政权之间的斗争中发展的。在封建官僚集团的努力下,整个明王朝的皇权力量,虽然因为偶尔有强势帝王的出现,会产生一些起伏。但是,从宏观角度上看,明王朝的皇权力量在整个明朝的历史中,是一个持续衰退的过程。

    作为皇帝亲族的宗室,实际上是皇权力量的一种延伸。因为皇权力量的持续衰退,作为皇权力量延伸的明代朱家宗室们,他们的政治地位和利益,也是处于一个不断萎缩的过程中的。

    明代宗室政治力量的衰败,实际上在张居正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

    说起来,事情很简单。张居正是荆州人,他的祖父张镇是荆州辽王府的护卫。明朝藩王是什么德行,大家都是知道的。没有什么政治权利,像养猪一样被圈禁在封地里。

    常年的像蹲监狱一样,被禁锢在一个小地方,这对于人的心理伤害自然是极大的。就像所有明代的藩王一样,这个辽王自然也是个精神不稳定的家伙。在这种人身边当差,危险性自然也是极大的。

    张居正的祖父很倒霉,在某次辽王发神经的过程中,被搞死了。

    张居正把这件事情一直记在心里。隆庆二年的时候,张居正以内阁排名第三的阁老的身份,组织党羽告发辽王。湖广官员一哄而上,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辽王一系给灭绝了。

    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一个简单的道理。皇权的衰落,对于宗室的影响是巨大的。一个内阁排行第三的阁老,只要稍微示意一下。身为宗室亲王的辽王,连基本的反抗能力都没有。

    不过皇帝皇权的力量一旦被控制在一个强势帝王手中,那么因为先天的封建法理的关系,官僚集团的政权力量,会在与皇权力量的对抗中处于劣势。

    万历皇帝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万历皇帝身为明代皇权力量排行第三,对朝政掌控能力,仅次于洪武皇帝和永乐皇帝的,嘉靖皇帝的孙子。他也是比较有战斗力的。但是,他毕竟不是道君皇帝本人。在与官僚集团的斗争中,他是出于守势的。要不是因为张居正的死去,以及官僚集团的分裂内斗。他的政治力量也非常有限。

    所以,在整个万历年间,朱家宗室在明王朝的政治生活中的地位,虽然有些改善,但是其也是处于官僚集团斗争的政治漩涡之中的。他们的盛衰荣辱,被作为斗争武器,在不同派系的官僚集团的权力斗争中,起起伏伏。

    楚宗之乱就是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发生的。事情的经过其实也很简单。整个楚宗之乱的核心问题,是关于武昌楚王府的王爵继承问题。

    整件事情其实是很清楚明白的。老楚王去世,留下两个遗腹子。两个孩子还小,楚王府家大业大,由楚王一系的旁支王爷主持楚王府。

    人都是贪财的,主持王府的旁支王爷眼热楚王府的财产,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霸占财产,就造谣说小楚王不是老王爷的种。

    人心都是很肮脏的。听了这样的谣言,几十上百,数量庞大的楚王旁支,心里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们为了获得王爵继承权,就纠集了起来,向朝廷告状。说小楚王不是正经的楚王血脉,史称伪楚王案。

    实际上,如果明王朝有个明确的,由宗室组成的宗亲管理机构的话,这件事情,就是个宗室内部的小矛盾罢了。宗人府派人来调查一下,给出个结论就完事了。

    坏就坏在,明王朝的皇权衰落,官僚集团的文官们是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的。所以,楚王王爵继承问题,就变成了不同派系的官僚集团,进行相互攻击的黑材料了。

    封建时代的官僚们,他们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充当的是一种搅屎棍的角色。封建官僚在权力斗争奉行的是零和博弈。

    简单的说吧,文官们在当政的过程中,不是在做建设性的工作。而是集中力量,专门干拖后腿的事情。就是说,我不做事情没关系,关键是拖别人的后腿,让别人也做不成事情。

    明朝中后期官僚集团的政治斗争,基本就是在比烂的过程。这种内斗比烂的政治斗争,一直持续到南明时期。可以说,正是这种零和党争,导致了明王朝朝政的荒废混乱。

    回到楚宗之乱的问题上。

    围绕着楚王府的王爵继承问题,官僚们进行了复杂混乱的政治斗争。随着党争的加剧,楚王王爵的继承问题也激烈化了,出现了楚王府旁支宗室,抢劫小楚王给皇帝贡品的超级乌龙事件,史称劫杠案。

    抢劫贡品这种事情,在封建王朝里是相当的稀少的。要知道,万历时代的明王朝,可不是风雨飘摇的宋徽宗时代。

    劫杠案发生之后,地方通判等官,当场拘捕了带头行劫的宗犯32名,送往狱中。继而楚王宗族群起闹事,突入府院,想要夺回银两和被捕的宗人。副使周应治等无法约束,甚至被殴,只得匿身民间。

    当时的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湖广巡抚赵可怀,因之前办理“伪楚王”案中,表现出明显的派系倾向,行事非常不公。这就让楚王宗室深恨赵可怀。赵可怀提讯要犯时,被宗室案犯挣断刑枷,当场打死。

    万历皇帝自然是勃然大怒的,他杀掉劫杠的宗亲,圈禁了闹事的宗室。“伪楚王”案和“劫杠案”两相结合,史称“楚宗之乱”。

    万历三十三年前后的伪楚王案和劫杠案,可谓是明王朝宗室和官僚集团合演的一场闹剧。闹剧的结局也是非常荒诞,死了两个宗室和一个巡抚。相关的官员不是被免职,就是被贬谪,可谓是一地鸡毛。

    从此之后,整个湖广地区的宗室,简直成了各级官员们眼中的地雷了。轻易的情况下,无论是朝中的大臣,还是湖广的巡抚和各级地方官,没有什么人会想着去和湖广的宗室们瞎参合的。

    虽然楚宗之乱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可是湖广地区的官员们还是谈宗室变色,恨不得一辈子不和他们打交道的。所以,当马松华主动去找枝江县宗藩麻烦的时候,唐文光表现的相当的不理解。

    站在全局角度的唐文光,不理解在他眼里只关心眼前利益的马松华。只注重眼前得失的马松华,也理解不了在他眼里好高骛远的唐文光。

    唐文光想的是自己今后的政治前途,马松华关注的是手里的实际利益。两个人在面对王书辉的时候,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

    枝江县的大老爷和二老爷在行动上采取了不同的策略。受过朱由梓好处的唐文光暗中派遣师爷,向朱由梓家通风报信。而已经把枝江王一系,看成是眼中钉,肉中刺的马松华,则是纠集人手,准备破坏王书辉在江北村的码头仓库。

    只是,无论是马松华还是唐文光,他们对于王书辉的认识都是站在错误的角度上的。马松华认为,王书辉不过是个性情暴虐的世家公子。唐文光则以为,王书辉是枝江王世子家负责经营生计的小角色。

    他们都以为,王书辉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朱由梓才是整个事件中的核心人物。

    在这种错误的认知下,马松华纠集了五十多个地痞无赖,前去抢劫和破坏位于江北村的码头仓库。

    一夜的功夫,五十多个大活人,就那么无影无踪了。

    马松华再接再厉,又一次派遣了八十多个人手前去江北村。

    与第一次一样,八十多个精壮人手,再次袅无踪迹。

    马松华继续努力,再一次派遣了三十多个江北各地有名的土匪强盗,前去江北村。

    这次的结果是,“今天的你我,重复昨天的故事”。三十多个名镇江北地区的悍匪,在风中消散。

    在前后折腾了半个多月后,马松华沉寂了下来。

    不是他不想重整旗鼓再接再厉了,而是整个江北地区的黑道人物都得知了消息。没有一个人敢往枝江王别园的所在地,王府镇周边去了。

    整个江北地区现在都在传说。枝江王世子身边的护卫,都是京师皇城里的大内侍卫出身。他们一个个的武功都是出神入化的,人人能够飞檐走壁蹬萍涉水。他们一个个都炼有护体神功,人人都是金钟罩铁布衫。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种种神功刀枪不入。

    可以这么说,在江北各地的黑道传言里。朱由梓府上的护卫,基本上都是少林寺和武当山附体的状态。那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马松华现在是彻底没底儿了。他已经认识到,黑道手段已经完全没用了。白道手段因为枝江县县令唐大老爷的不合作,也使用不了。马松华自己把自己架到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了。

第45章 斗争模式的雏形1

    就在整个江北地区的黑道人物,对枝江王府的护卫们津津乐道,枝江县的二老爷马松华,惴惴不安的时候。王府镇里,正在举行一次别开生面的集体活动。

    在王书辉的府邸门前,也就是大营的门前,大营成员们平时训练的校场上,搭了一个台子。几个灰头土脸,身上有多处包扎痕迹的人,被绑缚住双手,脖子上挂着牌子,跪在台子上。

    台下面,整个王府镇的成员,无论男女老少,都在群情激奋的叫喊着,“打倒无赖地痞!打倒坏分子!打倒土豪狗腿子!”。在叫喊声中,台上的几个人害怕的瑟瑟发抖。

    台子后面,几十个各种形状,各个带伤的落魄之辈,听到了前面的动静。每个人都面色惨白,面无人色。别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凄惨可怜,半个月前的他们可不是这样的。

    半个月前,第一批攻击码头仓库的,是在马松华的侄子赵金辉带领下的,五十多个人枝江县本地的地痞无赖。说实话,在一个总人口几万人,县城常驻人口不到五千的中等县里,五十多个不事生产的地痞无赖,也就是以枝江县的城市规模,所能够承担的流氓无产者的最高数量了。

    所谓的地痞无赖,是些什么样的人呢。他们实际上出身城市平民。但是,因为主观上的游手好闲,或者客观上的就业岗位不足,让一批相对普通公民胆子更大一些,性子更野一些的人,依靠城市的工商业的存在,依靠坑蒙拐骗偷等偏门行当,在城市中生存。这些人就是城市里的地痞无赖。

    地痞无赖出身平民,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是一般平民所不屑于做,或者不敢做的事情。比如设局作赌啊,比如拐卖人口啊,再比如当个打手啊。他们的主要工作,都是一些轻微犯罪的行为。在封建时代,因为作为行政机构的衙门里,缺乏管理城市所需的相关机构和充足的人力,在客观上,使得这些轻微犯罪的惯犯们,在城市中生存盘踞了下来。

    有的时候,政府机关的一些不便直接出面的事情,比如救赎人质,比如和势力较大的黑势力团伙进行协调等事情,也需要这些组织化了的和非组织化的地痞无赖来承担。

    因为性子比较野,胆子比较大。在某种程度上,一个地区的地痞无赖,要比当地的正规武装力量的战斗力,还要强一些。就以枝江县为例。作为枝江县正规武装力量的枝江县的巡检司衙门,该衙主官,还要经常宴请枝江本地混混中的头面人物,以求得枝江县地面上的平静。

    即使是枝江地区最高权力机构的枝江县衙,在每年下乡征收税款的时候,也要时不时的抽调一些地痞无赖协助工作。

    枝江县地区的地痞无赖们和很多县城的地痞无赖不同,他们的战斗力相对较高。原因也很简单,这些地痞无赖们是有组织的队伍。

    枝江县丞马松华的外甥赵金辉,就是整个枝江地区所有地痞无赖的总头目。整个枝江县所有的地痞无赖共五十三人,是团结在赵金辉周围的,名为斧头帮的一个有组织,有名称的,黑社会团伙。

    这也是为什么马松华,能够常年盘踞在枝江县县丞的位置上的原因之一。因为整个枝江县的黑势力,被他通过自己的外甥掌控在手中。所以,整个枝江县的刑事案件侦破,基本上都要依靠马松华的力量。另外,为了有效的压迫乡间农民们,对越来越重的各种税收的不满,枝江县衙,也要依靠马松华掌握的无赖集团。

    赵金辉从根本上说,就是现代社会里的一个黑社会头子。不过,明代枝江县的黑道老大赵金辉,可没有现代社会里,绝大多数人都接受过义务教育的福气。不像现代社会的那些黑社会分子,他们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都达到了最低水平的教育程度。

    赵金辉一个大字不认,就是凭借着自己舅舅的势力和膀子上的一把子力气,稀稀拉拉的统领着,五十多与他一样目不识丁的无赖们。他就是个头脑极度简单,四肢也不怎么发达的蠢人。在赵金辉看来,整个枝江县地面上,自己的舅舅马松华是老大,他自己就是老二。

    所以,在他听说了一个叫王书辉的乡下财主得罪了自己舅舅的时候,他自告奋勇的向马松华请战,要去打个头阵,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个王书辉。他的原话是,要把王书辉“打个满脸桃花开,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马松华却不是个莽撞的人。他对赵金辉嘱咐道,“去了江北村,打人是次要的。一定要把江北村码头上的私盐都抢过来。运不回来,也要把剩下的倒进江里。打人也是可以打的,但是不能打那个叫王书辉的,他可是县主仪宾,是打不得的。但是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手下都打个手断脚断,再抓回来几个,好定他的罪名。”

    带着马松华的嘱托,赵金辉领着五十多个无赖混混,迎着晚霞开到江北村。这帮蠢人手提着棍棒,一路上吵吵嚷嚷。等走完了几里路,到了江北村的时候,不仅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而士气低落,更因为完全没有隐藏的意识,早就被望楼上的家丁,用塑料玩具一样的单筒望远镜看到了。

    随后,一队家丁,十四个人列队而出。先是连发三轮弩箭,直接射死一半的无赖。之后又举枪前行,一次整齐的出枪刺击。在这之后,五十多个无赖,只剩下三个人还能躺着喘气的了。

    在之后卫生员对三个俘虏的救治过程中,又因为一个卫生员对业务不够熟练的原因,让一个重伤的混混在救治中死掉。整个五十三名,枝江县所有的混混。只剩下赵金辉和一个胆子小,一直缩在最后的十二岁小混混,活了下来。

    将近半年的军事训练,改编自伟大解放军的拼刺教程,不是封建时代里,几十个小混混可以承受的。

    距离第一次攻击行动十天之后,马松华派出的第二批武装人员,出身相对简单。在马家家丁的带领下,在每人一两银子的“重赏”下。八十六个从两千多个马家长工雇农中,精选出来的“精壮”之士,每人饱饱的吃上了一顿红薯丝白米饭之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开向江北村。

    中国的农夫,综合素质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高的。八十六个雇农们,虽然行进速度不快,也没有整齐的队伍,但是在行进中基本没有什么嘈杂声。他们迎着晨光出发,不到中午就到了江北村。

    这一次的战斗比第一次要复杂一些。因为有了第一次战斗的经历,江北村的临时指挥小组的战前布置也相对完善。两队家丁左右而出,在射出第一轮弩箭后,整齐的高喊“跪地者不死”。

    在被一轮弩箭就射死了四十多人的情况下,剩下的四十来人非常乖巧的跪在地上发抖。他们在家丁们前来绑人的过程中,一动不动,老实的低声哭泣着。

    前后两次派出一百多个“极富”战斗力的人手之后,马松华面临的是人手紧张的局面。

    在枝江本地已经无人可派的情况下,他耗费心血,重金聘请了江北地区令人闻风丧胆,各个心狠手辣,人人手上有人命的,三十多个在道上极有名望,不少人背着海捕文书的山匪江盗。

    马松华好吃好喝,酒肉娘们不断的款待了诸位“豪杰”五天之后,在一名枝江县衙里马松华的心腹衙役的带领下,前往王府镇。马松华已经决定,要来个鱼死网破了。

    不得不说,马松华这次招揽的人手,都是很有战斗力的。这群匪徒们,人人都是见过血的。他们杀人放火,基本上无恶不作。而且他们都练过些拳脚功夫。

    见过血,有武功。按照这种水平,即使是荆州府里,整个荆州地区的,最高武装力量,荆州卫指挥使手下的家丁,都不一定有他们的战斗力。更何况他们人人都带着刀枪,算是封建时代里实打实的武装分子了。

    然而,这三十名武装匪徒,并没有比前两次,前去进攻江北村的人,得到更好的下场。在两名家丁队头和两个教导营教导员,组成的临时指挥小组的指挥下。两队家丁,按照训练程序,发射了两轮弩箭。之后,就是五个骑着毛驴的骑丁营(新成立的实验性质的骑兵队伍)家丁,追赶仅剩的四个,四散逃跑的匪徒的过程。

    三十多个武装匪徒的进攻,是王书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规模最大的武装冲突了。无论在古代还是在现代,王书辉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规模的武装冲突。在现代社会里,他见过城管和小贩的冲突,见过上访农民和民警的冲突。那些冲突的规模都不比这个场面小。但是,两者却是截然不同的。

    像这种完全没有任何纠缠,一边倒的,简单明了的就解决了战斗。王书辉还是第一次亲眼得见。他觉得挺有意思。

    与他一同旁观战斗的朱由梓父女和七个娘家舅舅,以及没有参加战斗的,王府镇的其他各营成员,可不觉得这场面有什么意思。

    朱由梓一看到弩箭洗礼下的血肉横飞,第一时间就吐了。几个舅舅也面色惨白。只有朱微妏一边照顾自己的老爹,一边给王书辉几个白眼球,埋怨他让自己的老爹前来看这种恶心人的场面。不过这个小萝莉可是没有一点不适感的。

    各营的成员们,对于眼前的景象也相当的不适应。不过他们没有当场吐出来,这是他们的流民经历决定的。可是,他们实际上,胃里也是一阵翻腾。流民中的各种死亡常见,但是可也没有这样血肉横飞的景象。

    就站在王书辉身边的张宝树和陈封,在看到现场几百人中,只有自己的师尊和师娘两人镇定自若,淡定的很。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产生了一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全都不似人类”的想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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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时空之门1619:
平凡大学老师偶遇时空之门,获得在现代和明末穿越的金手指。带着对现实的思考和对历史的遗憾,猪脚决定改变历史的命运。请看平凡大学老师,在风起云涌的明朝末年改变世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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