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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恋上尘世美     四合院之车门已焊死txt下载     四合院之车门已焊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八十章 “皮尺部”

    漆黑的监牢,房间有些冷,秃鹫抱着膝盖,靠着墙,注视着牢固的铁门。

    门外非常安静,哪怕只是脚步落地的声音,都让他提心吊胆。

    他知道自己那把枪的威力,击中脑袋是百分百的死亡率,击中胸腔也是百分之八十,他怎么也想不通。

    那个年轻人,明明中弹的情况下,是哪里来的力气,还能做出剧烈的动作,把自己给敲晕了。

    哆唆的手指,划过脑门上的包,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有消下去,依旧屹立在脑壳上,手指抚摸一下,都还是隐隐作痛。

    对,他其实也不知道关在里边多少天了,不论是白天黑夜,这里除了送饭时打开的窗口里,会有一簇光,现在,想见到太阳,也只能在梦里。

    他快要疯了。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该说的我都说了!”

    握紧的拳头敲在厚实的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没有一个人理他,仿佛那天审讯结束后,他们就忘了自己。

    “妈妈,该死的,我回不去了,我要死在这里了!”

    双手捂住脸颊,秃鹫欲哭无泪,自己为什么会接这个该死的任务,没有任何人告诉自己,海鸥也是被击落的。

    如果早点知道,这边已经有了有效的防空手段,那他怎么说都不会踏进那个机舱。

    离这个禁闭室数公里外,就是陪伴他一起坠落的那架U2。

    断裂的机翼,燃烧后覆盖着一片黑灰的涡扇发动机,甚至只剩轮毂的两个起落架,拼拼凑凑后,展示出当初完整时,差不多的样子。

    甚至连机舱内的仪表,节流阀操控杆,都在它们应该存在的位置。

    整体看上去破烂不堪,已经完全丧失了修理的价值,但一群身着白大褂的科研工作者,此时却不断对各个部位,进行着科学性的“研究”。

    “您拉个皮尺就能把这玩意造出来了?”

    郑朝阳背着手,眼神不断从飞机残骸的各部位上扫过,转过头看着一位京城来的老大爷,见他连皮尺都用上了,挠了挠下巴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测算好尺寸,才能看出他的气动布局,别说,这架比上一架保存的好多嘞,之前那架,可是烧的就剩骨架了!”

    人多的地方优势在这里可不就体现了出来,及时的挽救了残骸,给这些白大褂,一个较为满意的遗体,研究方向不就出来了么。

    “可惜了,这发动机还是烧了!”

    老大爷扶了扶眼镜腿,望着裸露在机腹外的发动机,目光有些肉疼,虽然明知道天上摔下来,是个发动机都会坏。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要的东西,找到了没?”

    看着这群白大褂,郑朝阳又仿佛自己置身在医院,连鼻子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眼帘微微垂下后,跟那位老大爷说道。

    “万幸,后边送来村民的箩筐里,找到这玩意,跳伞前,正常这东西是要被销毁的!”

    老大爷蹒跚的站了起来,锤了锤自己的后腰,随后在前边带起了路。

    连开了几道门,这才到了里边的办公室,从保险箱中,把郑朝阳需要的东西取了出来。“镜头是彻底坏了,相机太精密了,我们的技术,很难修好,唯独这个底片,还是完完整整的!”

    打开了保险箱中的盒子,从棉花里取出了大概篮球大小的B型照相机,前边的镜头上,如果李峰在现场的话,就能认出来,自己曾用过的华为手机,它的后摄像头边上,也有着相同的标识。

    Leica(莱卡)

    整架U2侦察机,不能搭载任何武器,因为它最大,最好用的武器,就是机腹下的相机,也是整机里最为精密的仪器。

    这架飞机,可以说,就是为了这碟醋,而包的饺子,完全为服务它而设计。

    透镜解像能力1毫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两万四千米高空,一万五千米高空,以及九千米高空,所拍摄的照片,可以分辨出步行的人、报纸的大字标题以及马路上的烟头。

    60年代,恐怖如斯,这就是莱卡。

    一架U2上搭载有8个高精密透镜,老大爷交到郑朝阳手中的胶卷,单个重量就达到了半斤重。

    沉甸甸的,不止有胶卷,还有郑朝阳的心。

    小心翼翼拉开一点,对着光线观察,整个沪上,所有建筑,道路,全部被缩小在这个巴掌大的底片里,像这样清晰的,仅仅只是开头一张,手心里,可是整整一卷呐。

    胶卷还是柯达的,这个标志郑朝阳认识,因为国内也有这玩意。

    不论是在老大爷这个科研工作者眼里,还是郑朝阳这种行走在阴影中的人眼里,这成像技术都是逆天的科技。

    “千里眼啊!”

    干情报的,对于这样的技术,可是太眼馋了,天上逛一圈,啥秘密都没了,哪里还用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

    “不光千里眼,现在还加上了顺风耳!”

    老大爷又打开了一个保险箱,里面的金属物件有些变形,但整体还是保存了下来。

    “这应该是最新型号的雷达追踪装置,上一架,都还没有安装,这一架多了这个,看起来,他们也学谨慎了!”

    老大爷摩挲着机器的表面,那种难以掩饰的视如瑰宝的样子,连老郑看的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我去把这些照片洗出来,需要签字么?”

    这些东西,可比外边摆放的,要珍贵许多,小心翼翼的把胶卷收进小牛皮的盒子里,老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架飞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这里签,听说那个飞行员,在你们手底下,我希望有时间能见一面,那个机械的操作原理,还有些琢磨不透,需要他配合一下!”

    老大爷慢悠悠掏出了保险箱中的记录本,翻开后手指头戳了戳签字的地方,但同时也跟郑朝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老郑签字的笔骤然一停,缓缓的点了点头,飞行员现在还是在调查部手中,没有交给兄弟单位,他们提的要求只要不是很过分,他也乐意早点突破新的科技封锁。

    临走时,带来的照相机,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对着拼凑出大致形状的U2,俯拍了一张照片。

    相关的宣传部门,可早就眼巴巴的等着了。

    机体残骸的完整照片,飞行员的照片,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刺向对方的一把利剑。

第五百八十一章 屈辱中负重前行

    年前,本是万家灯火,各家团圆的时刻。

    牢门外,罕见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听见声音的秃鹫,慌忙往后退缩了一点,本身禁闭室就不大,后背抵到墙角后,哪里还有他蜷缩的地儿。

    “哗啦啦~!”

    “咔嚓~!”

    铁链滑动时发出的声音,加上锁扣开锁的机械声,都让秃鹫的目光,还有身体,十分的紧张。

    “吱呀~!”

    厚重的铁门,发出了让牙齿发酸的啮合声,随后才缓缓的打开,暗黄色的灯光,加上晃动的人影,秃鹫捏着小被的手青筋都鼓胀了出来。

    “Why?”

    看着门口虎视眈眈的几位黑衣人,秃鹫双手摊开,浅蓝色的眼珠,散发出一种叫做恐惧的光芒。

    外边的人没有搭话,而是手掌朝外招了招手,做了个简单易懂的手势,示意跟他出来。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不说清楚,我拒绝出去!”

    秃鹫坚定的摇了摇头,把小被直接撑开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蜷缩住身体,做着无畏的抵抗。

    “把他带出来!”

    郑朝阳有些不耐烦,这里的气味,着实让他有些难受,示意后自己往门口走去。

    一旁的四五个壮汉,立马扑了过去,一个人扯被子,两个人拖后腿,剩下的负责上铐子,架胳膊,哪怕是头过年的猪,被这么几个人按住,等待它的,只有乖乖挨一刀。

    “NO,NO,NO~!”

    看来飞行员比年猪好摁多了,不消一会儿,双手双脚被束缚住的秃鹫,就被人夹着,带了出去。

    天空中的光线有些刺眼,出来后的秃鹫挣扎着用双手遮挡在眼前,脸上凌乱的胡须还有憔悴的神情,跟之前跨进机舱时,判若两人。

    审讯室哪怕是在地表,但还是让秃鹫非常冷,简直堪比万米的高空中一样。

    正在他观察着审讯室和他们国家区别的时候,对面坐的非常挺拔的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史蒂夫.约翰逊上尉!”

    “YE~!”

    秃鹫点点头,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想看看对方会说什么。

    “你于196*年*月*日,驾驶一架U2侦察机,非F入Q我国领空,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随着郑朝阳缓缓说出口的,一旁的翻译,以及速记员,已经开始同声传译,同时记录。

    秃鹫先是看向了郑朝阳,随后目光转移到那位翻译的中年人身上,在他说完后,惊讶的要站起来。

    “NO,你们这是诬陷,我驾驶的飞机出现了机械故障,我并不知道我飞到了哪里,你们就这样把我击落,你们这是要点燃战争的导火索么?”

    “你们最好把我放了,蘑菇弹有没有见过,在JP上空炸响的蘑菇,这种后果你们这些人是承担不了的!”

    不得不说,接受了现实后的史蒂夫.秃鹫先生,转变的非常迅速,两片厚厚的,如同香肠一样的嘴巴,迅速把他内心的诡辩,完全表达了出来。

    如果不知情的,见到这个场面,恐怕还以为是他在审讯对面的那些人。

    最后,甚至觉得不够威慑,他还把右手五指攥紧到一起,然后瞬间张开,还发出了“砰”的怪叫声。语气加上动作,把他的蔑视,展现的淋漓尽致。

    翻译把他的原话说出来之后,审讯室里的温度更是下降了几度,速记员手中的钢笔尖,差点都被摁进了钢笔当中。

    “不论你的飞机是不是出现了故障,当你进入别人的领空,你最好做好被击落的准备,就像现在的你,坐在的位置!”

    老郑也是第一次见到胆子这么大的俘.虏,歪曲事实张口就来,等于指着他的鼻子,说自己姓张,嚣张的张。

    “我替你们感到庆幸,幸好这不是一架客机,如果是一架没有降落伞的客机,你们就成了刽子手,按照国际惯例,你们首先应该是和我做无线电联络,确定我迷失了方向,给我指出正确的飞行方向,而不是把我击落!”

    说到尽兴处,振振有词的秃鹫,吐沫星子喷的老远,最后甚至想要站起来质问郑朝阳,这番谎言在他嘴里,仿佛成了事实真相。

    “我们有句俗话,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你觉得你是朋友,还是豺狼!”

    说着,郑朝阳从带来的黑色公文包中,掏出了一张纸洗出来的照片,经过精心裁减后,大小正好合适,随着他的话语结束,一张张黑白色的照片,在桌子上拼凑成一整张完整的俯视图。

    看到这一幕,秃鹫先生有些坐不住了,深蓝色的虹膜上,漆黑的瞳孔越来越大,胸口的高低起伏,告诉着审讯室这些人,他的内心,非常震撼。

    “该死的,狗屎,FU*K!”

    秃鹫此时陷入了无能狂怒中,带着手铐的双手,把桌面敲的当当作响,他竟然忘记了损毁这些记录。

    “你的飞机上,取下的胶卷,拍摄的十分清晰,如果你不当飞行员,一定会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摄影师!”

    看着秃鹫的脸色一片晦暗,转变的十分迅速,老郑缓缓的把后背靠在了椅背上,双手抱在了胸口,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这个跳到岸上,还在拼死挣扎的鱼。

    “那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们毙了我,你们不敢,你们毙了我,那你们就会看蘑菇,一千万度的蘑菇,所有人都会变成灰烬!”

    面容扭曲的秃鹫,变相已经承认了,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歇斯底里的话,那龇出下牙的丑恶嘴脸,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如果不是不能动手的话,相信每一个见到这一幕的,都恨不得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你以为仅凭你,哼~!”

    哪怕是一直讲究着气量的郑朝阳,此时都气的不轻,一个小小的军官,都可以挥舞着核大棒,来讹诈自己么。

    看着他脑门上还没消下去的包,老郑感觉李峰真该死,为什么下手这么轻,当时怎么不多抡几下。

    “你们知道核潜艇是什么么,他就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游荡,当你们把我击落的时候,他已经浮出了水面,甚至都不用航空母舰,一个外科手术,你们的大地就会沸腾燃烧!”

    当猖狂的秃鹫被带回去的时候,后边关着的房门,骤然打开。

    不论是脱下了白大褂专家教授,还是身着黄绿色军装的警备区人员,亦或着浅蓝色的空军人员,鱼贯而出后的表情,都十分的难看。

    整间审讯室气氛十分的压抑,这是让所有人倍感屈辱的一刻。

    “审讯不出什么结果的,送法庭吧!”

    桌面上的照片以及审讯记录,已经被老郑收回了公文包中,站起身后的第一句话,让其他人都跟着赞同的点了点头。

    刚才那副样子,他们全部都收入眼底,这已经不是尊重的问题,而是对方压根把自己这边视作蝼蚁。

    那位步履盘跚的老大爷面色有些唏嘘,对方啪啪打脸,打的不光是部队的脸,打的也是全体科研工作者的脸呐!

    有剑不用,和没有剑,完全是两码事。

    武器落后,受气啊!

第五百八十二章 596就是邱小姐 邱小姐就是596

    漆黑的夜。

    电离层上空,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还有着活跃着的无线电信号,长长的电波经过了电离层的反射式散射,到达了一个个目标电台。

    “砰,咚~!”

    这一夜,不论是沪上,还是京城,原本躺下即将入眠的人,看到了消息后,摔下了手中的杯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原本是一件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气焰嚣张的跳梁小丑,那不可一世的态度,却生生的激发了所有看到电文时的人,内心中的怒火。

    倚在床头,拉开了窗帘,看着窗外的夜空中星星,冯石想念大西北的那些兢兢业业的同志们了,此时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还是难以入眠,因为,此行回去,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叮铃铃~!”

    桌旁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冯石捏起被子上的大衣,披在了身上,借着洒下的星光,能看到肩膀上,反射出金色的光采。

    “我是冯石!”

    “是~!”

    挂断手中的电话,漆黑的屋内重新亮起了灯光,已经焐热的被窝,看来是等不到它的主人回来了,因为,冯石已经急急忙忙的穿上了那身黄绿色的军装。

    那身衣服,和李峰的差不多,但看起来破旧许多,撑开时还能看到,内部有些地方还打上补丁,袖口处都磨出了缕缕线头,但一穿到身上,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

    因为左胸口的一小块白色的标志,里面硕大的几个字,**人民志愿.军,能让任何一个见到的人,都对他产生尊重。

    随着冯石走出了招待所,绿色的吉普车也到了门口,上车后,车子出了大院,对这边既熟悉又陌生的他,知道这是在往东。

    经过海子门口时,冯石看了一眼手表,都快一点了,那边还是灯火通明,不停的,有各种车辆到达,也有各种车辆离开,证明,还在办公。

    ……

    “冯石,596准备的怎么样了?”

    会议室内,陈志忠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冯石推开门后,语气虽然刻意放平缓,但是冯石能听出老领导,压抑在其中的怒火。

    “实验场地已经进入尾声,数据收集装置,我需要陆光达的配合,没有他,嫁妆凑齐了,邱小姐也上不了轿子!”

    冯石的脸,被戈壁滩上的狂风,吹出了无数的沟壑,现在的面相甚至比老领导的年龄还要大,此时挺拔的站在这里,像一颗戈壁滩上顽固的石头。

    坚毅和肯定。

    “那张照片!”

    陈志忠手指蜷缩后,在桌面上敲了敲,似乎在提醒陈石某些事情。

    “那些西方记者的话能信么?”

    “他们擅于的就是颠倒黑白,如果连陆光达都不能信任,那我们还能信任谁?”

    “仅凭借一个照片,就断章取义说他有问题,我可以拿的脑袋为他担保,他不走,我也不走!”

    冯石看样子说出的是赌气的话,但语气里,对陆光达的信任,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为他知道,缺少了那个人,戈壁滩上的实验,将会陷入停滞中。

    “颠倒黑白啊!”陈志忠重复着冯石的话,紧紧的抿住了嘴唇,重重的点了几下头,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事情。

    “除了他,你们还有其他需求么?”

    “没有,一切困难,我们都会克服,但他必须跟我回去!”

    看着双手合十的老领导,冯石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让他为难了,但陆光达,对于戈壁滩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正因为他在那边快十年了,所以清楚的知道,没有自己在,实验可以顺利进行下去,但没有陆光达,必将陷入停滞当中。

    “咱们整个国家,近十年的努力,几十万人的心血,就为了这一天早日到来,你知道其中的分量么?”

    “我们的历史,因为这一天,将会被分为两段,596的横空出世,不是你我的脑袋可以担保得了的,你知道么?”

    老领导如炬的目光,以及平和话语,还是让戈壁滩出来的磐石,微微晃动起来。

    “不过,你说的不错,不论是记者,还是他们的飞行员,都善于颠倒黑白,他们还想骑在我们的脖子上拉屎拉尿,能不能撕下他们的真面目,就靠你们了!”

    话锋一转,甚至转到了连冯石都有些疑惑的地方,记者他知道,给陆光达拍照的污蔑的,这,飞行员又是哪里钻出来的什么东西。

    不过,还没等他提问,老领导已经拿起了桌旁的电话机。

    “要想邱小姐尽快出嫁,缺不了陆光达!”

    电话里,在陈志忠说完后,两边都陷入了沉寂中,随后陈志忠默默的挂断了电话,站起身拍了拍老部下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

    “今天沪上传来的一封电报,调查部那边抓获了一位跳伞的迈瑞肯的飞行员,口气,可是猖狂的很呐,一个小小的上尉,竟然扬言,要给我们做外科手术!”

    说到此,老领导一拳头砸在了桌面上,冯石愕然,愕然的不是许久没见过他这番生气的样子,而是愕然,那句话,十年前也有人对他说过。

    “你们身上的担子很重,这十年,我们卧薪尝胆,走到了这一步,我们能不能站起来,挺直腰板,就靠你们了,早日结束这种阿猫阿狗随便是个人,都能对我们挥舞起核大棒的日子!”

    “是,保证完成任务!”

    苦等这么多天,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冯石此时感慨颇深,他不知道要不要“好好感谢”那位目中无人的飞行员,如果没有他的这番点燃火药桶的言论,陆光达搞不好真被留在了这里。

    “那架被击落的飞机,是去侦查戈壁的么?”

    飞行员肯定是跟飞机关联,自己身处大漠深处,常人难以触及的地方,唯独飞机可以纵横跨越无人区,想到此处,冯石的心也提了起来,和驻地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跟你们没关系,但今晚的电报到了之后,就和你们有关系了,对于驻地周围,上边也会加强防空防范,打下飞机的那个部队,后续也会调往你们那边负责空中的安全!”

    第二天,乘坐返程的飞机,脑海中,冯石脑子里一直徘徊着老领导的话。

    “一定要把争气弹搞出来!”

    直到看到西装革履的陆光达进入机舱。

    这位年过半百身经百战的老兵,笑的像一个大孩子一样。

第五百八十二章 病房

    金瑞医院住院楼。

    三楼,重症病房。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寒风透过窗户缝,顺着走廊形成了穿堂风,都带不走那种。

    一个个小单间的病房,只有通过门上的玻璃,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空荡荡的病床,或者悄无声息只有胸口还在起伏的病人。

    楼梯上下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面色沉凝,大夫们脖子上挂着听诊器,随着一声声招呼,往返于手术室和休息室。

    “丁大夫,这么早就起了!”

    下着楼梯的大夫,看到拎着暖壶还有脸盆的丁秋楠,带着善意的微笑,点了点头,跟她打了个招呼。

    “庞大夫,早,我这边先上去了!”

    带着口罩的丁大夫,看不出脸上有没有笑容,脑袋微微一垂,侧了侧身子,让他先下去了。

    到了三楼的丁秋楠,摘下了口罩,鼻腔里闻着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无奈的叹了口气。

    “早,丁大夫,又过来了,吃早饭了没,要不要帮你带俩包子?”

    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也等到了交接班的时候,看到拎着水壶上楼的丁秋楠,也是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算了,等会儿我去食堂吃,小张,9号房的吊水挂上了没?”

    “哎呀,丁大夫,你就放心吧,六点钟我就给他挂上了,我先去了啊!”

    刚下楼梯的小护士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她办事,你要放心的很,看到丁大夫竖起的大拇指后,这才急匆匆的去食堂干饭。

    歇了一会儿,丁大夫甩了甩拎着暖水瓶的右手,连瓶子带热水,非常瓷实小十几斤的重量,确实让她有些吃力。

    再次咬咬牙,走到了熟悉的那间病房,透过玻璃,朝里边看了看,眼见白色的杯子还是昨晚自己压实的样子,神色有些黯然,但还是推开了门。

    硕大的病房,里面只有铁架子病床,黑色平面白色身子的床头柜,剩下的,也就是垃圾桶还有木凳子,所以显得空空荡荡。

    病床边的输液架,此时已经挂上了一个脸颊般大小的玻璃瓶,里面大概还有一半的液体,正顺着管道,缓缓流入病床上躺着的那位胳膊上的静脉中。

    坐在墙角处的人,看着进门后的丁大夫,什么话也没说,就是静静的看着她,可能是这么多天下来,已经习惯了。

    “你去吃饭吧,我给他擦一擦!”

    墙角的那位,抱在腹前的双手随后松开,点点头后,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甚至,还把门给带上了。

    放下了手中的搪瓷盆和热水壶,丁大夫第一时间看了看输液器,调节了一下流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橡胶暖水袋,把输液的管道在暖水袋上缠绕了几下,随后再塞进了白色的被子下。

    期间触及到冰凉的手指,丁秋楠把李峰的手掌往上抬了抬,然后把暖水袋,放在了他的掌心下。

    看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那个人,丁大夫眼珠子里又感性的噙满了泪水,她是真的不忍心掀开被子,哪怕她是个大夫,都不忍直视那吓人刀口。

    病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像是个布娃娃一般,不论输进体内的液体是冰冷,还是带着暖意,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像是消耗了自己所有的精气神,榨干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全部的疲惫积累到爆发后的虚弱。

    如果不是还有着气若游丝一般的呼吸,恐怕,早就推送到地下负一层的停尸房了。

    默默的把热水倒进脸盆中,把毛巾湿润后,用力的拧干,丁大夫小心翼翼的凑到病床前,给紧闭着双眼的年轻人擦拭起了脸庞。

    昏迷中的这位年轻人,散发出的气质,像是有着一种让人舒神到可以安眠的作用,接连几天,在他身旁坐着看书的丁秋楠,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把脸颊擦拭的干干净净,丁大夫的嘴角,重新开始上扬,她偶尔会静静地看着对方冷峻的脸庞,正是因为确定他不会醒过来,所以越看越熟悉。

    仔细的观察一番后,丁大夫的睫毛微微一颤,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下巴,胡茬已经长出来了。

    小男孩,有了一丝大人的模样。

    做贼心虚似的看了一眼门口,见没有人观察病房内后,丁大夫的皓齿咬着下唇,纤细的手指在病人的脸庞摩挲了一下,眼神有些迷离。

    像是回到了那间充斥着酒精味的宿舍,那个春季的尾巴,这张脸,和自己脸颊紧紧贴在一起时的感觉。

    胡茬像是刺挠人内心的针,丁大夫的眼神都有些拉丝了,这个坏人,负心人,为什么结婚了才跟她说。

    来回摩挲脸颊的手指瞬间捏住了他的脸颊,气鼓鼓的腮帮子,加上眼睛里的凶光,丁大夫恨不得拿刀捅了眼前这位,扎个三十几刀,刀刀避开要害。

    到底,还是没有拧下去。

    女人的变化真的是太快了,不愧是善变的动物。

    “戚,我跟个死人较什么真,我跟你说,你再不醒,营养跟不上,你就得饿死,肾脏器官衰竭,死相可难看了!”

    转过身的丁大夫,从床头柜中取出了勺子和碗,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把红糖冲泡开,顺带还把医院的葡萄糖也兑了进去。

    随后像是反应了过来,想起了什么,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歪着脑袋,盯着李峰的脖子,缓缓的低下了身子,口中喷出的幽兰一般的气息,嘴唇离他的脖子,只有寸许的距离。

    “不对吧,之前脖子不是受过伤么?”

    遥想当初见面时,两个人跟水火不容的样子,丁大夫“噗嗤”一笑,又绕到了另一边,检查起当初自己亲自消毒过的手掌。

    “咦~!”

    “疤呢?”

    脖子上一点伤痕没有,也就罢了,那伤口浅一点,但左手手心,那深入骨头的伤口,愈合后也是没有一丝疤痕存在,她当大夫这么久,还真没碰过不留疤的病人。

    教科书上,疤痕是人体愈合过程中,必不可少的,这个男人,又再次打破了她的认知。

    太神秘了,神秘到床头柜上的那碗红糖水,热气都不冒了,她还在研究李峰的掌心,左看右看。

    “噔噔~!”

    保卫人员推开门后,看到了这一幕,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在已经推开的房门上敲了敲,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正在研究手相的丁大夫,眼珠子都瞪大了,眼睛里,只剩下了惊慌失措,一把把李峰的左手塞进了被子里,慌忙的转身端红糖水。

    “你把他扶上边一点,不然容易呛着!”背着身的丁大夫,故作镇定的说道。

    保卫人员的眼神,有一点点奇怪,床上躺着这位,不是,应该,好像听说结过婚了吧,这大夫又是输血,又是研究手相……

    “嗯~!”

    等李峰的脑袋,稍微靠近床栏,仰起来了一点,丁大夫脸色这才恢复平静,拿起哨子,一勺一勺,请他喝糖水。

    “他之前脖子和左手受伤,也是在你们这弄出来的么?”吃着早饭的安保人员摇了摇头,虽然他也是京城站的人,但李峰之前受过伤的事儿,他是压根不知道的。

    “不清楚,有什么问题么?”

    “哦,没事~!”

    如果是别人,丁大夫肯定想深入研究,毕竟真皮层被破坏,还不留疤,这已经是突破她的常识了,多少得研究研究,但,如果是李峰。

    那,只能是算了。

    “我跟他认识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第一次受伤,他很怕疼,消毒棉塞伤口的时候,按都按不住,没想到,这么怕疼的人,也会加入到你们的队伍里!”

    说着说着,丁大夫想起了,在六院时,给李峰消毒时鬼哭狼嗥时的场面,情不自禁的一笑,又想起了在机修厂的那个犄角旮旯,这个负心人低头一吻。

    笑着笑着,眼泪不由自主的又流了下来,滴到了红糖水的碗中,又滴到了沉睡着的年轻人的睫毛上,泪水顺着修长的睫毛,从他的眼角溢了下去。

    “抱歉!”

    匆忙的继续把红糖水喂完,自知失态的丁大夫抹了抹眼角,吸溜着鼻子重新站了起来。

    “没事,他的性格讨喜,能和很多人,处成朋友,比如……!”

    安保人员指了指门口,丁大夫抬眼望去,才发现,一位脑袋上包裹着布条的人,在门口徘徊,始终不敢推门进来。

    在门口的陆翻译看到病房内的两人,都看着自己时,才咬了咬牙齿,下定了决定。

    “对不起,打扰了,我是他的战友,一个战壕里呆过的!”

    推门进来的他,有些拘束,不敢直视床上躺着的那位年轻人,双手合十跟丁大夫打了个招呼。

    陆翻译用着眼角的余光,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峰,内心真的很难受。

    如果当时没有他,恐怕,自己也会躺在病床上,甚至可能家里已经开席过了。

    他是真的把李峰,当战友了,可以把后背交出去的那种,哪怕没有喝过几次酒,吹过几次牛13,但打心眼里,认同着这个年轻人的所作所为。

    “他会死么?”

    一直到内心接受了现实,感觉正视病床上的年轻人,陆翻译张开了嘴巴,压抑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但如果一直醒不过来,身体也会架不住的!”

    道理很浅显,人一直不吃饭,光是流食,铁打的身子也会垮的。

    “我们那嘎达,有几十上百年的长白山人参,能不能吊着命,要是可以的话,我让那边送过来?”

    陆翻译的眼底,有着遮掩不住的悲伤,这样一条年轻的生命,还是救过自己的,真的不忍心看到他就这样逝去,抹了一把鼻子,看着丁大夫问道。

    “罢了,我给他们发电报,这玩意搁家里放着也是浪费!”

    看着丁大夫沉默不言,陆翻译夺门而出,只是开门后,愣了一下。

    “站长~!”

    “我的兄弟到底怎么样了?”

    没等郑朝阳回话,他身后的达尔维就一把抓住了陆翻译的衣领,咖喱味的英语直接劈头盖脸的喷在了他的脸上。

    “他,在里面!”

    脸色晦暗的指了指病房,陆翻译脑袋偏了过去,没有与面色焦急的达尔维对视。

    “嘿,米斯特李,我来看望你了!”

    听到陆翻译的话,达尔维喜出望外,一把给他挤到了门边,大大咧咧的朝着里边喊道。

    不论是屋内的安保人员,还是丁大夫,甚至门口的郑朝阳,都跟看傻子似的,看着这个横冲直撞,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家伙。

    “嘿,醒醒,米斯特李,我要回家了,你别睡了!”

    疾步走到病床边的达尔维,拍了拍李峰李峰的脸颊,直到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医生,一脸搵怒的看向自己,他这才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漆黑下来。

    “你是医生,你告诉我,他怎么了?”

    看着始终没有丝毫反应的那个年轻人,达尔维着急了,挥舞着双手,大声朝向丁大夫质问道。

    “达尔维,你别照样,他只是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面对着陷入了愤怒状态的达尔维,陆翻译一把拉住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NO,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醒不过来,这不是睡觉,你休想骗我!”

    最后还是郑朝阳挥了挥手,身后一起过来的京城站人员,才把达尔维给控制住。

    “你们都出去吧!”

    挥了挥手,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郑朝阳这才搬着凳子,坐到了李峰的床边。

    要说愧疚,这里的所有人里,只有他的内心,才是最愧疚的,宛如被蛇虫撕咬一般的难受,都无法诉说着他的内心。

    想到了李峰的老丈人,想到了那个已经怀孕七八个月的大侄女,哪怕是见多了生死离别的他,现在宁愿躺在这里的是自己。

    “我是该说你干的漂亮呢,还是该说你没事逞能呢?”

    双手的掌心敲击着额头,现在老郑内心真的是一团乱麻,他不知道回京城后,怎么面对自己的老友,人家把女婿交给自己,那是信任,现在到了这种田地。

    老黄电话里虽然一声不吭,但郑朝阳可是太清楚了。

    问出的问题,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人给他给予答案,面容憔悴许多的老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病房外,达尔维的闹剧依然没有结束。

    伸着胳膊,揣着腿,连续的FU*K,不停的从口中说出来,毫无一点体面。

    关上病房门后的老郑面色阴沉,走到了依旧在挣扎的达尔维面前。

    “你愿意出庭作证么?”

    刚才还大闹天宫的达尔维,瞬间停止了挣扎,眨巴眨巴眼睛后看向了郑朝阳,握紧拳头后用力一挥。

    “YE~!”

第五百八十三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大清早,沪上的报刊亭已经沸腾了起来。

    送报的人员在寒冷的天气,口中不住的喘着粗气,从自行车的后座上,把一捆捆扎好的报纸,卸到了报刊亭门口。

    前脚刚落到地面,后脚一把锋利的小刀已经落到了捆扎的带子上面,应声而断。

    “亚叔,给我来一份!”

    “我也要一份!”

    围拢在报刊亭边上的人群,一拥而上的聚了上来,手中挥舞着钞票,甚至着急的,直接就扔进了报刊亭里。

    “别急,别急,一个个来!”

    脑门上已经浸出汗水的报刊亭卖报员,看着口袋里塞得已经褶皱的钞票,神色也是十分着急,最后索性抱起那一摞报纸,直接扔在了报刊亭支的摊位上,挥了挥手。

    “算了,不收钱了,你们拿吧!”

    还在泛着油墨香味的报纸,迅速落到一个个驻足的人手中,早就焦急万分的人群,拿到后迅速找了个台阶,或者干脆靠在墙边,就看了起来。

    “TMD,活该,叫你个瘪三没事干往咱们头上飞!”

    “这次马王爷开了眼,让他们好好瞧瞧,只要他们敢往这边飞,我们就敢揍下来!”

    拿上报纸的人群,看到了封面上的那张黑白色的照片,残骸拼凑出的飞机样子,第一反应,绝对是剪下来,贴自家墙上。

    “咱们可不是以前了,真当还是几十年前,解方军可不是吃素的,十几年前跟能你们过过招,现在依然能把你收拾了!”

    简直是大快人心啊,只有那种发自内心的骄傲,才能说出这番自信的话!

    这个场面,许久没有见过了,不论是报刊亭的人,还是送报的人员,虽然累的气喘吁吁,搬卸报纸弄的腰都酸了,但腰杆子却挺直了。

    扬眉吐气是什么滋味,报刊亭的老宋可太知道了,以前,在这里,租界遍地,是个老外都得点头哈腰,挣钱也是挣的憋屈钱。

    现在,哪怕今天他不挣钱,但心气可是真顺了,端起了大茶缸咕咚咕咚大口喝水,一手掐腰一手挥起的说道。

    “对,以为躲的高就没事了,拿竹竿子也照样把他捅下来!”

    “哈哈,老宋,这飞机,你看了没,一万多米高打下来的,你家竹竿子能有这么长?”

    周围人群也和老宋一样高兴,报纸免不免费没关系,主要的是打断了伸过来的狗爪子,大家都幸与荣焉。

    “哈哈,不管够不够长,好用就行,你看他们还敢惦记不,十几年了,狗还是改不了吃屎!”

    “行了,老宋,今天送出多少份报纸,算我的,你的那点家底,还是留着养老吧!”

    “赵老师,那哪能呢……!”

    “行了行了,我这握着笔杆子,没办法跟前线将士在一起,但也有义务让大家伙知道,宣传宣传他们那些人的狼子野心!”

    说着,刚才还在调侃老宋的另一位老大爷,直接掏出一沓大黑十,扔下就走。

    这样的场景,不止在沪上。

    京城熙熙攘攘的街头,很多人,甚至因为光顾着看报纸上班都迟到了。

    此时这片大地上,所有人的心,因为这件事,而紧紧的绑在了一起,所有人都没想到。在年前这时候,歪果仁竟然送上门一个大烟花,给筹备过年的国人,助助兴。

    轧钢厂今天早晨的生产,也停顿了下来。

    埋头只顾生产的工人们,就像乘坐列车的旅客一样,看到了优美的风景,暂时先下车,细细的品味了起来。

    “一万多米,这铁疙瘩能飞这么高!”

    “嗨,这你就不懂了,风筝还没玩过么,只要有风,你绳子有多少,就能放多高!”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玩意要是这么简单,咱们厂是不是也能照这样子,敲出来一架!”

    与外边人不一样的是,轧钢厂车间干活的工人,竟然有模有样的分析起了照片中琐碎的零部件,讨论着自家能不能搓出来。

    在所有人都关注着报纸的时候,办公室的桌边,只有黄亚琴的母亲,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于报纸上的大新闻,漠不关心。

    桌上的图纸,今天怎么看,数据都看不下去,那些数字,在她眼里,到处乱飞,这与以往工作时专心致志,完全不一样。

    “老张,跟科长说一下,今天我请个假!”

    忧心忡忡的黄母,最后还是把看不下去的图纸放到了一边,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后,跟对面桌子上的人打了个招呼。

    “颍姐,你去吧,等下科长回来,我跟他说!”

    急匆匆下楼的黄母,到了厂门外,招手打了一辆三蹦子“出租车”,红着眼珠子就往家里赶。

    “老黄,你这叫什么事儿,把自己女儿不给害了么!”

    外边的冷风顺着帆布的缝隙,嘶嘶往后车箱里钻,黄母抹了抹眼角,心里不停骂着丈夫,心比外边的天气还要冰冷。

    到了大院门外,匆忙付了打的钱,黄母着急忙慌的就往家里跑。

    推开门后,结果看到,老黄今天竟然还没有去上班。

    看到坐在沙发前的丈夫,黄妈就气不打一处来,拎起了手中的提包,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去。

    “郑朝阳找你干嘛,你就干嘛,你是真不拿他当儿子啊,你女儿是不是守寡你才高兴!”

    说着还不解气,黄妈咬牙切齿的拿起门后的扫帚,挥舞着就要上去狠狠的给老黄脑门上来几下。

    “妈~!”

    黄亚琴的一声哀鸣,阻止了母亲,倚靠在门边的她,两条长辫子已经散成了一团,眼珠子红突突的,面色苍白的,像一个纸片人一样。

    “哎呦,我的女儿,你爸对不起你啊,你别哭了,妈也心疼啊!”

    手上的扫帚骤然掉在地上,黄妈一把抱着门口的女儿,两人失声痛哭了起来。

    沙发上坐着的老黄,眼帘微微垂下,夹在手中的香烟,燃尽的烟灰掉在了茶几上。

    大过年的,一家三口,没有了去年的欢声笑语,两个痛哭流涕,还有一个在沙发上唉声叹气,一整个屋里,只剩下了愁云密布。

    “叮铃铃~!”

第五百八十四章 电话

    拿起电话后的黄父,此时没有说话,只是眉毛又旋到了一起,手指还轻微打着摆子。

    “他现在怎么样了~!”

    十分沙哑的声音一出来,电话那边的人顿时都没了声音。

    屋内刚才还嚎嚎的俩母女,此时也不哭了,一个搀着一个,眼巴巴的看着接电话的这位。

    黄亚琴看自己的父亲,不说话了,吸溜了一下不听话的大鼻涕,拽了拽母亲的胳膊,表情,那是委屈的不得了。

    “手术很成功,弹片都取出来了,目前也很稳定…”

    电话那头,老郑挠了挠头发,尽量挑选了不刺激到家属的词语,眼角的皱纹,都着急的挤出来了。

    “我问你,人怎么样了!”

    面对郑朝阳这扯东扯西的,黄父则是不苟言笑的深吸了一口气后,不带丝毫感情的继续问道。

    “还没醒过来,我刚才又去看了,人还在睡,还不能下床!”

    一旁急迫的黄妈,眼珠子都急红了,没等丈夫继续追问,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电话。

    “我说你,郑朝阳,我家老黄跟你处了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坑他的,我们家女婿听你的招呼,往南边一跑,人现在到底是死是活,你给个准信,我绝对不再找你,我家老黄也绝对不去找你!”

    听筒那头的郑朝阳,也没想到电话那头老黄的爱人还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赶忙把话机拎着离耳朵远远的,扭曲的脸庞,褶子都成了沟壑。

    还好,这办公室没人,不然这一幕被别人看见,非得笑掉大牙,面对机关枪似的李峰丈母娘,他迅速转动脑子,想着怎么周旋。

    “你别拿我跟老黄一样这个那个来对付,我告诉你,耍嘴皮子没用,你不讲清楚,我非得找白灵收拾你,有你这么坑人的么,大过年,你让我们家这年咋过,咋过!”

    “嘶~唉~~哎呦,你冷静点,颍姐~~!”

    “我冷静不了,孩子马上都快生了,你让他出生就没了爸爸是不是,人家就他一个独苗,他爸死了,他也死了,你让他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是!”

    老郑此时非常的憋屈,倒吸了一口冷气后,掌心重重的拍到了额头。

    “他没死,病床上躺着好好的,你把电话给老黄,我来跟他说!”

    黄妈有些将信将疑,擦着眼里流淌下来的泪水,电话直接摔在了老黄手心,抱着女儿的脑袋,脸颊就贴了上去。

    “没事,亚琴,他不会骗你的!”

    看着自家后院火已经烧到了房顶,黄爸现在也是哑巴吃黄连,这货都跑沪上去了,自己还能也跑过去。

    “那个老黄,他人,暂时没事,大夫也说了,随时可能会醒,这都讲不好的事儿,主要,现在有其他方面的考虑。”

    “什么方面?”

    瞥了一眼已经到沙发上坐下的母女,老黄听出了老郑话中的难言之隐,听筒那头往耳朵那压严实了一点,尽量不刺激到那边的两位。

    “今天的报纸你看了么?”

    “报纸,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么?”

    老黄今天哪里看到报纸,他班都没去上,搁家看着女儿,就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哪里知道今天报纸上的王炸。

    “我听说了,击落了一架什么飞机!”

    倒是黄母气呼呼的瞪了老黄一眼,你压的再严实,她还是能听的见。“击落,飞机?”

    老黄看了看爱人,又看了看听筒,不知道跟女婿怎么牵扯上的,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

    “咳咳,嘶,让我怎么说呢,击落跟他没关系,但他把击落后跳伞的飞行员给抓了,枪也是他拘捕时中的,我也是到地方才了解清楚!”

    “然后呢?”

    老黄的声音大了些许,手指不住的在电话桌旁轻点,黄母能看的出来,自己丈夫这是生气了,只有生气时,他才会有这些变化。

    “我告诉你,郑朝阳,不是你把他弄过去,就没这些事儿,你别想撇清关系!”

    哪怕是没在电话筒边上,黄妈的话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郑朝阳的耳朵里。

    “好了,你能不能别说话,让他说清楚!”

    黄爸捂住了话筒,面对爱人想剜了自己的眼神,大声呵斥道,只是后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略微有些不足。

    “那个,打电话来的目的,是让你女儿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她配合一下!”

    仔细听着的老黄,此时终于变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攥着电话筒的手,青筋都鼓了出来。

    “你有完没完,郑朝阳,我家亚琴都七八月身子了,你让她去沪上,你知道有多远么,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皮扒了都没用!”

    “停,停,停,我知道,颍姐,上边让她坐客机,睡一觉就到了,安全的很,你是干这个的,你知道,飞机比其他来的安全多了!”

    揉搓着汗水沁出了表皮的脸颊,任郑朝阳有十八般武艺,见着森林里咆哮的东北虎,此时也怂的不得了,语气非常柔和,这是任何下属都没见过的那种。

    “你看呢,姐……?”

    “你别叫我姐,你多能了,我哪能有你这样的弟弟!”

    “好,好,好,邹颍同志,我跟你说,一方面,他这样的伤者,需要外界刺激,曾经他院儿里的一个同事,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

    拿着话筒的黄母将信将疑,自家女婿会医术,这东西,她咋没听说过,连一旁的老黄,都感觉,这事儿,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呢。

    “稀溜溜~!”

    “我听婆婆说过,是有那么回事,那人叫许大茂,就是被“刺激”醒了,那人可坏了,后边还诬陷他!”

    手心的手帕已经湿哒哒了,小黄倒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眼角的水龙头暂时也关上了,一脸希冀的看着拿着电话的爸妈。

    “你看吧,你看吧,当然,这只是一方面,主要这边要开庭,要审判那个开了枪的飞行员,在咱们的土地上,哪能容许他横行霸道,开枪打了人,就不会放他走,你女儿作为受害者家属,那肯定要出庭见证!”

    “啪~!”

    老郑哪怕说的尽量委宛,但毫无意外,电话那边就没了声音,挂断的是如此的干脆。

    一脸痛苦的老郑,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缓缓的点着了一支烟。

    也没抽,就那么看着它燃烧。

第五百八十五章 李峰不在的日子之四合院

    用着掌心抹了抹眼泪。

    黄亚琴目光坚定的看着父母。

    “我要去!”

    说完后便回了房间,坐到床沿,收拾起了衣服。

    房门外,黄妈看着黄爸,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能让女婿醒过来,这固然很好,但让女儿上法庭,面对那个凶神恶煞的刽子手,她很难想象,女儿怎么能受得了那种痛楚。

    “老黄~!”

    黄妈一脸为难之色,坐回到沙发上,双手扶着膝盖,看向女儿卧室那边,神情,十分的踌蹰。

    挂了电话的老黄,也像是瞬间衰老了一样,气色瞬间萎靡不振,他郑朝阳从什么角度出发,他能不知道么。

    这就不是他能拿定主意的。

    如果真像刚才电话里所说,女婿亲自俘获了一个外方飞行员,才挨的这一枪,那这次开庭,涉及的方方面面,可就太多了。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黄爸只会说,杀鸡骇猴,震慑宵小。

    通过公证,公平,公开的司法手段,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不论是本方,还是外方,但这,无疑是把女儿架到火上烤了。

    思绪就这么一转,黄爸已经摸清了自己这方的打算,老郑这个电话,有可能,并不是出自本意。

    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了解自己的。

    “你去帮她收拾吧!”

    掐了掐自己的鼻梁,老黄重新打起了精神,不论情况怎么样,他支持组织的决定。

    女婿都能豁出命,去俘获那个飞行员,他这个老丈人,为什么要给他拖后腿,民族大义面前,家庭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何足挂齿。

    “老黄!”

    黄妈有些不情愿,让自己怀着身子的女儿,去那千里之外,这总是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我跟她一起去,你留在家照顾好贝贝!”

    黄爸叹了口气,一边想着需要携带哪些东西,一边在心里给女儿上庭后该说什么,开始腹稿。

    至于昏迷不醒的女婿,他真的很难相信,会有这么一种“魔法”,自己女儿去了,这女婿就能醒过来。

    “我收拾好了,我回家一下,跟婆婆说一声!”

    披头散发的小孕妇,很快提着一个小包出来,两个巴掌大的小包,估计也没装多少东西,不知道是焦灼的内心不愿等待,迫切的想见到丈夫,还是复仇的火焰,想亲眼看着那个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

    “你去吧,妈给你收拾!”

    老黄也同意了,这种大事,六神无主的她,也选择妥协了,可能还是抱着希望,看到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团聚在一起,过好年。

    “对了,把自己收拾收拾,这件事,还是暂时别跟亲家说!”

    都是当妈的,她怎么能不知道,李峰母亲收到消息后该有多伤心,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毕竟,这事儿老黄也有责任。

    ……

    李峰的离开,像是并未打乱四合院的节奏。前院的阎家,三大妈依然坐在院儿门口,不过今天在摔打着几块臭肥皂,把以前积攒下来的小块肥皂,捏吧捏吧,攒出个大的,这样就还能继续用下去。

    贾张氏此时也懒洋洋的坐在门槛边上晒着太阳,原本消瘦的脸庞,最近这段时间,像是吹气球一般,重新开始涨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的伙食改善了呢。

    只有闷不吭声的三大妈清楚,她这个守门员,可是隔三差五看到秦淮茹这个婆婆,经常趁着没人的时候溜出去,吃的肚圆腰肥的回来。

    有时候还暗自揣测,这货儿子的赔偿款,不知道多少被她吃进了肚子里,不过,不会正儿八经说出来罢了。

    “呦,小琴回来啦,今儿没去上班!”

    看着挺着肚子的黄亚琴,三大妈停下了手中的活,一脸讪笑的打着招呼,倒是一旁门槛上坐着的贾张氏,则是眼皮子都没抬,身子都不挪动一下。

    “嗯,二大妈,这不是快生了,给厂里请了假!”

    黄亚琴面色有些不自然,她不愿意跟这些街坊们多说什么,只想赶紧见到婆婆,跟她打完招呼,就回去准备。

    “嗯,该请,李峰都这么高工资了,够养活你娘俩了,这几天回去住啦,小峰啥时候学习完回来啊!”

    这就是黄亚琴不愿意跟这些大人聊天的原因,虽然看起来就像日常的招呼,但院子里这些外人对她来说,那都是陌生人。

    而且这些陌生人,很多时候,聊天心思都很不单纯,总是想从自己身上套话,丝毫不避讳尺度。

    她不喜欢这一点,李峰也不喜欢这一点,没有边界感的人,当下的年轻人,没有几个喜欢。

    没吱声的黄亚琴只是笑了笑,点点头后,从贾张氏的侧边走了进去。

    “哼,你瞧瞧现在的年轻人,对谁爱答不理,热脸贴冷屁股了吧!”

    贾张氏的话,让小黄身形一顿,自己没招谁惹谁,这中院的贾家,真的跟丈夫说的一样,属狗皮膏药,怪不得之前那么对她家。

    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我是李家媳妇,跟你们贾家可学不来,不像您儿媳妇,那是跟谁都能搭上一嘴!”

    这一句回怼,那真的是神来之笔,虽然三大妈没有打探出有用消息,但这一茬,不就有了跟人闲聊时的话题么。

    指桑骂槐的妙啊,眼瞅着,秦淮茹她婆婆脸色瞬间变了,她甚至以为自己耳朵聋了,把“腿”,听成了“嘴”。

    “你~!”

    没等她回嘴,人早已穿过了倒座房,回了李家。

    这一幕,可真把三大妈看的乐呵,摔打的力气,又大了些许,那布满着裂纹的臭肥皂,此时跟贾家目前的状况,那是差不了多少。

    前院里,能看见何大清,正在前院搓着煤球。

    对,没错,前院儿。

    中院晾晒的场地,已经被贾家给占了,秦淮茹下班回来,辛苦搓的煤球,他也不好意思去给弄到一边,只得借着前院的场地,趁着太阳出来晒一晒。

    都是街坊邻居,这点事儿,大家伙也行个方便,不会说什么,别人家都是儿子干这活,他们家,指望傻柱来,他何大清怕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季。

    “回来啦!”

    “嗯,何叔,您忙您的!”

    与其他人家不同,何大清好歹还知道分寸,重新回来,想融入这个院子,他清楚,谁家都可以得罪。

    唯独现在起了势头的李家,小时候的那个调皮捣蛋的混小子,现在真让他看不透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看你哥回来怎么收拾你

    李家主屋的大床上,这时候已经裁好了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布片。

    李峰的母亲,黄亚琴的婆婆,正对比着衣样,拿着皮尺丈量着长短,床边的凳子上,还放着一个竹箕,里面针线都已经穿好,看样子正是在给宝宝做衣服。

    “妈~!”

    刘茵刚才已经听到了声,知道了儿媳妇回来了,捏着小衣衿兴冲冲的给儿媳妇看。

    “来,你看看,亚琴,这虎头鞋刚做好,我估摸着用这二尺的确良布,给孩子做个夏天穿的,你看看尺寸可差不多。”

    把手中的小衣襟塞到儿媳妇手里,刘茵弯腰从床下的柜子上,拿出了一双巴掌大小的虎头鞋,别说,又是红,又是绿,看起来就喜庆的很。

    虎头鞋,这还是刘茵来北方后才学会的手艺,寓意孩子虎头虎脑,虎虎生威,能够像小老虎一样健健康康,这不是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妈,还早呢!”

    “不早了,这该准备的,咱们也得准备,不能让别人家嚼舌根子,正好街道发的布票,不用,不可惜了么!”

    说完,喜气洋洋的刘茵,就把儿媳妇拉到床沿边坐下,又去给她倒了杯红糖水。

    “天冷,多喝点热水,这几天没在家住,我还有点不习惯了呢!”

    看着儿媳妇鼓鼓囊囊的肚子,刘茵就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哪怕纳鞋底,被锥针扎到的手,此时都没有那么疼了。

    一口一口抿着茶缸里甜滋滋的水,小黄的心却是苦涩苦涩的,看着还在忙活的婆婆,死死的压抑住想告诉婆婆的想法。

    “爸妈接我去住几天!”

    双手捧着搪瓷杯,小黄怯生生的说道,没跟婆婆打招呼就回娘家,是有些不好。

    “该去,都是爸妈身上掉下来的肉,谁家不心疼,要不是李峰不在,我都让他没事带你回去走走,好好养身子,等他回来,年初二让他去你们家过年,那香肠还有咸鱼都是我按照南方的做的,到时候,带过去,给你爸妈尝尝!”

    刘茵对这些倒是没有什么成见,反正离得也不远,都是当父母的,也理解亲家的心,肯定是想让女孩回去补补身体。

    但是说到此处,小黄就不好接话了,整齐的门牙,悄悄的咬着下唇,不敢去看婆婆。

    “你说这孩子,去学习,一个电报都不拍,可真没心没肺,那天大清早人就跑了,给他准备的东西都没带齐,你说他带脑子干什么!”

    说到这,刘茵气不打一处来,准备了一晚上的东西,收拾的利利索索,打包好了,人大清早跑了。

    “没事,妈,他这是公务出去的,吃饭衣服,都有专门的人负责!”

    “外面吃的穿的,哪有自家的舒服,还是少在外面吃,东西不干净,傻柱都说了,那卤煮的苍蝇摊子,肠子都不会掏干净,那包子里的肉,好多都是用什么血脖肉!”

    看来不论是几十年后,还是当下,老一辈人的心底,都是对外边充满着抗拒,虽然嘴里是埋怨,但埋怨中,确实包含着对于子女深深的关切。

    “嗯,妈,您上次要给他带的东西,不行我带过去吧,他打电话来了,怕过年回不来,我想过去看看!”

    说到此处,小黄的脸色已经极其不自然,撒谎时,睫毛不停的颤抖,不停的眨巴眼睛。

    “哎呦,姑娘诶,这大冷天,他去学习的地儿不近吧,你去干啥!”刘茵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坐到了小黄的旁边,把她的手捧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妈知道你们年轻人,刚结婚,稀罕着,但路途远了,孩子不舒服,你也不舒服,别给自己找罪受,这大过年,人也不可能不会不让他回家吧?”

    婆婆关怀的话语让小黄心脏跳动的很快,一种源自心底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妈,没事,我爸单位的车送我去,也没多远,您不是担心他在外头吃不好么,我去替您看着他,把他带回来!”

    所有的话,也只有最后一句是真话,什么上不上庭,她真的不在乎,她只想把他带回来,哪怕是装在盒子里,也得是她亲手捧回来。

    刘茵哪里知道儿媳妇现在的内心,只是看出了儿媳妇眼圈有些红了,以为她委屈了。

    可不么,走的当晚,这儿媳妇就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气回了娘家,现在转眼一个学习,这么多天都没着家,给她,她也气不过。

    “单位的车是吧,有车方便点,最好还是能回来过年还是回来,不管来这个家,还是去你爸妈那,都没问题!”

    说到开车送儿媳妇过去,刘茵这边稍微心放宽了一点,这些天相处下来,也知道儿媳妇外柔内刚的性格,自己决定的事情,她也不好拦着,加上去找儿子。

    “妈,嫂子,嘻嘻嘻~!”

    放了寒假的李楠,此时推着自行车回来了,看到嫂子在,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把哥哥的自行车搬回了屋内。

    “一天到晚整天看不见人,作业写了没,还有考试的成绩呢,趁你哥不在,你就糊弄我!”

    看到老二疯疯癫癫的样子,刘茵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两个孩子,没一个给她省心的。

    “哎呀,我过完年写吗,我不是学自行车么,嫂子,我听听,我听听~!”

    对着老妈撅了撅嘴,李楠蹦蹦跳跳的躲到了嫂子边上,她跟黄贝贝有着共同的爱好,都喜欢听肚子里的娃,闹出的动静。

    “你这一年不到就要毕业了,你要是考不好,我看你也别听你嫂子的肚子,你自己到时候找个好人家,听你自己的吧!”

    说完,刘茵收拾收拾床上的布料,免得被女儿霍霍了,又开始准备起,之前儿子出门让他带的东西。

    “妈~你说什么呐!”

    李楠龇了龇自己的小虎牙,娇嗔的跺了跺脚,鼻子差点都被气歪了。

    “我说不着你了是不是,等你嫂子去把你哥带回来,我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做母亲的又何尝不想女儿能考上个中专,奈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几斤几两还是能掂量出来的,他哥回来也好,不趁着最后抽几鞭子努努力,搞不好真要下来上山下乡。

    巷子外的马路上。

    看着儿媳妇上了黑色的小轿车后逐渐远去,刘茵的眉头,总感觉被一股愁云给笼罩。

    仿佛是最后一面似的,心底,沉甸甸的。

第五百八十七章 哦豁

    沪上的冬天,与京城还是不同的。

    阴冷的小雨淅淅沥沥,让空气非常潮湿,当从天空中,看到朱家角的那片古建筑群的时候,配上阴雨绵绵,确实给人回到江南小镇般的错觉。

    灰白色涂装的伊尔14在接近红桥上空开始放下了起落架。

    第一次乘坐飞机的亚琴双手紧紧的抓着膝盖,在一阵摇晃后,这才面色苍白的松开了手。

    接机的人,早已到达,在父女俩下机后,也没出航站楼的出站口,被早已等候的车辆在停机坪直接接走,这待遇甚至连李峰他们当初来的时候,都没有享受到。

    依旧还是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只是副驾驶的人,换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老郑坐在前头,一言不发,不时目光瞥向后面,人到了面前,反而不知道跟老友怎么开口了。

    车窗的玻璃上溅上了雨滴,随着车身的晃动,逐渐顺着玻璃滑落,黄亚琴的指尖慢慢的搭了上去,顺着雨滴的痕迹,滑落了下来,像是在擦拭着泪痕。

    伏尔加轿车,在金瑞医院门口缓缓刹车,与之前不同的是,门口台阶上的那辆破破烂烂的轿车已经不在,留下的,只有一段传说罢了。

    过年,并不影响医务人员继续坚守岗位。

    在其他行业,单位,陆陆续续结束年尾的收关工作时,他们看起来反而更忙活了一点。

    红色的灯笼,冲淡了一年365天消毒水的味道,给医院增添了一点节日的气氛,来来往往的病人,大夫,并未关注从车上下来的一对父女。

    只是看到年轻女子鼓鼓囊囊的肚子,这才投去一瞥。

    “跟我来!”

    下机后,这还是郑朝阳对父女俩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比电话里听来,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忙着审讯工作,可能有些上火了吧。

    司机兼保卫,提着行李箱,前边是搀扶着女儿的老黄,不是因为上楼梯困难,而是女儿确实扛不住了。

    距离越近,黄亚琴感觉自己的双腿越没力气,直到看到郑朝阳驻足在病房门前,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她混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爸,我能行~!”

    推开了父亲搀扶着自己的胳膊,倔强的小姑娘,扶着白色的墙壁,步履蹒跚的坚持到了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玻璃窗,怔怔的看着里面。

    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就像怕惊着了睡梦中的丈夫。

    捂着嘴的黄亚琴踉踉跄跄的走到病床前,泪水再也忍不住,就如同窗外的雨点,泼洒出了眼眶。

    “李峰~!”

    双手晃了晃他毫无知觉的胳膊,没有得到丝毫反馈,残忍的打破了她在飞机上的梦境。

    梦中的那个坏人,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自己没事,就像玻璃的碎片,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你醒醒啊,我来看你了~!”

    如同杜鹃啼血的一般的哀鸣,响彻在整间病房,一旁站在边上的黄百泉同志,哪怕见过无数次生离死别,此时也不由心如刀绞。

    床上躺着的那位,拎着一袋子肉,走进家门时的那一幕,又像电影里的片段,展现在自己面前,压的他有些喘不上来气。

    老郑希冀的目光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位,手指狠狠的攥到掌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但意外,并未出现。

    床上的年轻人,还是跟以往一样,双眼紧闭,面对外界的呼唤,没有一丝一毫的反馈。

    小黄的手擦拭着丈夫干净的脸庞,比那天离别时,消瘦了太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压根不会相信,这么短时间,自己的丈夫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哐当~!”

    病房门口,丁大夫手中的铝饭盒摔落到了地面。

    饭盒中,乌黑色的大鸡腿,连带着的还有半个鸡身子,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浓白色的汤汁的撒的遍地都是。

    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瞬间被浓烈的鸡汤味遮掩,香气扑鼻。

    哽咽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场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有些微妙。

    看到病床前那位女人的背影,丁大夫不知怎的,像是偷人后被人当场抓获的小媳妇一般,匆忙的蹲下身子,收拾起掉在地上的饭盒,结果还被烫了一下。

    刚才嚎嚎时,嘴巴张的老大,唾沫在口腔里已经拉丝的黄亚琴,转过身子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丁秋楠,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

    “我来收拾吧,这位大夫,不用你来!”

    看着丁秋楠被烫到后吹着手指头,慌张的样子,黄百泉同志一脸惭愧,拿起门后的扫把,还有簸箕,像家属一样,干起了该干的活。

    “别,这太浪费了!”

    丁大夫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也不敢抬头,虽然懊恼熬了许久的鸡汤被打翻了,但也不会让掉在地上的肉,就这么进了垃圾桶。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乌鸡。

    “你,你是丁秋楠?”

    看着蹲在地上的白大褂,黄亚琴放开了李峰的胳膊,狐疑的看了看他的脸,随后抻着脑袋弯下身子,走到了门口。

    刚才还红兔兔像是兔子一样的眼珠子,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

    虽然头发短了点,但丁大夫的样貌,小黄同志可是记的清清楚楚,她可是去过自己婚宴的,不请自来的。

    “嗯~!”

    低着头,拎着大鸡腿,重新把乌鸡放回到铝饭盒中,丁大夫站起身,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眼神里,有着一丝懊恼。

    “我正好在这边学习,没想到,前些天碰到他被送过来!”

    丁大夫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看到黄亚琴挺着的肚子,眼角抽了抽,低下头看起了手中的饭盒。

    拿着扫帚簸箕的黄爸,还有一旁双手握着床位栏杆的郑朝阳对视了一眼,两位老伙计,轻轻嗅了嗅鼻子。

    空气中的鸡汤味,不知什么时候消散了,弥漫了一股,火药味。

    “好巧啊!”

    小黄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一手摸着肚子,吸了吸刚才哭泣时产生的鼻涕,围绕着丁大夫绕了半圈,随后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李峰。

    “他是不是需要刺激,他才会醒过来?”

    “有这种说法,不过科学上……!”

    还没等丁大夫说完,小黄已经走到了病床边,一把撸起了李峰的袖子,就是刚才她摇晃胳膊的那一只。

    使出了老鼻子劲儿,狠狠的拧了上去。

第五百八十八章 会计进修的摇篮

    江南的冷是一种可以蚀刻到骨子里的冷。

    空气中的水份子粘稠到呼吸一口,都能把热乎的心,刹那间变的冰冰凉凉。。

    金瑞医院中间的花园里,宛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陈旧的楼体,被细雨洗刷之后,焕发了新的新颜。

    “差不多了,该走了!”

    门外,推门而入的黄爸看着女儿依靠在窗前,双手抱着小腹发着呆,小声提醒道。

    面容瘦削的黄亚琴,轻轻的点了点头,艰难的起身后,向门口走去。

    临关门时,又再次飞奔回来,在丈夫的额头吻了一口,用着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等我回来!”

    海关钟楼准时敲响的《东方红》,传到了医院门口父女俩的耳朵里,有那么一瞬间,黄亚琴还以为自己,身处京城。

    等仔细看时,才发现。

    风雨中,道路尽头外滩那边的一排排高楼大厦,耸立在这座城市的天际,如同巨人一般沉默地屹立,终究不是那个熟悉古都。

    此次专程接待父女俩的车子,与以往不同,是一辆崭新的红旗轿车,车头挂着鲜艳的红旗。

    前边,还有一辆军绿色的吉普,场面可谓非常郑重,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来接什么重要的人。

    随着车门关上,黄亚琴挺直了自己的身躯,这一次,丈夫虽然倒下了,但她手中的剑,未尝不利。

    车辆缓缓前行,车窗外,街头巷尾弥漫着淡淡的雨雾,随着车轮的碾动,历史也在一刻缓缓前行。

    江湾路一号,沪上军事法庭警戒线外。

    从天空俯视下去,黑色的雨伞拥挤在马路上,像是盛开的一朵朵曼陀罗花,此时早已挤满了无数的行人,以及国内外记者。

    可以看得出,这次审判,是公开的。

    雨越来越大。

    豆大的雨滴,顺着战士们头顶上绿色的钢盔,滑落下去。

    黄绿色的着装的警卫遍布门岗四周,一个个荷枪实弹的伫立在潇潇细雨中,随着一滴滴雨滴落在肩头,身上的衣服渐渐湿润。

    没有一个人吭声,也没有一个人有着怨言,如同一个个雕像一般,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所有人。

    “滴,滴~!”

    远处,传来了车辆的鸣笛声,马路上的曼陀罗像是遇到了一阵狂风,左右飘摇后让出了街面上的马路。

    挂着警备区牌照的吉普车“披荆斩棘”在前开路,后边的红旗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跟在后边。

    “咔嚓,咔嚓~!”

    闪光灯频繁亮起,拥挤在一起的人群此时没有时间顾得上被挤到后的叫骂,全都忙着拍照,留下第一手的资料。

    木制的拒马在听到车辆鸣笛后已经被搬开,一绿一黑的车辆,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院内。

    随着后车缓缓停下,外面街道上的“咔嚓”声,更加频繁,围墙边的黑色铁栅栏处甚至每一个空当都挤进了一架相机。

    “咦~!”

    漆黑的皮鞋率先落在了雨滴四溅的地面,随后才是一身绿色的西裤。

    随着来人下车,在场的所有记者都把目光从取景器上,抬了起来,注视着那位穿着大象军装的一位中年人,跟他们预想中的人,怎么完全不同。下了车达尔维看了看四周,对于相机的闪光视若无睹,校正了一下脑袋上的特色绿色圆帽,对着来给他撑伞的工作人员善意的点了点头。

    随着崭新的皮鞋踏上阶梯,达尔维率先进入了这个庄严肃穆的建筑中。

    “乔治,他是谁,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拍了几张照片的摄影师,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镜头前的水渍,随后歪着脑袋,小声的朝着一旁的帮他打伞的同伴问道。

    一边撑伞的那位,脸色有些像是吃翔一样,他认出了那身衣服,但不知道那身衣服代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NO,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放我们进去,该死的,在外面能看见什么!”

    负责拍摄的那位,耸了耸肩膀,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可能,我们还没有成为朋友,不过,能让在门口拍摄,我已经感到庆幸,没看到老鹰他们,连门口都没有位置!”

    不论在场的人用着什么语言议论纷纷,拒马又重新合拢,丝毫没有让马路上的这些人,进去的打算。

    ……

    铁质的房间内。

    双手枕在脑后的秃鹫,并不知道今天等待他的是什么,正翘着腿,目光盯着天花板,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不知道在想什么。

    铁门外的保卫,一丝不苟的站在墙边,默默的看着里边的那位。

    “哗啦啦~!”

    铁门骤然打开,穿着绿色雨披的工作人员陆续进来,床上刚才还悠闲自在史蒂夫·约翰逊上尉立马吐出了嘴巴上的那截稻草,缩到了墙边,淡蓝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正在开门的这些人。

    “你们要干什么,我不回去,那个地方,我受够了!”

    看着进来后的几人气势汹汹,秃鹫蜷缩起了身体,把脑袋埋在了胳膊下面,还以为要重新回到那间暗无天日的“寝室”。

    进来的人丝毫没有客气,其中的一位下巴一抬,两个扑到了床上,把他的两条胳膊利索的往后一掰,银晃晃的手铐轻松的拷了上去。

    “FU*K,轻一点,你们把我胳膊弄疼了!”

    毫无意义的反抗,反而自己难受,见识到不配合下场的秃鹫先生,此时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

    直到,看到一双沉重的脚镣,这才发出了一声惊叹。

    “哦,我的上帝~!”

    粗重的脚镣扣紧后,秃鹫脸色都变了,尝试的抬了抬腿,毫无意外,被中间连接的锁链束缚住,每次只能挪动一小步。

    没有一个人跟他搭腔,哪怕自顾自的说的面红耳赤,这些人像是机器一般,带着他走出一扇扇牢门。

    “呸,看什么看!”

    如同当时被送进来时不同,那时只是双手戴着手铐,现在可以说满配了,加上明显异于常人的发色,格外吸引这里其他“学员”的目光。

    “呦,这不是上次那傻老外么,嘿呦,脚镣都用上了还在这嚷嚷~!”

    一群精通会计金融的进修学员,对着拖死猪似的约翰逊指指点点,直至远去后,还在谈论。

    随着大铁门缓缓关闭,坐在车后座中间位置的史蒂夫·约翰逊这才看清楚关押自己的地方,随后一块黑布蒙住脑袋,视线一片黑暗。

    大铁门旁那块树立牌子,几个白底黑字的框框被他记在了心底。

    “沪上提蓝桥!”

第五百八十九章 来 笑一个

    视线里一片漆黑。

    口中呼出的热气,又重新扑回到自己的脸上,却没有让史蒂夫·约翰逊先生有着一丝的暖意。

    坐在两边,把他夹在中间的警卫安保人员,甚至听见了牙齿上下“打架”发出的磕动声。

    其中的一位,还歪着脑袋疑惑的捏了捏这位的衣服裤子,手感确实是棉衣啊,这飞行员体质不行吗。

    他不知道的是,在西方国家,蒙上脑袋或者蒙上眼睛的人,从监狱里被带出去,只会有一种下场,秃鹫先生此时的内心已经濒临崩溃了。

    如果不是没怎么喝水,这车后座椅恐怕早已布满了尿骚味。

    雨水不断打在车棚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在秃鹫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成为了车子,而雨点变成了向他泼洒而来的子弹。

    “你们要干什么?”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之前的飞扬跋扈,战战兢兢的咆哮着,哪怕喷出的吐沫经过磨擦,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车厢里寂然无声,没有人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只是一旁枪支摆动的声音,在告诉他,身旁确实有人。

    经历大概二三十分钟的内心折磨,行驶的车辆,这才缓缓放慢了速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车外,仿佛有着叽叽喳喳的人,在说着自己的母语,但一切又像是幻觉。

    “嘎吱~!”

    车轮甩动的水珠在院子的水泥地上,掀起一小片涟漪,随后便被落下的大脚丫给直接打破。

    再次到来的车辆,吸引了法庭外无数人的目光,哪怕是倾盆大雨,冒着照相机进水报废的风险,那些闻着“肉味”的记者们,此时也把胸口挂着的照相机,全都举了起来。

    车内人员的挣扎,反抗,最后被毫无意外的拽了出来,这一幕仿佛给他们打了一针兴奋剂,不住的按动着手上的快门键。

    到此时,接手的人员,已经是带着白色钢盔的宪兵纠察了,刚才随车的几位,敬了礼之后,又重新钻进了车内,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白色的头盔,搁哪个国家都意味着,对军人拥有着执法的权利,更何况这一次,为了方便理解,他们甚至在胳膊上戴上了“MP”字样的袖箍。

    胶卷此时已经不够用了,手指头按动快的,已经开始手忙脚乱的换胶卷了,对于守在门外的他们来说,这倒霉孩子,才是他们今天的目标,也注定是自家的头条新闻。

    “王德发?”

    头套被扎下,双手被紧紧捏住的约翰逊,没有办法遮挡着突如其来的光线,特别是爆闪的闪光灯,让他淡蓝的眼眸,此时有痛哭流涕的想法。

    紧闭双眼,面容扭曲的约翰逊,耳朵里,只剩下快门闭合时,那清脆的声音。

    雨滴顺着一头散乱的金发,流淌至他的脸庞,没有一个人给他撑把伞,不过好处是,冰冷的雨滴让受到刺激的视力,迅速的恢复。

    看着咫尺之隔的栅栏外,外边那些人像是猴子一样对自己指指点点,各个拿着照相机,约翰逊的脸庞,瞬间绿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Helpme?”面相上,那些鹰钩鼻的人,虽然眼眸的颜色跟自己相同,但明显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冲进来,眼神中甚至还带着看笑话的意思,自己越挣扎,他们反而拍的更多。

    口中喘着粗气的约翰逊,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侮辱,没有一个理会自己不说,反而还有人发出了嘲笑的声音,他一个堂堂鹰酱的飞行员,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FU*K~!”

    给外边的记者朋友们验明正身,证明该人员没有受到任何刑讯,生龙活虎的约翰逊就这样被白帽子的宪兵纠察带进去,现场的气氛是彻底被点燃了。

    “哦,上帝,伙计,让我再来几张,我觉得这张脸庞值得我的一卷胶卷,最好,脸上带着笑容!”

    “该死的鹰酱佬,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个下场吧,撒旦在下边等你!”

    “天哪,这家伙,我只能说,上帝保佑,他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不同的语言,此时交织在一起,大部分人,心急的,已经让助手把第一手的底片给送回去了,拍到了当事人,还拍的清清楚楚,他们的任务就已经完成。

    所以,心态异常平和,甚至不耽误他们开起了玩笑。

    异国他乡,反正现场这些人,跟自己都没有竞争关系,每家的报纸,也不可能卖到别人地盘,能在此相聚,按照这片土地的话说,相聚就是有缘。

    “你们觉得,他会得到什么处罚?”

    “HOHO,他死定了,我都给他想好他墓碑前的悼词了!”

    一旁桀桀怪笑的大鼻子约翰牛牛,仿佛乐意看到被带进去的小老弟出糗,右手的三根手指还抵到了一起,在头顶肩膀笔画了一个十字架。

    死不死定,秃鹫先生不知道。

    只是面如死灰的他,清楚的知道,明天,不,甚至要不了明天,关于自己在异国他乡遭受审判的消息,就会遍布整个破球。

    如果再加上刚才拍摄的照片,那简直对他现在的内心,就是一记绝杀。

    每个人,都喜欢出名,特别是生性跳脱表演欲非常强烈的鹰酱人,但这种出名的方式,绝对谈不上愉快。

    他只能说,太狡诈了,如果不是把他脑袋蒙了起来,他一定不会这么配合,死都会把脑袋低下去。

    欲哭无泪的他,只能在心底抱有幻想,希望母亲,不要看到,关于自己的报纸。

    迈着沉重的小碎步,两腿间的铁链划过水磨石的地面,发出“哗哗”的刮地声,脸色红一阵,黑一阵,绿一阵的秃鹫,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机器人,缓慢的步入了,命运的殿堂。

    大门被宪兵纠察向两边打开,拘束着双手双脚的史蒂夫·约翰逊上尉,进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中。

    四个角落布置的摄像机,其中的两个已经被工作人员打开,黑色的方型盒子上,圆盘已经开始缓缓转动,从这一刻起,这里的每一个片段,都将会被记录下来。

    灵魂像是被抽空的他,面色木然,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在全场人的注视下,站到了属于他的位置。

第五百九十章 贴心的安排

    喉咙的不停滚动,能看出秃鹫先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那么对外界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还是有点直觉的,至少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哪,那杆竖立起来的麦克风,可不就是为他准备好了。

    刚才还寂若无人的屋内,在他进来后,一些细细梭梭的声音,才开始浮现了出来。

    哪怕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眼神可是心灵的窗户,刚才还左右来回瞟的秃鹫,最后只能收回了观察的目光。

    那种冰冷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寒而栗,没有勇气和他们对视下去。

    只得低着头默默的看着地板,还有这个简单到潦草的装修,空气中还有着挥之不去的腻子粉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特意“招待”自己,而进行的连夜赶工,加班加点出来的。

    正前方的深红色审判桌,非常的宽大,厚重,像是有着久远的历史,可能自己并不是第一个站在这个位置观察它的人。

    审判员位居桌子后方,哪怕自己抬头,也只能隐隐看到他们肩膀,比他还多一个横杠,这意味着什么,秃鹫很清楚。

    这些人刚才进门时还正在翻看着材料,惴惴不安的秃鹫认位,应该也是关于自己,长桌正中间的坐位上还是空空如也。

    这种场面,他只在电视里见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站在这个位置。

    随着重要的人员就位,右边枣红色双开门向外拉开,身着笔挺绿色服装的中年人,胳膊下夹带的资料,挺胸进入大厅。

    对于站在大厅中央的秃鹫视若无睹哦,径直走到了长桌中间的位置上,放下手中的材料后,随手提起小木锤,在桌面上“Duang~!”的一声,敲击了一下。

    “开始!”

    “刷~!”

    现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包括长桌上的三位,全部昂首挺胸的站了起来,目光似箭一般,全部盯准了站在大厅中央站着的那位。

    这一声小锤的敲击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惊得秃鹫瞳孔都放大了些许,如果不是有木制的围栏遮挡,恐怕两条腿颤抖时的心虚样子,都会被所有人收入眼底。

    记录员拿出桌子上的照片,走上前亲自比对了之后,对着长桌点了点头。

    “你的代号是秃鹫是吧,接下来为了防止你的名字牵扯到其他同名人员,保障你的个人权利,我们会用秃鹫代替你的本名。”

    直到身旁的人开了口,秃鹫先生这才忽然转过身子,眨巴眨巴眼睛后,看着身旁的那位“翻译”,可真贴心啊,条件不足,没有同声传译的设备,那就直接换人上。

    这么多天,首次在耳边听到母语,本该是感到十分亲切的他,现在一脸恐惧,宁愿身后的这位,现在立刻马上闭上那张嘴,这嘴里出来的不是翻译的单词,而是把自己往地狱拉扯诅咒。

    四台摄像机一丝不苟的把这一幕,从各个角度记录了下来,黑白色的胶片上,铭记着这一刻。

    “下面宣读现场纪律,以及……”

    “当事人对于权利和义务,还有什么不了解不清晰的地方么?”

    长桌上的其中一位,在宣读完纪律之后,一脸正色的向秃鹫先生提问,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随便你们,反正我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都没有拿出*经让他们向上帝发誓!”早已经听的脑瓜子嗡嗡的秃鹫,猛烈的甩了甩脑袋,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世上有两样东西让人心生敬畏,一个是头顶灿烂的星空,另一个是心中崇高的道德,相比发誓,我们更愿意倾听当事人真诚的内心。”

    目光淡漠的看着台下的那个人,审判长不带丝毫的顾忌、犹豫、和迟疑,把这一段话回给了对方,在他还在消化的时候,手掌朝下压了压。

    “坐~!”

    后边只要有凳子的,全都坐了下去,站在中间位置的秃鹫,那真的是“鹤”立鸡群,孤零零的一个人。

    史蒂夫·约翰逊的脸庞憋的通红,本就白生生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红的令人发指,像是涂上了一层胭脂。

    “你的左手边,是这次的公诉人,你的右手边,是给你援护的辩护律师!”

    在点到名后,两边随后轮流站了起来,只是公诉人的那边,人稍微多了几个,目光也有些不友善,至于给自己辩护的那位。

    如果不是双手被牢牢的束缚,秃鹫现在都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

    天呐,跟自己对视时目光都躲躲闪闪,秃鹫真的怀疑,这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律师,还是,把自己推下深渊的那个人。

    “不,这不公平,为什么不是我自己选择!”

    这种不收钱的律师,他可是太清楚了,有责任心的话,最多辩解解决,如果没有责任心,甚至都不会开口。

    这可是来自于老家的经验,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哦,难道,你在这里,还认识其他人?”

    哪怕是小声的吐槽,奈何身旁的翻译听到后还是大声翻译了出来,正在翻阅着材料的人员听见后,倒是颇有兴致的看向史蒂夫,希望他说的,能再多一点。

    “No,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随便找个人,就来顶替,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我需要找别的律师!”

    “秃鹫先生,你的辩护律师,非常专业的,从业十多年,并且在这里学习了十二年年,你找不出来比他更懂这里法律的,你的同乡!”

    长桌中间的审判员嗤笑一声,眼帘微微垂下,岂会跟他玩弄这些小心思,既然敢放置四台摄像机,记录这个时刻,就不会留下让人诟病的口舌。

    “Ye,不用担心,我可是伯克利分校出来的,你找不出比我更适合的人,我发誓,你得相信我!”

    那位一头粟色头发的内位律师,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秃鹫真的恨不得一拳头砸过去,你说话前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没有肩章,款式都一样,你还说自己是自己人。

    “他的身份,和你一样,只是在这里,多生活了12年,除了两者到达时的交通工具不同,你们确实是一家人!”

    狗屎一样的一家人,秃鹫此时气的都想骂出来,如果不是那货接下来还要给自己辩护,他真的会憋不住把他手上转着的那支笔塞进他的嘴里,两个人现在明显享受的待遇完全不同。

    他凭什么……

第五百九十一章 快到碗里来

    门外的人越来越多。

    记者们已经被挤到紧贴着围墙栅栏,动过各种诡异的姿势,保护脖子上挂着的吃饭家伙。

    一道闪电从空中滑过,天空中先是像开了一个超大号闪光灯爆闪之后,连绵不断的雷霆声这才姗姗来迟。

    雨滴噼里啪啦拍打在漆黑色的雨伞上,雨伞的主人,只能尽力握住伞把,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拥挤过来的力量。

    与被挤到墙边的那些记者们不同,后续听闻消息赶来的人群基本都是普通群众。

    这还看到了报纸后,才知晓,原来是在他们这边。

    拥挤的人群,期待的目光,共同汇聚在院子里紧紧关闭的大门上,门头鲜艳的“81”标识,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一种自豪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建筑还是那个建筑,但今天,站在台下的人,却是当年这片土地上,号称“不夜城”的主人的人。

    这让一群老沪上人,情绪怎么不激动,他们可是经历过那段不堪的历史,虽然身上有着精明、算计的标签,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还是知道自己身上流淌的血脉。

    “咚,咚,安静,安静!”

    “嗡,嘶~!”

    内部大厅的长桌上,中间的审判长猛烈的敲动着手上的小木锤,声音通过麦克风后放大,一直到出现了杂音。

    台下右手边的公诉人这才双手拽住衣角往下扯了扯,随后才沉着脸从当中位置,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审判长同志,我方坚决反对,此事件为对方所陈述的非F入J,这是彻头彻尾的狡辩!”

    手中的诉讼材料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警备区这位领口的风纪扣都解开了,胸腔高低起伏,看来是真的被对方的诡辩,气的不轻。

    “嗯,未持有相关证件,进入当前的土地,按照目前规定,可以算是非F入J,在这方面,并没有更为细致的相关法律规定来进行区分!”

    那位伯克利大学毕业的法学系辩论律师,也站起了身子,勇敢的和对面的警备区这边的人对视,虽然声音有些拧巴,双手还带比划,但还是让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一直闷不吭声的秃鹫,此时嘴角才往上略微翘起了一点弧度,别说,自己的小老乡看起来,好像有两把刷子,自己之前怀疑他,可能真是怀疑错了。

    “看看这些照片,这是飞机残骸的相机中取下来的,拍摄的地方,不仅仅包括现在的土地、建筑,甚至还有执行任务的车辆,重要驻地。”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一个非F入J就可以当借口逃脱的了么,何止是荒谬,简直是荒谬,这显然是非F入Q后执行间D任务!”

    一张张照片被捏着上方的两个角落,拿起来后对着下方的旁听人员进行展示,随后更是收拢后交给了台上的三位。

    证据链很完整,从相机的型号,位于飞机的哪个位置,甚至取出相机中胶卷的那一刻照的都很清楚。

    这时候秃鹫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位小老乡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看向自己时耸了耸肩膀,是意味着他无能为力了么?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台上的审判员一张张浏览过照片后,三个人迅速交头接耳了一番,随后看向了大厅中间这位秃鹫先生问道。

    这时候他可就慌乱了起来,他们可是家家户户都知道城堡法的,两种词语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差别实际可大了。

    “No,是机体出现了故障,我并不知道自己越过了天空……!”

    “那这个呢,难道你要告诉大家,这个也是相机出现了故障,它自己拍的?”

    公诉人手掌在桌上用力的一拍,两指并拢后指向了了秃鹫,带着浓烈嘲讽意味的问道。

    “我抗议,他打断了我的发言~!”

    经过翻译之后秃鹫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在已经无路可退的情况下,只能耍无赖。

    “抗议无效,请当事人回答他的问题,并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所说的话!”

    小木锤再次在长桌上敲了敲,审判长双手合十,压着那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保持着风轻云淡的样子,看向秃鹫。

    这次,秃鹫算是彻底沉默了下来,证据,本来就是借口,他上哪找证据,就算是真的,飞机都摔那样了,有也找不出来了,更何况是假的了。

    大厅里短短维持了两分钟的寂静后,随后细小的对话声再次出现,不光是台上,台下的旁听人员是实在忍不住交头接耳了。

    一边小声谈论着,一边对站在中央焉头焉脑的那位指指点点。

    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小老乡,大老爷们现在真的是泫然欲泣,因为秃鹫知道,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自己可能真的要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已经落入了湍急河流,他的头顶上,只有那根稻草,哪怕明知没有希望,还是希望自己的小老乡,再努努力。

    “我方申请辩诉交易,撤销这项指控!”

    被秃鹫盯的直挠头的小老乡,岂能看不出他眼神中求救的信号,咬咬牙之后,站起身看向对面,大声说道。

    “辩诉交易?”

    不光台上的人懵了,台下的人也懵了,甚至秃鹫也懵了。

    不是他们不懂这条,既然来到这里,大部分人还是听说过这种交易,但,咱这有这条么。

    秃鹫懵则是,什么鬼,老弟,摄像机拍着呢,虽然这里没其他外人,但你这样让我明目张胆出卖自己灵魂好么,你这是不打算让我回家了么。

    对面公诉人迅速的交头接耳了起来,甚至都没有顾忌秃鹫的脸色,就连中间那位,都把风纪扣重新扣上。

    看着他们商量间,连连点头,秃鹫晦暗的脸色,怎么说呢,稍微有了一丝丝血色,但也仅仅如此,并未阻止小老乡的馊主意。

    可能他也知道,最开始的开胃菜,是刑期最长甚至要命的,能少一条指控,希望就越大。

    “非要收拾一顿,才知道大小,早点认清现实不好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准备的材料带了没?”

    “带了带了,这样来合适么,万一后面不配合呢?”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帮那几个厂把那些弄不明白的东西了解清楚才合适,这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再不配合,那就由不得他了!”

    这边的几人低声的聊天,也就公诉桌那边能听见,不过脸色都是板着脸,阴沉的有些吓人,交流过程中甚至拍起了桌子,还出现了推推搡搡。

    最后,才勉勉强强,不情不愿的找出了一张材料。

    “原则上,我们是不支持的辩诉交易的,但考虑到秃鹫的身份,经过……巴拉巴拉!”

    “把字签了再说!”

    稀里糊涂,秃鹫在一众人的目睹下,四台摄像机的拍摄下,含泪在那张材料的底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鲜红的手印。

    很仓促,甚至他都没看清楚,上面写了哪些义务,才换取的苟且偷生的机会。

    签完字后,秃鹫脸色很是懊恼,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要不是身后的围栏,他可能身子都瘫软了下去。

    这个字儿一签,他感觉命是保住了,但灵魂已经卖给了撒旦,不说四台摄像机了,身后的那些人,随便谁把这事儿说出去,那明天准能上破球上的新闻头条了。

    自己之前在坚持什么,口口声声不会背叛,现在看起来,多么讽刺啊。

    “一切本着自愿的原则,如果当事人中途毁约,我方将保留重新递交此项指控的权利!”

    拿到了那张单薄的纸张,公诉人仔细检查过就夹进了带来的文件中,还站起身特此声明一番,感觉,买卖亏本了似的。

    双目无神的秃鹫先生,左右看了看,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台上敲了木锤子,这才惊醒了过来。

    “第二项控诉,关于当事人于19**年*月*日,在投X后,涉嫌谋杀受害人……!”

    事情还是没有结束,也不会那么简单的结束,之前只是撤销了一项指控,其实原本老老实实的话,也只会有这一项,奈何大聪明慌不择路,不讲武德,生生给自己又挖了一个坑。

    站在大厅中间的秃鹫,此时委屈的都快哭了出来,很想说,你们还有几条,全说出来吧,他感觉自己不光灵魂要被卖给撒旦,甚至连肉体都没有放过。

    等第二项指控完全诉说了出来,大厅里像是进了无数只苍蝇,所有人的目光,已经从唾弃,转化成了愤怒。

    为什么愤怒,因为秃鹫的做法太无耻了,没有丝毫信用,简直是下三滥。

    来到此地的人,莫不是各个行业的翘楚,到了他们的层次,脸面比生命还要重要,因为,这反映出一个民族的精气神。

    全场的窃窃私语并未打扰到秃鹫先生的小老乡,在解决掉一个难题后,没想到还会迎来第二个问题,皱着眉头听完宣读后,看向秃鹫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早知道还有第二条,辩护交易应该延迟后再提出的。

    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伙计,你可太不够绅士了!”

    看到自己传递过去眼神后,秃鹫低下了脑袋,辩护律师双手用力的擦了擦脸庞,抓起笔再次高速转动了起来,这种东西结合的开庭方式,可以说是第一次,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当然,如果是之前,他知道这个伙计惹出了这么些事情,他恐怕,真的会考虑,要不要接这个案子。

    “你开枪了,瞄准了么,是瞄准了他的哪里?”

    事到临头,难办还是得办,作为一个辩护律师,首先得会引导,把答案往自己设定好的圈子里引导。

    秃鹫微微低垂着脑袋,仔细回忆自己当时的情况,缓缓的诉说出来。

    “我很慌张,你知道的,在那种情况下,我晕倒了两次,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只看到一辆车子冲过来,随后一个人拿枪指着我,我非常的害怕,我没真的有瞄准,就……!”

    在他还要继续解释的时候,小老乡迅速的打断了他的发言。

    “OK,我的当事人陈述了发生事情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按照你们的说法,主观上并没有想夺去某个人的生命,人在慌乱的情况下,做出应激反应,是可以理解,如果说故意的话,是否有些严重!”

    “我们是否可以看做是一个故意伤人,毕竟,受害人并没有死亡,虽然,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是植物人的一个状态!”

    在秃鹫顺着话,进入那个圈子后,辩护律师可以周旋的余地就大上了很多,两种罪和之前其实一样,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他在这里呆了12年,可是知道其中的差别。

    “审判长同志,请求展示四号证据!”

    在对方说完后,公诉人这一方,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并未反驳,也并未解释,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台上。

    “这是当事人所持有的武器,这是武器中的子弹,请大家看看这个弹头!”

    “这是我们常规弹头,要么尖锐,要么表面圆滑,但请诸位再看看当事人,武器中的子弹弹头。”

    “这种在专业上,叫做达姆弹,是一种强力作用的停止扩张型弹头,在进入人体后,会迅速挤压变形、碎裂,像我手掌一样这样迅速张开,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经过调查相关资料,在某科研报道中,提取出相关数据,采用该种弹头,击中四肢造成死亡几率50%,击中腹部胸腔致死率80%,击中脑袋,那就是百分之百,这是一种非常恶毒的子弹!”

    比划完达姆弹进入人体后的变化,公诉人拿起放大后的照片,再次递交给台上的审判员。

    “可以看到,受害人身上取出的弹头就是该种,海牙G约明令禁止,但偏偏出现在了你的武器中,这种不人道的武器装备,才是我方指控他故意杀人的原因。”

    说完后,一粒粒黄橙橙的子弹被从弹匣中扣了出来,掉在了桌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看着放大后,带着裂口的子弹照片,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罪魁祸首身上。

第五百九十二章 我不接受道歉和赔偿

    此时的秃鹫哑口无言,达姆弹是什么玩意,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

    飞行员的求生武器,本身追求的就是近距离内最大的杀伤,因为考虑到逃跑,动静越小越好,所以选择了消音手枪。

    这种专门为了特G执行秘密任务而设计出来的,近距离威力是很大,声音也很小,但他忽略了一点,一旦被抓到了,可是仇恨度直接拉满的。

    “这是之前缴获的他们的飞行手册,其中有一条规定,上机前,所携带的武器,救生装备,都需要飞行员亲自仔细检查一遍,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携带的武器会对我方人员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瞄不瞄准,意义并不大,在他扣动扳机时,就应该预想到,会产生的后果!”

    警备区的公诉人,拿出文件袋中的一份全外语的飞行手册,指出了其中的那一条,手册的封面都有些泛黄,看来时间都并不短了,不知道是从哪个箱底掏出的这玩意,在这里竟然派上了意想不到的用场。

    说完后,公诉人直接把飞行手册,一掌拍在了秃鹫身前的木制围栏上,让他看的清清楚楚。

    飞行员的视力非常好,秃鹫一眼就认出了手册封面印的那架战斗机是什么型号的。

    F86“佩刀”,大概属于是自己那架U2的祖父型号。

    “他的目的,就是想逃跑,三人中,只有受害人手中持有武器,而且是处于待激发状态,只要击中,将大大增加他的逃走几率~!”

    “No,我没有~!”

    面对双手趴在围栏外,和自己对视的公诉人,秃鹫的解释异常的苍白。

    “审判长同志,我想邀请一号证人上台,他是当时亲眼目睹者,也是秃鹫照片里的目标人物!”

    捏了捏衣衿,在秃鹫胆怯的眼神中,公诉人一把抄起飞行手册,面向审判台,昂首请示道。

    “准许,一号证人!”

    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公诉人藐视的瞥了一眼身后的秃鹫,这事干的太下作,不论是破球上的哪个国度,出尔反尔在军人的字典里,那就是羞耻的代名词,愧对自己身上的那身戎装。

    右侧厚重的木门再次打开,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达尔维先生,对于这位大胡子,还是有些人很好奇的。

    “FUK,我发誓,你一辈子都回不去了,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卑鄙的家伙!”

    面对秃鹫瞪着自己的眼神,达尔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毫不犹豫回瞪了回去,俘虏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你诈降这个做法,这是要把Z俘赶尽杀绝啊。

    幸好是在自己之后发生的事情,不然往深处想想,达尔维就有些不寒而栗。

    “我的名字叫达尔维,可能大家都看的出来,我并不是这个国度的人,你们没有看错,其实,我和他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区别!”

    站在大厅的达尔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丝毫不虚,流利的把自己介绍了一遍,随后指了指右侧的秃鹫。

    “但是,在这里,我受到了应有的待遇,我们的私人物品没有任何人会收走,我很感谢受害人,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对我,和我同伴们的尊重,以及信任。”

    “就在十几天前,我们在这里的友好大厦放飞了象征着和平的和平鸽,对,没错,我和米斯特李,在大厦广场前彻底了解了对方,我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用这里的话说,叫做化干戈为玉帛!”

    虽然达尔维的汉语发音非常的不标准,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内心的百感交集。

    从对手,到陌生人,从陌生人,到朋友,在从朋友,到知己的转变,就是因为那个,至今还躺在医院的年轻人。

    “我们发现坠落的飞机后,米斯特李,是第一个要冲过去的,他非常的勇敢,飞机的机翼,砸落在我们身旁,天空中那旋转的火光,但是他还是勇敢带着我们冲了上去。”

    “就是这个卑鄙的家伙,他没有一点骑士风度,躲在座椅后面欺骗我们,在米斯特李跟另一位翻译对话时,可耻的偷袭了他!”

    “你不配做一个军人~!”

    双目通红的达尔维,双拳握紧后对着秃鹫嘶吼,如果不是旁边有着白头盔的“MP”,他恐怕早已忍不住上去给秃鹫一点颜色瞧瞧。

    现场的气氛非常的沉重,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这里,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的故事,那位米斯特李,他们这些观众,真的非常的好奇。

    “No,我只想活命,我有什么错!”

    可能是最后一句话,确实伤到了秃鹫的心,刺激的他脖子上的血管都爆了出来,前倾着身子,朝着达尔维喷了起来。

    “你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和我们一样,他们尊重日内瓦公约,他们公证的对待我们,尊重我们,和我们就像朋友一样,甚至在他们自己吃着面饼的情况下,还会给我们提供肉食!”

    双方针尖对麦芒,四台摄像机,两台对准了秃鹫,两台对准了达尔维,把这段话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下来。

    当然,双方喷吐的唾液量也比较高,综合来看,还是不论是气势上,还是声音上,达尔维都稳稳压过了秃鹫。

    “F官阁下,按照签署的T约,其实我已经该回去了,但我还是选择来到这里,米斯特李是一个好人,他真的是个好人,他不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把亲眼所见的事情讲述完毕,记录员在核对后,达尔维签了字,这才感觉自己的内心好过许多,至少,他对得起李峰,不论是人,还是他的那番信任。

    在达尔维退下后,整个大厅内再次响起了小声议论的声音,这事儿闹得,连人家外人都看不下了,义愤填膺的自愿过来作证,他们这些人,怎能不生气。

    现场虽然不能指着鼻子痛骂,但座位旁边的吐出的吐沫,却多了起来。

    “当事人辩护律师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我方还有二号证人!”

    在秃鹫的小老乡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挽救的时候,公诉人那边则不紧不慢的向他问道。

    “Sorry,非常抱歉~!”

    哪怕是法学高材生,此时也麻了爪,人证物质都在,想狡辩也狡辩不了。

    对于达尔维说的话,这位还是认可的,毕竟,他当初也是这么来的,只是,对于这边文化的好奇心,促使他留在了这里,长达十二年。

    秃鹫的那个做法,无论是拿到破球那个高度的桌面上,还是单单在这片土地,确实都是很下作,连他都非常的羞愧。

    “我愿意为我的行为赔偿,我,我的求生箱里,还有黄金,手表,我,尽力赔偿,为我的错误弥补~!”

    被痛骂了一顿的秃鹫,此时老实了一点,认清了现实,现在命是保住了没错,但是貌似并不是很保险,万一这一条指控成立,在老家,那可是要按一级谋杀来算的,自己的使用价值,并不是无限的。

    两个被手铐拷住的手摊开,现在他也没其他的方法了,证据证人定死了,律师都没办法挽救了,只能自己救自己了。“我的求生箱里,金链子一条,金吊坠一个,金戒指两枚,还有一个手表,盒子下面还有500刀勒,我都愿意赔偿给受害家人,祈求他们的原谅!”

    如果刚才那位大胡子说的没问题的话,那求生箱理所应当,属于自己的东西,拿自己的东西作为赔偿,获得谅解,这在老家,都是有和解赔偿金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钱财已经成了身外之物,反正他也看不见,索性看看,能不能换取谅解。

    在把秃鹫的原话翻译出来后,审判台上的人,目光看向了公诉人这边,对于秃鹫所说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不是属实,需要验证。

    公诉人这边,三个人,急忙在带来的材料中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找到了一份物资的清单。

    “嗯,是有这些东西,但,受害人属于G家工作人员,军队体系中的一员,不论是受伤,还是死亡,自然会由我们进行救治抚恤,轮不到你这边!”

    公诉人的话,打破了秃鹫的希望,他此时真的后悔了,自己为什么当时手快了。

    “当事人想尽力弥补自己的过错,希望审判长还是能给一个机会,毕竟植物人的状态,也会牵连到受害人的家属,让他们陷入无尽的痛苦和繁忙之中!”

    辩护律师眼看毫不留情被拒接,站起身后,向着台上鞠了一躬,坦诚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植物人状态,一天没死,那就一天拿不到丧葬费用,家庭就会被拖累一天。

    连台上的三维审判,此时都陷入了纠结之中。

    毫无疑问,那位老外律师,还是懂一些东西的,如果毫不留情的替家属拒绝,无疑会让这个陷入困境的家庭,雪上加霜。

    法律也是需要有温度的。

    “我不需要~!”

    右边的门再次被拉开,冷若冰霜的话语响彻了整个审判厅的现场,面色平静的黄亚琴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在腰间,款款从门后走出。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这里,无一例外,眼神中,都透露疑惑。

    她是谁。

    “尊敬的审判长,以及诸位见证人,很抱歉在此时打扰到你们,我是受害人的家属!”

    清冷的声音,平静到没有一丝声线的震颤,哪怕没有借助麦克风,此时也传遍了整个大厅。

    黄亚琴刚想弯腰致歉,那边的审判台上的三位,同时摆了摆手,毕竟挺着这么大肚子,哪里会让她再弯腰。

    “不用,我们也正在对于此事进行商讨,你既然是受害者家属,来的正好,我们也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审判长目光看向了这位个子不高的女同志,那位受害人好像还是京城的,没想到她大着肚子,竟然不远千里还亲身赶到了现场。

    当翻译把黄亚琴是受害人妻子身份,说给秃鹫听后,这位飞行员的内心,仿佛被人捅上了一刀。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儿。

    人家挺着大肚子,那自己岂不是把人家的丈夫给干掉了?

    天呐,内心的负罪感,让秃鹫的脑袋深深的低了下去,狠狠的磕在了木制的围栏上,结果被身后的人拦住。

    孩子还未出世,他的父亲就“死”在了自己的枪下,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自己的身上,回想到母亲在小的时候,怎么艰难的把自己拉扯大。

    自己真该死呐!

    之前还不以为然,一心只想活命的秃鹫,难得找回了自己的良心,当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自家影子,甚至自己影子存在的时候,没有人会无动于衷。

    深深的负罪感,压的他难以呼吸。

    “Sorry,Imsorry~!”

    他难以想象,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自己,还是自己亲手造成的后果,痛恨的双拳在木制围栏上重重的砸了下去。

    “我不接受他的道歉,我也不需要他的赔偿,我只希望,对我的丈夫,有一个交代,他的所作所为,应当受到应有的惩罚!”

    钱,黄金,黄亚琴不喜欢么,但这可是丈夫的命,他现在还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拿这个钱,小黄只会认为,脏了自己的手。

    既然来到此地,她就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个枪击丈夫的人,逃脱制裁。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到哪里,都是这个道理。

    再次欠了欠身子,小黄挺直了腰杆子,再次走出了门口,回眸看了一眼凶手,这才平静的离去。

    就像刚才进门时的那样,轻轻的来,轻轻的走。

    黄父一直站在门外,在女儿回来后,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爸,我们回去吧!”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小黄现在只想回到李峰身旁,让肚子里的孩子,记住他/她的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他是我的朋友,我要离开了,这个送给你们,这是我和他友谊的见证~!”

    并未离开的达尔维,说着一口咖喱味的英语,也不管他们俩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摘下手腕上,那块花费一年工资买的手表,放在了黄亚琴的手心,随后转身离去。

    庭内。

    黄亚琴挺着肚子说出那番坚定的话语,就是刺向秃鹫的最后一把利剑。

    随着父女二人的离开,大厅内,木槌最后一次敲击在桌面上。

    “啪,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专家会诊

    “滋啦,滋啦~!”

    “ZY电台人M广播,滋啦~!”

    “ZY电台人M广播,滴,滴,滴,滴,哒~!”

    “各位听众,早晨好,今天是1月23号星期四,农历是腊月二十九,现在介绍本台今天的节目内容。”

    “滋啦啦,……!”

    “下面是新闻播报!”

    “于19**年*月*日,沪上军事法院经过审理,米帝飞行员史蒂夫·约翰逊上尉,因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我们对比提出严重谴责照会,抗议这架飞机的飞行员,史蒂夫·约翰逊驾驶这架飞机的使命是军事情报性质。”

    “在坠机后面对我方国土防卫部门人员时,先举手投降,后趁其不备,悍然偷袭的行为,我方深感震惊,此事件严重的反映出米帝虚伪的面目……!”

    “滋啦啦~!”

    会议室里的广播,吸引了所有穿着白大褂医生的目光,随着一双粗糙的大手过来旋动旋钮,电脑主机大小的收音机就此关闭,天线也被收了起来,按在了广播的后方。

    “都听明白了吧?”

    关闭了收音机的洪院长在会议室里重新落座,双手合拢后放在了桌面上,脸色有些憔悴,在全体参会人员身上扫过后,目光看向了戚医生。

    “洪院长,您是说,咱们院前些天抢救那位,就是……?”

    坐在后排的医生,反应过来后,看向了坐在首坐的洪院长,低声的询问道。

    “啧~嗯!”

    洪院长沉重的点了点脑袋,这也是今天把收音机搬到会议室的原因,让院里的骨干,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这就是当天,为什么让戚大夫不顾一切代价,都要抢救他的原由,在这里,对于丁秋楠丁医生,我代表全院感谢她,如果不是她当机立断献血的话,我们恐怕就会错失了抢救机会!”

    洪院长带头鼓起了掌,随后会议室里,其他人也立马跟着鼓起了掌。

    坐在角落里的丁大夫,本来还不知道为什么开会要把她这个过来学习的给一起叫上,现在总算知道了。

    “我,我跟他认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而牺牲!”

    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丁秋楠双手掐着白大褂的衣角,含蓄的欠了欠腰,紧张的说道。

    “一码归一码,你无私无畏的举动,救了一位非常重要的功臣,院里也不会视若无睹,因为你的编制也不在我们医院,功劳什么的,没办法直接给到你,只要是合理的需求,你都可以提出,医院尽力会满足你,哪怕是要调来我们医院!”洪院长对着小丁同志点点头,手指头在会议桌上敲了敲,思绪了片刻,只能先给丁医生一个承诺,毕竟,接下来,还不知道上级部门,会怎么评价医院方面。

    在场所有医生大夫的目光集中到这个小姑娘身上,这种事情,对她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句话就可以留在这所医院,要知道,这可是从厂医院一步跨入正规的大医院。

    “感谢院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没有什么要求!”

    小丁摇了摇下唇,低头思考了片刻后重新抬起了头,坚定的摇了摇头。

    金瑞医院是一所大医院,但不知为何,经过此事,她想留在这里的心思反而淡了,面对洪院长伸过来的橄榄枝,还是拒绝了。

    “好,后续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也可以找我,这事儿就暂时先放下!”

    “今天是除夕,明天就是春节了,还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平常人可以放假过年,我们不行,我们是医务工作者,该坚守岗位,还是要坚守,毕竟我们院医生的数量,还是欠缺的,大家一起过个年,有家属的,也可以一起过来,食堂也会安排肉菜,饺子,算是给大家的弥补,真有重要的事情,可以找为我请假!”

    洪院长看出了大家目光里闪过的一丝失望,牵强的笑了笑。

    主要是重症病房里的那位,事情做得着实不小,都牵扯到了外头,他也不确定,后续会不会有上级部门过来探望。

    如果门诊急诊,医生大部分都休息了,科室里空空荡荡,那他的这边,也不好交代,所以他不得不召集全体,开个会,表达一下决心。

    “最后,说来说去,人虽然救回来了,但现在还是躺在重症病房,戚大夫,你是他的主治医生,可以说说,你的看法么,如果人能醒过来,对于这样一位功臣,我们还是不能这样任由情况继续拖延下去。”

    在安排过一桩桩事情后,洪院长把最难的问题,留到了最后,人虽然抢救回来了,但并没有完全抢救回来,对于植物人,他也翻过很多存档的记录,目前还是束手无策的状态。

    要是论治疗经验,还是第一线的主治大夫们,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洪院长希冀的目光看向了戚医生。

    “所有弹头碎片已经取出,但胸腔各器官受损确实严重,植物人状态大概率还是因为受伤时缺血过多,脑部供氧不足,意识神经受到了损害,对这方面,我,确实束手无策!”

    如果有办法,戚大夫早就用上了,现在能做的就是每天观察伤者的伤口恢复情况,他一个胸外科医生,不能把病人的脑袋给打开看看啊。

    哪怕是神经外科的大夫,面对缺氧性脑损伤,也是束手无策,不论是现在,还是几十年后,醒来的希望都很渺茫,更何况医学技术匮乏的当下。

    “康大夫,你们中医这边,有没有相关的对策?”

    对于戚大夫的回答,洪院长也做好心理准备,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后,目光看向了中医科那边,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尸厥者,令人不仁,气闷不通,按理阴阳离合,但老夫亲自把脉后,观之脉象平稳,荣卫通畅,真气并未逆乱,不似邪伤脑窍,心神受损之状,但小同志偏偏其状如尸,难也难也!”

    中医科的老大夫,康大夫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子,这个病人让他脸上的沟壑都更深了些许,浑浊的眼神眨巴了几下,像是个老神棍一样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们科里商议后,还是建议针灸辅助治疗,尝试能不能活血化瘀,醒脑开窍,中药方面,可以先吃几次安宫牛黄丸可以试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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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之车门已焊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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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柱父亲何大清为何跑路。聋老太太的身份谜团。易中海月下会淮如。雨水何苦认嫂子。穿越者李峰决定扇一扇翅膀,把迷雾一点点刮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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