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解决了
谁敢动龚婶,龚强能跟人拼命。
眼看着有人朝龚婶伸手,龚强抓着鱼叉就冲过去,“敢动我娘!”
谁也没看到方铮的动作,待地上男人嚎叫出声时,男人脖颈上多出一道血痕,方铮手中的铡刀正停在伤口上方。
“让他们住手。”方铮半眯着眼睛,狭长眸子里射出冰刀子似的厉光,他沉声说:“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们全家陪葬?”
男人自然是信的,他慌乱地喊道:“住手,你们快住手!”
那六个人平日里做的坏事不少,可到底也是没沾过人命的,所谓横的怕不要命的,尤其还是这种有文化又可以不要命的,六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再朝龚婶伸手。
龚强松口气,催促他娘,“娘,你快回去吧,这边铮子很快就能处理好。”
被人追着,龚婶没看到方铮的动作,不过她是信方铮的,她怕拖几个孩子的后腿,撒腿就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问:“要不要娘叫人来?”
“不用,你们该干啥干啥,我们很快就来。”
“那你们小心。”
回到方铮身边,龚强恨不得一脚踹死地上的人,“你敢拿我娘威胁我?”
“别杀我,我不想死。”男人唉唉的求,他已经死里逃生两回了,再不敢心存侥幸,只不停地求饶。
没理会地上的人,龚强问方铮:“三郎,接下来呢?”
“先离开村子。”有些血腥的事不适合在村里做。
六个气势汹汹的人此刻勾着头,鹌鹑似的缩着,又恨不得掉头就跑,龚强指着他们,“将人给我抬走。”
一句话,一个指令,六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站出来两个人,将地上的人抬起来,跟在龚强身后,朝村子外头走。
其他人跟在后面。
方铮跟方二郎走在最后。
路上,方二郎不停地瞅着方铮,跟不认识这个兄弟似的。
“怎么了?”方铮没法忽视这道目光,他侧脸问。
“三郎,你——”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方才的三郎,那时的三郎他从没见过,满身的煞气,方二郎毫无怀疑,三郎是真的想杀了地上的人。
“二哥,自打我娶了娘子,就一直抱着随时会丢命的想法。”娘子就是他的命,他无法真的将娘子看护在身边,若谁动了他的命,他就跟谁拼命。
之前劝娘子珍惜自己性命,方铮自己却清楚,他自己都做不到,谁真的敢动他娘子,他就让谁全家陪葬。
方二郎一脸迷惑。
这想法太极端,方铮没打算跟方二郎解释,他只说:“以后我会护着娘子的。”
“那就好。”方二郎赞同地点头,随即又有些发愁。
他身为二伯,不好多看三郎媳妇,可住在一个屋檐下,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也知晓三郎媳妇长得真好,这好颜色的女子放在官家富户是件好事,可放在他们农家里,是福是祸还说不准,今日这事怕是以后还会发生,三郎真的能一直护好三弟妹?
罢了,三郎这么聪明,定会有法子的。
一行人很快离开了村子。
他们去的是东留村后山,这里人少,方便处理事。
在六个人眼里,这里人少,方便杀人,六个人哆哆嗦嗦,抱着胳膊,想哭。
寻了一处少有人来的地方,龚强指着后面的人,“把人放下。”
两个抬人的急忙缩手,他们也没想到今日踢到铁板了,两人声泪俱下,噗通一声跪在龚强面前,“大哥,大哥,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色迷心窍,可都是他指使的,他看上那位姑——不,那位夫人,想带回去,带回去——折磨。”
“对,他最喜欢虐打女子,这些年糟蹋了不下五人,那位夫人要是被带回去,怕是好不了的。”
这世上兄弟大约能分成两类,一类是遇到危难是能为兄弟两肋插刀,另一类则是会插兄弟两刀。
显然,这六人是属于后者。
都是在一起混的,他们自然知道对方底细。
龚强握紧了鱼叉,满目怒火,“就没人管了?为何无人报官?”
跪在地上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斟酌着说:“五个人中有三个是他家里买来的丫鬟,另外两个是抢去的农家女,即便,即便出了事,他们家里人捂着都来不及,哪里会报官,且最后都是他姐姐出面,给了不少银子,那些人家也都捏着鼻子认了。”
威胁加利诱,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人哪里敢反抗?
至于丫鬟,那都跟货物一样,属于各家的,是生是死都由主子决定。
龚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道听途说跟亲耳听到还是不一样,男儿立世,不说为保家卫国那也不是为了欺辱妇孺的。
看来杀了他都轻的!
实在气不过,龚强一脚踹过去。
地上的人闷哼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踢完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龚强犹豫地看向方铮,“他晕了,碍不碍事?”
“无碍。”
方铮环顾一眼六个人,视线停留在一个身着浅灰袄子的人身上,“衣服脱了。”
他们三人虽然人数少,可手里有鱼叉有刀,还有铁锹,那人哪里敢有二话,迅速脱掉袄子,而后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方二郎按照方铮的话,将袄子撕开,外面一层又撕成一块一块宽布条,又端来一块石头,将布条摆放在上头。
方铮左右看看,寻了一根野鸡尾巴上的毛,最后视线落在地上的人身上,来回巡视,眼神平静。
其余六人头皮发麻,他们是亲眼看过这弱书生的狠辣,大约在这书生眼里,地上的这条人命早已是可有可无。
方铮手中的铡刀轻飘飘划过,晕过去的人手背上赫然又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他蹲下,用野鸡毛沾了沾血,而后看向六人,“把他做过的坏事事无巨细的说出来,谁知道的多就少一些惩罚。”
“当然,我要知道的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操作?
一时都愣在原地。
方铮眉目一拧,有人先回了神,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地上的人做过的恶事全说出来。
有一就有二,不多时,便写了整整三块布条。
写完,方铮又割破男人的手指,挨个在布条上按了手印。
将三块布条收起来,递给龚强。
龚强已经佩服的无话可说了,他收起男人的罪证,眼见着方铮又在男人手背上划了一道伤口,拿了一块新的布条,看向那六人。
“你们互相说,一个个来,若是有假,他就是下一个你们!”龚强鱼叉往地上一叉,狠声说。
第九十二章 找回场子
剩下的人当中,有人开了口,对方自然会回敬他,几个人底细很快被自己人掀了个彻底,龚强跟方二郎越听,脸越黑。
方铮面无异色,手上动作挥洒不停。
六个人,足足写了十块布条,让他们依次按了手印。
龚强将这些布条装好,对那六个人说:“若是以后再做亏心事,我就会把你们的罪证送去县衙,这些足够你们吃半辈子牢饭的。”
把柄都被人抓着,他们哪里敢多说话。
“你们也别想着把东西拿回去,我会给可靠的人收着,若是你们当中有谁敢找我们家人的麻烦,我托付的人便会直接将证据送去县衙。”龚强又说。
“不会的,我们不敢。”那些人连连点头。
龚强这才满意地点头。
“三郎,你怎么看?”
扔掉野鸡毛,方铮起身,打量六人。
“谁还碰了我娘子?”方铮问。
后来被带来的两个人齐齐朝后退了一步,剩余的四人就显得有些突兀,四人当中一人指着一个矮个细瘦的男人说,“他打的尊夫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大哥,你饶了我,我知道错了。”矮个男人浑身一颤,他回头指着另一人,“是他把尊夫人砍晕的。”
方铮定定看着相互指认的四人,缓缓开口,“要么各废一只手,要么我送你们去牢里,我与县令大人有过一面之缘,大人公正清明,对你们所为深恶痛绝,大业十二年,圣上颁下律法,凡偷盗奸辱妇人者,必重罚。”
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六人慌忙避开。
“你们足以被判死刑。”方铮扔下一句话。
六人脸色惨白,有两个腿一软,瘫倒在地,很快,身下多出一滩尿渍,其余几人也好不到哪,他们朝方铮跪下,不停地求饶,“我们改,以后再不犯了,求三位饶了我们。”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那就废了你们的一只手。”方铮还是那句话。
六人相视一眼,虽然嘴上求饶,心里总是有些不甘,他们握着拳头,想着六个人对付三人,胜算应当大些。
还未来得及动,龚强已经先一步上前,一叉子刺进反应最大的那人手背。
啊——
叫声吓的另外五个人抱头朝旁边躲,刚升出的那点反抗意图被击溃消散。
“你们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死。”龚强冷笑,下颚紧绷,让脸上那道疤痕显得越发狰狞,他舔了舔牙齿,露出一抹笑来,“老子可是见过血的人!”
“我们不敢,我们再也不敢了。”
扬了扬下巴,龚强说:“不想死就按照我兄弟说的,一人废一只手。”
“咋,咋废?”一人小心地问。
龚强提着鱼叉过去,笑的阴森,“我帮你。”
接连几声咔嚓声后,六个人捂着手腕,疼的眼前真真发黑,却不敢大声叫。
“我,我们能走了吗?”有人小心问。
早些去医馆,说不定还能有救。
“滚。”方铮冷冷吐出一个字来。
六个人屁滚尿流地离开。
无人记得地上还在昏迷的人。
待人离开后,龚强拍着胸口的布条,皱眉,问:“三郎,真的就这么算了?咱们拿了他们这么大一把柄,他们可能会想法子要回去。”
“自然不会。”这些既犯了错,理当受到惩罚,这些布条起码能让他们两三年内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动他们家人。
两三年后,他们该到哪就去哪。
“那他呢?”龚强又踢了一脚地上的人。
“强子哥,叉子给我。”方铮朝龚强伸手。
“铮子,你别是想杀了他吧?”龚强担忧地看着方铮,“虽然他该死,可不该脏了你的手,要不咱们告诉黄员外,到时他们一家都逃不了。”
能养出这么一个祸害,想必这一家也没啥好人。
“在这之前,我得替我娘子出气。”方铮没反驳龚强的话,但是他答应了娘子会处理此事,就得给娘子一个交代。
只要人不是死在方铮手里就行,龚强将鱼叉递过去。
哧——
鱼叉入皮肉的声音让龚强跟方二郎龇牙,两人别开眼,不自在地拱了拱身体,心下同时暗道,三郎这招够狠。
都做不成男人了,这人是生不如死啊!
处理完这事,三人直接将人扔下,回了村里。
路上,方二郎频频回头,“他,他不会就死了吧?”
“没伤到要害,暂时死不了,等他醒了,自然会求救。”龚强混不在意地说。
“那,那他会不会告官?”方二郎毕竟没经历过,难免有些不放心。
方铮理了理袖子,“不会,除非他能承受黄员外的报复。”
黄员外有这么大的家产,抬回去那么多房姨娘,可见对孩子的事有多执着,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大,他对这孩子有多宠爱,得知真相便有多愤怒,怕是让他们死都是轻的。
方二郎这才放心。
三人回到村子,才巳时初,方铮让龚强先回去,他要回家看看娘子。
“若是三弟妹还没缓过来,今日你就在家好好照顾她,饭菜我给你们端过来吃。”临走前,龚强不放心地说。
“好。”方铮没拒绝,他本就没打算再让娘子出门。
还剩下方铮跟方二郎两人,快要到家门口,方铮提醒,“二哥,今日发生的事就别告诉其他人了,省的他们担心。”
“放心,我知晓轻重。”告诉家人,也只会让他们担心受怕。
刚到门口,方铮就看到冯轻冲了过来,嘴里喊:“相公。”
“相公,你受伤了?”冯轻刚想抱住方铮,发现方铮鞋子沾了几滴血渍,她抓着方铮的手,紧张地问:“要不要紧,咱们去医馆。”
看向自家娘子妍丽的面庞,方铮心底的阴霾彻底消失,他反手握住冯轻的手,笑道:“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相公,你不用替我找回场子,我没事的。”方铮离开后,她一直心绪不宁,生怕他被伤到,若不是怕拖累方铮,她肯定要去看看的。
找回场子?
方铮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失笑,“娘子是我的娘子,有人伤害娘子,为夫自然要替娘子找回场子的。”
第九十三章 又找来
冯轻有心要去龚家帮忙,方铮舍不得她顶着巴掌印出门,他就这么站在冯轻面前,和煦地看着她,也不开口,而后心疼地摸着她的脸。
被这么一双略带祈求的眼睛看着,冯轻怎么都开不了口。
“那行吧,我在家里陪着相公。”冯轻抱了抱他,又问,“你也不去的话,婶子他们家记礼簿的是谁?”
“咱们村上可不止我一个人会写字。”方铮揉了揉她的发顶,笑说,“除了娘子,怕是谁都不是非为夫不可的。”
这种相当不自信的话可不像是从方铮口中说出来的,她皱皱鼻子,故意说:“难道相公觉得有我这么需要你还不够?”
“自然是够的。”
便是有方铮陪着,冯轻心里的阴影也一时半刻也无法消失,她今日比平常更黏着方铮,几乎时刻都要牵着他的手。
若不是怕被笑话,她都想抱着他的腰,不离开分毫。
“今日家里清闲,娘子打算做什么?”方铮心针扎似的疼,他反手抓着冯轻的手,细细把玩,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几日没有做绣品了,相公,我再给你做双靴子。”
自打年前绣了那扇屏风后,冯轻这几日都没有动针线,今日阳光好,她索性拉着方铮坐在门前,方铮看着她,她做绣品。
“好。”方铮坐在她的斜前方,替她遮住眼前的那点刺眼光芒,却又不至于让她感受不到暖意。
“相公,要不你看看书?”原想着方铮注意力时刻在她身上,她才能觉得安全,可被两道温柔似水的眸光这么一直盯着,她脸又发烫,心跳渐渐乱了,这样下去,她根本没办法动针线。
“好。”今日的方铮尤其好说话,他应了一声,又握了一下冯轻的手,这才去了屋里拿了书。
两人各做各的,虽没什么交流,可任谁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无言的暖意,方二郎伸了伸头,又缩了回去。
“咋了?”秦淑芬见方二郎又缩了回来,她压低了声音,问:“是娘回来了?”
她让方二郎再去给她倒碗糖水,这几日喝惯了糖水,再喝粗粝的白水,总感觉不是滋味,不过方蒋氏提醒过,一直喝糖水不好,是以,方蒋氏在家时,秦淑芬开口,十有八九都是要被呛回来的。
“不是。”方二郎摇头,“三郎跟三弟妹在外头。”
方二郎并没告诉秦淑芬关于冯轻的事,这种事少一个人知晓就多一份安全,女子的名声是经不起谣传的。
“没事,三弟妹性子好,人又大方,你去倒了,她也不会说啥。”秦淑芬人直接,看人也有几分准头的,她知道冯轻不会去找方蒋氏告状的。
“还是过阵再去吧。”方二郎直觉最好别打扰三郎。
在山上发生的事到底让方二郎心里对三郎有了不同感觉。
一夕之间,在方二郎眼里,方铮由温和的绵羊变成了能凶狠的狼,想要接受这种变化,还是要时间的。
尤其是全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方二郎能等,秦淑芬去不愿等了,她担心方蒋氏突然回来,那她就别想喝了。
“我去。”秦淑芬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躺好,小心冻着,我去,我去。”方二郎急忙将人盖住,“你急啥,今天肯定能让你喝上糖水的,你小心惊醒了孩子。”
秦淑芬这才老实地躺下,舔了舔舌头,催道:“那你快些。”
不待方二郎应声,院子里传来一阵哭闹。
“谁在外头哭?”方二郎皱眉,他儿子才睡,可别被吵醒了,“我去看看。”
一听这声音,秦淑芬翻了个白眼,“还能有谁?是咱大姑呗,估计又来要吃的了。”
不怪方二郎没听出来,方大姑好几年没咋上门了,仅有的几回过来,方二郎又不在家,算起来,方二郎已经有四五年没见着方大姑了,不过方大姑给他的不好记忆却不是四五年就能忘记的,想到院子里的方铮跟冯轻,方二郎着急往外走。
“三郎,三郎啊,大姑这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帮帮大姑吧!”不知是不是闭门羹吃得多了,这回上门,方大姑的态度比以往好了许多,她抹着眼泪,见到方铮,就想拉他的手。
“娘子,你先进屋。”方铮心疼地抚了抚冯轻眉间的疲惫,他将人拉起来,想亲自把冯轻送回屋。
今日娘子已经被吓到了一回,他不想再让娘子操心方大姑的事。
“嗯。”冯轻不舍地握紧方铮的手,“那我等着相公。”
“乖,进去吧,我很快就来。”
冯轻进了们,方铮还体贴地将门关上,在转身的刹那,脸上的柔和尽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不耐。
“大姑,有何事能让你这么大老远跑一趟?”方铮带着方大姑朝院门口走,以免吵到娘子。
方大姑张嘴,又要哭叫。
“大姑,你再吵一声,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截断了方大姑想要哭的让他心软的念头,方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淡,“说吧,什么事?”
硬生生咽下哭腔,方大姑擦擦眼泪,“三郎,你两个哥哥在牢里已经许多天了,他两长这么大都没受过啥苦,我这心慌啊,就想去看看他们,看他们过的好不好。”
在牢里还能过的好?
就潘大柱那德行,怕是只有吃苦的份。
“大姑想去自去便是了。”方铮恍似并没看出方大姑的意思。
“我这不是没去过县城吗?三郎啊,你媳妇是县里的小姐,你岳父还是县令的左膀右手,你能不能替你两个哥哥说说情,让县令放了他们?”方大姑搓着手,小心地看着方铮。
闻言,方铮总算是正眼看向方大姑。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听方大姑如此和颜悦色,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说话,以往不管她有没有理,都能蛮横强硬的提出要求。
方大姑被看的不自在,她心虚地笑着,“以前是大姑的不是,总跟你娘吵,大姑以后肯定对你们好,会把你们兄弟三个当自己儿子,三郎,大柱二柱也是你哥哥,你就帮帮他们,他们一定会记得你的恩德的。”
“不知大姑是听了谁的教唆,来让我出头?”方大姑的脑子可不是能转的开的人,方铮看了方大姑半晌,直看的方大姑心往下沉,快要绷不住脸上的慈爱,这才好奇地问。
第九十四章 给方铮挖坑
“没,没人挑唆。”方大姑不敢拿正眼看方铮,她掐了一把大腿,疼的眼泪又出来,这才说:“三郎啊,你就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救救你两个哥哥吧?家里没有他们,已经快过不下去了,你就忍心看着我们家破人亡啊?”
方铮静静地看着方大姑哭诉,良久,才问:“那大姑知不知道,我岳父是个法理分明的人呢?”
当然,此刻冯崇不是也得是。
方大姑哭不下去了。
“还有,我是要参加恩考的人,大姑又知不知道,一旦我试图寻找岳父帮忙,被人告发,我将失去恩考资格?”方铮问的通俗易懂。
方大姑哪里知道这些,便是知道,也不会在意,在她心里,任何人的前途性命都不及她两个儿子一根头发丝重要。
“三郎,你放心,不会有人告发的,你就帮帮大姑吧!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了,大姑求你了。”方大姑说着,竟双膝一弯,就要跪下。
膝盖还没着地,方大姑却被人架了起来,方二郎双手托着方大姑,脸色不好,“大姑,你这是要把三郎架在火上烤啊!”
不管方大姑有什么错,一个长辈朝小辈下跪,这事要传出去,三郎都能被唾沫星子淹死,这会成为三郎身上洗不干净的污点,便是能科考,以后也当不得重用。
大业对孝道极为看重,不重长辈者,视为不孝不悌,若有人追究,这可是重罪。
方大姑眼神一闪,她伸手,想推开方二郎,不过力气远没有方二郎大,整个人被方二郎提了起来,方二郎直接提着人朝外走。
“大姑,你这样是要置三郎于何地?”秦淑芬已经跟他讲了他上头有两个兄长的事,没有亲耳听到方蒋氏的话,没见着方大姑的撒泼,心里感触还不深,如今亲身感受,莫说三郎,就是他都心里发堵。
她怎么还有脸来找三郎帮忙,方家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方大姑怎么甘心就这么被提走,她朝着东屋喊,“三郎媳妇,你行行好,帮帮大姑,你让三郎帮帮大姑,大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住口。”方铮冷眼看过来,神色凛然,求他,他乐得看戏,打扰到娘子就不行。
平日里温和的人,一旦发怒,效果是惊人的。
方大姑就这么愣愣地被提出了远门。
“二哥,关门。”在方二郎犹豫要不要关门的时候,方铮说。
“哎,好。”方二郎抓住木门,就要关上。
方大姑眼疾手快,扑上前,一把抱住方二郎的胳膊,又嚎起来,“你们今天要是不帮我家大柱二柱,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前。”
要是她吊死在方家门前,对方家来说,这是件极晦气的事,亲妹妹吊死在哥哥门前,不管方家有理没理,都是要被指指点点一辈子的。
方二郎动作一顿,方大姑趁机又挤了进来。
方铮显然没有方二郎的顾忌,不过他也没阻止方大姑进门,“二哥,去给大姑找根绳子,若是她吊不死,你帮帮她。”
这话不仅让方二郎楞了一下,就是方大姑心里也摸不着底了。
这三郎真的跟那人说的一样,这么心思深沉?
不及细思,方二郎已经大声答应方铮,从上午开始,方二郎心里对方铮已经生出一股盲目的信任,他往杂物间跑,顺便还不忘跟方蒋氏说:“大姑,我拿根细些的绳子,这样吊死得快些,舌头也不会生出来很长。”
这完全不符合方大姑的预期,她睁大了三角眼,不停地指着方铮跟方二郎,“你,你,你们这是不孝,我冤死在你家门前,你们是要被问罪的。”
勾了勾唇角,方铮眼底闪过嘲讽,“你吊死之后,我会将你跟潘大柱,潘二柱曾今做过的事全部写下来,分发给村里人,镇子上的人,甚至县城的人,到时莫说你那三个儿女,便是到你的孙辈,都会被人指着鼻子骂,母债子尝,大姑,你可别忘了,你身上可是有两条人命,你那两个好儿子这辈子怕是都出不了牢房了。”
方大姑这番是彻底被吓住了,她掉头就往外跑,“我不跟你们计较,你们给我等着。”
“大姑,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在她快要踏出远门时,方铮在她身后沉声提醒,“今日不说清楚,来日我查到,会加倍还在你的子孙身上的。”
儿孙是方大姑的弱点,她停住脚步,对方铮头一回心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畏惧,“我,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是他找到我家的,他就是个年轻人,是他让我找你帮忙的,也是他要我跟你下跪,他还让我假装要吊死在你家门前,说是为了面子,你们肯定会答应的。”
不得不说,要是方老头跟方蒋氏在,恐怕方铮还得费一番口舌才能解决此事,那人怕是没想到今日方家就剩方铮跟方二郎在,方二郎经过先前的事,是万不会反驳方铮的。
“既然那人如此有成算,大姑你不如让他帮忙。”方铮建议。
“啥?”
方铮双手背于身后,左手拇指食指指腹捻了捻,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惯常动作,少倾,他抬头,看向方大姑,“不如大姑将他的长相跟我描述一番,若我猜得不错,此人身份可是不低,你若是多用点办法求他帮忙,他肯定会答应的。”
“真,真的?”所谓急病乱投医,方大姑本就不甚清明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她只想让两个儿子出来。
“自然。”方铮说的笃定。
方大姑皱眉回想,刚要开口,方铮说了句,“等等。”
而后快速回屋,拿了宣纸跟勾线笔来,“说吧。”
那人长得不算出众,可是一看又村里的那些小子不同,方大姑记得也格外清楚,随着话音落,一个清晰的人脸跃然纸上。
“可是他?”方铮弹了弹画像。
方大姑凑近了看,“是,是的,就是他,我看着他也像是个读书人,三郎你认识?”
方大姑显然已经忘了威胁方铮的事了,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方铮。
“自然是认识,此人可是个秀才,他就是白塔镇子上的人,家里也算富庶。”方铮才想到似的又说:“此人跟县令岳家有几分关系,若是求他,你两个儿子出来指日可待。”
既然陷害他,他自然得回敬。
“真的?”方大姑已经喜的脸泛红了。
“不过要救他们,大姑还得受些皮肉伤,不知大姑可否愿意?”方铮一脸温和。
“只要能救大柱二柱,就是要我的命都行,三郎,你说吧,大姑该咋办?”
第九十五章 为夫等得太辛苦(求首订~)
方大姑拿着方二郎给她找来的绳子,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问,“三郎,我真的不会死?”
如果既能活着,还能救出两个儿子,方大姑自然愿意活着的。
“不会。”方铮沉稳的模样,总让人不由信服,他肯定地回道:“大姑到时可以用手撑着绳套,最多会伤了手。”
“那就好,那就好。”方大姑拍拍胸口,心底的期望让她忘了方才对方铮的惧意,她转头往外走,“那我得早点去。”
早去就能早点救出她两个儿子。
“大姑,他们家是镇子上的富户,周围住的也是一般的人,这样的人最要面子,只要你能坚持到底,他们定会如你所愿。”方铮看着方大姑轻松许多的背影,提醒了一句,“便是他们着人打你,你也忍着,要知道,他们越是打的重,你越是有底气要他们帮忙。”
“那,那”万一他们下狠手呢!
“他们不敢沾上人命,除非祝宏他不要功名。”方铮保证道。
“那行,我这就去了。”方大姑重重点头。
论不要脸,没人是她的对手。
等方大姑走远,方二郎这才接过方铮手里的画像,“二郎,这祝宏到底是何人?”
“一个伪君子罢了。”留下一句话,方铮往屋里走,这人不值得他费心思。
冯轻一直注意院子里的动静,方大姑的叫声她也听得清楚,相公以往是不愿意动手,方大姑才能撒泼这么多年,如今相公不愿忍了,方大姑绝不是相公的对手,冯轻也不担心。
“相公,好了?”
“嗯。”上前,握着冯轻的手,方铮又变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稳重清隽的人,他笑道:“娘子,我手冷,帮我暖暖吧。”
冯轻抛开一顿子的话,小心握着方铮的手,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冷,她抬手,又摸了摸方铮同样冰冷的脸,心疼地说:“相公,你再多穿一件,我给你倒杯热的水来。”
不等方铮回话,又说:“算了,我还是给你熬点姜汤吧。”
“不用。”方铮摇头,直接将人抱住,脸颊在冯轻颈肩蹭了蹭,说:“娘子,让我抱抱,很快就暖了。”
冯轻被冻了一个激灵,愣是忍着没动。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娘子身上又软又香,是不是偷吃了桂花糕?”
“没有,我跟相公吃的一样啊!”话落,还挪了挪脑袋,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不香啊,是皂角的味道。”
“不,是娘子的味道。”方铮并没抬头,他抱紧怀中的人,又深深吸了一口,“只有我能闻到的香味。”
脸又控制不住开始发热,冯轻不自在地推了推方铮,“哪,哪有。”
满心都是赖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子,冯轻觉得心脏似乎像是泡在温水中,整个人暖意融融,她也学着方铮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回抱着方铮,“既然好闻,那你多闻一会儿。”
对方铮,她总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身体渐渐暖了,随着呼吸加速,似乎还有继续升温的趋势,冯轻又推了推身前的人,“相公,你暖了没?”
吐出一口气,方铮摇头,“还没。”
冯轻点点头,继续抱着人,听到方铮逐渐加速的心跳,还安慰地拍拍他的背,“相公,要不你去躺躺?”
话音落,方铮那张百看不厌的脸蓦然出现在眼前,下一刻,红唇一热。
明亮的眸子睁大,其间照映着一脸带笑的自己,这让方铮心头愈发火热,他双手缓缓下移,握住方铮的手,让她感受自己无法言喻的火热。
似是烫了一下,冯轻眼睫一颤,想开口,嘴上的触感却更加清晰。
“娘子,闭眼。”方铮轻声催促。
这还是继上一回两人唇齿交缠之后,再一次亲近,她依言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家相公不同以往的热情。
唇上的热逐渐蔓延到脸颊,再到全身,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从心底冒出,冯轻不适地哼了一声。
方铮浑身一僵,待平复了呼吸,这才缓缓退开,不知何时爬上冯轻背上的双手也握成了拳,他轻咳一声,“娘子还小,是为夫冲动了,娘子莫怪。”
“我不小了。”冯轻还未回神,本能地回道。
可不是,前一世都二十多了。
黑眸越发的深邃,方铮视线落在冯轻胸前,以拳抵唇,笑问:“是吗?”
这一声笑钻入了冯轻耳廓,让她半边身子都酥麻无力,原本明亮的双眼此刻盛满了迷蒙水雾,整张芙蓉面比平日多了三分艳色,她抬起脸,迎上方铮的视线,而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胸前。
面上红晕更浓,她软软地白了方铮一眼,嘟囔了一声,“以后会大的。”
被她如此直白的表述惊了一瞬,下一刻,方铮轻笑声逐渐清亮,方铮爱不释手地捏着自家娘子嫩白豆腐似的脸颊,笑道:“我等着娘子长大。”
抱着方铮的腰,冯轻皱着鼻子,“若是,若是不怎么长,相公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说着,抱着方铮的手收紧,大有威胁之势。
“只要是娘子,不管是何模样,为夫都喜欢。”瞅着自家娘子生动作怪的脸,方铮心软成一片,他倾身上前,又亲了亲冯轻,用缱绻低沉的嗓音说:“娘子还是快些长大吧,为夫等的辛苦。”
学着方铮的动作,冯轻点着脚尖,轻啄了一下,“相公不知道有句话叫好事多磨吗?以后咱们还要过好几十年,你慢慢等,不着急。”
“你是打量着我舍不得下嘴是吧?”拉过一旁的椅子,方铮坐下,又一手将冯轻捞在自己腿上,亲昵地蹭着她的脸,“娘子,你就可怜可怜为夫”
这一本正经撒娇的模样让冯轻没忍住,噗哧一声笑开,“那我就可怜可怜相公,每日就按吃饭的顿数亲三次可好?”
瞅着她脸上促狭的笑,方铮咬牙,“好。”
不要白不要。
两人耳鬓厮磨一阵,俱都忘了时间,冯轻心底最后那点阴霾也换成了方铮一本正经的撒娇脸。
怕冯轻无聊,方铮索性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书本,选两篇冯轻感兴趣的文章,读给她听。
“二郎,三郎,你们在家不?”刚读完一篇,龚强在门口喊,“我给你们端些吃的来了。”
第九十六章 三郎,你是不是要做爹了?
从方铮的腿上下来,冯轻顺势将方铮拉起来,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角,说到:“相公,你先等等再出去。”
话落,冯轻从床头柜子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卖绣品攒下来的,她取出五两银子,递给方铮,“美丽定亲,咱们多少也得给点。”
冯轻到这里还没遇到过喜事,她只知道古人成亲,会有添妆一说,就是不知道定亲有没有随礼一说,不过方铮跟龚强要好,给些银子是应该的。
“娘子,太多了。”方铮只从她手心取走了一两银子,“这就够了。”
一两银子对于农家人来说也是一笔巨款,而且这些都是娘子辛苦赚来的,方铮不愿意随意花用。
“少了点吧?”冯轻为难地看着方铮手里的银子,又递过去一两,“这样好些。”
“娘子,为夫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方铮低头,额角蹭了蹭冯轻的额头,他说道:“不过你给这么多,强子哥也不会收的,为夫这细胳膊细腿可抵不过强子哥的力气。”
方铮到底也留下四两银子,只拿了一两,出门前,他有些内疚地看着冯轻,“娘子,这银子我打算私下给强子哥,免得大哥二哥看着也要凑钱。”
“我也这么想的,这是咱们自己的心意,也别告诉爹跟娘。”这正合冯轻的意,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她不擅长,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冯轻不愿因为自己的死心让方大郎跟方二郎他们跟着凑份子。
方铮点头。
方老头可能不会知道,不过龚婶应当会告诉他娘的。
方铮牵着冯轻出来的时候,方二郎已经接过龚强手里的篮子,方大郎也拄着棍子来到门口。
秦淑芬到底也没呆的住,她包着头巾,伸着脑袋往外看。
还没到午时,龚家宴席还没开,龚强让龚婶先盛一些,好让他提过来给方家兄弟几人。
因着龚美丽要嫁的是镇子上还算殷实的人家,龚婶也就这么个女儿,就想着好好办一场,是以,今日的菜色不少,大菜也有好几个,都是荤腥重的。
龚强提来个四个菜,一个竹笋腊肉,一个肉末豆腐丸子,及一个清炒莴笋干,最后一个竟然是整个酱肘子。
这几个菜是分别装在两个篮子里提过来的,篮子上盖着布,遮盖住香味,也挡住别人的视线。
“强子哥,这太多了吧?”方二郎看着满满的四盘菜,实在不好意思,指着酱肘子,说:“今日家里得有七八十号人吧,这肘子你带回去,留着上桌。”
“家里还有。”既然提来了,就没有再提回去的道理,龚强力气大,轻巧地从方二郎手里截过篮子,走向方铮跟冯轻。
“都收拾收拾,这菜还热乎的,正好吃。”龚强边走边说,“家里的饭还没蒸出来,今日蒸的是高粱米跟黍米饭,又少掺了点白米,我想着你们要是想吃,等蒸好了我再给你们提过来。”
“不用,家里还有窝头跟上回娘蒸的野菜包子,够吃的。”方二郎平日在家的时间不多,每回到家,也总想着帮方蒋氏做些事,加之秦淑芬事事依赖他,他清楚灶房还剩下些啥。
龚强也没强求,提着东西去了堂屋。
“二哥,二嫂不宜出门,我去给大嫂拨些菜,你端去给二嫂吧。”冯轻见方铮跟龚强一起去了堂屋,对跟在二人身后的方二郎说。
“三弟妹,那肘子给我端点过来,我现在可是一张嘴,两个人吃呢。”农家可没有请奶娘这回事,有奶的都是自己喂,便是没有的,也只能找些羊奶来喂孩子,秦淑芬养得好,孩子是自己喂,这也让她有借口每日多吃些。
冯轻笑道:“行,给你一半。”
“那不成,给她几口就够了,吃多了也不易克化。”方二郎连连摆手,再说了,家里除了他媳妇,还有好几个人,方二郎实在不好意思。
秦淑芬却不知客气两个字如何写的,她差点都要冲出来,“人三弟妹都同意了,相公,你快去拿碗筷。”
方二郎没再多说,反正到时候不用三弟妹动手,他自己少拨点菜就成,大不了让娘子多吃两个包子。
等方二郎拿着碗去堂屋时,方铮已经让龚强收下了一两银子。
“那你们快趁热吃,我就走了。”
方铮跟方大郎,及方二郎送龚强出了门。
趁着几人在门口说话的当口,冯轻去了灶房,烧火,热包子跟窝窝头,又顺便热了一下早上方蒋氏临走前煮的稀粥。
至于方敬一家,翻过了年就早早去了镇子上找活干,既然要在东留村常住,方敬打算找个长期安稳些的活,涂青则去给镇子上的富户人家洗衣服,两人一早就知道今日是龚美丽的好日子,他们也实在拉不下脸去龚家吃喜酒,这才早早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镇子上。
也正好带两个孩子认认路。
农家的大锅饭虽不如饭馆里的精细,却别有一番味道,冯轻紧靠着方铮坐,许是今天耗费太多心力,饭量比平时大许多,一顿饭就吃了两个包子,一个窝窝头,一碗粥,还有不少的菜。
吃完了饭,冯轻起身,准备收拾桌子,却被一直注意着她的方铮及时拉住,方铮担忧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娘子,你歇着,今日我洗完。”
吃那么多,可不能动,得歇一阵再走走最好。
“相公,我洗。”入乡随俗,洗碗刷锅这类的活多是女人做,冯轻原本还觉得自己做不到围着相公孩子灶台转,可喜欢上方铮后,她才意识到,这个人能让她心甘情愿的洗手作羹汤。
“娘子,听话,你坐着。”方铮极少强硬地禁止冯轻做一些事,今日倒是罕见,他按住冯轻的肩头,让人安稳坐着。
“三弟妹,你就听三弟的,好好歇着,这碗我洗。”家里几个男人,也就方二郎熟悉这些。
话落,方二郎不由分说地端着碗筷去了灶房,到了灶房门口,他喊了一声,“三郎,我忘了还有一个盛肘子的碗了,你拿过来。”
方铮看着空荡荡的饭桌上那个孤零零的大碗,眼皮一跳。
他二哥这么做是不是太明显了?
“娘子,我去去就来。”
这番冯轻倒是没争了,方二郎在灶房,她不好再去。
等方铮到了灶房门口,一把被方二郎拉了进去,方二郎凑到方铮耳边,小声问:“三郎,你是不是要做爹了?”
秦淑芬有孕的时候胃口就一日大过一日。
第九十七章 如斯美人
按说三郎成亲也有个把月了,若是他运气好,可不就能当爹吗?
听了方二郎的话,方铮腿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若不是及时扶着门框,他就得摔倒在地。
方二郎是从未见过方铮如此失态,他伸手,扶住了方铮,用一副过来人的心态劝方铮,“三郎,你别太激动,这以后还有十个月呢,你慢慢就习惯了。”
“不会。”方铮咬牙回了句。
若眼前这人不是他二哥,方铮觉得自己就能不顾以往的温和面具,一脚踹过去。
方二郎显然误会了方铮的话,“啥?”
“怎么不会?十个月的时间,再多的激动也该消停了。”方二郎据理力争,他当初就是,初得知要做爹了,他兴奋的好几夜没睡,这十个月过了,孩子出来了,看到孩子的那一刹那,虽然也是激动,却远没有得知有孩子那一刻失态。
拨开方二郎的手,方铮一字一句地说:“不会有孩子。”
方二郎可比方铮乐观多了,他拍拍方铮的肩头,喜道:“要我看,你还是带三弟妹去镇子上,让陶老给把个脉。”
眼见着方二郎还要跟他谈论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爹时,方铮眉头青筋跳动好几下,才缓和语气,说:“二哥,你儿子在哭。”
一句话,瞬间转移了方二郎的注意力,他掉头就朝西南屋跑,“我去看看。”
方铮心里一直没消失过的关于孩子的恐惧被方二郎带了出来,他抓住门把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直到脸色平静了,才回到堂屋。
“相公,你没帮着二哥洗碗?”冯轻奇怪方铮这么早就回来。
“二哥说不用。”用他也不会帮。
冯轻信以为真,拉着方铮一起坐下,而后脸色古怪地看着方铮。
“相公,我肚子不舒服。”冯轻捂着胃,一次性吃太多,撑了。
方铮干脆起身,拦腰将冯轻抱了起来,快步回了东屋。
“相公,放我下来,我能走。”冯轻拍着他的肩头,想跳下去。
“别乱动。”脚下的速度更快。
好在院子里没人,冯轻脸上的热度才稍微降一些。
回到屋里,方铮直接将人放坐在床上,自己紧靠着冯轻,用力搓手,直到手心热起来,才掀开冯轻的袄子,隔着里衣,附上了她的胃,轻柔的揉着。
“娘子,可是这里不舒服?”生怕揉错了位置,方铮小心翼翼地动着双手,一边问。
“就是这里。”不知是心理作用,亦或是方铮的揉捏真的起了作用,冯轻觉得胀痛的胃部真的好了许多。
冯轻痴痴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方铮,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她家相公能文能武,还细心温柔,这么好的一个人,可不能被别人抢走。
想到这里,她抱着方铮的脸,在他的嘴角啃了一口,而后咂咂嘴,煞有其事地说:“这是个肘子味的亲吻。”
被她古灵精怪的模样逗笑,方铮叹道:“你啊!”
随即又板正了脸,“好好坐着,待肚子不疼了,任你亲。”
冯轻笑的更开怀,她捧着方铮的脸,任她揉着胃部,自己则仔细端详眼前这张总让人失神的脸,赞道:“相公,你不笑的时候也看好。”
斜眉扬了扬,方铮笑道:“娘子随意。”
没忍住,冯轻又抱住他亲了一口。
被亲的人这番倒是没有反客为主,注意力始终在自家娘子肚子上,直到冯轻脸色好了些,倚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方铮这才收回手,不舍地轻叫:“娘子,醒醒,现在不能睡,先走走,消消食,回来再睡,可好?”
“不好。”冯轻蹭了蹭他的胸口,咕哝道。
吃饱喝足,身上又被揉的暖洋洋的,自然是想睡。
眼看着自家娘子的呼吸逐渐均匀,再不舍,方铮也不能任由她这么睡了,他凑到冯轻耳边,低声说:“娘子,若是你不起,我便抱着你出去走走。”
别的事或许他能妥协,冯轻知道这件事方铮一定会说到做到的,她勉强睁开眼,瞅着这张带笑的脸,没忍住,张嘴,在他的脖颈处咬了一口。
觉出方铮僵硬了一瞬,她这才满意地松开嘴,摸了摸他脖颈处的牙印,笑的跟偷了腥的猫似的。
“走吧。”心情好些,困意也消散了,冯轻起身,拉着方铮的手往外走。
两人刚到门口,冯轻有些迟疑地看着远门外,她左右看看,没发现有村民路过,这才继续笑说:“相公,我们就在这附近走走吧。”
“要不,院子里也行?”眼睛一转,冯轻又提议。
在家里,有方铮陪着,她能忘记之前发生的事,心里半分阴影都不剩,可一旦出了远门,心下还是有顾忌,倒不是担忧自己会被指点,她不愿意相公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
“娘子,你看为夫。”站在院门口,方铮对冯轻说。
抬眼看去,还是这样让她目眩的脸。
“在娘子心里谁最重要?”
“自然是相公。”如今她孑然一身,就只有方铮了。
“是以,你只需要在乎为夫的看法,别人眼中的你是否有瑕疵,都跟我们无关,同样,难道因为别人会对为夫指指点点,娘子便不把为夫当成最重要的人了吗?”
道理她都懂,也尽量在说服自己,可效果远远没有方铮给她的惊人。
“不管旁人如何说,相公当然最重要。”她挎着方铮的胳膊,昂着头,“相公,那咱走吧。”
“现在无事,不如去龚家看看?”方铮低头问。
“那行,咱走。”
再一次走过那道小巷,因着身边有相公陪着,冯轻果真是没有先前的介意,路上遇到几个在龚家吃过饭的村民,她还能笑着打招呼。
很快到了龚家,远远就看着方蒋氏不停地朝摆放在案子上的碗里盛菜,她缩回手,挽起袖子,“相公,我去帮帮娘。”
今日人不少,有的先吃完离开,还有陆陆续续来的晚的,院子里几个妇人忙的不可开交,方蒋氏跟龚婶更是满头的汗都来不及擦。
冯轻内疚,因着自己的事,耽误了好几个人的活,她快步来到方蒋氏身边,“娘,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第九十八章 十里八村一朵花
“你咋过来了?”白嫩的脸上巴掌印尤其明显,方蒋氏有些心疼,“这里不用你,你回去歇着。”
方蒋氏多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事情,她自然是不信龚强嘴里说的那套,她家三媳妇长得这么好看,那些泼皮怎么可能放过?
不过方蒋氏也不是那些刻薄婆婆,自打头两个孩子去了,她就看开了许多事,只要三郎喜欢,她就没有二话。
况且,跟冯轻相处这么些时日里,方蒋氏也看出这孩子的好来。
“就是,三郎媳妇,你快些回去,这里也快要完事了。”龚婶也抽空回了句。
冯轻环顾一圈,虽然几个妇人都忙,却也算是有条不紊,的确没有她要插手的地方,她回头看方铮。
“娘子,你去看看美丽。”客人吃饭的时候,美丽就没再跟着忙了,被方蒋氏推着去了堂屋,方铮看着自家娘子手足无措地站在新搭的灶台旁,心揪了一下,他开口建议。
一拍脑门,冯轻咧嘴笑了。
是啊,今日美丽最重要。
正往堂屋去的时候,龚美丽先一步出来,她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红晕,难得是个好日子,美丽也被人劝了两杯酒。
“三嫂?”迎上方铮,龚美丽笑着迎上来。
她抓着冯轻的胳膊,就拉着人往龚家东屋去。
因着龚强一直没怎么在家,龚家几间房子里,龚婶两口子跟方家一样,住的东屋,西屋就给了龚美丽住。
不同于方家几个男人房间的简单,龚美丽这屋温馨许多,青砖墙上糊了一层麻纸,窗户是素雅的布帘子,龚美丽直接将人拉坐在椅子上。
“三嫂,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冯轻摸着已经不怎么疼的脸摇头,“没事,有相公陪着呢。”
提到冯轻,龚美丽长叹一声,而后仔细盯着冯轻看。
被相公看,她会不好意思,被一个女孩子看,冯轻一脸的莫名,“怎么了?”
“三嫂,我真的没想到方铮哥竟然落你手里了。”龚美丽又看了看冯轻,煞有其事地点头,“不过也难怪,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冯轻好笑地回道:“胡说啥呢,相公是那种容易被美色蛊惑的人吗?”
她家相公喜欢的是她身体里的那个灵魂。
虽然原本的她长相并不比这具身体差。
“也是。”龚美丽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又有些不自在,不过她是个爽快人,有话就说,“三嫂,你可不知道,当年我也是对方铮哥有过企图的。”
冯轻一惊,张大了嘴看向龚美丽。
美丽不会跟婧姐儿似的吧?
“那都是以前啦,方铮哥自小长得就好,全村十有八九的姑娘可都有过念想,不过我可是个明白人,村里像方铮哥这般大的人,都早早相看姑娘,便是再正经的人,看到好看的姑娘,眼睛都跟着走,方铮哥却不同,他的眼里只有书,再好看的姑娘在他眼里都跟木头一样,那时候开始,我就收起了那点心思,咱方铮哥是要留给仙女儿收了的。”事实上,龚美丽对方铮的感情也说不上是喜欢,不过是少女懵懂好感。
“不过三嫂你可要注意。”话音一转,龚美丽收起脸上的笑,说道:“可不止咱村的姑娘,隔壁村也有不少人家打听方铮哥,前些日子,我去镇子上就遇到过那刘琴。”
见冯轻疑惑地看过来。
龚美丽解释,“刘琴是隔壁村的,长得”
眼睛又在冯轻脸上转了一圈,“比三嫂你差一些,不过可比婧姐儿好看,那姑娘知晓方铮哥已经成亲了,还跟我打听,被我撅回去了,她不像是死心的样子,三嫂,你平日里注意些。”
“相公真是”透过窗户,看着外头正跟龚强站在一起的方铮,可不就是长身玉立,端方君子吗,她咬牙说:“十里八村一朵花,谁都想来嗅一下。”
龚美丽笑的差点跌倒,她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赞同地说:“可不是,就那刘琴,我可见着好几回了,回回都能遇到她帮你家里人干活。”
“啥意思?”冯轻坐直了身体,好奇了。
“第一回,我正好看到她帮蒋婶拾猪草。”龚美丽回忆道,“可能蒋婶猪草框子翻了,正拾猪草的时候她出现了,第二回我看到的时候,她正帮着二嫂洗衣服呢!”
当然,洗的是二嫂自己的衣服。
“我们村后不是有条河吗,村里人都在河边洗衣服,也有旁村的人过来洗,我倒是不常见这刘琴。”
让人帮着洗衣服这事搁旁人身上是不可能,若是秦淑芬,冯轻不怀疑。
“那第三回呢?”冯轻目光灼灼,并不像醋意横生的样子。
“第三回还是帮着二嫂割猪草。”
“后来呢?”冯轻接着问。
“三嫂你不生气?”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刘琴目的不明,龚美丽还怕冯轻听着不高兴,之前还踌躇要不要跟冯轻提,可三嫂似乎并没生气。
“我生啥气?”冯轻混不在意,“她们对相公虎视眈眈,那只能说明相公好,只要相公看她们还是像看木头,我自然不会生气。”
龚美丽满心的佩服,“三嫂,你真行。”
“不过你放心,蒋婶早说了,刘琴这姑娘心思多,她可不愿让方铮哥娶。”怪不得蒋婶越来越喜欢三嫂,这三嫂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还有那婧姐儿,我听说她也定了人家,据说是县城的,家里也做点小生意,这几日她正跟家里人闹着,不过她那可拗不过村长。”
冯轻了然,怪不得上回见着婧姐儿,她神情跟以往不太一样。
只要不牵扯到方铮,冯轻都不在意。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一前一后出了门。
外头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龚婶几人正围坐在一起,吃着剩下来的菜。
几张桌子上杯盘狼藉,龚美丽是做惯了这些活的,她让冯轻歇着,自己上前收拾。
冯轻哪里会这么看着,她转头去了另一张桌子,开始收拾,正准备端走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来,端走那些空碗。
“相公?”
第九十九章 接一个大单
“三郎可算是娶对媳妇了。”不远处正吃着饭的龚婶悄声对方蒋氏说。
看看,就跟个仙人下界了一样,身上总算是沾上了烟火气。
顺着龚婶的视线,方蒋氏看了两人一眼,“他两要是能一直这样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就怕三郎一时兴起,时间久了也就淡了,当年大郎二郎新娶媳妇的时候,还不是恨不得整日都把眼睛黏在媳妇身上,再看现在,对媳妇好还是好,可到底也没当初那般细心。
大郎媳妇跟二郎媳妇见惯了村里不幸的女人,对大郎二郎要求自然就放低,可三媳妇不一样,这三媳妇眼里的东西跟大媳妇二媳妇都不同,况且三郎身体好了后,还是要考秀才的,以后三郎对他媳妇淡了,保不齐就看上外头的女人了。
这是方蒋氏隐隐的担忧。
“你就放心吧,三郎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再说,你家三媳妇这么好,三郎可舍不得对她不好。”龚婶劝了句。
方蒋氏点头,也是,罢了,她不想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的路该咋走他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龚婶她们很快吃完,人多,忙的也快,她们这些做惯了活的手脚也快,冯轻就显得笨拙许多,龚婶笑着将人推了出去。
三郎媳妇这双精细的手可是要赚大钱的。
正被念叨的人心里也想着同一件事。
如今相公身体一日比一日渐好,不过到底是前几年伤了底子,身体总比别的男子弱些,还是得补,她还想跟相公白头到老呢!
她得抓紧把家里的几样绣品完成,今早送去县城,若是有可能,她还想去荆州府看看,冯轻到底是后世过来的人,最明白,越是繁盛的地方,越能找到赚钱机会。
她把这个想法跟方铮提了。
方铮失语半晌。
“娘子,咱们可算是心灵相犀了,为夫总是要去州府考试的,你也得跟着,多熟悉总有好处。”
两人齐心协力,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这想法方铮一早就有,他正寻思着这几日跟冯轻提,方铮一直知道自家娘子与众不同,别的女子愿意固守后院那方寸之地,他家娘子却是个有想法的,不过他也想不到娘子已经把主意打到荆州去。
方铮再一次感叹,万幸他没有错过娘子。
既然这里不需要两人,他们干脆转头回家,心里有了目标,做事都比以往更有热情了。
两人一人看书,一人做绣活,天日一日比一日暖,过了元宵节,冯轻总算又收拾出一包绣品来。
翌日一早,两人跟上回一般,去了东留村前面那村头,坐上牛车,往县城赶去。
祁掌柜差点把自家门槛都给踏平了,若不是这大新年的,他都要上门去催了。
不过这日祁掌柜还没来,早得了掌柜的吩咐,伙计远远瞧着方铮跟冯轻,小跑着上前,眼睛盯在方铮手里的包裹上,恨不得将包裹戳出两个洞来,好看看这回这位夫人到底拿来什么新鲜绣品。
“两位里面请。”伙计将两人让进内室,替两人斟了茶,又说:“两位稍等,小的这就是请我们掌柜的,掌柜的可是念叨好些时日了,知晓两位今日来,定高兴。”
这些整日迎来送往的伙计自然会说话,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方铮颔首,道了谢。
祁掌柜就在附近布庄,听了伙计的话,提着下摆就往外冲。
总算是到了铺子,见着两人,他未语先笑,“两位可算是来了,我这银两早可都准备好了。”
冯轻这回没绣大件,就是些帕子香囊枕巾团扇之类的,另外,还有一幅山水图,她画功尚可,却远不及方铮,是以,这回底图是方铮动手。
这山水画用的还是冯轻擅长的蜀绣,有方铮的妙手丹青,再有冯轻出神入化的绣技,这幅山水图不大,却处处精致,几乎每一针每一线都没有任何瑕疵,看看这树,高耸入云,叶片上脉络都清晰可见,还有这山,不大,却磅礴之势尽显,再有这水,活了一般,祁掌柜似乎都能听到水流动的声音,更别提水下正摆着尾巴的鱼,如此山水,简直是浑然天成,直看的掌柜的失了神。
“好,好,好!”祁掌柜心道,他铺子里又有一副镇店之宝了。
小心放下这山水图,掌柜的又爱不释手地看了帕子香囊,他虽不会刺绣,可开了这么多点的绣品铺子,也算是半个懂行人,冯轻绣的物品小而杂,却处处认真,从山水图到手心的香囊,祁掌柜竟真的找不出一丝敷衍。
这也让祁掌柜对冯轻又高看了几分。
“这是酬劳。”冯轻认真,他也爽快。
这回没有给碎银子,而是三张银票,一张一百两。
“这是咱大业通用钱庄鼎邦钱庄的银票,我想着两位若是带三百两银子在身上,怕是不安全,若是两位需要现银,我也可以带两人去钱庄兑换。”祁掌柜考虑的很周到。
两人带够了银子,这银票正合他们的意,方铮收起了银票,跟掌柜的道了谢。
“那个,方夫人。”祁掌柜搓手,看向冯轻,试探着问,“不知方夫人可有兴趣绣一件襦裙?”
“祁掌柜何意?”冯轻想着要去荆州,得手里有些家底才行,正寻思着要绣几件衣裙,祁掌柜这话正合她意。
“是这样的。”祁掌柜解释,“再有两个月,那位赵小姐便及笄,她本是在荆州最好的成衣铺子里定了月华裙,可她府中下人在回来的途中糟了匪,好好的裙子被抢了去,眼看着时间已经来不及,我想着,若是夫人你有兴趣,可一试。”
见冯轻没有立即应承下来,祁掌柜又说:“赵家在咱县可是头一份,若夫人的裙子让赵小姐满意,酬劳不下这个数,且听闻赵小姐及笄后不久,京都就会来人将赵小姐接回去,夫人何妨结一份善缘?”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冯轻。
她家相公以后肯定是要去京都的,多认识一人,对相公总不会有坏处。
冯轻思忖片刻,两个月的时间虽有些赶,也不是不行。
“那行,两个月后,我会把裙子带来。”
第一百章 方兄,切勿沉迷女色
离开前,冯轻先去了铺子二楼,那里摆放着各式襦裙,她会裁制后世的衣裳,对大业的襦裙了解不多。
看完后,又经祁掌柜介绍,认识一个名叫芬娘的裁缝,芬娘是专门为富户女眷裁制衣裳的,手艺在整个县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芬娘年约四十,本来是看不上冯轻这么年轻的小媳妇的,不过碍于祁掌柜的面子,同意跟冯轻见一面,却没想到跟冯轻聊过之后,直呼冯轻天赋异禀,是个裁衣的好苗子,若不是冯轻时间不允许,她都要收冯轻做徒弟。
与芬娘约定了下回见面的日子,冯轻这才跟方铮离开铺子。
“相公,我耽搁太久时间了。”出了铺子,冯轻才发觉已经过了午时,她太过专注,竟忘了时间,“你饿不饿?”
揉了揉她一直活动的双肩,方铮摇头,朝冯轻露出‘你懂的’的笑,“祁掌柜给我添了不少点心跟茶水,我可不能便宜他。”
方铮不是好点心的人,冯轻知晓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让自己内疚,她蹭了蹭方铮肩头,拉着他说,“咱们去吃饭。”
怀里揣着巨款,两人倒也没大手大脚的花,通过闻味的方式,寻了一家干净的小饭馆,因着过了午时,饭馆只有零星几人,两人捡靠墙边的位置坐下,各点了一碗牛肉汤面,一份夹肉馍,主人家还送了一小碟醋腌的花生米。
闻着味了,冯轻才觉得饿。
一顿饭两人吃的都挺快,显然方铮也饿的不轻。
有了昨日的经历,吃了饭方铮没急着离开,又坐了一刻钟,这才拉着冯轻起身。
下午的事还有不少,冯轻要买的东西比较多,便将选布跟针线的事推后,两人先去了书肆,镇子上书铺的书种类毕竟有限,县城的书肆要齐全些。
两人去了县城最大的书肆,整个书肆共有两层,科考类的都在二楼,两人由伙计领着去了楼上。
正要上最后一个台阶时,上头下来一个人。
“方铮?”
方铮没有着急抬头,他先是牵着冯轻上了最后一阶台阶,这才看向对面。
“盛兄?”方铮笑道,“好久不见。”
盛超,也是上一回在县城遇到的三人当中一个,此人天生冷面,冷漠却没啥坏心,他一心扑在科考上,只要书肆有新书,总会第一时间过来。
此番正是过来买新到的书。
打量了一番方铮,盛超嘴角神色仍旧冰冷,“看来你是真的打算继续学业了,这样也好,我总算有个目标。”
盛超自负,长这么大,唯一让他佩服的人只有方铮。
若是方铮能继续学业,倒是能让他有个跟人较劲的冲动,所谓英雄惜英雄,他曾一度因为方铮退学感到遗憾。
方铮但笑不语。
冯轻也想起来这人就是上次笑话相公的其中一个,她错身,朝后退了一步。
“小心些。”哪怕跟人说话,方铮注意力也始终在冯轻身上,眼见着她快退到楼梯口,急忙将人拉住,“做什么要后退,就在我身边站着。”
盛超冷眼看着方铮对一个女子嘘寒问暖。
方铮并不在意盛超的看法,他朝盛超拱了拱手,“盛兄请。”
话落,就要牵着冯轻朝里走。
盛超回头,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方铮一副谨小慎微的样,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方兄,你现在还未考取功名,切勿沉迷女色。”
倒不是担忧方铮,他是怕方铮因为女色失去了斗志,而让他自己没了目标。
脚步一顿,方铮神色冷了下来,并未回头,他说:“盛兄多虑了,我与娘子伉俪情深,无所谓沉迷与否,再说,便是沉迷于娘子,我亦心甘情愿,盛兄看轻我娘子,便是看轻了我。”
不等盛超回答,径直拉着冯轻离开。
盛超握着楼梯扶手的手紧了紧,最终冷哼一声,下楼离开。
“看什么呢?”察觉到冯轻往盛超的背影看,方铮挡住她的视线,眼里尽是委屈,“难道他比为夫还好看?”
“相公,我就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
“你在霸气跟傲娇之间可以随意切换啊!”冯轻竖起一根大拇指。
已经习惯了自家娘子时不时的惊人之语,方铮闻言,很淡定地回了句,“多谢娘子夸奖。”
“让我看看我家相公脸皮有多厚。”冯轻自然地伸手,想捏一捏方铮的脸,思及所处环境,又讪讪的放了下来。
“乖,回去给你捏。”悄悄捏着冯轻的手心,方铮纵容地说。
两人没再说笑,冯轻亦步亦趋地跟在方铮身后,看他选书。
方铮此人聪明绝顶,看书能一目十行,眼光更是毒辣,满屋子的书,他选出来将近二十本,并没急着去付账,而是拉着冯轻去了一旁的长凳上,给冯轻拿了一本她感兴趣的趣志杂谈,自己靠近冯轻坐着,一本本翻看。
如此半个时辰后,他将其余的书全部放回原位,只余下两本。
“走吧。”方铮笑道。
“相公,你不用多买几本?”冯轻奇怪地问,相公难得来一次,拿两本是不是不够,她可是知道这古代科考有多严苛的,头悬梁锥刺股那都是常态。
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就没见过比方铮选的还少的人。
“相公,咱有钱,你别省。”冯轻拍拍方铮,想让他放心。
省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些书都不尽如人意,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悄声说:“放心,为夫把方才看的都记在脑子里了。”
这就是活生生的过目不忘啊!
冯轻几乎要摆出星星眼来,她赞道:“相公真厉害!”
无数人夸过他,他过耳既忘,可同样的话从冯轻嘴里说出来,方铮每每都忍不住高兴,他笑道:“为夫还有许多厉害的地方,以后一一告诉娘子。”
“嗯。”
一个崇拜,一个显摆,气氛尤为和谐。
买了书,两人接着又去了布庄。
等买完需要的东西,太阳已经西沉。
前村的牛车没等着两人,已经载着人先走了,反正东西多,两人索性雇了一辆牛车,往村子里赶。
第101章 相公是白纸
直到天已经暗沉下来,两人才再次出现在村头,远远看去,方蒋氏又在不远处等着,两人相视一眼,疾步上前。
“娘,天这么冷,你怎么又在外面等着了?”方蒋氏嘴唇都冻得裂开了几道小口子,两人心疼的不行。
“我喂过了猪,反正也没啥事,就过来走走。”方蒋氏视线落在方铮的手上,“咋又买这么多?上回买的还没吃完呢,你龚婶还给拿了不少回家,你说你们两个孩子,有银子多存着啊,可别再乱花了。”
不论古今,老人总有这种念头,宁愿少让孩子在自己身上花些,自己多存点,以备不时之需。
“娘,下回我跟娘子就不买了。”方铮也没反驳方蒋氏的话,他跟冯轻一左一右,陪着方蒋氏回了家。
晚饭是方蒋氏做的手擀面条,还有龚婶送过来的不少菜。
除了方铮外,方家几个男人口味重些,三人直接把菜汁倒在面条碗里,拌着吃。
方铮跟冯轻下午吃的晚,这会儿也没饿,两人就盛了半碗,坐在一起吃。
方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方老头吃完了一碗,直接把碗递给方蒋氏,在方蒋氏去灶房替他再盛一碗的时候,开口了,“三郎,你大姑前些日子来让你帮她,你咋又不帮?”
方大姑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人特意告诉他,方老头一直不知道,今日去了小溪村,听方大姑提及,这才知道。
“大姑的事解决了?”方铮不答反问。
“听说是有了眉目,大柱二柱想要回家,还得等一段时间。”方老头剔了剔牙,说:“你看之前你拒绝了你大姑那么多回,我也不说了,这回你大姑差点都给你跪下了,你就不能帮帮她?”
“爹!”方二郎听不下去了,他筷子一放,说:“爹难道不知道大姑若是真的给三郎跪了,三郎以后还怎么做人?”
之前听说他爹向着他大姑,他还不信,方二郎可比方大郎有脾气,“再说了,潘大柱他们那是活该,不给他们点教训,以后说不得就能犯更大的错,大姑这么上蹿下跳的找人帮忙,那不是帮她两个儿子,那是害了他们!”
一家子就没一个人跟他站在一头的,方老头啪嗒一下,将筷子更大声地往桌上一拍,“你大姑这不是没跪下?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兄弟情了?你们这一辈,除了你三兄弟,可不就只剩下大柱二柱两个血缘近的?”
其他人已经见惯了方老头维护方大姑一家,方二郎可是头一遭,他忍不住反驳,“有那样的兄弟,还不如没有。”
“你说啥?”方老头蹭的起身,踢开凳子,往身后一模,手里多出一个旱烟杆,他挥舞着烟杆朝方二郎走来,“你这是在咒大柱二柱,我咋生出你这么个坏了良心的儿子,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方二郎往后一窜,掉头就跑,“爹,我说的没错,你就不能打我。”
“你们这是干啥?”方老头快要冲出门口时,迎面撞上方蒋氏,整碗面就这么扣在了方老头的胸口,亏得方蒋氏把碗抓的紧些,要不然碗还得摔碎,她没好气地说:“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的。”
打不到方二郎,方老头转头就把气撒在方蒋氏身上,他手指点着方蒋氏,“都是你生的好儿子,非要气死我!”
方蒋氏一脸的莫名其妙,不过她向来不是吃亏的主,“二郎不是你儿子?”
话落,给他一个冷笑,转身走了,“我生的儿子气你了,你能,衣服你自己洗吧。”
徒留方老头站在门框处,胸前湿漉漉。
不用其他人再开口,方老头已经偃旗息鼓地回房换衣服去了。
从头看到尾的冯轻也没了胃口,方家没有剩饭的人,她囫囵吃完了面条,“娘,你跟大嫂今天累了,碗我来刷。”
方蒋氏也没拒绝,等其他人吃完了饭,方铮这才放下碗筷,侧脸问一直沉思的冯轻,“怎么了?”
“相公,我一直忘了问你,上回我听的不甚清楚,大姑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这事也没啥好隐瞒的,方铮解释,“大姑听了人的挑唆,上门要我去找岳父,好让岳父跟县令大人交涉,提前放了潘大柱跟潘二柱。”
“这怎么行?”冯轻拧眉,“且不说我那爹根本不会帮忙,你要是插手,那不就是有藐视律法之嫌?”
严重的话,还得坐牢吧?
“所以我并未答应。”方铮握着她捏成拳头的手,拍了拍,“为夫可不是笨人。”
眉头还是没松开,冯轻又问:“你说有人给你下套?”
方铮愣了一下,明白下套是何意,点了点头,“是娘子也见过的。”
“今天遇到这人?”脑子一闪,冯轻问。
“不是。”方铮摇头,“是上回见到的,此人名叫祝宏,算不上个君子。”
也就是伪君子?
冯轻了然,她还是有些忧虑,“相公,那你要小心些,尤其以后去了县城读书,人都说宁得罪真小人,别得罪伪君子,这种人就会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达到目的,让人防不胜防的。”
“有这句话?”方铮失笑,“我怎么只听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咳咳。
“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这伪君子更可怕。”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左冷禅跟岳不群。
“娘子放心,以后为夫会多注意,定不会让他陷害到。”方铮保证道。
冯轻抬头,看了看她家干净的跟白纸似的相公,满心忧虑,“相公,你不知人心险恶,依我看,下次你还是得找机会让大家都知道他做的事,以后他就不敢轻易再动歪脑筋了。”
被娘子强行洗白的方铮郑重地点头,一脸的受教表情,“下次若是再遇见,我定会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对。”冯轻这才稍微安心些,“跟他讲道理不行,咱直接把他那张伪善的面皮撕掉!”
瞅着娘子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认真样,方铮心又软了一下,他握着冯轻的手,“都听娘子的。”
“还有”冯轻不满地看着方铮,“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今日我若是不问,你是打算一直不告诉我?”
“不是”方铮斟酌着说,他是真的觉得这不算是大事,没必要让娘子跟着担心。
第102章 冷战
冯轻斜了一眼,反问,“那相公觉得何为大事?”
“这”方铮难得词穷。
在他的想法里,这世间除了娘子的事,好似并无大事,就在他纠结着该如何跟娘子解释时,冯轻起身,绷着脸,故作冷淡地说:“相公,在你没想明白之前,就别跟我说话了,现在开始我们冷战。”
话落,自己收拾了碗筷,端着去了灶房,徒留方铮在原地看傻了眼。
碗筷刷了一半时,冯轻身后多了一道黑影,那黑影小心拽了拽冯轻的袄子,试探着问:“娘子,你生气了?”
“没有。”冯轻仍旧不拿正眼看他,反问,“你想明白了?”
她是真的没生气,相反,她很心疼方铮
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平日里,只有他替人分忧的时候,他自己遇到何事却从没想着要别人帮着解决,方铮是人,只要是个人,哪有不累的时候?
他累的时候会不会也想找个人靠一靠?
冯轻想的出神,并没听到身后之人说话声,直到方铮的声音又大了些,“娘子?”
“嗯?”冯轻回了神,转头,看着垮下肩膀的人,心更疼了些,面上却不显,她语气甚为冷淡,“相公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明白了。”方铮很肯定地点头。
哪怕知道自家娘子不会真的生气不理他,在冯轻转身离开的刹那,方铮仍旧心慌了一下,紧随而至的便是一种更深的认知,他是真的不能没有娘子的。
再聪慧,对女子的想法这方面方铮却从没触及过,况且女子心思多变,就如他家娘子,前一刻还笑语盈盈,给他出主意,下一刻就能甩脸离开。
真真是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在找冯轻之前,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娘子说啥就是啥。
“明白什么了?”
冯轻手上洗碗的动作不停,在方铮伸手,想帮忙时,瞪了回去,方铮缩回了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想帮娘子,天冷,娘子可别冻着手了。”
“我烧了热水洗,没事。”出于习惯,冯轻自然回道。
“那也不行,锅碗太油腻,娘子常接触水,会伤了手,我听闻镇子上的脂粉铺子里有一种香膏,涂上可以护着手,要不,明日我们就去镇子上看看?”方铮不顾冯轻反对,愣是抓着冯轻的手,万分心疼地摩挲,又改口,“还是别去镇子上了,去县城吧,县城的东西多些。”
“不用,我自己也能制护手的膏脂。”冯轻摇头,化妆品里含铅,这古代做生意的,想必也不可能一点铅都不加,倒不如自己动手。
方铮挑眉,惊喜地看着冯轻,“娘子这都会?娘子真的很厉害。”
“现在还不行,需要等到春日夏日,有花开的时候。”冯轻顺着他的话回道。
“娘子需要何种花?到时我给娘子采来,夏日的后山上也有许多花草,到时我陪娘子一起去找找。”方铮一脸的期待。
“这不同作用的膏脂需要不同种类的花,这些比较复杂,待制作的时候我再一一跟你说。”冯轻想了想,说道。
“那行,过几日我再去别处寻寻,应当有此时还在开的花。”跟自家娘子聊这些琐碎的小事,方铮都兴致勃勃。
冯轻不做声了,她抽回了手,这么定定看着方铮,直看的他又慌乱了一下,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问:“相公这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吗?”
“娘子,你多虑了。”
“冷战两个时辰。”冯轻低头,继续刷碗。
“娘子,我错了,你别不说话。”计策失败,方铮脸一变,抓着冯轻袄子的手收紧,“我明白了,是真的明白了。”
冯轻一直不说话,她刷完了碗,洗干净手,再擦干净,而后转头,正对着方铮,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说:“相公乖,有什么话两个时辰后再跟我说。”
方铮只觉眼前一黑,他又想咳了。
痒意到喉头又忍住了。
好半晌,脸憋的逐渐红了,这才将那股痒意压下去,亏得天色已晚,冯轻看不甚清楚,否则定会担心。
方铮亦步亦趋地跟着冯轻,“娘子,两个时辰后你都睡着了。”
“那就明日再跟我说。”
“那不行。”方铮摇头,“到明日,可就不是两个时辰不说话了,起码五个时辰不能跟你说话。”
冯轻没好气地问:“我怎么不知道相公你是个这么计较的人?”
“这种时候就得计较。”方铮又扯了扯冯轻的袄子,“娘子,半个时辰可好?”
他其实想说一刻钟的,又怕更加惹怒冯轻。
“两个时辰。”冯轻不容拒绝地回了句。
颤颤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冯轻开始倒水刷牙洗脸,顺势也把方铮的刷牙杯子倒了水,方家其他人原先都直接用瓢漱口,那次庙会她索性给全家一人买一个陶瓷杯,做刷牙用。
方铮接过被子,又苦着脸说道:“娘子,两个时辰真的是太久,你减一些可好?”
咬开杨柳枝,冯轻小心用里头的杨柳纤维上下摩擦牙齿,心里再一次感叹,哪怕过了快两个月过,她还是不习惯用这树枝刷牙。
晚上刷牙这事除了方铮外,方家其他人都是不赞同的。
起初方蒋氏还觉着冯轻是官家小姐事多,这渐渐的,也就看习惯了,除了方铮外,其他人仍旧没有晚上要刷牙的习惯。
此话暂且不提,且说方铮,正眼巴巴看着冯轻。
“相公,你平日看书,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可以不开口的,为啥现在就不行?”
“那怎会一样。”方铮摇头,“娘子靠在为夫身边,一日不说话都可以。”
“娘子”
冯轻最把持不住的便是面对方铮的温柔,及此时的小心翼翼,她叹口气,“一个时辰,不能少了。”
话落,就再不跟方铮开口。
方铮心满意足地开始刷牙,而后整个晚上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家娘子身边。
方铮心里算过了,家里吃过晚饭也不过才酉时初,一个时辰后便是戌时初,娘子还未睡觉,他也就不用担心会吵醒娘子。
第103章 夫妻相处三要素
“娘子,时间到了。”冯轻跟方铮两人正头对着头看书,方铮突然放下书,开口。
方铮揉了揉酸软的脖颈看着外头漆黑一片,奇怪地问:“相公,你是怎么知道时辰的?”
过了将近两个月,冯轻还没见过方家有能看时间的东西,她怀疑地看着方铮,“你不会是哄我吧?”
起身,复又坐在冯轻身边,方铮替她捏着脖颈,笑道:“我怎会哄你?为夫心里自是有数的。”
方铮揉捏的动作恰到好处,她舒服地靠在方铮怀里,歪着头问:“相公,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她家相公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现在连时辰都是能掐会算的。
“为夫不会的还多。”学海无涯,他自不会好高骛远,在书肆里那般说也不过是戏笑之言。
灯下,冯轻玉白精美的脸越发朦胧好看,方铮最喜欢的便是这双眼睛,这双眸子单纯却不无知,那是一种看透许多事后的淡然,看向他时,又盛满喜悦,每每瞧着,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娘子,以后别跟为夫冷战了可好?”方铮亲昵地蹭着她的额角。
差一点就要脱口答应了,冯轻回蹭了过去,“看你以后表现。”
“为夫一定好好表现。”方铮竖起两根手指发誓。
被揉捏的舒服了,冯轻这才坐直了身体,问:“那方才的事你可想明白了?”
倒不是她想追根究底,她只是想让方铮明白,自己不是倚靠他才能存活的菟丝草,更不需要他将所有苦难都自己扛着。
何为夫妻?
夫妻有三个原则,那便是彼此扶持,彼此忍让,彼此信任。
若是以后方铮一力承担所有,总有一日会累的,届时他撒手离开,她却一无所知,这种例子比比皆是,她此刻是信方铮的,却更信时间,时间总会让所有事情都褪了色,她不愿以后成为方铮的衣服上的白饭粒。
“明白了。”虽嘴上求饶,心下却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他将跟娘子的对话前后想了数遍,又将娘子变脸前后说的话仔细推敲,“以后为夫有什么事,定会第一个告知娘子,先前是为夫想差了,总想将娘子护在肩膀下,不受一点风雨,可这样也会让娘子变得一无所知,娘子不是一般的妇人,将心比心,若是娘子遇到危及安危的事不告诉我,我定会如娘子这般心焦失望。”
“当然,每个人都有秘密,一些你觉得我不用知道的就可以不告诉我,但是事关你的安危,你一定要说。”冯轻依偎他怀中,虚虚揽着方铮的腰,提醒道。
“好。”
娘子这般善解人意,方铮捧着她的脸,低头,狂风暴雨般将她吞噬。
不同于以往的温和细雨,此番汹涌热烈,霸道用力,冯轻软了身体,笨拙的回应。
冯轻不是无知少女了,感受到腿边的异样,她的脸刷的红透到耳根,她朝旁边挪了挪。
“别动。”将人朝胸口压去,手不停地抚摸她的背,方铮嗓音沙哑的厉害,“一会儿就好。”
这具身体还小,冯轻真是有心无力,她乖巧地靠在方铮怀中,直到耳边呼吸平和,这才火烧屁股似的跳下方铮的腿,“相公,早些睡。”
每日跟娘子相拥而眠,想吃又不能吃,方铮夜夜都是煎熬并快乐着。
一夜无话。
翌日,冯轻又早早醒来,冯轻刚动了动身体,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娘子醒了?”
“嗯”才醒来,睡意迷蒙,冯轻问:“相公这么早?”
平日里,方铮醒的都要早些,怕吵醒娘子,他甚至不敢将娘子抱紧些,不过就这么感受到怀中的温度,日日身体僵硬他也心甘情愿。
“嗯,今日天暖,等午时过后,我带娘子去后山走走吧。”
“你怎么知晓今日天好?”这会儿天还没亮吧?
“为夫昨夜夜观天象,今日大吉,宜出门。”方铮边替她顺了顺发丝,边回道。
冯轻打了个哈气,起身,“行,相公说啥就是啥。”
因着跟祁掌柜约好了时间,这次又是她为自己树招牌的关键时候,加之还要裁制衣裳,冯轻比平日花更多时间。
方铮替她拿了衣服,见冯轻眼角仍旧有睡意,温声说:“来,伸手。”
这是打算要替她穿衣裳了。
她乖巧地伸出手,任由方铮替她穿好了衣裳。
下床之前,方铮又说:“娘子,这段时间你就别做饭洗碗了,我跟娘说。”
“这不好吧?”做多了绣活的时候,刷刷碗洗洗锅也是放松的方式,冯轻摇头,“算了,反正天越来越暖了,洗着也不冻手。”
“娘子听话,这事我来说。”
方蒋氏见了昨日两人带回来的东西,知晓冯轻这是又接了绣活,三媳妇是家里头最会赚钱的,三郎还指着三媳妇赚的银子养身子,听了方铮的话,自然没有拒绝。
“你大嫂那边娘去跟她提,不过两个月时间不短,老二媳妇又不能碰冷水,这样吧,过两天你跟你媳妇去镇子上,给两个孩子扯点布,让三媳妇给两个孩子再做套春衣。”方蒋氏虽心里更喜欢冯轻,面子上却不能偏颇任何一个儿媳。
“那二嫂呢?”秦淑芬现在也是做娘的人了,没有做娘的不替孩子打算的。
“她有啥好说的?整天的吃睡,你们不是才给孩子做了衣裳吗?”这家里也唯有方蒋氏能制得住秦淑芬。
方铮眉峰一动,“娘,娘子这回接了一个重要的绣活,要提一个小姐做裙子,她还要跟县城的裁缝学裁衣,怕是没时间给文浩文雅做衣服,不如买了布之后直接在镇子上让人做吧。”
“那不是还得花钱?”哪怕三儿媳会挣钱,方蒋氏舍不得花钱的性子暂时也改不过来,“要不直接把布给你大嫂,让她自己动手。”
周小花也会做衣裳,只是手艺一般。
“不用,这事就这么定了,娘,你就跟大嫂说一声。”
“行了,疼媳妇都到我跟前来耍心眼了,你娘还能拒绝不成?”白了方铮一眼,方蒋氏直接将人推出了灶房。
这让刚收拾好,准备搭把手的周小花一脸莫名,她这位三叔以往可从不靠近灶房的,自打娶了媳妇,一天要跑好多回,他这么惯着媳妇,就不怕媳妇最后爬他头上作威作福?
心里想的多,面上却不显,周小花笑着跟方铮打了招呼后便去了灶房。
第104章 这是内功?
冯轻并不打算一味的仿照现下的襦裙式样,她做惯的是后世衣裙,两个月后已经是春日天暖,冯轻要做的是单襦,单襦近衫,加之高腰襦裙上身短,下裙长,穿上就显得修长飘逸,冯轻索性将后世一些元素加在襦裙上,打算再外头加一层薄纱,绣上赵小姐最喜爱的蝶恋花,一只只蝴蝶错落在薄纱上,展翅欲飞,会让穿上的人自有一股空灵俊秀之美。
光是琢磨款式已经用去了整个上午时间,冯轻不适应用这里的笔作画,她索性直接去灶膛下扒拉了半天,找出一根能用的碳条,摩细了来作画。
冯轻画的是擅长的素描画,不过没有实物,只能凭空想象,她一遍遍回想在祁掌柜的二楼看到的各种式样的裙子,在脑中不停糅合重组,变成她想要的款式,由脑到手,一副素描襦裙便跃然纸上,直到最后一笔完成,一直默不作声站在冯轻身后的方铮突然开口,“娘子,你这是何画法?为夫不曾见过。”
冯轻能怎么说,总不能说这是自欧洲传出的吧?
“那个,相公”冯轻没办法跟方铮解释,又不能跟方铮撒谎说这是她自创的,她为难地看着方铮,讷讷不成言。
他家娘子不似一个县丞家的庶女,她的眼里没有自卑跟不甘,在看向冯家其他人时,更是无喜无悲,这不似一个常年被关在后院,被磋磨时十多年的庶女会有的模样,加之冯轻偶尔说出口的那些奇怪的话,方铮自然早察觉出不同,娘子不说他便不问,只要娘子是他的娘子,一直呆在他身边,那无论娘子是谁都无甚关系。
方铮搂着她的肩头,跟她一起低头看桌上的画,笑道:“为夫就是觉得娘子这幅画甚是传神,待娘子绣完裙子,便教为夫吧?”
方铮不追根究底,冯轻暗暗松口气,她的来历太过匪夷所思,莫说方铮,便是她自己,若不是亲身经历,是断然不会信死而复生这回事,她早晚会告诉方铮一切,但不是现在。
冯轻重重点头,答道:“好。”
揉着她的发顶,方铮又说:“你已经画了两个多时辰了,歇歇眼睛,娘子可别忘了昨日答应我的,午时过后要陪我出去走走的。”
“自然是没忘。”冯轻扔掉碳条,想伸手抱住方铮,黑乎乎的手指刚要靠上去,动作一顿,她偷笑一声,抬头笑道:“相公低头,我想亲你一下。”
方铮不疑有他,半垂着头。
冯轻一只手指装作无意地点了点方铮的脸,同时垫着脚,在他脸颊响亮亲了一下,方铮侧脸的动作一顿,随即宠溺地看了眼笑的不可抑制的人,扶着她的腰,“别摔了。”
“相公,我画的如何?”冯轻指着桌上的话问。
“甚好。”以娘子的手艺,若是把这幅画上的襦裙做出来,只会更惊人,他低头看着冯轻,有些内疚,“为夫现在还无法让娘子穿上如此好看的衣裳,是为夫没用。”
现在的他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子为别的女子劳心劳力地做衣裳。
“说什么呢?”冯轻靠在他怀中,说道:“我喜欢做这些,也很高兴,等我再赚些银子,就给相公做更好看舒服的衣服。”
“好。”
外头,方蒋氏喊两人吃饭了。
翻过了年,天渐暖,地里前一年种的麦子到了能施肥的时候,一大早,方老头跟方二郎就推着粪车去地里,方蒋氏担心两人饿着,今日就做了午饭,两人是做,一家人还是做,临走前,方蒋氏给秦淑芬盛了饭,端到她床头,又喊方铮两人去吃,这才提着饭去地里。
“相公,爹跟娘他们都在忙,我们去山上不合适吧?”收拾好东西,冯轻对种庄稼之事一窍不通,却也没法安心就这么呆在家里,让两个老人忙。
“娘是不会同意我去帮忙的。”方铮叹气,自打生了病之后,娘就不让她沾农活了,他若是坚持,娘就得生气。
“那我多赚银子,以后农忙的时候咱们请人帮忙,不让爹娘那么累了。”冯轻说。
“好。”
本以为自己是活不了多久,方铮一直内疚自己拖累了全家人,现在身体渐好,他也有再考的打算,以后定得说服爹娘跟着去京都的。
看着方铮收敛了笑,方铮也没有玩笑的心思了,她伸手,擦掉方铮脸上的碳灰。
却不料,越擦越多,方铮俊美的半张脸变的黑黢黢,实在是有损形象,她吐了吐舌头,“相公,你坐着,我去给你端水来洗脸。”
冯轻离开后,方铮笑着摇头,他伸手,摸了一下脸,而后看着指腹上的碳灰,笑的更无奈。
他自然是知晓冯轻在他脸上作怪,关起门来,冯轻要怎么玩他都纵容。
洗好了脸,两人这才出了门。
家里就剩下方铮两口子,及方大郎两口子,午饭是野菜鸡蛋汤,里面还留有几片腊肉,还有早上方蒋氏跟周小花一起烙的饼子。
四人吃了饭,周小花去收拾,冯轻实在是不好意思推开碗就啥也不做,她又扎了猪草,留着晚上喂猪,这才跟方铮离开。
冯轻来过一回后山,上次匆忙,也没仔细看周围,早春时节,绿意还没冒出头,山上光秃秃的,不过树木不少,夏日应当是繁茂浓郁的。
两人走的不紧不慢,半个时辰后,眼看着方铮还有往里走的打算,冯轻扯着他的衣袖,“相公,咱们回去吧,别往里走了。”
方大郎掉陷阱,现在还没好,她不敢让方铮往里走。
“再走一刻钟就回转。”方铮拉着冯轻的手,脚步轻缓。
冯轻只好跟着他继续走。
两人走了大约半个钟,方铮突然停下脚步,他安抚地拍怕方铮的手背,做出噤声的手势,而后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指尖一弹,石子飞出。
咚的一声微响,两人又等了片刻,方铮对冯轻说:“娘子,你就在这里呆着,我去去就来。”
“相公,你小心。”
方铮捏了一下她的手才松开,等再回来时,手上提着一只晕过去的野鸡。
“相公,你会内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功夫?
“娘子太高看为夫了。”方铮笑着摇头,他不过是利用自己所处的位置跟力道,及野鸡脆弱的部位推算出来的。
不需要多大力气便能砸晕野鸡罢了。
第105章 想把你藏起来
回去的路上,方铮提着野鸡,冯轻抱着他的胳膊走,一脸的崇拜,“相公,你是如何知道会今日有野鸡出没?”
“碰巧。”方铮再厉害,也算不出野鸡会今日出现,不过如今快要春耕时节,野鸡会在田间树林找吃的,他也是想着过来碰碰运气,他想给娘子吃些新鲜食物。
“铮子哥,这是跟三嫂打着野鸡了?”走到半路,迎面过来几个年轻人,走在最前头的就是鲁庄,也是鲁二叔的二儿子,他跟鲁二叔一样,是打猎一把好手,这次过来就是想往里走走,看能不能打到猎物。
“大约是冬日,这鸡懒得动,倒是容易打些。”方铮跟冯轻介绍了这些年轻人。
都是一个村的,平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有刻意介绍,遇着了打个招呼即可。
对面一共四个年轻人,都比方铮小了一两岁,按说年纪差不多,应当是能玩到一起的,不过方铮自小就特立独行,又兼之学问好,他们对方铮多是敬而远之。
四人除了鲁庄外,另外三个都没有定亲,他们这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冯轻,待看清冯轻长相时,三人瞪大了眼,倒吸一口气。
他们平日里最多也是去镇子上,偶尔去的县城,可来来回回这么多趟,还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不光是好看,还有那种让人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让人总忍不住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其中一个叫徐东阳的甚至看呆了眼,安静的路上,一声明显的咕咚声响起。
方铮皱了皱眉,错身挡住冯轻,朝其余人点点头,却对鲁庄说:“诸位轻便,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鲁庄也深觉尴尬,他连连点头,“铮子哥你慢走。”
方铮跟冯轻走下很远,徐东阳还伸长了脖子往回看。
背影也是这么好看。
正看得出神,鲁庄一巴掌拍在他的脑后,“看什么呢?人家是方铮哥的媳妇,你给我收收你的眼睛,小心方铮哥生气。”
村里早有传言,方铮很疼这个媳妇。
“庄子,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若是能娶了她,要我做什么都行。”徐东阳在村子里也算是个俊小伙,眼光高,还曾私下跟几个朋友说非镇子上的姑娘不娶。
这么一路挑挑拣拣,到现在就没看得上一个。
鲁庄又给了他一下。
“你快醒醒吧!”鲁庄没好气地说:“人家那是镇子上的小姐,也只有铮子哥那样的厉害人才能配得上,你可别再想了,看一眼也就行了,惹恼了铮子哥,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徐东阳缩着脖子,不甘地反驳,“我承认方铮他学问好,长得好,可我长得也不差,我身体好,我家也比方家殷实,为啥就不能想?”
“得了吧,就冲着咱村当年那么多姑娘都对方铮哥有意,你也不如方铮哥。”鲁庄跟徐东阳自小就处的好,徐东阳这人除了自信过了头跟执拗这两个缺点外,也没啥不好的地方,就看徐东阳瞅冯轻的眼神,鲁庄知道,这小子又开始执拗了,他提醒道:“你别看方铮哥平日温温和和的,一旦发怒,你可不是他的对手。”
徐东阳显然不信,他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跟大腿,“我力气可比他大多了。”
“除了一身蛮力,你还有啥?”鲁庄朝徐东阳招手,低声说:“前几日咱村有小偷这事你知道吧?”
“听到一点,咋啦?”
“那几个小偷恰好遇到了这位三嫂,好像对三嫂出言不逊,结果你知道咋了吗?”鲁庄卖了个关子。
本来徐东阳对这件事没甚兴趣,听到冯轻,这才正了正神色,“方铮那身板,能打得过那几个小偷?”
而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眼底满是疼惜,“她受苦了。”
鲁庄都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是不是装了稻草,他没开口,直接拉着徐东阳往前走几步,而后拨开路旁的干杂草,指着一处暗红色痕迹,问:“知道这是啥吗?”
“啥?”
“仔细看。”
徐东阳蹲下,仔细瞧了瞧,“好像是血,这是谁抓到野猪了?”
这么多血,那野猪想必是伤的不轻。
“就是那几个小偷的血!”鲁庄常来打猎,虽不知道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可他还是亲眼看了当时满地的血,得知是方铮几人干的,他没来由的觉得浑身发冷。
闻言,徐东阳朝那血迹呸了一口,扬起拳头,“哼,若是我媳妇被人欺负,我也能打的对方半死,这些血算什么。”
鲁庄看他这蠢样,恨不得一脚将人踹下去。
“那你知晓那几个小偷是何人吗?”这回也不等徐东阳这个蠢货回答,继续开口,“听说是里长小舅子,我是不知道铮子哥到底做了什么,反正过去这么多天了,那几个人没有报复方家人,那里长小舅子差点就死了,就躺在这里,足足躺了半日才被发现,送到医馆的时候,大夫说了,再晚半个时辰,那里长小舅子就没救了,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为啥里长到现在没找上方家的门?”
“为啥?”
“我也不知道。”鲁庄上回去镇子上卖猎物,也听了不少传言,“镇子上的医馆前段时日接了好几个废了手的人,手骨彻底断了,接不上,这辈子就废了一只手了。”
“是,是方铮干的?”徐东阳总算是怕了,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想到方铮方才的眼神,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十有八九是。”鲁庄警告那几人,“这话我今日就跟你们说了,可别再传出去,对铮子哥名声不好,不过换个位置想想,若是你们媳妇被欺负,你们不气吗?冲动之下,杀人都是可能的。”
几人深以为然。
徐东阳捂着胸口,这么多年,总算遇到一个让他动心的,结果还是别人的媳妇。
心酸!
不知道被人惦记的冯轻正跟方铮返家,她感觉方铮握着她的手有些紧,“相公,怎么了?”
虽对方不足为惧,但是娘子被人打量,还带惊艳的目光,总让他有些不舒服,“娘子太好,为夫都想把你藏起来。”